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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千水]帥男人(Men’s Love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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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8 00:17:30 |倒序瀏覽 | x 2
帥男人【Men’s Love 3】 作者:千水

愛上一個人需要多久的時間?
見到她的那刻起他的心再無法保持平靜
無奈佳人態度冷淡有禮的與他保持距離
多虧一場地震讓他有一親芳澤的機會
面對她,他潛藏的霸道天性全冒了出來
不接受拒絕執意打開她緊鎖的心門
把易羞嬌怯的她當公主捧在手心裡呵護
但她卻在兩人身心相許後狠心離去
再次相見公主身旁多了個名正言順的駙馬
可憐他這個大律師淪為見不得光的情夫
難道他只是她用來打發無聊的玩具……


男主角:裴克雍
女主角:紀冬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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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8 00:18:07
情似千壑愛如潮水       依蓉

    猶記得上回終於擠出一篇序文,是在千水的第十一本書《狂情》,轉瞬間第三十本大作《狂劍》已赫然在手,也就宣告著:又該繳交作業啦!真是歲月無情,千水心狠呀!

    (哎喲!一時筆誤,我這人最大缺點就是心直口快了些……)

    算算從一九九七年九月到今年四月,短短五十五個月期間,平均一、兩個月千水就完成一本佳作,絕對是位勤力、努力、用力、戮力;有功力、有實力、有腦力;具創造力、具爆發力、常喝「維大力」……的優秀傑出女青年!同時,也建立了口碑、讀者群;成立了網站、電子報;樹立了風格、多樣貌,於是乎,「三十而立」在千水身上有了新的批注。

    清代大學者王國維曾說:「客觀之詩人,不可不多闖世。闖世愈保,則材料愈豐富,愈變化;主觀之詩人,不必多關世。關世愈淺,則性情愈真。」奇怪的是,咱們家千水姑娘不必多闖世,題材即百變;不需處深宮,而仍懷赤子心(至於她「關世」的多寡,礙於本人已被勒令封口,不便多做說明)。那如行雲流水般,初無定質,常行於所當行,止於所不可不止的千變萬化形貌,以及純淨自然的本質恰巧正是「千情萬愛,如雲似水」。她本人七情六慾雖極淡泊,小說作品卻可成波瀾,兩者的融合幻化,只在水雲之間。在當前情色潮流的市場取向下,依然能夠堅持原味、保持真我、維持理想,實屬不易,她對寫作的熱情與執著也就可以想見了。

    本來在千水對我們一票親朋好友「徵求」序文時,曾想過好好報答她的「知遇之恩」啦,無奈什麼人物角色、環境背景、情節故事等等的理論,早已還給我可憐的教授,偏偏千水又沒出版人物族譜、故事大全之類的完全攻略秘皮,正常如我,沒辦法像她一樣分清楚那群大俠、劍客、小姐、千金的,何況「老年癡呆症特效藥」尚處白老鼠試驗階段,「少年健忘症疫苗」就更不知何時上市,如此一來,立即K完三十本書可就是件浩大工程,明明很享受的事,反倒得承受、忍受,最後變野獸!(生性善良溫柔如千水者,怎忍心殘害我這株小幼苗?)建議大家仔細翻閱曉蓉、翎、日光、貓咪、課本等受害者的血淚泣訴(以上所言,純屬事實,如有雷同,絕非巧合),或是詳細拜讀「水之戀」、「水窗之城」與「水宵物語」,就能更瞭解千水的真正面目……呃!是「另類風貌」啦!

    ps:修煉「拖」功無效,又病了一個多月的小人在下我,真的不是故意找借口、理由多喲!還請千水大人看在我這番挖心掏肺、剖心切腹、嘔心瀝血的誠意上,有事沒空千萬別退稿囉!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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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8 00:18:25
楔子

    又入冬了。

    站在十四層樓高的大樓窗戶前往外看,只感覺這座住宅區裡寧靜無比,鄰近大廈裡層層燈火,和著不遠處的路燈,微微點綴著夜色。

    在台灣,四季的感受並不是那麼分明,除了四、五月的梅雨、七、八月的酷暑,再來,就是偶有寒流的幾個月份。

    寒流來的時候,天氣又乾又冷;但是寒流走了,天空又會開始出現太陽,氣溫變得暖和。在台灣,冬天其實是個很討厭的季節,因為除非你確定今天是不是有寒流,否則你穿的外套不是讓你熱昏、就是冷到發抖。

    曾經,她獨愛冬天。

    不是因為她在冬天出生,不是因為她的名字裡有個「冬」字,只因為在那個時候,她能夠擁有一點點私人的空間,不必對任何人強顏歡笑。

    一個人的時候,她可以呼吸到屬於自由的空氣,然後不必提心吊膽、不必擔心受怕,只要每天看著日出、迎著日落就好。

    那個時候,只要一點點自由,就是她渴求的幸福。

    「在想什麼?」一雙手臂由她身後環住她的腰,接著手臂的主人將臉埋人她頸窩,輕摩她頸膚滑嫩的觸感。

    「沒什麼。」她往後靠入丈夫懷裡,閉上眼輕喃:「一年了。」

    「而妳嫁給我,還不到半年。」他口氣裡似乎有點不滿。

    她愛嬌的笑,在他的環抱下轉過身,摟住他頸項。

    「雍,我愛你。」她踮起腳尖,在他唇邊輕訴。一如往常,她的愛語立時被丈夫給吞噬。

    而他的不滿,就這樣給吻掉了。

    久久,貼合的歷瓣終於分開,她的臉偎著他的胸口,聽著他微促的心跳聲。

    「一年多以前,我從來不敢想,我會遇到你、會有現在的幸福。」她低喃。

    「那麼,你很滿意當裴太太囉?」他半嬉笑地問,企圖引開她的傷感。

    「只要那個裴先生是你。」她俏皮的回他一句,如他所願的放掉傷感。

    「我有個禮物送給妳上他突然說,然後拉她到沙發上坐好,接著拿過遙控器,打開電視。

    「關於桃園縣興建遊樂場非法收購土地一案,案情在今天有了最新的發展。檢方指出,此案不但涉及財團圍標,更有前任立委王凱動介人其中,不但惡意壓低土地價格!還恐嚇地主不得拒絕賣出,檢方目前收押了王凱勳及其秘書周奕勝,並起訴兩人,至於是否仍有其它商界名人涉人,檢方仍在全力追查中……」

    隨著新聞播報完畢,他也將電視關掉。而她的反應,是含著淚,直接投進身旁大張的懷抱裡。

    「滿意嗎?」他撫著她的妻問道。當初留著方韋昕計策裡的第二招不用,就是為了

    等今天的結果。

    「其實……你不必這麼做的……」那些資料必定是由他提供的吧。

    「當然要。」他抬起她的臉,「他必須為曾經以暴力傷害過妳付出代價。」律師報仇,等上一年都不嫌晚。

    立委的身份讓王凱勳擁有免受起訴、免受調查的權利,那麼他就等王凱動任期屆滿,看他還能怎麼逃過法律的制裁。

    「雍……」這樣好嗎?

    「別為那種人擔心,他不值得同情。」哼,他只曝光這一件,已經算是很客氣了。

    她當然明白他的心思,知道他在為地討回公道,也為她報仇。

    「那你也答應我,以後別再為那種人費神。」她眸光盈盈的瞅著他,「我有你,就足夠了。」

    「好吧。」他勉強答應,反正有讓那人受到報應,也算可以了。「妳還沒告訴我,喜歡我送的這個禮物嗎?」

    「喜歡。」她最喜歡的是他的心意,只為她的那份心意。

    「這還差不多。」他滿意的吻自己的老婆,愈吻愈深入,邊吻還邊問:「想不想再去京都看雪?」

    「想……」她被他吻得氣息都亂了。

    「那麼,我們過幾天就去?」

    「好……」她紊亂的喘息,而他的吻隨著她衣襟的敞開,烙上她前胸,令她全身更加燥熱難耐。

    他的忍耐力只到此為止,猛地打橫抱起她,他大步往臥房走去,沿路還不忘吻她、脫她的衣服。

    「雍,我們還沒吃晚餐……」餐桌上還擺著美味但未動的晚餐哪!

    「那個可以等一下再說,我現在只想吃妳。」

    話聲才落,沒讓她有抗議的機會,他隨即狂熱的吃了她。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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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8 00:18:50
第一章

    儘管是假日結束的晚上,面對明天就要上班的星期一,喜愛夜生活的人還是努力把握這個晚上,準備盡情放縱。

    才九點半,「獨身PUB」裡已經擠滿了人,這可忙壞了PUB裡兩個助手--阿成和阿麗。

    一般來說,星期天晚上是三巾的五個老闆聚會的日子,通常這天晚上,不管外面有多忙,他們五個就是硬擠在老闆休息室裡聊天敘舊,完全不理外面的狀況。

    雖然老闆們通常很沒良心的丟下他們兩個去逍遙,但偶爾還是會有善心大發的時候,雖然那種時候少之又少。

    阿成和阿麗早就不指望老闆們會出來幫忙了。每天一個老闆站在吧檯裡調酒都會引起一群姊妹們的衝動了,要是五個一起現身,PUB裡豈不是要發生暴動了?!為了他們的生命安全著想,他們還是自己忙就好。

    外頭燈光閃爍,強烈而動感的旋律讓想跳舞的人跳個盡興;而有著效果極佳的隔音設備,在休息室的眾人愉快的享受他們的寧靜。

    「沒想到今天晚上客人這麼多。」餵小孩喝完奶的私生爸爸東方衛抬起頭,見所有人都盯著他無比熟練的舉動看。

    讓小娃娃喝完奶,他扶正娃娃,在娃娃背上輕拍了幾下,等娃娃打了幾個鳴後再度放平,讓娃娃舒服的躺在他懷裡睡覺。

    「怎麼了嗎?!」東方衛問。

    「沒什麼,爸爸真偉大。」邵謙吁口氣道。

    「尤其是私生爸爸。」喬硯接著道。

    「一個人帶小孩,真的不是普通的辛苦。」高暵歎笑,這些動作看似簡單,但如果沒有足夠的輕巧和熟練,只怕娃娃早就嚎啕大哭了吧。

    「衛一向細心。」裴克雍笑著啜了口酒。

    「你們會覺得稀奇,是因為你們還沒有當爸爸。等以後你們有了自己的小孩,你們自然就得學著照顧小娃娃,那時候,就不覺得這有什麼稀奇了。」東方衛不以為意。

    「老是看你在帶小孩,孩子的媽呢?」喬硯問。

    「她到日本去了,想去拍一些雪景回來。」在台灣,想要看雪得大老遠開車上山,還得挑對時機才行,所以想拍到好看的雪景,就一定要出國了。

    「衛,你真的太寵她了,她這麼東跑西跑的,留個小孩給你照顧,你也就真的無怨無悔這麼等。古時候有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我看現代的癡情種非你莫屬。」邵謙搖搖頭,實在不懂為什麼好友會這麼癡愛一個女人。

    「兩個人之中,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守候,我寧願那個人是我。她的工作無法固定在台灣,可是我可以,那麼由我來照顧小孩又有何妨?我是孩子的爸爸呀。況且她回來的時候,也會幫著照顧。其實她已經盡量縮短出國的時間,為了盡快完成工作,每次總弄得自己疲累不堪,我寧願她不要這麼辛苦,但工作是她的興趣,我也不想她放棄。只要她覺得快樂,我就覺得一切都值得了。」東方衛一向淡漠的臉上,因為談起她而浮現溫柔笑意。

    其它人一聽,只有歎氣兼搖頭的份。

    每回一提起她,衛就是這副無怨無悔的模樣,讓他們佩服之餘,也只有望而興歎。

    有哪個男人,會為了一個女人犧牲順從到這樣?

    生平僅見,衛一個。

    「你真的沒藥救了。」邵謙凝重的語氣,就好像是在宣佈他的病人得了絕症一樣,哀們萬分。

    東方衛只是聳聳肩,看著懷中的小娃娃,想著那遠在異鄉國度的女子。

    「咦,今天怎麼沒看到君琦?」高暵問。

    結婚後,喬硯的膩老婆也是有名的,到哪裡都盡量帶著老婆,怎麼今天只有他一個人來?

    「她回去陪我的岳父大人。」今天晚上是他親自把人送去,然後在那裡吃完晚餐,才來這裡和好友們聚會,明天一早他會再去接回他老婆。「還說我,你的小婉兒呢?」

    「她明天一早有課。」所以當然早早送她回家休息。

    對這點高暵可是相當堅持的,因為婉兒還是學生,一定得盡學生的本分不准她隨便逃課。

    「對了,克雍,你不是要休假了嗎?」高歎轉移話題。「這次你又想躲到哪個地方?」

    每年接近歲末的時候,克雍都會給白己幾天假期,將事務所裡的事全交代給底下的律師辦,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除了他們幾個大約知道他在哪裡,其它人想找他,大概只有大海撈針的份。

    「我的休假從明天開始。」也就是說,明天以後,裴克雍的行動電話就會關機,整個人就會像泡沫一樣消失。

    「這次打算休多久。」喬現跟著問。

    「一個星期吧。」如果心情好,就再多幾天。「高歎,我不在的時候,就麻煩你代班了。」

    「沒問題。」高暵一口答應。

    看著眼前三個「名草有主」的男人,邵謙的手臂搭上裴克雍的肩膀。

    「就剩我們兩個孤家寡人了耶。」難道「桃花」這種事也會傳染的嗎?不然怎麼原本是黃金單身貴族的四個特級男人--東方衛老早被訂走,所以不算一下子就出清了兩個?

    「你羨慕他們?」裴克雍不信地望著他。

    「一點點算不算?」邵謙很慎重的回答。

    「算。」裴克雍也很慎重的點點頭,然後很仔細的望著好友,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一番。

    「根據我的看法,邵兄,你全身上下不管是外在條件,還是綜合的客觀條件,都足以登上女人心目中的最佳男主角,只除了你那個太過老實的優點以外。」說完,他還煞有介事的點點頭。

    邵謙挑了挑眉,「我深信誠實是美德。」意思就是,要他講場面話、騙死人不償命的甜言蜜語,有違他個人的處事原則。

    「那就預祝你能找到一個足以欣賞你的女人囉。」裴克雍忍住笑。

    「希望。」邵謙一臉慎重的點點頭,表示他真的很期待。

    至於醫院裡那些排不完約的女醫師、大小護士,就算了,他很確信自己的真命天女不在那裡。

    「好,讓我們敬克雍一杯,祝他休假愉快,最好還有艷遇。」喬硯舉起酒杯大喊。

    「敬克雍。」所有人跟著一起笑。

    裴克雍忍笑的喝完杯中的酒。

    艷遇?!

    別又是一株開不了花的桃花樹就好。他在心裡祈禱。

    ☆☆☆

    這就是東部最美的花蓮?!

    一下飛機,最先感受到的,是台北所沒有的乾淨空氣與清新的環境,機場出口的自動門外,到處圍著鐵欄、掛著施工的標誌,機場的出入口變成了單行道。

    聽說,花蓮機場有計晝的要擴建成國際機場,近年來花蓮積極開發,不知道若干年後,還能不能看見這樣的青山綠水。

    這大概就是都市化所帶來的好處與壞處,生活便捷了,卻也少不得要失去一些大自然的景致,莫怪近幾年的天災地變,眾人總喊著「大自然的反撲」。話是形容的精采,可是挽救與防範的措施嘛……成效不知道在哪裡。

    唔,想到哪裡去了。

    既然是來休假的,裴克雍就把腦袋裡那些不時在思考的細胞們全部請去休息,放主心情來好好遊玩。

    站在行李輸送帶前,裴克雍耐心的等著自己的行李,不一會兒,輸送帶的出口吐出一隻深灰色的行李箱,他伸手去拿,而無巧不巧的,原本站離好幾步的一名女子也伸出手。

    「呀!」兩人的手同時放上行李箱的拉環,那名女子立刻低呼著放開,接著退後好幾步。

    裴克雍先將行李箱拿下來,確定這是自已的;他回頭看到輸送帶上另一隻相似的行李箱,立刻又伸手拿了下來。

    「這應該是妳的吧。」裴克雍笑著抬起頭,眼裡立刻閃過一抹驚艷。

    柔柔的長髮自然的垂散在肩後,她的臉蛋白白淨淨的,五官輪廓不特別深但卻很分明;細細的眉下有著一雙黑白分明、像含著水滴似的盈柔眼眸,一隻小巧而挺立的悄鼻,再加上一雙嬌嫩的唇瓣組合在一張瓜子臉上,襯上她溫婉嬌怯的憐人氣質,活脫脫就是一個細緻的古典美人。

    她也看著他,像是有點嚇到了;裴克雍迅速回過神。

    「行李箱。」他提醒,她才低下頭,認出後來那個才是自己的。

    「對不起。」紀冬情細聲道著歉,然後又說:「謝謝。」她等他放開了,才伸手去提自己的行李箱。

    「不客氣。」裴克雍回給她一個善意的笑容,而她像是驚奇了下,怯怯的回給他一抹笑。

    提起自己的行李,裴克雍往門外走去,才想著該不該叫計程車,就見落後他幾步的她吃力的提起行李想下階梯。

    他想也沒想就走過去,幫她把行李提下來。

    「你……呃,謝謝上紀冬情先是震僵了下,抬眼看見又是他,臉頰才泛起微紅的色彩。

    「有人來接妳嗎?」

    「沒有。」她低著頭回答。

    「那要我幫妳叫計程車嗎?」

    她抬頭看了下那排等著載客的計程車,都是些粗壯的男人,她下意識退後一步,搖了搖頭。

    「不用了,我到外面再叫就好。」她拉著行李箱順著路邊往外走。

    裴克雍不自覺笑了出來。

    真是個羞怯的女子。如果她生於古代,肯定是個受眾男人傾慕的大家閨秀,讓人恨不得捧在手上好好保護;然而在現代,這樣的女子要獨力在社會上生存卻是不易--

    裴克雍的思路一頓。剛剛才決定要放那些專門思考的腦細胞幾天假,現在就馬上又開始思考,他真是積息難改。

    搖搖頭,他走向計程車招呼站,坐進第一輛計程車裡,在那個身材粗壯、相貌忠厚的司機招呼下,說出自己的去處。

    當計程車緩緩往機場出口開時,他忽然叫停。

    「司機先生,請停一下。」

    司機很配合的靠邊停,裴克雍開門下車,往後頭走去幾步。

    「你?」紀冬情抬頭,疑惑的看著他。

    「妳要去哪裡,我送妳去。」他向來不會為陌生女子多管聞事的,因為怕極了被對方糾纏。可是遇到她,他卻忍不住想多管閒事,那種雞婆的心思連自己都覺得訝異。

    「呃,不用了……」她直覺要拒絕,他卻一手撈起她的行李,命令司機開後車廂便直接塞了進去。

    她傻眼的看著他的舉動。

    「上車吧。」他極紳士的為她開了車門,邀請她進入。

    不上車好像怪怪的,可是她又不認識他……她站在原地遲疑,裴克雍也很有耐性的站在車門邊等她。

    終於,她深吸口氣,不給自己後悔機會的坐進車子裡,然後眼觀鼻、鼻觀心!端正的坐著,目不斜視。

    裴克雍瞧得好笑。

    「妳要去哪裡?!」

    「海……海濱大飯店。」她一手抓著車門把,雙眼盯著司機所開的路。

    這麼巧?!裴克雍才訝異著,司機已經先叫出來。

    「按呢恁攏要去同位啊。恁應該是尪某對不?哎呀,這個太太,甭甲自己的尪婿冤家啦,我看妳尪對妳嘛賣醜丫,妳尪看起來祝惜妳ㄟ呢。話擱講轉來,尪惜某是應該的,某是娶來疼的ㄋㄟ;像阮某若咧生氣,我攏嘛乎伊罵罵的,她若罵煞,氣都消丫,按呢都無代志丫。」司機一口流利的台語僻哩啪啦的說了一串,坐在車後座的兩個人聽得傻眼。

    裴克雍一臉忍笑,她則是尷尬的滿臉紅暈。

    「呃,我們不是……」她想解釋,卻被裴克雍打斷話。

    「謝謝你,我們沒有吵架,只是……」他瞥了她一眼,「有點意見不合而已。」

    「厚,若無冤家都好丫。」司機對這種結果很滿意,開始跟著電台播放的歌曲哼唱起來。

    坐在車後座的兩人,一個尷尬的滿臉通紅,把臉轉向窗戶假裝在看風景,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另一個則是忍笑忍到快要胃抽筋。

    二十分鐘後,計程車終於停在海岸路旁、一棟招牌上寫著「海濱大飯店」的藍色大樓前。

    「人客,到位了。」司機愉快的說著,然後下車走到後車廂旁把兩隻行李箱搬出來。

    「多少錢?」裴克雍問道。

    「兩百。」

    裴克雍很爽快的給了三百塊。

    「先生,免這多……」

    「多的一百塊就當作是給你喝茶,謝謝你讓我們『夫妻』言和。」裴克雍笑笑地道。

    「哦,按捏都多謝你丫。」司機一臉不好意思的收下錢,臨走前,還不忘對那個「某」講:「太太,妳尪做人真正不錯。」

    計程車司機很滿足的呼嘯而去,她又是滿臉尷尬。

    「妳也是要住宿吧,進去吧。」一手撈起一個行李箱,裴克雍率先進去,她只好跟在他身後。

    走到櫃檯前,他禮貌的先讓她,「女士優先!」

    紀冬情遲疑了下,才走到櫃檯前。

    「歡迎光臨,請問小姐有先訂房嗎?」櫃檯小姐很禮貌的詢問。

    「有,803房。」她輕聲回道。

    「803?」櫃檯小姐愣了下,然後回身找了一名服務生來。「小趙,你帶這位小姐到803號房。」

    「好的。」叫小趙的飯店服務生連忙過來,慇勤的問:「小姐有行李嗎?」

    「有。」紀冬情退了好大一步,然後望向櫃檯小姐,語帶請求的說:「可不可以……麻煩妳帶我去?」

    「呃,好吧。」是貴客的要求,她當然照辦。「小趙,那你先看著櫃檯。」

    「妳的行李。」裴克雍主動遞給她。

    「謝……謝。」她低著頭道謝,拿了行李就跟著櫃檯小姐進電梯。

    看著電梯門關上,裴克雍才轉回身。

    「我有預訂房間,裴克雍。」他報上名字。

    「請稍等。」小趙連忙查詢他的資料,確定他有預約。「裴先生,麻煩證件借我一下。」

    「好。」裴克雍掏出證件遞給他,一邊以閒聊的語氣問:「剛剛那位小姐為什麼不用登記?」

    「她是我們的貴客,經理交代我們要好好招待,千萬不能得罪她。」小趙老實地回答。

    「哦。」看似單純的她,會是什麼權貴的女兒或親戚嗎?「你知道她是誰嗎?」

    「不知道。咦,先生不是跟她一起來的嗎?」

    「我們只是恰巧搭同一輛計程車。」裴克雍笑著回道。

    「裴先生,好了,證件還給你,你的房間在,。」小趙拿出鑰匙交給他。「搭電梯到七樓後,往左轉第三間就是。」

    「謝謝。」裴克雍拖著自己的行李朝電梯走去。

    703、803,她的房間,不會正好就在他頭頂上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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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8 00:19:16
第二章

    嗯,她的作息很規律。

    規律?這兩個字要是用在每一個朝九晚五的白領階級,那叫正常,可是,如果這兩個字跟度假沾上邊,就太扯了吧。

    一不趕團、二不趕時間,為什麼不趁晚上多看一些夜景,趁還沒睡的清晨欣賞一下日出?

    可是,她就是每天早上七點半準時到餐廳用早餐,然後出去外面走走;中午回來用午餐,再出去走走;然後六點半又準時回來用晚餐,接著上樓休息,十點準時熄燈睡覺。

    哇咧,這種作息比上班族還規律耶,裴克雍不禁咋舌。

    會那麼……呃,不小心注意到她的作息,是因為他有晨泳的習慣,總在天剛亮就起來,如果熬夜沒睡,也一定在游完泳、吃過早餐後,才回房補眠,而正好她的房間在他的房間上方,他可以輕易由天花板傳來的細微聲響猜測她現在在做什麼。

    有一點必須澄清,他絕對不是什麼xx之狼、或是什麼變態的偷窺狂,一切都是湊巧,不小心的。只因為他從小練武,在特殊訓練下有比一般人更敏銳的聽力,飯店裡的隔音設備又不是絕對,他當然聽得見。

    從那天到飯店CHECK IN後,她沒再和他說過話,在電梯裡遇到了,她也只是點點頭,然後徑白低頭不語。當然,他是可以找話題聊,但是裴克雍可不想降低自己的格調,被人當成是登徒子,那傳出去可就太不像話了他裴克雍還想在社會上繼續混,不想被恥笑到死。

    但是,她不快樂。這是觀察兩天後,他得到的結論。

    她對每個人都很有禮,也算親切,但少有笑容,在她周圍,像有堵透明的牆圍著,任何人都無法靠近,她少言也少語,獨來獨往。而愈是觀察她,他心底的那股意念就愈明顯。

    他很想很想知道她為什麼不快樂,很想很想瞭解她。

    但是該怎麼跨出第一步?

    中午用餐的時間,他就坐在餐廳人口處的第一張桌子,喝著咖啡、翻著剛從書報架上拿來的雜誌,而她剛好由外面走進來。

    看見他,紀冬情遲疑了下,然後朝他走去,他訝異的抬起頭。

    她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看了看他,眼神又垂落到桌子上。

    「有事嗎?」他先開口了。

    她家鬆了好大一口氣,連忙道:「我……我忘了給你計程車的錢。」

    「不用了。」他和煦一笑。

    「一定要。」她堅持。

    「妳一定堅持要給?」他微挑了挑眉,眼裡有抹詭笑。

    「嗯。」她沒發現,只用力的點頭。

    「那今天的午餐給妳請吧。」他站起來,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啊?」她眨眨眼,不解他的話。

    「既然有緣遇上,又有緣搭同一輛計程車,再有緣住同一家飯店,那麼,共進一餐應該不困難吧。」他依然是招牌的和煦笑容。

    紀冬情再度陷入猶豫。

    「如果妳不想請,由我做東也是可以。」

    「不,我請。」她像下了多大的決心坐下來,保吸口氣。還他一半的計程車錢,她會心安。

    裴克雍笑了笑,也隨之坐下,並伸手喚來侍者。

    看完侍者送來的MENU,兩人各點1份西餐,然後持續沉默。

    「妳一個人來度假?」裴克雍以閒聊的語氣開口,將雜誌放到」旁的椅子上,語氣溫和,完全不帶給人任何壓迫感。

    她抬頭望了他一眼,然後點了下頭。「嗯。」

    「第一次來?」他繼續問。

    她搖頭,「第二次。」這次沒有看他,而是將視線轉向落地窗外。

    陰霾的天氣,連帶的也讓不遠處的大海一片陰霾,看不見晴天時會有的波光鄰鄰,看不見閃亮的白色星星在海面上跳耀……

    「在想什麼?」他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讓她嚇了一跳。

    「沒……沒什麼。」紀冬情急急忙忙轉回臉,唇正好擦過他傾過來的頰畔,她著慌的驚呼,雙頰瞬間漲紅。

    「對……對不起……」她愧疚、也害羞的低下頭。

    他低笑著坐好,一點也不介意的搖搖頭。「沒關係。」人家都那麼愧疚的道歉了,他當然得有風度的接受,儘管她沒什麼錯。

    事實上,他更期望那個輕觸能稍稍移下一點,很好奇那兩片粉嫩的唇瓣嘗起來會不會很甜……真像個登徒子!

    他的回答讓坐在對面的佳人羞得無以復加,頭都快垂到胸前了,幸好侍者及時送來主餐,化解她的尷尬。

    紀冬情抬頭向侍者道完謝後,拿起餐具,目不斜視,專心吃她的鱈魚排。

    「妳很喜歡看海?」

    「嗯。」她點頭,小口小口的吃著她的午餐。

    這麼簡短的回答,實在讓人很難接下去,裴克雍決定暫時休日,好好享受這頓午餐。有佳人相伴好過一個人埋頭苦吃,他應該更盡興。

    他比她晚開動,卻比她早吃完,等侍者收走餐盤,奉上飯後水果及兩杯熱咖啡時,裴克雍才再度開口。

    「我姓裴,裴克雍。妳呢?」想想他好像還沒有自我介紹,這實在有損他的紳士禮儀。

    「冬情。」她低聲回道,啜了一口苦咖啡,不由得皺了下眉。

    「怕苦可以加糖,如果想讓咖啡香醇一點可以加奶精。」他主動將糖罐、奶球遞到她面前。

    「謝謝。」她才說完,桌面忽然一陣搖動。

    地震!

    餐廳裡所有人都停下進食的動作,等待那陣天搖地動平靜。然而十秒鐘後,天搖地動非但沒停止,還頗有加劇之勢。

    眾人開始慌亂,餐廳裡的擺飾被地震震得開始掉落,一聲「匡當」巨響,大家立刻站起來,迅速往餐廳外沖。

    紀冬情嚇白了臉,想跟著人群跑,但一雙健臂卻將她拉了回來。

    緊接著,在她原來的位置後方,高大的旋轉架終於柢不住搖晃,整個倒了下來。

    如果剛剛她沒被拉回來,她已經被砸到了。

    裴克雍拖著她靠著牆壁,迅速打量天花板、牆壁,確定沒有任何易掉物品,隨即推她背靠著牆,他則站在她身前護住她,將她安全的鎖在牆壁與他的胸懷之間,也隔絕了他背後的那陣嘈雜。

    鼻間聞到的,是他身上散發出的肥皂清香,不帶任何人工香水味;而發現自己背抵著牆,臉貼上他胸懷時,她又是一陣慌亂。

    她沒有與任何男人這麼貼近過,近得她可以清楚的聽見他的心跳聲。

    她很想推開他,可是聞著他的氣味,腦海裡卻升起暈眩的迷霧,要推開他的雙手棲放在他肩上,反倒像是依偎著他。

    她頭更暈了,卻不知道是搖晃的結果,還是因為他緊緊貼著她?

    才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她卻覺得像是過了好幾年……

    一顆晶瑩的淚珠,倏然滑出眼眶。

    「怎麼了?害怕嗎?」

    不知道何時,那陣天搖地動已然平復,裴克雍半彎著身子俯視著她,臉上有著焦急與擔憂。

    「有哪裡不舒服嗎?還是哪裡被撞到了?」見她掉淚,他焦急的眼神梭巡她的身體,仔細的無一處遺漏。

    「沒……沒事。」她好不容易擠出聲音回答。

    「那為什麼哭?」他不信的眼裡仍然滿是擔憂。

    她搖著頭,吸著鼻子,努力忍住淚水別在此時氾濫成災。

    「我沒事。」她低聲回答。

    「真的沒事?」

    「沒事。」鎖住淚水,定了心神,她的聲音也穩定多了。

    銳眸再度梭巡她全身上下一圈,這才點了點頭。

    「沒事就好。」他拉著她坐在原先的位子上,「幸好我們的桌椅沒被震倒,也沒被任何掉落的物品波及到,否則我們現在連個座位都沒有。」

    紀冬情恍惚的坐在他身畔,沒聽見他說的話,沒注意到自己正靠著他手臂,此刻她的心思裡只有驚詫。

    她……不怕他,不怕與一個男人……這麼靠近?!

    被他摟著,她居然只有一點點暈眩,沒有害怕、沒有恐懼,只有濃濃的安全感。

    安全感?!

    怎麼可能?她怕男人,她怕啊!

    腦海裡驀然升起的畫面令她面色由紅轉成慘白,那不斷揮舞的拳頭、兇惡怒罵的面孔……

    「冬情、冬情,」他扶住她雙肩,搖晃著低喊。

    「啊!」她驀然回神,下意識要推開他。

    「冬情,妳怎麼了?」她的反應太奇怪了,不像單純只是受到地震的驚嚇。他眉心微蹙。

    他的聲音讓她剛起的掙扎瞬間停止,雙眸眨動的望著他。看清是他,她放鬆了緊繃的心,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妳沒事吧?」

    「沒……沒有。」他的關懷讓她不由自主想露出抹笑容,只可惜笑意未成,落在他人眼裡卻是楚楚可憐的嬌弱。

    「我送妳回房休息。」他摟著她離開餐廳,不理會那些正在善後的服務人員。

    「可是……」被拉進電梯裡,她只能無助的看著電梯緩緩往上升。

    「放心,在花蓮,這種小意思的地震根本算不了什麼!一棟樓不會變成危樓的。餐廳裡會掉落一堆東西,是他們擺東西的時候忘了固定好,否則一群人也不會嚇得到處逃竄。」嘖,真像難民。

    「這種震度還算小意思?」他的話引開了她的注意力,她不信的回問,忘了剛才的恐慌。

    「當然,在花蓮……」滔滔不絕的地震史一翻出來不可收拾,他如數家珍得像是本地人。

    紀冬情呆呆的聽著,沒發現他的手一直握著她的,不曾放開。

    ☆☆☆

    昨天的地震後,有客人退了房、有人取消訂房,讓平時還有五成住宿率的飯店一下子狂降三成客人。

    少了客人,飯店裡的員工工作項目依然不減,只是多了時間可以聞磕牙。

    餐廳裡用餐的人少了,理應更容易看見想找的人,然而她卻沒有看到他。

    昨天下午送她回房休息後,他就像消失了似的沒再出現,該不會他也退房了吧?可是,如果他要走,應該要告訴她一聲……紀冬情忽然神色一僵。

    紀冬情!妳在想什麼?人家又不認識你,要走為什麼要告訴你一聲?他肯救妳已經是恩惠了,妳在胡思亂想什麼?

    甩了甩頭,紀冬情決定出去走走。只是萍水相逢的人,就不該太過在意,而且以她的身份……絕不適合跟任何一個男人有來往。

    出了飯店大門,她往左邊走去。聽說那裡有圖書館、演藝廳,以及藝術走廊開放著,就去參觀一下吧。

    一向對藝術品有興趣,她先去參觀藝術走廊。比起台北,這裡的畫不但少,而且作品並不真的精緻,但花蓮特有名產的石雕藝術卻吸引了她全部的目光。

    這種質地堅硬的石材,如何能雕出這麼細緻的作品?

    「嗨,真巧,妳也來了。」一聲熟悉的問候在她身後響起,紀冬情連忙回過頭。

    「你?」

    「是我。」裴克雍含笑看著她。

    「你還沒走?!」她很直接的問出口,然後立刻咬住唇。「對不起,我……」

    「別說對不起。」他笑著搖搖頭。「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沒有必要藏住你的疑問,只要我能回答,我都根樂意回答的。」他拉著她往下一個石雕品走去。「我的假還沒休完,所以我暫時還不打算走。」

    「可是昨天地震後,很多人都退房了……」

    「那是他們。」裴克雍站在那個主題寫著「迷」的石雕前深思的打量起來。

    基本上,這塊石頭是正方形,只是擺成菱形的角度,中間鏤空,約有八公分寬的邊上都有細小的橫切紋,巧妙的鏤入角與角的轉換,看得久了,會眼花的以為石頭在轉。

    真、抽、象、呀!

    這樣叫「迷」?裴克雍發現自己還真是沒有天分,幸好當年大學他沒選美術系念,否則肯定氣壞一干老師得胃病。

    「我……我沒看見你進餐廳。」她彆扭的開口。

    「哦,因為我在外面吃過了。」他回過頭,笑睇著地不自然的表情。「既然來這裡玩,天天待在飯店裡吃飯店料理也太膩了,所以我就去附近找小吃店,換換口味比較不虐待自己的胃。」

    「哦。」她訥訥的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被他握住了,她輕輕掙扎,「呃!可不可以放--」

    「在這裡看藝術品好像滿無趣的,我們去海邊玩。」以大大的笑容眩花地的眼,他拉著她就往外衝。

    去海邊玩,她什麼時候跟他這麼熟了?

    「我不……」跑出門口,她才要抗讀,誰知道他又將話截了去。

    「外面很冷,外套要扣起來。」他邊說邊動手幫她扣上外套的扣子。

    「你……你怎麼可以……」火辣辣的感覺再度湧上她的面頰。

    「好了,我們去吹海風吧!」

    又沒給她拒絕的機會,也沒問她好不好,他決定了就算,毫無反抗機會的紀冬情只能呆呆的跟著跑。

    她又沒說好,這男人……怎麼這麼鴨霸呀!

    ☆☆☆

    這男人,真的是昨天那個處變不驚的成熟男人嗎?

    他們在颯颯的冷風中走了二十分鐘的路,走到還未興建完成的海濱公園,裴克雍沒去休息區那裡坐,反而興匆匆的拉著她往海灘的方向走去,一看到海浪,他就衝過去了。

    「要不要下去玩?」他又衝回她面前問道。

    「不要。」大冷天的,她才不要虐待自己。

    「好吧,那妳乖乖待在這裡,不可以亂跑。」交代完,他逕自去與海浪賽跑。

    他沒脫鞋子耶!哪有人等著真皮的休閒鞋戲水。

    基本上,他沒真的碰著海浪,每次海浪快來臨時,他總能及時後退跑開,動作敏捷無比。

    他爽朗的笑聲伴隨著海浪的拍打聲,劃開了這一方的平靜,優雅而靈敏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

    他好像總是很快樂。

    為什麼他能笑得那麼輕易、那麼開朗呢?好像沒什麼事值得憂煩、什麼事也難不倒;而她,卻覺得笑……是件勉強的事。

    「既然出來玩,為什麼要皺著眉頭呢?」不知道什麼時候,裴克雍已經回到她面前,伸出手臂摟住她的腰站起來。

    他很想,根想抹去她眉間的那抹輕愁。

    「放……放開,這樣不好看。」她低語,曲起手臂柢著他太過靠近的胸膛。

    他恍若未聞,只是收緊了摟住她腰的右臂。

    「冬情。」他忽然低喚。

    「什麼?」她呆呆的抬起頭。

    「我想吻妳。」他一本正經的宣佈。

    她傻住,然後小手飛快地護住唇。

    「你……你……」她結巴的聲音從指縫裡傳出來。

    「想吻妳。」他理所當然的接下去,竭力忍住笑。

    「你……你……」怎麼會說這種話?!

    「想吻妳。」他又重複一次。

    「不是,我是說……你……」她慌得語無倫次。

    「我想吻妳。」他放柔了聲音,拉開她摀住唇的那隻手,低頭在手心印下一吻。

    紀冬情像被燙著似的立刻縮回手,粉臉羞紅。

    「忘了你腦海裡的不愉快,」他雙眸瞅著她,低低的嗓音像催眠。「忘了那些會讓妳皺眉的事,說說看,我是誰?」

    「裴……克雍。」她輕吐著答案。

    他俊容揚起滿意的笑。

    「答對了。」

    俯下頭,他溫熱的覆住了她的紅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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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8 00:19:44
第三章

    上帝!

    如果她腦子裡可以擺炸彈,那麼她此刻的感覺,無疑就像顆原子彈爆炸。他真的吻她?!平生沒有被人吻過,紀冬情震驚到根本不知該有何反應。

    裴克雍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她,知道她嚇呆了,唇瓣閉得緊緊的叫他怎麼吻下去嘛!

    不過,沒關係,他自有妙法。

    熱燙的舌頭毫不客氣的伸出,舔著她的唇,她訝然的微放唇瓣,他就這麼順利的一路攻城掠地,吻得兩人氣喘吁吁。

    但是他還沒滿足,靈巧的舌描繪著她唇形,相濡以沫;他的唇裡有她的氣息,她的唇裡也有他的。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鼻子閉著氣無法呼吸,身體連動都不敢動一下,腦子裡依然是一片驚詫的空白。

    「吸氣。」真到他饜足了,佳人的唇瓣泛著微腫的嫣紅,他不捨的又輕啄了下,一面不忘下命令。

    她照做。

    「呼氣。」他又說道。

    她依言吐出口氣。

    「吸氣、呼氣……」連續好幾次,她那被震驚嚇住的呼吸本能總算恢復,腦子也漸漸恢復正常。

    「你……你吻我!」她眼裡有著指控。

    「我事先說過了。」他居然還敢笑。

    「你……」

    「我不是登徒子,也沒有強吻女人的嗜好,更不是見了每個女人都會想吻。」他為自己的人格做澄清。

    「我……我才不是問你那個……」她氣岔。

    「因為是妳,我才吻。」他柔柔的化掉佳人的怒火。「誠實的問自己,妳不排斥我的,對不對?」

    「我……」氣憤霎時消失無蹤,她矛盾的低下頭。

    「天知道,我從沒有對哪個女孩子有過這麼莽撞的舉動。」他自嘲的笑。「但我不後悔,也絕對沒有輕待妳、侵犯妳的意圖。」

    「不該是這樣的。」她搖著頭。

    「這樣不好嗎?」他睞著她閃避的眼神。「要追求妳的人是我,會被拒絕的人也是我,妳握有那個絕對的優勢。」

    「是嗎?」她勉強一笑。

    「接受我的追求好嗎?」雖然先把人吻了,再談追求有點本末倒置,但他仍是很紳士的執她的手,在手背上印下一吻。

    「你……你不用這樣的……」紀冬情被他的多禮嚇住,他對待她,像呵護一個珍寶般,令她惶恐的承受不住。

    「人生只有一次,我不打算退怯或錯過,好不容易遇上令自已動心的女子,我不會輕易放棄。」他笑笑的宣告。

    紀冬情被他眼裡閃動的灼熱情感嚇到了,她搖著頭,慌亂的推開他。「不、不!」她承受不起!

    她轉身就跑,沒注意到她所處的地方是沙地,每采一步,她就被絆一次,怎麼都無法快跑,可是她顧不了那麼多,她只想盡快離開他;她沒有資格接受他的表白,也不能動心。

    她拒絕他。裴克雍沒有在第一時間追過去,但她卻在下一刻絆倒,他臉色一變,立刻奔到她身邊。

    「冬情!」他只來得及扶起她。「要不要緊?有沒有跌疼哪裡?」

    他捧起她的臉,卻碰得一手淚濕。

    「不要理我……」她哽聲道。

    「如果我能不理妳,就不會硬拉著妳到這裡來。我希望讓妳開心,結果反而讓妳更傷心。」他歎息。

    「不要對我這麼好……」如果她能,她應該立刻站起來轉身就走,而不是在這裡貪戀的攀著他臂膀。

    從昨天中午,他以自己的身體保護她之後,一切都變了,她抗拒不了他的親近,抗拒不了他身上那股她渴求的溫暖,為什麼他要對她這麼好……

    「因為我喜歡妳。」裴克雍俊朗的笑容溫柔的不可思議,「我喜歡妳呀,當然對妳好。」他輕柔的拭著她淚水。

    「我沒有資格接受。」她搖著頭,水霧的眸子裡有著渴求、有著不捨。

    「妳當然有。妳是個動人的女孩呀,當然有資格接受任何一個男人對妳的追求。每個人都有資格去愛別人的,接不接受在其次,重要的是妳不能否定自己愛人與被愛的權利。雖然我很不想這麼說,但你的確有權利拒絕我,去接受其它男人。」說到最後,他還皺眉表示不滿。

    他見鬼的一點都不想接受拒絕,看她去接受別的男人。

    「我可以愛人嗎?」她幽幽低喃。

    「當然可以。」他再肯定不過。「不論結局是不是美好、能不能相守,不論愛得痛不痛苦、快不快樂,妳都有權利去選擇妳想愛的人。人生苦短,最重要的是別讓自己有後悔的機會,在可以愛人的時候就勇敢去愛。」

    他該怎麼懿才能消去她臉上那抹無依?裴克雍歎息,也憐惜。

    面對他憐惜的目光,紀冬情緩緩垂下眸光。

    愛?眼前這個男人?

    她可以接受他的愛,也愛他嗎?

    可是她的身份……

    妳都有權利去選擇妳想愛的人。人生苦短,最重要的是別讓自己有後悔的機會……

    如果真的可以愛一回,她會愛他;他是第一個願意以自己的生命教她,也是第一個無所要求的待她好的男人,他的付出,只因為他喜歡她。

    只剩不到四天的時間了,能見著他的時候,也許就剩這幾天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動了心,但只要一想到再也看不到他、永遠不再相見,她的心,卻深深的擰痛起來。

    這個男人值得她冒險嗎?如果這件事被「他」知道了,又會怎麼對付她?

    有些事,一生只有一次就足夠,她不想錯過……他。回望著他,顫巍巍的伸出手,細細的拂過他面頰。

    「只要愛我……幾天就好。」

    「什麼意思?」裴克雍抓住她的手,眸光深沉。

    「只要幾天……我就滿足了。」她忽爾綻出笑顏。「不要問我任何事,不要給我承諾,只要答應我,愛我幾天就好。」

    「為什麼?」

    她搖著頭,「你不要問,我也不要不快樂,就這幾天,你愛我,我也愛你,沒有保留。」

    「冬情……」他不解的望著她。

    她不給他發問的機會,只是又綻出一抹笑。

    「這是我第一次愛人,你要教我,要給我機會。」儘管淚水不再滴落,她的眼眸依然泛著迷人的水光。

    裴克雍蹙了下眉。

    搞什麼?本來是他表白,怎麼變成她要求他愛她了?

    「好不好?」紀冬情攀著他雙臂坐起身,催促聲中透著幾絲不安。

    「好。」他點頭允諾,笑容重回俊顏。

    管他的,至少她接受他了,至於是愛幾天,還是愛很久,等他們愛了再說。

    ☆☆☆

    從裴克雍那聲允諾開始,紀冬情再也沒有空獨自感傷。

    吃完早餐後,他帶她去爬山、去逛街,租了車就載她到著名的太魯合、天祥去觀光。

    一路上,渴了,他隨時能變出水;餓了,他找了路旁小吃店就殺進去;累了,有他的臂彎依靠;三不五時,他會偷吻她,然後一臉無辜的賴皮。

    他閃耀又充滿活力的俊朗笑容,連帶的也讓紀冬情拋開那些惱人的事,只想把握這一刻。

    多數的時候,他是溫文有禮的,可是在紳士樣貌的背後,卻藏著一抹霸道,教她拒絕不得。

    像現在,從天祥健行回來,她累垮在車子裡迷迷糊糊的睡去,他卻依然精神奕奕,決定再殺到鹽寮吃海鮮。

    「冬情,到了。」把車停好,他輕搖著她。

    「唔?」她揉了揉睏倦的眼。

    「妳真是可愛的讓我想吻妳。」而他也真的做了。

    她揉眼的稚氣動作彷若小女孩,紅撲的雙頰嬌嫩嫩的讓人根想咬一口,誘人的唇瓣輕啟……

    那就不能怪他當場獸性大發了。

    「克雍!」她立刻清醒,又好氣又好笑的推著他胸膛。

    「醒了。」不情願的移開唇,他還沒吻夠呢。

    「這裡是哪裡?」她將椅背扳正,轉頭看向外邊。

    「花蓮有名的海產餐廳,聽說這裡的海鮮料理新鮮又好吃,我們也來嘗嘗。」他拉她一同下車。

    沒想到賣海產的生意也能好成這樣,不是假日、不是旅行旺季,怎麼那麼多人有聞跑到海邊來吃海產?紀冬情一踏進門檻就呆住了。

    「歡迎光臨。」眼尖的服務人員立刻跑過來招呼。

    裴克雍拉著還在發呆的紀冬情到充滿魚腥味的水箱前挑選,等她回過神來時,他已經挑了一堆。

    「太多了。」她反對。

    「會嗎?」他蹙眉,每樣只挑一點點而已呀!

    「我們只有兩個人,吃不了那麼多。」

    「那妳說,妳想吃什麼?」他讓她決定。

    「全部由我決定?」

    「嗯。」君子一言,四台跑車都拉不回--時代進步,現在已經沒有人會騎馬追人了。

    「你有沒有什麼不吃的?」她先問。

    「大概都吃。」他很好養的。

    「好。」紀冬情纖手指呀指的,把他挑出來的東西至少去掉一半,然後吩咐煮魚場,外加兩道青菜加一盤炒麵。

    裴克雍含笑的看著她架式十足的挑選、指明煮法,然後換她拉著他到靠海的窗邊坐下,在等菜送來前,他們可以瀏覽一望無際的大海。

    「累不累?」他關心的問。

    「有一點。」她老實回答。

    「那待會兒吃完,我們就回飯店休息。」他把她頭移靠到自己肩膀上。

    「不要。」她舒服的咕噥一聲。

    「不要?」

    「我還想去玩。」

    「玩?!」他失笑。「妳累得眼睛都快張不開了,還想玩?」

    「我想去見識花蓮的夜生活。」閉著眼,她很清楚的說。

    「這裡的夜生活,肯定比不上台北精采。」

    「可是這裡一定有PUB那類的地方吧,我想去。」這輩子就屬現在最瘋狂了,所以她不要放過任何增長見識的機會。

    「妳想去PUB?!」不能怪他訝異,因為她的型跟PUB絕對搭不上邊。

    「嗯。」她張開眼,笑得很興奮。「我長這麼大,從來都沒有去過耶,那裡一定很熱鬧、很多人。」

    熱鬧?那叫吵吧!

    裴克雍眼神有點怪異的看著她。

    「妳真的想去?」

    「嗯。」她用力點頭。

    「PUB雖然是時下流行的去處,但有些PUB經營的不太正當、又淪為青少年墮落的場所,如果要去,妳一定要先清楚這家PUB的聲譽好不好,否則別隨便去。」

    她這麼一個花不溜丟的嬌弱女子,一踏進PUB門口鐵定會被裡頭的狂蜂浪蝶淹沒。

    「我知道,因為有你在,我才敢說要去見識呀。你帶我去好不好?」她興致不減的直問。

    「好。」他無奈的只能點頭同意。

    她難得主動要求,他怎麼捨得讓她失望呢。

    ☆☆☆

    她來錯地方了。

    吃完海鮮,裴克雍開車轉回市區,然後車子一停,就牽著她的手登上某家位在二樓的PUB。

    音樂,實在有夠吵。

    人,實在有夠多。雖沒有到人擠人的地步,但是放眼望去找不到一張空桌,紀冬情不禁有點呆住。

    裴克雍好笑的看著她的反應。

    「不是妳說要來,既然來了,就進去看一下,光是站在門口多沒意思。」不管她有沒有反應過來,他帶著她往裡頭走。

    他直接帶她坐上吧檯前的高腳椅,而且特地選在角落,她坐裡頭,他坐在外頭將她「別說,這沒什麼。」裴克雍不讓她說完,眼裡滿是柔情和體諒。其實,是他很沒風度的笑她,才惹得她生氣。

    不過,她生氣的模樣,雙頰紅嫣嫣的、嘴唇翹嘟嘟的,真的好可愛;礙著這裡是公共場合,她最好別有這麼可愛的表情出現,否則只怕他會把持不住。

    紀冬情端起酒杯輕輕啜了一口,「嗯,甜甜的。」還滿好喝的。

    「慢點喝。」他阻止她想一口喝完的舉動。「你不常喝酒,別喝太猛。這酒雖然甜,可是像你這樣喝也會醉的。」

    「哦。」她乖乖放下杯子。第一次來的人,最好聽他這個老經驗的話比較好,他不會騙她的。「那你點的是什麼,跟我一樣嗎?」

    她的酒是橙色的,他的也是,可是顏色比較淡。

    「這是SCREWDRIVER,材料也是有柳橙汁,只不過酒從香檳改成伏特加,酒精濃度比妳的MIMOSA稍微高一點點。」

    「MIMOSA?!」

    「翻成中文叫含羞草。」他不正經的瞄了她一眼。「像你的人。」很容易臉紅,動不動就害羞。

    「我?!」她先是瞪大眼,然後意會他在調情,臉蛋再度泛紅。

    跟他在一起的這幾天,肯定是她這輩子臉紅最多的時刻。

    「可是,我很喜歡。」他笑著伸手摟住她的腰靠向自己。

    「克……克雍。」她僵了身子,不敢亂動。

    「嗯?」他低頭看她不自在的模樣。

    「有……有人在看。」

    「隨便他們看。」在這種地方,誰有空理別人呢?

    「不……不太好吧?」雖說不排斥他親近的舉動,可是在人前她……她就是不習慣嘛!

    「我們好就好了。」他低頭以鼻子摩挲著她的嫩頰,兩人之閒的氣氛變得親暱不已。

    「裴克雍!」

    「知不知道妳每回生氣的時候,都會連名帶姓的喊我的名宇?」

    咦?好像是哦。

    趁她呆愣的時候,他飛快的啄了下她的唇瓣。

    「你……」她回過神,正好瞧見他可惡的得逞笑容。「我不理你了。」忿忿的嬌容一轉,立刻背對她。

    「真的不理?」他的下巴擱到她肩上。

    「不理。」她專心生氣,沒發現他的舉動。

    「那我就要吻妳,吻妳吻妳吻妳。」他邊說邊在她頸窩處嬉鬧的輕吻,弄得她又好氣又好笑。

    「不要鬧了啦。」討厭,她要生氣也氣不起來,只怕他再這樣下去,她很快就會因為腦充血而送醫急救了。

    「好吧。」妀天再吻個過癮。

    他將她的高腳椅旋轉回來,讓她能看見PUB裡愈來愈多的人潮。

    「今天雖然不是假日,可是時間愈晚,像PUB、KTV這類的店就會愈來愈多人。有的PUB裡會有人駐唱,有的則是提供場地給客人跳舞,不過PUB裡放的音樂多半是搖滾樂,聽不慣的人會覺得根吵,但喜歡跳DISCO的人就愛極了。」樂聲震耳欲聾,他不得不低頭在她耳邊說話,否則他說什麼她肯定聽不見。

    「這裡好有人氣的感覺。」雖然吵,可是她喜歡,她一點都不喜歡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感覺。

    她臉上又出現那種他讀不出的愁緒和無依,看得裴克雍心一痛。

    他努力想讓她快樂,不惜逗她、鬧她,總算引出地潛藏的本性,露出專屬她的嬌嗅與喜怒;但才一個不注意,她臉上的笑容再度消失。

    「我們走吧。」他決定要問個清楚。

    「可是我的酒還沒喝完。」紀冬情有點錯愕。

    「沒關係。」

    「不要,我要喝完才走。」她堅持。

    他第一吹帶她到PUB,他第一次為她點的酒,她要喝完,並且記著。

    「好吧。」他讓步。

    等她一喝完,並堅持喝一口他的SCREWDRIVER後,他付完帳便不由分說的帶她離開PU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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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8 00:20:14
第四章

    裴克雍將車子緩緩停在昨天他們來過的海邊,一下車,颯冷的海風立刻撲面而來,紀冬情連忙拉緊外套。

    「好鹹的海味。」她深吸口氣,表情像吸進清晨第一日新鮮的空氣那樣滿足而慵懶。

    PUB不錯,就是煙味濃得令人很難忍受。

    「我們去那邊坐。」裴克雍牽著她的手,往非涼亭附設椅子供人坐的另一區走去。

    他找了一塊乾淨,面朝沙灘的石泥地,拉著她一同坐下。

    海上除了稀落的幾艘漁船亮著的小燈火外,四週一片黑漆漆的。

    「冷嗎?」

    「嗯。」她點點頭,身體縮著,雙手也互相摩擦著、再放到嘴邊呵著氣。

    冬天的海邊比任何時候都冷,尤其是在海風不斷吹拂的情況下,沒有衣服遮掩的瞼與手會被強風給吹得凍僵發麻。

    他低笑了下,敞開身上的大衣,將嬌小的她裡入自己的懷裡。

    忽然被抱住,紀冬情先是愣了下,接著就放鬆身體依著他。

    是很習慣了他的氣味和擁抱吧,所以她一點抗拒的心理也不曾有。這都要怪那次地震,讓她開始習慣他的懷抱,偎在他懷裡唯一的感覺就是--安全感。

    「開心嗎?」瞧她輕喟的神情像個滿足的小娃娃似的。

    「開心。」她點點頭。身體一暖,她的困意就來襲,而他曲起的膝蓋,高度正好適合她拿來當枕頭。

    「想睡了?」他瞧見她渴睡的神情。

    「一點點。」她眨眨眼,努力振作精神。

    裴克雍一陣低笑,然後改變姿勢,一雙長腿一弓起、一平放,然後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就見她的反應又是滿足的一聲輕喟。

    她的唇猶有淡淡的酒香,白哲的雙頰有著微醺後的嬌暈,讓人很想……一口吞下去。

    奇怪,他的人性一向凌駕在獸性之上,但怎麼一遇到她就全變了?

    「這樣好嗎?會不會不舒服?」他問。

    「不會。」她貪圖舒適的閉上眼。「可是我會想睡覺。」

    「而我會想吃掉妳。」他低下頭,鼻尖努力摩著她的。

    紀冬情被逗得嬌憨笑著,沒聽清楚他的低語。「遇到你,真的好好。」

    「真的嗎?」她那家得到什麼稀世珍寶般的語氣讓他再度笑了。

    「嗯。」她好依賴的點點頭。「從來沒有人這麼關心過我。」就連已逝親人給她的關懷,都沒有他多。

    「為什麼?」裴克雍不動聲色的輕問。

    她搖搖頭,「都過去了,不必回想太多。」

    「妳的父母對妳不好嗎?」他執意追問,她掀開眼睫瞅著他。

    「我記得……你答應我不問的。」

    「告訴我。」他的語氣略帶強硬。

    她皺了皺鼻子,指控道:「你不守信諾。」

    「冬情,只要告訴我這個就好。」

    「我爸媽已經過世了,不管他們生前好或不好,我做子女的對他們都只有感恩,沒有埋怨。」她一本正經地道。

    他瞪看著她,差點失笑在她小道德家的論調裡。

    「如果不怪他們,為什麼妳還是不快樂?」

    她正視他的雙眸一僵,然後垂下。

    「你答應過不問的……」

    「對不起,但我無法不問。」他抱歉的摟住她。「冬情,見妳不快樂,我會擔心,所以我不能不問。」

    「有你在,我會開心上她伸手撫著他的俊顏,迴避著他的問題。

    說到底,就是不肯回答他的問題,礙於之前的約定,裴克雍只能氣悶著臉。

    真想不到他裴克雍也有吃鱉吃得如此徹底的一天!

    「笑。」紀冬情揉著他的臉,不愛他板著臉的表情。

    「那妳回答我的問題。」

    「不行,你是大丈夫、大男人,不可以不守的定。」笑咪咪的嬌脆堵得他再不能多問。

    當初他做啥要答應她的條件?他氣悶的埋怨自己。

    「笑嘛。」她柔柔撒著嬌。好奇怪,她不怕他的撲克臉耶。

    半晌,他歎笑出聲。

    「我記得你很害羞的,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皮?」

    「因為你寵我嘛。」她回答得挺順,細緻古典的臉上嬌嬌憨憨的。「我一直以為這輩子我都會怕男人,沒想到我卻不怕你。」

    「我也不要妳怕我。」他頓了下,問道:「為什麼你會怕男人?」

    「呃……」

    「這個要回答。」他搶先道。

    「因為……男人的力氣都很大啊,個頭也比我壯,他們只要使出一點點力氣,我……就可能被打扁了。」她期期艾艾的說,不習慣撒謊,只好說出一個最貼近事實的答案。

    「那妳可以放心,我永遠不會打妳,更不會恨妳。」即使她說得很含糊,裴克雍大抵也猜得出來她的畏懼跟暴力有關,最好的方式就是別再鐃著這個話題轉,免得她害怕。

    「不論我做了什麼事,你都不會恨我嗎?」

    「嗯。」生氣就有可能,但他永遠不會傷害她。

    「真的?」

    「真的。」

    「冬情,我不喜歡妳懷疑我的話,我不會騙妳。」接著,他把裴家人的家訓告訴她。

    裴家的家訓就是男人不能欺負弱小的女人。以裴家太老爺對唯一孫女的溺愛程度,他們這些做哥哥的哪敢跟妹妹爭寵,示好都來不及了。

    於是乎,不與女人爭鋒、不欺負女人便成了裴家男人必須遵守的戒律,一日一違背,下場可能比違背任何一條家規都慘。

    紀冬情聽得傻乎乎一笑。「為什麼我不早點遇見你?」

    「現在遇到了也很好呀。」

    不好,一點都不好。她把臉埋進他懷裡掩去表情,不讓他有理由再追問下去。她一定會對不起他,但現在,請容她多佔有一會兒、多貪戀這堵胸懷久一點。神哪,請給她多一點點的幸福……

    「知不知道我現在的感覺?」他望向黑暗的海洋,低聲問著她。

    「什麼感覺?」

    「幸福。」

    「幸福?!她訝異了下,她剛剛才想到的字眼……

    他低首看她,「我唱首歌給妳聽好嗎?」

    「嗯。」她直覺點頭。

    他低低的,柔柔的唱了出來:「就這樣擁抱妳一下午,是我最美的生日禮物,妳的發、妳的笑、妳的吻,全是我的專屬。妳讓我快樂的想跳舞,也讓我感動的好想哭,最近的心情起起伏伏,還好有妳,不孤獨。我只要擁有這一點點小小幸福,在妳的懷裡大笑、大哭,平凡,所以滿足;我不能奢求多一點點小小祀福,明天的風雨依然如故,我們微笑回復……」

    海潮和著他低沉富磁性的嗓音,他把這首歌的意境表達得淋漓盡致,有嗔、有愛、有求、有幸福、勇氣……

    歌詞不盡然完全符合他們的情境,但是感覺卻百分之百抓住;如果這是他對她的感覺,那麼她何嘗不是?

    只是,那個渴求、奢求一點點小小幸福的人,應該是她。

    「嘿,別又下雨囉。」他摟了摟她,輕吻著她的額際。「我不是唱來惹妳哭的。」他以著求饒的語氣說。

    紀冬情破涕為笑。

    「男孩子追求女孩子的時候,都像你這麼浪漫嗎?」

    裴克雍故作思考。「嗯……那可不一定。」有本事像他這麼追女人的,大概也沒幾個。

    「羞羞臉。」瞧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的自倍又膨脹過度了。

    「慘了,我的女朋友笑我,我一點形象都沒有了。」他一副傷心的模樣。

    紀冬情再也忍不住大笑。

    「別……別鬧了。」

    「我這麼傷心,我的女朋友居然認為我在胡鬧。冬情,你真是懂得怎麼傷害一個男人的自尊心。」

    「對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而且,你也不用擔心沒形象,在我心裡,你永遠是最帥、最帥的男人。」她努力忍住笑,雖然不太成功,但至少她很認真的安慰他。

    裴克雍瞄了一眼她極力憋笑的辛苦模樣,只有認分的歎氣。

    「想笑就笑吧。」他一臉無奈的說。

    這是他說的哦。一串清脆的銀鈐笑聲立刻逸出她唇瓣,她的雙手抱住他強健的胸膛。

    「克雍,你真的是個很好的男人。」

    「是嗎?」她的讚美稍稍安撫了他些微受損的男性自尊。

    「當然是。」不然她也不會不顧一切的愛上他,只求幾天的短暫甜蜜。以後……當他妻子的人一定很幸福;她的心頭微微泛著苦澀。

    「愈來愈冷了,我們回去吧。」再不回去他們兩個明天都要感冒了。

    「不要。」她賴著不想動。「克雍,你再唱一次歌給我聽好嗎?我想聽。」

    「現在先回去,明天再唱。」剛剛他就發現她眼裡泛起疲累的血絲。

    「不要嘛,你現在唱。」她不想今晚這麼快結束。

    「妳困了。」他揉揉她的發說。

    「你唱嘛。不然,等我睡著了,你再帶我回去好了。」紀冬情找了一個最舒服的位置,直埋進他懷裡不肯動了。

    「好吧。」真是拿她沒辦法。

    這一天,是她第一次發現花蓮的美、第一次進PUB、第一次喝酒,第一次發現這個男人的多樣面貌,卻都是多情。

    她要好好記著,把回憶在心底藏好,供她日後回味。

    ☆☆☆

    已經很久很久沒睡得這麼香甜過了,溫暖、安心,沒有恐懼。

    紀冬情幾乎不想睜開眼,但她也怕下一刻惡夢會隨之而來,她渾身抽顫了下,幾乎是半驚惶的張開眼。

    看見裴克雍的臉近得就在眼前,她深吐日氣,惶然的心慢慢定了下來。

    她還在花蓮、還在休假,「他」不會出現在這裡。她一再安慰自己,直到潛意識裡的恐懼褪去,她的思緒才轉回眼前的情況上。

    他怎麼會在她床上?

    她不由自主的臉紅,然後開始回想。昨天夜裡,她好像是賴著他唱歌給她聽,然後她不知不覺的睡著了。應該是他帶她回來的,模糊中,她記得她雙手抓抱住一個「東西」不肯放,那個東西還會歎氣,最後終於乖乖的沒跑掉,就被她抱著睡著了。

    這麼說,是她硬把他拖住的耶!

    她身上的衣服跟昨天賽的完全一樣,只有外套脫掉,他的也是,床上的棉被蓋著他們兩人。

    瞧著他俊朗的面容,連睡著時都毫不紊亂的髮絲,她心口既酸也甜。

    她沒有問過他的身份,但從他的言行與談吐,她至少可以確定他的自信、像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不會來自平凡普通的上班族,就算他的家世普通,但個人成就一定非凡。

    平凡人不會有他這份從容,遇危時毫不慌亂,不會連逗人笑的時候,都帶著令人難以忽視的潛在霸氣。

    劍眉星目、挺直的鼻樑、唇瓣厚薄適中,他五官俊朗,小麥色的肌膚顯示他常照射太陽。她知道必要時他可以有絕對的強健與爆發力,但是在她面前,這些被他掩藏得很好。

    他不像是會展露力氣與人搏命的人,卻會用腦力制敵於無形;但對她,他只有著令人無法想家的溫柔與阿疼。

    一個人可以多快的愛上另一個人,她現在知道了,只要幾分鐘就足夠。

    她愛他,不想後悔、不想浪費一分一秒,不想錯過任何情人間耳鬢廝磨的甜蜜與親密的接觸;再過兩天,也許他們永遠不會再見,她不要抱著這股遺憾,不要她對他的回憶少了這部分。

    他不會踰矩,沒關係,那麼她主動應允可以吧?但願他不會拒絕。

    望著他的唇,紀冬情暗吞了幾次口水,把這輩子所有的勇氣全凝聚了,希望她的生澀,不會真的誘惑不了他才好。

    趁他還睡得不省人事,她淬不及防的貼上他的唇。

    「冬情,你在做什麼?」裴克雍向來淺眠,她一碰到他,他就醒了。

    「吻你呀。」她繼續貼住他的唇。

    裴克雍拉開她一些,眼裡有著不解。

    「妳才睡沒多久,應該多睡一點。」他看了眼手錶,他們躺下還不到五個鐘頭。

    「我想你吻我。」她一心只想著要怎麼讓他踰矩。

    裴克雍瞪看了她好一會兒,然後笑出來。

    「冬情,別鬧了。」對男女經驗等於零的她,不會明白對一個男人說這種話的嚴重性。

    「我沒有鬧,我很認真。」她一臉正經的說。

    聞言,他不得不正視她話裡的意思了。

    「妳真的知道妳在說什麼?」

    「知道。」她點頭,然後問道:「我們才認識五天,會太快嗎?」

    「是有點快。」他不想他們這麼快就有肌膚之親。

    「那……你不要我嗎?」她訥訥問道。

    「要,可是不是現在。」他以一臂撐起上身。「冬情,你在胡思亂想什麼?」他不以為她會突然提出這種要求。

    「可是,我不想等。」她垂下臉,雙手絞著被子。

    「怎麼了?」他另一隻手抬起她下頷,仔細審視著她。

    「沒有。」在他的注視下,她剛剛才凝聚起的勇氣一點一滴的消散。

    「如果沒事,妳不會突然提出這種要求。」她不是會把男女之間親密的關係放在嘴上說的女孩。

    「我……我……」紀冬情臊紅了臉,答不出話。

    「坦白從寬,老實把妳心裡亂七八糟的胡思亂想說出來。」他坐起來把她攬到身前,面對面不讓她躲。

    「我亂七八糟的胡思亂想?」

    「本來就是胡思亂想。」他還點點頭。

    「我才沒有!」

    「沒有怎麼會突然提這種事?」他反問。「冬情,就算我是第一天認識妳,也知道妳不是那種會輕易和人上床的女孩子,妳害羞易怯的本性根本做不出主動邀人上床的事。」

    開玩笑,他要是連這點識人之明都沒有,律師界也不必再混了。

    「我……我……」她再度結巴。左一個「上床」、右一個「上床」,曖昧的字眼當場轟得她勇氣全消,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個字。

    「嗯?」

    「你……你不要,就算了。」她羞惱的掙開他,背過身躺好,拉著被子蓋好自己就不理他了。

    生氣了?

    裴克雍訝異的看著她賭氣的反應。

    「冬情?」

    「睡著了。」

    「睡著了還會講話?」他忍住笑。

    她頓了下,才回了句:「她不想理你。」

    「妳生氣了?」

    「沒有。」

    「那轉過來。」不想理他還一直回他話,口是心非的小女人。

    「不要,我在睡覺。」

    睜眼說瞎話。

    「妳是認真的嗎?」他的下巴靠上她的肩。

    她又頓了下才應了聲,「嗯。」

    裴克雍輕歎一聲,「冬情,我不想把時下流行的快餐愛情套在我們兩個身上,我要妳的人,但最重要的還要妳的心。」

    才幾天而已,太快了,他知道她還沒有準備好。他尊重她,不想利用她的依賴來得到她。

    「你愛我嗎?」她突然問出這個問題。

    「愛。」他毫不吝音的表態。

    「你會給我你的心?」

    「會。」事實上,他的心從來沒用在無血緣關係的女人身上這麼徹底過。

    「那你呢,也會屬於我嗎?」只要兩天就好。

    「會。」在適當的時候。

    「現在?」她再問。

    現在?!他不得不正視她的問題了。

    第一次,可以說她心血來潮;第二次,可以說她賭氣;現在是第三次了,她心平氣和,他也是,他還能找別的理由嗎?

    而她,真的、真的很不對勁!

    「冬情。」裴克雍不容她抗拒的扳過她的身子。「愛一個人可以是輕鬆恣意,但是牽扯到親密關係,就不會是件簡單的事,妳明白嗎?」

    「我明白。」

    「我是個正常的男人,如果你一直這麼誘惑我,我不保證我還能溫文有禮的對待你。」他很慎重地道。

    紀冬情保吸口氣,終於抬起眼。

    「我的要求……令你很為難嗎?」

    「嗯。」是很為難。

    「那我們之間……就這麼算了嗎?」她揪著心問。

    「當然不!」他鄭重聲明:「我打算愛妳根久很久,霸佔妳很久很久,所以妳別胡思亂想。」

    「那就不要讓我等,現在就愛我。」她大膽的伸出手臂摟抱他頸項。

    「冬情……」

    「不要拒絕我……」她可憐兮兮地道,「克雍,不要拒絕我……」她將淌著淚的臉蛋埋人他胸懷。

    她沒有時間了,明天晚上她就得回去了,她不能等,他們……也沒有以後……

    「別哭。」他歎息,堅拒的心思軟化在她的淚水裡。

    冬情看似脆弱,但她真的不想回答的時候,他怎麼也問不出答案;偏偏他就是見不得她傷心。

    望著她的淚顏,他投降了。

    低頭吻住她微顫的唇瓣,他灼熱而堅實的存在,抹去她的飄移,安撫住她不安的靈魂。

    在冬陽初綻、透過米色窗簾飄進來的幾絲光線中,依稀看得見一副強健的體魄,溫柔的呵護住雪白馨柔的嬌軀;在疼痛與歡愉的交織中,再聽不見言語,只聽得見急促的喘息……

    ※文中引用的歌曲為鄭淑妃所作,歌名為「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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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8 00:20:37
第五章

    纏綿過後,他們都陷入深深的睡眠裡,等紀冬情的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她悄悄下床穿上他寬大的襯衫,披上外衣便拉開窗簾。

    漸顯昏暗的海上開始亮起幾盞燈光,不遠處的港口停了一艘大船,船上的燈綵光亮惑人,與沉暗的大海有明顯的對比。

    「只穿這樣不冷嗎?」裴克雍從背後抱住她。

    「不冷。」他的衣服很暖,而且衣服上有他的氣息。

    「不冷?」他暗道一聲可惜。「那我就沒有抱妳的理由了。」

    「你沒有理由抱我,那我抱你好了。」她輕笑的轉身摟住他壯健的胸膛,靠著他的肩順便掩去臉上的羞赧。

    「妳餓不餓?」一整天沒吃東西,現在一醒來,他的胃開始鬧空城計。

    「有一點。」

    「那我們先去洗個澡,然後下去飽餐一頓。」他摟著她往浴室走。

    「等……等一下。」她停在浴室門口。

    「怎麼了?」

    「你的房間是在七樓。」她提醒他。

    「然後?」

    「你應該回你的房間洗才對。」他的衣服都在他房間,如果他在這裡洗,那待會兒洗好他要穿什麼?

    「可是我想跟妳一起洗。」

    「你先回你的房問,我待會兒再去找你。」她被他語氣裡的曖昧弄得尷尬不已。

    「現在才害羞,不會太晚嗎?」他低身與她平視,打趣地問道。

    他們都沒忘記,是她主動、並且堅持的。

    「你……你先下樓啦。」她推著他往外走。

    「就算要我出去,也得讓我先賽好衣服吧。」他失笑的看著她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好心的決定不再鬧她。

    「哦。」紀冬情這才注意他只穿著長褲。

    他回過頭迅速穿好衣服,不經意瞥見床單上的點點紅漬。

    「冬情。」

    她也看到了,立刻拉起被子遮住。

    「我待會兒就下樓找你,你要等我哦。」她臉垂得低低的。

    「好。」他托起她下頷,低頭一吻。「別洗太久,否則我會親自上來抓人。」

    「哦。」她點點頭。

    他又撫了下她的髮絲,才含笑從容的離開。

    他一走,紀冬情立刻拉出床單。

    這是她交出純真的證據,也是她被他疼愛過的印記,她不捨的看著;再美好,終究要煙消雲散。

    她將床單拿到浴室,用肥皂與清水將那抹紅漬洗去。當痕跡慢慢消失時,她的心忍不住一陣揪疼,所有記憶只能深埋心底。

    血漬洗去後,她打開蓮蓬頭,讓兜頭淋下的溫水和著她的淚水刷過身體。

    只剩一天了,她不可以哭,不然克雍一定會起疑心。她要快快樂樂的過這最後一天的自由,不要提前傷感。

    ☆☆☆

    「怎麼了,為什麼眼眶紅紅的?」

    一個小時後,紀冬情來到,號房,裴克雍拉她人懷的同時打量著她的眼。

    「沒什麼,洗頭髮的時候,泡泡跑到眼睛裡。」她掩飾地道。

    「痛不痛?要不要去看醫生?」

    「不用了,過一會兒應該就好了。克雍,我們不要出去吃,直接叫客房--」話聲戛然而止,因為她看見他身後的餐點。

    「顯然我們心有靈犀。」裴克雍笑著拉她坐到方桌旁的沙發裡,餐點有中式飯菜、也有西式小點,有果汁,也有香醇的咖啡。

    「你都叫好了。」她訝異的看著他。

    「當然。」餵飽她,現在也是他的樂趣之一。

    「那……開動!」聞到食物香,她真的餓了。

    「開動。」他把飯端給她,然後又替她夾菜。

    「我自已來。」她止住他不斷夾菜的動作,然後挑出不喜歡吃的放到他碗裡。「你也快吃呀。」

    「冬情,妳挑食。」

    「我哪有,只是不喜歡虐待自已吃不愛吃的食物而已。」

    「強詞奪理。」

    「有嗎?」她打死不承認。

    「有。」他點頭以加強語氣。

    不管,繼續吃,現在吃飽最重要。紀冬情迅速吃完飯,轉而吃起西點小蛋糕,還打算要喝咖啡。

    「妳不愛吃飯。」他研究她吃的習慣。

    「會嗎?」她不是吃完一整碗了?

    「因為妳垂涎的眼神看著蛋糕比吃飯久。」

    「我哪有!」垂涎?好難聽哦。

    「妳敢說妳沒有一直盯著蛋糕看?」他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蛋糕……漂亮嘛,所以我……多看幾眼。」她支吾的辯解。

    「是嗎?」裴克雍搖頭一笑,伸手拿了一塊蛋糕。「喜歡吃蛋糕就吃呀,我又不會禁止妳吃。」

    「吃多了容易胖耶。」不過以她的生活模式來說,要吃到一次蛋糕也挺難的,家裡不是中餐就是西餐,出門參加宴會能喝到飲料就算不錯了,哪敢奢求能吃到美味的食物?

    胖?裴克雍挑剔的審視她全身上下。

    「妳可以再胖一點。」他抱著她的腰,以手臂當測量器。「這樣我抱起來才不會覺得感覺不到妳的重量,而且我剛剛注意到了,妳身上實在沒幾兩肉,這樣不太好,再瘦下去就不健康了。」

    「裴、克、雍!」她臉頰又泛紅。

    「吃飽了嗎?」他不理她嬌噴的將她摟住,背靠在自己懷裡。

    「還沒。」她還想喝咖啡。

    「好吧,那妳繼續吃。」他語氣有些無奈。

    不過,她吃她的,他則是偷襲他的。

    「克雍,你在做什麼?」她受不住的呵呵直笑。

    他幹嘛一直鬧她啦?他一直在她耳畔呼氣,很癢耶,大手又在她腋下移動,也很癢耶!

    「妳很香。」他低頭嗅著她。

    「那是沐浴乳的味道。」她剛洗完澡不久嘛。

    「妳吃飽了嗎?」他又問一次。

    「差不多了。」地喝了日咖啡,懷疑的瞅著他,「為什麼一直問?」

    「因為我想吃妳。」話聲方落的同時,他吞了她小巧的歷瓣。

    「克……克雍……」

    「嗯?!」

    「我們……才……離開……床……不……久耶……」她很困難的發出聲音。

    他總算停下熱吻,半挑起眉。

    「沒有人告訴過妳,男女之間的情慾是碰不得的嗎?」

    他此刻的狂放帶著一種令人無法自持的誘惑,紀冬情被他瞧得心兒枰坪直跳。

    「為什麼?」

    「因為一旦碰了,要停下來就很難。」他撫著她的臉。「一旦跨越了那條界線,男人對自己心愛的女人,就容易有慾望。」

    「是……是嗎?」他一本正經的語氣,到底是在哄她,還是在說真的?

    「所以,我決定滿足自己的慾望。」他再度俯下頭吻住她。

    「才……才剛吃飽……」他的吻與撫觸帶來的魔力,讓她的腦子很快糊成一片,只留最後一絲理智還在掙扎。

    「那正好,運動一下,幫助消化。」他抱她到床上,衣服迅速散落一地。

    「克雍……」她難以自制的低喚,挑動著他的感官。

    「看著我,信任我。」她的雙手被他固定在身體兩惻,兩人十指交纏,交迭的身軀像是再也分不開。

    我愛你。

    我愛妳。

    ☆☆☆

    除了吃飯、除了沖澡,他們幾乎花了所有的時間在纏綿。是紀冬情故意的,她要記住他的氣味。

    歡愛是很消耗體力的,她早該因疲憊而睡去,可是她的神智卻隨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而亦加清醒。

    她很累,全身都累,但是酸澀的眼卻捨不得合上。

    裴克雍早已沉沉睡去,但即使在睡夢中,他依然將她整個人抱摟在懷裡。

    她癡望著他睡容好一會兒,才輕輕拿開他抱握的手臂,赤裸著身體輕輕的滑下床。

    他沒有醒。

    她咬歷不讓自己發出哭聲,拿出紙筆坐在床旁的地毯上寫著,小心地不讓淚水滴落在紙上。

    等她寫完的時候,淚水早已沾滿全臉,她眨開水霧,將紙放在床旁的矮櫃上,以空杯壓著。

    窗外,天已經漸黑,她必須走了,不能再多留戀。

    她站在床旁,終於忍不住俯下身,顫抖的碰了下他唇瓣,又飛快的退開。

    「冬情……」裴克雍輕喃一聲,卻沒有醒。

    紀冬情幾乎咬白了下唇,才能阻止自己再次碰觸他,記起她必須離開。

    她癡望他最後一眼,回身撿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穿上,然後不敢回望的快步離開。

    淚眼早已模糊,直到走進電梯裡,她才敢任自己低泣出聲。

    再怎麼纏綿的相聚,終究要分別;而無緣的人,終究無緣,此後……應該不再相見。

    從此蕭郎是路人。

    ☆☆☆

    伸出的手臂在熟悉的位置撲了空,裴克雍立刻張開眼。

    「冬情?」

    沒有人響應,整個房間靜得不像話。

    裴克雍立刻坐起身,沒看到人。他走到浴室采頭一看,也沒人。

    怎麼回事?他坐回床沿,在床邊矮櫃上看到一張紙,他立刻拿起來看。


    雍:

    我走了。請原諒我不告而別,因為,我沒有勇氣當面對你說再見,也無法面對你必然的詢問。

    沒遇見你以前,我以為這輩子我不可能會愛上任何人;遇見了你之後,我才知道,原來要愛上你,那麼容易。在你身上,我體會到愛人與被愛的甜蜜,也才相信,這世上真的有幸福。我的一生,總是在接受別人的安排,總是怯弱的不敢追求什麼,可是在你身上,我學會貪婪,向你索求每一分愛人應有的權利,卻不允許你多問原因;這才知道,原來我也很霸道。

    你一定很生氣我不告而別吧?

    但我從來不想惹你生氣。我應該一開始就拒絕你的示好,那麼我們兩個都不會深陷;可是我真的好希望得到一點點溫暖、一點點幸福,一點點就好,所以我自私的貪求,讓你跟著我一同沉淪。

    遇見你,是上天對我最好的待遇,我捨不得放棄,即使……只有短短幾天,那也足夠了。

    謝謝你給我的美好回憶,我會永遠記住,它會是我這輩子最珍貴、也最珍惜的回憶。

    最後,我只有一個要求,請你一定、一定要答應我。

    請你--忘記我。

    不管我在哪裡,我都會祝福你,希望你早日遇見一個能與你相守一生的女子,祝你幸福。

    冬情

    她走了?!

    兩天一夜的纏綿,她就只留下這張該死的紙條,甚至不敢跟他道再見?!

    而這張紙條……寫的是什麼該死的訣別語氣?!

    裴克雍簡直不敢相信,不久前還偎著他笑語、纏著他貪歡的小女人,現在會這樣就消失!

    環顧四周,除了飯店原有的擺設,所有屬於她的私人物品全部不見,連空氣裡的餘香都變得極淡。

    該死!她不能就這樣離開他!

    火速套上衣服,裴克雍抓著紙條就衝出房。

    ☆☆☆

    找不到人!

    發現紙條的那天晚上他衝上樓,到她的房間時,飯店的清潔員已經在做清理工作,問她客人什麼時候離開的,只得到「不知道」三個宇。

    他又迅速下樓,在飯店櫃檯也問不出所以然後,他立刻想到她可能離開花蓮,打電話到機場的各家航空公司櫃檯詢問,這才發現,他知道她叫「冬情」,卻不知道她的姓。

    該死,她是故意的!

    一開始,她就打算要走,所以什麼都不留;也許為了避免他能查到航班,那個小女人搞不好是坐火車離開,一點都不留下痕跡。他太大意了,每次發現她的不對勁,在問不出結果後又總被引開了心思,他應該早點察覺她的不對勁,那麼現在也不會連她怎麼離開的都不知道。不,他不相信她會對他那麼殘忍,走得一點也不留戀!

    他開著車在花蓮各處瘋狂尋找,佳人依然音訊杳然,最後他不得不對自己承認,她是鐵了心要離開。

    他又回去詢問飯店人員,但即使連經理都請出來,依然問不出她的身份,除非他能問到更上級的主管,否則根本找不出她是誰。偏偏飯店上級主管交代過,基於保護客人隱私,除非是法治單位依法詢問、或者是客人的親人,否則他們不能透露任何有關客人的資料。

    真是……該死!

    她為什麼要這麼對他,為什麼連一聲解釋都不肯給他?

    三天後,裴克雍不得不死心,帶著一身憔悴與狼狽回到台北。

    忘記她?

    她說得簡單,但他做不到,也根本不想做,她欠他一個解釋,一句再見,他會找到她。

    就算要把台灣翻過來,他也一定要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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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8 00:21:16
第六章

    裴克雍一到「獨身PUB」,拿了瓶酒就往老闆的休息室走去。他一臉陰沉,一點都沒有平日談笑風生的優雅模樣,嚇得阿成和阿麗不敢上前詢問什麼,只得暗暗打電話通知其它老闆前來。

    奇怪,去度假回來的人應該是很高興才對呀,更何況裴克雍臉上老是一副無害的笑容、從來沒有「變臉」過,身為「講」遍無敵手的超級律師,向來只有別人怕他的份,還有什麼能難得了他?

    好友有難,其它人理所當然拋下所有事立刻趕到PUB--事實上是有熱鬧不看,實在對不起自己。

    PUB後門口,另外四名老闆同時抵達。

    接近午夜時分,喬視不放心丟老婆一個人在家,所以乾脆帶來,此刻老婆正一臉惺忪的靠在他懷中。

    至於高暵,因為和琬兒只是未婚夫妻,晚上十一點前一定送她回家,免得程老大又有理由刁難他們的婚事。送到家門口,他與琬兒道完再見準備回家休息,就接到電話轉往這裡來。

    而邵謙這個孤家寡人,則是取消漂亮小護士的邀約,朋友比較重要。

    最後是那個不時帶著小孩到處跑的東方衛,要出門當然是把孩子帶在身邊,此刻小娃娃正睡在他的懷抱裡呢!

    看見大家的模樣,邵謙第一個笑出來。

    「在進去之前,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什麼賭?」喬硯問道。

    「我們來賭賭克雍的反常原因好了,我個人以為,跟女人絕對脫不了關係。」邵謙忍住笑地說。

    基於他們這群好友連續傳出被愛神的箭射中一事,如果現在輪到裴克雍,那是一點都不叫人驚訝的。

    「我的看法跟你一樣。」喬硯立刻接口。他們五人認識這麼久了,幾時看過克雍有失控的紀錄過?

    高暝與東方衛相視一眼,同時露出理解的笑容。

    「進去吧。」高暵道。

    「意思是你們兩個--」邵謙頓住話尾。

    「大家看法一致,還需要賭嗎?」高暵笑笑地道,率先走進後門,其它人也跟著一同進去。

    裴克雍並沒有喝醉,他拎進來的那瓶酒,三個小時下來只被他喝掉五分之一,那還是包括杯裡沒喝完的。大多數時候,他都是目光深遠的不知道在看哪裡,腦子裡想的,全是那張紙條上的宇句。

    「哎,我就說阿成和阿麗也太緊張了,根本沒什麼事發生嘛!」還以為有機會可以看到喝醉的大律師。

    裴克雍回過神抬起頭,就見虛掩的門不知何時已被打開,而他的好友們全站在門口,剛才說話的就是邵謙。

    「你們怎麼來了?」勉強揚了抹笑,他搖搖手上的杯子,然後湊到唇邊喝了一口酒。

    站在門口的幾人走進來,各自落坐。

    休息室裡除了一張辦公桌及椅子外,還擺了一組沙發及矮桌,足夠他們所有人坐下。

    東方衛雖是微笑,眼神卻是深思的看著裴克雍。

    「你笑得很勉強。」克雍身上一貫的瀟灑率性不見了,現在只看得見他臉上明明白白寫著鬱悶。

    邵謙走過去拿起那瓶酒看了看,再看看他杯子裡剩餘的酒。

    「不錯,還挺自製的,只喝了不到五分之一瓶的酒,但是對於向來自律的你來說,也算是個大突破了。」

    身為一名出色的律師,腦筋時時維持清醒及冷靜是很重要的,不然怎麼能在必要的時候立刻做出最縝密的分析,替委託人申冤?因此,克雍從來不放任自己藉酒澆愁,現在這種問喝法,雖然喝得不多,也足夠表示他心裡的鬱悶有多大了。

    「克雍,有什麼心事就說來聽聽吧,這麼喝悶酒太不像你了。」喬硯一手摟著愛妻,讓愛妻枕在他胸膛上夢周公去,反正真有什麼好玩的事,等她睡飽了他再說給她聽就好了。

    裴克雍輕扯唇角算是笑容。

    「你們一定要問到答案?」

    「克雍,我們相交十幾年,彼此都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失常,就算是不讓我們擔心,你何妨把心事說一說。即使我們都幫不上忙,但說出來,總比你一個人悶在心裡要來得好。」高暵開口道。不愧是當老師的人,說出來的話怎麼聽都有道理。

    裴克雍又笑了,這個是貨真價實的笑容,不是勾勾唇角就算數。只不過,他的笑容裡含著一抹太過明顯的苦澀,讓其它人看得心一震。

    「我愛上了一個女人。」

    果然。

    「但是,我卻不知道她是誰。」

    嗄?其它人聽得一臉問號。

    「我知道她對我不是沒有感情,但是她卻選擇不告而別,讓我遍尋不著。」伴隨著最後一句話的,又是一抹苦笑。

    等裴克雍把整件事說完,所有人都是一陣沉默。

    七天,時間很短,卻絕對足夠愛上一個人。對他們幾個不輕易動心的男人來說,一日一動了心,情況就像被雷劈到,全身上下的細胞像是被重整過,差點落了個精神異常的下場。

    瞧,現場就有兩個實例:喬硯那口子被綁票的時候,他比熱鍋上的螞蟻還要著急,逼著旭日保全那兩個小女人想盡辦法把人給救出來。再來,高暵那口子被欺負的時候,有著好身手卻一向不與人動手的高暵,立刻變身成一個暴力至上的男人,不但把那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揍得半死,還順便招待人家進牢裡去吃免錢飯,當然,旭日保全那兩個女人也幫了大忙。

    可怕呀,這些個墜落愛河的男人。

    「海濱舨店……」混商界的喬硯想了想。「能夠被招待食宿、被奉為上賓、又省略掉登記姓名等手續,表示這個人應該來頭不小,而且跟飯店的大頭們扯得上關係……」

    「你想到什麼?」裴克雍立刻間。

    「只要人還在台灣,憑我們五個人的人脈,還怕找不出來嗎?克雍,你別再頹喪,振作一點。」喬硯回道。

    「我明白,只是……我不懂,為什麼她要不告而別。」這才是他最介意的。

    在飯店裡打聽不到,在花蓮像只無頭蒼蠅的苦找三天也找不到人,這些不足以真的影響到他什麼,頂多就是累一點罷了,真正讓他傷心的,是她在兩人身心相許之後,卻狠心就這麼離開。

    「我想,她該是有苦衷。」

    「我想得到,卻猜不出原因。」克雍苦笑的望向開口的東方衛。

    「要知道這個答案,就得先把人給找出來了。」高歎說道。

    「對。」喬硯點點頭,「不過首要的,是你不能繼續喝酒發呆下去。與其一個人悶在這裡,不如多去參加一些活動,說不定你和她會在某個場合裡再度相見。」

    「我知道。」事情說出來後,裴克雍很快便恢復原有的分析力。「喬硯,我要你手上所有邀請函。」

    「啊,」什麼?

    「如果你剛剛的分析沒錯,那麼她的身份必定不是普通人,我要透過你在商界的人脈、加上我自己的人際關係,從這裡著手,試著找出她。」他一定要找到她。

    「我也幫忙。」不知道什麼時候,一直偎在喬硯懷裡睡覺的李君琦已經醒過來。「我爸爸那裡應該也有不少這種場合的邀請函,我回家去拿。」

    「謝謝。」克雍真心的道謝。

    「很好,總算回復正常了。」邵鋪滿意的點點頭,替在場所有人--除了那個未成年、躺在父親臂彎裡睡熟的小孩之外--倒了一杯酒,然後率先舉杯道:「敬克雍,祝他早日找到他的公主。」

    「敬克雍。」所有人配合的舉杯。

    「謝謝。」裴克雍爽快的一仰而盡。

    ☆☆☆

    入夜時分,一輛輛B開頭的高級轎車開到天母某處大宅門口,車裡的人陸續下車,然後車子便由司機或泊車小弟開到停車場去。

    一對對打扮貴氣的人一踏進門口,便讓人引著走往二樓的宴會廳。

    宴會廳采挑高設計,華麗的水晶吊燈高掛在天花板上,散放出米黃色的燈綵照著整座廳堂,而廳裡賓客雲集,至少聚滿了全台北市三分之一的政商名流,而且個個來頭還不小。

    當然,在這種私人聚會的場合裡,沒有人會在這裡擺出眼高於頂的架式,在大家身份相當,不是錢、就是勢的情況下,所有人打招呼一律都是X兄、小弟的呼來喚去,就怕連稱兄道弟都還無法拉近彼此的距離。

    這場宴會的主辦人,聽說是某德高望重的立委,為了慶祝他老人家五十歲大壽,便邀請朋友一起來熱鬧熱鬧;這位立委因為在政、商兩界有不少頗具交情的朋友,所以賓客的身份當然也就不簡單。

    裴克雍在宴會開始的時候就到了,他沒有帶女伴,也沒有應酬的興致,在與主人打過招呼後便閃到角落去清閒。

    這場宴會他可不需要喬硯幫忙弄帖子--這場宴會裡除了有政、商兩界的名流,還有法界的人共襄盛舉;裴克雍是赫赫有名的律師,雖然他才不過三十出頭,可光是他從未有敗訴的無敵紀錄,就足以讓人在發函的時候「適時」記起他,請他務必撥空來參加。

    這叫留後路。

    人都有倒霉的時候,誰知道今天在這裡被眾人簇擁的名流,明天會不會變成被人調查、拘提的對象,弄得官司纏身?所以多認識幾個一流的律師備用,絕對是很有必要的。

    「光看你這副模樣,就知道今天晚上我們很可能又白跑一趟。」在會場繞完一圈,打完該打的招呼後,喬硯很快找到好友的躲藏地,看這裡風水好,立刻挽著老婆過來。

    「你也來了。」裴克雍笑了笑,讓出些空閒給這對夫妻。

    「沒辦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喬硯一臉無奈。

    姑且不論自己的軟件科技公司受人矚目,光是衝著他老婆的背景--龍進集團,他也得來。誰教他岳父大人自己不想來,一通電話交代女兒,他這個苦命的女婿就得乖乖來了。

    當初喬硯娶老婆的時候,一副不把岳父放在眼裡,就算強娶也要把人娶到手的態度惹火了老人家,雖然後來老人家答應了、也風光嫁出女兒,但是從此以後,有事女婿服其勞。李龍進就只有一個寶貝女兒,以後當然什麼都會留給女兒,於是乎嫁了個女兒,卻賺到一個女婿跟著幫忙,誰教喬硯捨不得自已老婆太累,那就只好累自己了。

    「東方呢?」想到喬硯精采的娶妻過程,裴克雍忍住笑。

    「他比我聰明多了,這種無趣的宴會他才不會來,更何況聽說他那口子最近回來了,他們一家三日的團圓當然比這場宴會重要多了。」喬硯說得一臉哀怨。

    可憐的喬現最近為了裴克雍的尋人行動,貢獻出不少時間去搜集各種宴會的消息,天知道他公事就已經夠忙了。不過為了好友,他也只好認了,幸好他老婆對這件事也有興趣,從她老爸那裡也A來不少邀請函。

    「你該覺得慶幸,至少這樣的宴會,還有你老婆會陪著你。」裴克雍笑笑的拿起雞尾酒朝李君琦敬酒。「而且,你之所以會來,不單單只是因為你岳父的交代吧?」

    真不愧是相交甚深的好朋友,連他那點小小的企圖都猜到了,克雍不愧是心思縝密的名律師。

    「好啦、好啦,我承認,我是很好奇,很想早點看到你想找的那個公主,才會來的。」基本上,裴克雍會去的場合,喬硯這個月的到場率幾乎高達百分之九十,這是連他當花花公子時都沒有過的高出席率耶。

    裴克雍不在意的笑了笑,「真難為你有這種興致--」他的語音突然頓住,眼神直定在場中的某一點。

    喬硯敏銳的發現,立刻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

    「那是連任兩屆立委的王凱勳,旁邊是他的妻子,跟在他身後的是他的秘書周奕勝。王家本來是桃園一帶有名的地主,不過近兩代都投身政界,家底還算不錯。王凱勳在當選立委後,一直很努力經營跟商界人士的關係,幾年下來也有不差的人脈關係,他本人因為行事舉止還算公正,所以選民對他的評語也不差。」喬硯說到這裡,一抹恍然立刻飛進眼裡。

    「克雍,不會吧?!」

    裴克雍的眼神,依然定在場中,表情雖然沒變,但眼裡那抹激動是喬硯從來沒見過的。

    「天--」他哀歎一聲。

    這下不必問,也知道克雍找的人是誰了。

    裴克雍在聽到喬硯的介紹後,差點握碎手中的酒杯。

    他找到她了!

    ☆☆☆

    人多的地方她一向不愛去,然而身為一名政治人物的妻子,參加這種場合卻是不可避免。但是上一種只看表面的人際關係,只讓她覺得虛假與厭惡。

    簡單的繞場一圈,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這其間,她身邊的丈夫不停和每一個人打招呼、講話,而她只要溫婉恭順,臉上不時帶著笑容面對每個人就好,其它的她丈夫自會打理。

    這就是她的作用--一個被展示的笑容娃娃。

    兩個小時下來,該打的招呼都打完了,她丈夫總算帶著她走向食物那一區,而她臉上的疲累已經快要藏不住。

    「笑。」王凱勳在她耳邊低語。「一個剛度假回來的人應該是容光煥發,不應該有疲憊的模樣。」

    紀冬情一顫,深吸口氣,立刻將疲憊完全藏住,再度露出一貫的淺笑。

    他這樣的舉動看在別人眼裡,只是一個丈夫對妻子親暱的關受表現;只有聽見他語氣的她,才知道他口氣裡的不悅與警告之意。

    「我想吃些東西,可以嗎?」她低語著請求。

    他看了她一眼,然後和經過身邊的人點頭示意。「可以。」

    「待會兒,我會到陽台附近找個位子吃,如果你要找我,到那裡就可以了。」她依然低聲的說。

    通常打完招呼後,他和他的秘書會有些話要聊一聊,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有機會用吃東西當理由,逃開他一會兒。

    「好。」他點點頭,放開她一直挽著他的手。「記住,別跑太遠,別讓我找不到妳。」

    「我知道。」她輕應,然後在他的眼神許可下,去拿餐具。

    一直到王凱勳與秘書走開後,紀冬情梗在胸口的那口氣,才終於呼出來。

    走到擺放食物的那區,她選了幾樣小西點和麵包,然後吩咐侍者給她一杯果汁,便到陽台附近找位子坐下。

    其實,她根本沒有什麼食慾,可是不說吃東西,她就得繼續「掛」在丈夫手臂上示眾,而她知道,她臉上的笑容已經快掛不住了。

    好累。

    她食不知味的吃進一口小西點,謝過侍者送來的果汁,看了眼滿室的繁華,更加感受到自己的格格不人。

    她想念一個月前那片自然的山水美景,以及那個……她一頭栽進愛上、如今卻只能放在心上的男人。

    察覺自己眼裡又有淚意,她連忙振作起精神,這裡可不是她一人獨處的房間,她不能在這裡失態。深吸了幾口氣,她放下手上的食物,只拿著果汁,走出那片落地窗,到有著新鮮空氣的陽台去。

    陽台外,正對著一片植滿綠樹與草皮的庭院,夜空下,只有幾盞路燈映照著,讓這片廣大的庭院看來更加靜謐、幽遠。

    垂落的窗簾隔絕了屋內與屋外,屋內的繁華笑語似乎也被隔得很遠,她吐出長長一口氣,這才顯露出疲倦。

    莫名地,一股存在的氣息侵入陽台的空間,讓她敏銳的感受到,心口也隨之悄悄糾緊。

    「我該稱呼你為王太太,還是……冬情?」

    紀冬情聞竺口一震,手上的杯子落到一樓的草皮上。

    但她渾然不覺,只感覺到身後的那股氣息愈來愈明顯,帶著一種壓抑,他來到她身邊。

    乍然聽見她連睡夢都捨不得忘記的聲音,激動的淚立刻湧進眼眶,她大張著眼不讓淚水滑落,身體也不敢移動,怕這只是她的錯覺。

    「沒有話對我說嗎?」裴克雍站到她身邊,一偏頭,便看見她的水眸裡閃著淚光。

    「克……雍?!」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像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而她的唇瓣顫抖著,整個人看起來像要昏倒。

    「看著我。」

    他語氣裡的強硬,令她緩緩移動水眸,直到兩人的視線終於相對。

    「妳是王凱勳的妻子?」他問,臉色深沉的看不出喜怒。

    「是。」她困難的承認。

    「那麼,我只是你的一場遊戲?」他語氣變冷,冷冽得像從北極吹來,凍傷了她的心。

    表面上看起來光鮮亮麗的上流社會,其實卻是藏了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表面上看起來恩愛的夫妻,也許在外人看不到的背後,卻是各玩各的、各過各的生活;丈夫私底下有情婦,妻子私底下有情夫的淫亂生活比比皆是,只是大家嘴上不說而已。

    但他不敢相信,自己也會成為別人的情夫!他是她閒暇無聊時的玩具、用來消遣的嗎?

    「不……」紀冬情艱難的吐出一個宇,望見他眼裡的風暴。

    「說清楚。」他克制著自己想碰觸她的慾望。

    她明顯又消瘦了,臉上有著連化妝都遮不住的蒼白,原本就不堪盈握的嬌軀,如今看來更加楚楚可憐。

    該死!現在不是心軟的時候。他必須問清楚事情的真相,他必須知道這該死的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真的是她的遊戲嗎?他,裴克雍,真的被一個小女人耍得團團轉嗎?然而,她只是垂下雙眸。

    「你有權利……恨我。」她梗住聲。微顫的雙肩,細弱得像是風吹就會跑。她從來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他。

    「光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裴克雍沉聲質問。

    紀冬情咬著下唇,低頭不讓他看見。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解釋什麼,又該怎麼解釋,他們不應該再見……

    「冬情。」

    隨著這聲乍然響起的低喚,裴克雍看見她的身軀明顯一僵,惶然抬起的臉龐瞬間慘白無比。

    「冬情,妳怎麼跑到這裡來?」王凱勳笑著走過來,他意走近,她就愈恐慌,他的手觸碰她的肩時,她的身軀再度一僵。

    裴克雍在感覺到旁人出現的那一刻,便將所有心事全部收斂,掛上貫有的俊雅笑容面對來人。

    「王立委。」他笑著打招呼。

    「你是……」王凱勳在腦海裡尋找這個人的資料。

    「裴克雍。」

    「你就是那個從未有敗訴紀錄的名律師?」王凱勳神情一亮,態度立刻轉為熱絡。「久仰、久仰。」

    「我才該覺得榮幸,沒想到能在這裡認識你。王立委在立院的表現,實在讓人印象深刻。」

    剛剛喬硯提供的資料立刻派上用場。

    「這是我的責任。」王凱勳笑道:「為了那些支持我的選民,也為了能讓這塊土地上的人民生活得更好,再辛苦都值得。」

    「能有像王立委這樣的人來替人民做事,實在是太幸運了。王立委對這塊土地的熱誠,真是讓我敬佩。」

    「裴律師客氣了。不知道你跟內人剛剛在說什麼,我是不是打擾了你們談話的興致?」王凱勳不著痕跡地問。

    「其實,我和尊夫人剛剛正好談到立委呢。在宴會場中有那麼多人等著跟王立委談話,再怎麼排也排不到我跟王立委認識,正好我看見尊夫人在這裡,就冒昧的想請她為我引見引見,沒想到王立委也剛好來了。」裴克雍四兩撥千斤的回答,不但說明了兩人之間的生疏,也給對方好大一頂高帽子。

    王凱動聽得大笑出來。「裴律師真是太客氣了,憑你在司法界的名聲,只怕是我要請人引見呢。今天能在這裡認識你,我真的是太幸運了。」

    「立委,黃董還在裡頭等你。」周奕勝上前提醒。

    「奕勝,你過來上王凱勳介紹道:「裴律師上洹位是我的秘書周奕勝。」

    「周先生。」裴克雍禮貌示好。

    「裴律師。」周奕勝勉強笑了一下。

    「奕勝,你代我去向黃董說聲抱歉,就說我和裴律師相談甚歡,還想多談一會兒。」王凱動交代道。

    「哦,不,別讓我影響了正事。」裴克雍趕緊阻止。「我還有朋友在等我,改天有機會,再和王立委好好聊聊。」

    「說定了,一定要找機會好好聊聊。」

    「一定。」裴克雍點點頭。

    「那麼,容我和內人先失陪。」說完,王凱動挽著妻子的手,轉身回到宴會去。

    王凱勳一走,裴克雍臉上的笑容隨即淡去。

    「克雍?」喬硯和老婆李君琦立刻走過來。

    剛剛,他們真是為裴克雍捏了一把冷汗。

    「沒事,我們回去吧。」

    「可是……」喬硯也發現了紀冬情的神情不對。

    「回去再說。」裴克雍示意道。

    「嗯。」喬硯帶著老婆跟在他身後走。

    臨走前,裴克雍又望了笑著與人打招呼的紀冬情一眼。

    她的笑容很勉強,笑意沒有到達眼睛,像是一種應付的標準舉動。而且,她明顯很怕王凱勳。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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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8 00:21:35
第七章

    宴會結束後,離開所有人的視線,王凱勳臉色的和善也隨之消失,周奕勝開車載他們回位於士林的家。

    一路上,車子裡沒半點聲音,窒悶的氣息足以讓人窒息,但紀冬情只是低著頭,安安靜靜的坐在後座,直到車於開進前院,王凱勳扯她下車,拖著地進人臥房,將她甩到地毯上。

    「也許你可以告訴我,在我還沒到之前,陽台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王凱勳的聲音冷冷的傳來。

    「沒有什麼事。」她低著頭,很快武裝好自己,將所有的感覺都藏到最保、最深的角落。

    「是嗎?」王凱勳低下身捏住她的下巴,動作粗魯毫不憐惜。「如果沒有,為什麼裴克雍會在那裡?」

    「他……只是想認識你……」她的下巴被捏得好痛,連講話都很困難。

    「妳以為我會相信這種鬼話?」他放開手,接著就怕地甩了她一巴掌。

    紀冬情左臉頰迅速浮現清晰的紅色指印。

    「說!你跟他到底是什麼關係?妳背著我做了什麼?」王凱勳黑著臉,氣得全身發抖。

    「什麼都沒有!」她最不擅長說謊的,但是為了保護克雍,她必須說謊,說得毫不遲疑。

    「你們兩個站得那麼近,妳以為我沒看到嗎?」王凱勳再度逼近她。「妳是我王凱勳的老婆,妳不知道該避嫌嗎?還是妳沒有男人不行,非要找個男人來可憐妳不可?」

    「住日!你在胡說什麼!」她才一喊,他的拳頭立刻打上她身體。

    「妳敢頂嘴?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大膽了,連我講話你都敢頂嘴,這些都是裴克雍教你的嗎?!

    拳頭不斷落到她身上,她只能蜷縮著身體,不反抗的任由他打。她知道,如果她反抗,只會被教訓得更慘。

    「好了,勳,別再打了。」開門進來的周奕勝立刻阻止。「你再打下去,她又要一、兩個月不能出門,到時候你又得跟別人解釋一大堆。」

    最後一句話總算讓王凱勳住手。

    「她敢背著我偷男人!」他語氣裡充滿指責與憤怒。

    「她不敢的。」周奕勝安撫他,瞥了她一眼。「再說,她的一舉一動都被我們看著,哪有機會去勾引別人。」

    「哼!」王凱勳仍然餘怒未消。

    「走吧,我們回房去,別待在這裡,免得你又生氣,我可不愛你常常生氣……」周奕勝摟著王凱勳,邊勸邊走向他們共同的房間。

    直到房門被關上、鎖上,紀冬情才慢慢放下護著頭部的雙臂。

    她身上的衣服因為剛才的拉扯變得凌亂不堪,臉上有著五道紅腫的指印,衣服底下的身體更不知道還有多少傷痕。

    但是這些痛,她早已經麻痺了。

    在門被鎖上、他們的腳步聲遠走的那一刻,她忍了整晚的淚,終於無聲無息的掉了下來。這些波,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今晚重逢的那個人。

    我只要擁有這一點點小小幸福,在你的懷裡大笑大哭,平凡,所以滿足……

    他……一定根傷心、也很生氣吧……

    他那麼真心對她,而她對他卻只有欺騙……

    紀冬情再也忍不住,俯在床上,低低的哭了起來。

    她以為離開後,他們這輩子永遠永遠不會再相見,可是,他們卻意外的重逢了,這是命運對她的善待,還是又一場的折磨?

    ☆☆☆

    三天,足夠裴克雍找人調查出所有有關「王夫人」的生平資料。

    姓名:紀冬情,二十四歲。

    十八歲那年,與王凱勳訂婚。

    二十歲那年,在父母作主下休學嫁人。

    此後,與王凱勳是受人欣羨的恩愛夫妻,政治圈中的夫妻典範。她完全支持丈夫的選舉,也幫忙爭取婦女選票。

    平時深居簡出,外傳其賢慧無比,讓王凱勳無後顧之憂的致力於政事。此外,紀家父母已於兩年前先後病逝。

    短短幾行字,寫完了紀冬情二十四年的人生。

    「這就是徵信社給的報告?」喬硯看完後差點想撕掉。

    另外三個男人也將那張傳真看了一遍。

    同樣在PUB的休息室裡,幾個男人再度同聚一堂,為著公主的出現而討論;唯一沒料到的是,公主已經有了駙馬爺。

    「克雍,你打算怎麼辦?」東方衛看向那個從頭到尾不發言語的男主角。

    「去找她。」裴克雍淡淡回道。

    「找?她是立委夫人耶!」邵謙不贊成。兩方都是名人,這種事一個處理不好,就會變成醜聞。

    「我必須見她一面。」裴克雍抬頭看著四名好友,「不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會善罷甘休。」

    「克雍,你確定她對你……是真心的?」高暵深思地問。

    「我確定,而且,我敢止目定他們的婚姻有問題。

    「為什麼?」邵謙好奇的問。

    「他們相處的情況不對勁。」回答的是喬硯。「如果他們夫妻真的恩愛逾恆,那麼兩人該是親愛相近,但是紀冬情在人前除了少言少語,就只有一種……像是機械式的笑容,彷彿她是被操控的傀儡娃娃。而且那天克雍出現的時候,她臉上有震驚、有愧疚,但是沒有任何玩弄的神情;後來王凱勳出現,紀冬情的神情就像是見鬼了,臉色慘白不說,身體也僵硬得不得了。」如果不是克雍用話轉移了王凱勳的注意,他還真懷疑地是不是回答得了自己丈夫抓蟲似的問題。

    喬硯的話讓另外三人沉默了下。

    「但是這些並不能代表什麼。」邵謙很實際地道。更多是說他們夫妻感情不睦罷了。

    「克雍,給我們一個更好的理由。」東方衛暗歎口氣,克雍一日一動心,要叫他就這麼放棄是不可能的。但紀冬情是別人的妻子,王凱動並不好惹,這件事很棘手。

    「我必須見她一面,我必須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裴克雍拿起桌上那張傳真紙,語氣很堅定。

    「理由?」不說明白,他們不願意他去冒這個險。

    「一個結婚已經四年的女人,不應該還未解人事,然而她在我懷裡時,卻仍是個處子。」

    什麼?!

    一句話炸得四個大男人當場目瞪口呆。

    才七天,克雍就把人家給吃了,手腳未免太快了吧。

    「就算她是別人的妻子,但她卻是我的女人,不管我與她會不會有結果,我都必須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即使他必須視自己的女人跟別的男人幸福,他也會做的,只要是那是她要的。

    東方衛拍拍他的肩,「你想怎麼做?」既然克雍已經決定,他們只能盡量幫忙了。

    收起苦澀,裴克雍抬眼望向四人,瀟灑的一笑。

    「你們不用為我擔心,我不會莽撞行事的。」這三天來,他已經想好該怎麼做,就連幫手的人選都想好了。

    既然他妹妹影彤那個智多星好友能設計他當免費律師顧問,那麼現在他有難,求取一點小小的回報應該是可以被允許的吧。

    「你該不會……」東方衛看穿他的意圖。

    裴克雍笑了出來。

    「衛,你還是那麼精明。」

    東方衛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

    不能的私下見面,因為紀冬情不會單獨出門;不能登門拜訪,因為王凱勳會在場;那麼,一定要見到人,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

    「真不敢相信,一輩子做事光明磊落、專門痛扁那些不肖宵小的我,有一天也會做這種偷偷摸摸的勾當。」

    「凡事總有第一次。」然後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兩位,正事要緊好嗎?」

    一句抱怨與一句沒啥誠意的安慰終止於男人的一聲無奈。

    走在前頭的兩名女子不約而同回過頭,給了身後那個男人一抹賴皮的笑,絲毫沒有任何愧疚。

    男人立刻知趣的舉著雙手作投降狀。

    「隨便妳們想怎麼樣,只要能讓我達到目的就好。」

    兩名女子這才繼續前進,直到抵達某棟大宅前,他們立刻躲人隱密的地方。其中一名女子拿出隨身攜帶的超級迷你計算機、加上其它探測器、感應器等配備,開始工作。

    不一會兒,她忙碌的雙手稍停,終於抬起頭。

    「你可以進去了,記得避開警衛。至於出來的時候,你只要照著我給你的那份地圖走即可。」

    「謝了。」男人躍入圍牆內,轉眼消失在夜色裡。

    「我不懂,為什麼這種小事我們也得來?」另一名從頭到尾聞聞的女子打了個毫不淑女的呵欠。

    「湊熱鬧呀,兼讓妳活動筋骨。」女子笑了笑,輸入十分鐘後恢復保全系統功能的設定後,隨即把東西收起來。

    「這麼單純?」她不太相信。對這名長久相處的夥伴,她永遠搞不清楚她葫蘆裡賣什麼藥,不過至少知道,她要是會花時間去做一件事,就代表那件事絕對不單純;而她要是親自出馬,就表示這件事絕對還有得瞧。

    「當然。」女子回她一個無害又純真的笑容,然後打算走人。

    「就這麼走了?」

    「當然。」她點點頭,率先沒人夜色裡。

    打擾人家的重逢是不禮貌的,而她更沒有興趣整晚蹲在這裡,還是回家睡覺去吧。

    ☆☆☆

    王宅二樓,最右惻的房間內,二十坪大的空間裡擺著一張床、一隻衣櫃、兩隻書櫃,外加梳妝台與床頭櫃,房門右側是片落地窗,窗外則是陽台,左側有扇門通往個人浴室。

    紀冬情穿著連身的米白色純棉睡衣,抱著雙膝坐在米色的地毯上,背靠著床,微垂的臉蛋上掛著未干的淚痕。

    從那天晚上,王凱勳將她丟在房裡後,就沒有時間再來理他,會期快結束了,立法院裡沒解決的法案一大堆,說不定他現在還在立法院裡挑燈夜戰。也幸好他忙,這三天她才能夠得到一些喘息的機會。

    裴克雍順利的爬上陽台,在沒有窗簾的遮掩下,看到的就是她發愣的模樣。

    瞥見她唇角那抹暗青的痕跡,他差點克制不住的當場發飄。

    怎麼回事?!

    他深吸口氣,走近窗前,輕敲著落地窗,發出細微的響聲。

    紀冬情愣了下,抬頭循著聲音看過去。

    「你--」她倏然瞪大眼。

    開窗。他以嘴形這麼說。

    紀冬情二話不說立刻爬起來,卻差點跌回去,因為她坐太久了,雙腳都麻了。但她不顧雙腿傳來的抗議,扶箸牆走過去開了窗,讓他進來。

    裴克雍進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關上窗,然後將深色的窗簾拉上,回頭正好摟住她差點跌到地上的虛軟身子。

    「妳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他悶吼,打橫抱起她放到床上,然後開始按摩她的腿。

    「克……克雍?」她的眼眨也不眨的看著他,然後怯怯的伸出手!想要確定他是不是真的。

    裴克雍的大手立刻包住她細弱的手掌,貼在自己頰畔。

    「是我。」他低沉的應了聲。

    聽到他的聲音,她眼底蓄滿的淚水立刻掉出來,卻不敢哭出聲,很想撲進他懷裡!卻不敢。

    裴克雍再一次替她作了決定,伸臂將她攬進懷裡。

    「別哭。」

    儘管氣她的欺瞞,但她還是那個他立誓要疼愛一生的小女人,見她落淚,他如何不心疼?

    「對……對不起……」她欺騙了他。

    裴克雍歎了口氣,擁緊她,卻發現她的身子更加單薄。才一個月,她怎麼會瘦這麼多?

    「你快走,別讓他發現……」才依偎了一會兒,紀冬情突然推著他,要他離開。

    「我不會走。」他握住她的雙手。「在我還沒弄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之前,我不會走。」

    「不行,你不能留在這裡,如果被他發現……」她搖著頭,語氣裡不自覺透露出畏懼。

    「他沒那麼快回來。」他安撫道,「他今天被人招待去香港,最快也要明天才會回來,妳不必擔心。」

    「可是……」

    「不要緊張、不要害怕,也不要為我擔心,放輕鬆。」他低哄,一手捧著她的臉,一手撥開她散亂的髮絲,這才發現她不只唇角有淤青,就連額頭上也有,這傷不像是跌撞而來的。

    他的安撫很快起了效用,紀冬情漸漸平靜,緩了驚慌。

    「你怎麼會來?外面有警衛、有保全系統……」他怎麼知道這是她的房問?又怎麼穿過樓下重重防衛?

    「我當然有我的辦法。」他笑了下,然後面色一整,「告訴我,你的傷是怎麼回事?」

    「沒……沒事。」她垂下臉。

    「別騙我,這種傷痕不像跌傷。」他又抬起她的臉,取來面紙拭乾她臉上的淚痕。「是不是有人打妳?」

    她一震。

    「沒……沒有,你不要問了,我……我很好……」

    「冬情。」他沉聲喚著她。「妳還要騙我嗎?妳會不告而別,是因為妳已經結婚了,但是又不想告訴我,對嗎?」

    「我……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真的。可是,我還是騙了你,你可以罵我、可以恨我……」如果他真的恨她,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

    都是她的錯。如果她不要愛上他、不要那麼自私,那麼現在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我不會後悔愛上妳,直到現在,還是不後悔。」他摟著她靠在自己身上。「我也許怪過妳的不告而別,但是我不恨妳。只是,我要知道真相,為什麼一個已經結婚四年的女人,還是個處子?」

    「我……」談到私密話題,她臉上頓時抹上一層淡淡的嫣紅。

    「冬情,我不想放開妳。」裴克雍低低傾訴,「即使明知道妳已經結婚,我還是不想放開妳。我知道你的婚姻一定有問題,為什麼你不肯告訴我呢?還是,妳不能夠完全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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