第一章
「憶煙,憶煙等等我!」
柳昱芳一邊急促的叫喚著一邊快步的跑來。
傅億煙不理後頭的呼喚,她一臉怒氣,腳步不減反快。
「等我!你不要去……」
柳昱芳微喘著氣,終於跑到傅億煙前面,兩手大張擋住了她。
「昱芳,你這是幹什麼?」
「我要攔下你,你不可以去。」
「為什麼?難道你就要忍氣吞聲,默默忍受?」傅憶煙杏眼圓睜,不相信柳昱芳居然選擇息事寧人、委屈自己。
「你去也沒有用,他已經有女朋友了,他不要我了,我去只會讓他更加看不起我。」柳昱芳哽咽的說著。
「可是你已經有他的孩子了,他必須對你負責,對你肚子裡的孩子負責。」
「我去只會自取其辱。他說我是個隨便跟人上床的女孩,我肚子裡的孩子也許是個雜種,他不要!」
說到這裡,柳昱芳紅了眼眶,淚水狂洩。
「他怎麼可以這樣不負責任、喜新厭舊?一聽到你有孕就迫不及待要把你甩掉,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昱芳,你未免也太好欺負了!」
傅憶煙生平最看不起玩世不恭、不負責任的行徑。而且,以她路見不平的正義感,要她明明知道卻置之不理,她辦不到!
「憶煙,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柳昱芳哭哭啼啼,「我應該聽你的話,不要理他的死纏活賴!不要聽他的甜言蜜語!都是我的錯!」她自責得捶起頭來。
柳昱芳在網路聊天室裡認識了一個大她八歲的男人,對方從跟她在網上聊天,慢慢發展成互看對方照片,當她得知對方是樊耀凱時,對商界有點認識的她馬上聯想到君樊集團的總裁,而對方卻突然失了音訊。
再度來訊,是承認他是樊耀凱,喜歡她很久了,想跟她見個面。
柳昱芳在極度興奮與喜悅之下赴了約,對方也真的是一表人才,還拿出身份證讓她確認他就是樊耀凱本人。
那晚兩人相談甚歡,於是在他的勸說下,她喝了酒,然後酒後失身……
樊耀凱是個,跟他在一起她總是看到他身旁有不同的女人,而他總表示是女孩子倒貼,他的最愛是她。
是最愛,卻不是唯一。
當她有孕時,她第一個告訴他,他的反應卻讓她的心被重重的踩碎了。
只是,她卻還傻傻的愛著他,委曲求全……
傅憶煙制住柳昱芳傷害自己的舉止,義正詞嚴,「不光是你的錯,他才是元兇,我一定要他對你負責。」
她氣沖牛斗的舉步前行。
「不要去……不要……我不要一段不幸福的婚姻……」柳昱芳驚恐虛弱的低叫。
柳昱芳的話制止了傅億煙的步伐,她躊躇了。
「可是——」她攢起眉,心裡嘔死了。
難道就要任那個負心漢逍遙法外,繼續拈花惹草,摧殘其他無知的少女嗎?
「求求你,憶煙!」柳昱芳猛搖著頭,哀求的模樣我見猶憐。
傅憶煙歎了一口氣,緩下聲來詢問好友。「那你要怎麼辦?你的孩子……你家人知道嗎?」
柳昱芳搖頭,「我不敢讓我爸知道。你知道的,他很保守,若是他知道我有孕了,一定會把我打死。」
「你要墮胎嗎?」
柳昱芳堅毅的點頭。「我才二十歲,也還在讀書,我不能生下他。」
「你有錢嗎?」
「沒有。我……」她遲疑的囁嚅著。「憶煙,你可以借我錢嗎?」
「我有一些存款,不多,只有五萬多,但可以讓你應應急。」
「謝謝你,憶煙。」
「不用跟我客氣這些。昱芳,墮胎很危險,你不要找密醫。」
「我知道,他已經幫我找一家了……」她含著淚,眼神痛苦哀憐。
傅憶煙大呼,「什麼?他還這樣子對你?!」
太可怕,太殘忍了!
這男子竟為了以絕後患,連自己的子嗣都不要!
傅憶煙皺起兩道柳眉,深惡痛絕。
改天若是路上讓她碰著了,一定要教他好看!
上國文課時,傅憶煙眼睛不時往斜後座的空位瞄,心不在焉。
五天了!
柳昱芳已經五天沒來上課了,她墮胎了嗎?
住宿的柳昱芳從回家後,就沒再跟她聯絡,真讓人著急。
都是男人惹的禍!
一晌貪歡種下的胎兒,卻讓女人傷害身體去償還。
偏偏這節國文課扯到了徐志摩與三個女人的牽扯,讓她心裡對男人更反感。
女人哪,為什麼非得吃虧受罪、委曲求全呢?
不值!
她想念柳昱芳想念得緊。沒一個聊知心話的對象,日子難熬。
傅憶煙故意壓低頭!以長髮掩飾她打手機的舉止。
「喂?」對方聲音聽來虛弱無力,像是柳昱芳的聲音!
「昱芳嗎?我是億煙。」她刻意壓低聲音,以防讓教授聽到,又是長篇訓話。
柳母與柳昱芳在電話裡頭的聲音相似,因此難以分辨。
「我是柳媽媽。」
「柳媽媽,可不可以請昱芳聽電話?」
「昱芳……昱芳她……」嗚咽的聲音自話筒那端傳來,淒涼悲哀。
「柳媽媽,昱芳怎麼了嗎?」傅憶煙心頭驀地罩上了陰影。
愛女心切的柳媽媽已經知道昱芳有孕了?
還是胎兒沒墮掉嗎?
「她——昱芳……」柳母痛苦的啜泣。
「柳媽媽,昱芳到底怎麼了?你快告訴我呀!」她急躁萬分,心沉了,兩道美麗修長的眉毛輕皺。
「她……她……自殺了!」柳媽媽抖著音。
傅憶煙猛然一震,霎時刷白了臉。
「不會的……昱芳是個堅強開朗的好女孩,她不會這麼做……她不會這麼做的!」她的鼻頭一酸,哽咽的說。
昱芳太傻了!她怎麼可以放棄生存機會?
「下個星期天是她出殯的日子,你是她生前最好的朋友,你若能來,她會很高興的。」
擦拭臉上的淚,傅憶煙深吸口氣,平靜了些才說:「我一定去!柳媽媽,請給我地址。」
抄了地址,掛了電話,傅憶煙眼神空洞的望著紙上的地址,難以置信。
直到下了課,她還是精神恍惚,是同學推了她的肩一下,才拉回她的思緒。
「回家了。」
傅億煙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她坐在原位,還是維持呆坐姿勢,良久,才喃喃念著,「昱芳……你為什麼要那麼傻?為什麼?」
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裡,淚珠成串的滑出她的眼眶,順著臉龐落下,掉落衣襟跌碎了。
腦子裡不由自主的浮現上次見面時,她臉上的絕望淒然神色。
「那時候,她就有萬念俱灰的尋死念頭了……」
為個狼心狗肺的男人自殺,昱芳死了,男人還是照樣風流!
「我太糊塗了!我應該察覺到的……只不過才短短幾天而已……我該死,是我的錯!」
她捶打自己的頭,淚水奪眶,不可遏止的滾滾落下……
「昱芳,我應該阻止你……我卻幫不上任何忙……」她含著淚瞪著天花板,不只一遍的自責喃念。
陽光普照的好天氣,百花齊開,蜂蝶探蜜。
一身黑的傅憶煙連頭上的帽子也是黑的,她有些嘲諷的看著這美好的天氣。
柳昱芳的遺體是遵照她的遺願火化,然後骨灰遙灑她最常去的那一片蔚藍的海洋。
「昱芳……你就這樣走了,你不會捨不得嗎?」傅憶煙凝視著柳昱芳笑容燦爛的遺照,感傷的問。
把視線移向柳媽媽疲憊憔悴的面容,尤宜一她兩隻眼睛充滿血絲又都哭腫了,她歎口氣。
天空依然晴朗,白雲依然飄動,這世界依然在運轉……
因這項殘酷的認知,她覺得柳昱芳死得好不值,她讓愛她的人永遠都悲痛哀傷!
「愛情把人逼上絕路,真的是糖裡的毒藥。」
柳媽媽老態虛弱的模樣教人同情,在柳昱芳死後,她一下子蒼老得像七、八十歲的老婆婆。
那個男人,害慘了相依為命的一對母女!
柳昱芳死了,那個男人不知情,就算知情,照樣快活。她想。
傅憶煙望著藍天白雲,像看到了柳昱芳死不瞑目的表情。
需要我幫你嗎?
我一定會幫到底的。
北海道的晴空是一望無際的。
出了機場,傅憶煙一身白衣白裙,加上一頂白帽及輕便的行李,顯得脫俗顯眼。
「到了,就是這裡。」
她翻了翻自己的記事本,眼裡閃過一絲算計的光芒。
拿出行動電話按了電話號碼,旅館表示已經派人過來接她了。
她左右張望,一輛全黑的車子緩緩駛向她。
「來接你的。」司機機械化的說。
傅憶煙一打開車門,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立刻把她拉拖進車裡,反手關上車門。
前座的司機按下按鈕,讓前、後座之間升起一道黑色隔音玻璃。
傅憶煙聞到對方身上的男性氣味,混和著麝香味,她驚訝的抬起頭。
他五官剛毅,像斧頭雕刻出來似的,戴著墨鏡,兩道濃眉高高聳立,鼻樑挺直,唇形薄而緊抿,看起來莫測高深,而他的視線像能穿透鏡片,直直盯著她。
她錯愕的表情全跑進他的眼裡,包括她心內的驚慌全表現在臉上。
他揚起一抹淡淡的嘲弄。
「你一直在找我。」
傅憶煙聞言臉色霎白,因為她知道他不是她想像中的簡單人物。
「你是樊耀凱!」
她的心開始紛亂直跳,整個腦子空白。
他的手環上她的細腰,「你……看起來還不滿二十。」
「放開我!」
受不了他緊迫的氣勢,她覺得自己矮他一截,而且他的毛手毛腳讓她不悅。
他的嗓音低沉,唇角漾開的冷笑卻讓她不寒而慄。
身為君樊集團的龍頭老大,他的厲害曾使跨越黑白兩道,與君樊集團並列商界兩大集團的莫氏集團倒閉!
那一年,他才新上任,二十五歲!
因為莫氏集團居然敢看他初出茅廬,看輕他,跟他談個他只佔五分之—利益的企畫案,他一火,一個月就整垮了對方。
從此,再也不敢有人在他面前吭一聲!
樊耀凱年紀輕輕,但果斷、決絕,他的狡猾與精明,不時讓底下的一些元老吃了悶虧,不敢在他面前或身後說他一點不是。
他明白自己樹敵良多,為了明哲保身,他天生就有一股敏感度,他的鼻子甚至可以嗅出對方身上有多少要毒害他的危險因子。
樊耀凱快如鷹車攫住她的肩,不讓她逃離,淡笑譏諷,「調查我的是你,為什麼?」
她還太嫩,不懂得完美無缺的掩藏住自己的心情。
她討厭他,為什麼?
既然對他反感,卻還製造機會接近他,可疑!
「我沒有。」她急忙搖著頭,「我不認識你,你讓我下車!」
「少裝模作樣了!」樊耀凱嗤道,「你還是個學生吧?居然敢單獨一個人出國來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勇氣。如果沒有目的,你會來嗎?」
他把她壓在胸前,抬起她的下巴。
明白表示對他的厭惡,卻反其道而行,做出接近他的舉動。
有意思!
她的行徑勾起了他馴獸的慾望!
「不……」被他鋼鐵似的臂膀囚住,她完全不能動彈。
他摘下眼鏡,露出炯炯黑眸,有神深邃。「你會記住我的。」
樊耀凱自負的神情吸引了傅憶煙,像夏天的雷陣雨大點大點的直落心湖,泛起大圈漣漪。
她心一慌,垂頭閃躲。
「不敢看我,怕愛上我?」
「你想得美!」她出口反擊。
就在她抬眼的時候,他迅如閃電的低下頭堵住了她的唇。
真嫩,真香!
她的滋味羞澀、香甜,她的無措讓他滿意極了。
「嗚……」
她想開口拒絕,他趁機將伸進她的舌瓣間撩撥,擷取她口裡的甜馥,順著遽然直線上升的慾望,他緩慢的吻向她的耳垂,輕咬耳殼。
傅億煙的嬌軀止不住的輕顫。
對於情慾,她是生嫩的!她的理智要她逃脫,逃開他……
「不要碰我!」
她理直氣壯的聲音,一出口卻變得含羞帶怯,虛軟無力。
男性天生的強壯力氣她無法抗衡,想逃又不能逃的無奈與挫敗,讓她喪氣。
樊耀凱低嘎的說:「別說反話,女人!」
「我沒有……」
她嬌軟的聲音,姣好的曲線,刺激著他的男性雄風。他的動作,他的唇,他的手,因為炙熱的需求而變得更加狂霸掠奪!
他的手發狂的觸摸她,粗糙的雙手在她頸前、背後留下一個又一個紅印。
「啊!」一吃痛,她低呼。
看見他傷害她細嫩的皮膚,不知怎地,她的身子漸漸熱起來,她不想推開他,竟反而希望他更粗暴的對她。
怎麼回事?
她星眸半睜地凝視他,帶著自己未察覺的嫵媚與渴求。
他邪魅地低笑,「想要我佔有你了,對不對?」
傅憶煙大罵,「無恥!你放手!」
他竟然把話講得這麼明白、這麼下流!對男女性事向來保守羞澀的她既驚恐又慌怕。
樊耀凱不顧她的反抗,雙手滑入她上衣裡,摸向她飽滿渾圓的胸脯,滿意的輕笑。
「滿沉的。看不出來你瘦歸瘦,還滿有料的。」
「我不要!」她捉住他拈弄的雙手,眼裡有害怕與乞求。
楚楚可憐的她,更加升起他的獨佔欲!
他不覺得自己需要聽從她的感受、她的要求去做事。向來他就是獨來獨往,有什麼決定立刻執行,從來不顧後果。
她只不過是個弱女子,對他不會有威脅,即便是有,他也不會讓它發生。
最近沒有獵物,她這個自己上鉤的美人魚,合乎他的品味,他想玩玩,有何不可?她的甜美……
他迫不及待想要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