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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吉兒]巴黎野玫瑰(豪門獵妻遊戲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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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1 00:21:20 |倒序瀏覽 | x 1
巴黎野玫瑰【豪門獵妻遊戲之三】 作者:吉兒
 
野玫瑰是個風情豔賊,
偷取傳聞中受到血之詛咒的鑽石‘惡魔之心',是她給自己的任務。  
可是......鑽石到底在哪裏?多年來一直是個謎。
好不容易等到‘惡魔之心'現蹤,
她速速展開行動,卻在瞬間傻眼了--鑽石沒鎖在保險箱,也沒放在展示櫃,
而是掛在一個狂放不羈、目空一切的男人頸間,
更令她抓狂的是,這男人從沒有解下鑽石的時候!
爲了要‘摸'到鑽石,她必須跟他‘近距離接觸'......


主角介紹
☆男主角:奧洛夫.海特,奧洛夫名品的總裁與首席設計師,浪蕩不羈且諱莫如深。
☆女主角:野玫瑰,懷有神偷絕藝且風情萬種,擅長易容,與奧洛夫棋逢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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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1 00:21:34
  楔子
  
  壞事,總是發生在雷電交加的夜晚。
  
  一道道閃電破空而至,不祥的銀白光芒劈亮了天與地,也劈進這間簡陋的臥室,窗子沒關,灌進來的狂風將白紗窗簾吹得漫天亂舞。
  
  窗邊的榻上,躺著一個滿臉病容的男人。
  
  突然,一盞燭光照亮了門口。
  
  ‘瑪德琳,你來了。'躺在床上的男人吃力地開口。
  
  一個女人端著燭台走了進來,她將下巴昂起,顯然不將他看在眼裏。
  
  ‘拜托,請給那孩子一條生路。'他再一次懇求道。
  
  始終不曾做出承諾的女人終於開口了--
  
  ‘我會,威廉,我當然會。'她冷笑,‘就像被你背叛後,我還不是給了你一條生路嗎?'
  
  ‘不、不要傷害他。'男人勉強睜開眼睛,那是一雙曾經湛藍如天空、如今卻因毒害而變得灰濁的半盲眼睛。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女人狀似不小心地傾斜燭台,讓熱燙的燭油滴在男人臉上。‘我恨他,非常非常恨他喔!'
  
  熱燙的燭油滴在臉上,男人感到一陣疼痛,但比起在體內肆虐的劇毒,這一點點皮肉痛已經不算什麽了。
  
  ‘我恨不得立刻殺了他,但比起瞬間斃命,慢慢折磨他,就像折磨你一樣,不是更能讓我解恨嗎?'女人咭咭笑了。‘不過我答應你,你的遺産該給他的份兒,我一毛也不會少。'
  
  ‘謝謝、謝謝你。'男人松了口氣。
  
  ‘至於怎麽給,得按我的意思。畢竟你死後,我才是你可憐的遺孀啊!'
  
  知道她另有盤算,男人忍不住顫巍巍地問:‘你......你想怎麽給?'
  
  ‘不要問太多。你每問一句,他的福利就會減少一分。'
  
  他知道,她說得到,就一定做得到。‘好、好,我不問。'
  
  女人伸出手,撫著他的臉頰,溫柔又惡毒地說道:‘看你現在多乖,如果你以前也這麽乖,不搞出個情婦、私生子,你現在還是活躍的商場大亨,可你偏偏犯賤,明知我心眼小,還要耍風流。看,就算你死去,想到那個情婦生的兒子,死也不會瞑目吧?'
  
  ‘瑪德琳......'他發出悲鳴。
  
  ‘可惜呀,你撐不了幾天了,下次見面,你就是具冰冷的屍體。我保證會窮一生之力,讓那賤胚很難熬,你在地獄裏可要睜大眼睛瞧喔!'
  
  ‘你......'男人急得嘔出一口血。‘別......'
  
  女人哈哈大笑,揚長離去。
  
  閃光打在她身上,使她看起來就像個魔女......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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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1 00:22:50
  第一章
  
  華麗的詛咒
  
  十七世紀名鑽‘惡魔之心'疑似在歐洲現蹤
  
  《本報訊》相傳消失已久的詛咒名鑽,近日疑在歐洲、美洲等地現蹤。
  
  惡魔之心産自印度,原石三百克拉,十七世紀時,由富商桑奇士.薩伊爾帶回法國,並將之雕琢爲一百○八克拉的大心形黑鑽,獻給國王路易十四。法國大革命期聞,惡魔之心在歐洲王室間多次易手,均爲擁有者帶來難以想像的厄運。
  
  距離惡魔之心上次現身,已有十多年。根據記載,詛咒名鑽消失前,曾引起一連串犯罪與悲劇。當時的擁有者爲知名律師霍爾.豪帝,而後他最倚重的助理竊取了惡魔之心,偕同妻女逃亡,但逃亡途中,夫妻兩人卻不幸遇襲而死。之後,惡魔之心使從此消失。
  
  縱使痛失名鑽,霍爾.豪帝依舊逃不過詛咒的力量。一次,豪帝家族搭乘遊艇出海,遊艇不幸翻覆,一行十二人全部罹難。
  
  此後,惡魔之心在黑市數度轉手,難追其蹤,而直至今日,這顆充滿傳奇的名鑽,終於有機會重見天日。
  
  雖然,此鑽目前仍未出現在公開場合,但各大拍賣公司、珠寶商與收藏家,都已在密切注意之中。
  
  某一個小鎮的酒吧外,停著一台車,車上坐著一個女人。看著對街的酒吧,女人伸出一雙白嫩的手,小心翼翼地將剪報從雪衣暗袋裏抽了出來。
  
  泛黃的紙張顯示,這是裁自幾年前的報紙。連同報紙放在一起的,還有個雕花小盒,盒裏放著一小塊會折射出光彩的黑亮石頭。
  
  那個黑亮石頭仿佛是從另一個更大的主體上敲下來的,它是個‘缺角',多年來,她一直在尋找符合它的‘缺口'。
  
  說她從十歲起,便爲了這個缺口而活,並不誇張。
  
  爲此,她拜師學藝,成了易容術極爲高明的神偷--野玫瑰,平時只要有任務找上門,她一概不拒,再三磨練技巧,爲的就定完成她的終極任務--
  
  找到真正的惡魔之心,帶走它...........
  
  截至目前爲止,她聽過不少惡魔之心的下落,也一一探訪過了。之所以沒驚動過任何人,是因爲不管是紅外線掃描器、高科技生物鎖、溫度感應器......任何滴水不漏的保全措施都難不倒她。
  
  但是,那些在重重保護下的惡魔之心‘們',統統都是仿的。
  
  ‘好可惜,要是之前有任何一顆惡魔之心是真的,那就好辦了。'她喃喃自語,然後打開手提電腦,叫出檔案。
  
  先前得到密訊,有個男人也擁有惡魔之心,她原本不太重視,畢竟先前失望而歸的機率太高,可是,傳來的檔案卻讓她呆了。
  
  那是路口監視器拍到的影像,一個看起來曆盡滄桑的年輕男子被風吹跑了圍巾,露出一個項圈。僅僅不到十秒的畫面,卻可以看出項圈正中央有個孔,裏面嵌著的正是惡魔之心。
  
  但因爲角度不對,她怎麽也看不出他的鑽石到底有沒有缺口。
  
  當下,她立刻去調查他的所有資料,追尋他的行蹤,曆時良久,雖然收集到的資料不算多,但也夠她粗淺地了解這個人了。
  
  ‘最好別是這個家夥!我甯可動用雷管引線炸保險櫃,也不想從他身上偷取鑽石。'她看著畫面,邊喃喃自語,邊記下他的特征。
  
  這個男人雖然年輕,卻也落魄。他有拉丁血統,天生就擁有粗犷迷人的輪廓,那雙湛藍眼眸仿佛漩渦一般,足以將女人的心魂給吸進去。
  
  如果讓她選,她絕對不想從他身上盜取鑽石。
  
  這男人看似不得志,但隱隱間卻有股不可小觑的氣勢,光是看著他的影像,就讓人感覺到龐大的壓迫戚,更別說要接近他了。
  
  雖然她不想,但還是必須去一趟。
  
  她歎了口氣,關上手提電腦,收好剪報與小盒,開門下車。
  
  此刻是寒冷的夜晚,在下車之前,她早已化身爲典型的美國青少女,有一頭短短金發、紅撲撲的臉頰,跟可愛的雀斑。
  
  她把手舉在嘴邊呵氣,藉以掩飾她正在偷瞄酒吧大門的舉動。
  
  但這舉動卻引來了酒客們的注意。
  
  ‘小妹妹,你想進去嗎?'
  
  聞言,她先是不說話,當那些酒客再問一遍時,她搖搖頭,最後又點點頭。
  
  ‘你是怕年紀太小進不去吧?來,我們爲你護航,等會一起喝酒。'
  
  就這樣,在一群男人的挾帶之下,她摸進了酒吧。
  
  裏頭煙霧彌漫,音樂震天價響,幾乎所有買醉客都擠在小舞台前,隨著台上舞娘左扭右擺。
  
  野玫瑰--現在的化名是‘妮可'--技巧地甩掉帶她進來的男人們,眼神搜尋過整個場地,迅速找到此行的目標。
  
  奧洛夫.海特。他人就坐在角落桌邊喝酒。
  
  他喝酒的狠勁就像不要命似的,黃湯一杯接一杯灌下肚。盡管周旁喧鬧聲不斷,場面也很混亂,但他及他面前的小圓桌卻沒有人敢靠近。
  
  她的目光落在他頸間,上頭是一條長長的深色圍巾,繞了好幾圈。
  
  仿佛感應到有人在看他,奧洛夫擡起頭來,眼神與她對個正著。
  
  即使經過酒精催化,但他的眼神依舊銳利,充滿了防衛與戒備。
  
  他也看到了那個與此地格格不入的少女。她才多大年紀?十六還是十七?那身俏麗的高中生打扮勾勒出她的清純。

  這樣的女孩踏入酒吧,只可能出自兩種原因:可能是被人哄來的,也可能乖太久了,想要嘗嘗叛逆的滋味。
  
  但她不屬於這裏,這地方是會讓無知少女一失足成千苦恨的深坑。
  
  他一無所有地流浪到小鎮上,在酒吧裏買醉了好幾天,發現每晚都有不少年輕女孩,來這跟所謂的‘搖滾樂手'厮混,嘻嘻哈哈地喝酒嗑藥。
  
  或許她們是一時被衝昏了頭,也或許是心甘情願的,不論如何,終究都是她們自己的選擇。
  
  任何人都是自己命運的主宰,有權作任何選擇。
  
  唯他不然。
  
  他,不是自己生命的主宰。
  
  一思及此,他仰頭將烈酒一飲而盡,再低下頭,那個少女已經消失。
  
  他聳聳肩,不在乎,至少她活得比他自由。
  
  從有記憶以來,他的生命就不斷受到威脅,無形中,仿佛有只黑暗而巨大的手,掐在他的脖子上。
  
  那只邪惡大手不只想要奪走他的生命,還奪走了他的尊嚴與驕傲。每當他有一丁點成績被發現,魔爪就會毫不遲疑地掠奪搜刮。
  
  不管他能多快速累積財富,不管他積累了多少財富,那只魔爪總有辦法奪走他的一切。
  
  更可笑的是,他其實並不窮,他身上有著價值千萬,卻動用不得的珍寶--
  
  嘩啦!突然間,他腦門一涼,一杯啤酒突然潑向他。
  
  冰涼的啤酒隨即沾濕了圍巾,一路往下滲進他的衣服裏。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一個嬌嫩而充滿驚恐的道歉聲傳來,他轉頭,就見那個跟酒吧格格不入的少女繞到他面前。
  
  少女一手放下只剩半杯的啤酒,一手推了推眼鏡,看著啤酒沿著圍巾往下滴,她露出歉疚又慶幸的神情。‘好險圍巾是毛料的,不吸水,我幫你拿下來,用紙巾擦擦就可以了。'
  
  奧洛夫還來不及阻止,她已經靈巧地取下他在脖子上繞了好幾圈的圍巾。
  
  ‘還我。'他出自本能地低咆。
  
  他的頸間有個天大的秘密,如果沒有掩蔽物,他將會陷入極度不安。
  
  也因此,他沒有立刻質疑這少女的動作俐落得有些可疑。
  
  ‘我擦擦就還你了。對了,我是妮可,很高興認識你。'她看著他,羞怯又甜美地一笑,推了推眼鏡,塞了一把紙巾給他。‘來,你也快擦一擦其他地方,要不然等會兒出了酒吧,你會感冒的。'
  
  感冒?奧洛夫愣了一下。他從沒看過這麽像天使的微笑,也沒有人關心過他會不會感冒。
  
  事實上,感冒這個名詞,是他和那女人唯一有過的連結點--在他年幼時,那個邪魔女命下人將他丟進雪水裏浸泡,再抓出來放在火爐邊烘暖,如此重複幾次,他因而染上風寒,也在病榻上躺了一整個雪季。
  
  因此,一直以來,女人在他心中都是殘忍、噬血、無情的代表。
  
  ‘快擦呀!我說真的,外面冷死了,如果你穿著濕衣服出去,一定會被凍僵的。'那雙又圓又亮的咖啡色眼眸直視著他,充滿了著急。‘拜托,如果你生氣,可以罵我,但請不要讓我良心不安!'
  
  妮可的聲音將他從記憶中喚醒。看著她懇求的小臉,他被動地舉起手,擦了擦頸後。
  
  他的分神,讓她的眼鏡徹底發揮功效。特殊鏡框裏暗藏了高科技照相儀,能自動對焦,無聲無息地拍下東西。
  
  她一邊擦圍巾,一邊擡頭,看他聽話地拿紙巾擦拭啤酒的濕痕,而每一次擡頭,鏡框都把項圈拍攝得更仔細。
  
  ‘擦好了!'她歡呼一聲,舉起圍巾。‘你身上也擦好了嗎?'
  
  他胡亂點頭,幾乎承受不住這麽單純的熱情。她的微笑具有感染力,能讓最不幸的人也忍不住跟著彎起唇角,忘記煩惱。
  
  ‘我幫你圍上去。'趁此良機,她裝作不經意地看那項圈。
  
  項圈看來是由某種罕見金屬打造而成,後方有接縫,代表它應該能取下來:而前方正中央的地方,可以清楚看到那裏嵌著一顆心形黑色鑽石。
  
  惡魔之心,這不稀奇,她早已預期會看到它。
  
  但令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氣的是:心形鑽石的右下側有一道缺口。
  
  缺口!她尋找多年的缺口
  
  找到了!這一刻太過真實,竟讓她有些失神,感覺像作夢一樣,耳朵仿佛被蒙住,所有的喧鬧離她遠去,眼中只剩下有缺口的惡魔之心。
  
  跟她記憶中幾乎一模一樣的邪惡鑽石。
  
  她愣看著,傻傻地擡起視線,想看清楚奧洛大的臉,手中的圍巾卻被扯了回去。
  
  ‘你在看什麽?'他惡狠狠地問,把圍巾繞回頸問,遮住項圈。
  
  ‘我......那個是......'她忽然失去表達能力。
  
  ‘忘掉你看過的東西,聽到沒有?'他怒視著她。
  
  ‘我......'
  
  ‘如果你膽敢告訴任何人,我會殺了你!'冷酷如冰的眼神讓他的恫嚇威力加倍。
  
  她還沒回答,就突然被人用力扳轉過身,一股濃濃的酒氣隨即撲面而來,而還處在震驚呆滯狀態中的她,猝不及防地被灌了一小杯烈酒。
  
  她又嗆又咳,從迷蒙的眼中看見了帶她進來的那群人。他們找到她了
  
  ‘小甜心,你不是說要跟我們一起喝酒嗎?怎麽躲到這裏來了?'
  
  ‘別跟那個男人作伴,跟我們跳舞才好玩,你不是說想樂一樂嗎?'
  
  ‘再喝一杯!'
  
  ‘我不......'她才張口拒絕,一只大掌便壓向她的後腦,一杯劣質烈酒又乘勢滑進她喉嚨。‘咳咳咳......'
  
  趁她咳嗽的時候,幾只手將她扯了過去。
  
  換作是平常,反應超速的野玫瑰早就閃開了,但在這個特殊時刻,她卻無法及時反應,滿腦子都是剛剛看到的那個有缺口的心形黑鑽。
  
  多年來,只要有線索,她都會去追尋,但總是失望而歸。
  
  幾可亂真的仿造假鑽多不勝數,唯有了解內情的人才知道,比較起其他仿鑽,真正的惡魔之心質地較爲脆弱,早已有道不完美,但卻足以作爲標記的缺口。因此,不用經過驗證,她幾乎可以確定奧洛夫的惡魔之心是真的。
  
  老天,她要這顆鑽石,她一定要得手
  
  ‘過來跳舞!'那幾個男人將她團團圍住,催促她往舞台走去。
  
  ‘不要,放開我。'她必須跟奧洛夫多談談,也許再灌他一瓶酒,可以從他口中套出什麽消息也說不定。
  
  一個巨漢直接勾走她的眼鏡。對付近視美眉,這招向來百試百靈。
  
  ‘還我!把眼鏡還給我!'野玫瑰終於邁開步伐追。
  
  倒不是少了眼鏡,她就會看不清楚,而是那眼鏡存有重要的影像資料,她必須帶回去分析才行。
  
  想到此,她思路瞬間變得清楚了,事情的輕重緩急,也在心裏列出順序了。
  
  巨漢見眼鏡果然能讓她跟來,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便跑得更快了。
  
  ‘還我!'她氣得直想跺腳。
  
  要不是顧慮到現在的身分是‘不知人間險惡的少女',她早就開打了,哪裏還用嬌聲嬌氣地嚷著「不要',明知有詐還被耍著玩
  
  ‘不要跟去!'奧洛夫下意識地大吼。該死,她應該要知道那是陷阱
  
  他猛地站起來,撞翻了面前的小桌,整瓶威士忌在地上碎裂,玻璃四濺。
  
  從不理會酒吧閑事的他,此刻卻發現,自己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妮可步向危險而無動於衷,因此他向前走去。
  
  ‘噓,英雄人物要出場了!'旁邊有人在鼓噪。
  
  ‘那個女孩是我們先看上的。'一個家夥跳到他面前,大聲叫囂。‘你有需要,就自己去拐一個!'
  
  他右手一掃,那個家夥就往左側倒去。
  
  下一個衝上來的挑釁者還沒叫陣,他左肘一個橫頂,便順利清除障礙。
  
  另外兩個男人撲過來,他照樣一拳打飛一個。
  
  這幾個男人塊頭都不小,和身高近一米九的奧洛夫不相上下,卻都被他輕松解決,幾個原本想加入混戰的男人,不得不自動往兩邊分開,讓他通過。
  
  視線穿越重重人群,他看見妮可追進了酒吧後面的小房間。
  
  那不是好地方。之前曾有幾個少女咯咯笑著被抱進去,但直到打烊前,都沒再見她們踏出來,從前門離開。
  
  不管誰在那裏搞什麽鬼都無所謂,但是--就她不能有事
  
  
  
  ‘眼鏡還我,該死的,快把眼鏡還給我!'
  
  野玫瑰氣得大叫,引起一陣哄堂大笑。
  
  這時,她才注意到自己置身在一個房間裏,周圍全是髒兮兮的男人,一股融合著汗臭、體臭的男人味薰得她幾乎暈厥。圍在桌旁的男人個個咬著煙,手拿撲克牌,每個人的右手邊都有個酒杯。
  
  這可不是英式紳士俱樂部的牌局,這是一群混蛋!他們看著她的模樣,就像在看脫衣舞娘的表演,眼光下流而猥瑣。
  
  她迅速掂量著狀況。
  
  剛剛被灌了兩杯酒,還在她的酒量範圍內:而她的眼鏡如果被拿走,她就必須再接近奧洛夫一回,經驗告訴她,奧洛夫不是一個容易追蹤的人。
  
  該是時候展現她的身手了。
  
  ‘眼鏡還我。'她神情一凜,眼色轉寒。
  
  那個巨漢還嘻皮笑臉著,故意把眼鏡拿在她面前晃。
  
  ‘我說,眼鏡還我。'她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很清楚。
  
  ‘小美人,你的眼睛非常漂亮,別讓這副眼鏡糟蹋了。'
  
  他將金屬框眼鏡從中扭成兩半,然後松手讓它掉在地上。
  
  見狀,野玫瑰抽下毛線帽,往對方臉上甩去,趁他視線被遮蔽的瞬間,她立刻蹲下身,撿起眼鏡,往雪衣口袋一塞,然後起身回旋一踢,正好把那個不識相的家夥踹倒在地。
  
  ‘嘩!'男人們紛紛丟下撲克牌,鼓噪起來。‘這一個好玩,看起來乖,其實夠辣。'
  
  她扳了扳指節,迅速估計,兩張牌桌邊有八個男人,她身後有四個,加上倒在地上的那一個,雖然個個虎背熊腰,但她一個人足以搞定。
  
  ‘小妹妹,你是"神力女超人"看太多了嗎?'
  
  她戒備的模樣,惹來衆人的哈哈大笑,一個男人甚至閃到她面前,扭扭捏捏地施展花拳繡腿,博來了更大的笑聲。
  
  她正准備揮出今晚的第一拳,身後卻有一記堅實如鐵的硬拳比她更快地揮了出去,眼前的男人立刻倒地。
  
  野玫瑰驚訝地側過頭。是他,奧洛夫
  
  他才剛威脅要殺了她,怎麽這會兒卻闖進來替她解圍
  
  ‘開打了!開打了!'房裏的男人們顯然很有興趣,全都撲了過來。
  
  ‘找個地方躲起來。'奧洛夫開口。‘桌下,快!'
  
  ‘我可以......'打。
  
  等不及她說完,他直接朝她膝後一踢,她反射性地跪下,正好閃過前方揮過來的拳頭。
  
  奧洛夫以掌接拳,冷笑看向拳頭的主人,接著大掌慢慢轉動拳頭,對方的臉色立刻因劇痛而變得鐵青。同時,他腳下也沒閑著,腳一伸,往妮可背後一踹,讓她直溜溜地滑到桌下。
  
  ‘我......'她還想開口,但隨即想想、還是決定在一旁觀戰。
  
  她這身易容絕不能被他識破,他對於她直看著惡魔之心的舉動已經感到惱火了,要是再知道她變造身分,刻意接近他,肯定更加起疑。
  
  雖然下次再易容見他,他不可能會認得她,不過直覺告訴她,能跟奧洛夫站在同一陣線,就千萬別選擇當他的敵人。
  
  她小心翼翼地從口袋中掏出斷成兩截的眼鏡,有些欲哭無淚。這下可好了,眼鏡是搶回來了,卻也毀了,不知道還能不能補救
  
  雖然奧洛夫頸間的惡魔之心有缺口,但還是需要經過進一步鑒定,才能確定他是不是她要找的人。
  
  根據調查到的資料顯示,奧洛夫的行蹤飄匆,總是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令人費解的地方,他去過愛爾蘭的偏遠山區,去過斯裏蘭卡小城,也去過阿拉伯沙漠。他才華超凡,給他紙筆就能設計出令人贊歎的精品,但事業卻暴起暴落,仿佛有誰在恣意破壞。
  
  一般人的人生都有個脈絡可循,可他的卻是一團謎。
  
  她偷偷探頭出去--哇,奧洛夫真能打,轉眼間已經撂倒了三分之二的人,還有四個人鬼鬼祟祟地避在一旁沒上陣,想必是要等他筋疲力竭時再撲上去,來個絕地大反攻吧
  
  她心念一動,把身子縮得小小的,從這桌鑽到那桌去,利用賊偷靈巧的手指,將他們靴上的鞋帶綁在一起。
  
  這動作雖小,但效果可是一流。當奧洛夫解決完手邊的人,這隊人馬便准備風光上場,但其中一個才邁出腳步,四個人突然摔成一團,難分難解。
  
  她竄了出去,拉住奧洛夫。‘快走!'
  
  他驚訝地看著她。‘你做了什麽?'
  
  ‘什麽也沒有啊!'她張圓了眼睛,眼神很無辜。
  
  ‘算了,走就走。'他和她一同往後門跑出去。‘你怎麽來的?'
  
  她咬了咬下唇。‘偷開我媽媽的車。'
  
  ‘爲什麽來?'
  
  她又咬咬唇。‘跟男朋友吵架了。'
  
  ‘真蠢!如果今晚沒有我,你知道你會有什麽下場嗎?'
  
  如果這裏沒有你,我根本就不會來啊!她在心中小聲反駁。
  
  ‘在那裏,他們在那裏!'大隊人馬扯斷鞋帶後,立刻追了出來。
  
  ‘上車,快離開!'奧洛夫將她往停車場推。
  
  ‘那你呢?'她反手抓住他,少了毛線帽,金發在風中飛揚。
  
  ‘我到哪裏都可以混下去--'直到橫死爲上。他在心中補充一句。‘快!'
  
  ‘謝謝你。'雖然她不需要,但無論如何,他都伸出援手了。野玫瑰踮起腳尖,在他布滿胡渣的頰上重重一吻。‘保重,奧洛夫。'
  
  然後,她轉身奔向她的車,飛速離開,只留他愣愣地搗著左頰。
  
  奇怪,他告訴過她他叫奧洛夫嗎?他明明是個從不自我介紹的人。
  
  ‘嘿,像你這種逞英雄的人,是男人的公敵,你知不知道?'
  
  突然身旁傳來一個挑釁的聲音。
  
  聞言,奧洛夫笑了,全身蓄滿了力量。
  
  剛剛那場架打得還不過瘾,他還想多出幾拳,現在有這麽多現成沙包供他發揮,他何必客氣
  
  於是,他迎上那群怒氣騰騰、酒氣衝天的男人,重新投入混戰。
  
  
  
  幾個小時後,野玫瑰退掉租車,搭機飛到巴黎。
  
  ‘開門,史東!'她用力敲著巴黎郊區一個看似廢棄的倉庫門。
  
  用力拍了好半晌,倉庫鐵門旁的小側門才終於打開,走出一個頂著一頭像是被炸彈炸過的卷發的瘦高男人。
  
  ‘你來啦?'他舉高雙臂,伸了個懶腰,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剛從地窖爬出來的吸血鬼,又蒼白又憔悴。
  
  ‘我拍到了,快,幫我處理影像。'她推開他,踏進倉庫裏。
  
  史東是她因緣際會結識的好友,也是少數知道她真正背景的人之一。他是個狂熱的發明家,她出任務時所用的高科技産品,大半是史東的作品。
  
  他免費提供她最新鮮的發明物,她則遣人保護並隱匿他的行跡,必要時,還幫他到特殊學術機構去偷些市面上買不到的管制化學藥品。
  
  史東把門關上,慢吞吞地走向實驗桌,她則把放著特殊眼鏡的盒子打開,遞給他。
  
  ‘怎麽斷成兩半了?'他心痛驚呼。‘這是我花好長的時間才做出來的耶!'
  
  ‘眼鏡是被一個混蛋折斷的,放心,我已經賞他一腿了。怎麽樣?還可以撷取影像資料嗎?'她心急問道。
  
  在飛向法國的航程中,她一直煩惱著,就擔心會前功盡棄。
  
  唯一能讓她忘卻憂慮的,是奧洛夫。
  
  根據她掌握的資料,他是個獨善其身的人,那爲什麽在酒吧裏,他會對她伸出援手?在他搭救她的前一刻,他才威脅要宰了她,不是嗎
  
  還有,爲什麽他眼中像是有無盡的絕望,仿佛明天不會來
  
  ‘我看看。'史東抓來原始設計圖,撓了撓耳後,露出煩惱的表情。‘這個要修理,而且......不一定能修得好喔!'
  
  ‘喔!'她一手支著額頭,另一手托著手肘,發出挫敗的呻吟。‘你可以先修修看嗎?'她無奈地問。
  
  ‘可以,我也想知道這個變故對照相儀有什麽影響,如果......'他嘟囔了幾句只有自己才聽得懂的專業術語,中間夾雜了英、法、德語等語言。
  
  ‘算了,我先去休息,有任何消息立刻通知我。'反正她在這裏幫不上忙,光急也沒用,而史東只要進入研究狀態,就根本不會跟她交談,所以她決定把實驗室讓給他,迳自回到自己在這裏的小房間裏。
  
  簡單梳洗後,她做了幾個瑜珈動作,然後倒頭大睡。
  
  經過幾個小時,史東乒乒乓乓地走過來--這是他走路時自動搭配的音效,他總有辦法踢到這個、踢到那個,無端制造一大堆聲音。
  
  早在他踢到第一個不明物體時,野玫瑰就醒了。
  
  ‘怎麽樣?'她揉揉眼睛,從床上翻坐起身,神智迅速恢複清晰。
  
  剛起床的她,嬌慵的模樣就像一尊水人兒,但史東卻無動於衷。世界上唯一能讓這個超級宅男動心的,就只有書本知識跟實驗。
  
  ‘照相儀毀損太嚴重,無法修理。'
  
  她心一沉。
  
  ‘不過很幸運,儲存裝置只有半毀。'
  
  她心情一揚。
  
  ‘但影像全都扭曲變形,這是因爲檔案損毀的關系。'
  
  她心再一沉。
  
  ‘不過我用修複軟體......'
  
  ‘重點,史東。'她終於不耐煩地低吼。‘講重點。'
  
  他嚇了一跳,立即結結巴巴地說:‘我、我需要你的鑽石缺片做比對。'
  
  她跳下床,從隨身包裏拿出小盒。‘走!'
  
  他們來到實驗室裏,經過一番比對後,史東有了結論,他於是透過儀器,將圖片投影到白牆上,嚴肅地說道:‘我只有兩點要說。'
  
  ‘快說。'她低咆。
  
  ‘第一點,經過比對,這顆惡魔之心的缺口與你的這片缺角完全吻合。我作了很多模擬分析,包括色澤、亮度、不純物元素比例等等,兩者相差無幾,意味著它們原本應該是一體的。'
  
  野玫瑰心中一緊。‘所以?'
  
  ‘他的鑽石就是你要找的那一顆。'
  
  她無法自制地逸出一聲低呼,隨即用手掌壓下。‘找到了,我真不敢相信,我真的找到了,畢竟事情已經隔了那麽久......'
  
  她精神大振。‘替我准備裝備,我要去把它偷過來。'
  
  ‘等等,我剛才只說了第一點,還有第二點。'
  
  ‘是什麽?'她現在只想立刻飛回那個小鎮,趁奧洛夫還沒消失前,把東西弄到手。
  
  如此一來,她畢生的遺憾與使命就宣告完畢。
  
  ‘要倫它,有困難。'他更加嚴肅地指出。
  
  ‘不難,給我一管你研發的麻醉藥,讓他失去意識十五秒,就可以到手了。如果他不照鏡子,甚至不會發現惡魔之心已經被偷了。'
  
  而就她對奧洛夫的了解,他不是那種會天天攬鏡自照,欣賞鑽石光華的男人,否則他也不會老是遮住頸部,更不會在她看著惡魇之心的時候,勃然動怒。
  
  史東嗫嚅不安地說:‘老實說,我不認爲這是個好主意,一個弄不好,可能會讓你們......'他雙手指了指自己因實驗失敗而造就的爆炸頭,無聲暗喻。
  
  野玫瑰瞪大眼睛,而他隨後分析推論的理山,更讓她聽得目瞪口呆。
  
  史東的大膽預測,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
  
  ‘可能有,也可能沒有,機率各一半。以目前的資料來看,不足以判斷,因此我不建議你嘗試,要是......'他比了個割頸的手勢。‘就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了。'
  
  雖然史東才是這方面的專家,但她猶不死心地問:‘但那項圈後面有道接縫,依我看,只要用力拔開,就可以連同項圈一起帶回來給你處理了,難道這樣也不行嗎?'
  
  史東搖了搖頭,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那道接縫是陷阱,如果我沒料錯,一拔開就會爆炸了。'
  
  可惡!百找千尋的鑽石明明就近在眼前了,卻拿取不得。
  
  野玫瑰又氣又恨,但也沒有辦法。科技層面的問題,她完全尊重並仰賴史東的意見,而且,她也不想拿自己的命去開玩笑。
  
  好吧,既然暫時偷不著,那麽,找人盯住他總可以吧
  
  然而,她的命令晚了一步,奧洛夫又從小鎮上消失了。
  
  雖然他常有無故失蹤的記錄,但野玫瑰不免開始擔心,曆經那場酒吧之戰,他該不會已經變成原野上的棄屍了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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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1 00:23:14
  第二章
  
  五年俊
  
  奧洛夫精品集團大樓外--
  
  四周非常安靜,雖然是例行公事,但今晨的氣氛有點緊繃,每個人都嚴陣以待。
  
  爲首的男子是奧洛夫.海特,他身著深色西裝,襯衫領口半開,露出一片古銅肌膚,濃密黑發微微卷曲,左頰上有一道明顯的刀疤,這道疤痕並沒有損及他的俊美,反而讓他增添一絲危險有如海盜的氣息。
  
  而他的頸間,則戴著一環相當特殊,也相當知名的項圈。
  
  在他後頭,站著數名保全,個個荷槍實彈,神色凜然。
  
  一台防彈箱型車緩緩駛近,在他面前停住,一名保全上前交換密語後,駕駛座上的兩個人一前一後下車,繞到後車門,打開複雜的鎖--
  
  突然,一輛車從前方巷口衝了進來,在防彈箱型車前停下。
  
  三個戴著頭套的歹徒,手持衝鋒槍跳出車外,以車體爲掩護,對奧洛夫.海特一行人喊道:‘不要動,這是搶劫!'
  
  答答答答--歹徒對空鳴槍,彈殼掉在地上,叮當亂響。
  
  與此同時,所有保全也拔槍應戰。
  
  ‘把那幾個紅色的小袋子丟過來,快!'歹徒之一大吼。
  
  奧洛夫微微挑眉,勾勾手指,要交易員把鑽石交給自己。
  
  交易員猶豫了下。
  
  ‘海特先生,照他們的話去做,是不是會比、比較好?'
  
  手指再勾了勾,奧洛夫那雙幽藍眼眸透露出‘NO'的訊息,強烈而堅定。
  
  ‘我們玩真的!數到三,要是再不丟過來,就要開槍了!'
  
  ‘少啰嗦,要數就數。'奧洛夫冷冷一笑。‘我要是會妥協,就不是奧洛夫了。'
  
  那豈不是要開啓惡戰,置他於死地嗎?緊緊握住紅絲絨袋的交易員哭喪著臉,僵立原地不敢動。
  
  ‘一!'歹徒開始倒數。
  
  奧洛夫親自走上前,將交易員的手指一根一根扳開,他身後的保全則一瞬也不瞬地拿槍對准歹徒。
  
  ‘二!'
  
  他將絨袋拿到手中,掂了掂,掏出鋼筆,怡然開口:‘簽收單。'
  
  哪還有時間簽收?逃命要緊哪!交易員驚慌地想。
  
  ‘三!'
  
  交易員跳到掩蔽物後,保全舉槍待發,奧洛夫往腰後一摸,銀色手槍轉瞬間握在掌中轉。
  
  槍聲還未大作,咚、咚、咚,三聲悶響過後,現場一片靜默。
  
  交易員從掩蔽物後探出頭來,才發現保全都呆住了,奧洛夫則冷笑站立原地,至於那三名歹徒,不知爲何全暈在地上。奇怪,不是沒開火嗎
  
  一個輕巧的跳躍,一個高挑的陌生女子從防火梯上滑了下來。
  
  她有一頭燙過的短褐發,用發束綁在腦後,鼻翼左側戴了個銀環,眼睛擦著深色眼影,令她看來冷淡又神秘,肌膚則比白瓷更白皙。
  
  她穿著真皮夾克,黑色背心,貼身牛仔褲,腳踏皮靴,單手把玩著兩塊石頭,步伐矯健地朝奧洛夫走去。
  
  ‘我是妮琪.寇德,來報到的私人保镳。'
  
  ‘你早到了五分鍾。'奧洛夫收起笑容,毫不隱藏他的懷疑。
  
  他不相信巧合。今天是鑽石交易員送貨的日子,平常不敢在惡魔頭上動土的歹徒竟然聞風而至,就那麽剛剛好,他要的保镳人到了。
  
  她還解決了危機--只用一二顆石頭,一顆石頭砸暈一個腦袋。
  
  他盯著她,如果她有任何蒙騙、詭計,將在他眼中無所遁形。
  
  妮琪定定地看回去。‘海特先生比較喜歡遲到的人選?'
  
  ‘巧合性的早到,我不欣賞。'
  
  ‘你認爲我跟這些家夥是一夥的。'妮琪點點頭。‘好吧,算我們沒緣,謝謝再聯絡。'她吹著口哨,轉身離去。
  
  奧洛夫不確信是什麽令他心念一動,也許是她拋擲石塊的快狠准,也許是她運步如飛的走路方式,也許是她甩頭就走的潇灑無謂,更或許是她那令他感到似曾相識的眼神--但仿佛比記憶中更冷。
  
  總之,他開口了:‘我可以雇用你--'
  
  妮琪連停都沒有停一下,繼續往前定。
  
  ‘--在你通過測試之後。'
  
  聞言,妮琪減緩腳步,最後頓下。她脫掉夾克,往地上一丟,半轉過身,下巴微揚,看著他的冷酷眼神就像在對他豎中指。
  
  ‘我已經通過測試了。'戴了好幾個銀戒指的纖手,往他身後的保全一擡。‘我的反應比他們快。'
  
  她將手中的石塊拋了兩拋。‘而且懂得就地取材,有沒有槍,我一樣很行。'
  
  她走過去,用腳尖踢起歹徒掉在地上的一把衝鋒槍,三兩下將它解體完畢。
  
  ‘對槍械,我也很有一套。'她再動手將槍枝組裝完畢,過程快得讓人來不及眨眼。‘再說,我開槍跟丟石頭一樣神准。'
  
  她答答答答地開槍,在巷邊的廢棄木板上,迅速地打出‘妮琪.寇德'的簡寫藝術字體。
  
  槍體劇烈的震動完全不影響到她的平衡,她抱著衝鋒槍開火的姿態,仿佛天生就是個玩槍天使。
  
  ‘如果這樣的我還需要通過測試才能錄用,你身後的那些笨蛋可以卷鋪蓋回家了。'她丟下彈匣已空的槍枝說。
  
  這時,一個歹徒從昏迷中清醒,微眯著眼睛,偷偷摸摸地想抓起自己的槍,卻被她一腳踏住蠢動的手掌。
  
  ‘啊--' 、
  
  慘叫聲響起,她挑挑眉,踢開槍,不爲所動。
  
  奧洛夫看著她。很難說她美麗或不美麗,她有種特殊的氣質,渾身散發出不擇手段也要活下去的氣息,那是種有如野生動物對生存的渴望。
  
  他欣賞這種氣質,甚至渴望擁有她強烈的生命力。
  
  ‘跟我進來。'對妮琪說完,他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三名歹徒,對保全交代:‘至於你們,送他們到該去的地方。'
  
  妮琪用指尖勾起丟在地上的夾克,彎下腰的那一秒,誰也沒看到她悄悄彎起的唇弧。臥底成功
  
  
  
  奧洛夫精品集團--近幾年在歐洲異軍突起,集團底下有幾個子公司,專門經營女裝與珠寶設計,奧洛夫.海特是集團總裁兼首席設計師。
  
  他所帶領的團隊,雖然都是些名不見經傳的小設計師,但卻各展所長,徹底發揮品牌精神--盡情展現女性體態的優雅。
  
  因此他們的作品,沒有誇張的設計、詭異的搭配,只有完美的線條、融洽的色彩、精致的剪裁,卻宛如魔法,每件成品都讓女人輕易成爲視線焦點。
  
  奧洛夫精品在銷售數字上開出大紅盤之後,便在時尚界打開知名度。
  
  而最足以展現集團總裁奧洛夫個性的,是一段短短的采訪--
  
  ‘海特先生,在新銳設計師當中,時尚大師卡維認爲你的設計最令他不敢恭維。請問你對此有何看法?'
  
  ‘你知道嗎?'當時他的低語呢喃,讓采訪女記者的骨頭部酥了。‘"不敢"的話,他可以"不要"恭維。'
  
  這句話,險險嗆得老牌大師一魂出竅,二魂升天,但也從此奠定他的地位。
  
  妮琪隨著奧洛夫從後門進入位於大樓一樓的總店,然後搭電梯直上七樓辦公室。
  
  他在辦公桌後坐定,看著她,沉默了好一陣子才開口。
  
  ‘當我說我要一個保镳時,我預期來的是個男人。'
  
  ‘我只聽說你要"最好的",沒聽說你要"男人"。'她聳聳肩。‘如果你堅持,我可以回去換個次級品來給你。'
  
  他靠到椅背上,認真地審視她。
  
  ‘以一個受聘的人來說,你並不認真保住飯碗。'
  
  妮琪雙手撐在桌上,上身微向前傾,毫不客氣地回道:‘保镳的工作是維護雇主的安全,在無法維護的情況下,必須挺身而出,有子彈擋子彈,有刀擋刀。如果雇主一開始就不信任我,我也無須承諾爲對方賣命。'
  
  ‘你從來都不讓步的,對嗎?'他開始覺得她的個性很有意思。奧洛夫颔首,說:‘我喜歡你的誠實。'
  
  ‘謝謝。'
  
  ‘但不欣賞你的打扮。'完全悖離‘奧洛夫名品'的品牌精神。
  
  ‘我很遺憾,但你只能選擇將就,或不雇用。'
  
  二分法,很簡潔俐落的個性!奧洛夫在心中贊許。
  
  ‘我住在聖路易旅館的頂樓套房,你盡快搬過去。雖然我要的是全天侯保镳,但你不必隨時跟在我身邊。'
  
  ‘這算哪門子的"全天候"?'她譏諷地笑了。
  
  ‘你也可以稱作"隨傳隨到"但記住,當我要你出現時,你就得立刻出現,我要你消失,你必須馬上走人。'
  
  ‘放心,我很機靈。'
  
  他從桌上抽出一式兩份的文件。‘這是工作合約,裏面有保密條款,同意就簽字,順便給我你的銀行帳號,不同意的話,門在那裏。'
  
  妮琪接過來,坐下來閱讀,不久後抽出筆,在最後一頁簽名,寫下一串帳號數字,並開了價碼。
  
  奧洛夫看了看,沒有特別表示什麽。
  
  ‘既然你不要我二十四小時如影隨形,那你要我做什麽?'
  
  當你在我身邊的時候,必須隨時提防,不要讓人打項圈的主意。'
  
  ‘比如說?'
  
  ‘用力拉扯。'
  
  ‘那會怎麽樣?'
  
  ‘很難講。'
  
  妮琪看著項圈裏的鑽石,這顆黑黑的小玩意兒近年來吸引了許多注意,
  
  甚至有珠寶專家在媒體上爲它背書,說這才是真正的詛咒名鑽。
  
  ‘恕我直言,如果你不希望有人動歪腦筋,就不該戴著它招搖過市。'
  
  ‘不然我該怎麽辦?'
  
  ‘你有很多選擇,例如高領衫、高領毛衣,甚至別一條絲巾--你是設
  
  計師,有權利搞怪,絲巾不會讓你看起來很娘。'
  
  ‘我拒絕讓脖子不見天日,尤其它已經馱了這麽重的包袱。'
  
  ‘那你就是自己找死。'妮琪聳聳肩,接著指了指他的頸間,‘介紹一下你的死穴。'
  
  奧洛夫的眼神瞬間結冰。‘無可奉告。'
  
  ‘我是保護你的人,必須了解整個狀況。'
  
  ‘你只需要了解,大部分的人都不敢觊觎惡魔之心,但總有白目的人存在。無論如何,這個項圈不能被解下。'
  
  妮琪站起身,緩慢地繞了他一圈後,問:‘會有生命危險?'
  
  他沒回答。
  
  那就是默認了。她續而問道:‘威力多大?'
  
  ‘沒試過,不曉得。'他僵硬地回答。
  
  妮琪繞著他,仔細地打量項圈。
  
  ‘沒有人會把危險性這麽高的項圈戴在脖子上,因此我猜,你是受制於人。'她慢慢說道:‘一個跟你有深仇大恨的人。'
  
  聞言,奧洛夫不只眼神結冰,連整個表情都變得森冷。
  
  ‘你從區區一個項圈,就能看出這麽多端倪?'
  
  她無畏地迎上他的眼神。
  
  ‘我隨時更新我的武器資料庫,讓腦袋跟最新科技同步更新。'
  
  奧洛夫看著她,眼中沒有情緒。
  
  ‘你可以先將私人物品送到聖路易旅館了。'他站起來,表示交談結束。‘今天的談話,如果你敢對外洩露一個字,不只是違背保密條款,我--'
  
  ‘你還會殺了我,我知道。'她幫他把話說完,即轉身離去。
  
  即使隔了五年,這還是非常耳熟的一句話。
  
  想到此,她露出了笑容。
  
  
  
  史東的倉庫再度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哇,你怎麽打扮成這樣?'他打開門,嚇了一大跳。‘眼圈那麽黑,皮膚那麽白,簡直比我還像營養不良的吸血鬼。'
  
  ‘別管這個了。'野玫瑰踏了進來,一進門就急急地問:‘"妮琪"傳送過來的資料,你收到了嗎?'
  
  當她得知奧洛夫需要保镳的訊息,便‘派遣'一員大將去應征,以近身方式拍攝項圈。
  
  爲了安全地得到惡魔之心,史東需要大量資料做分析,因此安插一個人在奧洛夫身邊是最方便的作法。
  
  ‘正在分析中。'他指了指電腦螢幕。
  
  野玫瑰靠過去看,只見一堆數據迅速地流過畫面。‘戴在妮琪身上的照相儀需要做任何調整嗎?'
  
  ‘不必。'
  
  她點點頭。自從幾年前,她用‘妮可'的身分與奧洛夫初次見面後.便開始擬定從他身上‘拿走'鑽石的計畫。
  
  但是,當他從小鎮上消失後,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她才又重新追蹤上他。從那個時候起,他便已不再落魄,也不再遮掩脖子了。
  
  他以嶄新面貌出現在世人面前,並帶著大筆資金,在巴黎設立奧洛夫精品集團,新聞幾度炒得沸沸揚揚。而他脖子上那嵌著惡魔之心的項圈,則成了最特殊的記號、最有力的話題。
  
  當時,野玫瑰簡直喜出望外,她原本以爲在媒體的追纏下,他會說出若幹秘密,但她猜錯了,他依然三緘其口
  
  這不僅掀起了世人更多的好奇心,也讓她氣嘟了嘴,只好乖乖地做足所有准備工夫,然後再一步一步接近奧洛夫。
  
  ‘之後妮琪還會陸續傳資料進來,你分析過後,用加密郵件傳到信箱給
  
  我。要是有緊急訊息,直接用這個聯絡我。'她敲了敲表面,裏面有個小型
  
  通訊器。‘對了,從英國寄來的快遞送到了嗎?'
  
  ‘在你房裏。'這時電腦傳出哔聲,史東像著了魔似地直走過去,完全
  
  把她拋在腦後。這就是史東的個性,實驗、研究的重要性遠大於其他。
  
  幸好該談的也談完了。她走進房間,看到床上有個大大的盒子,隨即拆開,裏頭是她請資深裁縫師老彼得爲她量身訂作的禮服。老彼得親自操刀的作品,每件都精致無比,尤其是她等待已久的這一套。
  
  不久後,她將穿著這美麗的禮服,以‘野玫瑰'的身分,與奧洛夫正面交鋒--
  
  
  
  ‘哈樂維'是巴黎最負盛名的餐廳之一。
  
  它位在香榭大道上,一樓是觀光客的最愛,坐在露天咖啡座上可以邊喝咖啡,邊品味浪漫的城市風情,至於二樓餐廳就沒那麽有親和力了,只有會員才能前去用餐。
  
  這天中午,實木回旋梯傳來輕響,盛裝打扮的野玫瑰拾級而上。
  
  ‘小姐,請問您是......'領班顯然認不出她。
  
  ‘海特先生的客人。'
  
  領班看了看預約單。‘海特先生只訂了一個位子。'
  
  ‘看來他必須加訂了,這點小忙你該不會不幫忙吧?'野玫瑰對他眨眨眼,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領班立刻暈陶陶地放行。
  
  就知道這招對他有效!野玫瑰在心裏偷笑。
  
  其實她也是這裏的會員,因此早就摸清領班的脾性,只不過領班所認得的‘她',並不是長這副模樣,也不叫野玫瑰。
  
  在侍者的帶領下,她很快就來到奧洛夫固定的老位置。
  
  ‘海特先生,您的客人到了--'
  
  在被開口質疑之前,她已經揮揮手,示意侍者可以離開了。
  
  奧洛夫慢條斯理地擡起眼,看著眼前嬌美的女人。
  
  她穿著豔紅小禮服,垂墜裙擺下是一雙修長美腿,足下蹬著金色露趾高跟鞋,品味奢華,充滿了女人味。
  
  他終於仰起頭,她淺淺蕩開了笑弧,蓬松大卷的棕發包裹著心形小臉,笑意從唇角一路延展到眉梢。
  
  ‘我可以坐下嗎?'野玫瑰邊問邊拉開座椅,坐了下來。
  
  不等男士過來服務,女士就自行入座,在高級餐廳顯得格外失禮,但野玫瑰動作靈活優雅,補全了不足之處。
  
  奧洛夫眯起眼睛。那樣輕巧、內蘊節奏感的動作勾動了記憶,仿佛有哪個女孩也曾因爲這樣的靈敏,而在他的記憶中留下一痕。
  
  但他想不起來。
  
  ‘你已經坐下了,我還能說不嗎?'他微帶諷刺地問,只把她當作是自動送上門的花癡。畢竟從他成爲名人之後,慕名而來的女人就沒有間斷過。
  
  野玫瑰還是笑咪咪的。‘恐怕你沒有選擇的權利。'
  
  他沒理會。
  
  她則不著痕跡地打量他。
  
  經過幾年,他改變了許多,不再像五年前那麽頹廢。
  
  淩亂的胡渣不見了,露出了性感的下巴,深邃的雙眼也不再充滿絕望,相反的,它們熠熠有神,但神秘依舊。
  
  而他最大的改變,就是不再用圍巾或高領衣物遮住頸部,而讓惡魔之心沒有遮掩的呈現在世人面前。
  
  ‘你在看什麽?'他注意到,她的眼神透出對他的熟悉,但他對她卻全無印象。
  
  她撐住下巴,請侍者送來一杯白酒。‘你。'
  
  ‘我有什麽好看的?'
  
  ‘你不是女人,就無法欣賞女人眼中的你。'她刻意搞暧昧。
  
  因爲要得到惡魔之心,動用不得雷管、引線、塑膠炸藥,所以她刻意拜師學習調情技巧,她相信,唯有松懈奧洛夫的戒備,才可能染指那顆鑽石。
  
  奧洛夫將盤子往旁邊一推,拿起餐巾輕拭唇角,飲下礦泉水,才慵然開口:‘你是欣賞我,還是欣賞惡魔之心?'
  
  ‘都有。'她輕快回答,坦承不諱。
  
  他笑了。自從他不再隱藏頸間的秘密,讓失蹤已久的惡魔之心現蹤後,便引起一陣嘩然,但不管媒體如何逼問,他不答就是不答。
  
  然而,他從不解下項圈這件事,卻也成了最熱門的話題。
  
  這是他要的結果。這項圈是致命的,但他一反過去的低調,讓自己大量曝光,反而使意欲控制他的那個邪魔女爲情勢所制。
  
  他不再是Nobody,他是Somebody,有人注意他的動向,雖然動機並不是關心,而是看戲。但,如果哪個人敢動他,絕對逃不了調查--剛剛好,那個邪魔女最忌諱醜聞沾身。
  
  諷刺的是,佩戴項圈竟然因爲他,成了當代的流行符號,人們爭相模仿,幾乎到了‘人頸一圈'的地步。
  
  至於傳說中的詛咒一直沒在他身上應驗,也使許多人對他好奇不已。
  
  他知道人們如何形容他,他們說他比惡魔更可怕,才使詛咒無法發揮,但矛盾的是,他們同時也等著看他何時將死於非命。
  
  如果說項圈曝光帶來了什麽附加價值,莫過於投懷送抱的女人。
  
  女人既怕他,也愛他。對女人而言,他是危險與刺激的組合,女人若不是只敢躲在一邊偷看他的鑽石,就是大膽上前賣騷,想要在他身上,一嘗刺激的新鮮感。
  
  而只要剛好有心情,來的又是看對眼的女人,他不介意滿足對方的幻想與自己的欲望。
  
  然而,所有女人都得不到他的心。不是他不願給,而是每當激情過後,他總是在女人眼中看到對詛咒的恐懼,高潮褪去,她們便只想逃離他。
  
  那些女人玩玩還行,把心給出去,不過是浪費而已。
  
  ‘你找我有何貴事?'奧洛夫怡然舉杯飲酒,問道。
  
  ‘我要自我介紹。'她舉起小腿,輕輕采向他。‘我是野玫瑰。'
  
  她的動作說明了她的企圖。又一個浪女!他傲慢微笑。
  
  ‘很有意思的名字,是花名嗎?'
  
  ‘顯然你不曾聽說過我。'她的小腳在他的小腿上來回磨蹭。
  
  ‘我應該嗎?'
  
  她喝了口白酒,表面上一片平和,其實小腳已經慢慢入侵他的腿間。‘所有家財萬貫的人都應該對我避如蛇蠍。'
  
  ‘因爲你擅長仙人跳?'他意有所指。
  
  ‘不,因爲我是賊。'
  
  ‘你專偷男人的"精力"?'桌下的暗示,他再清楚不過了。
  
  ‘我專偷男人跟女人的"財力"。'她微笑澄清。
  
  ‘那你如何解釋這個?'他忽然緊扣住她的腳踝,‘你是存心來誘惑我的。'
  
  野玫瑰嚇了一跳,整個人差點摔到桌下去。‘餵,你怎麽這麽粗魯?'
  
  這招‘桌下交際'向來無往不利,他就算不喜歡,也不用當場給她難堪啊
  
  他露出傲慢自大的笑容,暗示他會做出更多讓她難堪的事。
  
  如果她不想當衆出糗,一屁股跌在地上,最好就不要妄動。
  
  可惡!幹媽明明教過,男女調情就像跳交際舞,優雅且有來有往,但這招在奧洛夫身上根本不管用。
  
  ‘原諒我,是你太美麗,讓我情不自禁。'他惡意調笑。
  
  ‘你是故意的。'可惡!她原本安排的‘進度'可沒這麽快。
  
  ‘就像你存心來誘惑我一樣。目的是?'他邊漫不經心地問,邊脫掉了她的露趾高跟鞋。
  
  ‘我要惡魔之心。'她指了指他的項圈。
  
  他還會像上次對待妮可一樣,只是被多看兩眼就忽然間變睑嗎
  
  ‘有趣。'他的反應兩極化。‘你是自用、送禮,或受人委托?'
  
  野玫瑰不由得輕喘一聲,因爲他的手指正輕搔著她的腳心。
  
  ‘你說呢?'她心跳陡然加快。她從不知自己的腳心竟是如此敏感,仿佛所有的感覺細胞都爭相湧到腳心。
  
  她可以感覺到他輕如羽毛的撫觸,力道恰到好處,不至於讓她咯咯笑倒,但絕對足以令她全身起顫,因某種莫名的興奮而顫栗。
  
  ‘你的借口很有創意,但我還是認爲,你要的其實是我。'他挑挑眉。
  
  ‘你,鑽石,兩種我都要。'
  
  ‘危險又迷人的組合,向來都令人無法抗拒,對嗎?'他緩慢地替她穿上鞋。‘下次再玩這種小把戲,你被我脫下的,就不只是一只鞋子--也許,到時候鞋子會是你全身上下唯一穿戴著的東西。'
  
  ‘那我就更要仔細去挑鞋子了,不是嗎?'她用力抽回腳,有些氣惱。他好像不把她當成一回事!‘我等會兒就去逛街。'
  
  ‘除了鞋子,還要訂個房間。'奧洛夫召來侍者結帳,留下可觀的小費。‘既然你能在這裏找到我,自然就能把房間鑰匙送來給我。'
  
  他站起身,冷不防地低下頭去,在她的頰邊啄了一記。
  
  ‘希望下次見面有張大床,這樣就不用勞駕你把腿伸得那麽長,我也更能盡情地取悅你。'
  
  ‘你......'野玫瑰很肯定,他這是在嘲弄她了。
  
  ‘失陪。'說完,奧洛夫昂首離去。
  
  可惡!這一仗她屈居下風,慘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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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1 00:23:44
  第三章
  
  相處幾日,跟著他走過一些地方,妮琪漸漸摸清他的個性。
  
  於公,他把關嚴格、絕不通融;於私,他寬容大度、待人極佳。
  
  對外,他浪蕩不羁、任意成性;對內,他我行我素、目中無人。
  
  尤其每晚回到旅館後,他就把她當作空氣人。這個套房是挑高兩層的設計,他住在樓上,但工作室在樓下。每晚沐浴過後,他常頭發未幹,穿著浴袍,甚至只在臀部圍條浴巾,就大剌剌地在屋裏走來走去。
  
  他若不是當她是旅館擺飾,就是根本沒把她當成女人看。
  
  無所謂,反正她本來就不打算撈到太多關注,這樣對她要進行的主要任務比較方便,只是......他健碩的裸體有些困擾她。
  
  他的身材魁梧,精實的肌肉不見一絲贅肉,每回見到他半裸不遮的模樣,她心口總會忍不住怦怦亂跳。害她只能頻頻提醒自己,她是來辦正經事的!可不是來‘養眼樂園'保健靈魂之窗。
  
  妮琪坐在客廳沙發上,盤起的腿上放著筆記型電腦,她敲動鍵盤,藉以掩飾將拍攝到的影像資料傳輸出去的動作。
  
  突然,原本在工作室使用電腦,模擬珠寶設計的奧洛夫走了出來,她飛快按下一個鍵,畫面跳回武器資料庫,一把貝瑞塔92G手槍赫然出現在螢幕上。
  
  ‘來杯威士忌?'他走向吧台。
  
  妮琪擡起眼,警戒地看著他。之前守夜,他連哼都沒對她哼過一句,今天怎麽突然對她這麽友善?‘不用了。'
  
  ‘你不喝酒?'
  
  她搖頭。‘我喝,但只喝啤酒。'
  
  他無法苟同她的品味。‘你在法國。'
  
  ‘所以?'法國規定,大家都不能暍啤酒
  
  ‘這裏有全世界最好的葡萄酒、波本、甘邑、白蘭地,甚至是香槟--喝什麽都掛在我帳上,你的選擇很多。'
  
  ‘香槟太娘,一點都不適合我。'她拉開笑弧,卻沒有笑意。‘啤酒,謝謝。'
  
  ‘你應該認真考慮,把下一個任務地點設在德國。'奧洛夫從冰箱拿出一罐冰啤酒拋給她,然後端著威士忌走向單人沙發。‘我日前收到一個有趣的小警告。'
  
  ‘日前?警告?'啵一聲,她打開啤酒,咕噜咕噜先灌一口。‘你不覺得應該"立即"告訴你的保镳嗎?'
  
  他絲毫不將她的不悅當成一回事。‘你聽說過野玫瑰嗎?'
  
  ‘野玫瑰找上你?'妮琪故作驚訝。她‘當然知道'有這回事,只是不曉得他居然如此沉得住氣,直到現在才開口問。
  
  ‘你知道她?'奧洛夫沒回答她的問題,命令道:‘說說她的背景。'
  
  ‘等等,身爲你的保镳--也就是最後關頭的"替死鬼"我有權利在第一時間知道你潛在的危機。'
  
  ‘我不想討論這些,只想知道野玫瑰的資料。'
  
  妮琪氣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她是個賊。'既然他問得簡單,她就答得精省。
  
  ‘我要聽我所不知道的,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奧洛夫語氣威嚴。
  
  他真的很會利用身爲老板的威勢。妮琪眼中閃過不悅。
  
  ‘等等。'她放下啤酒,在鍵盤上運指如飛。‘我先調出她的資料。'
  
  半分鍾後,密密麻麻的資料爬滿螢幕,還有許多照片。
  
  ‘念來聽聽。'他輕啜一口醇酒,靠在單人沙發椅背上,長腿伸直,在腳踝處悠閑交疊。
  
  真懂得指使人!她假裝把資料看過一遍,片刻後才開口:
  
  ‘她是個讓各國保險業相當頭痛的賊,當然也包括一幹警務人員。因爲從她出道至今,還沒有人能掌握她長什麽模樣,有什麽特征,甚至連真實身分都無法鎖定,再加上她竊盜手法多變,又精於易容,反應機敏,一旦得手後,便立刻撤離,所以誰都沒能逮住她。'
  
  ‘原來她說的是真的,所有家財萬貫的人都應該對她避如蛇蠍。'
  
  ‘事實上,也不盡然。'
  
  ‘什麽意思?'
  
  ‘有不少瀕臨破産邊緣的富豪請她出任務。'
  
  ‘出什麽任務?偷別人的錢?'
  
  ‘野玫瑰什麽都偷,就是不偷"錢"。'妮琪邊喝啤酒,邊念出螢幕上的資料。‘很多富豪都有搜集藝術品與古董的習慣,這些東西都保過高額竊盜險,因此,許多人在破産之前,都會找管道,請野玫瑰偷走那些搜集品,詐領保險金,再私下銷贓,等於賺兩手錢。'
  
  忽然間,像是看到什麽驚人訊息似的,她咬著啤酒罐,大聲歎息,‘我應該隨時跟著你才對,懸賞她的獎金又加碼了。'
  
  他聽出了言外之意。‘我不允許手下的人兼差。'
  
  ‘我沒有兼差。'
  
  ‘你剛剛透露,你也有當賞金獵人的興趣。'
  
  她聳聳肩。‘能順手賺點外快也不錯。'
  
  ‘我付給你的酬勞,足夠讓你安分守己了。'她開出的保镳天價,他連砍都沒砍一毛,她應該要知足。
  
  ‘好吧。'妮琪又聳聳肩。‘你是老板,都聽你的。'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奧洛夫又問:‘你跟野玫瑰交過手嗎?'
  
  ‘也許有,也許沒有。'
  
  ‘什麽意思?'
  
  ‘野玫瑰是個千面女郎。'她把筆記型電腦轉向他,登時,形形色色的人物影像出現在他面前,每一格都是偷拍畫面,而且相差甚钜。‘這些是疑似野玫瑰的影像。她可以易容成各種人,男人、女人、黑人、白人,我甚至聽說,爲了進印度富豪家下手偷竊,她還曾易容成胖廚娘,甚至爲他們做了一頓道地的印度菜,沒有人吃出破綻。'
  
  ‘所以?'
  
  她再把電腦轉回來。‘根本沒有人認得出野玫瑰。'
  
  妮琪灌了一大口啤酒,用手背抹去嘴邊的酒沫,眼中閃過一絲谲光。
  
  ‘就算她站在你面前,只要她不說破,你永遠也不會知道,她就在你眼前。'
  
  
  
  ‘嗨,又見面了。'
  
  奧洛夫正在巴黎的‘杜樂麗花園'散步,耳後悄悄卷來一陣香風。
  
  散步是他的嗜好,杜樂麗花園是他的最愛。它具有嚴謹明確的整體對稱性,美感均衡又賞心悅目,蓊郁的林蔭令人神清氣爽。
  
  爲了保有嗜好,他散步一向不要人陪,也從不與人約見在此。
  
  但是,野玫瑰剛剛破了他的戒。
  
  ‘不跟我打聲招呼嗎?'她盈盈淺笑,站在他身後,等他回頭。
  
  奧洛夫緩緩轉身,有別於上回,他用全新的角度,將她從頭到腳看個仔細。
  
  野玫瑰人如其名,嬌豔的心形臉龐不需經過過多修飾,裸妝已足夠呈現出完美的輪廓。
  
  那襲穿在她身上的華麗雪紡洋裝,本當屬於縱歡的夜晚,但穿在她身上,出現在陽光下,卻一點也不突兀。她也不在意自己過度盛裝,反而顧盼得意,對於四周投來的驚豔目光照單全收。
  
  即使有人皺眉,她也笑得一派自得,仿佛在說:我就是我,如何
  
  ‘嗨。'她爽朗地對他打招呼。
  
  他忽然想起,妮琪曾說過他‘招搖過市',看來這個詞彙套用在野玫瑰身上,同漾合用。
  
  他不自覺地笑了,沒有多想爲何她破了他的戒,他卻一點都不在意,仿佛第六感早就知道,他轉過身隨時都有可能看到她。
  
  他走向她。‘野玫瑰。'
  
  ‘以閣下的交友記錄,我必須很榮幸地說,你對區區小名記得一個字都不差。'她笑咪咪地稱贊,順道揶揄他一把。
  
  自從上回鍛羽而歸後,她就找來幹媽羅蘭夫人緊急補課。
  
  補什麽課?當然是‘男女親密攻防',超級高段班
  
  她決心要扳回一城,還要再連下他好幾城。
  
  ‘我相信這不是巧遇。'
  
  ‘當然不是。'
  
  ‘那麽,爲什麽沒有我上回提過的大床,我也沒收到房間鑰匙?'
  
  一陣風吹來,她的褐發輕揚,耳墜也搖曳生姿。‘因爲我的腿今天不想被你取悅。'
  
  他挑了挑眉。‘不然你想讓我取悅你什麽?'
  
  ‘虛榮心。'
  
  ‘一個賊要什麽虛榮心?'他忍不住笑了,笑意柔化了他臉上剛硬的線條,也亂了野玫瑰的心跳。
  
  要穩住!‘當賊不需要,但身爲女人就會有強烈的需要。'
  
  他不得不承認,她比以往主動靠近他的女人有意思多了,起碼聽她說話不無聊。
  
  奧洛夫曲起手肘,她伸手搭住,款款步在林蔭大道下。
  
  ‘所以,你做過調查,確認我是賊了?'
  
  ‘你的經曆就像天方夜譚,夠我聽一千零一夜。'
  
  ‘誰爲你講床邊故事?'
  
  ‘某人。'
  
  雖然知道他口中的‘某人'就是妮琪,但她仍忍不住佯怒。‘你想知道我的優良記錄,應該直接來問我。'
  
  ‘你真有那麽厲害?偷竊之余,還能煮出道地的印度菜?'
  
  ‘工作總得認真,必要的功夫一項都不可少,所以我敢說,我絕對是最棒的。'她洋洋得意,眼中閃亮的神采迷人。
  
  她對自己深具信心的態度跟妮琪肖似,但模樣卻截然不同。
  
  妮琪證明實力的傲悍模樣令他印象深刻,而野玫瑰的信心則展現在舉手投足間,優雅而從容,他甚至不能想像她像妮琪一樣耍槍喝啤酒,就像他無法想像妮琪揩掉可怕的深色眼影,穿上任何一件晚禮服或裙裝。
  
  不過,有一點兩人倒是很相似,她們都是天生的衣架子。
  
  ‘口說無憑,爲我表演一下你的絕技吧!我想看看你的真本事。'
  
  野玫瑰偏著頭,看了看四周的人,露出相當爲難的神情。
  
  ‘我從不認爲順手牽羊是件好事。'她湊近他,小聲地道。
  
  ‘反正都是一票,要幹就幹大的?'他有些嘲諷地問。
  
  ‘對。'她的嘿笑聲充滿著「被抓包了'的尴尬。‘再說,沒有意義、只是表演的偷竊不叫"偷竊"說是"魔術"比較恰當。'
  
  ‘有道理。'
  
  ‘來,皮夾還給你。'她遞出手中的物件。
  
  他看了怔了一下,隨即朗聲大笑。‘果然出神入化,剛剛引我聊天,只是爲了轉移我的注意力?'他笑著收起皮夾。
  
  她愉悅颔首,下巴擡了拾,示意他走向人多的地方。
  
  這附近好像有人在拍照或辦活動,不遠處有座氣球結成的粉彩拱門,很有歡樂的氣氛。
  
  ‘我聽說你什麽都偷,除了"錢"以外。爲什麽?'
  
  ‘偷錢不符合我的偷竊美學,太銅臭味了。'她想了想。‘不過,你的消息來源不太正確--看,這就是你不直接向我本人討教的壞處。'
  
  ‘請問,我該到哪裏向你討教?'
  
  她才不會乖乖回答。‘所以,還是派妮琪去找資料比較快?'
  
  聽過妮琪對她的背景描述後,對於她知道妮琪的存在,他並不感到意外,說不定她連他有幾套西裝都早已數得一清二楚。
  
  ‘對了,你要留下通訊方式嗎?以便我隨時向你討教你的"豐功偉業"?'
  
  ‘你沒聽說過,賊是來無影、去無蹤的嗎?就算是你,也別想把我留住。'她自有脫身一百○一招。‘在某些特殊情況下,我還是會偷錢。'
  
  ‘例如?'
  
  ‘一些有錢家夥承諾捐款給慈善團體,卻遲遲不行動的時候。'
  
  ‘原來你還是個義賊?'
  
  ‘沒什麽,只是因爲我曾經跟那些等待援助的人感同身受。'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奧洛夫頓了頓。‘那麽,你也會偷人的命嗎?'
  
  ‘那是殺手才做的事。'她很認真地想了想,又回答:‘不過,就理論上來說,這也算在我的"業務範圍"。'
  
  ‘你接過這種任務嗎?'
  
  ‘目前爲止,沒有。'看他還想發問,她一指點在他的唇上。‘餵,公平點,這不是盤查,換我發問了。你想要偷誰的命?'
  
  野玫瑰屏息以待。拜托,說出點內幕來,快
  
  就是那個把項圈戴在他脖子上的邪魔女!殺氣在他的眼中閃過,卻消失在野玫瑰的目光探究下。
  
  像小狗狗一樣,充滿好奇的可愛眼神,他一定見過!在哪裏
  
  他望著她的杏形綠眸,試圖喚起記憶,但她風情撩人的媚眼嚴重幹擾了思緒,眼睛的顔色將他模糊的印象愈推愈遠。
  
  但這種眼神,他絕不會錯認。
  
  ‘說吧,是誰?雖然這是我第一次接"偷命"任務,不過,應該不會打破我百分之百的成功率才對。'
  
  就在她努力爭取的時候,他的話又轉了個彎。‘你總是在這次任務中,推銷下一個任務?'
  
  她按捺住失望的情緒,嫣然一笑。
  
  ‘我只能說你是特別的。怎麽樣?新任務體驗價八折優待喔!'
  
  奧洛夫停下腳步,看向遠方一群嬉鬧的孩童。‘算了。'
  
  ‘爲什麽算了?'
  
  ‘我還是傾向自己解決。'總有一天,他會讓那個邪魔女好看
  
  ‘喔,你們男人非到萬不得已,就是不願讓女人插手私人恩怨對不對?'她搖頭,心裏痛惜不已。
  
  這個家夥到底怎麽回事?口風這麽緊,他是存心要讓蚌殼感到羞愧嗎?她還以爲他會逐漸放寬尺度咧!畢竟在面試‘妮琪'時,‘妮琪'已用專家角度主動提及項圈的危險性,他那時雖然惱怒,但也沒有否認啊
  
  她知道,他想終結的家夥一定是替他弄上項圈的人,換作是她,也會想把心眼如此歹毒的人給喀嚓喀嚓!但他爲什麽不說呢?哎呀
  
  奧洛夫沉默了一會兒。
  
  ‘看你摸走我的皮夾這麽容易,要摸走惡魇之心就更不難了。'
  
  她忖度他話裏的意思。他這是在試探她知道多少嗎
  
  先前她讓‘妮琪'放出風聲,使他相信項圈的秘密並非無人知曉,他一定會想到,既然‘妮琪'知道,同爲高手的野玫瑰當然也會知道。
  
  所以,他現在是想鬥智嗎?她喜歡挑戰。
  
  ‘這是我碰過最特殊的任務,目標就在擁有者身上,卻又從不離身。這次任務幾乎可以說,我所有熟練的技巧都派不上用場。'
  
  野玫瑰專注地看著嵌在項圈中的惡魔之心,眼神充滿了渴望,仿佛恨不得立刻伸手抓到它,但奧洛夫卻察覺到,她眼中還隱藏了難以言喻的情緒。
  
  仿佛是傷痛,也仿佛是仇恨--但絕不是恐懼。
  
  但,怎麽可能?這世上不會再有人比他更痛恨惡魔之心了。
  
  發覺自己洩露太多情緒,她故作輕快。‘難得有個不用鑽下水道、爬空調管,被蜘蛛網黏滿全身的輕松任務,卻遇到最大的難題,'她頓了頓,說:‘你。'
  
  奧洛夫一臉深思。‘最大的難題應該是附加在鑽石上的詛咒吧?'
  
  她噗哧一聲笑了。‘詛咒不過是借刀殺人的方便藉門罷了。'
  
  他心中一震,表面上卻聲色不動。‘所以你不怕?'
  
  ‘怕的話,就不會來了。'她坦率直言。
  
  在這個任務中,野玫瑰沒刻意隱藏真感情,不管哪個分身都一樣。
  
  畢竟惡魔之心對她意義重大,隨時會牽動心緒,與其冷情化身爲另一個人,處處考慮該有的舉止,避免露出破綻,倒不如讓真實個性上陣。
  
  反正又沒有人知道真實的野玫瑰會怎麽想、怎麽做,真實反而成了一種絕佳的僞裝。
  
  她不怕。很多女人都這麽說過,但事後卻都反悔。
  
  奧洛夫知道,她是衝著惡魔之心來的,妮琪知道的訊息,野玫瑰不會不知道,她之所以沒動手,就是曉得項圈碰不得。
  
  如果她偷得走,對他來說,無異於幫了個大忙。
  
  ‘你打算怎麽偷?'
  
  ‘接近你。'
  
  ‘然後呢?'
  
  ‘接下來就是商業機密了,說不得的。'她將食指豎在紅唇中央,笑得神秘。
  
  那嫩若青蔥的手指,讓人忍不住想抓過來輕啃。想像她可能會有的反應,奧洛夫就感覺欲望在勃發。
  
  ‘我上次提議過的大床跟房間,將會對你的計畫很有幫助。'
  
  ‘是嗎?'
  
  ‘你可以盡情地"累"壞我,趁我昏睡時下手,我不介意。'
  
  他的聲音很輕快,完美掩飾心中所思。
  
  ‘既然能做出道地的印度菜,簡單的早餐一定難不倒你。我喜歡松餅、煎蛋、培根和黑咖啡。如果你隔天早上做這些早餐補償我,我就不去照鏡子,檢查鑽石在不在,有沒有被掉包。'
  
  奧洛夫不是個簡單的對手,他不會不知道自個兒項圈的秘密,卻刻意引她去偷,想來是要套她話,要知道她了解多少。
  
  她嬌笑。‘上一個指望我下廚的男人,早在吃到松餅跟培根之前,就已經被我踹下床了。'
  
  ‘相信我,離開床,我仍然"很有一套"。'他語帶雙關。‘你喜歡四柱大床嗎?'
  
  他帶著她,轉向行人較少的區域。她偏著頭思考,從頸部到鎖骨的線條優美,蜜金肌膚是男人心目中最棒的情欲佳肴。
  
  ‘只要床帳沒有塵埃,跟我在一起的男人"馬達夠強",我就喜歡。'
  
  ‘我已經在幻想你抱著床柱對我求饒的模樣。'他邪邪笑開。
  
  ‘我從不求饒,求饒的一向都是男人。'雖然她不太清楚做愛爲什麽要求铙,但就其他事情來說,她可從沒居過下風。
  
  ‘我也從不求饒。'他的眼神邪惡地在她胸口盤旋。‘求饒的都是女人。'
  
  ‘你我可說是棋逢對手。'她昂起下巴,挑釁的模樣散發驚人的美麗。只有天知道,她說這句話時有多心虛,她甚至聽得到心髒怦怦跳的聲音。
  
  ‘對。'奧洛夫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虛,但他甯可配合演出,樂趣更多。況且,他也不相信這麽美麗的女人真有那麽純潔,依照他的認知,她的經驗值應該不低。‘只有上場才能見真章了。'
  
  他轉身握住她的下巴,低頭給她一吻。
  
  他‘說來就來',片刻不待,野玫瑰猝不及防,被嚇到了。
  
  他的唇壓向她,當她預期這是個稀松平常的輕啄時,他的攻勢突然變得激烈--
  
  他恣意掠奪,一手環在她的背部,一手捧起圓臀,往上抵向自己。
  
  她愣了一下,感覺神秘地帶完美地嵌合了他的陽剛硬物,透過層層布料,她仍能感覺到熾熱的悸動。他......動了情欲
  
  不知爲何,她不覺得被冒犯,反而有種好甜蜜的勝利感。
  
  她開啓紅唇,歡迎他的探索,雙臂忍不住攀住他的肩頭,索取更多。
  
  奧洛夫盡情吮吻。她的技巧並不高明,但熱情絕對破表,他被喚起的欲望愈燒愈旺,甚至開始思索,這附近哪間旅館比較近......
  
  最後他們不得不分開彼此,額頭相抵,粗聲喘氣。
  
  熱情燃燒之快,令奧洛夫暗自驚訝。
  
  原本他只想蜻蜓點水,但他拉不住自己。上次他只把她當作尋找刺激的女人,但這次不一樣,他渴望她,他想知道,她的唇除了說出能讓他大笑與愠怒的話之外,吻起來是否甜美有如想像
  
  ‘還好嗎?'他問,將她鎖進胸膛。
  
  ‘差點窒息。'她一不小心讓實話溜出口。
  
  他笑了,笑容充滿了得意與自信。
  
  ‘就一個第一次見面便想把雙腿纏到我腰上的女人來說,你對接吻的反應,就像是個又興奮又受教的小學生。'
  
  小學生?就算緩不過氣,她也要嗔著他。
  
  她可不是沒有吻過男人的生手,但她從來沒體驗過這麽激烈的吻。
  
  可惡!她早該記牢五年前對他的第一印象--他不是好惹的。
  
  他的眼睛會讓女人失魂落魄,而現在,她又多體驗了一點:他的吻足以將她的理智焚燒殆盡。這可不妙
  
  ‘不說話?你還在回味?'
  
  吻輸了,鬥嘴可不能輸。‘那是因爲你奪走了主控權,以前的男人們總是任我主宰。'她努力掩飾尴尬,收回雙臂。
  
  ‘你一定得不到"滿足"。'他的大掌還遊移在她的臀上。
  
  ‘我有我自己的滿足。'天哪,她到底在說什麽
  
  ‘別傻了,有些"顛峰狀態"若是沒有男人,你絕對辦不成。'
  
  他將她往自己拉近,讓她再度感受他昂揚勃發的欲望。
  
  野玫瑰不敢相信,她竟然比較想跳起來用雙腿夾住他,而非推開他。‘難道你就能替我辦成嗎?'
  
  ‘相信我,我會是將你往頂峰推的男人,而且我會跟你一起到達頂點。'他附在她耳邊低語。‘在你沒有滿足到尖叫失神以前,我絕不允許自己先奔向終點。'
  
  她的臉上直冒熱氣。以前她也說過類似的話,比這更辣的都有,她以爲她早已經麻痺了,但奧洛夫光是隱喻都讓她覺得全身興奮得發顫。
  
  她正了正色。‘你講話克制點,我們才兒幾次面,你就......交淺言深。'
  
  ‘你一定清楚,我想更"深入"的,不只是言語。'他將她箍得更緊,兩人之間毫無縫隙。
  
  她只能慶幸杜樂麗花園人多得很,否則把對方扯到草坪上親熱的,或許不是他,而是她。
  
  ‘你們在做什麽啊?'突然,身旁的一個男孩出聲問。
  
  ‘爲什麽要黏在一起?'另一個男孩也問。
  
  感謝老天爺,派來了兩個好奇寶寶,化解一觸即發的氣氛。
  
  當她轉頭看見那對雙胞胎的模樣時,心中一驚,但表面上仍不動聲色。
  
  ‘我們沒在"幹嘛"。'她懊惱地掙開奧洛夫,白了他一眼,見他也同意別在小孩面前上演限制級秀,終於松了口氣。‘嗨,氣球拱橋那端有冰淇淋車,你們要吃點冰淇淋嗎?'
  
  兩個長相一模一樣的小男孩點了點頭。
  
  ‘我帶你們去買。'她對他報以甜甜一笑,一手牽起一個,往冰淇淋車走去。
  
  奧洛夫在後頭緩緩走著,並不急著追上他們。
  
  她的圓臀隨著步伐輕輕擺動,是絕頂誘人的美景、最強烈的春藥,足以讓男人血脈債張。他想帶她上床!現在就想
  
  心想。。爲什麽她還要抱著孩子,雖然她帶孩子的模樣,也讓他有種奇妙的渴望。小孩從來不是盛裝美女的最佳配件,但她卻把那對雙胞胎帶得極好,他們乖馴的模樣讓他忍不住想看她當母親帶自己孩子的模樣......
  
  不對,他在想什麽?他應該想的是哪裏有床,而不是小孩
  
  他停住腳步,看他們靠近冰淇淋車,兩個男孩開始吵起要吃什麽口味,她居中協調,然後男孩們一人一語向冰淇淋老爹點餐。
  
  她則含笑後退,看小孩吵著要加奶油、加巧克力糖粉的可愛模樣,一步一步漸漸退到氣球拱門邊,臉上依然保持著寵溺的笑容。
  
  忽然間,她消失了。
  
  之後氣球拱門隨即松開,整個天空瞬間變成了粉紅與淺紫色調。
  
  ‘哇,你看,氣球飛起來了!'
  
  ‘搶一個給我,快!我要氣球!'
  
  周圍的人都蜂擁過來,形成一堵巨大的人牆。
  
  奧洛夫有種不妙的感覺。他排開人群,往冰淇淋車跑過去。
  
  車旁,雙胞胎小男孩正舔著冰淇淋,笑咪咪地對他招手。
  
  ‘叔叔,你來啦!'
  
  ‘來得好快!'
  
  他瞪著他們看。‘野玫......剛剛那個女人呢?'
  
  雙胞胎見他變臉了,怯怯地伸手指了一個方向。
  
  冰淇淋老板搓著手。‘她說你會過來付帳,兩支冰淇淋是......'
  
  他話還沒有說完,奧洛夫就從皮夾抽出一疊紙幣丟給他,然後往雙胞胎手指的方向直追而去。
匿名
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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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1 00:24:17
  第四章
  
  呼、呼、呼......他真是不死心。
  
  野玫瑰雖然搶先起跑三分鍾,但奧洛夫顯然不是個輕言放棄的男人,除了雙胞胎男孩所指的方向外,他還找遍了杜樂麗花園。
  
  要是她沒有事先准備易容工具,就壞了‘來無影、去無蹤'的重要規條了。
  
  此時,她已經易容完畢,手裏握著咖啡,小心翼翼地避開奧洛夫的路線,往花園外走去。
  
  手表通訊器發出滴滴滴的聲響,她按下通話鍵,把咖啡杯舉在嘴邊,這樣的姿勢與距離足以維持通話品質,又不至於讓人察覺有異。
  
  ‘很辣的吻喔!'通訊器那方傳來揶揄的男性笑聲。
  
  她發出呻吟,隨即站起來,走向沒有人的幽蔽處。
  
  ‘不要告訴我,你都看到了?'
  
  跟她通話的,正是冷禦覺,跟她以義兄妹相稱的男人。
  
  她是在十歲被冷禦覺的母親羅蘭夫人收養的。因爲彼此都有顧慮,所以收養手續十分複雜。就表面上看來,她與冷家沒有關系,但現實生活中,冷禦覺有如她的兄長,她則稱呼羅蘭夫人爲‘幹媽'。
  
  托他們的福,她早就說得一口流利的中文,平常與家人交談,用的也都是中文。
  
  ‘我們難得到巴黎一趟,怎麽能不來探望你、聲援你呢?'
  
  ‘你們?'她警覺地抓住關鍵字。‘"你們"有誰?我剛剛看到了奧波德家那對雙胞胎。'雖然感謝他們的解圍,但也窘斃了。
  
  ‘我們包括了奧波德家兩對夫妻,克裏斯與明鳳舞、賽巴斯丁與潔絲,還有他們家小孩,會走路的、抱在手上的,跟還在肚子裏的,都到齊了。'
  
  ‘我的天!'
  
  ‘別忘了還有我們家--我、百合、我媽。大家都看到那個火辣辣的吻了。'冷禦覺笑得很得意思。
  
  ‘幹媽會殺了我!'她哀嚎。
  
  她撩撥男人又能全身而退的技巧,都是幹媽親手調敦,如今卻被她瞧見她被奧洛夫吻得雙腿發軟,幹媽一定會覺得她學藝不精、有辱師門。
  
  ‘不,她說了,奧洛夫的吻技是罕見的一流,要你多多享受。'冷禦覺繼續虧她。‘至於在場男士都以"自身經驗"打包票,他在床上一定也是匹骠悍野馬,千萬不要放過"騎"他的機會。'
  
  ‘不要再說了!'臉上的特殊化妝品快要遮不住她的紅暈。
  
  ‘因爲你已經開始在幻想了,對吧?'冷禦覺不會放過毒舌的機會。
  
  對!她對自己心裏的大聲回應感到驚訝。
  
  老天,她的腦子塞滿了亂七八糟的思想,她想一直黏在奧洛夫身上磨蹭磨蹭在磨蹭......
  
  冷禦覺也終於決定好心地轉開話題。‘事情進行得怎麽樣?'
  
  ‘比我想像中更困難,奧洛夫身上有太多謎團,但他不肯透露。'
  
  ‘你何不叫"妮琪"問他?'
  
  ‘行不通啦,"妮琪"的形象太酷了,她不會問這種私人問題。'
  
  ‘你可以讓她開口問。'冷禦覺犀利指出。
  
  是沒錯啦,但......‘就算問了,奧洛夫也不會回答,反而會打草驚蛇。對了,你那邊查得怎麽樣了?'
  
  冷禦覺是骨董藝術品交易商,本身就常跟一些見不得光的人物有所接觸;她則是個神偷,遊走在法律邊緣。
  
  因此,一批菁英調查員、完整的資料庫與特殊通路對他們來說,非常重要,他們共享這些資源,並互相支援。
  
  ‘只查出他是一對在鄉下種葡萄的老夫婦的兒子。'
  
  這個答案太簡單了,不像真的。‘但是?'她問。
  
  ‘他們沒有血緣關系。'
  
  果然!‘那對老夫婦知道些什麽?'
  
  ‘什麽也不知道,他們沒有生育記錄,也沒有撫養記錄,奧洛夫看來是硬被放進去那個戶籍裏的。'
  
  ‘難道他們沒拿到封口費嗎?'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知道自己家有兒子,我們的人差點害他們掀起家庭革命。'
  
  野玫瑰咬咬下唇。‘看來這條線索也是個死胡同。'
  
  冷禦覺歎了口氣。‘你有沒有想過,奧洛夫的背景被掩蓋得如此之好,就代表他背後有股龐大的勢力在支撐......'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會打來這個門號的,只有一個人,那人對這個門號的主人可沒有什麽耐性。她立刻接起來。
  
  ‘到杜樂麗花園來。'一聲命令後,對方隨即截斷。
  
  她歎了一口氣,對著手表通訊器道:‘我不能再聊了。'
  
  ‘看來他並不想放過你,對嗎?'冷禦覺笑得很開心。‘記住,想當個優秀"騎手",這可是最佳機會,千萬別放過這匹"悍馬"。'
  
  野玫瑰本來想祝他們旅途愉快,最後卻窘迫地按掉通話鈕。
  
  她掏出隨身小鏡,最後一次審視易容後的結果,卻看到自己的眼中多了一些未曾有過的情緒,太柔軟也太女性化--即使是‘野玫瑰'也不曾有過這樣的眼色。
  
  她不能就這樣出現
  
  收起小鏡,她靜心調息,慢慢地降冷眼色,拉直嘴線,直到確定自己已經准備好了,才轉身走回杜樂麗花園,向某人報到。
  
  
  
  悍馬跟騎手......悍馬跟騎手......
  
  ‘你對馬術有興趣?'奧洛夫從工作室裏走出來,看到妮琪的筆記型電腦上,打滿了這兩個字。
  
  她心中一驚,隨即反射性地穩住情緒,表情冷漠地按下消去鍵。‘我在考慮日後要培養些嗜好,馬術似乎是不錯的選擇。'
  
  可惡,她居然沒聽到奧洛夫的腳步聲,甚至沒注意到他已經停止工作。
  
  她的耳力一向很敏銳的,最近卻失靈了
  
  幾天前,她在奧洛夫的指示下,到杜樂麗花園聽候指示--
  
  ‘我要找一個女人,穿著火紅色雪紡紗洋裝的女人,褐色卷發......'
  
  ‘野玫瑰又來找你了?'
  
  ‘她溜了。'奧洛夫不正面回答。
  
  ‘不用找了,只要她一離開你的視線,就會以最快的速度變裝。就算她走過你身邊,你都不會發覺。'
  
  他老大不高興。‘我要你找,你就找。'
  
  問題是,一定找不到的呀
  
  ‘好吧,你是老板。'她像無頭蒼蠅般地到處亂晃。
  
  那天他們耗了幾個小時,就爲了證明野玫瑰已經‘憑空消失'。
  
  最後,奧洛夫仍不松手,妮琪只好找來野玫瑰藏在公園某處,等著伺機
  
  回收的小道具,藉此打消他的主意,
  
  那天同時也是她上工以來最像保镳的一天。
  
  而巴黎低調名人,奧洛夫.海特在杜樂麗花園再三盤旋的舉動,自然引
  
  來許多人關注,現場許多正在作節目的主持人與記者,幹脆放下正事,往他
  
  身邊衝來。
  
  妮琪始終在他身邊,防止有人打項圈的主意。也在那時,她才見識到,
  
  原來有這麽多女人想對他賣騷,她們大膽淫浪的言詞,讓她懷疑他以前過的
  
  到底是什麽樣的生活。她們一個個都把野玫瑰給比下去了,怪不得奧洛夫會
  
  說野玫瑰在這方面是個‘小學生'
  
  不過,沒過多久時間,他就揮手要她把閑雜人等趕走。
  
  從那天起,她就避免跟他眼神接觸,但常在夜裏失神,幾乎不能擔起妮琪的角色任務......
  
  奧洛夫到吧台斟了一杯威士忌,隨手拋了一瓶啤酒給她。
  
  ‘你怎麽會想學馬術?"悍馬跟騎手"再加幾個煽情的形容詞,就是色情片的片名。'
  
  她的回答是賞他一個妮琪式的白眼,然後啵一聲拉開拉環。
  
  奧洛夫站在吧台後喝威士忌。她懷疑他在任何女人面前裸著上半身時,都是一派自得的模樣,這令她有點不是滋味。
  
  她潤了潤唇,才想起這不是妮琪的動作,任何女性化的動作都不是。
  
  奧洛夫走向調溫器。‘爲什麽要把空調溫度設這麽低?'
  
  因爲我不想看到你的裸體,那讓人心神不甯,快點進去加件衣服啦!她在心裏嘀咕道。
  
  ‘沒有爲什麽,就是喜歡溫度低一點。'
  
  ‘就像你常說的,我是老板,我決定。'他將空調上轉幾度。
  
  ‘我想討論公共區域的服裝禮貌。'她啪一聲關上筆記型電腦。
  
  他不明白她爲什麽臉紅,剛才的低溫只會讓人發冷變蒼白。敢情她的生理特征跟別的女人不一樣
  
  ‘好,談。'
  
  ‘請你在走出房門時,穿著家居服。'
  
  ‘我習慣這樣穿,而我們都同意,我是老板,我作決定。'
  
  ‘但這關系到禮貌,在女人面前任意袒胸露體不雅觀。'
  
  ‘女人?在哪?'他愣了一下。‘喔--你。'
  
  她又翻了個白眼。她把這形象塑造得可真成功
  
  ‘不然你以爲我是無性人嗎?'
  
  ‘我以爲你不會介意,畢竟你是幹保镳這一行。'
  
  她重重放下啤酒罐。‘這只代表我看過的血、腦漿、死人比一般人多。'
  
  這還是她第一次示弱,他開始覺得有趣了。
  
  ‘所以半裸的活男人,例如我,讓你不安?'他一改嚴肅神色調笑著。
  
  這男人跟那些賣騷的女人有何不同?吻了野玫瑰,談話中又趁機對她揩油,不可取
  
  ‘我的工作讓我無法常到海灘上做日光浴,所以--是的,我不習慣看到男人的裸體。'
  
  ‘你可以從現在開始習慣,就像我習慣你的黑眼影跟鼻環一樣。'看她還想反駁,他一口堵死她:‘姑且把這當作是工作紅利。討論結束,老板命令。'
  
  她咕噜咕噜地灌下一大口啤酒.‘還有--既然野玫瑰已經兩度跟你接觸,爲了保險起見,我要求全天候保護你。'
  
  ‘我已經說過,我不要有人整天跟著我。'他用力強調。
  
  ‘爲什麽?'
  
  因爲他希望野玫瑰再來找他。如果妮琪在身邊的話,說不定會跟野玫瑰打起來,或者更糟糕,野玫瑰根本不願意出現。
  
  ‘我喜歡有隱私。'
  
  ‘隱私與性命,你要哪一個?'
  
  ‘隱私。'
  
  ‘所以你不要命。'
  
  她招牌的‘二分法'讓奧洛夫笑了,但這個笑容並不是很真心。
  
  ‘我的命,不是我想要就能要。'
  
  好,這問題夠接近核心了。‘那麽誰能要?'
  
  ‘也許是野玫瑰。'他避開話鋒,讓負責就近收集資料的妮琪氣餒不
  
  已。‘她有可能轉型爲殺手嗎?以偷惡魔之心之名,行謀殺之實?'
  
  妮琪驚訝擡頭,爲了掩飾眼底的震驚,她故意吹了聲口哨。
  
  ‘不可能。'她搖頭。
  
  但她的反應早已落在他的眼中。‘你這麽笃定?'
  
  ‘以下是我的分析:野玫瑰是專業的賊,走的是頂尖領域,這一行的高
  
  手不多,因此她的收入不少,她不需要兼職來養活自己。'
  
  ‘有道理。'
  
  ‘她要的東西無一不到手,也因此,她擁有龐大的資産。這種"學有專精"又不虞匮乏的人,只會"精益求精",很少會跨領域犯罪。'
  
  ‘但她說過,"偷命"也算是她的業務範圍。'
  
  妮琪心裏升起一股怒氣。到底是誰先向野玫瑰提起‘偷命任務'的啊?不就是眼前的家夥嗎
  
  ‘她可以選擇接,或者不接。'她努力爲夥伴辯駁。‘專業的賊只是想證明自己很行,除非你跟她有仇,否則她爲什麽要殺你?'
  
  ‘有道理。'他懂了。她要鑽石,但不要他的命。
  
  ‘你對野玫瑰了解不少。'
  
  妮琪聳聳肩。‘我研究過心理學。'
  
  ‘你可以開始去研究聯絡她的方法了。'
  
  ‘嗄?'
  
  ‘對,我知道一定有可以聯絡到她的辦法。'
  
  ‘當然有,只是門道不好找。'
  
  ‘去找,這是老板命令。'
  
  妮琪將喝空的啤酒罐一扭,精准地拋進垃圾桶裏。
  
  ‘不必一直說"老板命令",我不是機器人,不必特殊指令。'
  
  她重新打開電腦,開始在網路的無盡虛空裏尋找野玫瑰的蛛絲馬跡。
  
  
  
  ‘我想看看那副鑽石耳環。'
  
  ‘奧洛夫名品'的VIP室裏,資深接待員畢許先生正在爲一位嬌客介紹頂級珠寶。
  
  ‘你的品味非凡,這副鑽石耳環是海特先生以"流泉"爲主題,親自設計--'
  
  ‘是那位有名的奧洛夫.海特先生親自設計的嗎?'
  
  就是那串銀钤般的興奮聲音,將剛下樓巡視的奧洛夫吸引過來。
  
  他快步走入VIP室。‘你在這裏做什麽?'
  
  ‘購物。'她笑靥如花。‘不然我來這裏做什麽?搶劫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轉頭對畢許先生甜笑,滿頭花發的畢許立刻被迷得神魂顛倒。
  
  ‘你應該是來找我才對。'
  
  ‘我不能只是來挑選幾樣可愛的小東西嗎?'她晃了晃拿在手中的鑽石耳環,垂墜設計蕩漾著炫感人的光芒。‘"流泉",我很喜歡。'
  
  ‘原來玫瑰小姐與海特先生認識,剛才失禮了。'
  
  畢許顯得很不好意思。奧洛夫看著她的模樣,就像在看他的所有物,眼中的情緒與過去大不相同,這兩人應該關系匪淺。
  
  ‘別聽他瞎說,我們沒那麽熟。'她安慰他,畢許其實非常專業。
  
  聞言,奧洛夫冒出一把無名火。或許他們見面的次數太少,但他絕不會用‘不熟'來形容兩人的關系。
  
  他對畢許下令:‘這裏讓你收拾,我有話跟這位小姐上樓談。'
  
  ‘我不想上樓,我只想看這些亮晶晶、讓女人瘋狂的小石頭。'
  
  ‘跟我到樓上,你連設計原稿都看得到。'
  
  她抗議。‘我要看實物,才知道我要買什麽。'
  
  ‘我保證會讓你看到你"應該看"的"實物"幾乎跟鑽石一樣"堅不可摧",但絕對比鑽石大好幾百倍。'他用極度親匿的口吻,貼在她耳畔說,然後將她推向電梯。
  
  她頻頻對他蹙眉。‘你實在不是個很成功的生意人呢!'
  
  ‘我不想做你的生意。'
  
  ‘那你想"做"什麽?'她一臉邪氣地看著他。
  
  ‘你。'答案清楚明了。
  
  她努力克制住,才不至於渾身酥軟。
  
  ‘想得美!要是你要亂來,我會再度溜走。'
  
  托幹媽到巴黎一遊的福,她找時機又去跟她上了一堂調情課。
  
  幹媽說--能破解她多年功力的原因只有兩個,一是奧洛夫段數太高,二是她動了真情。
  
  這兩個假設她都不認,她只是......爲了得到惡魔之心而分神罷了。
  
  對,一定是這樣!爲了向自己證明,她今天絕不落荒而逃。
  
  ‘你上次溜了,還卑鄙地利用兩個小孩替你做掩護。'
  
  ‘"卑鄙"兩個字,不存在於我的字彙中。'她反駁得理直氣壯。‘我做了好事,我讓你有機會請小朋友吃冰淇淋,還讓老板大賺一筆。'
  
  當時他丟下的錢,已經夠買兩桶--而不是兩支冰淇淋了。
  
  ‘爲什麽要溜?'
  
  ‘我不想因爲在公衆場所上演限制級而被逮。'尤其後來知道認識的人都在附近,她真是太慶幸用了那一招擺脫他。‘你不覺得我溜走的畫面很唯美嗎?氣球都冉冉升空了。'
  
  ‘是啊,我以爲還會放和平鴿呢!'他咕哝著,問她。‘你怕被誰逮住?警察,還是我?'
  
  ‘你說呢?'電梯門打開,她笑著先走出去。‘你的辦公室呢?'
  
  他指給她看,開門讓她進去。
  
  ‘不錯嘛,我以爲總裁兼首席設計師的辦公室會很淩亂,這比我想像中好太多了。'
  
  她毫不客氣地坐上總裁大位,以‘報答'他每次都要妮琪罰站。
  
  他把紙跟筆推到她面前。‘寫下你的聯絡方式。'
  
  ‘難道你沒請別人試圖跟我聯絡過嗎?'她理都不理,坐在真皮大椅上,雙腿腳踝交疊著跨在桌邊,姿勢非常性感。
  
  奧洛夫不記得懂人事後,有哪一次他這麽想拉開某個女人的大腿,跪在地上俯吮她的甜美,他真想就此--
  
  ‘妮琪找到了幫你過濾任務的中間人。'他的目光在她粉嫩蔻丹與纖細腳踝上流連不去。
  
  ‘想不到她還蠻有一套的嘛!'她吹吹指甲,一臉無所謂。
  
  ‘中間人說,任務期間,你完全不跟他聯絡,就算當事人後悔了,要撤銷任務,也不會中斷。而且,連當事人都無法掌握你的行蹤了,何況是我?'他轉述聽來的消息,覺得簡直是狗屁。
  
  ‘聽來他的確是個聽話的中間人。'野玫瑰看起來十分滿意。‘謝謝你們幫我測試他的忠誠度。'
  
  這就是她的回答?奧洛夫第一次感到哭笑不得。
  
  ‘對了,那位神通廣大的妮琪小姐呢?請她出來見見面吧!'
  
  ‘她去健身房練沙包,你的中間人嗆了她幾句,她開罵了。'
  
  ‘給你忠告:永遠不要在一個女人面前說起另一個女人的壞話,女人總有一天會變成朋友,那時候她們就會開始分享男人的壞話。'
  
  ‘即使是想把你抓去領賞金的女人,你也會把她當作朋友?'
  
  她眨了眨眼。‘世事難料。'
  
  ‘你必須告訴我,我要怎麽找到你。'
  
  ‘爲什麽要找到我?我是個賊,打你歪主意的賊,找我做什麽?'
  
  ‘你懂。'他意味深長地回答,眼神刻意打量她的腰腹,然後從抽屜裏取出一條鑽石踝煉,親手爲她系上。
  
  當他的指尖碰到柔嫩的肌膚時,她全身幾乎起了興奮的顫栗。
  
  ‘這是什麽?腳煉?你想拴住我嗎?'
  
  ‘如果可以的話。'他蹲跪下來,捧住系著踝煉的一腳,近乎癡迷地看著眼前這完美的搭配。‘"流泉"系列,未上市的珍品。'
  
  他把玩了好一陣子,才將她的腿擱回去。‘這踝煉就送給你了。'
  
  她欣然接受他的禮物,左看右看,喜愛極了。
  
  ‘謝謝,但我不會因此而透露聯絡方式。我只能說,只要惡魔之心還在你身上,我就會主動找上你。'
  
  ‘我不要只是"你找我",當我想見到你,我就要見到你。'他的預期雲滿霸氣。
  
  但她莫名地喜歡他這種惡劣的語氣,還想繼續逗弄下去。
  
  ‘很可惜,我領的不是你的錢,不能聽你的話辦事。'
  
  ‘我可以--'
  
  ‘不,除了像這種禮贊我的小禮物,你不能用錢買到我的順從,我不是妮琪小姐,我們差多了。'
  
  ‘那麽,我用身體賄賂你?'他想要野玫瑰,很想要。
  
  ‘這個價開得不太好。'她搖搖食指。
  
  ‘你很懂得如何傷害男人的自尊。'
  
  ‘下次更新履曆表,我會記得填上這項專長。不過,你不必費心了。同一件任務,我不玩兩手策略,我只代表委托人。'
  
  ‘你的委托人知道,硬取惡魔之心會殺了我嗎?'
  
  她不正面回答。‘"委托人"非常有耐性,任務時限不拘,願意讓我慢慢來。'
  
  奧洛夫眯起眼眸。這麽說表示她知道,但她到底知道多少?‘這樣的話,你要怎麽收費?'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她放下雙腿。‘對了,我剛剛跟畢許先生小聊一下,你算是在巴黎紮根紮穩了,爲什麽還要花錢住在旅館?'
  
  ‘我不想買房子。'
  
  ‘買高級公寓也行,找視野好一點的,可以眺望街景、河景的單位,都很棒啊!'像她,就很想在塞納河畔找個落腳處呢
  
  ‘你現在身分又變成房地産仲介了嗎?'
  
  ‘不過是覺得住飯店很貴,而且又沒有家的感覺。'
  
  他的眼神在聽到‘家'這個字的時候,黯淡了一下,但隨即恢複乎時模樣。‘反正有折扣作爲補償。'
  
  ‘可是不劃算。'野玫瑰深思地看著他。‘不想買房子的男人--除非買不起,否則都讓人有種不願許下承諾的感覺。'
  
  ‘也許不是"不願",而是"不能"。'
  
  一個隨時可能身首異處的男人,有什麽資格許下承諾?他能許的承諾,就是請律師仔細規畫他的遺囑,讓每個曾經受雇於他、爲他所用的人能得到最佳保障。
  
  野玫瑰也在深思他話中的語意。最近,史東仍持續在分析項圈的影像資料,而他寄給她的分析報告,都令她爲奧洛夫感到不安。
  
  如果沒有狀況還好,一旦最壞的狀況發生,她就永遠失去他了......這個認知令她心痛慌亂,她甚至想剁了那個將項圈套在他頸間的混蛋。但請冷禦覺調查,卻怎麽也找不到這個混蛋的下落,連個名兒也沒有。
  
  幹媽知道情況如此嚴重,下令要她整裝回英國。
  
  但她不要,她不能解釋爲他不安的理由,她只知道,她必須留在他身邊,她的心只想這麽做,誰也別想攔......
  
  這一失神,倒讓奧洛夫有了親近的機會。
  
  他撩開她的發,輕嗅她。‘你身上那是什麽香味?'
  
  ‘世界上獨一無二,委托專人制造的香膏。'她拍掉他伺機摸上來的狼爪。
  
  他笑著收回手。‘獨一無二?'
  
  ‘不然怎麽能襯托我的身分呢?'她嬌嗔一記。‘香水就像女人的記號,有的女人用香水表達心情,有的女人用香水記錄戀情,而我,用香水表明身分。'
  
  ‘聞香識美人?'
  
  她給他一記贊賞的目光,收回雙腿,鑽石踝煉耀然生輝,她左看右看,滿意極了。
  
  ‘對,就跟DNA一樣特別。現在,帶我去參觀你的住處吧!'
  
  ‘你沒去過?'他揶揄地笑。
  
  她不承認也不否認。‘少了主人介紹,能算是真正參觀過對方的房子嗎?'
  
  奧洛夫啞然失笑。‘你說服我了,走吧。'
  
  當他們雙雙踏出‘奧洛夫名品'時,對街樓上有個長鏡頭對准了他們。
  
  那輕微的快門聲,奧洛夫從小聽到大,早已習慣了,但野玫瑰卻無端有種背脊一涼的感覺。
  
  是誰?誰在窺伺?窺伺的目標又是誰?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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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1 00:24:47
  第五章
  
  ‘這裏就是你的棲身之所?'
  
  進入奧洛夫位在聖路易旅館的套房後,野玫瑰立刻皺起眉。
  
  套房的整體擺設果然很‘客套',只是爲了接待短期旅人而設計。
  
  這家旅館是有名的建築師與設計師聯手打造,名家出手,品味非凡,卻毫無奧洛夫的個人風格。
  
  他帶她參觀了整個套房,除了妮琪的房間外。
  
  他的臥房看起來就像樣品屋,奢華、典雅、高貴,卻沒有一絲人味,枕頭與床單拉得平平整整,到處一塵不染,除了衣櫃裏有他的衣服,浴室裏有他的刮胡刀之外,實在看不出這裏怎麽能與他相屬。
  
  但工作室就不一樣了。裏面擺放了大型工作桌,桌面上散落著紙筆等設計工具、草稿圖,牆角還有幾個制衣專用的標准人體模型。
  
  ‘你爲什麽會開始玩設計?'她坐在他的座位上,把玩他做設計珠寶時,用來比對的各類寶石。
  
  他還真放心她呵!這些寶石成色很美,價格也不低,他卻一點都不怕她把它們‘锵'走。算了,她做賊也是有原則的,才不想幹賊偷行當裏最下九流的事--利用別人的信任,順手牽羊。
  
  ‘說來話長。'他閃過一絲陰郁的眼色。
  
  ‘我已經准備好了要聽故事。'
  
  ‘但我不想講。'他直接走出工作室。
  
  看來,這也是他黑暗的過去之一,以後有空再慢慢挖。
  
  ‘不講就拉倒。我可以參觀妮琪的房間嗎?'
  
  ‘不行。'他拒絕得很幹脆。
  
  野玫瑰在客廳裏轉了幾圈,找來一些稱手又不起眼的小東西,三兩下就撬開妮琪的門鎖。
  
  ‘你在做什麽?'
  
  ‘勘查敵情。'
  
  ‘我說了,不准參觀她的房間。'女人的房間不能進,這點禮貌他還懂。
  
  ‘所以我才會自己來啊!我有請你帶我參觀嗎?'她晃了晃手中的簡便工具,看到他不贊同的神色,她翻了個白眼。‘先生,她查我的底,我勘查她的房間,這一來一往算是扯平耶!'
  
  她的歪理讓人一時之間難以反駁。‘難道你沒查過她嗎?'
  
  ‘我查她幹什麽?你曾聽說過有哪個當賊的出門還帶保镳的嗎?真遜耶!'她噘起嘴唇,隔空送他一吻,開始‘勘查'。
  
  ‘這個女人的生活好無聊。'她打量桌上簡易、多效合一的保養品,象牙白的底妝,以及只有藍黑色調的眼妝。‘而且品味不怎麽好。'
  
  她皺眉,小心翼翼地拎起幾個純銀飾,轉頭問他:‘她喜歡在身上打洞?掛這種廉價戒指?'
  
  爲了提防她搞怪--其實是想看著她不放,奧洛夫斜倚在門口,看她東翻西翻。怪了,她是賊,她應該要把屋子搜得亂糟糟,但爲什麽她碰過的東西都井然有序地落回原位
  
  ‘她穿鼻環。'他發現自己的嘴巴主動回答了。
  
  ‘好看嗎?'野玫瑰皺皺鼻子,把那些銀飾放回去。
  
  他想了下,只記起蒼白的臉色與子夜黑的眼影,其他一概模糊。
  
  ‘她......有自己的風格。'
  
  ‘那就是不好看了。'
  
  她直接下結論,話說得快狠准,讓他不禁聯想起妮琪開槍時的狠勁。
  
  ‘你不覺得女人應該像我這樣,華麗、細致、充滿女人味嗎?'
  
  ‘我只能說,每個人對自我的認知不一樣。'他持平而論。
  
  ‘聽起來你也不是很欣賞她。'她得意洋洋,繼而打開衣櫃。‘但你還是爲她辯護了。'
  
  這句話有如在指控他犯了滔天大罪,讓他不太高興。
  
  ‘嗯哼。'這次他低咳的聲音便沉了些,意在警告。
  
  野玫瑰才不理他。‘她不會發現我動了手腳,一來我不偷她的東西,二來我很擅長物歸原位。'
  
  ‘妮琪的直覺很敏銳。'只是最近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他回想起她恍神的模樣。
  
  ‘從剛剛開始,就聽到你又誇她,又爲她辯護,她是真的有那麽好,還是你對人家有意思?'她不滿地嘀咕,伸手翻了翻吊著的衣服,一一評論:‘沒品味,好醜,恐怖,嚇人,而且心機重。'
  
  心機重?她還能從周遭事物看出這些端倪?‘怎麽說?'
  
  ‘你看,每個衣架都是等距排列,每套衣服上連一根頭發、一顆灰塵都沒有。'
  
  ‘這證明了她一絲不苟的個性。'
  
  野玫瑰青了他一眼。‘你可以停止對她的贊美了嗎?'
  
  他極爲罕見地露出神秘一笑,往外走。
  
  ‘餵,你笑什麽?'她追出去。
  
  ‘我問你笑什麽?'她氣鼓鼓地問,河豚的表情不改嬌美的模樣。
  
  ‘你的口氣就像吃醋的女人。'
  
  ‘誰會爲你吃醋啊?'
  
  ‘不知道。'他聳聳肩,雙眼凝望著她,熠熠發亮。‘可能就是站在這裏的某個女人啰!'
  
  野玫瑰眼底有著尴尬。她承認自己心裏酸酸的,但她何必要跟‘妮琪'吃醋?不都是‘自家人'嗎
  
  算了,換個話題好了。
  
  ‘我在見到你以前,以爲靠近你就會聞到硫磺的味道。'
  
  ‘硫磺?'
  
  ‘因爲惡魔之類的邪物,在出現時,都伴隨著硫磺的刺鼻味--'她頓了頓。呃,說這個會不會太傷人了
  
  ‘我知道人們說我是惡魔的化身。'他穩穩地接話。‘因爲我擁有惡魔之心,卻沒有遭到任何詛咒。'
  
  野玫瑰嬌笑,‘你很清楚嘛!'
  
  他的目光犀利地盯住她的臉,她可以感覺到自己在輕顫。
  
  ‘而你比一般人有膽識,知道詛咒不過是殺人的借口而已,所以你才敢承擔風險,接下偷它的委托。'
  
  ‘你知道這件任務的委托人是誰嗎?'她一臉詭谲地看著他。‘你猜,委托人有沒有可能是我本人?我爲我自己偷惡魔之心?'
  
  ‘你?'他下意識地否認這個可能。‘偷了做什麽用?'
  
  ‘也許我想玩玩這顆小石頭,不行嗎?'
  
  他看了她好半晌。玩?他不會相信。‘如果你非得到它不可--只要願意當我的女人,我就讓它屬於你。'
  
  ‘你不是從不取下項圈?'她技巧性地避開‘取不下'的問題。
  
  就連史東研究了這麽久,也還在懵懂階段。最近她去探班,好耐性的他被一堆影像資料搞到火大,直要她幹脆迷昏奧洛夫,把他送到實驗室來做實體研究。
  
  但她不想,那會暴露史東的所在地,潛在的敵人可能會跟隨來殲滅這個實驗室。據他說,奧洛夫項圈上的衛星定位系統與追蹤晶片,可不是裝好玩的,它們很有用。
  
  史東是她順利取下奧洛夫項圈的唯一希望,她已加派人手在保護他。
  
  ‘也許有一天,我會。'他付度著開口。
  
  他能崛起,事業不再像從前一樣暴起暴落,是跟一位在紐約法律圈的朋友凱恩有關。在凱恩的幫助下,他積累的資産全放在魔爪搜刮不到的地方,同時,在他的安排下,他曾經幾度密商高科技人士,得知項圈不易取下後,他暗中贊助他們的研究,力圖將掐住他的魔掌全部扳開。
  
  也許再過幾年,他就能取下項圈,甚至拿出惡魔之心了。
  
  ‘你這麽想要我?'她打趣著,小腹燎燒神奇火焰。
  
  悍馬、騎士、悍馬、騎士......這兩個誘發莫名渴望的字眼在腦袋裏飛來飛去。
  
  ‘不只是想要,而是前所未有的饑渴。'他舉起她的手,擡到嘴邊親吻。
  
  酥麻的感覺在她大腦炸開,沿著脊柱往四肢百骸竄去。
  
  ‘你也是這樣誘惑前任女伴們嗎?'別忘了,這男人曾說你是情愛‘小學生'呢!這代表他很有拐女人的經驗了。
  
  ‘你跟她們不一樣。她們不想也不敢要惡魔之心。如果把惡魔之心送給她們,保證她們暈厥。'誰也不想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野玫瑰斟酌再三,最後粲然一笑。‘好吧,看在你這麽有誠意的份上,我就告訴你,我對惡魔之心的想法。'
  
  她的纖指從耳下往下滑,滑過頸側,滑過胸口,一路蜿蜒向下。奧洛夫發亮的眼神也一路跟隨,熱切的目光最後停留在他最想攻占的天堂地帶。
  
  ‘這個女人,也就是我......'她毫不忸怩地展示自己的窈窕曲線。‘很美,配得起任何寶石。即使是邪惡的惡魔之心,配戴在我身上,也絕對壓不過我的風采。'
  
  ‘我完全同意你的說法。'
  
  ‘但是,我不會把它配戴在我身上。如果--'
  
  她附耳過去,在他耳畔呢喃細語,唇兒牽起挑釁的弧線。
  
  他聽完,忽地愣住。從不知震驚爲何物的奧洛夫.海特,因她說出口的話,而徹徹底底地愕愣住了。
  
  他看著她。‘......我有沒有聽錯?'
  
  ‘親愛的,看你此刻的表情,我可以確定,你絕對沒有聽錯。'她彎下腰,給他一個啄吻,然後迅速退出安全距離。‘就留你一個人慢慢想,謝謝你的招待,還有這個。'她亮了亮踝煉。‘掰啰!'
  
  直起身,她款擺著臀部,迳自離開。
  
  這次,她對自己很滿意,野玫瑰第一次全身而退。
  
  
  
  稍曉,妮琪背著運動袋回到房間後,立刻走了出來。
  
  ‘今天有女人進過我的房間。'她皺著眉說道。
  
  他挑挑眉。‘是嗎?'看吧,他就說過妮琪的直覺很敏銳,野玫瑰偏不信。‘你有什麽東西不見了嗎?'
  
  ‘沒有。'妮琪皺皺鼻子,一副很不舒服的模樣。‘不過,我房裏有香水的味道,我不擦香水。'
  
  ‘好吧!剛剛我進去過。'他硬著頭皮,替野玫瑰頂下罪來。
  
  ‘那是女人的香水,不是古龍水。'妮琪盤起雙臂,‘所以,到底是誰來過我的房間?'
  
  看她冒著凶光的眼睛,奧洛夫覺得自己就像個夾雜在兩個善妒女人之間的男人,很是爲難。
  
  野玫瑰與妮琪都是各自領域中的佼佼者,她們在‘業界'都有好名聲,也都有好身手。自從妮琪知道野玫瑰要對惡魔之心下手、野玫瑰知道妮琪是他的保镳後,就開始暗別苗頭。
  
  總有一天,這兩個女人一定會正面槓上,而他竟隱隱感到憂心。
  
  他吐了一口氣。‘野玫瑰來過。'
  
  她細眉微微一挑。‘什麽時候?'
  
  ‘下午。'
  
  ‘太可惜了。'她一臉扼腕的神情。‘我居然跑去練射擊!結果最好最貴、最值得我耗掉子彈的靶心,就在這裏。'
  
  她惡踹牆壁一腳,又一腳。
  
  他的眼色轉冷。‘忘掉那個賞金獵人的念頭,我不會讓你拿她去換錢。'
  
  ‘喔--'自制力甚高的妮琪瞬間恢複平靜,若有所思地點頭,尾音拉得長長的。‘我懂了。'
  
  ‘從現在起,不准再打她的主意。'
  
  ‘那麽我辭職。'
  
  他知道她的盤算。‘就算辭職去抓野玫瑰,你也要先面對違約問題,你確定拿賞金來賠違約金,值得嗎?'他冷笑。
  
  妮琪盯著他。‘你這麽中意她?她可不是個正派的女人。'
  
  ‘我也不是什麽正派的男人。再說,你沒跟她相處過,沒有資格評斷她。'
  
  妮琪打量著他。‘對一個正在打你歪主意的賊來說,你對她的評價倒是很不低。'
  
  奧洛夫有種錯覺,好像時光又倒流回下午,野玫瑰在嗔責他替妮琪說話的時候。現在,變成妮琪對他爲野玫瑰護盤很有意見了。
  
  這兩個女人不管是外貌、談吐、品味都天差地別,但靈魂卻同樣堅悍,如果能濃縮成一個,他也不會爲了辯解而頭痛了。
  
  不過,幸好妮琪是他的雇員,他可以叫她閉嘴。
  
  ‘我的私人感情不勞你費心,就這樣。'
  
  被迫堵上嘴的妮琪不爽地拽下皮夾克,拿起礦泉水猛灌。
  
  ‘好,不問私人感情,那我可以請教這位鼎鼎有名的女賊來這裏做什麽嗎?'
  
  ‘參觀套房。'
  
  ‘嗤。'她用手背抹去水痕。‘明明是勘查地形,也能說得這麽好聽。'
  
  他用嚴厲的眼色警告她。他不想聽到野玫瑰的壞話,一句都不想。‘惡魔之心在我身上,就算她要勘查什麽,也是勘查我。'
  
  ‘我開始懷疑,偷惡魔之心只是個幌子,也許她另有目標。'
  
  ‘不,她要的就是惡魔之心。'奧洛夫想了想,匆然問:‘你想,偷竊惡魔之心的任務委托人,會不會就是野玫瑰本人?'
  
  妮琪假裝嚇了一跳,‘什麽?'
  
  ‘她是爲了她自己偷惡魔之心的。'他似乎訝然領悟,隨口脫出。
  
  因爲今天,她附在他耳邊說的是--‘如果塵歸於塵,土歸於土,你覺得,這美麗又邪惡的惡魔之心,最終應該歸於哪裏?'
  
  他記得,曾在她眼中看到傷痛。
  
  她毫不隱藏對詛咒的嗤之以鼻,她看著惡魔之心的模樣就像......就像曾經把玩著它,它曾經近在掌心,像個小玩具,然後發生了一些外人不知的事,惡魔之心從此成了她的傷口。
  
  這麽想就對了!他豁然開朗,她要這顆鑽石的目的並不在於獲利或履行任務,她要的是--解決私人恩怨。
  
  ‘她要惡魔之心做什麽?'妮琪緊跟著問。
  
  奧洛夫迳自思索,沒有回答。
  
  這一刻,他幾乎能確定,野玫瑰跟他一樣,恨透了惡魔之心。
  
  但,怎麽可能?他才是那個邪魔女意欲詛咒的對象,野玫瑰跟惡魔之心有什麽過往關連
  
  他直直地走進工作室,反腳踢上門,打開電腦,接上網路。既然當初他有辦法弄到妮琪這個保镳,現在要親手查些陳年資料,又有什麽難
  
  ‘餵!你的感情世界我管不著,'妮琪對著門口低聲咆哮。‘但如果你要拿我的房間或私人物品討好你的女人,就是侵犯我的隱私--只要跟基本人權相悖,"老板命令"就不管用!'
  
  她吼得激動,但回答她的,就只有那扇門的沉默。
  
  
  
  還有誰會恨惡魔之心?跟那個邪魔女有沒有關系
  
  不管妮琪在門外踢門洩憤,他迳自在搜尋引擎中鍵入關鍵字,找出有關惡魔之心的報刊資料,一字一句地看。
  
  ......當時的擁有者爲知名律師霍爾.豪帝,而後他最倚重的助理竊取了惡魔之心,偕同妻女逃亡,但逃亡途中,夫妻兩人卻不幸遇襲而死。之後,惡魔之心便從此消失......
  
  ......豪帝發表宣言,表明不追究第一助手的背叛,他甚至爲助理夫婦舉辦隆重的喪禮,風度值得仿效......
  
  ......很不幸的,一年後,豪帝家族搭乘遊艇出海,遊艇不幸翻覆,一行十二人全部罹難......
  
  奧洛夫反覆看了幾遍,突然打住。
  
  ‘偕同妻女逃亡,但逃亡途中,夫妻兩人卻不幸遇襲而死......'他輕念出聲。
  
  找到了!如果當初那助理是偕同妻女逃亡,而兩夫妻又已雙亡,那那個女孩到哪裏去了?有沒有可能是野玫瑰
  
  他蹙眉思索。假設她真的是幸存的女孩,爲什麽要恨惡魔之心?這根本不合邏輯,畢竟做錯事的人是她的父母。
  
  他繼續檢索新聞資料,一路從歐洲搜尋到美洲去,但找遍所有資料庫,都找不到遇劫細節、那對助理夫妻的名字,更別提幸存小女孩的下落了。
  
  奧洛夫疑心大起。如果有任何一篇報導提及這對夫妻的生平背景,他還不會覺得事有蹊跷,但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也許當年曾經發生過什麽憾事或肮髒事,而有人執行了‘死人不會說話'的鐵律。
  
  
  
  就在奧洛夫密請紐約朋友凱恩,爲他尋找惡魔之心的失蹤過程與相關人物時,野玫瑰突然消失了。
  
  她本來就來無影、去無蹤,他沒有任何方式聯絡得上她,因此,他只能被動地等待。他痛恨這種受制於人的感覺,他這輩子都在受制於人,但他拿她沒有辦法,他甚至無法生氣,只能等待、等待,再等待。
  
  爲了引誘她上鈎,他破例出席了幾場該死的餐會、業界發表會,‘享受'人們好奇、探究、懼怕的眼神,‘悠遊'於人們的議論紛紛之中。
  
  更鳥的是,他像個該死的觀光客、無所事事的法國招牌閑人,坐在露天咖啡座上享受日光浴--而且是最有名、最熙來攘往的香榭大道。
  
  但她不出現,就是不出現。
  
  話說回來,也許她早就出現了。她精於易容,或許她早就埋伏在附近,只是他沒有察覺。該死的!她居然讓他如此心神不甯。
  
  他再一次懷抱希望,徒步回到位在蒙塔涅大道的奧洛夫名品,途中,沒有熟悉的銀鈴聲,也沒有人甜甜地喚奧洛夫。
  
  不知何故,野玫瑰就這樣消失了。
  
  
  
  想見的人不肯來,不想見的人偏偏堵到眼前惹人嫌。
  
  當奧洛夫踏進總店,就感覺到異樣緊繃的氣息。
  
  一個約莫五十歲左右的上流貴婦就坐在店內的深紅沙發上,好整以暇地等著他。
  
  她嚴肅的面容給了其他千金嬌客無形的壓力。雖然人們都認得這位權貴世家的夫人、早逝大亨威廉的遺孀,但看她擺出那副難以親近的冷面孔,任誰也不敢上前來打招呼。
  
  店裏的員工,尤其是資深的畢許先生,對這位經常出入名店的夫人竟然不願靠近櫃台欣賞商品,也不願意進VIP室接受招待,感到疑惑。
  
  妮琪也杵在一邊。這幾天,她被奧洛夫命令,不許隨他出去,以免野玫瑰不願靠過來找他。
  
  看到他進來,她對他挑挑眉,用口型無聲示意他:‘她是"奧客。"'
  
  奧洛夫微微颔首:心情從灰色直接變成黑色。他看了看瑪德琳夫人,眼神冷淡。‘夫人,這邊請。'
  
  他轉頭朝妮琪吩咐:‘你也一起上樓。'
  
  ‘你應該很清楚,我要對你說的話,第三人無權知情。'瑪德琳夫人昂起下巴,傲慢地說。
  
  奧洛夫不甩她的權貴架式。‘這位小姐是我的保镳。'
  
  ‘你已經墮落到要靠一個女人來保護你了嗎?'她冷笑著走進電梯。
  
  妮琪站在操作盤前,知道這時還是閉嘴得好,電梯裏其他兩個人看起來心情欠佳。
  
  ‘保護在其次。如果我死了--事實上,托"夫人"的福,我很可能隨時猝死或暴斃。我最後的心願,就是希望趁屍體還新鮮的時候,能立刻被人發現--盡管那時候我可能是一塊一塊的了。'
  
  妮琪垂目斂眉,聽著這可怕的話語,卻沒開口,也仿佛沒聽見。
  
  瑪德琳夫人結結實實地瞪了他一眼。
  
  ‘你講話愈來愈沒教養了。'她橫了妮琪的背影一眼,意思是說:你竟然敢在外人面前提起‘家務事'
  
  但他不在乎。老虔婆休想再像控制孩子般地控制他。
  
  ‘教養,畢竟是跟成長過程有關系。'他推開辦公室的門,讓瑪德琳夫人進入。
  
  ‘哼,你是不怕死了?'她毫不客氣地霸占沙發主座。
  
  這輩子,她不管去哪裏,都要求要有宛如女王般的待遇,任何人都該崇仰她、敬愛她,把她當作視線的焦點,尤其是眼前的男人。奧洛夫在見到她時,甚至該磕頭謝罪,爲了他那從娘胎帶出來的罪孽。
  
  ‘不,我很怕,夫人,你什麽時候讓我"不怕"過了?每一分每一秒,你都讓我活得戒慎恐懼。'說完,他轉向妮琪:‘你在外面候著。'
  
  妮琪面露不滿。‘可是......'
  
  ‘沒有"可是"。'他對她使了個不要駁嘴的眼色。‘以你的身手,等聽到瑪德琳夫人掏出隨身攜帶的象牙柄小手槍出來,還來得及進來救我。'
  
  妮琪眨了眨眼。他自覺有生命危險?她點點頭,用無聲口型說:‘我就在外面。'
  
  奧洛夫微微地點了個頭。‘沒事的。'他無聲地說,隨即把門關上。
  
  就在這時,妮琪開始啓動先前設置好的器材,竊聽辦公室裏的動靜--
  
  奧洛夫轉過身,面對瑪德琳夫人。‘請恕我不招待你任何飲料。'
  
  ‘你已經退化到連基本禮貌都不顧的地步了嗎?'她又冷笑。
  
  一張經常以‘慈善家'面孔,上遍各大報章雜志的女人露出了陰沉的一面,她毫不掩飾那像利劍一樣怨憎的目光,似乎恨不得戳穿奧洛夫。
  
  ‘自從上回你用咖啡潑了我一頭一臉之後,我就決定不再提供任何"武器"給你--盡管你來找我,就是我離死亡最遠的時候。瑪德琳,你永遠不會了解我有多高興面對面地看到你本人。'
  
  壞人來了,奧洛夫反倒離死亡最遙遠?還有,他樂於見到瑪德琳?這是什麽意思?竊聽中的妮琪皺了皺眉,直覺這是條重要線索。
  
  瑪德琳輕啐幾聲。
  
  ‘你不會沒有事就來。'奧洛夫閑逸地問:‘你找我有什麽事?要威脅還是恫嚇?'
  
  瑪德琳怒視著他。‘你最近太過招搖,好像忘了你那卑賤的血統不該出現在我出席的場合。'
  
  她指的是,他爲了引出野玫瑰而參加一些上流圈的重要聚會吧?奧洛夫笑了,笑她的老大心態。
  
  瑪德琳夫人永遠自恃高人一等,他也曾經以爲她是,但直到長大了,他才明白她只是活在自己搭建的高塔裏,自我陶醉與滿足。
  
  ‘恐怕到我死之前,你都會覺得我太招搖。'他假意思索,爲她煩惱。
  
  ‘但,怎麽辦?我是你重要的血腥玩具,支撐你無聊到只能參加慈善晚會的下
  
  半輩子,更是你宣洩恨意的唯一出口,你不會輕易讓我蒙主寵召的。'
  
  他一點也不懼怕那雙有如禿鷹般的眼睛,湊過去輕聲低語:‘夫人,我
  
  對你來說,非常重要!如果我死了,你要到哪裏去找解恨的玩具?威廉可沒
  
  有背著你生下第二個私生子。'
  
  ‘你!'瑪德琳大拍椅靠,有違平日形象地瘋狂斥喝:‘你跟那對狗男女一樣無恥,當我的眼中釘還敢如此囂張得意!'
  
  室內濃濃的火藥味,讓妮琪就算不竊聽也聞得出來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奧洛夫如此張狂,對他來說,瑪德琳一定是一號不容小觑的人物。
  
  瑪德琳夫人的失態,也委實不像平日的形象。
  
  ‘你也只能任我囂張得意。你已經試圖拔過這眼中釘太多次了,現在,你還要繼續嘗試嗎?'
  
  她已經很難再像從前一樣,隨意耍弄奧洛夫了!瑪德琳夫人恨恨地想著。他累積的身家、打響的知名度,成爲一堵又一堵的保護牆,如果她再對他動手,她將逃不過秘密被曝光的命運。
  
  那個秘密關系她一生的榮譽,她就算是死,也要帶進墳墓裏。
  
  ‘別失望,反正你的代表作早已面市了。'他摸了摸項圈,用狂傲不羁的態度壓下內心的怨憤不甘。‘你再也找不到把惡魔之心送給我,然後詛咒我死掉更具創意的方式了吧?'
  
  竊聽中的妮琪瞪大眼睛,用心記憶這一切。沒想到野玫瑰遲遲追不出線索的關鍵,竟然會在這一刻揭穿。
  
  ‘那是因爲你天生就是要來折磨我的,要是沒有你在這個世界上,該有多好!'瑪德琳氣得直發抖。‘當年我下了藥,爲什麽你不胎死腹中?爲什麽這麽多年來,用水淹不死你、用火燒不掉你,你爲什麽不能只是夜裏的惡夢,而要活生生地站在我眼前?'
  
  ‘上帝有他獨特的幽默感。或許他只想讓你認清自己的真面目。熱衷解救第三世界國家難民兒童的慈善家?夫人,恕我直言,你並沒有你所表現出來的那麽善良,你的心比什麽部黑。'
  
  瑪德琳夫人急喘著,恨到了極點。‘你最好搞清楚一件事,從現在起,滾出我的社交圈,我要你低調到死。否則,或許等不到惡魔之心的詛咒發威,我就會先買凶斃了你。'
  
  他傾身向前。‘何必呢?夫人,你手中不正有個遙控器,隨時可以引爆項圈炸藥,處決掉我嗎?'
  
  ‘你!'她突然放聲大笑。
  
  那個遙控器是她的樂趣所在,不管在什麽地方,握著它就像掐住奧洛夫的咽喉,她要一直享受這種高高在上、視他的生命如草芥的權威感,直到她咽氣的前一刻,再結束掉他。
  
  奧洛夫光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相當陶醉在操縱人命的情境裏。
  
  ‘你的來意我明白了,不過既然各不相幹,以後我要去哪裏、做什麽都不關你的事。大家各行其道,不必打招呼。'
  
  ‘你這只雜種狗,別想來沾我的光,你沒資格玷汙我的生活,除非我允許,否則你別再出現在我眼前。'瑪德琳說完,站起身走向門口。
  
  就在她要打開門的時候,一記硬拳突然從她腦側擊向門板,發出劇烈的聲響,她駭然回首,就見奧洛夫的眼色有如嚴冰。
  
  ‘搞清楚,我不是拿著你的名號到處招搖。'他滿意地看著瑪德琳驚懼的眼神。‘記住,你一天一天年華老去,我一天一天站穩腳跟,是你別想來沾我的光。'
  
  ‘你竟敢這麽大膽頂撞我、忤逆我,你就不怕我一出去就按下遙控器,炸掉--'
  
  ‘老狗也得學會新把戲,何況是你呢?'他翩然爲她拉開門。‘這些都是老掉牙的詞,下回再來,換幾句新的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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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1 00:25:13
  第六章
  
  ‘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當奧洛夫回到旅館套房,才剛打開門,就發現本該空無一人的空間傳來了軟甜的聲音。
  
  他轉過頭,赫然發現失蹤一陣子的野玫瑰就出現在小酒吧後。
  
  ‘你怎麽來了?'他的神情很陰沉,心情也是。
  
  ‘你不想見我嗎?'她露出無辜的神色。‘原來我這麽不受歡迎,那我離開就是了。'她拿起吧台上的雪白毛巾,擦擦手就准備走人了。
  
  心裏有點酸酸的。今天從‘妮琪'那兒知道,奧洛夫過得很不愉快。原來,就是那個不速之客--瑪德琳夫人在威脅奧洛夫。
  
  也就是她,利用項圈,控制住他的生命,讓他不得自由,於是她立刻電請冷禦覺去翻瑪德琳夫人的底。
  
  如果長年來,都是這個女人在暗地裏惡整奧洛夫,一切就都說得通了。她有雄厚的家世背景,足以掩蓋她的作爲,變造奧洛夫的行蹤,拘禁他、擄走他、虐待他、奪走他的一切,她都辦得到。
  
  知情後,沒有多想,她就決定過來了。
  
  雖然她拚命說服自己,這是爲了套取情報而不得不然的行動,但她內心很清楚,此番前來,是因爲......她擔心奧洛夫。
  
  但很顯然的是,他不需要人陪。
  
  ‘別走。'她走出吧台,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他握住了她的手臂。‘留下來當我的酒保。'
  
  她的心登時軟化了。他的聲音裏有太多複雜的情緒,她無法拒絕。‘放手。'她低聲說,同時扯動自己的手。
  
  ‘我爲剛才的話道歉,但我不讓你走。'
  
  ‘你以爲站在這裏,我就能當酒保嗎?'她仰頭看他,像陽光一樣燦爛地微笑,努力微笑。
  
  看到她的笑容,內心陰暗的角落像是被陽光眷顧到了。他坐在吧台前面,看她回到吧台後,穿上純白圍裙,端著下巴,煞有介事地凝視他。
  
  ‘看你現在的神情,還有那酷酷的憂郁......好吧,其實是不爽的眼神,我可以確定,你需要的是這個--'野玫瑰十分熟練地在酒架上拿出厚重的瓶子。‘威士忌,上等的威士忌。'
  
  她拿出酒杯,仿佛很熟悉這一切似的,奧洛夫並沒有漏過這些細節。
  
  上次他帶她參觀房子,並沒有讓她把抽屜一一打開觀看。
  
  她熟巧的姿態,顯示她對這裏很熟悉。她真的來勘查過
  
  ‘加不加冰塊?'她擡頭問,努力想讓他開懷。
  
  他喜歡她凝視著他時,眼神熠熠發亮的模樣,在她的眼中有絕對的自信與充沛的生命力,能鼓動他沉郁的心情。
  
  ‘不加。'他脫掉外套,放在一邊。
  
  ‘你的酒。'她先放上紙墊,將盛著威士忌的巖石杯放上去。‘只有你一個人喝酒,會不會太寂寞了?'
  
  她充滿渴望地看著他輕呷一口。她可也是美酒的愛好者呢
  
  ‘好像有一點。'不知道爲什麽,看到她,心情便脫離了陰霾。
  
  ‘那麽,請我喝Cuvee Dom Perignon Rose,如何?'
  
  香槟王粉紅香槟?他忍不住感染了她的輕快,原本緊繃的情緒放松,漸漸能調笑了。‘你是個開價很貴的酒保。'
  
  ‘但你不覺得我非常適合喝粉紅香槟嗎?專屬於窈窕淑女的酒。'她巧笑倩兮地索討。‘你又不是請不起,別小氣了。'
  
  寵溺的感覺在胸中酦酵,他只想保留住她的笑容。
  
  ‘你自己叫房間服務吧!'
  
  她開開心心地通知房務部,服務生以最快的速度送上以冰桶冰鎮著的粉紅香槟。
  
  她握著杯身細長開口窄的傳統香槟杯,陶醉在濃濃的果香裏。
  
  ‘你怎麽進來的?'他看了看通風孔,沒有被拆下的痕跡。
  
  她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當然是"走"進來的。'
  
  ‘你自己開了鎖?'
  
  她看了他一眼。‘這還用問嗎?開鎖是入門功耶!'
  
  他相信,以她這身美麗的打扮,絕對的自信,嬌美的笑容,央求飯店人員幫她開個門,也不是難事。
  
  ‘我可不是常常利用美色叫人替我服務。'她忽然說,看出他的猜測。
  
  ‘這裏的鎖號稱最堅固安全的鎖,住客絕對不用擔心被闖空門。'
  
  ‘是還不錯。'她端著香槟杯,走過去檢視,用手指敲了敲,轉過頭回道:‘但還不至於到"絕對不用擔心"的地步。'
  
  ‘是嗎?'他再啜一口威士忌。
  
  ‘以前當我還很有熱忱、想用"賊的理念"改變世界的時候,會在闖過的地方留下改善方案。不過,現在就不多管閑事啰!'
  
  ‘爲什麽?'他聽得出她語氣中的小小落寞。
  
  ‘大部分時候,提出建議,請人改善,只會讓人覺得我在自我炫耀或刻意挑釁。好意不被接受,熱情也是會被消滅的。我那一點好心腸又不是打死不退的蟑螂。'
  
  他露出深思的神情,她大方地拍拍他的肩膀。
  
  ‘不過你放心,我剛才已經幫你修了幾個安全上的漏洞。'
  
  ‘但你還是可以自由進出?'
  
  她點點頭,耳飾搖啊搖。‘不然,我怎麽能自封爲"來無影、去無蹤"?'
  
  ‘那麽,前陣子你玩得開心嗎?'他反手捉住她。
  
  ‘嗄?'
  
  ‘消失一段時間,是故意的嗎?想考驗我會不會想你嗎?'他扯近她,低聲問。
  
  她不怕反笑,眼中滿是頑皮。‘既然你都提起了,那我一定要問:‘你想過我嗎?'
  
  暗紅色澤慢慢地浮上他的臉頰,他松開手,她趁機溜開。
  
  奧洛夫決心在放她離開前,要留下她的聯絡方式,但他要很有尊嚴地索取,不能承認自己這幾天爲她幹的逛大街蠢事。
  
  ‘不回答,那就是沒有了。'她竊笑著。難道他以爲自己膚色黑就看不到臉紅嗎?他的耳根可洩露了他的秘密。他想過她!這令她心情大好。
  
  ‘對了,你的保镳呢?怎麽沒跟你一起回來?'
  
  ‘我要她今晚另外找個地方睡。'
  
  ‘你早就料到我會來?'
  
  ‘我只是想獨處。'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果然,她的反應奇快,咕噜咕噜暍完手上的香槟。
  
  ‘OK,那我走了,這瓶粉紅香槟你不介意我順手帶走吧!'她伸手采向冰桶。
  
  他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回來,帶進懷裏。
  
  ‘幹嘛?'她野貓似的掙紮著,想掙脫他的懷抱。
  
  ‘別走,我想要有人陪。'不管她如何掙紮,他依然不動如山,牢牢地鉗握住她。
  
  ‘你剛剛說了,你想要獨處。'她突然發現她喜歡窩在他溫暖的懷裏。
  
  ‘如果是妮琪在身邊,我甯可獨處,但如果是你,我就不想獨處,我想跟你在一起。'
  
  可惡,他這是在嫌棄妮琪!也不想想,妮琪雖然不討喜,但至少事事順他的心,叫她來就來,要她滾就滾,他有什麽好不滿的
  
  她只顧著暗自腹誹他,卻沒有發現,他的情緒已然悄悄轉換。
  
  從見到瑪德琳夫人的不悅,到乍見野玫瑰的驚喜:心情一沉一浮,往事曆曆在心頭,他突然覺得寂寞。
  
  真諷刺!對他來說,寂寞早已經是常態了,又怎麽會在見到她的時候,感到剜心孤寂?寂寞得想要一直擁住懷中的她:永遠不放手
  
  ‘你怎麽了?'她終於察覺到一點不對勁。
  
  ‘留下來陪我。'他的聲音變得無比疲憊。
  
  她陡然僵住。這個聲音讓她想起五年前,在美國那個無名小鎮的酒吧中,落魄又絕望的他。
  
  那時候的他就像是負傷的野獸,在絕望之余,已然放棄自救的念頭,因此灌酒的速度就像是要自己的命,打架的狠勁完全豁出一切,她從來沒見過那樣令她看著看著也跟著心碎的男人。五年前沒有,五年後更沒有。
  
  後來,他置死地而後生。在今天以前,她以爲他過得就算不是很好,也構得上‘還好'的邊,但此刻她才知道,其實他依然不好過。
  
  她就是知道他今晚一定難熬,才會主動前來。但是,‘留下來'?這三個字包含的意義太深遠也太親匿,她遲疑了。
  
  ‘陪我。'他說。
  
  ‘好,我陪你。'她先應承下來,再下但書。‘不過我得回去,我不能留下來。'她柔聲說,相信他聽得懂。
  
  她知道,如果留下來,兩人之間將會發生什麽事。
  
  但他像頭固執的騾子,他要的一切絕不容許被打折扣。
  
  ‘我說,我要你留下來陪我。'
  
  ‘你可以找任何人留下來。'他的堅持令她心慌。雖然幻想過好多次,但她已經准備好要跟他‘來上一回'了嗎
  
  他聲音中的渴望近乎激切。‘但任何人都不是你。'
  
  野玫瑰怔立在原地。任何人都不是她。天哪,他只要她
  
  這個認知像閃電般擊碎了她的不安。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她的遲疑源自於擔憂她不是他想要的"唯一"
  
  但她多慮了。她是"唯一",她不禁微笑起來。
  
  奧洛夫將她扯近,將整張臉埋在她的小腹。她慌亂得不知所措,她想爲他做些什麽,但兩只手只是在半空中揮了又揮。
  
  ‘你知道留下來會發生什麽事,對吧?'他的聲音從她腹間模糊傅來,呵出的氣流催化了她體內奇異而陌生的騷動。
  
  ‘我......知道。'她的聲音沙啞。
  
  ‘如果你不想要就出去。'他破例給她一個選擇的機會。
  
  她不想出去,將雙手搭在他的肩上,與他形成擁抱的姿勢。
  
  他站起身,舉抱起她,她驚呼一聲,本能地分開雙腿,夾在他的腿間,保持平衡。
  
  奧洛夫將臉埋在她的雙峰之間,帶她上樓。
  
  
  
  走到臥房,奧洛夫轉身仰倒在柔軟的大床上。
  
  野玫瑰靠在他身上,床墊彈起的力道讓她重重地扣在他身上,加深了兩人間的親密摩擦,她只覺得一顆心提到了胸口。
  
  她連忙爬起身,雙手撐住他的胸膛。‘我會不會很重?'
  
  ‘不會,你......'他調整她的坐姿,拉高裙擺,讓她跨坐在自己的重點地帶。他從來沒有這麽迅速地昂起過。‘很完美。'
  
  察覺到他的意圖,悍馬與騎手、悍馬與騎手......這兩個字眼又在腦海中無限回圈了。天哪!她忍不住想溜走。
  
  但她只要想有動作,他就會將她拉回來,拉扯之間,又增了許多‘直接擦撞'的機會。
  
  ‘哎呀。。我不要坐這裏。'她只要想想,她的下方就抵著他的硬挺!她就臉紅了。
  
  ‘有你"坐鎮"著會比較保險。'他拉開她後背拉煉,將小禮服扯下。
  
  野玫瑰的手立刻從他胸膛上移開,用力抱住自己胸前的衣服。
  
  開什麽玩笑!這件禮服上半部貼身極了,禮服與她之間空無一物,這就被他扯下了還得了?馬上就被看光光了
  
  她急著護住那件禮服,卻沒有注意到,雙手不再撐扶著他之後,爲了保持平衡,他們之間性感相觸的一點就更嵌合了。
  
  奧洛夫傲然一笑,邪氣地擡臀一頂,她猛然向後翻倒。
  
  ‘你......你......'太壞了!居然用這種步數整她。
  
  她仰躺在他腿上,手還緊揪著禮服不放,看得他一陣好笑。
  
  ‘我最喜歡的就是這一點。'他的長指探向裙下,在她的底褲中心輕輕一劃,水痕淡淡浮現。‘不管從哪裏攻擊都很有效果。'
  
  完了!顧此失彼。‘奧洛夫......'
  
  ‘盡管抱著那件衣服,我會自己享受。'他把裙擺往上拉,甚至蓋住她的臉,然後扯下她的底褲,手指施展逼瘋人的魔法。‘並取悅你。'
  
  視線被蒙蔽,其他感知變得更爲敏銳,她感覺到他正在揉弄她腿間的幽密。她從來沒想過,那個無人探訪過的私密地帶竟能帶來這麽多的歡愉。
  
  ‘嗯......'她忍不住低吟,意亂情迷。
  
  晶瑩的潤蜜滑了出來,濡濕了他的指。受到她的鼓勵,他愈來愈放肆,模擬交歡的舞步,在她的秘密花園裏盡情戲耍。
  
  她不住喘息,跟隨著奧洛夫推進手指的節奏,不由自主地軟吟。隨著他大膽的動作,一股奇異熱潮不住將她往上推,她不確定自己會被推到什麽地方,奧洛夫就忽然撤手了。
  
  他爲什麽停了?爲什麽不再、不再......
  
  野玫瑰吸氣、吐氣、吸氣、吐氣,終於忍不住推開裙擺。
  
  松手的一瞬間,她的小禮服被往下抽離嬌軀,拋飛到房間一角,但她毫不在意,因爲在她眼前出現了一堵可可色的結實胸膛。
  
  ‘我以爲你暈倒了,幸好沒有。'
  
  ‘奧洛夫......'中計了!但她發現,她並沒有想像中的在乎。
  
  他好美!她看得瞠目結舌。她終於知道,爲什麽有人會說男人很可口了,像現在,她就想狠狠咬他一口,嘗嘗他的味道。
  
  ‘我必須說,我差點以爲你是個難以取悅的女人。'他的目光像烈陽一樣,灼視她的每一寸肌膚,定格在她完美的酥胸。‘但你不是難以取悅,你只是慢熱。'
  
  慢熱?他不知道她整個人都快要燃燒起來了嗎?她下意識地扭動身體。
  
  他用膝蓋固定分開她的雙腿,‘釋放我。'
  
  她迎上他的視線。‘要......怎麽做?'
  
  ‘你說呢?'他將阻隔在兩人間的最後一塊布料揮到遠處,滿意地聽著她的抽氣聲。‘從很久以前,我就已經爲你准備好了。'
  
  ‘有多久?'她氣虛地問。他都准備好了,但她還沒啊
  
  ‘從見到你的第一面起,你把腿伸到我的腿間,企圖勾引我,我就已經爲你悸動了。'
  
  他壓低身子,分開花辦,抵住她的花心。她的開口極小,他握住自己,來來回回地沾取她的潤蜜,並逐漸往她的身體壓去。
  
  她的緊窒讓他歡喜,這代表她至少有過一段時間沒有男人。他承認他不大方,不想跟別人一起分享她,他甚至自私地希望她沒有過別的男人。
  
  他迫不及待地想往裏面衝,卻也留意到她忍耐痛苦的表情。
  
  他捧高她的臀部,一只手進入兩人之間,在嵌合處爲她按摩,並加速進入她。只要第一下順利,她很快就會適應的。
  
  他猛地沉下腰身,頂入她的深處--
  
  ‘我不想要了,放開我。'她啜泣著。好痛
  
  但她股間潺潺的潤蜜卻駁斥了她的說法。
  
  他吻著她的臉、她的唇,飲啜她的呻吟,當他往兩人的結合處看去。竟看到些許屬於處子的殷紅。雖然心疼,但一瞬間,他的欲望更勃發昂挺了。
  
  她是他的。完完整整是他一個人的
  
  ‘我不想要了,出去、出去!'她咬著牙掹吸氣,伸手去推。
  
  ‘別動。'他舔著她的肌膚,輕柔又充滿占有欲地撫摸她。‘你是處女,剛剛爲什麽不說?'
  
  她別過臉去,不敢看他。她是個風情豔賊啊!平時說話總帶了點‘色彩',要是事前誠實說了,說不定他還不肯相信呢
  
  ‘我很高興。'他邊吻邊說,轉移她對疼痛的注意力。
  
  他親匿的舔吻讓她有種甜蜜的感覺,讓她感到自己是被寵愛的。
  
  ‘你高興什麽?'就他一個人爽,她可是痛得要命耶
  
  ‘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他像剛剛得到新型機器人的小男孩,驕傲又得意地宣布。
  
  換作是任何一個男人做這番宣告,她就算再痛,也會跳起來踹對方一腳。但奧洛夫的神情竟讓她漾起心疼的柔情。
  
  他的模樣就像是從來沒有得到過任何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禮物,如今卻出乎意料地得到了。
  
  她喜歡他的表情,爲他受疼是值得的。她擡起手,搭上他的肩,想微笑,可身體深處的痛楚卻讓她笑得有點勉強。
  
  ‘你是爲了要替誰守身嗎?'她似乎已經慢慢適應他了。
  
  ‘誰也別期待我會這麽做。'她的手滑在他的背上輕輕摩挲。
  
  ‘那你爲什麽還是處女?'他緩緩退出再緩緩推進,觀察她的反應。
  
  她只是緊攀著他,卻沒有特別痛苦的表情,他的愛撫讓她放松許多,泛著異香的潤蜜也再度潺潺流洩而出。
  
  ‘沒有特別的人讓我想做這麽親密的事。'
  
  ‘所以,我是特別的人?'他笑得得意也蠻橫,開始加大力道。
  
  ‘嗯、嗯......'她情不自禁地喘出聲,像想要全部擁有他、全部投向他地擡起雙腿,交叉勾在他腰後,獻上自己。
  
  奧洛夫沒有錯過這個動情的暗示,全面發動攻擊
  
  
  
  現在她相信,他絕對是惡魔的化身。
  
  第一次,他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也意亂情迷,甘心領受,但是第二次跟第三次的激情就超出她能承受的範圍了。
  
  他重新叫來了Cuvee Dom Perignon Rose、新鮮草莓與蜂蜜,在她身上玩起性愛遊戲。
  
  他豪邁地大口灌香槟,以吻渡進她的雙唇,將蜂蜜倒在她身上,用草莓沾取,餵給她吃,然後像在舔甜筒一樣,舔遍她全身。
  
  老天,他的點子比‘悍馬與騎手'更好玩、更刺激、更讓她魂酥骨軟。
  
  激情過後,她傭然困去,但沒有多久,就被身上黏答答的感覺擾醒。被他用蜂蜜當潤滑液,按摩全身肌膚是很好玩,但裹著蜂蜜睡覺可就不是了。
  
  她一睜開眼睛,就跌入他兩泓幽藍的眼眸裏。
  
  他看起來一點都不累,精神奕奕。她知道,他的壞心情已經一掃而空。
  
  他的長指仍遊移在她裸身,以過去幾個小時的經驗,她知道這個男人燃燒的速度非常快,誘惑的手腕也很高段。她原本只想陪他春風一度,結果卻被他硬生生地拗到了三度。
  
  不能再跟他躺在床上了,否則她會克制不住自己蕩漾的春心。
  
  她拉起床單,掩住自己,試著起身。啊,痛......
  
  ‘你要去哪裏?'奧洛夫馬上拉住了她。
  
  ‘浴室借用一下,我衝個澡。'
  
  ‘我跟你一起洗。'他也跟著起身。
  
  ‘不要。'她紅了臉。
  
  ‘我會克制,不會再動你。'話是這麽說,但閃爍在他眸中的依然是熊熊欲火。
  
  她臉紅了。剛剛兩次纏綿,他還沒餍足嗎
  
  ‘下次再一起洗。'她裹著床單,在床下找到禮服,卻到處找不到她的貼身小褲。
  
  ‘洗澡可以有很多樂趣。'他誘哄著,指尖壞壞地勾著她的蕾絲小褲,在她面前晃蕩。
  
  她急得一把扯下來。‘今晚我的樂趣已經夠多了。'
  
  ‘這樣的樂趣永遠不嫌多。'他坐起身。
  
  她忙不叠想逃進浴室。‘姑且把它當作第二堂課,下次再上吧!'
  
  ‘好,下次再"上"。'他一語雙關。‘你很不舒服嗎?'
  
  ‘只是一點點而已。'才怪,是超級不舒服!她還是初次耶!居然連戰三回,骨頭都要被他撞散了。
  
  野玫瑰忍耐著腿間的不適,困難地走向浴室。
  
  奧洛夫立刻下床。她走路向來昂首闊步,落落大方,現在卻荏弱不堪,看得他好不心疼。
  
  ‘啊!'她突然發現自己雙腳騰空了。‘放開我啦,我說不要了啦!'
  
  他打橫抱著她,親親她的額頭。‘我保證不會亂來,讓我抱你進浴室泡個熱水澡。'
  
  ‘我一個人。'當他抱著她跨進浴室門檻時,她再次強調。
  
  ‘你一個人。'他放下她,轉開水龍頭,爲她放水。‘有任何"需要",叫我,我就在外面。'他眨了一下眼,強調‘需要'二字。
  
  有‘第二堂課'的保證,他不介意給她一點點自己的時間。
  
  他比了個‘請'的手勢,然後才退出去。
  
  野玫瑰是個熱情的生手。他撫著床上的血痕,他原本沒打算這樣壓搾她的,但是她銷魂的模樣和嬌吟,在在挑起他的欲望。看著她因高潮而全身抖顫的模樣會上瘾,他只想一遍遍地取悅她,讓她身上染著久久不褪的嫣紅。
  
  過了五分鍾--他想去偷襲她,但......男人要信守承諾。
  
  過了十分鍾--浴室水聲嘩啦不斷,想必她全身肌肉酸痛吧
  
  過了十五分鍾--女人愛幹淨,多讓她享受點泡澡的樂趣吧
  
  過了二十分鍾--她該不會在裏面睡昏了吧
  
  他應該進去瞧瞧她的狀況,如果她羞窘惱怒,他可以辯稱自己也需要淋浴,事實上,他是在排隊等浴室沒錯。
  
  他下床,體貼地換掉沾滿蜂蜜與香槟的床單後,才去敲浴室的門。他只聽到嘩啦水聲,喊她也不應,叫她也不理。
  
  他旋了旋門把,門把沒鎖,進去後,他發現浴簾拉上,花灑掛在牆高處,不斷地灑水。
  
  他找不到野玫瑰的蹤影,而窗戶--開著。開著?開著
  
  他爲時已晚地想起她的專才。當個頂尖賊溜,她當然要能夠飛檐走壁。可,該死的,這裏是頂樓啊
  
  他往窗下一看,只見著裝完畢的野玫瑰走在街道對面,像是感應到他殺人似的目光,她朝他揮揮手,給他一個飛吻,迅速遁走。
  
  可惡,被她溜了
  
  他反射性地抓起手機。‘妮琪,你在飯店附近嗎?'
  
  ‘不然會在哪?'妮琪的口氣很衝。
  
  ‘快去幫我追一個女人,身材很高,穿著紅色禮服。'他一邊說,一邊打開花灑。快!他得衝澡、穿衣、追出去。‘無論如何都要幫我找到她。'
  
  ‘要死的,還是活的?'她冷靜地問。
  
  ‘活的。'他咬牙切齒。
  
  ‘要暈過去的,還是清醒的?'
  
  ‘不准傷害她,不准動她一根寒毛--'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妮琪的大喝聲。
  
  ‘嘿,小姐,站住!我叫你給我站住!'
  
  奧洛夫感到一絲希望。聽妮琪的聲音,似乎是遇上野玫瑰了。
  
  但一陣厮鬥聲後,手機忽然斷訊。
  
  他迅速打點好自己,抓起輕便大衣立刻追出門,就怕妮琪傷了野玫瑰。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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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1 00:26:25
  第七章
  
  當奧洛夫趕到黑暗的街道時,只見到妮琪穿著她最喜歡的皮褲、皮衣,黑色背心已經被撕出一道裂痕。
  
  同時,她的手中也抓著一塊很眼熟的紅色綢紗。
  
  ‘她人呢?'他急急地問。
  
  她氣呼呼地把紅色綢紗塞進他手裏。‘下次別再讓我替你追女人了,我是保镳,不是"全民情聖"。'說完,她氣呼呼地往旅館方向走去,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像是哪兒受了疼似的。
  
  想來野玫瑰已經溜掉了,就算要找也找不到。他想了想,便跟上妮琪,她的模樣看起來也很難受。
  
  ‘你受傷了?'
  
  ‘可能有點瘀青吧!'她啐了一口,小聲咒罵髒話。
  
  奧洛夫走近她,攙她一把,卻聞到她身上有著與野玫瑰一模一樣的香氣。他神情一怔,古怪地看著她。
  
  ‘怎麽了?'她瞥了他一眼,表情還是很臭。
  
  ‘你身上的香味跟野玫瑰一模一樣。'他冷靜地指出。
  
  她擡起雙臂,左聞聞,右聞聞。
  
  ‘廢話,我們剛剛扭打在一起,沒沾到這種惡心的香水味才怪,你要不要去聞聞她,看她身上有沒有我的汗水味兒?'她嫌惡地龇牙咧嘴。‘可惡,我從沒遇過穿了裙子還這麽會打的女人。'
  
  錯了,野玫瑰不只穿裙子,還被他搾幹了力氣。不知道她現在好不好?她爲什麽不在他床上睡一晚,非要溜掉不可?奧洛夫懊惱。
  
  ‘她也受傷了嗎?'他凝重地問。
  
  ‘就算有也是小傷。你交代過,要活的不要死的,還不准傷害她,害我綁手綁腳,只能守不能攻。要是能讓我弄暈她,現在你也不必在這後悔。'
  
  她按住左邊肩膀,扭扭脖子,再按住右邊肩膀,同樣扭了扭,最後忍不住扶著腰,像個可憐的小老太婆,全身骨頭都散了似的。
  
  ‘你要再追上去是你的事,但本姑娘收工了。我只負責保護你的人身安全,可不幫你泡妞。'她對著他低吼,轉頭就走。
  
  她吼完的瞬間,奧洛夫又聞到另一種香氣!他頓了下,隨即拽住她手。
  
  ‘幹嘛?'她蹙眉,想甩開他,卻反而被他扯進懷裏。
  
  奧洛夫灼灼的目光凝著她,像是從她臉上看出什麽世紀機密。
  
  心中混亂的妮琪,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如果你敢碰我或對我怎麽樣,我絕對不會告你性騷擾,我會直接殺了你。'
  
  他看著她,仔細分辨那種特殊到令人震驚的感覺。雖然心想不可能,但......很真,這種感覺真的很真。
  
  他必須進一步確認--他毫無預警地低下頭,吻住妮琪。
  
  她瞪大雙眼,簡直不敢置信。這男人才剛跟野玫瑰做完,現在又來對她糾纏?他的體力未免太‘超群'了吧
  
  她一把推開他,怒氣衝衝,幾乎站不住腳。
  
  ‘你在幹什麽,你居然敢又吻野--'在意識到自己差點說出什麽話之後,她立刻住嘴。
  
  但是,奧洛夫並沒有錯過那句沒說完的話。
  
  況且,他剛剛在妮琪的嘴裏,嘗到了甜美的味道。
  
  Cuvee Dom perignon Rose,香槟王粉紅香槟的果香,還有新鮮草莓與蜂蜜融合的獨特香氣。
  
  妮琪說過,她偏好的是啤酒,其余免談,香槟絕非她的選擇。她也說過,就算野玫瑰站在你面前,只要她不說破,你永遠也不會知道,她就在你眼前。
  
  雖然這是法國,Cuvee Dom Perignon Rose的原産國度,但堅持只喝啤酒的妮琪和野玫瑰同時暍下同一款香槟的機率有多少?同時又吃草莓又吃蜂蜜的機率有多少
  
  他的眼神高深莫測地打量著她--她們同時被吻,在頸後背部留下吻痕的機率又有多少?事實就在眼前,不容得他不信。
  
  他凝睇著眼前畫著深色眼影,肌膚有如白瓷,叛逆又凶悍的妮琪,想著巧笑倩兮、擁有精致女人味的野玫瑰。
  
  雖然發色有差,眼色有別,打扮天差地遠,個性南轅北轍,但......有句話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野玫瑰在他身邊,一直都在,只是模樣有所不同而已。看著妮琪搖搖晃晃的腳步,刻意不理會他的悍漠模樣,他心中五味雜陳,思緒紛亂。
  
  許久,他得出一個結論--守著妮琪,就等於守住了野玫瑰。
  
  爲野玫瑰高高懸起的心,終於放下。
  
  
  
  昨晚回到了小窩,沉進床墊裏,她隨即睡去。
  
  她不知道缱绻合歡這麽要命,一整晚,腿間都酸疼不已,夢中都是奧洛夫嗜狂索愛的表情。
  
  那場累人的歡愛打亂了她的生理時鍾。原本早起的她因爲又累又疼,睡過了起床時間,等到她困倦地睜開眼睛,已經賴床超過兩個小時了。
  
  第二天甚至比第一天更難受,奧洛夫用力推擠在她身上的強悍力道,直到現在才出現可怕的後遺症。
  
  她站在鏡前,看著身上那遍布全身、青青紫紫的痕跡。這叫做吻痕吧
  
  他還真狠!居然在她身上留下這麽多記號,幸好這些吻痕都是第二天才浮起來的,不然昨天妮琪回來就難堪了。
  
  爲了避免穿幫,她發誓,再也不讓他得逞了。
  
  光是想到要擦粉底修飾,她的手就累得擡不動了,幹脆抓來高領緊身衫往身上一套,省得一一修飾。
  
  她像忘了上油的機器人一樣,動起每個關節都喀喀作響。她顫抖著坐在梳妝鏡前,爲自己打上象牙白的粉底,拿起眼影刷,刷上又濃又黑的眼影,將自己易容成完全不同的人。
  
  完畢,她看著鏡中,想著Beforc與After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野玫瑰就是妮琪。
  
  妮琪就是野玫瑰。
  
  如果沒有昨天的雲雨,她可以輕易地抽身而退,只要在事成後,讓野玫瑰與妮琪人間蒸發一段時間就好了,但現在該怎麽辦
  
  橫在眼前的,是她必須去見他、跟隨他幾乎一整天。之前光是看到他的裸體,她就又窘又羞,不自在到了極點,她真不敢想像,如果等一下見到他,她會怎麽樣?會暈過去嗎
  
  她打扮妥當,確認自己沒有露出蛛絲馬跡之後,才踏出房門。
  
  早晨的第二壺咖啡,通常是她煮的,她得先進廚房......
  
  當她踏出走出房門,卻呆住了。
  
  豐盛的早餐不知何時已經准備好了,都用保溫罩套住。
  
  她有睡得這麽熟嗎?熟到連旅館人員送早餐進來都不知道?老天,妮琪真是個失職的危險保镳
  
  ‘早。'聽到細微聲響,站在窗邊的奧洛夫端著咖啡,轉過身來。‘看來你睡得很好。'
  
  她心髒怦怦跳,仿佛連自己都能聽到那擂鼓似的聲響。老天,現在是什麽情況?她被揭穿身分了嗎
  
  不!在他表態前,她都必須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她沒有理由不打自招。
  
  ‘我失職了。'她用妮琪的口吻冷酷說道。
  
  天知道,穿著Polo衫,肩上披著深藍毛衣的他,帥得幾乎讓她當場軟倒。她她她......她真的跟這個看似儒雅的男人翻雲覆雨過嗎
  
  在床上有如悍馬般的男人,下了床後,怎麽可能變身爲雅痞
  
  ‘記住,下不爲例。'奧洛夫不著痕跡地打量她。
  
  她看起來還好,但渾身輕微的顫抖讓他知道,她的體力其實不堪負荷昨夜的癫狂。不過她潛力無窮,只要多幾次練習,很快就能跟上他的節奏。
  
  他放下咖啡杯,神情與往常沒有什麽不同。
  
  ‘我有一批設計稿趕著處理,會閉關幾天,這段時間你自己運用。'
  
  天哪,這好運未免來得也太湊巧了吧
  
  但是,依然疲憊的她沒有力氣去質疑。她要回房間去,要蜷在棉被裏、飽飽又暖暖地睡上一覺,再爬起來處理吻痕的問題。
  
  她扭頭回房間,一個小小的呵欠飛出唇畔。
  
  ‘你不吃早餐嗎?'他特地爲她叫了一桌各國風味的食物,就怕她體力不支。
  
  ‘不吃了,沒胃口,有事叫我。'她揮揮手,回房鎖門後,直接躺平在床上。
  
  奧洛夫的眼中這才流露出擔心。看來,他真的把她累壞了
  
  不知道昨晚與野玫瑰一別後,她幾時才會再出現
  
  
  
  他哪有設計稿要趕?那不過是讓她回房休息的合理借口罷了。
  
  奧洛夫回到工作室後,打開電腦,剛好收到一封E-mail,信件是經過加密再加密的方式,寄存到一個免費信箱。
  
  雖然時代進步,生活中多了許多不爲人知的聯絡管道,但一直想把他的生活打得天翻地覆的瑪德琳夫人也養了一隊尖兵。
  
  她不懂電腦,但這些人不但懂,還很精通。他們負責監視他的電子訊息,隨時准備抓他的小辮子。
  
  奧洛夫撫摸著頸問的項圈。
  
  當他被套上這個項圈的時候,國際反恐還不盛行,爆炸也不至於引來媒體太多的關切。但時局不同了,如果他恰如瑪德琳所想,被炸得身首異處,媒體很快就會聞風而至,國際間也會引起騷動。
  
  瑪德琳又愛出風頭,活躍在政商兩界,一旦事情爆開,別說她最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會被揭穿,就算是丁點小事,也會被炒成年度大事。
  
  因此,就算她再怎麽想按下遙控器,讓他就此消失,也絕不會衝動行事。他正是倚著這股優勢,爲自己爭取更多優勢。
  
  他不會永遠受制於人。這個代表屈服於瑪德琳的項圈,總有一天會被他取下來。
  
  他打開E-mail,裏面有段簡短敘述,和一套小巧的通訊軟體。
  
  他先看那段敘述--
  
  從當年報導看來,惡魔之心的助理竊案及後來的隨機殺人搶劫案,乍看下似乎沒有疑點,但詳閱檔案後,發現疑雲重重。不過,即使最後擁有者豪帝.霍爾已故,整件事在相關社交圈仍不常被提起,甚至被視爲禁忌話題,因此,或許有知道內情卻堅不吐實的人仍在世。
  
  疑雲重重的地方在於:有傳言指出,豪帝當時嗜賭,即使貴爲大牌律師,仍有宣告破産之虞,惡魔之心被竊,正好爲他帶來大筆保險金的進帳,順利解決財務問題。
  
  其次,是他不計前嫌,厚葬助理夫婦,卻不曾對他們的愛女施予援手。葬禮後,女孩被送到英國寄養家庭,不久後即宣告失蹤,至今未有下文。
  
  那對夫婦的名字,分別是約翰.安德遜與茱麗亞.安德遜。
  
  他們的女兒,是夏緣蒂.安德遜。
  
  ‘夏綠蒂.安德遜......'奧洛夫輕念著。這名字看起來很陌生,念起來也陌生,但中間名稱有點意思。
  
  叫做......妮可。
  
  他記憶中有個印象深刻的‘妮可',那是他有生以來認識的第一個好女孩。雖然他從未提起,但妮可的模樣一直在他心裏。
  
  沒有人知道妮可對他的意義有多大、影響有多深,整個奧洛夫名品的品牌概念,可說是因她而起。
  
  他還記得她金色的長發,紅撲撲的臉頰,再仔細回想那一夜......她的動作就愈想愈可疑。
  
  她把啤酒潑在他背上--那麽冷的天,她居然還喝大杯啤酒?疑點浮現了。他記起,她用難以形容的靈巧動作拿下圍巾並擦幹,她看到他的項圈露出震驚呆滯的神情,直到被他喝斥......
  
  最重要的是,妮可的小名,就叫做妮琪。
  
  妮可、妮琪、野玫瑰,她們會是同一個人嗎?難道野玫瑰從五年前就盯上了他?若果真是如此,那她八成就是那個失蹤的女孩。
  
  但爲什麽她要以如此近似真面目的方式接近他
  
  她不怕被拆穿嗎?或者,她希望被拆穿
  
  他按下通訊軟體,不多時,立刻接通到紐約。
  
  ‘收到訊息了?'
  
  耳麥隨即傳來凱恩的聲音,這是他唯一有過,卻不常聯絡的摯友。
  
  ‘我正在砍信件。'有鑒於瑪德琳的尖兵部隊無孔不入,看過的重要資訊他都會徹底刪除。
  
  ‘那些資料有用嗎?'
  
  ‘雖然不多,但夠用了。'
  
  ‘那就好。'凱恩那方傳來氣呼呼的女人吼叫,但他卻好像不當一回事。‘我這邊有些小狀況,不能聊了。'
  
  道謝後,他切斷連線,順手將整個通訊軟體全部移除。
  
  妮可、妮琪、野玫瑰,不管是以哪個面目出現,都是爲了要取走惡魔之心吧?她會那麽執著,肯定是知道當年的內清。
  
  他真是傻,五年了,野玫瑰一直繞在他身邊,他怎會一無所覺
  
  不,他有時會察覺到她們在個性上的相似,但都怪妮琪那烏漆抹黑的眼影,成功地轉移了注意力,不然,他早發現蹊跷了。
  
  奧洛夫合上筆記型電腦。扪心自問,一個女人化爲三個角色將他耍得團團轉,他生氣嗎
  
  照理說,他應該要,但實際上,他......不。
  
  她的執著只讓他覺得心疼。如果五年前,野玫瑰已經具備神偷的技巧,想必這些年來,看似開朗的她,也承受著相當程度的痛苦。
  
  他想疼惜她,他想愛護她,不想再傷害她一分一毫--但他卻在無意中傷害了她。
  
  心裏有著濃濃的內疚,因爲當他發現野玫瑰溜掉時,他第一個想到的幫手就是妮琪,他只想把野玫瑰帶回身邊,卻沒想到反而更累著她。
  
  她的身體極爲敏感,交歡時,她呼疼的模樣令他心疼不已,但他又對她愛不釋手,雖然明知她是初次,他仍堅持要了她三次。
  
  他是早做了留她過夜的打算,才肆無忌憚地要她。若不是她執意要溜,他絕對不會讓她離開。後來,發現妮琪就是野玫瑰之後,他數度衝動地想將她抱回自己床上,親手照料。
  
  啊,本來還在擔心,不知野玫瑰幾時才會重回他的懷抱,但轉念一想,局勢忽然間變得對他有利起來。
  
  只要他不露出破綻,妮琪就會一直在他身邊,然後野玫瑰也就自然而然地跟在他身邊了。
  
  所以--他不生氣,他要把她整回來!他要整得她那顆心只爲他跳動。
  
  就像他的心也是爲了她跳動一樣。
  
  
  
  ‘開門,探班的來了!'
  
  奧洛夫閉關三天之後,妮琪借口去健身練體魄,他在心裏偷笑,等待野
  
  玫瑰上門。
  
  然而,她來得並不如預想中的快,可能又繞去什麽地方,看起來有心事,偏又裝作沒事的樣子。
  
  他知道,要她主動踏進這裏,耗了她多少自尊,他不能爸爸她的自尊踐踏
  
  在腳底。
  
  她一踏進門,他就將她抵在門上,垂眼凝視著她。
  
  ‘從窗口偷溜的小島兒回來了。'
  
  野玫瑰惶惶然地迎上他的視線。‘我才不是"回來",我說過了,我是來探班的。'
  
  ‘是喔。'他俯下頭,深深給她一吻,幾乎讓她軟倒在地上。 ‘都一樣,反正你來了。'
  
  她抿抿唇,還在適應被他深吻的感覺。‘你這幾天好像特別自閉?'
  
  ‘這是有特殊原因的。'他的唇際噙著一絲很淡很淡的笑意。
  
  ‘什麽原因?'不就是趕設計稿嗎?幹嘛說得這麽神秘!她踢開鞋子,丟開包包,蜷在長沙發上。‘餵,你倒是說話啊!'
  
  他迳自走進吧台裏,拿出准備好的Cuvee Dom Pergnon Rose,親自爲她斟上一杯,遞給她。
  
  至於他,還是鍾愛威士忌。‘你怎麽知道我在搞自閉?'
  
  ‘我有我的管道。'她聞著粉紅香槟的香氣,甜甜一笑。
  
  ‘喔--'他拉長聲音,一臉莫測高深地望著她,仿佛知道些什麽。
  
  野玫瑰只覺得呼吸急促,他的目光比槍口冒出的火花更灼熱。
  
  她下意識地潤了潤唇:心兒因他專注的凝視而怦怦跳。
  
  ‘上次回去,你還好嗎?'他主動走到單人沙發上坐下。
  
  ‘什麽好不好?'她炸紅了臉,一聽就知道他在問什麽。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他的眼神緩緩地往下滑。
  
  野玫瑰故作無事地抱著小靠墊,不讓他放肆的目光一直打繞在她腿間。他太不害臊了!居然一直盯著那裏看。
  
  雖然她也不是沒有朝他的男性特征偷瞄過去......但她是純屬好奇,他卻飽含挑逗情欲。他休想再來一次!再來三次也不行
  
  ‘到底好不好?'他起身,改坐到長沙發,逼近她,抽掉她緊抱著的靠墊。‘不回答的話,我就親自檢查。'
  
  他堅定的目光說明了他絕對說到做到。可惡
  
  ‘差點爬不起床,連睡了十幾個小時,茶不思、飯不想地昏睡,這樣你夠滿意了嗎?'她賭氣地回答。
  
  ‘如果是茶不思、飯不想地念著我,我會更滿意。'
  
  她突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用力捶了他一拳。
  
  ‘我想起來了,你這個混蛋!你居然敢叫保镳來追打我?'
  
  奧洛夫雙手擦在口袋裏,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臉上有著莫測高深的笑容。
  
  野玫瑰惴惴難安。他幹嘛這樣看著她?難道他看出什麽不對勁了嗎
  
  過了半晌,他才開口:‘我只叫她追你,沒叫她打你。'
  
  呼!他開口了,她還以爲他會說出什麽可怕的話。
  
  ‘你難道不知道她想要抓我去換賞金嗎?'她抗議。
  
  他玩弄她的卷發。‘如果她抓到你,我會付出比任何執法單位或保險同業聯盟更高的賞金,把你贖回來。'
  
  ‘甜言蜜語。'她嗔怪一聲,光潤的紅澤從耳根泛到臉蛋。
  
  ‘但是你值得。'他拉她起來,走向工作室。‘乖乖在這裏陪我工作。'
  
  她又松了一口氣。這幾天她一直在想,該不該再出現在他面前。畢竟上回見面,他們嘿咻了,這次她主動來找,感覺好像......自動送上門來求歡。
  
  其實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男人能索愛,女人也能求歡,只是她還不想那麽主動,感覺好像自己很廉價。

  幸好他沒在一開門的時候,就直接把她拖進房間,或剝光她的衣服,他給了她深深一個吻,至少維持了她的尊嚴。
  
  ‘你在做什麽?'她看他拿著筆,在紙上畫草稿。‘可以看嗎?'
  
  ‘挑幾張你最欣賞的。'
  
  ‘你要做衣服送我?'
  
  他笑而不答。
  
  她仔細地看設計圖。他的動作飛快,不到幾分鍾便出畫出一張設計別致的外出服,但......
  
  ‘這風格不是典型的奧洛夫名品的風格,好像帶了點......龐克風。'
  
  ‘上次你不是嫌我的保镳品味很差嗎?'他隱藏住微笑。
  
  ‘妮琪?'野玫瑰沒想過這個話題會跳進他們之間,她一手拿著設計草稿。‘所以?'
  
  ‘我打算幫她設計幾套衣服。'他將草稿抽回來。
  
  他要幫妮琪設計衣服?他什麽時候跟妮琪這麽要好了?她這個正主兒怎麽都不知道?是因爲那個吻的關系嗎
  
  她心裏忍不住充滿了嫉妒,但又想起,照理說,野玫瑰當時早已開溜了,不可能看到他吻妮琪,因此只能忍住不發洩。
  
  ‘我記得,你親手設計的衣服不都是限量發售的嗎?'
  
  ‘是。'
  
  ‘而且貴如天價。'
  
  ‘沒錯。'他語中充滿自信。‘晚一步就買不到,如果你喜歡,一定要趁早排隊。'
  
  她要他設計的衣服得排隊買,妮琪憑什麽獨占他的專寵,還讓他費心思爲她設計衣裝
  
  ‘閣下似乎忘了我是神偷,要是我喜歡,我可以趁夜偷光,一毛錢都不必付,還能讓隔天上門的客人敗興而歸。'她賭氣地道。
  
  ‘要偷盡管去偷。'
  
  ‘你這麽大方?就不怕開天窗?'他好像沒發現到她的不滿,可惡
  
  ‘那些衣服本來就是爲了你設計的。'你,妮可。
  
  ‘什麽?'
  
  ‘以後你就會懂了。'他放下筆,從實木收納櫃裏抽出布料。‘過來。'
  
  她不甘不願地湊過去。‘做什麽?'
  
  ‘把衣服脫掉。'
  
  ‘什麽?'她瞪大眼睛。
  
  他怎麽說得那麽直接,宛如高高在上的王上,充滿霸氣且不容拒絕地要求。太可惡了他!就連欺侮她的話,在她聽來都覺得好刺激、好想乖乖聽話喔......
  
  ‘我要做衣服給妮琪。'
  
  嗄?什麽?不只是設計,他還要親手做
  
  ‘那你要不要親手幫她穿上去?'她眯起眼兒,醋怒排山倒海地湧來。
  
  ‘就看她願不願意爲我脫衣服了。'他似假還真地說道:‘不過,我想這種機率很低,還是當作一份驚喜送給她吧!'
  
  她的眼睛先是爆出火花,之後才稍稍收斂些。他脫了她的衣服不夠,居然還想染指妮琪?哼,要是他真的敢提出來,她就讓妮琪把他打得跟肉餅一樣扁
  
  ‘你的身材跟她差不多,我決定讓你充當一次人體模特兒。'
  
  ‘你明明有很多模型,喏,在那裏。'她開始口幹舌燥。可惡,這個男人爲什麽能讓她同時又渴望又生氣
  
  ‘我就要眼前這一個。'他露出邪氣微笑。‘脫掉。'
  
  ‘你要我脫衣服,就爲了要做衣服給"別的女人"。'
  
  雖然妮琪對她來說只是分身,但對奧洛夫來說,那是個完全不同的女人。難道他想腳踏兩條船?好膽啊他
  
  她努力回想,奧洛夫曾對妮琪示好過嗎?好像沒有。
  
  ‘對。'他偷笑,知道她現在一定心亂如麻。
  
  ‘我才不要。'
  
  他將她困在他與工作台之間,眸底閃爍的狩獵之光讓她知道,其實從踏進門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鎖定她了。
  
  他貼靠在她頰側,嘴唇靠在她的耳邊,輕問:‘還痛嗎?'
  
  ‘都說不要再問了!'
  
  ‘還痛嗎?'他堅持地問。
  
  ‘你再問,我就打爆你的頭喔!'糟糕,妮琪上身了。
  
  ‘還痛嗎?'他的長指悄悄入侵她的秘密花園,看到她怒紅的雙頰,他笑了。‘我只是要確定,你還能不能夠承受我。'
  
  ‘我不想做。'她軟弱地說謊。‘如果你逼我的話,我會從桌子上跳過去。'
  
  ‘桌子除了是家具,也是很棒的輔助工具。'他在她耳邊低喃菩。
  
  她聽得滿臉通紅。‘不要再說了。'
  
  ‘你求饒?'
  
  ‘我永遠不求饒。'
  
  ‘這種事口說無憑,我們一定要試試看。'他加重指上的力道,讓她知道,那迅速泌出的潮潤輕易地戳破了她的謊言。‘你已經准備好了。'
  
  ‘不。'
  
  他輕而易舉地抱起她。‘我今天有個計畫,我們要從工作室、客廳、樓梯,一路做到臥室,最後在浴室裏畫下完美的句點。'
  
  ‘不要......'她喃喃拒絕,卻無法抗拒體內愈燒愈熾的火焰,‘那太變態了。'
  
  ‘不變態,這只是瘋狂而已。'他笑著解開她的衣服,還有自己的。
  
  說到了瘋狂......‘如果你一定要做,我有個交換條件。'
  
  ‘說。'
  
  ‘至少有一次,我要在上面。'
  
  ‘很高興你終於接受我"不只是一次"的事實。'他的話讓她羞得想鑽到地底。‘想要學習"馬術",嗯?'
  
  他提到‘馬術'時,眼中透著說不出的奇特神采,仿佛是在調侃,又像是在打趣。她倏地想起他與妮琪有過的對話。
  
  你對馬術有興趣?天哪,他洞悉了什麽嗎
  
  ‘把心放在我身上。'他懲罰似地咬咬她的嘴唇,召回她的注意力。‘放心把自己交給我,我會把你調教成優秀的"騎手"。'
  
  他取悅她的動作溫柔、細心而專注,不複方才的嬉鬧。她無力再想他是不是知道或懷疑她跟妮琪有關系,她現在只能爲他瘋狂,像樂器般,爲他細膩的撩撥婉轉吟出愛語。
  
  ‘我要進去了。'他低聲宣布。
  
  她羞赧地點點頭,爲他敞開自己。
  
  他緩緩沉腰,每前進一分,對他都是極度的折磨與歡喻。
  
  她難以忍耐地啜泣,全身僵了僵,接納著過度巨大的他,難以自制的頻頻抽息令她胸部贲挺,小腹縮起,他的入侵幾乎令她無法承受。
  
  是極度的痛苦,也是極度的愉悅。
  
  ‘嗯、嗯......'她蹙著眉,無助地看著他,眼中閃現水光,緊抓著他雙臂的手指幾乎掐進他的肌肉裏。
  
  她的疼,他感受得到。他吻著她的唇,額頭相抵。
  
  ‘還很痛?'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說不出話來。他在體內的感覺太複雜也太飽滿,疼痛不只是疼痛,它隱含了爆炸性的狂喜。
  
  他持續推進,直到兩人完美的嵌合在一起,才定住身軀。
  
  兩人的心跳原本有各自的節律,卻因爲身體的結合而逐漸融合在一起,成了相互呼應的節拍。
  
  她緩緩地放松,習慣被他撐開的感覺。
  
  她張開眼睛,發覺他正灼灼地盯著自己,紅霞浮上了臉頰。剛剛她又是蹙眉,又是呻吟,樣子一定很難看吧?哎,都落入他眼裏了。
  
  ‘你美得不可思議。'他像是感應到她在想什麽似的,吻了吻她。‘任何時候都美,但絕對比不上這一刻。'
  
  野玫瑰輕笑。她的身體被占有了,但她卻覺得得到更多,她的每個反應都牽動奧洛夫的行動,當她夾緊了他,他的神情變得緊繃,眼中的烈焰依舊翻騰,他卻明顯地克制住。
  
  他的額頭上在冒汗,她可以感覺到他在她體內的雀躍勃動,他分明想放縱衝刺,卻硬生生地爲她定住自己。
  
  這樣溫柔的男人,爲何還要考驗他?她腰肢輕扭,無言地暗示自己已經准備好了。
  
  就像火柴在黑暗中倏地一劃,鸷猛的亮光在他藍眸一閃而過,他隨即猛烈地抽開自己,再重重地撞入。
  
  縱歡時光,就此展開。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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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1 00:27:14
  第八章
  
  他居然辦得到他所承諾的事
  
  完成最後一場在浴室的做愛馬拉松之後,野玫瑰氣喘籲籲地倒在床上。如果奧洛夫存心把她累壞,讓她走不了,這次他的確是辦到了。
  
  雖然轉換‘野玫瑰'與‘妮琪'兩個身分,對她來說早已駕輕就熟,但此時此刻,她再也不想動了。如果奧洛夫臨時打電話給妮琪,要吩咐她什麽事,她也早有了准備,智慧型答錄器會幫她搞定一切。
  
  就在她全身放松,快要眠去的時候,旁邊的猛男依然精神奕奕,很有聊天的雅興,她甚至察覺到他輕灼的目光灑落在他身上。
  
  ‘你還好嗎?'他的眼中飽含著滿足,與永不止歇的欲望。
  
  ‘嗯。'她動手將床單往身上蓋。經過一整天的厮磨,在他身邊,裸體已經有如天經地義,但沒穿睡衣睡覺還是感覺怪怪的......
  
  他把床單拿開。
  
  她又一手把床單拉回來。
  
  他再把床單扯走。
  
  ‘奧洛夫,你在幹嘛?'她想罵他,但嗓音卻因爲做愛余韻而變得嬌軟,提不起勁來。
  
  ‘我要看你。'她橫陳的裸軀是世上最美的風景。
  
  ‘我睡覺要蓋被子,會冷。'她打了個呵欠,手再去拉被子。
  
  ‘冷?放心,我跟妮琪學了一招。'奧洛夫下床,將室溫往上調。‘你不問我學了哪一招嗎?'
  
  她閉著眼睛歎氣。‘我討厭床上出現第二個女人的名字。'
  
  ‘爲什麽?'他故意問。
  
  野玫瑰翻過身,認真地看著他。‘難道有我還不夠嗎?'
  
  但她既是野玫瑰,也是妮琪啊!他知道自己撩得她心煩意亂了,暗暗覺得好笑,卻不戳破她。
  
  ‘我有你當然就夠了,但從別人身上學來的好點子,我們還是可以一起分享啊!'他一臉無辜地看著她。
  
  她瞪了他一眼。他是真傻還是裝傻?都跟他說了,床上別提起別的女人,他還不聽!‘說吧,她能有什麽好點子?'
  
  ‘以前我在屋裏很隨性,衝完澡,包了條浴巾就出來了......'
  
  她振作精神,要演戲就演個全本吧!‘你浴巾包到哪裏?'
  
  他賞了她一記古怪的目光。‘想也知道,不可能像女人一樣圍到胸前吧?'
  
  她眯起眼。‘所以,你只圍著臀部?'想到那時自己是何等尴尬,現在還要親口聽他說起這段事,真是嘔死了。算了,豁出去跟他演到底
  
  他不怕死地點頭。
  
  她眯著的眼縫射出一道死光。‘只蓋住重要部位?'
  
  看著她冒火的眼睛,他的心情還蠻愉快的。‘差不多。'
  
  他回想了下,那時他還不知道妮琪就是野玫瑰,居然就這樣大刺刺地半裸著出現在她面前。算一算,這甜頭她可吃得比他多
  
  ‘我要回去了。'野玫瑰氣得就要爬起身。
  
  ‘等等。'
  
  ‘你跟妮琪比較合拍,你的裸體,她全看光光--'
  
  他插嘴道:‘她沒看過專屬於你的部位。'他眨眼暗示。
  
  ‘你敢發誓,你的浴巾從來不曾滑掉過?'算帳的時候到了
  
  ‘沒有。'他有預感,她一定會氣壞了。
  
  說謊!說謊!他在妮琪面前掉過一次浴巾,全靠妮琪臉不紅、氣不喘地別開眼,酷酷地把浴巾遞給他,才化解尴尬。
  
  她火氣更大地瞪他。‘你這麽笃定?你都用三秒膠把浴巾貼在屁股上?'
  
  ‘好吧,就算有好了。'他拚命忍住笑,想靠過去親親她,卻被她一把推開。‘但妮琪對我一點意思也沒有、她還故意把空調溫度降低,就爲了逼我穿上衣服。'
  
  ‘哼!'
  
  ‘現在我沿用她那招,把室溫調高,你就不用蓋被子了。'
  
  ‘喔。'她聽完不怒反笑。‘好吧,這是你的決定,不要後悔。'
  
  說完,她躺下來,尋找最舒服的入眠姿勢,嘴角滿是笑意。
  
  奧洛夫警敏地察覺到不對勁。‘你該不會想趁我睡著時,重施故技溜走吧?'
  
  ‘不。'她打了個呵欠。‘我被你累壞了,我要睡到明天早上,你得幫我放洗澡水,還要幫我按摩,但不要指望我做早餐。'
  
  ‘那......你不生氣了?'她乍起乍落的情緒讓他直覺有蹊跷。‘什麽叫做"這是你的決定,不要後悔"?'
  
  她懶洋洋地翻過身,背對著他,從背部到玉臀的優美弧度誘人極了。
  
  ‘比起裸睡嘛,我比較喜歡蓋被子,尤其是兩人份的被子,因爲臨時想"做什麽"都可以。'她哼了哼。‘不過調高室溫也行,到時候熱到流汗,就算你"興致勃勃",也請恕我不"奉陪"了。'
  
  睡覺去!她快快樂樂閉上眼睛。
  
  不多時,她感覺到床面一陣輕晃,奧洛夫把搶來的被子蓋在她身上,然後下床去,把室溫連降好幾度,甚至比原來的溫度更低。
  
  算他上道!她主動依偎在他懷裏。
  
  ‘這次算你贏。'他咕哝,擡起腿包夾住她,與她緊緊糾纏。
  
  ‘不。'她擡臉努了努他的鼻子。‘讓我好好睡一晚,明早你就會是最大的"贏家"。'
  
  隔天,野玫瑰果然實踐了她的諾言。
  
  
  
  雲收雨歇後,野玫瑰起身著裝,准備離開。
  
  奧洛夫雖然明知這是短暫的分離,也許半個鍾頭或一小時後,她就會換個面貌再回來,但送她踏出門依然有著依依不捨的感覺。
  
  ‘你還會來見我嗎?'他問‘野玫瑰'。
  
  她嬌笑。‘你爲你自己的"表現"打幾分?'
  
  ‘滿分。'他可不容人質疑他超強的‘馬達',特別是她。
  
  她點點頭,伸手圈住他的後腰。
  
  ‘我的感受也是滿分。'她偏著頭看他有點不好意思的表情。他還不習慣被人誇贊,但她會幫他適應的。‘既然是滿分,我爲什麽不會再回來"光顧"呢?'
  
  ‘這是你說的。'他低頭給她深深一吻。‘如果你沒回來"光顧",我會用盡一切辦法把你逼出來的。'他會叫‘妮琪'當場變身
  
  ‘逼'?爲什麽要用這個字眼?野玫瑰心中打了個突。
  
  ‘對了,這次你該不會再派人來追我了吧?'她問。
  
  他搖搖頭。‘我會等你"自己回來"。'他一語雙關。
  
  野玫瑰狐疑地看了他好幾眼。他是不是看穿了些什麽?爲什麽每句話都好像別有深意
  
  ‘我覺得,你有點怪怪的。'她探問。
  
  他坦然直視她的眼睛。‘怎麽個怪法?'
  
  ‘話中有話。'她也直言不諱。
  
  這是當然,他正在整她嘛!他揉了揉她的頭發。
  
  ‘你想太多了,只要想著我就好。'
  
  是這樣嗎?哼,反正等她換回妮琪之後,再來采查他到底哪裏怪好了。
  
  ‘再見。'
  
  ‘早點回來見我。'他微笑著,又一語雙關,目送著她離去。
  
  不知道爲什麽,望著她婀娜多姿的背影,他忽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仿佛......仿佛她會一去不複返。
  
  他關上門,笑自己多心。或許是他很少見到野玫瑰離開的背影,才會興起融合不安、不捨與憂慮的情緒。
  
  沒事的,反正過不了多久,妮琪就會回來了。
  
  當妮琪回來了,也就等於野玫瑰回來了。

  然而,過了幾個小時,妮琪並沒有‘巧合'地回來。
  
  她到底又繞去哪裏晃了?奧洛夫相信她一定有些易容換裝的事必須解決,但等了又等,等了又等,就是不見妮琪。
  
  最後,他終於忍不住,打了妮琪的手機。
  
  線路一接通後,他立刻拿出老板的口氣,不耐地道:‘你混到哪裏去了?妮琪,馬上回來!'
  
  接通的另一端,傳來了熟悉的冷笑聲。
  
  ‘狂歡完了?奧洛夫?'那是女人的聲音,但絕對不屬於妮琪或野玫瑰。
  
  一道涼意從腦門順著脊柱貫穿全身。‘你爲什麽會接這通電話?'是訊號被攔截、基地台被駭,還是......他不敢想像,最可怕的一種可能。
  
  ‘我無意中拿到這支手機,它響,我就接了。'瑪德琳夫人怪笑一聲。‘知道你有了愛人,真是讓我寬慰啊!'
  
  ‘我不想跟你討論我的感情生活。'
  
  ‘但我很有興趣讓你知道,當你有了在意的人,我對你的折磨就可以擴大成兩倍。'
  
  老天,這就是他最不希望發生的狀況,但它發生了
  
  問題在於,瑪德琳知不知道野玫瑰跟妮琪是同一個人
  
  奧洛夫深吸一口氣,小心地問:‘妮琪人呢?'
  
  她不答,繼續笑。‘知道你被女人擺了一道,我真是高興啊--這下子,我可以讓你痛苦至少三倍以上。'
  
  瑪德琳知道。她知道野玫瑰就是妮琪,但她以爲他不知道。
  
  他全身僵硬,進入備戰狀態。‘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你的保镳妮琪呢?你的性感女神野玫瑰呢?是不是同時消失了?'
  
  ‘你對"她們"做了什麽事?'他悲憤吼問。
  
  他知道瑪德琳的脾氣,他表現得愈受傷,她的心情就愈爽快。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用複數來形容一個女人。'
  
  他裝出驚惶失措的聲音。只要讓瑪德琳以爲她得逞了,相信他被兩個女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並且痛苦得很,她就會感到開心。
  
  或許她會因此放松戒備,就不會用太狠的手段去對付野玫瑰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他失去控制地問。
  
  ‘想知道,就自己去看看吧!'她說出一個地名,聽起來像遠在荒郊野外。‘我要你開車去,到達之前,先去加油站,將車子加滿油。'
  
  她想炸死他,他懂。加滿汽油代表她想要連骨帶肉,將他燒得精光。
  
  ‘你的話似乎在暗喻她欺騙了我!'他發出有如困獸般的嘶吼。
  
  ‘欺騙就是背叛,她背叛了你對她的信任,就像威廉背叛我一樣,在外頭生養了你。'
  
  奧洛夫爆出一串髒到了極點的下流話,瑪德琳得意地大笑。
  
  ‘不必擔心,我沒有殺了你的女人,你還有最後報仇的機會。'
  
  ‘叫她在那裏給我等著,我馬上到!'
  
  ‘歡迎來到地獄,奧洛夫。'瑪德琳陰森低語。‘我是多麽高興,能讓你嘗到相同的滋味。'
  
  
  
  當奧洛夫駕著車子,衝進那棟廢棄工廠的時候,門口突然被兩塊巨大的石塊給堵住了。
  
  野玫瑰--不,野玫瑰與妮琪的‘綜合版'正被綁在一根柱子上。
  
  工廠裏一片漆黑,唯靠車燈才能照亮內部。
  
  野玫瑰絕望地看著他跳下駕駛座。完了,她穿幫了,以最可恥、最難堪的方式穿幫了。
  
  她甚至不敢叫他,眼神只敢在地上遊移。
  
  奧洛夫大步跨了過來。野玫瑰看起來......很不好,她穿著妮琪的標准配備,真皮外套,黑色背心,貼身牛仔褲,卻素著一張臉,沒有黑壓壓的眼影。而她的腳踝,系著他送給野玫瑰的鑽石踝煉。
  
  一切昭然若揭,瑪德琳要他用眼睛確認,野玫瑰就是妮琪,妮琪就是野玫瑰。
  
  他湊近她,在她耳邊小聲問:‘你知道怎麽搜尋竊聽器或監視器嗎?'
  
  她傻了傻。難道他不想先對她翻臉嗎?‘我......'
  
  ‘有什麽話等一下再談,先確認這裏沒有人監視。'奧洛夫堅持。
  
  她點點頭。
  
  奧洛夫助她脫困,然後爲了隱匿行蹤,而將車燈關掉;野玫瑰則繞了整座廢棄工廠一圈,隨地撿起石塊,准確地將幾個監視器擊下,並打開皮衣的拉練扣,取出一管超迷你電子裝置。
  
  這個裝置是史東發明的,啓動時,足以幹擾附近的電波,就算還有沒清除到的監視設備,也無法將訊號傳送出去。
  
  ‘都清除掉了。'她緊繃地說,因爲被他當場看穿了妮琪與野玫瑰是同一個人,而心情忐忑。
  
  他會生氣嗎?他會爆怒嗎?他會像瑪德琳所轉述的那樣,對她大吼大叫、永不原諒嗎?野玫瑰再也沒有任何一刻比此刻更擔心,她緊抓著皮衣衣襟,僵硬地站立著。
  
  奧洛夫檢查第二遍後,在門口處發現一個已經在倒數計時的炸彈。
  
  瑪德琳很慷慨地給了他三個小時,話說回來,她之所以這麽慷慨,就代表她一定有把握除掉他。
  
  這是預料中之事,他穩健地走回她面前,終於可以放心地說話。
  
  ‘你還好嗎?'他低著頭,審視著她狼狽的樣子。‘瑪德琳有沒有對你怎麽樣?'
  
  他的聲音嚴肅而緊繃,讓她更雖受。
  
  ‘沒有。'
  
  ‘沒有就好。'他將她擁進懷裏,感覺到她的哆嗦。‘你在害怕?她是怎麽抓到你的?'
  
  ‘她說,她已經暗中觀察我很久,早就知道野玫瑰跟妮琪是同一個人,所以趁我換裝的時候,帶了幾批人來逮住我。'她木然陳述,等著他火山爆發。
  
  ‘他們傷了你嗎?'他在黑暗中撫摸著她的臉,仔細嗅聞,並沒有帶血的氣味。還好!他松了口氣。
  
  ‘他們比一般人更難纏,我猜他們是受過精銳訓練的傭兵,我打退了兩隊人馬,第三隊再出來的時候,我就沒有辦法抵抗了。'
  
  他爲什麽要淨問這些小細節?她已經承認自己在換裝了,難道是他太遲鈍,所以才聽不出來?不可能,奧洛夫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小細節。
  
  ‘能打退兩隊人馬已經很厲害了。'他扶她坐下,旋開帶來的手電筒。‘我早知道,能利用將毛線帽甩到對手臉上的空檔,撿眼鏡又旋身給人一腿的妮可,絕不是省油的燈。'
  
  ‘......妮可?'她讷讷重複一遍。‘你......知道?'
  
  他點了點頭。‘夏綠蒂.妮可.安德遜,是你對嗎?'
  
  ‘你怎麽可能會知道?'幹媽已經將一切過去都爲她抹煞了啊
  
  ‘我就是知道了。'
  
  ‘那你也早就知道我是野玫瑰,同時也是妮琪?'她震驚又不信地瞪著他看。‘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他正想回答,但她不給他回話的機會。
  
  ‘這就是你昨天一直對我說話古裏古怪的原因,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她的擔憂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爆烈的怒氣。
  
  ‘你害我在這裏忐忑不安,你害我擔心你感覺被騙而生氣,結果原來你才是最大的贏家,你把我要得團團轉!'她用力捶他。‘你還故意挑起野玫瑰跟妮琪之間的心結,想讓野玫瑰吃醋,我看你玩得很樂嘛!'
  
  奧洛夫捉住她的雙手。她使的勁兒大,池不怕被打痛,但她打久了,自己也會痛啊
  
  ‘小姐,你是真的騙了我。'他噙著笑意,緩緩說道。
  
  ‘你說,你到底是怎麽發現的?'想到自己精心的安排在他看來就像大戲一場,她就惱火。
  
  ‘其實,我本來不會發現,只能怪你經驗太少。'他吻了吻她打紅、打熱了的掌心。
  
  ‘經驗少?我的經驗還算少?'她偷遍了歐洲、美洲,接過的任務不下數百件耶
  
  ‘你只有和我做愛的經驗。'
  
  來不及上象牙白底妝的她,自然蜜色的臉頰變得紅通通。
  
  ‘這關做愛什麽事?'她低聲咆哮,掩飾內心的窘迫。
  
  他盤著腿,輕輕把她的臉扳過來,面向著他,握住她的雙手。
  
  ‘那天你溜走,我叫妮琪去追你,等我找到妮琪的時候,你已經不見了。'
  
  ‘你在那一天,同時吻了我跟妮琪。'語氣很怨怼。
  
  ‘那是因爲我要確認。'他順了順她來不及整理好的卷發。
  
  ‘確認什麽?'
  
  ‘我說過,我在妮琪身上,聞到了野玫瑰的味道。'
  
  ‘我跟你說過,那是我們打過架的關系,你爲什麽不信?'這套說詞已經綽綽有余。
  
  ‘但我同時也在你身上聞到另一種香氣,這是我爲什麽要吻妮琪的緣故。'
  
  ‘什麽香氣?'
  
  ‘還記得我們的第一次,在床上吃了什麽嗎?'
  
  她下意識地回答:‘草莓、蜂蜜、粉紅香槟......'可惡,居然是這些東西出賣了她
  
  ‘對,我在妮琪嘴裏嘗到了這些味道。'
  
  ‘不要臉!萬一妮琪不是野玫瑰,看你要怎麽辦?'她氣得捶他一拳。‘隨便亂吻人就是不對!'
  
  ‘我不隨便,我握有決定性證據。'他神秘微笑。‘那是你壓根兒沒想到的證據,所以忽略了。'
  
  ‘我對自己的易容術是很有信心的。'
  
  ‘但你卻是性愛國度的雛兒,你不知道我在你頸後留下了吻痕。'
  
  野玫瑰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吻痕?'
  
  她居然敗在吻痕上,當初她真的沒想到
  
  ‘所以,你是從那個時候知道我們是同一個人。'是她漏了餡,這實在不能怪他,可是......呃啊,氣死她了,一代英名全毀
  
  ‘那妮可呢?那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時你喝得醉醺醺,不可能記住太多妮可的事。'
  
  ‘妮可是我察覺到你對惡魔之心充滿了恨意與憤怒之後,翻查當年的資料,請人調查,才一一連接起來的。'
  
  ‘唔。'她稱贊得很不情不願。‘這點不能算你太聰明,畢竟妮琪是妮可的小名,我留下的線索太多了。但你能從當年的新聞報導看出端倪,算你厲害。'
  
  ‘到底當年發生了什麽事?讓你非要得到惡魔之心不可?'
  
  她娓娓道來:‘簡單來說,我的父母是被陷害的。當時豪帝已經在破産邊緣,便想利用他的心腹,也就是我的父親,策動一個計畫。他老實告訴我父親,他就要宣告破産了,但他不甘願就此沉寂,所以要求我父親帶著我母親,我和惡魔之心,先到豪帝的別墅去等他。'
  
  說起往事,她像是在說一個無關自己的故事。畢竟當年的平凡小女孩與如今的豔賊野玫瑰,已經不再是同一個世界裏的人了。
  
  ‘然後,他派了殺手在路中伏擊我們。或許是我母親早有預感,因此在車子被撞的第一刻就告訴我,萬一車子停了,我必須跑到沒有人看到的地方躲起來--也因爲這樣,我目睹了父母的死亡。'
  
  奧洛夫忍不住將她抱進懷裏,爲她冷漠的陳述感到心疼。
  
  ‘注意到你的惡魔之心上有道缺痕嗎?那是車子被撞擊第一次,惡魔之心從我手中滑落而撞掉的缺痕。我只來得及撿走那個小小的缺角,來不及撿走整個惡魔之心。如果我當時撿走了它,你也不至於被瑪德琳夫人套上這恐怖的項圈。'
  
  然後,她簡短說明了之後被丟到英國,因緣際會被羅蘭夫人收養的經過。
  
  ‘你呢?你又爲什麽跟瑪德琳夫人結下深仇大恨?'
  
  ‘很簡單,我的父親是她的丈夫,因爲外遇而有了我。她恨我,我是她畢生的恥辱,我的存在將提醒她及所有的人,她是個被丈夫拒絕的女人--即使她有權又有勢,但她仍然被拒絕了。'
  
  提及往事,他的口氣也淡然。
  
  ‘所以,她讓我活在孤立無援又充滿敵意的環境,想辦法把我整得慘兮兮是她的生活重心。在她毒殺父親前,承諾會給我一筆遺産,惡魔之心和隨時可能爆炸的高科技項圈,就是她特地爲我挑的"遺産"。'
  
  ‘這個過分的女人,'野玫瑰激動地罵,氣得渾身發抖。‘我們快想辦法出去,我幫你去偷她的命!'
  
  奧洛夫微微一笑,沒有說話。他拉她起身,走到倒數計時的炸彈旁,指給她看。
  
  野玫瑰倒抽一口氣,撲到炸彈旁,用手電筒照了又照。
  
  炸彈被固定在地上,根本搬動不得,倒數讀秒跳個不停。
  
  ‘你爲什麽不早點告訴我?'至少她可以用手表通訊器對外求救。
  
  ‘今天,她是鐵了心要殺我,所以設置了兩個爆炸裝置,一個在我身上,一個在地上,她還叮囑了我把車加滿油才來。'他的神情很平靜,平靜得讓野玫瑰害怕。‘你也檢查過這座工廠,知道沒有任何通道可以出去,出口也已被堵住了。'
  
  ‘一定有辦法的。'她固執地說道。
  
  ‘對,有辦法。'出乎她意料的,他點了點頭。‘只要在離固定炸彈遠一點的地方炸開另一個出口,就可以開車衝出去了。'他早已想得周全。
  
  ‘但我們沒有另一份炸藥。'野玫瑰提醒他,說完隨即醒悟過來。‘不,你別想做傻事!我不准你稱遂了那個壞女人的心。'
  
  奧洛夫低下頭來,吻著她發顫的唇,野玫瑰緊緊扣住他的雙手,不讓他采取行動。
  
  ‘聽著,我要你走到最遠的那一端去,那邊有個掩蔽物,我要你躲在裏面,把自己蜷起來,護住頭部。'
  
  ‘不要!'
  
  他不理會她的拒絕,繼續說:‘等另一個開口炸開之後,你就可以開車衝出去了。'
  
  ‘我說了不要!'她拽著他的手尖叫。
  
  ‘我答應瑪德琳,到加油站加油,但其實我只加了半滿的油,已經夠你離開這裏。這輛車是改裝過的,鋼板與玻璃都強化過了,就算炸出的開口不大,你也可以衝撞出去。'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她緊緊抱住奧洛夫。
  
  只要她不離開他,只要她不松手,奧洛夫就不會解開項圈。
  
  ‘我跟你一起被困住,就要跟你一起逃出去。如果逃不出去,我就跟你死在一起,你不能丟下我不管。'
  
  ‘我愛你,野玫瑰。'他擁抱著她,感受到她嬌軀的抖顫。
  
  ‘我也愛你,所以你不能叫我走。'
  
  ‘你對我的意義,遠大過於在巴黎這段時間。'他吻著她的指尖,帶著虔誠的態度。‘你不會知道,你對我有多大多深遠的影響力。'
  
  ‘那就讓我運用那些影響力,說服你讓我留下來吧!'說完,野玫瑰不認輸的個性又擡頭了。‘不然,我們一起逃出去。'
  
  ‘我不會跟你一起逃的。如果瑪德琳發現我伺機逃了,一定會馬上按下遙控器,你跟我在一起,只有死。'
  
  她擡起下巴,固執得讓他不知如何是好。‘死就死,只要有千萬分之一的機會,我都要你跟我拚搏。'
  
  ‘聽我的話,快走--'
  
  野玫瑰擡起臉,眼中有著倔強的光芒。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好吧,隨便你想炸死自己也無所謂,反正我就坐在定時炸彈旁,時間到了我一樣會粉身碎骨。'
  
  說著,她就松開對他的鉗制,一步步走向定時炸彈,席地而坐。
  
  老天,他該拿這個女人怎麽辦?難道她不能順從一些、聽話一些嗎
  
  兩人默默對峙了約有一世紀那麽長的時間,奧洛夫終於認輸了。
  
  讓她坐在定時炸彈旁,時間一到,她必死無疑,而野玫瑰一旦下定決心就會貫徹到底。如果他要她活下去,逃是唯一的辦法,而且是要快快地逃。
  
  他走向她,伸出手。‘上車記得系安全帶。'
  
  她擡起小臉,露出他所見過最美最美的笑容。
  
  ‘出去後,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他拉起她。‘去哪裏都成,寶貝。'
  
  
  
  ‘准備好了嗎?'奧洛夫問。
  
  野玫瑰神情凝肅地點點頭。
  
  他們已經找到一堵最薄的牆壁,車頭對准了牆壁,奧洛夫一手撈過野玫瑰,深深吻她,就像要吻進她的靈魂深處,烙下永恆的印記,之後隨即催動油門。
  
  ‘祝我們好運。'他放掉煞車,整部車像箭一樣衝了出去。
  
  一瞬間,兩人都屏息以待,第一關是生是死,就在眼前
  
  直到奧洛夫順從直覺地轉了下方向盤,切進車流,才發現他們已經衝出廢棄工廠外。
  
  奧洛夫平穩又快速地駕駛著,幸好強化鋼板與玻璃都發揮了作用,雖然車身凹陷損毀,但車體運轉如常。
  
  野玫瑰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快快快!我們要到史東的實驗室。'她報出地址。
  
  ‘史東?'
  
  ‘他負責研究如何解開你的項圈。'
  
  她的心跳得奇快無比,手指與奧洛夫未握住方向盤的手緊扪著。車上明明配備的是電子鍾,但她卻神經質得仿佛聽到了秒針滴答聲。
  
  項圈隨時會爆炸、項圈隨時會爆炸......
  
  ‘這種日子我連一分鍾都過不了,你怎麽可以忍受這麽多年?'盡管時速驚人,但她仍覺得車子仿佛在牛步。‘你怎能忍受下一秒隨時都會變成碎片的生活?'
  
  ‘我曾因此頹廢過很長一段時間。'奧洛夫握著方向盤,也許是死到臨頭,反而更能鎮定。
  
  ‘你怎麽能做到如此泰然自若?'她望著他的側臉,簡直不敢相信。
  
  ‘記得我剛剛說過你對我的意義,遠大過於在巴黎這段時間嗎?'他微微一笑。‘那是因爲我在五年前,認識了妮可。'
  
  ‘妮可又沒有爲你做過什麽?除了潑了你半杯啤酒。'
  
  ‘不,她是第一個關心我的人。她怕我感冒,她的眼神很真誠,讓我感覺到她真的在爲我著想。'
  
  野玫瑰偷吐了下舌頭。她是真的爲他著想啊!因爲那時迫切想取下他的圍巾,看看項圈......不過,還是別告訴他,繼續讓他誤認好了。
  
  ‘後來你離開以後,我又痛痛快快地幹了場架,幾乎三天起不了床,不過也把所有的人打得落花流水。'
  
  ‘那一定很痛。'她縮了縮。要是早知道兩人日後會有親密交集,她一定不會不顧義氣地跑了。
  
  ‘很痛,卻很有啓發性。我突然發現,一直以來,我都處在挨打的局面,我讓瑪德琳支配我的生活。那次打架讓我意識到,該是我揮拳的時候了。'
  
  一場架就能讓他得到這麽大的啓發?‘但你消失了好一陣子耶!'
  
  ‘那是段不輕松的過程,我必須瞞著瑪德琳,存錢、投資。如果讓她知道我在累積身家,就是會重演曆史,我又會被不明歹徒襲擊,所有值錢的財物--除了這個奪命項圈以外,全部被搶走,然後又回到一無所有的地步。'
  
  ‘你熬過來了。'她既心疼也驕傲。
  
  ‘卻依然受制於人。'
  
  ‘很快就不再是了。'她捏了捏他的掌心。‘我們會有辦法的。'
  
  他微微一笑。
  
  ‘我們會有辦法的。'她重複一遍又重複一遍。‘因爲現在不再是你一個人孤軍奮戰,你有我。'她說著說著:心頭的激濤也逐漸穩定下來。
  
  ‘不怕了?'他早把她的焦慮看在眼底,設法開釋。
  
  她想了想,搖搖頭。‘就算這一刻項圈爆炸,地球毀滅,我都不怕。'
  
  ‘爲什麽?'他溫存地笑。
  
  ‘因爲我們在一起。'她輕聲說,愈來愈堅定。‘我們在一起。'
  
  ‘對。'
  
  奧洛夫緊扣她的手,用力踩下油門,疾駛而去。
  
  在這分秒必爭的一刻,他們的心是結合在一起的,分拆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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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6-6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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