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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終南道]回到三國的無敵特種兵[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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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25 01:04:05
第五零二章 與晉國勢難兩立

「爾等往日於朝堂之上喧鬧不已,今日倒是給朕個說法啊!」洛陽皇宮大殿裡位置最高那張座椅之上,傳來一聲飽含苦悶和憋屈咆哮聲。

高坐在龍椅之上皇帝,有些失神地自言自語道:「自朕登基以來,第一年朝廷聚集天下兵馬五十萬之巨,討伐並州趙興未果,反倒白白折了十數萬將士性命;第二年並州倒逼朝廷簽下城下之約,一州之地被分封出去;然後年中北地漁陽張純稱帝,又是趙興跳出來打著幫助朝廷平叛旗號竊據了幽州;接著涼州董卓和馬騰兩股勢力內訌,董卓暗中敗於趙興之下,又一個涼國從大漢邊陲分離出去......

到了第三年,北地一場大雪,朕原想著趙興這次能夠消停一段時日,好讓大漢喘口氣,沒成想又搞出一個什麼商展會來,將天下資財盡收囊中。如今尚未到年末,晉國自產雪花鹽席捲中原之地,致使朝廷河東鹽池收入銳減,如今竟然還不到往年四成左右。長此以往,諸位每月俸祿恐怕也只能打個對折,到時候可不在朝堂之上喊冤叫苦!」劉辨帶著嘲諷話語繼續響起,彷彿是將心中鬱悶盡數傾倒出來,晚上才能吃下飯一般。

被皇帝一通質問加奚落朝中大臣們,個個拉著一張驢臉,臉色已經被憋成了黑色或者紫紅色。不怪皇帝咆哮龍庭,實在是趙家小兒欺人太甚,如今竟然意欲染指朝廷賦稅核心所在鹽鐵經營,這種行為已經嚴重觸及到了朝中各位大佬們利益和底線,引起大家公憤。

和趙興有著滅族之仇司空張溫,本就出身並州上黨,對於並州物產和情況十分熟悉,和陳群有著同樣疑慮,對於晉國突然之間能夠大量向外銷售食鹽感到十分不解。

河東池鹽與益州井鹽乃天下兩大產鹽之地,河東鹽池所產之鹽主在中原地區和北方銷售,益州井鹽則是在長江流域銷售,兩處鹽礦都有朝廷直接派人把持,嚴禁私人涉足和插手。

按照張溫理解,或許趙興是從西域地區購買囤積了一批高價鹽,趁機發動食鹽價格戰,意圖對河東池鹽三月份漲價事情進行報復,並且趁機向朝廷示威,求將現在鹽價降低下來。所以張溫開口說道:「臣以為晉國不過是在虛張聲勢,意圖逼迫朝廷將先前漲上去鹽價再降下來。」

皇帝沒想到張溫竟然得出這個結論,儘管心裡有些氣苦,但還是耐著性子問張溫:「張司空為何以為晉國是在虛張聲勢?從劉廷尉上報情況來看,這次雪花鹽來勢洶洶,分明是蓄謀已久,並非偶然之事。」

張溫回答道:「臣出身並州,對於並州境內山川地貌和礦藏產出十分熟悉,雖然西河、上郡一帶有些小鹽池,但產量並不豐富,根本無法與河東鹽池相提並論。今年春季晉國北方天降暴雪,凍死牲畜無數,趙興為了安撫牧民,竟然想出了用鹽醃製牲畜屍體主意,結果耗盡了國內存儲。正在彼時,河東鹽池提價三成,晉國正好為此憑空地花費了許多錢財。那趙國昌乃睚眥必報之人,暗中惱恨河東鹽池趁火漲價之事,或許暗中從西域購進大量食鹽,囤積數月之後,集中爆發,意圖逼迫朝廷降低鹽價。」

不論正確與否,張溫這一段分析倒是聽上去合情合理,於是引來朝堂之上不少官員附合。

司隸校尉何苗說道:「按照張司空分析,如果晉國這次傾銷雪花鹽是虛張聲勢之舉,那麼必不持久,我們暫且忍耐等候一段時日,一旦晉國囤積西域高價鹽售罄之後,這場風波自然消彌,不過是趙國昌自己掏腰包便宜了天下百姓。」

按照何苗說法,趙興花費更高價格從西域地區購進鹹鹽,然後以低於朝廷鹽價賣出,完全就是一種賠錢賺吆喝愚蠢舉動,只朝廷鹽價不跟著晉國走,等趙興把銀子耗光之後,鹽價還是會回到朝廷定下標準上來。

內執金吾楊彪覺得前面兩人想法有些一廂情願,站出來說道:「臣以為如今朝議重點並非晉國是否虛張聲勢,而是針對晉國未經朝廷允許便私自販賣食鹽這種舉動,應當予以嚴厲懲處。如果這次不能狠狠整治一番,天下各州紛紛起來效仿,你賣私鹽,販鐵器,則大漢朝廷顏面掃地,威信盡失,更不談稅賦會銳減,動搖了國之根基。」

一直看著眾人表演袁隗,就等著暗中跟自己一夥楊彪說這段話,把皇帝和大臣注意力引向如何懲處趙興這個方面,而不是在那裡不痛不癢地分析情況,然後琢磨如何跟晉國打食鹽價格戰。接著楊彪話說道:「內執金吾楊大人方才一席話發人深省,臣聽後覺得如雷貫耳,惶恐不安。鹽鐵專營乃大漢祖制,事關國體朝綱,萬萬不可輕易視之。臣以為朝廷應當速速做出決斷,堅決懲處和打擊各地販賣私鹽商販,將晉國商會查封罰沒,狠狠地給予趙興當頭棒喝!」

司徒王允聽完袁隗話之後,這次出奇竟然沒有站出來幫腔,反倒是替趙興說起話來。王允說道:「臣不認為趙興對於朝廷有關鹽鐵專營法條有什麼不悉之處,既然敢於觸動朝廷禁忌,在各地兜售晉國所產鹹鹽,想必一定是做足了充分準備,如果此事處理過於狠厲,惹惱了晉國,只怕後面會有更大麻煩。」

王允這席話,是在提醒一些跟趙興仇怨深厚官吏,不動不動就想著狠狠懲處趙興,先掂量掂量自己實力,免得偷雞不成蝕把米,到頭來反倒將把柄遞到趙興手裡。

只可惜,王允身為趙興岳父敏感身份,使得最為接近趙興內心想法分析,成了眾人攻訐導火索。大家紛紛群起質問王允安是什麼居心,竟然幫著自己女婿說話,而王家這次又暗中得了趙興多少好處?

被眾人一番冷嘲熱諷之後,王允緊閉雙唇,眼觀鼻、鼻觀心,再不多言。方才說話之前就在猶豫,說完之後發現朝中諸人果然如所料一樣,不分青紅皂白地就將自己作為出氣筒,卻沒有幾個人冷靜地去思考趙興這麼做用意。

代表朝廷分別出使過晉國和涼國之後,王允在心裡漸漸對於趙興搞一些變革產生了興趣,不再死抱著忠於大漢朝廷這根棒槌不放。聽聞趙興為了安撫受災嚴重牧民,可以發動全國之力支援災民,甚至是免費為牧民們提供大量鹹鹽,讓他們把沒有變質牲畜肉醃製起來。這種明顯是賠錢買賣,換了別人決計是做不出來,但趙興就能做到。而朝廷卻趁著晉國需大量用鹽當口,一下子將鹽價上漲了三成不止,不僅賺晉國錢,還順道讓天下百姓一起跟著吃虧。

王允對於這種行為很不齒,對自己那個乾女婿瞭解也比別人更深入。在關乎百姓利益和生計事情上,趙興從來都比朝廷官員做更好。這一次晉國既然敢於光明正大地在各地銷售價格便宜食鹽,那麼一定是做好了被禁售和懲處對策,絕對不會虎頭蛇尾地結束。一旦朝堂之上這群頭腦發熱人做出了令晉國十分惱火事情,後果真不堪設想。

王允想長遠,但可惜沒有幾個人有這種眼光。所以當眾人攻擊完之後,大將軍何進也站出來表態了。何進義憤填膺地說道:「大漢與晉國勢不兩立,如今不過是暫且苟合求安罷了。就算我們一再退讓,然而趙國昌慾壑難填,今日得一州,明日占一郡,三五年之後只怕連這洛陽城都會不保。與其這樣,不如奮然起身,與晉國撕破臉皮地進行對峙,或許還能有個出路!」

何進一席話,頓時讓超嚷嚷朝堂肅靜了下來,眾人開始認真地思考如何與晉國對峙,或者是思考一些其不可告人事情。

總之,何進一句大漢與晉國勢不兩立,徹底將大家不願提及一個事實擺了出來。既然遮羞布被人扯掉了,是等著被人推倒,還是去推別人,都是一個需認真對待和思考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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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25 01:04:24
第五零三章 禁鹽議案醞釀中

大將軍何進近年來一直十分低調,能不開口說話就盡量保持沉默。不是他心甘情願地要將話語權讓與別人,實在是自己這個身份有些尷尬。

與史書中記載那位曾經獨攬大權大將軍不同,這個時空中何進雖然在黃巾起義初期曾經風光無限過一段時間,但隨著靈帝西遷長安之後,他權力便漸漸地被實際掌控兵權幾位大佬慢慢給架空了。尤其是等到新帝登基之後,盧植接替樊陵擔任了太尉一職,便徹底將何進撂到了一邊,成為大漢軍隊體系中一把手。

之所以出現這種令何進無可奈何局面,只因為大將軍一職雖然聽著名頭響亮,而且在發生戰爭時權力確實很大,但卻不是一個常設職務。

漢以司馬、司徒、司空為三公,漢光武帝(劉秀)即位之後,置大司馬,至建武二十七年(公元51年)改大司馬為太尉。至此以後,太尉便是朝堂之上權柄最盛三公之一,直到漢朝滅亡。

作為軍隊體系內最高職務,大將軍原本位在三公之上,而驃騎將軍、車騎將軍、衛將軍則在三公之下。前、後、左、右將軍,位在九卿之下,但均不常置。東漢中期以後,太后臨朝稱制,外戚執政,常假借兵權以自重。於是,大將軍便成為中央主要官員,並與太傅三公合稱為五府。

史書記載:「自漢安帝起,政理衰缺,始以嫡舅耿寶為大將軍,常在帝都。順帝即位,又以皇后父、兄弟相繼為大將軍,如三公,漢末猶在三公上。梁冀、竇武、何進皆以大將軍錄尚書事,把持朝政。大將軍府下設長史、司馬各1人,皆千石,從事中郎2人,六百石,職參謀政。此外,又有掾屬29人,令史及御屬31人,均在府中供職。」

作為外戚出身何進,藉著原來何皇后,如今何太后撐腰,擔任大將軍之職以後,儘管黃巾禍亂早已平復,但卻沒有被收走封號,仍然擁有開府建衙,招攬官吏曹椽權力,但因為太尉盧植實際掌控了朝廷軍馬,所以權勢已然不再。

對於何進而言,既然說出來說話不如當初那麼有力,別人都是愛聽不聽,他又何必自討沒趣呢?

這次因為雪花鹽事件,何進卻難得地站出來義正詞嚴地開口了,只因為屠夫出身大將軍比起朝中其他那些士大夫們更熟悉市井,對於鹹鹽私售帶來後果有著深刻認識。

與朝中為官一些大佬不同,何家只是依附在皇權之上才得以在短短幾十年時間之內崛起,並沒有那些千年門閥根基,一旦朝廷稅賦減少,何家首當其衝地就會跟著倒霉受苦。所以無論如何,何進都要建議皇帝盡快採取措施,斷然解決晉國帶來這一場危機。至於會不會惹怒趙興,最終導致晉國與朝廷從明到暗都徹底決裂,甚至是引發一場戰爭,這就不是他所關心重點了。

何進方才一席話,說大義凜然,很有煽動性,立即引起了外戚和皇室代表們共鳴。大家都是靠著朝廷收入吃飯之人,趙興擋了朝廷財路那就是跟他們過不去,所以又有許多人站出來支持何進與何苗,紛紛要求嚴懲私售鹹鹽晉國商販,徹底查封四海商貿貨棧在晉國之外倉庫,罰沒所有售鹽所得利潤以及倉庫中現存鹹鹽。

皇帝見朝堂上各位大臣們吵嚷十分熱鬧,惟獨太尉盧植冷眼旁觀,似乎並不怎麼熱心,便開口問道:「不知盧太尉對此事作何看法?」

一直在權衡利弊盧植,早就料到皇帝會有此一問,於是沉著地回答:「禁鹽之事,關係甚大。若不做足充分準備,一旦有事,恐危及大漢根基。」

盧植話語雖然說模糊,但朝堂上都不是蠢人,自然聽出來盧植擔憂。盧植並非反對禁鹽,而是提醒大家這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事情,要做足了事前準備,調動方方面面力量與晉國抗衡,甚至不惜與晉國發生一場戰爭。

一直跟著盧植走的劉備,對於老師這個分析十分認同,他私下裡與諸葛亮商議結果,也是要麼不動手,一旦動手就要跟趙興撕破臉皮幹到底。這不是朝廷一家事情,實際上涉及到天下各州勢力與朝廷共存亡,一起對抗強大晉國事情。

如果按照何進等人說法,立即就開始在洛陽地區抓人罰沒封倉庫,無疑於提前告訴趙興朝廷準備動手了,那樣反倒會打草驚蛇,令趙興及時將其他州郡商會撤回晉國,起不到一擊重創效果。

於是第一個向朝廷稟告問題劉備站出來說道:「吾贊成太尉大人意見,對於晉國低價販售鹹鹽一事,朝廷應當全力以赴,但卻不可操之過急。不如派出多路密使,與各州勢力秘密會面,定下共同行動計劃,等到晉國趙興以為朝廷無計可施之時,遽然爆發,徹底將不利局面扭轉過來!」

皇帝見太尉和廷尉兩個關鍵人物意見一致,於是說道:「北地趙興於大漢而言,始終如芒在背,終究還需除之。禁鹽之事關係社稷危亡,不可妄動。今日吾便授予盧太尉臨機專斷之權,專司處置晉國私販鹹鹽之事,還望諸位朝臣同心協力,共赴時艱。」

一場關於禁鹽朝會就此結束,朝中諸位大臣心事重重地離開了皇宮。盧植和劉備則是被皇帝單獨留下,直到晌午時分才出了宮門,也不知秘密地商議了何事。

第二天,由劉備親自推薦四位特使,帶著皇帝密詔從洛陽城東南西北不同方向城門離開,準備與各方州牧進行秘密會晤,掀起新一輪針對晉國風暴。

身在臥虎城趙興,雖然沒有未卜先知本領,但自從命令秦誼祿發起鹽價大戰之後,便時刻留心著洛陽城變化,提防著遭到朝廷暗算。所以,當秘密潛伏在洛陽城內暗影隊員向趙興緊急報告說諸葛亮從洛陽東門而出,直奔虎牢關方向而去之後,趙興便隱約猜到了盧植和劉備等人接下來想幹什麼。

既然這場風波是由他而起,在接下來這場可以預見風暴中,趙興怎麼也要成為那個翻江倒海,立於潮頭之上人。於是趙興緊急調動手下一批暗影隊員,讓他們迅速趕往各州,完成自己交給秘密任務。

朝廷正在醞釀一場聲勢浩大禁鹽運動,而趙興也要掀起一場波瀾壯闊變革。

至於最終結果,且讓天下人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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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26 01:56:31
第五零四章 孔明巧舌辯群英

在諸葛亮的心目中,值得拉攏過來與朝廷共同對抗晉國的勢力,也就數的清地那麼寥寥幾家,其餘的勢力最多也壯個聲勢或者吶喊助威。 真要到了需要過命的時候,還得靠曹操、孫堅、袁家以及司馬家這種底蘊深厚,不甘屈居人下的家族,與朝廷共同面對日益強大的晉國。

兗州的曹操志向遠大,精於文治武功,手下又有一幫極為出色的文武將領,部隊的戰鬥力也十分可觀,加之其地盤僅與晉國隔著司隸河內郡,一旦朝廷不保,接下來曹操也要倒霉,屬於典型的利益攸關方,所以成為孔明暗中進行合縱的第一選擇。

按照諸葛亮的分析,晉國短則兩年,長則三年,便能將實際控制的涼國和幽州兩大地盤鞏固和消化完畢,形成東起遼東山海關,西至涼州玉門關的一個龐大實體,不僅在地盤和人口上有了量的積累,在綜合實力和部隊戰力方面更會有質的飛躍。

到那時,趙興完全可以在晉國的東面(冀州)和涼州的南面(益州)甚至是晉國的南方(司隸地區)同時發起多場戰爭,並能做到持久不敗,而任何受到攻擊的一州勢力,如果得不到其他州的支援,則必敗無疑。

如今,時間距離涼國建立已經過去整整一年。此時正是涼國和幽州內政建設進入關鍵的階段,如果發動一場共同對抗趙興的戰爭,則兩地一年來的建設成果將會付諸流水,也就可以大大延緩趙興南下的步伐。如果朝廷能夠在合縱的過程中逐漸削弱各州牧的權柄,順利將黃河以南的八州外加黃河以北的冀州整合到一起,則尚有希望戰勝趙興,將這場滅頂之災化解掉。

朝廷既要與各州勢力講合作,又想收其權柄,看起來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但諸葛亮有信心去完成。因為他相信憑借自己的分析,可以說服這些勢力同意加入到朝廷陣營之中,並且自願交出一部分實際到手的權利。

孔明出了虎牢關便進入兗州的地界,距離兗州牧曹操的治所陳留也就不過近百里距離,只用了兩日便順利到達。護衛在他身側的劍師史阿和一群忠於皇帝的死士扮作馬伕僕從,一直形影不離,防備諸葛亮遭遇到什麼不測。既然連皇帝最為忠心的貼身死士都出動了,那就說明諸葛的這次秘密出使十分重要。

聽手下人報告說朝廷來了一位年青的特使,指名道姓要見兗州牧,曹操沒有怠慢,立即將諸葛亮請進自己的府中。

賓主相見之後,諸葛亮首先開口說道:「琅琊諸葛孔明,今奉天子密詔特來會見曹州牧。」

曹操聽來人自報了家門之後,有些疑惑地問道:「敢問孔明特使可是被水鏡司馬徽稱作臥龍的那位?」

諸葛亮毫不在意地回答說:「不過是司馬先生閒談之語,臥龍的名號亮受之有愧,當不得真。」

兩人不鹹不淡地閒扯了一段之後,諸葛亮並不急於亮出朝廷的密詔,而曹操也不急於詢問孔明的來意,兩人十分默契地聊著兗州的風土人情,朝廷的人事變動,既不提如今已鬧得沸沸揚揚的「雪花鹽」傾銷事件,也不談晉國商展會上出現的新鮮物事,似乎趙興這股足以攪動天下的強大勢力已經去了另外一個世界,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到了午間進食的時侯,曹操盛情邀請諸葛亮參加接風洗塵之宴,孔明坦然受之。為了表示尊敬,曹操將手下荀攸、荀彧、程昱、戲忠、劉曄等重要的文士悉數請來,陪同孔明飲宴。

一身青衫儒士打扮的諸葛亮,雖然年紀在座中賓朋之間最為年輕,但談吐文雅得體,舉止沉著穩重,絲毫不比曹操手下的這幫名士遜色。眾人聽聞主公曹操介紹朝廷派來的使者竟是近年來在荊襄一帶被人稱作「臥龍」的角色,一個個心中都生出幾分比較和考量的心思,所以言語之中多有玄機,並非表面上那樣和和氣氣。

對於曹操手下這一幫謀士,諸葛亮也是早有耳聞,今日得見之後,心中暗暗感歎曹操果然善於識人用人,就他眼前的這幾位,無論哪一個放到朝堂之上,那都是可堪大任的王佐良才。對於眾人有意無意的言語試探,孔明並不為忤,也是暗藏機鋒地巧妙回轉過去,座中的氛圍倒是顯得清新自然,並不沉悶壓抑。

杯來盞往地過了半個時辰之後,曹操命人喚來助興的歌姬樂師,在圍坐成一圈的中間空地上跳起舞來。那名歌姬姿色艷麗,身材窈窕,舞步優美,在絲竹箏弦之樂的襯托下,輕歌曼舞,一時間博得座中之人的叫好聲。

一舞既罷,歌姬和樂師們紛紛退下。曹操有些得意地問諸葛亮:「不知特使以為此舞此樂比之洛陽何如?」

諸葛亮面色沉靜,不急不緩地答道:「舞曼妙、樂動人。只是孔明有一語壓於肺腑之中,不吐不快。」

曹操聽了這話之後訝然,便說道:「不知諸葛先生有何言欲一吐而後快?」

諸葛亮答曰:「兗州傾覆在即,曹州牧卻是日日把酒言歡,夜夜鶯歌燕舞,豈不令天下英雄輕視?」

本來正在興頭上的曹黑子,被諸葛亮這句掃興的話一下子搞得灰頭土臉,頓時神情變得有些難看。不等曹操出言反擊,早想跟孔明較量的荀彧開口說道:「如今天下承平,百姓樂業,諸葛先生何來杞人憂天之說法?」

諸葛亮剛才那句掃興的話,本來就是有意為之,荀彧一開口,他便知道今天的正戲開始了,於是毫不猶豫地說道:「晉國雄踞北地,虎視天下,涼國、幽州則在兩旁策應,何來天下承平之說?趙興崇尚奇技淫巧,重視商利,打壓士儒,如今天下百姓人人效仿,張口閉口皆談錢財,又何來百姓樂業?」

荀彧是個正直坦誠之人,而諸葛亮反問的事情和現象又確實存在,不容反駁,於是閉口不言,表示孔明這番話確實有道理。

一旁的荀攸又問諸葛亮:「晉國能有今日,豈非朝廷當初縱容之過?百姓重商逐利,皆因生計所迫。若北地趙興真有不臣之舉,首當其衝的還是箕關以南的司隸地區!」

諸葛亮答曰:「前年朝廷發兵討趙,各州雖然響應,但個個心懷鬼胎,唯恐己方勢力損耗,結果導致討趙之戰無果而終,豈能說是朝廷縱容之果?百姓重商逐利,皆因晉國商販行走天下,蠱惑百姓。趙興異日若是南下,司隸失陷之後,兗州豈可避免?」

諸葛亮當眾指出當年討伐趙興時,各州勢力出工不出力,這才使得趙興挺了過來,如今終於尾大不掉。眾人聽後臉上十分難看,想要辯駁幾句,發現不過是掩耳盜鈴,尤其是諸葛亮最後那句「趙興異日若是南下,司隸失陷之後,兗州豈可避免?」更是直指人心,讓大家根本不能搪塞。

在這種場合這種時候,如果誰還裝傻充愣地說晉國南下跟兗州沒有關係,那一定會被人鄙視的無地自容。因為在場的人都是精於謀略的高手,說那種於事無補的瞎話只會讓人徒增笑柄,根本無法解決兗州和朝廷共同的危機。

既然諸葛亮把話已經說到了這裡,也就到了他該亮出底牌的時候,於是眾人不再分辨,洗耳恭聽朝廷密使此番前來到底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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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五章 沒有硝煙的戰爭

諸葛亮見眾人不再出語試探,於是也不再出言刺激大家,而是有理有據地分析起此次晉國雪花鹽傾銷事件背後的政治陰謀。

孔明說道:「眾所周知,鹽鐵之利甚巨,歷來皆為中央朝廷所掌控,任何地方勢力和私人不得販售圖利。今番趙國昌蓄謀已久,忽然通過被其控制的四海商貿貨棧,不僅在晉國之內公然售賣自產之鹽,而且還將其大量銷往冀州、兗州、青州、徐州和司隸地區,如今遠在南方的豫州和揚州也有名為咸陽雪花鹽的私鹽販售,可見來勢之猛。」

程昱聽完孔明的這段話之後,很實在地說道:「兗州不產食鹽,所以對於究竟是朝廷把持食鹽銷售,還是晉國搶走市場,並不關心。而且據吾所知,市面上販售的晉國雪花鹽,不僅質量高於河東鹽池所產,而且價格還要低上三成,百姓爭相購買也就無可厚非。」

程昱的這話聽起來不刺耳,但實際想表達的意思是:反正錢是朝廷或者趙興去賺,跟我們連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提及此事又有何益?

程昱說完這話,諸葛亮也不覺得有什麼吃驚,而是耐心地進行解釋。諸葛亮說道:「仲德公所言不無道理,晉國雪花鹽之事表面上看,只是朝廷與晉國之間的博弈,所爭著不過一個利字而已,與天下各州似乎沒有關聯。但吾卻要提醒各位,晉國從雪花鹽上多增加一份收入,將來大軍南下之時或許就會多帶幾支箭矢或是一枚轟天雷。而換做朝廷多一份收入,卻不會威脅到原本就屬於大漢的各州,反倒是要想辦法積蓄力量盡快剪除羽翼漸豐的趙興。」

聽聞諸葛亮說朝廷仍然在想辦法剪除趙興,曹操便開口說道:「孔明特使方纔所言之理,吾等盡已明瞭。時至今日,空談無益,不知朝廷有何對付晉國趙興的計策?」

「如今晉國勢大,僅憑中央朝廷或者一州之力,無論是從軍事上還是內政上都難以制衡。為今之計,只有以此次朝廷意圖借雪花鹽之事懲治晉國為契機,暗中聯合各方勢力共同進退,將事情最終發展的規模和結果超出趙興的預料,使其因為準備不足而遭受重創,如此方可遏制晉國的發展勢頭,為大家爭取到喘息壯大的時間。」諸葛亮沉聲回答曹操的提問,所說的話語則是讓座中各人聽後都十分的吃驚。

諸葛亮話裡話外的意思,竟然是要像上一次討伐趙興一般,將事情徹底搞大,集中各州和朝廷的力量,對趙興勢力給予重重一擊。

對於孔明出使的意圖,大家心中還是有所預判的,但眾人只以為朝廷頂多提出各州禁止晉國雪花鹽在本州之內銷售的要求,沒想到孔明竟然是要提出一個全面抵制和攻擊晉國的方案。

曹操見諸葛亮的話已經說到了要害關鍵之處,於是默然點頭,示意孔明繼續往下說。

隨後,諸葛亮將朝廷準備聯合天下各州,借雪花鹽之事徹底查封晉國四海商貿貨棧在大漢境內的活動,從此對晉國進行全面的經濟封鎖,並且做好防止晉國武力侵犯的準備,不惜與趙興兵戎相見。最讓曹操感興趣的是,諸葛亮在話裡話外暗示,朝廷對於青州孔融和徐州陶謙與晉國趙興暗中勾結的做法十分不滿,但因為中間隔著兗州、冀州和豫州之地,不便出兵討伐,所以只好暫時忍耐青徐兩州繼續在大漢的東部逍遙自在。

孔明把話說到這份年上,實際上已經將朝廷對兗州的要求以及開出的合縱價碼亮了出來。曹操如果同意配合朝廷統一行動對付趙興,那麼朝廷會默許早就對青徐二州有所企圖的曹操借口攻伐孔融和陶謙。

朝廷開出的價碼還真是不低啊。為了對付趙興,甚至可以默許願意與朝廷合作的勢力發展壯大,這種明顯屬於飲鴆止渴的做法,要不是被晉國逼進了牆角,決計是不可能被允許的。

曹操是個殺伐決斷的人,這種稍縱即逝的機會,立即便緊緊地抓住。曹操說道:「操自主政兗州以來,歷來對中央朝廷恭奉有加,不敢怠慢,更從未有過代漢自立的念頭。如今既然朝廷有召,萬死不敢辭爾!」

見曹操終於吐口答應合縱之事,於是諸葛亮取出天子密詔,讓人遞於曹操親自過目。這封密詔上詳細地寫著聯合倒趙的發起時間,具體的行動步驟,以及朝廷明確向天下各州發出行動開始的信號。

曹操看著密詔上的內容,一張原本有些黢黑的臉龐先是因為激動而轉為微紅,之後因為擔憂而變得鐵青,最後則是因為決斷而變得凝重。

曹操臉上的表情落在幾位謀士眼中,大家都非常的好奇是什麼樣的一封詔書,能夠讓一向處變不驚的主公臉上生出如此眾多的變化。

看完密詔之後,曹操將敬佩的目光投向諸葛亮,沉聲問道:「敢問臥龍先生,詔書之中的計策有多少出自君之謀劃?」

諸葛亮微微一笑,輕描淡寫地回答道:「十之八/九,彫蟲小技爾,不足掛齒。」

曹操起身向孔明行了一個禮,然後感慨地說:「此事若能成功,君當為挽大漢將傾第一功臣!」

順利說服了曹操,諸葛亮並未在兗州多做停留,而是立即折向南下前往揚州會見兄長諸葛瑾以及袁術長子袁耀。孔明為何不北上前去與袁紹會面?只因為非常肯定岌岌可危的冀州袁紹,根本不用去做任何思想工作,只要不想被趙興吞併,都會死心塌地跟著朝廷的步子往前走。既然去不去都已無所謂,在時間緊張的情況下,孔明自然是要南下與袁術和孫堅勢力進行談判,拉這兩方諸侯入伙。

自古以來,合縱連橫之策並非鮮見,就如同沒有硝煙的戰場,雖然看不見大軍對峙的局面,但達到的效果卻遠比兩軍對陣一仗還要巨大。戰場之上的對陣頂多被劃分在戰術或者戰役級別,而合縱連橫的手段從來都是跟戰略相關。

史書中的諸葛孔明,首先是一位優秀的戰略家,不然如何提出名震天下的隆中對?這一世的諸葛亮,如今尚未展示出軍事指揮才能,但是戰略眼光和判斷,如今看來還是那麼的犀利與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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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七章 諸葛江東會周郎

離開陳留城之後,諸葛亮壓根沒有考慮繼續向東,越過泰山進入青州會見孔融或者進入徐州會見陶謙,在他的內心中暗自圈定需要被剪除的勢力名單中,晉國趙興、幽州公孫瓚和涼州馬騰之後,便是青州孔融和徐州陶謙,所以他根本不會向東而行浪費時間。

諸葛亮向著東南方向快速而行,不久便到了豫州治所譙縣,在這裡他與劉焉進行了一夜長談之後,便又馬不停蹄地向著揚州壽春而去。

雖然歷史上,劉焉是個自造龍袍的野心家,但在這個時空中,因為豫州緊挨著司隸地區,朝廷的中央軍只需眨眼功夫便能開進豫州境內,所以劉焉即使內心有再多的小算盤,只要有盧植和劉備這些人在,他就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始終牢牢地抱著朝廷這根大腿。劉焉的心裡很清楚,曹操、劉表和袁術等人,可不僅僅是對青徐之地有想法,如果不是因為他皇室宗親的關係,得到了當今天子的照顧,這些傢伙一旦有機會,肯定會連他一起算計。

因為需要朝廷罩著自己,所以孔明見劉焉的時候與見曹操時,不管是姿態上還是語言上都要倨傲隨意一些。手持天子密詔的孔明,他在外面就是代表著劉辨,自然對需要抱進劉辨大腿的人不會過於客氣。

諸葛亮讓劉焉將天子的密詔親自過目之後,便詳細地為其分析了當今天下暗流湧動的複雜形勢,並且有意無意地提醒劉焉,今後還要堅定不移地跟著朝廷走,否則大漢這條大船沉沒之後,劉焉肯定會緊跟著完蛋。劉焉自然也是表現出了對朝廷的足夠謙恭,表明了自己將毫無保留地支持朝廷做出的任何決定。

進入壽春城之後,諸葛亮首先是拜見了叔叔諸葛玄和長兄諸葛瑾。這兩位在他生命之中有著非常重要意義的親人,始終是諸葛亮所尊敬和愛戴的,並不會因為今時今日他貴為朝廷重臣的身份而有絲毫的改變。

叔侄三人見面之後,先是敘說了分別以來的家長裡短,之後才轉入比較沉重的話題。

孔明問諸葛瑾:「敢問兄長,如今袁公路如何?」

諸葛瑾答曰:「數次敗於晉國趙興之手,如今夾在兗州曹操和吳州孫堅之間,不敢稍動,整日沉迷於鶯歌燕舞之中,不復當年之志。」

孔明點頭說道:「袁公路志大才疏,昔年誓與趙國昌一較高下,吃夠了苦頭,現在倒也明白了韜光養晦的道理。如此甚好,倒是能讓袁氏一門多在這世間存活幾年。」

諸葛瑾又說道:「袁家長子耀,性情篤和,善聽良言,與其父大相逕庭,倒是值得吾等輔助一二。」

孔明於是將自己南下的意圖簡略透露一些給叔父和兄長一些,並請求諸葛瑾安排自己與袁耀見上一面,好將一些道理講給袁耀來聽。諸葛瑾自然不會拒絕自己親弟弟的這個要求,立即命人邀請袁耀過府相敘。

見到孔明之後,袁耀果然表現的很熱情和親和,悉心聽完孔明的來意之後,首先冷靜地表示如此重大之事,自己無法代替父親做出決斷,但他會立即將這件非常重大的事情報告父親知道,並請求孔明暫且在壽春停留數日,無論如何都要與他父親袁術見上一面。

孔明特意先見袁耀,其實不過是想考察一下袁耀的為人處事,懷中揣著天子密詔的他,原本可以直接以特使身份成為袁術的座上賓。當然,先見過袁耀,有袁耀代為傳話,不僅讓合縱的事情顯得不那麼突兀和逼人,也為袁術冷靜思考當前的形勢留足了時間。說白了,諸葛亮對於袁術的政治眼光並不是十分相信,所以才來了這麼個曲線策略。

袁術雖然有些剛愎自用,但他對自己的大兒子還是十分滿意的。自從將一些日常性的事務交給袁耀去完成以來,袁耀在諸葛瑾等良謀的輔助下,將袁術交給的事情件件不落地都完成的很出色,於是更加贏得袁術的信任與器重。

耐心聽完長子袁耀的報告之後,袁術沒有馬上自己做決定,而是抬頭問袁耀:「耀兒對此事有何看法?」

袁耀顯然也是對合縱之事經過了認真的思考,於是冷靜地回答:「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雖然大漢朝廷的威望與昔日昌隆之時無法相比,但卻是佔據著大義之名,能夠讓天下諸侯稍微收斂和順從。如今北地趙興聲勢日盛,志在天下,若無朝廷從中號召制衡,各州勢必陷入內耗之中,正好為其所乘,最終各個擊破。是故,兒以為當順從朝廷之意,共同防範和抵禦晉國。」

袁耀的這一段話條理清楚、觀點鮮明、論證充分,使得袁術聽完之後十分滿意。於是袁術微笑著說道:「吾兒日漸成熟,思謀甚得章法要詣,乃吾袁氏一族中不可多得之俊才,他日定能擔當大任!此次,與朝廷合縱之事,便徹底交予你去處理,為父只在一旁關注即可。」

袁耀沒有想到父親能夠將如此重大的任務交給自己去完成,於是趕緊雙膝跪地,非常鄭重地說道:「孩兒一定不負父親大人的期望和囑托,為袁氏一門竭盡全力!」

既然袁術已經將合縱大權交給了長子袁耀,而袁耀又是將諸葛瑾當成自己的管仲樂毅,凡是諸葛瑾的意見和建議都是言聽計從,所以孔明非常輕鬆地將揚州拉入到了新一輪的反趙聯盟之中。

在壽春盤橫數日之後,諸葛亮辭別叔父和兄長,又從水路趕往吳州治所吳縣(今蘇州),會見這次合縱對象中十分重要的另外一位巨頭孫堅。

孫堅所在的吳州儘管只有三郡之地,分別是吳郡、會稽和豫章,但實際上掌握的地盤並不小,這三郡包含著現在的江西、福建和浙江三省,與兗州、豫州、青州、徐州和揚州等州相比,疆域面積絲毫不小半分,甚至還要多上一些。

吳越之地自古以來便是富庶之地,不僅盛產稻米,而且各種礦產資源豐富,豫章郡(江西大部)境內所產的鐵礦和煤石正是煉製精鋼的重要材料。孫堅主政吳州近十年,不僅將三郡之內的世家大族統一團結在了自己的旗下,更是網絡招攬到許多經天緯地的俊傑,比如德高望重的張昭、張紘,年富力強的顧雍、闞澤,還有年輕氣盛的周瑜和魯肅,近來陸家子弟陸績和陸遜又相繼被招進了州牧府中,似乎有被重用的跡象。

孫堅手下,光是三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文士就有這麼多了,這還不算張溫、虞翻、薛綜、吾粲、周魴、步騭、駱統等賢能之輩,至於其他的一些見諸於三國誌的名人,那更是多的數不勝數。

除了文士,孫堅手下的武將那也是濟濟一堂,光是他和兒子孫策兩個,便勇猛了得,更別說韓當、程普、黃蓋、周泰、凌統、丁奉、徐盛等人。這些將領馬上的功夫也許不如趙興手下那幫牛人,但在江河湖海之上,卻是如魚得水,個個都有一身不俗的本事。

正因為孫堅如今的家底豐厚,人才眾多,加之又遠離戰亂頻仍的北方,周圍沒有強大的勢力,所以孔明想要說服孫堅聽從朝廷召喚,加入到反趙聯盟之中,便成為十分困難的一件事情。若是沒有足夠的好處,估計孫堅頂多口頭上打幾個哈哈,而在實際行動中卻會陽奉陰違。

進入吳縣之後,亮明身份的諸葛亮受到孫堅很客氣的接待,但這僅僅是表面文章,換了別的州牧亦會如此。

真正讓諸葛亮感到頭痛的是,孫堅派出與自己接洽的心腹,竟然也是一位年紀二十出頭的俊美小伙子,不僅學識與談吐絲毫不輸於自己,而且才思敏捷,慧眼如炬,對於他的想法和來意更是洞若觀火。這讓本來就覺得說服孫堅不易的諸葛亮,在心裡更加的擔憂,畢竟僅憑他的一張嘴,就想讓東吳勢力甩開膀子跟趙興拚命,實在是一件難如登天的事情。

這位被孫堅派來跟孔明打擂台的帥哥不是別人,正是歷史上江東第一才俊周瑜!

《三國演義》裡面,周瑜是被智謀無雙的諸葛亮活活氣死的,而正史之中壓根就不是這麼一回事情。赤壁之戰確有其事,但當時的劉備和謀士孔明不過是給東吳孫權搖旗吶喊敲邊鼓的角色,主導赤壁之戰的東吳「第一男主角」,正是當時的大都督周瑜。

周瑜真正的死因,還是與那場橫行大江南北許多年的大瘟疫有關。而史料中的周瑜,更是一個胸襟開闊,儒雅偏偏的君子,根本不會像羅貫中那老傢伙在《三國演義》之中編排的那麼不堪,是被比自己小幾歲的諸葛亮活活憋屈致死。

在這個時空之中,最頂尖的戰略家諸葛亮遭遇了最傑出的軍事家周瑜,他們卻是要共同商量著如何對付趙興,又將演繹出怎樣令人感慨激動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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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八章 自古英雄多相惜

 吳縣以西便是煙波浩渺的震澤(太湖),方圓有幾百里之巨,湖中有三座面積很大的湖心島呈三角形分佈,更有許多露出水面的小島點綴其間。島上樹木掩映,楊柳低垂,湖中漁舟唱晚,落霞孤鶩,正是吳越世家子弟和少女佳人們最喜駕舟遊玩的好去處。

    這一日,一艘官家大船徐徐從吳縣碼頭駛出,慢慢悠悠地向著震澤西南部最大的那座島嶼劃去。船上除了舟子和幾名貼身的護衛之外,只有諸葛亮和周瑜二人坐於樓船的頂層之上,一邊飲著吳越之地特產的桂花稠酒,一邊談論著自越王勾踐以來此地的風土人情,說不出的愜意與平和。

    「人皆言吳越之地乃是溫柔鄉,美人如織,佳麗翩翩,遊人到此處之後便會不思故鄉,今日吾乃深信不疑。」說完這句,諸葛亮便舉箸夾起一片脆筍,放入口中慢慢悠悠地咀嚼起來。

    「孔明兄卻只說對了一半,吳越之地不僅多出貌美如西子的佳人,更有雄才大略如越王的男兒。」周瑜看似不經意地說道。

    「呵呵,公瑾兄此言不假,近日與君相識之後,便覺得吳越之地果真人傑地靈,多出才俊。」毫不做作地稱讚了一番之後,諸葛亮舉杯示意周瑜同飲。

    周瑜與諸葛亮同飲一杯,轉頭眺望遠處已經浮現輪廓的島嶼,若有所思地說道:「孔明兄自洛陽一路風塵勞頓而來,想必已經見過兗州曹操、豫州劉焉和揚州袁術了罷?」周瑜這句話問的,彷彿就像他親眼看著孔明一路遊說而來一般,實際上卻是出自於他的分析判斷。

    被周瑜這麼一問,諸葛亮神情並無變化,而是輕輕點頭,同樣舉目向遠處看去,平靜地說道「大漢局勢紛亂至此,吾雖不才,但受皇叔玄德公之邀,步入朝堂,卻也想著為江山社稷勉盡薄力。」

    諸葛亮的這句回答,沒有直接承認自己一輪遊說而來,但卻高明許多。不僅默認了自己作為說客的身份,而且表明了自己的心跡,不會讓周瑜尋找到任何嘲諷或者取笑的借口。

    誰要是出言取笑一位心中想著為江山社稷做貢獻的忠臣,是在灰頭土臉瞎折騰,估計周瑜第一個就不能同意,所以周瑜自然不會笑話諸葛亮這麼辛苦所圖為何。周瑜舉杯邀諸葛亮同飲,並且說道:「孔明兄品行高潔,胸懷天下,瑜深感佩服,特敬此杯!」

    船上二人因為年紀相仿,皆是才華橫溢之輩,加之如今效忠的雙方勢力不存在明顯的交惡與競爭,所以越聊越是投機,隨著談話的不斷深入,諸葛亮和周瑜對於天下形勢的很多判斷都能達成共識,漸漸地竟然有了幾分惺惺相惜的感覺。

    諸葛亮問周瑜:「公瑾兄對北地趙國昌作何感想?」

    周瑜答曰:「此人出身寒微,崛起時間甚短,卻能在黃河之北呼風喚雨,更是將禍患大漢數百年的草原遊牧之族盡皆降伏,實乃一代雄才。若非他挾先帝幼子而自重,逐漸顯露意圖執掌天下之野心,更加之彼在北地重商逐利,不尊士儒,目無皇權,擁兵驕橫,異日若是獨掌天下權柄,豈非王莽之流?」

    站在周瑜的角度和出身來思考,趙興還真像人家說的那樣,不僅改變了當時重農抑商的社會風氣,而且直接將天下深受孔老夫子「學而優則仕」影響的大大小小的官迷們掀翻在地,不僅在晉國實際上廢除了「舉孝廉」的落後人才選拔方式,而且推出了四大科目考試選拔人才的新徑,這就使得百無一用的書生們對趙興深惡而痛絕之。

    周瑜身為士人,深受儒家思想影響,自然對趙興倡導的「廢黜儒家獨大,鼓勵百家爭鳴」做法很不感冒。加之當時的士人皆以忠孝作為衡量人品道德的根本底線,又深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種屁話的影響,因此周瑜對於趙興挾持皇子劉鎔和劉蔄玩弄權術的做法也十分的反感。有了這種成見在裡面,趙興被手下將領認為的「運籌帷幄、精通軍事、善於統兵」等優點,便成了周瑜口中的「目無皇權、擁兵驕橫」。

    對於周瑜的這一番評論,諸葛亮也是深以為然,要不當初他就去投奔求賢若渴的趙興了。諸葛亮點頭說道:「縱使公瑾兄對此人評判公允,然其如今聲勢浩大,晉國、幽州和涼國相繼落入其手,三地百姓六百多萬,竟然心甘情願受其蠱惑,視其為再生父母,外州之人若誰在北方辱罵貶損趙國昌,輕則招來一頓責罵,重則被人圍毆驅逐。」

    周瑜也是感慨地說道:「此人真是妖孽一般的存在,竟然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雖然所知駁雜,許多更是聞所未聞,但卻深得百姓的喜愛和認可,也算是蠱惑人心的絕頂高手。若非其煽動北地眾多百姓死心塌地跟隨,前年盧太尉率兵討伐時,豈可活命?」

    諸葛亮又問:「公瑾兄可知晉國雪花鹽之事?」

    周瑜點頭回答:「目前吳州百姓雖然吃的是從益州順流而下運來的井鹽,但已經有不少從北方歸來的本地商旅帶回一些咸陽雪花鹽,被吳州百姓瘋搶一空。」

    「公瑾兄對此事作何感想?」諸葛亮緊接著問道。

    「晉國未經朝廷許可,便在天下販售自產之鹽,顯然已經觸及朝廷禁忌。趙國昌此人雖然驕橫跋扈,但從其過往用兵作戰的本事來看,絕對不是少謀之輩,當然知道如此行事會造成何等後果。既然趙國昌敢於明目張膽地販鹽,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他這是要故意激怒朝廷,逼迫朝廷對晉國動手!」周瑜毫不猶豫地說出了自己的分析,竟然與諸葛亮當日與劉備商議的結果驚人的一致!

    「公瑾兄所言極是,亮亦是如此認為。可惜明知道趙興採取的是拋磚引玉的計謀,但朝廷卻無法做到無動於衷,畢竟鹽鐵之利甚巨,乃是中央十分重要的一筆賦稅收入。如若坐視晉國雪花鹽將河東鹽池擠跨,則今後趙興的實力更增幾分,朝廷便又弱上幾分,長此以往,又如何抵擋趙興南下的步伐?」諸葛亮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出自己心中的擔憂。

    「孔明兄此來吳州,想必是要說服吾家主公與朝廷同心同德共同抵禦趙興吧?」周瑜似笑非笑地望著諸葛亮,然後開口問道。

    「明人之前不說假話,亮此來所為者正是此事。」諸葛亮見周瑜替自己說出了來意,也不遮掩,坦然承認。

    周瑜接著又說:「想必孔明兄也明白,吳州遠離中原,即使偏安一隅,當可自保。而對抗晉國趙興的代價,前年陣亡在箕關和皋狼城下的近萬吳州兒郎便是教訓。如此一來,想要說服州牧大人,實在是件困難的事情。」

    諸葛亮點頭,表示同意周瑜的分析,但他並沒有就此打住,而是接著說道:「只出力而不討好的事情,莫說是你家主公不願意幹,換做是我,亦會顧慮重重,畢竟大家面對的是晉國趙興。然而,方才公瑾兄也曾說道,雖然吳州遠離中原,可以暫時躲避戰亂之禍,但終究只是偏安一隅,一旦趙興征服中原,遲早必將飲馬長江。屆時,趙興攜北方十州之力,陳兵百萬與長江以北,吳州可阻擋呼?」

    不等周瑜回答,諸葛亮又說道:「吳州以南的交州之地,雖然地處偏遠,但地域廣大,士燮一族難以治理。若是公瑾兄能說動孫文台今次仍與朝廷同心同德,則日後可向南取交州大部之地。」

    諸葛亮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也就到位了。跟擁有眾多謀士的孫堅玩心眼,孔明現在已經沒有那份心思,還不如把底牌大大方方地亮出來,如何權衡取捨那就看孫堅的眼光和謀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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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九章 魯肅獻上抽薪計

當日駕舟遊湖返回之後,周瑜便將諸葛亮的來意和朝廷開出的價碼稟報了主公孫堅。

孫堅此人雖然性情剛猛,但並非無謀之輩,而且比起兒子孫權來說,對於漢室還是有感情的。雖然現在他實際上控制著一州之地,但素來對於朝廷的命令輕易都不會違抗,所以在聽完周瑜的報告之後,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決斷。

儘管主意已定,但孫堅還是按例將手下文武之士召集起來,共同商議如何與朝廷合作,再次對抗晉國趙興的策略。

待眾人落座之後,孫堅便將目前的形勢和朝廷欲借雪花鹽之事向趙興發難的打算告知大家,然後徵求大家意見。

武將出身的韓當第一個起身說話:「響應朝廷號召無可厚非,但此次吳州輕易不要出兵北上,只需向朝廷和中原幾州提供糧草支援。東吳兒郎擅長的是水戰,若是前往地廣人稀的北方與晉國鐵騎對陣,豈非是以己之短,攻其所長?前年十三路諸侯聯合討趙之事猶在眼前,還望主公三思!」

韓當的話代表了絕大多數在並州吃過虧的武將心聲,並非是他們怕死懼戰,只是覺得以己之短,攻敵所長的行為過於兒戲。與其送上門去再次被晉國大軍蹂躪,還不如老老實實守住吳州這塊風水寶地,看著別人往死裡掐架。

長者張昭不同意韓當的意見,出語反駁說道:「朝廷既然已經派出特使前來,如果我們陽奉陰違,不過是掩耳盜鈴之舉,恐難過關。」

謀士張紘也出語說道:「吳州雖然地處東南,與晉國遠隔千山萬水,一時無虞,但若坐視其擴張膨脹,終有一日會殃及此地。是故,吾以為不僅要大力支援朝廷,而且應該調集重兵北上!」

孫堅見文武兩派意見相左,也不急著表明自己態度,轉頭問曾經出使晉國兩次的魯肅說道:「子敬曾代吾出使晉國兩次,與趙興有過數面之緣,亦對晉國目前之情形瞭解熟悉,不知對此事有何感想?」

魯肅沉思片刻,起身答道:「方纔韓將軍和子布(張昭字)先生、子綱(張紘字)先生的意見皆為吳州考慮,替主公分憂,並無高下之分。如今朝廷與晉國勢同水火,而吳州與晉國以前雖有齷齪,但經過消彌修補,目前逐漸轉好,是故趙興同意將商展會上一些新奇商品的製作工藝傳授給吳州工匠。因此,吾以為既不宜駁了朝廷使者顏面,也不可斷送剛剛與晉國交好的關係。」

魯肅此言一出,座上眾人頓時一陣嘩然。漂亮話誰都會說,大家也想腳踩兩隻船,可你光憑一張嘴說,根本解決不了實際問題。

孫堅知道魯肅性情溫和,但卻不是輕浮隨意之人,既然魯肅敢於當眾說出此話,定是心中有了兩全齊美的計謀,於是他清咳兩聲,示意大家保持安靜,聽一聽魯肅接下來的話語。

等眾人復歸平靜之後,魯肅繼續說道:「肅不才,對於經商之道略通一二,可暗中獻計於朝廷來使,可讓朝廷不動兵戈,亦能抵消此次雪花鹽事件帶來的衝擊。」魯肅這句話說完,便閉口不言,硬是讓剛剛聽出一點味道的眾人十分懊惱,卻也毫無辦法。人家魯肅說的明白,要暗中獻策,可不能讓大家都聽到了,否則計謀就會失靈。

與魯肅一直交好的周瑜開口說道:「子敬的意思是,你暗中替朝廷出謀劃策便可抵得上吳州出兵數萬?而且因為事情周密,也不會被趙興發現,進而交惡了晉國?」

魯肅點頭答曰:「正當如此。」

孫堅一聽魯肅此言,頓時心中大喜,立即散了眾人,只留魯肅和周瑜在場,然後命人去請諸葛亮前來商議大事。

原本就停留在館驛之中的諸葛亮,見到孫堅派來傳話的人之後,便隨來人進入州牧府,想聽一聽孫堅到底是什麼想法。

眾人見面之後,孫堅將魯肅向諸葛亮做了介紹,然後便將話語權交給魯肅。

魯肅也不矯情,大大方方地對諸葛亮說道:「孔明先生此來,無非是聯合吳州一起抗衡晉國趙興,吾雖不才,卻有一策可抵吳州雄兵數萬,定能幫助朝廷從晉國身上找回因為雪花鹽之事遭受的損失。」

諸葛亮一聽魯肅此言,心中也是驚疑莫名。他暗付自己已經把能夠對付趙興的計策都想過了,竟然還有比自己更厲害的人物,可以僅憑一條計策便低過大軍數萬。諸葛亮不知魯肅之言真假,但還是毫不猶豫地說道:「子敬兄不妨明言,倘若真如君之所說,可以不動兵戈,便從晉國奪回許多好處,自然算是吳州替朝廷出了大力,原先定下的條件不會改變。」

魯肅點頭,然後說道:「朝中諸人只知道四海商貿貨棧是晉國派往各州賺取錢財的爪牙,卻沒有看到真正影響晉國商業發展的乃是『農兵商金行』。晉國發行紙幣代替真金白銀在市面之上流通,其中暗含著許多玄機。假如晉國境內僅有白銀兩百萬兩,而『農兵商金行』為了幫助晉國商人從天下各處搜刮財富,卻印製了五百萬兩的紙幣,最終結果是天下各州商家和百姓手中拿著晉國印製的紙幣,而趙興卻將換回來的真金白銀用在晉國、涼國和幽州的內政建設之中。」

隨著魯肅這段話的不斷深入,眾人隱隱約約聽出了晉國「農兵商金行」從天下各地「吸金」的問題所在,便紛紛看著魯肅,等他繼續往下分析。

魯肅接著說道:「農兵商如此經營一段時日之後,勢必會將天下財富消耗到晉國之內,造成紙幣與實際財富之間無法等比兌換,也就是說農兵商金行儲備的真金白銀將會產生巨大的暗中虧空。到了那時,如果有人匯聚大量紙幣,到農兵商金行兌換金銀,則晉國將如何應對?」

不等大家回答,魯肅又說:「只要天下各州和朝廷調集出府庫之中一到兩成的閒置金銀,暗中從百姓手中置換大量的農兵商金行紙幣,然後突然要求晉國進行兌換,趙興又如何應對?晉國商家從各地吸取的真金白銀已經被他用在內政建設之中,到時候只怕他就算是手眼通天,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農兵商金行信譽喪失殆盡!」

幾個人聽到這裡,頓時心中倒抽一口涼氣。也不怪孔明聰明一世,竟然看不出「存款準備金」的問題所在,實在是那個時代的士人,個個清高的要命,都將經商之人看成身份低微下賤之輩,所以對於晉國所熱衷的金融手法也就不怎麼上心,以至於無法看出關鍵所在。

魯肅之所以能夠發現「農兵商金行」暗含的巨大陷阱,主要跟他家中富裕,熟悉經商,加之去過晉國幾趟,進行了暗中的觀察有關。不得不說,雖然趙興把後世一些金融手段搬到了漢代,但還是有明白人透過現象看到了本質。

金銀作為貨幣流通,而紙幣作為金銀的貨幣符號,存在本質上的區別。一旦紙幣發行方濫發貨幣,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紙幣貶值,再往後就是發行紙幣的國家或政府破產倒台。

如果在晉國的境內出現大規模擠兌風暴,「農兵商金行」無法及時拿出巨額的真金白銀,那就意味著趙興信譽的破產,而以趙興信譽作為擔保的紙幣一旦成了廢紙,那麼他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聲望和民心瞬間便會崩塌!

魯肅的這條釜底抽薪之計,才是真正一刀刺中了趙興的心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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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零章 襄陽城內群英會

聽完魯肅的釜底抽薪之策,諸葛亮心中的感受有些複雜。以前他總覺得自己學冠天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經史子集樣樣精通,如今看來自己在商貿方面的見識明顯不如魯肅,竟然沒有看出農兵商金行這個隱在幕後的組織才是趙興的命門。

諸葛亮向魯肅長揖行禮,口中說道:今日聽君一席話,勝過亮寒窗苦讀十年書。吳州出的這條計策確實可以勝過數萬雄兵,還請諸位保守秘密,勞煩孫州牧依計暗中收購晉國紙幣,待吾返回洛陽之後,便是對晉國發動反擊之時!」

孫堅鄭重向諸葛亮承諾,廳中幾人絕對不會將這條計謀外洩,並建議諸葛亮迅速與已經達成協議的曹操、劉焉和袁術等勢力進行聯繫,開始暗中佈置逐漸收購晉國紙幣的行動。

諸葛亮於是立即辭別孫堅等人,從吳縣逆流而上,前往此次出使的最後一站荊州襄陽。雖然沒有從吳州說動幾萬士兵幫著朝廷打仗,但從魯肅口中得到的這條計策,卻是讓諸葛亮對原本定下的計劃有了重大調整。一條連環計已經在他腦海之中形成,只等回到洛陽與劉備、陳群和鍾繇等人暗中商議過後,便如無形的大網一般撒出去,將晉國的財富一網撈盡。

經過七八天逆水行舟,諸葛亮抵達漢水與長江交匯之處,孫堅派出的快船繼續載著他進入漢水河道逆流而上,又經四五日的顛簸,終於抵達大漢南部第一雄城襄陽。

也就是在去年,諸葛亮從荊州南陽郡出發,寧願北上尋求明主,也不南下前往數十里之外的襄陽投靠荊州牧劉表。而與諸葛亮齊名的龐統則是順流而下去了江東,意欲投效孫堅,結果被孫堅次子孫權一頓羞辱之後憤然北上,最終便宜了遠在晉國的趙興。

在襄陽城內,因為有司馬徽、龐德公等名士免費進行宣傳,臥龍鳳雛之名聲還是頗為響亮的。如今諸葛亮和龐統分別得到劉備和趙興的賞識,彷彿進一步印證了當初司馬徽為兩人做的評定。

諸葛亮最終選擇進入洛陽,成為當今位高權重的廷尉(大漢法院和檢察院院長)、吏曹尚書(大漢組織人事部長)劉備手下第一謀士,可謂是青雲直上、一步登天。龐統選擇投奔晉國趙興,如今成為趙興身邊的機要秘書,雖然聽起來沒有諸葛亮的名頭顯赫,但趙興的份量比起劉備來只重不輕,誰也說不好兩人今後哪個取得的功績更大。

儘管臥龍和鳳雛沒有投靠自己,但對於劉表而言,並不覺得有多麼可惜。臥龍只是臥著的一條龍,只飛不上天,連隻老虎都不如;鳳雛不過是只雛鳥,叫聲再大也比不上一隻鴛鴦。對於一些名士們為了抬高自己身份,整出來的一些虛頭扒拉的稱謂,年輕時有著大漢八俊、八及、八顧等眾多耀眼稱謂的劉表,壓根就沒有當回事情。

名聲這玩意,對於那些急於將自己貨於帝王家之士人們而言,不過是抬高身價的一種手段。如同勾欄裡頭依樓賣笑的妓女,就算你被人稱作花魁,到了夜裡不還得被人推倒壓在身下?

鑒於這個樸素到了本質的認知,所以,當諸葛臥龍來到襄陽時,荊州牧、漢室宗親劉表並沒有對這個二十歲不到的小伙子多麼在意,若不是諸葛亮擺出了朝廷特使的身份,說不定劉表都不會親自接見於他。

劉表手下如今可用之人車載斗量,光是襄陽城內的豪門世家、名士才子,就多如牛毛。當年黃巾禍亂在北方肆虐之時,許多士人舉家遷往南方,大部分選擇進入相對富庶安定的荊州定居,小部分則遷往吳越之地。在襄陽城內,除了有蔡瑁、蒯良、黃祖、馬良為代表的四大本地豪門世家之外,還有李嚴、文聘、黃忠、霍峻、向郎、伊籍等外來家族因為受到劉表的重用而顯赫一時。

除了上面所列的文武之輩之外,最近在襄陽城內還聚集著董厥、傅巽、韓嵩、桓階、蔣琬、劉巴、譙周、秦宓、尹默、石韜、孟建等一大批士人。這些人齊聚在襄陽城內有兩個原因,一是受司馬徽、龐德公等人的邀請,前來聆聽當時最負盛名的經學大師鄭玄開席講經(此處的經非佛道經書,乃儒家經典);二是藉機在經筵上展示才華,增加個人聲望,為以後賣個好價錢做準備。

諸葛亮聽說鄭玄講經在即,而且司馬徽等人正在為籌建一個什麼書院而四處奔走向當地的富人拉贊助,於是將說服劉表支持朝廷的事情暫時擱置下來,僅僅是對劉表進行了一次禮節性的拜訪,便前往司馬徽的住處,拜訪這位曾經幫助過自己的前輩。

司馬徽聽說諸葛亮來拜訪自己,高興得連鞋子都來不及穿,便光著腳從座榻之上起身跑出門外歡迎諸葛亮。

見司馬徽出門相迎,諸葛亮長揖及地,口中說道:「晚輩拜見司馬前輩!」

「孔明不必行此大禮,快快起身!」司馬徽一把將諸葛亮拉起來,便興高采烈地說道:「吾正在為經筵之上無善辯之人作為主持而發愁,老天便將你送了過來,真是天助我也!」

諸葛亮心中苦笑不已,發現司馬徽這位好好先生(注1)還是如當初認識時那樣出言無忌,懷著一顆赤子之心。以諸葛亮現在朝廷特使的身份,所過之處的大小官員誰不是把他當成上賓對待,可到了司馬徽這裡,人家壓根沒有這個意識,還把諸葛亮當成以前在南陽求學的那個毛頭小子來看待。

諸葛亮轉念一想,臨時擔任鄭玄大師經筵的主持也是個不錯的安排,正好可以結識南方的士人,說不定能為廷尉劉備帶回去幾個可用之才也不一定呢。至少當初和他一起求學的石韜、孟建兩人,都是可以擔任太守以上職務的可用之才(注2)。

司馬徽與諸葛亮二人落座之後,諸葛亮將自己這一年來的經歷向司馬徽做了簡單回顧,並將他瞭解到的龐統近況也告訴了司馬徽。他們兩人尚未成年之時,便得到了司馬徽的指點和幫助,臥龍鳳雛之名號也是司馬徽所取,更是經過司馬徽的一張巧舌而四處傳播,為孔明和龐統二人早早地就贏得了聲望。

聽完諸葛亮的述說之後,司馬徽大歎天意弄人,說道:「你與士元二人,皆經天緯地之才,當初吾只以為你會南下投奔荊州牧劉表,士元則會投奔吳州孫堅。沒料想你們兩個竟然皆選擇了北上,而且一人投了劉皇叔,一人投了趙國昌。如今朝廷與晉國勢難兩立,那趙國昌又是出了名的暴烈強橫,你二人日後還如何相見?」

聽司馬徽這麼一說,諸葛亮也是苦笑不已,口中說道:「我與士元各為其主,異日若是沙場之上相逢,一切單憑上蒼安排了。」

「不說如此令人傷感的話語了,且聽我將這次大師開筵講經的安排告知於你,過幾日少不得讓你忙碌一陣子。這次你可千萬不能推脫,權當是幫助我和龐德公、黃承彥幾個老傢伙一把。」司馬徽開始有一遭沒一遭地絮叨起來。

注1:司馬徽,字德操,穎川陽翟(今河南禹州)人,是中國東漢末年有名的隱士,名士龐德公送號水鏡先生。由於他從來不說別人的短處,別人跟他說話,不管好事壞事,通通說好。李瀚《蒙求》詩曰:「司馬稱好。所以後人又稱他為好好先生。」

注2:孟公威,汝南郡人,生得清奇古貌,並與諸葛亮、徐庶、博陵崔州平、穎川石廣元四人為密友。諸葛亮曾指孟公威等四人道:「公等仕進可至刺史、郡守。」據正史記載,此人姓孟,名建,字公威,汝南人。和石韜一起成為魏國的官員,官拜涼州刺史、征東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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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一章 鳳凰書院臨水立

九月九日,年年重陽,今又重陽。

正是秋高氣爽的大好時節,襄陽城西鳳凰山上到處都是登高遠眺的遊人。據當地的老人們回憶,今年的鳳凰山遊人比起以往還要多出兩三成,主要是身穿文士服飾的年輕人來的特別多,他們口中念叨著什麼「經筵」,一個個興沖沖地往山頂上攀登而去,搞得當地的百姓以為哪家富戶在山上擺了流水的筵席,於是也紛紛跟在青年學子們屁股後面向山頂爬去。

目不識丁的鄉野百姓口中所提到「經筵」,自然不是大魚大肉的流水席,而是當代大儒鄭玄開席講解儒家經書典故。而將經筵的地點選擇在鳳凰山上,則暗含著南方士人集團欲要抗衡如今在北方聲名鵲起的「太行書院」之決心。

如今襄陽城內大街上的稚子小兒們嬉笑之間,不時會念叨一句「北太行、北太行,數典忘祖瞎丟當;南鳳凰、南鳳凰,尊師重教服四方……」這樣的兒歌,可見此處百姓已經將襄陽鳳凰山當做了捍衛儒家正統的精神聖地。

鳳凰山與南方其他山嶽一樣,山勢並不高峻,道路亦不難行,不僅山上常年青翠,而且鳥鳴幽林、泉浸山澗,是難得的風景秀美之處。大師鄭玄在襄陽名士龐德公和黃承彥二人的陪同下,緩步拾階而上,到了正午時分便登上鳳凰山頂。

山麓之陽,並非奇峰突起的一處絕地,反倒是相對平坦的一處椅背狀的坡地,前方不遠處更是難得地有一塊數百畝大的平地,正好可以讓前來聽經的各地士人們在此落腳歇息。

平地中間有一處修葺精美的七尺高壇,壇上有書案和靠椅各一張,上面放著厚厚的一摞典籍和幾塊鎮紙,除此之外再無他物。不用說,鄭師自然是在這壇上為士子們講經了。

諸葛亮見龐德公和黃承彥二位名士,已經陪著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來到了不遠處,便走上高壇,向著壇下密密匝匝的人群朗聲說道:「在下不才,琅琊諸葛孔明,因受水鏡先生之邀,特來為大師講經主持……」

一開始,當年近二十的諸葛亮登上高壇時,有未曾謀面的士子心中詫異,紛紛相互以目光詢問,想要知道這位年輕的不像話地儒生是何來路,待大家聽到壇上年輕人自稱是琅琊諸葛孔明之後,頓時一陣竊竊私語。

「這位便是當今廷尉、吏曹尚書、皇叔劉玄德的入幕之賓,如今深得劉備器重,出則同車、入則同席!」一位從洛陽來的士子對著身旁幾位小聲說道。

「吾亦聽說此人如今貴為天子特使,所過之處,只見州牧,連太守大人們都不給面子!」另外一位從揚州趕來的士子也興奮地說道。

高壇之上的諸葛亮並未受到台下人群中情緒波動的影響,仍然不急不緩地講著此次舉辦經筵的宗旨,大師每天講經的時間安排,士人們相互之間辯論的時間安排等等。不多時,諸葛亮的話語結束,只見他忽然將聲調提高一些,口中說道:「下面,請大師登壇授業!今日所講科目為《大學》……」

諸葛亮一語說完,便迅速走下講壇,立於登壇階梯之側,恭敬地等候著鄭玄從旁而上。台下的數千士子儒生們則是個個面朝講壇,彎腰躬身,執學生之禮,敬候鄭玄登壇講經。

專門從洛陽太行書院前來襄陽講經的鄭玄,看著壇下或是年輕或是執著的數千張儒生面孔,原本有些陰鬱的心情頓時好轉不少。他緩緩地坐在那張唯一的靠椅之上,將一摞書典的首冊舉起,然後開口說道:「先賢有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今日便為群生講解百經之首的《易經》,……」

鄭玄起伏跌宕的聲音,綿綿不絕地隨著秋日清爽的山風,被送到鳳凰山頂土坪之中的儒生耳中,大家人人神情肅穆地聆聽著大師的教誨,一時之間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光陰的轉換。

連續七天的經筵,越往後鳳凰山頂聚集的人越多,不少因為路途耽擱而來晚了的書生,十分懊悔地抱怨著崎嶇不平地山路,紛紛向第一日便趕到的士子們借閱聽課講義。就連荊州牧劉表和他手下的許多重要謀士,也在經筵結束前兩日,放下手中紛亂的公務,親自過來聆聽大師的教誨。

到了第七日晌午時分,大師的授課全部結束,又輪到各地學子相互辯論。因為人數眾多的緣故,所以大家都是按照地域和相識程度,自然湊成一個個幾十上百人的小圈子,圍繞一個大家共同商定的話題進行辯論。

在眾多圈子之中,一位來自冀州的士子說道:「吾曾有幸前往晉國臥虎太行書院一遊,旁聽了大學士蔡邕和名士管幼安的講解,以為與鄭大師所講所論多有出入,如今羅列出來,以供大家辨析。」

眾生聽說他去過太行書院,還聽過蔡邕和管寧講課,頓時來了興致,於是紛紛示意他快說說北方的學風與這南方有何不同之處。

那位士子得意地說道:「《論語˙泰伯》中,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太行書院祭酒的解釋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而鄭大師的解釋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兩種解釋顯然大相逕庭,孰是孰非,更是顯露出南北兩地對於普通百姓的態度,還請大家辨析……」

按照這位士子的說法,太行書院認為:如果人民掌握了法度禮數,那就是好事,應該讓他們發揮;如果人民還沒有掌握,那我們就應該教化他們,讓他們知道和明白這些法度和禮數。而按照鄭玄的解釋,則又是一種說法:可以讓老百姓按照我們指引的道路走,不需要讓他們知道為什麼。

簡單來說,太行書院的解釋暗含著公開透明的味道,如果一直堅持下去,社會的走向應該是法制健全,執法公平透明;而鄭玄的解釋則是典型的為君王統治國家服務,帶著明顯的「愚民思想」。

本來只是這個小圈子討論的話題,不知何時竟然驚動了前來聽講的劉表和諸葛亮等人,於是變成了大範圍的討論辯解。擁護和支持鄭玄的人自然居多,但也有不少寒門子弟覺得太行書院的說法更有道理,沒有生生地將統治階級和普通百姓從中進行割裂。

於是原本定於當日結束的「鳳凰經筵」竟然又向後順延幾天,到了後來,因為支持太行書院的士子人少,被人攻擊的急眼了之後,便開口閉口皆稱「太行書院」,彷彿可以藉著太行書院的名頭,讓自己的堅持更加有理一些。而鄭玄大師的擁躉們,聽著這些多數是從北方和苦寒之家出來的學子們言畢稱太行,心裡很不是滋味,於是紛紛圍住劉表請願,要求立即成立「鳳凰書院」,今後旗幟鮮明地跟晉國太行書院打擂。

劉表最後幾天趕來聽經,不過是給鄭玄一個面子,同時還想順道挑選幾個可用的人才,哪裡想到最後竟然演變成了南北書生的「大對決」。書生們前來請願也就罷了,大師鄭玄和襄陽名士竟然也紛紛前來請願,由荊州牧府出錢出力,在鳳凰山講經坪上修建書院。

對於這種送上門來招攬人心的大好機會,劉表自然不會放過,端著架子說了一大堆困難之後,終於大手一揮,向數千學子宣佈:「鳳凰書院自鄭玄大師講經之日起成立,所有前來聽經的士子,可以自由選擇進入書院求學,荊州府今後為大家提供食宿和求學書籍!」

這一下,襄陽小兒口中的歌謠「南鳳凰,尊師重教服四方」終於變成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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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二章 司馬懿密晤孔明

對於劉表出資修建鳳凰書院的舉動,諸葛亮是樂見其成的。

凡是能夠抵消晉國影響和聲望的事情,對於大漢中央朝廷而言,都是值得讚賞和支持的。敵人的敵人,自然最容易成為盟友。鳳凰書院與太行書院之間,雖然不能簡單地以敵對關係評價,但毫無疑問,對於引導天下士人的走向有著十分重要的作用。

洛陽太學作為大漢的最高學府,今後雖然受到來自北方太行書院和來自南方鳳凰書院的雙重挑戰,但相比於離經叛道的太行書院,新成立的鳳凰書院從一開始就打著傳統和正道的標籤,那麼怎麼也不會對太學地位造成致命的威脅。

實際上,在經筵延期舉行的幾日中,諸葛亮並沒有出現在鳳凰山頂,他正在襄陽城的驛館中與一位十分重要的神秘來客進行著秘密的會談。

諸葛亮所見之人,乃益州牧司馬防之次子司馬懿。

司馬懿,字仲達,比諸葛亮早兩年出生,現為益州漢中郡太守,直接統領著益州最精銳的數萬兵馬,與涼國武都郡相互防備,成為司馬家橫亙在大漢南北之間的一道鐵壁,死死地扼守著長安以及隴西方向通往蜀中的道路,使得益州實際上成為了朝廷難以掌控的地域,任憑司馬家在西南之地日益強大。

因為時間關係,諸葛亮已經沒有時間浪費在前往蜀中的道路上,所以他在揚州之時,便派出身手高絕的信使擺脫了周圍可疑的盯梢之人,秘密潛往益州向司馬家送去了他的親筆信。

諸葛亮在信中簡要分析了當今天下形勢,並且毫不諱言地點明涼國實際上亦為趙興所控制,司馬家如今也處在趙興的威脅之下,如果不想獨立支撐危局,便派出重要使者前來襄陽秘密商議對策。

司馬家接到諸葛亮的信之後,立即派出司馬孚(司馬防三子,司馬懿之弟)前往漢中暫代司馬懿漢中太守的職務,讓司馬懿前往襄陽與諸葛孔明秘晤,全權處理朝廷與益州聯合抗趙之事。

在另外的一個時空中,司馬懿和諸葛亮成為數十年的對手,直到其中一位含恨辭世,終其一生也無法揮師入長安,而司馬懿的後人則是建立了短命腐臭的西晉政權。

在趙興存在的這個時空中,陰差陽錯,兩個不死不休的對手,竟然走到一起把酒言歡,共同商量著對付趙興的計策。這樣狗血的事情,既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只要趙興繼續推行著他那與眾不同的理念,堅持將腐朽不堪的大漢王朝改頭換面的話,像曹操、劉備、孫堅、諸葛亮、周瑜、司馬懿這樣的雄傑,今後還有更多人會聚合在一起,共同對抗他前進的步伐。

孔明見到司馬懿之後,先是詢問了目前益州的情形,並且將自己從兗州開始一路南下的收穫轉告了司馬懿,除了魯肅提出的擠兌晉國農兵商金行的策略之外,其餘的基本上並沒有隱瞞。

諸葛亮跟司馬懿的談話之所以如此開誠佈公,是因為他從司馬懿身上感受到了不久之前才在周瑜身上體會到的睿智和犀利。跟和他一樣聰明的人對話,一些所謂的心機,壓根用不著。大家都是明白人,可以從對方一個舉止表情之中便察覺出彼此言語之中的意思。

這就是聰明人跟聰明人話的好處或者壞處。好處是可以大大降低咽喉炎發作的概率,有時候甚至三言兩語便定下驚天的陰謀;壞處是彼此之間彷彿沒有秘密可言,幾句話完之後就不知道該幹什麼了,時間過的太慢。

司馬懿向諸葛亮問的很直接:「益州響應朝廷號召,自然可以減輕益州獨立對抗涼國的壓力,但也就意味著從此與趙興徹底決裂,在明面上與晉國進行對峙,這樣的風險,不知朝廷可有什麼補償?」

諸葛亮在心中感慨一句人心不足,然後面無表情地回答:「益州北上所獲之地,除司隸地區之外,朝廷一概默許今後歸於益州。」孔明這話的意思就是,大家一起圍毆趙興的時候,益州從西南出兵掏晉國的後心窩,能撈多大的地盤今後都歸司馬家,要是有本事,連涼州都給你們!

司馬懿也是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道:「如此甚好,司馬家將會全力支持朝廷此次行動,首先將益州境內所有晉國商人全部抓獲,然後逼迫晉國拿出足夠的利益進行交換!只是,吾以為僅憑一策便想搞垮晉國,有些過於樂觀,不知特使大人還有其他計謀否?」

這司馬懿果然厲害,雖然沒有如魯肅一般提出抽薪之計,但卻能敏銳地察覺到一條計謀難以撼動晉國,也算是計謀超絕。諸葛亮在心中對司馬懿的評價又提高了等級。

孔明沒有立即將魯肅的抽薪之計出來,而是反問道:「自然佈置一條計謀,還有一條釜底抽薪的計策,需吾返回洛陽之後居中調度,協調各州共同運作,稍後便會提出來與君共同參詳。既然仲達兄覺得一條計策難以搞垮晉國,不知可有什麼高見?」

司馬懿也不客氣,直接道:「高見倒是談不上,一點小計謀想提出來供孔明兄參考。」接著,司馬懿將自己一路上琢磨出來對付趙興的計劃全盤托出,只聽得諸葛亮臉色大變。

司馬懿道:「對付晉國趙興,合縱之策自然是陽謀之中第一位,但並不妨採取一些狠辣的手段,達到干擾其視線,影響其決斷的目的。比如煽動幽州公孫瓚和涼州馬騰兩股對趙興並不忠心的勢力造反;比如鼓勵幽並涼三州之內對趙興政策懷恨在心的世家大族叛亂;比如派出大量小股官兵扮成晉國士兵模樣,在幽並涼三州境內燒殺搶掠,敗壞護國軍名聲;比如派出大量暗殺小隊,專挑幽並涼三州趙興任命的太守和縣令下手,使其新政難以推廣;比如驅逐感染了瘟疫的流民向著晉國中心地區流動,使得晉國各地大面積感染瘟疫……」

隨著司馬懿一條接一條的陰毒計策出來,崇尚用陽謀正大光明打敗趙興的諸葛亮越聽越覺得心寒。他不由得想,若是有一日滅了趙興,朝廷準備消除各州牧軍閥割據的局面時,朝廷如何對付眼前這位司馬家年近二十一歲的狠辣角色呢?

不等孔明對自己的計策提出異議,司馬懿仍然面無表情地道:「吾知孔明兄心中不齒方纔之策,但強敵在前,剪除趙興必須畢其功於此役。想必君也知道,如果錯過了這一兩年時光,等到趙興完全將幽州和涼國發展起來,到時候,你我縱然再有雄心壯志,也是回天乏力,最終成為階下之囚。」

司馬懿最後的這一段話,狠狠地刺激到了諸葛亮,雖然當時他沒有什麼,但是孔明相信,只他回到洛陽將司馬懿的陰毒計謀告知於劉備,朝廷十有八九都會採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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