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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橙星]名花好想有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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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14 00:28:07 |倒序瀏覽 | x 3
名花好想有主 作者:橙星

她她她……簡直不敢置信!  
竟然有人敢明目張膽刊登廣告徵人,工作內容卻全都是「騙人」的?!  
這……真的是太過分、太沒天理了說!  
但說實話,雖然被「騙」進這家公司,對這家公司每位同事的行為她都覺得不恥,  
可這裡卻是她歷來所遇過最棒的公司──  
只因裡面有著她從沒遇過最溫暖的同事、有著她從沒做過最輕鬆的工作,  
唯獨一件小事不太好,那就是:她不但有個歌喉很爛,卻很愛唱歌的老闆,  
那老闆還很愛對她進行言語騷擾,總是嫌棄她向來正義的理念,  
除此之外,她簡直想賴在這家公司工作一輩子。  
直到某年某月的某一日,她意外得知她最最討厭的老闆竟然一直在消想她,  
還動不動就暗示她,他時時都等著她對他「辣手摧花」!  
呿~~講得好像她對他有著不良企圖似的,她才沒對他有半點染指的想法呢!  
可當她看到有別的女人想親近她家老闆時,她竟莫名感到心情很郁卒,  
怎麼會這樣?她不是很討厭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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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14 00:28:38
楔子   

  瞪著手中被自己握緊到皺巴巴的征才報紙,於昭喜那口氣是怎麼也歎不完,找個工作真有這麼難嗎?

  好歹她也念了不少年的書,也自認很有理想、抱負,可惜老天就是不給面子,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僅僅做了九個月不到,公司就面臨關門大吉的命運;第二份工作做不到半年,又因為裁員關係,她這個小菜鳥理所當然被犧牲掉;好不容易第三份工作熬了半年,正以為前程美好,誰知頂頭上司犯了錯,就拿她當黑鍋擋,總之,七個月又零三天的工作就此結束。

  之後的求職之路更慘,幾乎處處碰壁,許多公司都因為她前三份工作皆做不滿一年,而認為她沒有工作熱忱,工作態度不認真。

  唉!她也是有委屈的好不好?

  抬頭望向前頭小公寓的建築,這是今天面試的最後一間公司,希望她的運氣夠好,這個雜務小特助不是個燙手到讓人搶的工作。

  按了電鈴,向對方說明來意後,於昭喜爬上了沒有電梯的五樓。

  「于小姐是來應徵的?」

  「是。」

  「有幾個問題想請于小姐回答,首先,于小姐認為自己對工作能展現相當程度的耐心嗎?」

  「我想有的。」

  「有吃苦耐勞的毅力和細心嗎?」

  「嗯……是的。」

  「對時間有概念,掌控時間掌控得很好嗎?」

  「這方面我沒問題。」

  「很好,最後一個問題,于小姐對花粉過敏嗎?」

  面試者呆了三秒鐘。「……不會。」

  「那好,我現在就帶于小姐看一下我們這裡的環境。」對方露出微笑,釋出善意。

  「咦?」於昭喜瞪大了眼,這樣就好了?「不需要先看一下我的履歷表嗎?」

  「那個一點都不重要。」

  為了跟上先離席的男人腳步,她沒空多想,只有追上前。

  只不過這個帶頭的男人還真奇怪,說是要帶她繞一遍工作環境,卻帶她朝著一扇銹跡斑斑的鐵門走去。

  門拉開,是一個往上爬的樓梯,爬上去後,又有一扇小木門擋著──有種故事書中要進入恐怖閣樓的感覺!

  男人的大掌握在門把上,於昭喜心不自覺跳快了一拍,這樣的工作環境,還真讓人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閣樓門打開的剎那,刺眼的光線令於昭喜的眼睛一時反應不過來,只能緊緊閉上,好半天過去,才適應的慢慢睜開。

  原本該是陽台的頂樓讓人加蓋成一幢小屋,屋頂讓人改成了透天玻璃,方才刺眼的光線來自於頭頂火辣辣的陽光,面對屋內掛滿、擺滿的花花草草,於昭喜一時傻眼了。

  她不是來應徵雜務小特助的嗎?她是走錯路來到了溫室植物園嗎?

  男子嘴邊掛著笑,看出她眼中閃爍的疑惑。「歡迎于小姐成為我們工作室的一員,這裡就是你日後工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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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14 00:29:11
第一章

  纖瘦嬌小的身影在鬧鈴響的瞬間,抱著個裝滿水的水桶,離開座位咚咚咚的跑上樓梯,約莫半個小時左右,又聽見木頭樓梯嘎嘎作響,那小身影拎著已經空了的水桶再次回到先前座位坐好,然後對著桌上一本厚重的日誌填填寫寫,偶爾發發小呆。

  「小不點,剛剛花店打電話來,說你要的肥料下午就會送到。」

  「哦!」

  「小不點,上午那兩盆蘭花,我聽送來的人說是新品種,叫什麼名字我忘了,你有空查一查,不過澆水的次數跟平常的蘭花不同,量要再少一點。」

  「哦!我會記得……」被點名的人書寫的動作頓了一下,揚起沒什麼份量的小拳頭抗議道:「都說了不要叫我小不點,我又不矮!」

  「可是在我們這裡面,你本來就是最矮的。」出聲之人的唇上揚。

  尤其每次看到她這麼小的個頭抱著一個大水桶跑來跑去的,又顯得更矮小了。

  她扁了一下嘴。「可是叫小不點真的很不好聽。」

  「那跟老闆一樣叫你小喜子好了。」右後方又冒出一句。

  「我才不要!」那更難聽,又不是在叫太監!

  「喂,小不點,你很不公平喔!老闆這樣叫你你就無所謂,我們想這樣叫你就被你凶。」差別待遇呀!

  她扭身狂瞪著身後三人中的其中一個,「你哪只耳朵聽見我答應他這樣叫我了?」她抗議過好幾次,無奈那個老闆把她的話當屁,聽過就忘,她現在根本就懶得跟他吵,免得浪費口水。

  「從樓下就聽見你們吵吵鬧鬧的,你們又在欺負昭喜了?」一名女性從門口出現,把濕漉漉的傘放在門邊桶子裡。

  「誰敢欺負她,她可是老闆重要的花房管理員,要是氣走了,我們打哪再騙一個來?」臉上掛著一副鏡框的雷逸凡取笑道。

  這話說中了於昭喜心中的痛,當初明明是來應徵小特助,起碼也能發揮所長,誰知道最後工作竟成了看管被老闆改成小溫室的花房。

  她喃喃道:「你以為大家都是笨蛋嗎?才不會有人被你騙來做這種奇怪的工作!」

  可眾人卻異口同聲道:「有呀!就是你呀!」任勞任怨、施肥澆水、除蟲除葉……都一肩扛下。

  於昭喜咬牙切齒,對,她真是那個笨蛋。「我再怎麼不精明,起碼也是腳踏實地的工作,總比你們這種騙人的工作好吧!」

  「小不點,你這話可是把阿娟也說進去囉!」陳雄一比比正在掛濕外套的林娟。

  「我……」於昭喜咬了咬唇,微帶歉意的看向林娟,對方正用微笑面對她,她才敢繼續道:「我又沒說錯,雖然是為工作,可是你們這種騙人的行為本來就不對。」

  當初求職欄刊登的廣告上並沒標明這是哪種性質的事務所,她也是進來後才知道這裡專接那種讓律師頭疼、沒有證據的案子,當然,偶爾也會接點零星的追蹤尋人小案件,類似徵信社。

  總而言之,這群人的工作就是不擇手段的取得委託人所需要的證物、證詞。

  「你們明明都有這麼好的學歷,像是娟姊,待過廣告公司組長;還有雷大哥和藍大哥,一個曾是警局局長,一個還做過科學研究員;陳大哥也是,好好的軟體公司執行長不做,居然跑來這裡耍小手段騙人……」

  「等一下!」陳雄一舉起手,很有禮貌的插入話題,「你為什麼不提老闆,老闆不是該負全部的責任嗎?」

  「那傢伙更差勁,除了會動一張嘴外,根本一點老闆的樣子都沒有,我連提都懶。」再次來到說教時間,於昭喜如同以往,又開始義正辭嚴的道:「我知道你們人都很好,可是我就是看不慣,做人該正直、不該欺騙人,你們用小手段收集證據,那跟犯了法的人有什麼不一樣?」

  「唉~~小不點,我們真有這麼罪大惡極嗎?」藍星的表情如同洩了氣的氣球一樣氣餒。

  「原來在你心中,我們竟是這麼的不堪。」陳雄一也沮喪起來。

  雷逸凡歎了口氣,「現在我才明白,就連強盜、小偷都跟我們是同一層級的。」

  現場的氣氛一片凝重,於昭喜一愣,她是不是說得有點過火了?

  「唉!原來她不記得是誰每次幫她扛肥料上花房。」

  「還有誰每次不忘提醒她該澆水,提醒她忘記的事項,又是誰每次都幫她搬這個、搬那個的。」

  「她大概也忘了每當她忙得抽不出身時,是誰代她訂便當、買便當,還有林娟每次外出回來都會幫她買的下午茶,她恐怕也沒印象了。」

  愈聽於昭喜愈顯愧疚,她不是有意這樣說大家的,撇開這種故意的欺騙行為,他們每個人對待她真的可以豎起大拇指說贊。

  「我沒有忘記你們的好,但這跟我剛剛說的完全不一樣……」於昭喜的氣勢倏地矮了一截。

  「當然不一樣,我們可沒做什麼殺人放火和傷天害理的事情啊!」原本的委屈樣不見,陳雄一的發言立刻引來同事們的一陣鼓掌,「而且呀!外出打拚的我們如果不騙人,那公司早就倒了,你想想看,我們還能待在這裡領薪水嗎?」

  「你、你怎麼還能說得這麼有理!」於昭喜才想繼續闡述大道理,頸部卻突然被一個有力的臂膀給環住。

  「小喜子,你就是這副轉不了彎的死腦筋,難怪之前的工作都待不久。」

  努力掙開脖子上的枷鎖,於昭喜旋過身,瞪著那個老愛從後勾著她脖子取笑的傢伙,同時也是這間事務所的老闆,更是花錢蓋了個植物花房卻又不管理的主人。「這跟我的工作一點都沒關係好不好?」

  「怎麼沒關係?你待的那個什麼會計公司,不就是因為你看不慣上頭收黑錢的行為,仗義執言了幾句,結果被你老闆視為眼中釘,用裁員當借口解雇了你,你自以為的正直有啥屁用?還成了害你失業的罪魁禍首。」花野一手撫著下顎,那張令他相當驕傲的俊容儘管帶著笑,口中的話卻是一點都不留情。

  「才不是這樣……」傷口被人灑了鹽,她的口氣霎時矮了一截。

  「還有那個叫藍寶的貿易公司,為什麼不找別人當黑鍋,卻找你咧?」他知道這女人絕對不肯回答,所以決定自己公佈答案,「還不是你這顆死正經的腦袋不肯變通,也不懂通融說話保護自己,自然就選你囉!」

  一根指頭伸出去想戳她的頭,豈料被她躲開了;他不滿,再往前多戳幾下,又被她閃開;心有不甘,他跨步上前抓住躲避不及的女人。

  就不信戳不到你!

  「你有病呀!幹嘛一直戳我?」於昭喜按著額前被戳到的傷處,瞪著那個竊喜得手的男人。

  「就是想多戳幾下,看能不能把你這顆頑固的腦袋瓜戳得靈活點。」

  他說得一臉用心良苦你卻不懂的模樣,看得實在讓人咬牙切齒。「我哪有不靈活,也不想想這麼大一間花房,都是誰在動手打理一切的,要不是我,你那些植物早就死光光啦!」

  花野攤了攤手,「沒辦法,誰教我這麼受人愛戴,大家都愛送我盆栽,雖然不懂怎麼照顧這些植物,可我跟那些花花草草也算是本家,總不能看著它們死吧!所以老天的旨意就是要我僱用專人來照顧囉!」

  「你是說……那些盆栽不是因為你的興趣才買,全是別人送你的?」她一直以為這傢伙愛好園藝,不然哪有人會花大把的鈔票把辦公室閣樓改建成花房,還放滿各式各樣名貴的花種。

  「就是呀!我也很無奈耶!」

  「你不會跟人家講明,說你根本不喜歡花卉,這樣對方以後就不會再送你了。」於昭喜從沒見過這麼無聊的男人,不接受就大方說不接受嘛!

  可下一秒,她的腦袋瓜又遭到一根手指的襲擊。「你幹嘛又戳我?」

  花野對著自己的手指頭歎氣道:「我只是奇怪,戳了這麼久,你怎麼還是這麼笨?」

  「我又沒說錯。」

  「怎麼沒錯?那些人可都是我們的衣食父母耶!他們很高興我們替他們完成委託的事件,送點東西給我們也是人之常情,這時候我們該表現出來的就是一副好欣喜、好感動的模樣,怎麼可以把人家的禮品給退回去?」拍拍她的腦袋,給她上了一課,希望她能受用,「表現得愈歡喜讓對方高興,人家以後愈會找你,這才是我們事務所客源不斷的策略呀!」

  於昭喜瞪大一雙圓眸,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外星生物,「你平時工作騙人就算了,連委託人都要騙!」

  以她向來正直的想法來看,這傢伙簡直爛到底,不對,是已經爛到無可救藥了!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人騙人的世界,又不是只有我騙他們,也有人會騙我呀!」花野很冤枉的替自己解釋,「上回那個找貓的陳太太,她就騙了我呀!她說自己只有一隻貓,要我們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它,可是她說謊!」他的表情很氣憤,「她家裡明明有三隻貓!」

  這簡直是強詞奪理嘛!

  可觀看周邊所有人臉上完全同意花野說法的表情,於昭喜決定自己當這股清流就好,不再奢望這群人能改變他們的處世態度。

  忽地,一疊照片被扔到她的手中,把她從絕望中拉回神。

  盯著相片上那眼熟的男人好半天,於昭喜的視線才緩緩移到男人摟著的女人身上。

  花野冷冷的聲音從於昭喜身側傳來。「要告訴你別這麼相信人,女主角你可能不認識,但由我選取的精準角度,還有引以為傲的照相技術來說,男主角你絕對一眼認得出來。」

  幾分鐘前上完言教,這回得給她來個身教才行。「我沒記錯的話,兩個月前你說和你剛交往的對象是個品行一等一的好男人,但很不幸的,昨晚我出門想吃個消夜,誰知道就讓我撞上了這兩人手牽手從小旅館走出來!

  「我一時手癢,拿了相機就給他喀喀兩聲,你瞧吧!挑個外表正直的人有什麼用?背地裡還不是個偽君子。」

  於昭喜沒開口反駁,手中照片一張張地往下翻,原本充滿生氣的小臉逐漸蒙上陰影。

  那股不知該稱為憤怒還是受傷的情緒還來不及爆發,那疊相片卻猝不及防的遭到一隻大掌奪去,還全數扔進最近的垃圾桶內。

  「你在做什麼?」她還沒看完耶!

  想挽救相片的小身影讓人一把給撈回來。「恭喜你已經目睹這個男人的真面目,剩下也沒什麼好看的,為了報答我讓你睜開雪亮的雙眼,你是不是該慰勞一下我可愛的肚皮?這樣好了,下班就請我吃飯吧!」

  她怔了一下,掙扎的跳開,怒視這個藉機討晚餐的男人,「有沒有像你這麼無賴的老闆,我幹嘛要請你吃飯?」

  「當然要請啦!多虧了我的肚皮,要不是它昨晚餓了一下,哪能讓你及早清醒咧!」花野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要求很過分。

  「你……」不安慰一下她這個受害者,還跟她討客請?「你除了一張嘴會亂掰外,真不知道你這種人是怎麼當上老闆的?」

  「當然是靠長相啦!」他大言不慚道。

  沒料到會是這樣答案的於昭喜,聽得一臉錯愕,而當周邊所有人對花野的話不但沒有反駁,還一起點頭附和時,她驚訝到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當初我們一起成立事務所,因為不知道該由誰當老闆,就決定由一個月內上門的委託人來決定,以客人第一眼挑中的談話對像為準,看誰的人氣最旺,很不幸的,那一個月內上門的都是女客人。」藍星一臉惋惜道。

  當初他就差了三票落選,淪落到當跑腿者的命運。

  花野摸摸自己那張堪稱迷人的外貌,顯得既得意又自豪,一點也不覺得這樣當選老闆的頭銜很不光明正大。「所以啦!我的確是因為長相才當選老闆,一點也不假。」

  於昭喜啞口無言,努力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她真的非常懷疑自己怎麼可以忍受待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工作長達五個月?太佩服自己了。

  小身影默默回到座位上,攤開從圖書館借來的植物書籍,雙手捂耳,避免受到那幾個怪人怪音的污染,口中唸唸有詞,決定做辦公室裡的最後一股清流。

  然而她卻沒注意到,來不及為自己感到被背叛的難過早讓她拋之腦後,直到下班,她才恍悟地跳起身,想起那幾張被扔進垃圾桶的照片。

  當然也想起那個老愛揭人隱私,說話很不正經的討厭鬼老闆──花野。

對一個連續數月找不到工作的可憐小市民,老天突然降臨好運,給了長達五個月的安穩工作,不必擔心自己哪天又會被人踢出公司的感覺,應該是非常滿足的。

  可是於昭喜卻一點也感覺不到這樣的幸福感,這裡的工作性質相當詭異,她的工作也不是以往所學知識所能勝任,為了照顧那些花花草草,她甚至得花時間去閱讀相關書籍。

  搞不懂,既然不喜歡就把這些花退回去就好了,不但花錢打造一間植物花房,還特地聘人來專職照顧這些植物,這樣的老闆她還是頭一次見到。

  花野是個讓人摸不透的奇怪傢伙,思想怪、言行怪,個性也怪,沒事的時候,喜歡一個人窩在小辦公室內聽那些古老年代的流行歌曲,人有喜好是很好,但是若配上一副先天就不良的嗓音呢?

  每回進小房間問他事情時,沒有一次雞皮疙瘩不掉滿地的。

  然而最令她受不了這傢伙的一點就是──

  「又有工作上門了!」

  打斷於昭喜思緒的聲音,正是剛送走委託人的花野。「小喜子,還愣在這裡做什麼?快去準備工具來呀!」

  工具?於昭喜愣了一下,隨即一臉無奈的拿出花野口中的工具──一個圓形標靶和一隻飛鏢。

  「來來來,上回外出過的人自己報一下名。」花野開始數人頭。

  「我。」林娟先舉手。

  「還有我!」雷逸凡跟著報名。

  花野摸著下巴,「嗯,那就剩阿星和大雄沒出去過。那好,小喜子,別忘了替我準備紙呀!」

  她應了一聲。「知道了。」

  「記得還有筆。」

  「早放在你手邊了。」和他的工具在一起。

  花野一瞧手邊備全的道具,視線往語帶不屑的雜務小特助瞄了一眼,星眸染上笑意。

  上任五個月的花房管理員,辦事效率就如同她的人一般,中規中矩,每一個小細節都仔細顧到,從不馬虎。

  他就是欣賞她堅持己念的個性,永遠秉持信念做事,這樣的正直、固執卻更顯可愛。

  在紙上寫了幾個字,花野把紙固定在圓形標靶上。「好了,看看命運之神降臨在誰身上?」

  飛鏢從花野手中射出,一秒後,他睜開緊閉的黑眸,寫著藍星名字的紙上,大剌剌插著一隻紅色飛鏢。

  「漂亮,閉上眼睛都能射得這麼精準。」花野彈了一下手指,為自己的神射功力感到很自豪。

  於昭喜默默上前善後,沒啥表情的拔下那只鏢,把名字上有了一個洞的紙交給了藍星,花野接著把一疊紀錄交給藍星。

  「阿星,這案子就交給你了,相關資料都在這邊,需要什麼再跟我提吧!」他伸了個懶腰,工作結束,可以繼續趴在桌上睡午覺囉!

  「阿野。」林娟突然有話要說,「我下個月要請假十五天。」

  花野一張臉突然拉了下來,「要請這麼久喔?」

  也是啦!事務所扣除花房管理員和大懶蟲老闆外,能外出的不過就四人,一個人請假,能用的就只剩三人了。

  「對,不准給我打折,不然小心我請一個月的假。」早料到花野準備使出討價還價的招數,所以林娟先下手為強。

  花野委屈地嘴角一垮,「小娟娟,你欺負人,哪有員工恐嚇老闆的!」

  「十五天還是一個月,你自己決定!」

  話都是她在說,他能有什麼選擇呢?花野誇張的歎口氣,「這年頭老闆真難當,好吧!十五天就十五天,不過……」黑亮的眼珠轉了一下,拿出當老闆該說的話來,「要記得找個代理人才行喔!」

  三人沒關係,重要的是能當四個人用。

  林娟開始感受到週遭同袍施展的眼神壓力,好一個花野,故意叫她指名做惡人。「我有一個表妹最近剛畢業,她對我這份工作相當感興趣,想要吸取打工經驗,不過因為時間不能確定,所以不保證能來替我代班。」

  「真沒辦法。」花野搔搔頭,「為了萬一沒人來代班,那就只好再射一次鏢了,小喜子,先別收,我還得再來一次。」

  於昭喜兩眼向上一翻。「哪有用飛鏢來決定事情的,不正式又隨便,簡直一點老闆的樣子都沒有。」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花野這種處世隨便的態度。

  碎碎念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巧讓男主角聽見,花野眸光一閃,手臂又勾上了小員工的頸子。「小喜子,我可是很用心做出決定的耶!結果還有員工不滿,這讓我覺得好受傷喔!」

  「用飛鏢來當你的原則,你還真是創新呀!」一點都不當他傷心的模樣是真的,於昭喜瞪了他一眼,被勒緊的滋味很不舒服,扭了身,眼角卻被一個新買來的澆水器給吸引住。「咦?什麼時候有了這個澆花器?」

  「我昨天下班在外頭買的。」雷逸凡快速答道,等著討讚美。

  她盯著那個全新的器具,眼中流露出歡喜的神采。

  「我記得樓上那個澆水器會漏水,而且也聽你抱怨過抱水桶跑上跑下很累人,剛好昨天在路邊我看到有人賣澆水器,就買來給你;而且我還找到你在圖書館一直借不到的書,我已經放到花房了,你有時間可以去看看。」

  沒讓雷逸凡失望,於昭喜雙眸充滿感激的光芒,直勾勾的盯著他看。

  想起之前剛就任,常常不是忘了把花搬到有日照的地方,就是忘了搬入室內,可是隔天當她想起,卻都已經有人幫她搬好了,還有照顧那些快枯死的小花,長久以來默默幫她的人一定是雷大哥!「雷大哥,你真好,是個好體貼的人呢!」

  真好?體貼?

  室溫就像突然降到十度以下,雷逸凡打了個寒顫,突然感覺到背後一陣惡寒,那種感覺簡直可以稱之為殺氣。

  不知為什麼,得到他想要的讚美,帶給他的卻沒有如沐春風的舒服感,反倒有種被人咬牙切齒盯緊的悚然感。

「阿雷,那個李律師的案子記得這禮拜把錄音帶送過去!」

  「阿雷,簡小姐那件事情就由你去辦了。」

  「阿雷,陳老頭的貓又不見了,既然上次是你找回來的,這次就再讓你去找吧!」

  「阿雷,還有別忘了,廁所的衛生紙沒了……」

  於昭喜那雙秀眉忍不住一攢,絕對不是多心,近日來,雷逸凡被花野點名的次數多到不像話,就好像花野跟他有仇似的,那只鏢別的名字不中,偏偏一直射中雷逸凡,現在就連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找他做。

  於昭喜悄身靠近才剛回事務所,屁股還沒坐熱椅子又被一堆事砸得臉色難看的雷逸凡,滿懷關切的問:「雷大哥,你最近跟老闆是不是鬧得不愉快呀?」

  「誰曉得,花野那傢伙不知道是不是手的神經有問題,老是射中我的名字,明明另外兩個傢伙閒到好礙眼,卻只派我出外務。」雷逸凡含怨道。

  八成是作弊的啦!

  於昭喜把這句話咽到肚子裡沒說出來,「不去抗議嗎?這一個禮拜的工作幾乎都是你在做。」

  雷逸凡不以為然道:「去問他還不如乖乖把事情做好,免得他又嫌我太閒才有工夫找他,然後又把一堆工作推到我身上。」雷逸凡抱著資料起身,「小不點,不跟你多說了,我還有事,先閃了。」

  對著他倉皇離去的背影,於昭喜喃喃自語道:「我看花野那傢伙分明就是作弊,然後報復在雷大哥身上,那傢伙最不安好心眼了。」

  「你想多了,老闆跟阿雷沒有深仇大恨。」

  她回頭一望,「娟姊。」

  「別看他們平時吵吵鬧鬧的,大家也認識兩年多了,建立起來的感情不是假的,不然你以為大家為什麼會甘心為花野工作?」

  「那不然這幾天老闆幹嘛像吃了火藥一樣,把所有工作都交給雷大哥做?感覺就像是在對雷大哥生氣一樣。」

  為什麼呀?

  對著那張忿忿不平的小臉,林娟的嘴角神秘一揚。「昭喜。」

  「嗯?」

  「深仇大恨沒有,嫉妒心作祟卻有。」

  什麼意思?不明白。

  「撇開阿野莫名其妙的態度不講,昭喜,你會不會覺得自己有時候對他的偏見很深?」

  於昭喜皺了皺眉,不懂這跟林娟之前所說的內容有何關聯。

  「阿野其實對人很好,如果你是我們,就會知道他把工作資料整理得相當仔細,沒有把握的案子他絕不會接,因為他不會讓我們遇上什麼危險;雖然他平時老愛嘻嘻哈哈的,其實卻是相當仔細小心的一個人,如果你發現他的優點,就會和我們一樣喜歡他。」

  「他有哪一點好啊?滿嘴的謊話連天,那張嘴最愛亂掰,做人馬虎又不正經,要喜歡他真的很難。」

  「缺點真多呀!」

  「就是。」於昭喜大力點頭,所以沒好感是應該的。

  「可是辦公室裡面,阿雷、阿星,還有大雄,都是一樣的,為什麼就不見你的怨氣這麼重?」

  於昭喜一時找不到適當的話回答,呆呆的一愣。

  「就因為他偷照了你前兩任交往對像「碰巧偷吃」的照片,所以才讓你對他這麼反感?」

  這個,當然也是原因之一。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花野每次都這麼剛剛好,外出吃個消夜都能遇上你交往的兩任對像?」

  於昭喜一怔,她哪會知道。

  「你兩次公佈交往對象,我都聽見阿野喃喃自語說那傢伙不是好東西,為什麼會被你看上?有一次下午我剛好人在外頭,見到花野在路上偷偷摸摸跟蹤一輛車子,覺得好奇,我也開車跟了去,你知道我看見什麼?我瞧見他停下車跟蹤一個男人,結果這麼巧,隔天他就帶來你男朋友夜晚幽會的照片。」

  從下午跟蹤到晚上,有沒有人這麼閒呀!

  於昭喜脫口而出,「他為什麼要這樣?」

  「是呀!他為什麼要這樣?我也很好奇,沒想到有人比我們更關心你交往對象的人品呢!」林娟同她眨了眨眼。「昭喜呀!如果你夠細心,就會發現花野有不少優點,這樣你就會喜歡上這樣的人了。」

  改變態度去喜歡他?

  林娟的話讓人有種猜不透的感覺,於昭喜心底的一點點好奇心也被挑起,那男人到底為什麼跑去打探她剛交往的對象?

  不自覺的,她將視線移到那男人坐的辦公室裡。

  「陳律師,你好、你好,是我花野呀!對,上次送來的劍蘭……當然,我喜歡得不得了,每天都要看看它才有精神工作呢!哪裡,不是我嘴甜,是你送的花美呀……」

  男人講電話的聲音從門縫裡傳出來,讓於昭喜的眉頭緊緊一攢。

  她猛地大力甩了頭,不可能!

  姓花的男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一點都不符合她心目中的理想男人,她要避而遠之才對,喜歡他……

  這朵大爛花,她才不要喜歡上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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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14 00:29:37
第二章

  「找不到,我找不到啦!」

  喀嚓!

  「到底收到哪裡去了?我明明要丟了的,怎麼居然不見了!」

  喀嚓、喀嚓!

  樓下每一次巨響,樓上的木板便產生共鳴。

  人在花房的於昭喜被一聲聲震得木板喀喀響的嘈雜聲擾得靜不下心修剪玫瑰分枝,剪刀一扔,大步往下走。「你到底在吱吱喳喳些什麼?」

  她的身影從樓梯口一出現,詭異的是,原本哀嚎的男人突然閉上了哇哇叫的嘴,黑眸不可思議的瞪著她。「你你你!小喜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的工作就是照顧你那些本家兄弟,我為什麼不能待在這裡?」

  「可是、可是這個時間,你不是都出去幫大家買便當了,怎麼會、會在樓上!」他大爺仍舊是一副受了打擊的震驚模樣。

  「娟姊打過電話,說午餐等下她會帶回來。」所以她不用出門跑腿,「你到底在找什麼東西?一直聽見你在鬼吼鬼叫,說什麼找不到、要丟了,你到底在找什麼?既然要丟了,找不到又有什麼關係?」

  花野抿緊了唇,黑眸左右亂瞄,釋出警告——誰要是敢說出來,誰就死!

  「你幹嘛突然又不叫了?」於昭喜心中起疑,敢情是因為以為她不在,這男人才一副要拆了屋頂的放肆大吼嗎?

  「有什麼好叫的!只是個小事而已。」花野摸摸了頭,頑長的身子一轉,打算躲回辦公室內。

  於昭喜頭一轉,凶狠狠的瞪著,「陳大哥,你說,他剛剛在找什麼?你不說,我今晚就不幫你去搶購一品坊的限量蛋糕!」

  這招狠!這可是他答應女朋友一定要買到的。

  陳雄一立刻屈服了。「不就是在找那個什麼CD……唔!」

  嘴讓一隻大掌給堵住,再也開不了。

  「找CD?」這樣的答案倒是出乎於昭喜的意料之外。

  可惜沒有下文繼續解釋,發言人早已遭人封口,還被拖到牆角揍了幾拳,再也出不了聲。

  「你找一張要丟了的CD做什麼?」

  「秘密。」花野拍了拍掌,解決掉多嘴之人,揚出一抹無大礙的笑容。

  他擺明就是不讓她知道!但無所謂,反正她也不想多問這個神經兮兮的男人。

  雙腳才朝樓梯前進幾步,討人厭的聲音就從後追上來。「等等呀!小喜子,你剛剛說的那個什麼一品坊,那離這裡有點遠耶!你沒事下班不回家,跑去那裡就為了買一個蛋糕嗎?」

  三步就追上她的五小步,花野繞到她身前,笑咪咪的湊上一張俊顏,研究那張小臉接下來會有的表情,順便等待答案。

  於昭喜抿了抿唇,「跟人有約不行嗎?」

  花野臉上的笑容立刻收斂了一點,眼神閃過一簇莫名的火焰。「跟誰有約?」

  於昭喜瞇起眼,笑笑的道:「秘密。」

  這男人都可以裝神弄鬼的要神秘,她為什麼不行?

一品坊之所以有名就在於它的甜點蛋糕,本身是西餐廳,所以當日銷售的蛋糕有限,還規定只有用餐客人才能外帶。

  餐廳裡,於昭喜的對面坐著的正是上回相片中的男主角方中正。

  「昭喜,你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一個多月了都不接我的電話?甚至我去接你下班,你都對我視而不見?」對著那張笑顏不再的嬌容,他心中忐忑極了。

  「我記得我說得很清楚,我不想再跟你交往下去。」這次接他電話,答應他的邀約,只是因為想徹底跟這個斷不乾淨的男人說清楚。

  「為什麼?」

  「因為你不老實。」

  儘管方中正臉上的表情是那樣的無辜和受傷,都無法令她心軟,當初她就是看在這男人正直老實的份上,才會欣賞他,豈料卻看錯人。

  「昭喜,我做錯了什麼?」

  於昭喜歎了口氣,圓圓可愛的臉上染上失望,手往包包裡面摸。

  上一個是這樣,這一個又是這樣,怎麼男人做錯事被人發現,都喜歡用這樣一句話來反問女人呢?

  「你自己看看這幾張相片吧!」把證據攤在圓桌上,這可是她很辛苦從垃圾桶撈回來的。

  心中不免嘮叨個幾句,那個花野,都怪他,沒事幹嘛把相片扔了,害她還得耗神撿回來。

  「這個……」方中正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不過僅僅數秒,他的表情逐漸轉為憤怒,「你這是從哪裡來的?不會是只為了這幾張相片,你就不相信我?要跟我分手?」

  「別表現得這麼不知情的樣子,相片上的女人明明跟你態度親近得很,別說你不認識她!」

  「昭喜,這女人是老闆的女兒,老闆要我陪她吃頓飯,就這樣而已,我絕對是被陷害的,這一定是有人故意照的相,我不知道給你相片的人對你說了什麼,但這一切都是誤會,你瞭解我的為人,我不會對你說謊……」

  是喔!如果吃頓飯吃到汽車旅館都叫沒什麼的話,那全天下就沒有偷腥男人了。

  「你還想騙我多久?」於昭喜攪拌著桌上的咖啡杯,「你欠下的五十萬賭債,為什麼不對我明說?卻非要用這種手段來接近我,騙我的錢?我承認我這個人是很老實好騙,被你騙了上個月的薪水是我活該,但是我討厭那種虛偽的人,方中正,你讓我太瞧不起了!」

  這種虛假不實的人和事務所裡正大光明行騙的傢伙相比起來,不但被比下去,還更讓她看不起。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再也裝不下去,方中正臉色是驚慌的。

  為什麼她會知道?

  哈!這還多虧她那無聊的老闆,沒事跑去那個什麼賭博場所,說什麼想試試手氣,結果錢還沒撒出去,就那麼「碰巧」的撞見方中正同樣也在場,於是到手的熱騰騰消息,自然在第二天便流入她的耳中,不想聽見都不行。

  「我怎麼知道的並不重要,反正我今天來只是要跟你說請楚,你別再纏著我了!」

  服務員送上一盤香氣四溢的鐵板牛柳,於昭喜用力吸了口香氣,真是辜負了今晚吃飯的地點,一品坊的牛肉聽說很棒,只可惜了吃飯對像讓她食不知味。

  「哼!這世上哪有不騙人的人,只有你還保有那種天真白癡的想法,認為世界大同就是人人正直不說謊。」真面目被識破的方巾正再也沒有好臉色,不檢討自己的所為,反而講得一副自己很有理的模樣。

  「天真又怎樣?起碼我做人做事從不愧對於心。」

  方中正嗤鼻,「我告訴你,每個人都在騙人,這個世界不欺騙人是爬不到頂峰的,連你也不例外,我就不信你從小到大都沒撒過謊。」

  「我是沒有。」這點她很自豪。

  「所以你注定永遠失敗!」方中正說得非常狠,絲毫不留情,「工作失敗、交友失敗、生活失敗,找男人也失敗;像你這種死正直的個性,一輩子都只能讓人騙,我記得養大你的外婆就是上了人家的當,把一輩子的積蓄全給了詐騙集團,最後抑鬱而終,這不是笨是什麼?沒想到這種笨竟然會遺傳!」

  這種人真沒品,自己做錯事就算了,居然還拿別人的過往來說嘴。

  於昭喜小臉逐漸轉白,就在她決定不再做個任人罵的角色時,身邊突然插入一句熟悉不過的嗓音——

  「死正直又怎樣?誰說沒人欣賞這樣可愛固執的個性?」

  於昭喜所坐的長沙發突然擠入一條身影,對方那張刺眼的笑顏在於昭喜面前晃了晃。

  「真巧哪!于小姐,在這裡碰到你。」很忙的大老闆以懶懶的口氣道。

  她瞪大銅鈴般的雙目盯住來人好一會兒,挑眉問道:「你跟蹤我!」

  口氣不像訝異,而是肯定。

  花野整個下午都在她屁股後頭問東問西,表示他對一品坊相當好奇;再從他平常就令人摸不清楚的思考行為看來,會跟來找答案她也不用太訝異。

  「才不是,我是碰巧經過一品坊,聽你提過這裡的蛋糕很有名,就順便進來逛逛。」偏偏有人嘴巴很死硬。

  「那還真是巧呀!」她的唇角往上一勾,他的「湊巧」、「剛好」還真多呀!

  「可不是,既然見到你,不介意同坐一桌吧?」這話只是客套用語,因為他老兄早就大剌剌的坐下了。

  一點也不客氣,他拿起於昭喜桌前的刀叉,大口大口吃起她面前的鐵板牛肉。

  「你是誰?」方中正沒料到會有一個陌生男人突然插入。

  「你問我?」花野比了比自己,那張嘴是一點都沒停過,手指頭一轉,指向身邊皺眉的於昭喜。「話說回來,我跟你算是同病相憐,常常被這傢伙教訓,什麼處世不正,做人不腳踏實地,滿嘴謊話連篇……」

  於昭喜斜睨過去,這傢伙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還能記得她以前罵過的每一句話。

  「這麼說,你也騙過她?」這是方中正唯一想得到的兩人關係。

  「我騙的人可多了,要是從頭數起,那可真是數不完呢!」

  「你還真敢講!」於昭喜無法苟同,小聲插了嘴。

  花野俯首與她對看一眼,那雙不以為意的雙眼中少了原先被方中正激怒的火氣,倒是有著她氣鼓雙頰的可愛模樣;他唇滿意的一彎,眼珠子移到裝滿汽水的玻璃杯,不經女主人允許便逕自抓起就喝。

  「方先生是吧?」花野朝對面的人大力點了頭,「我也贊同你剛剛的說法,這傢伙的確死腦筋,又愛自以為是,嘴上老是嘟囔著那些無用的大道理,一點都不懂得變通,像這種愚笨的正直感實在很想讓人打醒她。」

  話一頓,黑眸吃痛般緊緊一瞇,往下溜至正在他大腿玩捏肉遊戲的一雙小手!怪怪,別看小喜子人瘦小,她的力氣可不是開玩笑的。

  「可是……」他忍痛由她施暴,把吃苦當作鍛煉強身,「正直有正直的可愛,當你見過她努力想將想法傳遞給人時,還有她做事一絲一毫都不馬虎的認真模樣,就會深深被她吸引住。」

  於昭喜怔怔然望著與方中正講話的花野,因他突然的這番話,她的一顆心竟撲通撲通跳得好快。

  方中正嗤鼻,「哈哈!有沒有搞錯,你居然說她正直得可愛,我說那簡直就是蠢斃了,你該告訴她要認清現實,不然她外婆是怎麼死的?」

  「是嗎?」花野雙眼一瞇,笑得很淡,語氣更淡,「我騙人歸騙人,卻從來不拿人家往生的家人來講,顯然我錯了,我跟方先生應該是屬於不同層級的人,至少小喜子罵我的時候,還是在罵人;而你,連頭畜生都不如!」

  「你!」方中正被他的言語給激怒了。

  不知什麼時候,桌前又讓人放了幾張相片。

  花野那張不帶善意的臉色轉為嚴肅且駭人,他冷笑道:「看看吧!這可是最燙手的新照片,既然先前小喜子給你看的相片女主角是你老闆的女兒,那這幾張裡面的女主角又是誰?我想想,好像是西區那一帶幾個混混小幫派的老大女兒,你覺得如果我把相片相互寄給對方女主角,會有什麼結果呢?」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機器出來,「對了,如果再把你先前所講的所有話送給你老闆聽聽,不知道又有多精采呢!」

  這下,方中正再也笑不出來。

 只要想到方中正在餐廳吃癟的表情,她的心情真的只有一個爽字可以形容。

  「給個吻行嗎?哦~~」

  當然啦!如果身邊沒有那種噪音污染寧靜的夜晚,那就更美滿了。

  「你唱夠了沒?真的很難聽耶!你不擔心吵到附近的住戶,可我怕!」於昭喜左瞄右瞄,很怕從某個窗口扔出一個花瓶來。

  飯局還沒結東,方正中就很沒風度的先離席,然後這傢伙便自告奮勇要送她回家。

  「這可是當年燒燙燙的熱門歌曲,你居然說難聽?」他一臉的惋惜樣,真是不識貨呀!

  「歌不是不好,是你的五音不全破壞了它。」

  這話可傷及他的自尊了。「喂喂喂,想聽本少爺唱歌的人可多了,我唱給你聽你居然還嫌!」

  他誇張失望的表情逗笑了她,「得了吧!你自己去問問就知道,辦公室裡誰受得了你的破嗓門,告訴我,我一定馬上準備個獎盃給他。」

  「小喜子,你太過分了吧!」他不滿的叉起腰來,今晚他可是幫她出了頭,這小女人不懂感恩配合他一下,還這樣扯他的後腿。

  「我過分?那你偷偷把我們的對話錄音,還恐嚇方中正就不過分了?」

  花野露出一臉大受打擊、後悔萬分的樣子,「不會吧?你居然在幫那種男人說話!」

  「我不是幫他,我只是看不慣你這樣的小手段,做人應該……」

  「停!」他雙手比了個叉叉,打斷於昭喜滔滔不絕的大道理。「你也幫幫忙,如果我不那樣做,你打算坐在那裡任他那麼難聽的說下去嗎?若不給他一點顏色看,他會知道收斂行為嗎?」

  花野愈說愈激動,恨不得給這女人一棒,把她打清醒些,「有時候,必要時刻就要用必要手段,不是你在那邊說幾句對方就會怕你。」

  老實講,花野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她窘迫的垂下臉,洩氣道:「抱歉,我就是沒辦法接受,我只是……算了,說來說去也是我自己笨,以為找到了個理想對象,讓人罵罵也好……」

  方中正並沒有說錯,也許她和外婆的正直理念,對這個世界來講,是這麼的愚昧。

  突然頭頂有股壓力,她仰首,只見一個大掌正罩在自己頭頂,輕輕揉著她的發。

  「幹嘛一副挫敗的模樣,秉持著正直處世有什麼不好?我就覺得你很厲害,二十六年來從沒做過愧對自己良心的事情,你該感到驕傲才對呀!」

  她靜靜的瞅著他,覺得他此刻臉上掛的笑容跟以往大相逕庭,多了一絲以她為榮的驕傲,讓她心底有著說不出來的感動,而他的口氣更有她從未聽過的溫柔。

  原本緊咬的唇瓣緩緩張開,「你覺得我是對的?」

  「至少我從來沒認為有錯。」

  他的話給了她不少信心,垂下眼眸,停了許久,於昭喜才再度開口,「即使你常被我罵,仍然覺得我罵你罵得沒錯?那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改邪歸正,不再巧言令色騙人呢?」

  花野張了口,被反將一軍,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麼。

  於昭喜卻笑了,臉上的沮喪和不肯定也都隨著她的笑聲遠逝。

  他有時候真的很討人厭,但是卻也有如此體貼和安撫人的行為,花野真是個讓人捉摸不定的男人。

  「還沒跟你算帳,你這個老闆為什麼這麼無聊,下班不回家還跑來跟蹤員工?」他之前的出場表現,一點都不為他的跟蹤行為感到不好意思。

  黑眸中滿是無奈,提起這件事,就教他怨呀!「還說呢!我本來打算白吃你那一餐,結果那傢伙居然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一聲不吭就閃人,連錢也不付!」結果由他結帳,破了荷包又沒吃飽,實在是大大的失策呀!

  「別扯開話題,你這個愛偷窺別人隱私的傢伙。」

  見他撫著肚皮一臉餓垮的模樣,沒由來的心軟,她從盒裡取出一小塊精緻又迷你型的小蛋糕。

  花野一見有得吃,抓了便往嘴裡放。「冤枉,我是好奇你們口中的蛋糕有多好吃,所以才跑去一趟的耶!」經他本人親自品嚐,是還不賴!

  驚覺他飢餓的目光,於昭喜連忙抱緊了紙袋,「不行!說好這是幫陳大哥買的,你吃一塊就夠了,不能再吃。」

  「你買了這麼多,再吃一塊不要緊啦!你想想看,今晚如果不是我出現幫你,你有機會對付那男人嗎?就算慰勞我的肚皮一下,再給一塊啦!」

  於昭喜不得已,只好答應他的要求,卻沒想到她才鬆手,整個袋子便讓他搶去。「花野!」

  「別叫這麼大聲,讓我提提袋子又不會怎樣,我保證只吃一塊行不行?」順利把袋子搶到手,花野漾出勝利笑容。

  「我才不相信你。」

  「哇哇!你太傷我的心了,居然把我跟那個方中正放在同一個等級上,他是個混蛋兼騙錢騙色,可我不是呀!」

  於昭喜沉默半晌,花野的話還真講到她的心坎去,這年頭,難道真的找不到一個循規蹈炬、做事正直的男人嗎?

  「誰說沒有!」

  一邊傳來氣悶的聲音,讓她驚覺自己竟不小心把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眼神偷偷往那頭瞄去,她一怔,「你比著自己做什麼?」

  「做什麼?」他用一副「你怎麼不懂」的表情瞪著她,「我就是在回答你,誰說這世上沒有好男人,在你眼前不就有一個等待你收去藏起來的絕頂好男人在?」

  「你!」於昭喜瞪大了圓眸,只能猛搖頭。

  「你這是什麼口氣和表情?像是充滿不屑,不是我自誇,以前算命的還說我這花姓姓得好,一生富貴命;喏,你看看我就知道了,玉樹臨風、年少有為,還善良得不得了,那個什麼亞洲排行第四的海達集團領導人也姓花,搞不好我跟他還有親戚關係咧!來吧、來吧!現在這朵花免費送到你面前,要是被人捷足先登怎麼辦?要不要?采不採?」

  他的口氣充滿嬉鬧,於昭喜一點都沒當真。「不採!」

  被拒絕得好徹底,花野捧著心口抱怨道:「我這麼好的一個男人送上門你都不要!」實在太傷人心了。

  「你根本是朵爛桃花,專門騙人。」不少女性顧客就是被他的甜言蜜語騙了,才會常跑來事務所送這個、送那個。

  彎彎的眉、水亮的杏眼、粉紅色的小嘴以及臉上對他有成見的表情是他十分熟悉的。

  他淺笑,五個多月來,她一直都沒變過。「冤枉,法官大人,你這是以以偏概全,你怎麼不知道我認真起來會帶給人多少震撼和感動。」

  才想反駁他的話,抬起頭卻發現他正直勾勾的看著她,他的眼神彷彿正渴望著某種東西,沒有戲謔,卻多了份認真和專注,令人喘不過氣來。

  於昭喜的心跳突然多跳了幾拍,她下意識扭頭,避開他的凝視。「廢話,光瞧你平常那副什麼事都無所謂的調調,我會相信才怪!」

  要命,剛剛那一瞬間,她竟然有種錯覺,覺得花野的眼神充滿了想將她吞噬的感情。

  「唉!」他的心靈嚴重受到打擊,需要一點精神慰藉,「嗚嗚嗚……我是命苦的男人~~沒有女人要嫁我……」

  在那難聽的嗓音之下,蹙緊彎眉的於昭喜卻悄悄鬆了一口氣,想把剛剛那種怪異的感覺推開,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可是他那雙熾燙認真的複雜眼神卻牢牢的印在她心頭,讓她甩不掉,令她不敢直視他。

  「你別唱子,我家已經到了。」

  「真冷血,我送你回家,你卻不請我上樓坐坐,順便喝杯茶嗎?」

  「你走不走?不走,我先走了。」揮手當道別,於昭喜腳步有些倉促,一句話也不想再多說,一點眷戀也沒有的走到公寓鐵門前,快速開門。

  視線依舊停駐在她的背影上沒有移開分毫,這小女人從來都不懂他眼神中的含義,他的等待已經隱藏了很久。

  確認她安穩的開了鐵門也走了進去,花野一手插入口袋裡轉了身,一邊吹著口哨,一邊瞧著手上被女主人遺忘的蛋糕袋。

  他半瞇著眼,嘴角噙著別有所圖的笑容,打算一個晚上干光這個蛋糕。

  哼哼!想吃小喜子親手買的蛋糕,滾去外太空排隊個千萬年以後再說吧!

她就知道花野又騙了她!

  明明說好會把蛋糕帶來給陳雄一,結果呢?

  那傢伙非但沒做到,還一臉無愧的跑到陳雄一面前,解說他是如何把陳雄一的蛋糕吃得連渣都不剩。

  「花野那傢伙,從現在開始,我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陳雄一忿忿的起誓,混蛋花野,害他今晚還不知如何對女朋友交代。

  「說到阿野,跟他在辦公室談話的漂亮小姐是我們的新顧客嗎?」遲到十分鐘的雷逸凡只來得及瞧見背影,早先的介縉他不在場。

  「那是林娟姊的表妹,來代替娟姊工作的。」於昭喜口氣微悶,兩眼直瞪著那扇辦公室的門看,不知怎地,花野那張笑臉特別刺她的眼。

  「來代班的?不知道人好不好相處?」

  「應該還不錯。」她隨口回答,卻無法專注在繼續的說話聲上,因為她的視線已經牢牢注視著辦公室裡的動靜。

  沒緊閉的門扉內傳來花野陣陣爽朗的開心聲音——

  「聽說你是資工系學生,好厲害,腦袋一定很聰明。」

  「花大哥過獎了,我表姊才誇你厲害,每次都能針對所接的案子,安排出最適合的做法。」

  「那當然啦!花家出產,口碑保證,想我這麼年少有為,算命的說我一生富貴命,誰撿去當老公,一定會幸福一輩子的。」

  聽見這種熟悉的臭屁調調,於昭喜的胸口莫名多出一股氣來。

  「花大哥真幽默,我現在相信表姊的話,在這裡工作不會有壓力,還會很開心的。」

  兩拳握緊,不知為什麼,於昭喜心底有股想揍人的慾望,可惜沒人可揍,只好抱緊水桶止癢。

  「我這朵花可是一表人才,自然人見人愛囉!怎樣?小希希,你是不是也很喜歡我,想把我摘去藏起來?」

  「哈哈哈,花大哥,你真的很有趣耶!我開始期待之後能在你身邊工作的日子了,一定天天都很開心。」

  砰砰!

  火山爆發!

  於昭喜臉色陰沉的旋身。

  砰、砰、砰!

  於昭喜重力踩步上樓去,每一步都像是想把木梯狠狠踏出一個印來,更像是在抗議什麼。

  抗議什麼她不知道,只是想抒發一下胸口突如其來的悶氣,然後再次告訴自己,這朵對每個女人都說同樣話的大爛花,她絕對、一定,不接受!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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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14 00:30:03
第三章

  「你們說,小不點最近是吃了什麼火藥,整天窩在樓上耙土不說,還把辦公室弄得到處都是水,好像在洩憤一樣!」

  「就是呀!我明明買給她新的澆水器,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沒用幾天底部就破了一個大洞,真是倒楣到極點!可是很奇怪,那個洞怎麼看也不像是意外破的,倒像是被人摔……」可是誰會跟一個澆水器有仇?

  「別看我,你們都不知道了,問我就更不可能。」陳雄一可是忙著復仇大業,辦公室裡有多愁雲慘霧,他一點都沒注意到。

  「唉!最近衰事連連,先是我莫名其妙被花野怨恨,再來是大雄平白無故討了一頓打,最慘的是,討好女朋友的蛋糕就這麼被花野吃了!」

  「這一切都得怪阿野那朵大爛花!」

  「沒錯!」

  「你們說,小不點的怪樣是不是也跟那個大爛花有關?」

  「應該脫不了關係。」蛋糕之恨歷歷在目,無論如何,陳雄一都要給花野扣上一頂罪人的帽子。

  「你們三個圍成一圈說什麼悄悄話?」正巧踏入戰場的花野才開了口,立即遭受到三道怨恨視線的攻擊。「喂喂!你們那種眼神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你很快就懂是什麼意思了!

  三人摩拳擦掌,嘴上掛著陰惻惻的笑容,步步逼近花野,老實說,他們已經忍他很久了,今天來個大廝殺也不錯,血濺五步也不會有人同情花野。

  反正林娟和於昭喜都不在,不必擔心嚇到女性觀眾,兄弟們,放膽報仇吧!

  可是他們卻忽略了新同事——白希。

  「你們在做什麼?」

  從花野身後竄出的白希揚著不解的目光,看著三人原本怒氣橫生,準備撲上來的動作,一個個卻瞬間成了木頭人,以僵硬的姿勢緩緩收下拳頭,最後含恨瞪著臉上淨是得意的花野。

  「大家都怎麼了?一臉很不開心的模樣?」

  「別理他們,這幾個傢伙八成是便秘太久,所以一臉的不痛快。」花野回答,順手接過白希手上捧的盒子,擺在桌子上。

  「花大哥,這裡是你昨天交代我去跟拍的證物,已經洗好了。」白希從包包取出剛從照相館領來的相片,「對了,還有談話錄音。」

  「不錯、不錯,沒想到你速度這麼快,我以為還要花個幾天時間跟蹤呢!」花野接過兩樣證物,咧嘴大笑,又解決一份差事了。

  「當然啦!得靠一點小手段,榮泰的總經理大概也很訝異,我這個不小心撞到他的路人,竟然把他和交易對象的談話都錄了下來。」白希像得到賞的孩子,笑得好開心。

  不過每個人都注意到的是,她的開心只是因為「某人」的一句話。

  「對了,我從路上回來順便帶了披薩,正好大家都在,就分著吃吧!」她比比桌上兩個大圓形扁盒。

  「這樣不就算是我們的午餐了?」藍星盯著牆上的鐘,十一點五十五分。

  昨天也是,中午一到,白希就帶著熱騰騰的六人份便當出現。

  「這樣小不點就不用幫我們出去跑腿了,白希,真是謝謝你啦!」

  「不客氣,反正我來代班也很閒,往後幾天我都可以幫忙你們買午餐。」

  「你人就跟你表姊一樣好。」

  被人誇證的白希不好意思的紅了臉,眼神卻偷偷瞅著身邊的花野,發現他的目光居然不在自己身上,心中有著小小的失落。

  「小喜子呢?從早上就沒看到她在位子上?」花野東張西望,仔細搜尋這十坪不到的辦公室,確定每個角落都沒有她的身影。

  「她一個早上都窩在花房,一直發出咚咚咚的聲音,不知道在忙什麼?」林黛玉葬花都沒她這麼久。

  窩了一個上午?

  若有所思的黑眸晃了一下通往頂樓的小鐵門,花野唇勾起,長腿跟著一邁。「我上去叫小喜子下來吃午餐。」

  花野的後腦沒長眼,自然察覺不到有道不捨的視線牢牢黏在他的背影上。

  「雷大哥,你們為什麼要多花錢請人來照顧花房?」白希不懂,這種事情自己來不就好了。

  「因為老闆玩飛鏢射中徵人兩字。」所以才有了於昭喜的存在。

  射飛鏢?白希眨眨眼,「不會吧?」

  「這是真的,那傢伙一向都是這樣決定事情的。」因為花野說,用頭腦想太麻煩。

  「可是這樣要多花一筆員工費,好浪費錢,不如自己照顧就好。」察覺有人看她,白希連忙陪笑道:「我不是指於姊不好,是你們說於姊念商,那來這裡管花豈不是大材小用了?我沒別的意思,也知道於姊把花房照顧得很好,只是這樣花大哥就要再多支出一筆員工薪水了。」

  嘴裡咬著披薩的陳雄一開口,「小希,你幹嘛老為花野著想?」

  她嘻嘻一笑,「你們也知道我是來幫表姊代班的,之後我就會離開,可是我還想多吸取一些工作經驗,我以前也念過園藝,對照顧花草很有一套,如果可以讓我來這裡幫忙,也不用付我什麼薪水……」

  「這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你應該去問花野,那傢伙才是老闆。」雷逸凡不著痕跡的把問題扔給花野,鏡片後的深眸卻掠過一抹光。

  小不點的工作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勝任的。

於昭喜真的有那麼多事情好做,可以整天待在花房忙上一整天?

  才不呢!花房的工作不外乎就是澆水、施肥的簡單工作,不到半小時就可以完成;她為什麼要無聊的開始數起葉子和花瓣有多少片?

  看不慣樓下的嬉鬧,尤其是某個人,不論是笑聲還是談話聲,都讓她覺得非常刺耳,所以她寧可無聊的窩在這裡數葉子,也不想下去見到那朵大爛花。

  數歸數,卻愈想愈氣惱,像是在出氣般,腳底板不時重重踏一下好出氣。

  「大爛花、臭爛花,平時行為不正就算了,還見一個說一個,什麼採回去藏起來,你真以為每個女人都沒長眼睛嗎?」一肚子火愈冒愈大,那傢伙憑什麼見一個說一個鬼話?

  最可惡的是,她居然會為了這種鬼話而生悶氣,「管你愛讓誰采,才不會有人在意你那些豬頭鬼話!」

  小盆栽裡的土都被她翻爛了,她小姐拿著鏟子,眼露凶光,嘴裡唸唸有詞,如果不湊頭去聽個清楚,還真以為她在詛咒什麼。「臭爛花、大爛花,人見人嫌的爛花,最討厭你了!」

  「請問你跟我有這麼大的血海深仇嗎?需要拿我的本家兄弟姊妹們來出氣!」嘖嘖嘖!好一盆含苞待放的小花當場被截成兩截,阿彌陀佛!

  沒預警身後有人,她先是被嚇了好大一跳,來不及扭頭過去,就被自己眼前失手造成的慘案嚇得大聲尖叫。

  「老天!我在做什麼!」手忙腳亂把翻出來的土弄回盆栽裡,再把斷成兩截的分枝小心翼翼接好。「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你折斷,幫幫忙,你一定要撐下去!」

  這株嫩橘色的小花一直以來特別得她的喜愛,剛剛怎麼會狠心對它下毒手?

  身後人不但不幫忙,還涼涼傳來一句,「可憐喔!被你這樣裁成兩截,我看很難活了。」

  「你不幫忙就滾遠點,不要在旁邊閒言閒語,聽了就讓人討厭。」

  花野雙手插入口袋,頎長的身子晃到她側邊,見她正專注的拿出竹筷和膠帶,小心翼翼的處理著慘遭截肢的可憐植物。「用土埋一埋就好了,幹嘛費這麼大勁找東西固定?」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這麼隨便,我雖然大意弄斷了根,但只要小心照顧,這株小花一樣能活,植物的韌性可比我們這些人類強多了。」察覺跟他扯太多,於昭喜鼓著腮幫子斜睨了他一眼,「你到底來這裡幹嘛?一直打擾我工作!」

  花野笑了笑,將她對花的愧疚和謹慎小心護花的可愛動作藏入心底。「我這個老闆可不希望你整天窩在花房裡耍自閉,我來叫你下去吃披薩。」

  「披薩?」

  「對呀!還熱騰騰剛出爐的喔!就等你下去吃了,不快點不行,小心那群餓死鬼很快就將披薩吃完了。」小喜子不知道在發什麼呆,連他偷偷把臉靠近都不知。

  嗯,皮膚白皙柔嫩,他可愛的員工擁有一張讓人嫉妒的剔透小臉。

  「哪來的披薩?」秀眉一攢。

  他凝視著那張非常在意的小臉,手指頭輕輕勾起她的一小撮劉海,勾到她耳後放好。

  這樣也沒罵他?嗯,這女人果然有心事,黑瞳牢牢鎖著她回答道:「當然是小希希買回來的啦!」

  果然又是白希!

  於昭喜胸口讓根不知名的針紮了一下,一種奇異的感覺倏地升起,讓她感覺非常不舒服。

  「昨天熱心的小希希也有帶便當回來給大家,你該謝謝她,這兩天幫你做了不少跑腿的工作。」花野將她臉上那種掙扎的表情全放進心底,壞心的樂了一下。

  她的表現,正是他所期待的。

  「你很吵耶!反正已經有人幫你買了午餐,肚子餓就快點下去吃東西,我還忙著,沒得吃的話我自己會出去買。既然白小姐平常很有時間,以後就讓她負責你們的午餐好了,我負責我自己的就好。」一頓,於昭喜蹙了眉,有點後悔這樣說。

  那話,連她自己聽起來都覺得充滿了酸味。

  她知道這種嫉妒來得莫名其妙,自從白希來了以後,老覺得她的工作領域被人侵入--幫大家做事、買便當,白希似乎比她更能融入這個環境。

  就連花野也常稱讚白希的好……可惡的傢伙,她在這裡工作快半年了,怎麼都不見他說幾句好話,損人的倒是不少。

  「喂,小喜子,你話裡的火氣味好大,怎麼了?小希希惹你生氣了?」他不怕死的又貼近了那張氣鼓鼓的臉蛋,眼光放柔,只要一個深吸,就能聞到她的髮香。

  柔滑的肌膚與溫暖的體溫,對於她的一切,他怕沒有太多的克制力,只能強迫自己避免跟她碰觸的機會。

  「你別亂講!」她驚慌的一扭頭,赫然發現他與自己如此貼近,她慌張的往後一退。

  「你幹嘛反應這麼大?我又不會對你怎樣。」他收攝心神,緩慢的勾起嘴角微笑。

  靠近他有這麼可怕嗎?這可不成,他花野可是人見人愛的對象。

  「我是被你嚇了一跳,沒事不要偷偷靠人這麼近!」這幾天不知被他嚇了多少次,她的心臟快要不堪負荷了。

  「你很不公平喔!為什麼阿星、大雄、阿娟、阿雷在你身邊,你都不會嚇一跳?」

  「因為……」她一頓。

  「因為什麼?」

  因為她只有對他,才會有這種心跳亂了拍子的反應!

  於昭喜把這樣的認知吞入腹中,扭身把注意力放回那盆快拯救回來的小花身上。「你別妨礙我工作啦!問這麼多做什麼?總之你快下樓去!」

  瞄著故意裝忙碌的小身影,縱然不捨,他還是收回沉灼的視線,低沉一笑。「小喜子,是你不肯摘,既然如此,又為什麼在意別人要不要摘呢?」

  直到身後的腳步聲離去,於昭喜才鬆懈下來。

  花野剛才的那番話,她不想在意,也不想記得,更不想去細想,可是卻像鉛一樣,沉沉的壓在她的胸口。

  又在樓上蘑菇了快一個小時,她才姍姍下樓,想當然爾,歡樂的披薩時間已經結束。

  在她桌上留著一個小紙盒,上面還附著一張小紙條,紙盒裡面有兩塊披薩,紙條上有著幾行宇--

  給老闆底下最可愛的小員工:

  這是你最親愛的老闆從午餐廝殺裡面拚命保全住的披薩,不要太感謝我,只要快把肚子填飽就好。
  世界上最最最關心疼愛員工的老闆留


  「天呀!你找到了!你居然找到它了!」

  老天分明是在跟他作對,他花了好幾天時間,幾乎翻遍整個辦公室都找不到的音樂CD,怎麼讓白希在資料櫃裡隨便一翻就找到了?

  「花大哥,這張CD有這麼重要嗎?」她也不懂,不過就是一張過時的老舊CD,怎麼自己一拿起來,花野立刻二話不說的搶去。

  「當然重要,而且是非常重要、絕對重要!」花野東張西望,還好那抹嬌小的身影不在位上!

  非常好,這樣他就能毀屍滅跡而不被發現。

  「花大哥,你在做什麼?」白希發問,方纔他站起身四處搜索的詭異模樣,讓人不好奇都難。

  「他在尋找最安全又不會被發現的地方……丟掉它!」雷逸凡推推眼鏡,慢條斯理的替白希解惑。

  「丟掉!」白希呆愣,既然如此寶貝,何必要扔掉?

  剛去樓下買了瓶礦泉水回來的陳雄一涼涼的道:「別找了啦!這裡的垃圾都是小不點在清,你再怎麼藏,都有可能被發現。」

  白希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精光,這CD跟於昭喜有關嗎?

  花野瞪了一眼多話的兩人,回頭開始翻起塑膠袋,打算先把CD包成一個球,這樣任誰也看不出原貌。

  「你們怎麼這麼吵?」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於昭喜探頭闖入吵鬧的圈圈裡。

  花野一個快步,東西被藏入抽屜裡。

  於昭喜面色古怪的看著他,很不喜歡這種氣氛,好像大家都在講什麼秘密,就只有她一個人不知道,她狐疑的瞄瞄白希。

  「你們在討論什麼?」為什麼連白希都可以知道,卻除了她。

  有了上次陳雄一被拖到一旁被打的經驗,沒人敢再道出花野的忌諱,免得平白遭受一頓毒打。

  但,這不包括白希。「我找到花大哥一直找不到的CD。」

  又是CD!於昭喜的眼珠掠過所有人一眼,根據上次的經驗,問他們都得不到結果。「白希,你說你找到老闆的什麼CD?」

  「哦!那是--」

  於昭喜只來得及聽見前面兩個豐,後面全部消了音。

  杏眸惡狠狠的瞪著那兩隻明明有自己位置,卻不好好待著,反而跑到她耳上作怪的大掌。「花野,你沒事捂著我的耳朵幹嘛?」

  「沒呀!做做手臂運動而已。」他乖乖把手縮回去。

  於昭喜不理他,又把頭轉向一邊。「白希,你剛剛說什麼那張CD叫什麼?我沒聽見!」

  白希嘴唇才蠕動了一下,突如其來的大掌又回到於昭喜的耳朵上。

  這傢伙真的很無聊耶!她想掙脫,可惜不論她怎麼掙扎,耳上罩住的大掌絲毫沒有離開的跡象。

  這樣不用說白希,就連其他人,她也聽不清楚在說什麼。

  「你到底在幹什麼啦!」她氣急敗壞朝他吼下去,終於迫使手掌的主人乖乖退下。

  花野大爺攤了攤手,一點也不為自己的行為解釋,反而勸阻起她來,「沒聽到就算了,幹嘛這麼執著一定要知道咧?」

  「你就這麼討厭讓我知道嗎?」

  「對!」他一頓,懊悔回答得太快,因為意義有差--是不讓她知道,但不是「討厭」她知道。

  偷瞄小臉蛋上閃過的失望和難過,他心一擰,花野知道自己完蛋了。

  「算了,你討厭讓我知道,不說就不說,我以後也不會再問了!」有什麼希罕,他們喜歡耍小秘密,就去耍好了!

  「哎呀呀!你別生氣嘛!」花野尾隨上氣呼呼的於昭喜,往花房跑去。「只是一個CD名字,沒什麼的,你那麼有興趣的話,還不如我唱歌給你聽,喂,小喜子,你走慢一點嘛……」

  戲散了,見怪不怪的三個男人各自回到座位上;白希終於有了發問的空間--

  「不過一張唱片而已,為什麼不能讓於姊知道?」

  雷逸凡斯文一笑,「沒什麼,就是花野的死個性,反正他不想讓小不點知道,你就別在她面前提起關於CD的事。」

  這樣的回答令白希覺得被阻隔在外並不是於昭喜,而是她。

  那張CD究竟有什麼秘密?她絞盡腦汁,努力、仔細的想著,嘴裡不斷念著CD封面的曲名……

  念著念著,豁地她似乎有點懂了。

  可明白之後,白希的神情卻是沮喪和失落,還有胸口那一點點的不甘心。

傍晚的辦公室,兩方人馬互相對峙。

  「我不贊成讓小不點去,她又沒有實戰經驗,而且她的工作本來就跟我們的不一樣,要她演戲說謊,哈!不用三秒鐘就會被拆穿。」

  要一個台詞說得僵硬又斷斷續續像個機器人一樣的於昭喜來出外務,那還不如找個小孩來,謊都說得比她精采好幾倍。

  聽取意見的花野點了頭,目光移至突然告假說不舒服的白希身上。「小希希,你百分百加千分萬分確定,今晚不能工作?」

  白希稍稍垂下臉,掩飾眼中那一閃而逝的狡獪光芒,「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巧,我的生理期剛好到,頭兩天真的很難受,我想我沒辦法忍受那種煙味、酒味重的地方。」

  花野攤了手,「那沒辦法,小希希就回家休息好了。」

  藍星卻有話要說,「可是少了白希,外遇對像怎麼辦……喂,你那是什麼眼神,一直盯著我看做什麼?」花野的視線讓人頭皮發麻。

  「根據前天的飛鏢工作分配,阿雷扮情夫,大雄演律師,我得下海做男主角,當閒人的你說說看,我想要你做什麼咧?」花野笑得好曖昧,眼睛故意放電的朝他一眨。

  藍星頓悟,黑眸瞪大,「想都別想!」

  要他一個大男人去演有外遇對象的妻子,嘔!他又不是同性戀!

  「我都不嫌委屈了,你叫什麼?」花野故意學著藍星跳腳,以表示自己才是犧牲者。

  「當初明明說好的是一對夫妻同桌,是「夫妻」,一男一女才叫夫妻,你不要亂改計劃!」藍星著急得大吼回去。

  「就是呀!花大哥,外遇對像怎麼能找阿星去扮?這樣我們的計劃就達不到效果了。」白希跟著搭腔,眼神溜到了自始至終都沒開過口的於昭喜身上,「其實由於姊來幫忙,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繞來繞去,主題又回到了於昭喜身上;被點名的女主角皺了眉,干她屁事!

  「不行啦!這任務小不點不能勝任的。」

  三票對白希一票,白希眼見形勢跟自己計劃有誤,急忙轉舵。「於姊,你說句話嘛!大家都在一起工作,有困難本來就是要互相幫忙,我想你一定也想為大家盡一份心力對不對?」

  於昭喜不語,不對,她可一點也不想蹚這渾水。

  白希繼續道:「明明是個很簡單的任務,瞧,我這個打工的都可以辦到了,沒道理於姊做不到呀!」

  於昭喜不笨,總覺得這句話裡暗藏著諷刺意味。

  「難道於姊只喜歡窩在小花房裡待一輩子?難怪大家都看扁你的能力,認為於姊只適合種種花單,什麼都不找你幫忙。」

  白希的話讓人聽得很不舒服,也許為了爭那麼一口氣,當然絕對不是因為怕這四個男人看不起,於昭喜當下做了個連她自己都很訝異的決定。「好,我去。」

  四周立即傳來勸阻聲。

  「不會吧?小不點,你連說謊都不會,去了說不定還會拖累我們耶!」

  於昭喜似乎也見著了花野臉上有那麼一點不認同的神情,像是察覺到白希竊笑的神情,於昭喜更惱了。

  搞什麼,為什麼大家都這麼看扁她?「給我點信心不行嗎?好歹我也看過這麼多連續劇,不過就當是在演戲而已,你們就這麼不相信我的能力喔!」

  花野湊近臉,察覺到她賭氣的表情,胸口的不悅倏地竄起,「你確定你真要這麼做?」

  這口氣就像是在看不起她,於昭喜猛地嗆回去,「當然!」

  「即使要你說謊?」

  她一頓。

  「會被我潑水、打巴掌都沒關係?」他往前逼近一步。

  「打巴掌?」她下意識瑟縮了一下,往退一後。「不是說只有潑水,哪來的巴掌?」

  「有時候依照劇情需要,總要逼真一點。」

  她偷偷往旁邊一瞄,發覺白希也正瞅著她,那目光中有著挑釁的意味,好似早算準她會退縮。

  不知怎地,於昭喜就是嚥不下這口氣,頭猛一抬。「沒關係。」

  花野怔怔的看了她一會兒,旋即摸著下巴道:「好,等下我拿劇本給你,我會盡量刪去讓你講話的部分,不過……」黑眸賊賊的轉了一圈,搓了搓手,「要潑水還是打巴掌好呢?」

  「喂!你不會真的要這樣對小不點吧?她可是新手,一上任就要來這麼狠的呀!」

  黑眸瞄見於昭喜吞口水的退縮模樣,他唇上勾,嘿嘿一笑,「小喜子,快把飛鏢準備好吧!這是你自己決定的,就別怨我了。」

  要巴掌還是潑水咧?就讓老天決定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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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14 00:30:29
第四章

     到底那傢伙決定要潑她水,還是打她一掌?

  老實講,於昭喜心裡感到相當的忐忑不安,為了逞那麼一口氣,她要強迫自己去做不願意的事情。

  對著鏡子裡穿著洋裝又化了妝的陌生女子,她頻頻蹙眉。「真是個笨蛋,不就是種不舒服的感覺嘛!被比下去又如何?為什麼要這麼在意他對我的看法?

  於昭喜指著鏡子裡的大笨蛋,「你看看,這麼想證明自己,結果咧!去幫忙那傢伙不懂感激就算了,還想賞你一巴掌以增加效果。」

  想來就沮喪,不管花野選擇哪種表演方式,在她心底,多多少少有那麼一點不滿。

  如果現在才跑去跟他們說她不幹了,會怎麼樣?

  可能得到嘲諷的一句——本來就知道你不行!

  一想到花野說這話時的嘴臉,於昭喜就是覺得心中一陣不舒服,可是她已經在為自己的賭氣行為深深後悔了。

  電鈴聲響起,她知道是那群人來接她了。

  都走到這一步,她不得已,拿了包包緩緩走出家門,打算一上車,就對大家坦白她想臨陣脫逃的想法。

  取笑就取笑吧!總比違背自己的意願好。

  身穿雪紡紗小洋裝的於昭喜才出現,眾人的眼光立刻被小女人所散發出令人炫目的光彩吸引住。

  彎彎的眉形、俏挺的鼻、小巧的紅唇,組合在一張細緻的臉龐上,她不是最美的女人,但卻非常的秀雅,一下小心男人的注意力就被勾了去。

  「真是深藏不露,想不到小不點也能這麼有女人味呀!」

  「從來沒見過她化妝的樣子,還真是大大的不一樣。」藍星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

  美麗事物本來人人都有權利欣賞,就在三個人六隻眼加一副鏡框,齊一打量著眼前美到冒泡的小美人時,一股夾帶著不悅的聲音插入進來。

  「卡、卡、卡!」

  大手隨著不識相的聲音,在一個個呆愣的男人面前晃了晃。

  「阿野,你幹嘛故意擋住我的視線?」

  「我做什麼?還不是警告你們少把口水滴到地上,難看死了。」花野偏頭哼了聲。

  真是不像話,一個有了未婚妻,另外兩個也有了女友,居然還盯著別的女人,不對,是自家職員看,太不像話了!

  「你是在不平什麼?等你哪天也換上洋裝,我保證我們一定也會露出這種驚艷的目光。」

  「去你的!」花野一腳踹開出聲人,人旋了身,隨即半彎下腰,比了個請了的手勢,恰恰好停在於昭喜的面前。「美麗的小姐,我有榮幸邀請你坐上我的車嗎?」

  於昭喜被突如其來的邀請嚇了一跳,花野這樣的用詞,還有其他人帶著微笑注視她的視線,都令她覺得很不自在,「你沒事別裝得這麼有禮貌,跟你一點都不像。」

  「我這麼有紳士風度還被你嫌,好傷心呀!不過老實說,小喜子,你還真讓人眼睛一亮,害我忍不住想唱首……」

  「停!」於昭喜猛地喊停,視線繞過這個不正經的男人,對著其他同伴一臉歉然道:「對不起,我想我還是沒辦法跟你們去……」

  「喂!小不點,昨天不是已經說好了嗎?你這樣臨時變卦,要我們怎麼繼續工作呀?」

  果然引來抗議。

  「對不起,我知道我這樣很過分,可是我想了很久,我……我真的不適合說謊,也不適合演戲,搞不好因為我會弄砸大家的計畫,我……」

  「我」字才說完,頭頂就讓一隻大掌壓下,聲音也被滅了去。

  「小喜子,你不能因為你自己的情緒,就要大家配合你。」不重不輕的聲音中有著輕微的指責。

  雙眸往上一抬,見到花野臉上不再掛著笑,那嚴肅的臉色有點嚇人,這讓她心倏地一驚,她低頭懺悔。

  的確是她不夠成熟,才會做出這麼不經大腦的決定,她知道自己對不起大家,難怪花野會不高興。

  「可是呀!」花野卻突然露出淺淺一笑,壓在於昭喜頭頂的手勁變輕,轉為輕拍,「這才是大家認識的小喜子呀!不擅說謊,做事總像個小老頭一樣,循規蹈炬、正經古板,這樣的你才是我們想見到的呀!」

  於昭喜輕輕往旁一瞄,近距離下,那張曾引起她心臟犯毛病的笑臉再次呈現。

  俊容下顯露出來的認真注視,格外令人怦然心動,輕易便能奪走人的呼吸,他為什麼要對她笑得這麼溫柔?

  熱氣衝上臉頰,感覺自己的臉頰燒了起來,於昭喜把臉垂下,她被自己這樣的反應給嚇到了。

  不會的!花野這個人這麼討人厭,她怎麼會因為他一個溫柔笑容而臉紅覺得欣喜?

  「那麼……」她舔舔唇,「我可以不用去了嗎?」

  花野馬上將笑容撤下,非常堅決道:「不行!」

  「可是你說……」

  她還沒來得及說完,人便讓花野七手八腳的先壓入車裡,一個眼神,有默契的另外三人也跟著入座,就是不讓於昭喜有機會逃脫。

  「我說小喜子,你就認命吧!好歹我昨晚終於決定要怎麼把戲演下去,你在這節骨眼脫逃,就太對不起我了。」花野帥帥的坐入駕駛座內,回頭給了受騙上當的女人一個安撫性的眼神,「不過你放心,我早料到你絕對做不到,所以到了現場後,你一句話也不用說,只要靜靜坐在我身邊就好,戲我們會接著演下去。」

  「那你到底決定要潑小不點水,還是打巴掌?」

  陳雄一的問話讓於昭喜猛然想起悲慘的命運,小臉錯愕又驚訝一抬,等著接下來的回答。

  花野從後照鏡瞄著於昭喜臉部害怕的表情,唇一勾,「到時候就知道了。」

氣氛極佳的西餐廳內,一對男女看似情侶又像夫妻,正親密的坐在一起用餐。

  「來,小寶貝,這是你最喜歡吃的蝦子,我都幫你剝好殼了。」

  女人不知是沒胃口,還是身體不舒服,當男人遞出切好的蝦肉到她盤中時,她的表情是難受多過於想吃。「謝……謝……」

  「唉!小寶貝,你很冷嗎?瞧瞧你,冷得話都說不清楚了。」男人體貼的替她披上外套,一副優質丈夫的表現。

  「不用,我一點都不冷……」她搖搖頭,眼睛輕輕一瞄隔壁桌的貴婦人,發覺對方也注意到他們這桌,趕緊縮回視線,悄聲道:「我拜託你,說話正常一點好不好?不要一直寶貝來、寶貝去的。」

  那種肉麻死的口氣,也難怪她會不自覺的發起抖來。

  「唉!寶貝,你怎麼這樣說?我是你老公耶!我不叫你寶貝,難道要叫別人寶貝嗎?」她不敬業沒關係,可他不行呀!

  女人一張臉漲得通紅,表情像是在隱忍什麼似的。

  算了!她就當作是來這裡吃頓飯,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別發呆了,再不吃,食物都涼了。」男人溫柔的提醒。

  視線一低,瞧著盤中切得漂漂亮亮的蝦子,她小小驚訝了一下,沒想到這男人用刀叉的技術這麼好。

  「我記得你不喜歡太辣、太酸的醬汁,所以我特地幫你點了梅子醬,帶了點甜味,你會喜歡的。」

  她的視線撞上一張泛著溫柔的臉龐,困惑道:「你怎麼知道?」

  腦袋被輕敲了一記,她眼一瞇,耳邊的聲音卻滿是寵溺,「問這種問題,你討打嗎?我不把你的喜好記好,哪有資格做你的老公?」

  她怔怔然地瞅著他,被他臉上屬於愛人的笑容深深吸引住,眼前的男人令她熟悉又陌生,明明是自己再認識不過的男人,她卻感受到心底某種被觸發的悸動感。

  如果不是此時有道聲音插入,她真要忘記了眼前男人眼中所傳遞的感情不是真的。

  「陳先生、陳太太,沒想到兩位也來這裡吃飯呀?」一個身著深藍西裝的男人,活像和眼前這對夫妻是熟識,不但禮貌性對兩人問好,甚至伸出了手,打算和對方相握。

  「抱歉,我好像不認識你。」原本的好好先生突然繃起臉。

  不用說妻子了,就連隔壁桌的貴婦人都感受得到男人身上傳來的怒氣。

  「陳先生何必這麼說呢?」俊帥的男人笑得好開心,不理會對方一臉的臭表情,轉向另一邊呆愣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女人,「陳先生跟我不熟沒關係,陳太太跟我熟就好了。」

  「我不是警告過你,不要再糾纏我太太!」

  「我是不想呀!可是是陳太太自己來找我的呀!」他雙手一攤,表情也很無奈,「沒辦法,你一天到晚工作,在家的時間不多,陳太太也會寂寞呀!」

  男人目光帶著怒氣,扭頭瞪著自己的妻子,「我已經表現得這麼好,你對我還有什麼不滿?為什麼非要找上這個男人不可?他有比我愛你多嗎?有比我有錢嗎?能給你的東西有我多嗎?」

  女人臉上的表情就像被勃然大怒的丈夫給嚇傻了,一時之間,還真像偷爬牆被逮著,不知道要說些什麼的模樣。

  犀利的視線像是火焰,輕易就讓人退卻,女人要勉強自己才能迎視那道目光。

  男人緊握著酒杯,神情顯得很激動,女人不禁懷疑起他是不是氣到想把酒潑到她身上?

  「那是因為你自以為是的好,對你妻子而言卻不是好!」

  突然插入的正義之聲,讓這兩男一女頓時傻眼,套好的劇情怎麼有人不按牌理出牌?

  原來是隔壁桌的貴婦人看不下去,跑來喊出仗義執言之聲。

  「你又是誰,憑什麼指責我?」丈夫回神,繼續沉著臉道。

  「就憑我最能感受到你妻子的感受,你以為女人只要物質滿足就好了嗎?告訴你,這才不夠,我們需要的是被關心、被愛的感覺,而不是你偶爾一次討好就夠了……」貴婦人不說還好,一口氣就說了三、四分鐘,好像積壓已久,需要宣洩。

  只是貴婦人說得樂,嘴巴不酸;其他人卻聽得耳朵都累了。

  「你夠了沒?你自己有外遇就算了;這是我的家務事,你在那邊吵什……」

  男人話還沒說完,一杯水就這樣從他的頭頂淋下!

  「我有外遇又如何?還輪不到你這樣的人來說我吧?給你點冷水讓你清醒,好好檢討自己該做些什麼!」貴婦人甩甩空的玻璃杯,瀟灑的說完話,氣呼呼的扭頭離去。

  這下子,主角跑了,那他們這群演戲的人也演不下去。

  不過,這樣也算圓滿解決。

  雷逸凡拿出暗藏在身上的錄音筆,拍了拍變成落湯雞的花野,忍笑道:「好了、好了,無論如何,李太太剛才已承認她有外遇,這不就是我們要的結果,咱們可以收工了。」

  雷逸凡去結帳,躲在隔壁兩桌外的陳雄一現身為他們所製造的小慌亂向附近在座的客人道歉。

  「你還站在那邊發什麼呆?」於昭喜瞄見花野嘴裡喃喃自語著,表情似乎有點不甘願和懊惱,整顆頭都濕漉漉的也不理會。

  「沒事。」略含深意的瞄了她一眼,花野繞過她離開。

  於昭喜研究著那道看起來似乎不怎麼滿意的背影,怪了?什麼戲都不用演,就得到了他們所要的效果,那傢伙還在不滿意什麼咧?

  還是……

  那傢伙只是生氣被潑水的是他自己,而不是她!

  臉色一凝,想起方才對他另眼相看和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自己真是豬頭到極點,怎麼會被迷惑住。

  脫離幾分鐘前令人意亂情迷又心跳加速的情況,對他而起的好感瞬間又降到了谷底。

罵了自己一晚的豬頭,沒怎麼睡好的於昭喜起了個大早,無事好做,乾脆早早到公司報到。

  八點鐘的辦公室,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於昭喜先去了花房,瞧瞧那株不小心被自己裁斷的小花復原得如何。「咦?是誰幫我纏上膠布的?」

  藍色膠布纏繞在原本被折腰的植物莖上,旁邊插上的木條也被人換成了鐵條,以便固定支撐小花的身體。

  昨天離開前,明明不是這樣子的。

  於昭喜想到了昨天下班前,雷逸凡曾經上來過花房拿東西,也許是他好心的替這株小花重新固定,她的心中充滿了感激。

  九點整,幾個男人陸續出現。

  於昭喜一見到等待已久的雷逸凡出現,一個快步來到他面前,笑得甜蜜蜜的。「雷大哥,謝謝你。」

  「謝我?」顯然有人一頭霧水。

  「多虧你,小花才能復原得這麼快,我剛剛都知道了,麻煩你特地幫我忙,不管如何我都要謝謝你把小花救活了!」

  「等等,小不點,你是不是謝錯了人?我並沒有幫你救什麼快死掉的小花呀!」雖然他也曾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當救世主般的讓人感激,可惜從來沒有機會做。

  「咦?不是你做的……」於昭喜回頭,瞄了瞄那個蹺腿坐在辦公桌前吃早餐的藍星,「難道是你……咦?」

  見他直搖頭,「也不是嗎?」

  她把注意力放到最後進來的陳雄一身上。

  「小不點,你這樣含情脈脈的看著我做什麼?」沒事別用這種眼神看他比較好,他可不想再被人拖到牆角毒打一頓。

  「你昨天有去過樓上嗎?」

  「我?沒有呀!」

  也不是陳雄一,那就只剩下一個人……

  望了那扇緊閉的門,於昭喜不敢置信,難不成會是花野那傢伙?

  很可惜,這個答案她一直沒得到解答,因為那個讓她昨晚睡不好,今天又困擾一天的男人,居然沒來上班!

  還有另一個人也沒出現,那就是白希。

  至於什麼原因,雷逸凡只說白希有其他計畫,不打算繼續在這裡幫忙了。

  什麼計畫,於昭喜一點都不在意,因為她心裡只盤旋著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花野怎麼會平白無故缺席?

  與其說好奇他為什麼缺席,倒不如說她是在關心。

  關心?她一怔,被自己異常的關心給嚇著,此時,一通疑似花野打來的電話被陳雄一接起——

  「咦?你這禍害還會生病呀?老天終於開眼囉!」

  於昭喜耳朵一豎,花野生病了!心莫名一緊,會病到沒辦法來上班,那就很嚴重了。

  「什麼?你這傢伙在要什麼白癡?哪有人濕淋淋的吹風吹一個晚上,你是失戀了嗎?」

  於昭喜眉頭緊蹙,濕淋淋的吹風,真是個白癡,難怪會生病,她敲敲腦袋,覺得自己真是浪費時間為那種笨蛋擔心。

  「好啦!我知道了,我會把資料拿出來看……靠!你再給我說一次!為什麼又是我去,狗屁啦!我……」

  這通電話一吵就吵了十幾分鐘,感覺起來,花野精神挺好的,一點都不像生了病的模樣,於昭喜這才真的放心了,看來他應該沒什麼大礙。

  「那傢伙只是喉嚨痛,發不了聲,所以請假在家休息,小不點,這樣你可以安心了吧?」

  眉心一攢,她瞪著掛了電話的陳雄一。「為什麼說我可以安心?」

  「你不是很擔心阿野為什麼一整天都沒出現嗎?」

  「我擔心他?」於昭喜刻意哼哼兩聲,「笑話,我一點都不擔心他。」

  是嗎?那是誰在他講電話的時候,偷偷湊頭過來偷聽,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陳雄一眼中閃著笑意繼續道:「那想不想知道那傢伙幹嘛吃飽撐著,濕頭髮不擦的跑到陽台去吹冷風?」那傢伙先對他不仁,現在就別怪自己不義,把他保護了這麼久的秘密公佈。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轉了轉,坦白說她是很好奇,可是陳雄一的表情告訴她,這個好奇心可能會害慘自己。「我才不想知道,誰管他幹嘛這麼無聊。」

  「你真的不想聽?」

  於昭喜索性轉身,目標是花房,一副完全無所謂的模樣。

  「這就有趣了,是誰今天一整天都精神恍惚,每次一聽到門聲,就探頭看是誰進來,甚至有幾次還急忙從樓上奔下來?真奇怪,你說那個人是誰咧?」陳雄一摸著下巴,狀似無意的自問自答。

  小背影重重一震,活像被說中什麼心事般心虛起來,連本來要往樓上衝都忘記了,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陳雄一眼底一片笑意,說不聽,那人還愣在原地幹嘛?嘴巴說不要,身體倒挺誠實的。「聽那傢伙自述,他因為心情欠佳,所以完全忘了弄乾頭髮,像個呆子一樣待在陽台上吹風吹了三個小時,想也知道這樣會生病,你知道讓他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什麼嗎?」

  他故意停頓了好半天,眼睛直盯著那道原本說要走,卻連一步也沒踏出去的女人,忍笑繼續道:「聽說他原本計畫的劇本可是歡喜大團圓,結果卻教一個程咬金給破壞一切,讓煮熟的鴨子飛了!害他沒有女主角可抱、可親,難怪心情超不爽。」

  於昭喜聽了皺起眉頭來,這是什麼意思?

  「小不點,有人處心積慮計畫許久,就你不知情,你真以為那傢伙對你說的話都是玩笑嗎?我告訴你,有人恨不得自動送上前去讓你採回家東揉西捏的,可惜你偏偏不領情,總是把他拒於千里外,有時候想想,花野還真是可憐耶!」這句話嘲笑的意味重了點。

  於昭喜猛地一轉身,雙眸瞪大的看著他。

  「你知道白希為什麼不再來事務所?她不是有其他計畫要做,而是她想坐上咱們花房管理員的位置,被花野毫不留情的一口拒絕,趕回家去。小不點呀!這個位置除了你之外,花野是不會同意讓任何人來做的,因為他心中只鍾意你一個,還是絕無僅有的一個。」

 一整天,於昭喜的腦袋瓜裡都被那不可思議的話給炸得暈眩不已,秀氣的小臉更不用說,持續維持最高溫度,紅通通的不像話。

  她當然不相信陳雄一的話啦!什麼叫做等著她辣手摧花,這樣講,就好像花野那傢伙希望自己對他有不良企圖……

  她這顆小腦袋瓜怎麼想都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因為會胡思亂想的,應該是她,不是花野才對。

  「小不點,我們要離開了,要不要一起走?」

  「你們先走吧!我還要上樓檢查一下,等會兒再走。」婉拒和大家一起離開,於昭喜窩在花房,抱著那盆復活小花開始回想陳雄一的話。

  左想過來、右想過去,除了讓她的思緒更加混亂外,什麼也想不出來!

  從來不去在意花野言行的她,當然沒細想過他說那些話的用意,因為她拚命告訴自己不要把它當真呀!

  可是陳雄一那樣講,攪得她的心都亂了,不知不覺又想起花野對她那些瞹昧的言行。「別再想東想西了,我根本就不欣賞那種不誠實的男人,又為什麼要為了陳大哥的話而煩心?」

  重新振作,於昭喜打算把那些話都當作耳邊風,聽過就忘。

  管陳大哥說什麼,管花野在想什麼,只要她控制好自己別被那朵大爛花干擾就好。

  時鐘走到七點半,她整理好東西,決定不再逗留,臨走前,想到今天只顧著煩惱,卻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倒垃圾!

  經過花野辦公室前,她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踏了進去。「算是幫他好了,那個人最懶了,垃圾恐怕從昨天就沒清理了。」

  拎了個空垃圾袋,她來到裝滿紙屑的藍色塑膠桶前。「果然,早就滿了!」

  才準備更換垃圾袋,一個掉落在底板上的藍色紙屑引起她的注意。

  拾起,她整個人一震,這是殘餘的藍色膠布!

  眼睛繼續在垃圾桶邊搜尋,果然又讓她發現一小袋殘剩鐵絲!原來真是花野悄悄在幫她,在背後替她照顧那些花花草草。

  為什麼不告訴她?害她都誤以為是別人幫忙,每次還在他面前指責他不負責……

  原本打算平靜下來的心,因為這個小發現,突然又掀起了波浪。

  一個沒注意,她不小心弄倒了要爆出來的垃圾桶,可想而知,紙屑掉了滿地。

  於昭喜一張張撿起來,每張紙上都有一個穿透的小洞在,眼不經意瞄了其中一張,上頭正用筆大大的寫下「潑水」和「巴掌」。

  當下她明白了,這是花野昨天拿來決定「對付她」的紙張。

  激動的心因為這個發現而冷卻下來。「搞什麼,不是寫一張就決定了,幹嘛浪費這麼多張紙!」她邊抱怨邊撿。

  不知道那個男人是在不滿什麼,同樣的選擇寫了一張又一張,每張上都有洞,就表示他也射了一次又一次的飛鏢。

  寫一張、射一張、扔一張;寫一張、射一張、扔一張……這樣一再重複,就好像……他一直不滿意自己的結果。

  說真的,她突然很好奇那傢伙到底是決定潑她水還是打她巴掌?

  選巴掌的有七張,潑水九張……

  於昭喜撿紙的動作愈來愈緩慢,一顆心就像是在坐雲霄飛車一樣,匆高忽低。

  就在撿起地上最後一張紙片時,心臟終於受不了這樣的遊戲,陷入幾乎停止跳動的階段,震驚到像是被人掐住般透不過氣。

  跌坐在地,手上緊緊抓著那張紙條,羞紅逐漸爬滿那張小臉,她明白自己已再也不能把花野當成什麼都不是。

  這是一張寫著三種選擇的紙,左右兩邊的選擇還是不變,只有上頭不同,這是不但有洞,還被筆圈起來的兩個字——

  吻她。

  這才是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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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14 00:30:54
第五章

       花野又請假一天,今天,林娟也歸隊。

  「喏,這是阿野家的地址。」林娟撕下一張字條,給了整天心神不寧的於昭喜。

  「娟姊,你給我這個做什麼?」

  「這裡有份整理過的調查資料,可以幫我帶過去給他嗎?我晚上跟人有約,實在沒時間去他家一趟。」聽說有人昨天把阿野的心聲給爆出來,看於昭喜一整天心神不寧的樣子,結果應該是好的。

  「好吧!我幫你送去。」於昭喜收下文件,用這個借口去找他也好。

  「你不是很關心阿野為什麼又請假嗎?既然如此,下了班就順便去看看他呀!那傢伙見到你一定很高興。」

  於昭喜被林娟那抹帶著瞭然的注目盯得渾身不自在,「什麼看到我會很高興,娟姊,你別跟陳大哥一起起哄好不好?」

  「我沒有起哄,因為這是事實呀!花野對你的企圖所有人皆知,就只有你不知而已。」

  於昭喜垂下酡紅的臉蛋,以不開口當作回答,以避開林娟試探的注目。

  今晚找個時間,她會好好盤問一下花野那個傢伙的。

  幾小時後,她來到某棟公寓的一樓,真正面對他要答案的時候,她卻突然退縮起來,足足吸了好幾口氣,才有勇氣按下五樓某戶電鈴。

  等待許久,無人應答,於昭喜又按了幾次,結果還是一樣。「奇怪?不是說他待在家裡,怎麼都沒有回應,會不會是病情嚴重了?」

  關心蓋過了先前的猶豫,她著急的又多按了幾次電鈴。

  等了約莫五分鐘,終於有人應聲,卻不是她想聽的聲音。

  「喂!」

  蒼老的聲音令於昭喜一愣,花野是一個人住,怎麼會有老人家,莫非自己按錯電鈴了?

  「對不起,我按錯了。」才道歉完,她一怔,不對呀!她明明有確認過號碼才按電鈴的,怎麼可能有錯?

  隨即,她又按下電鈴,把才纔那道蒼老的聲音再次喚來。「吵死人了,你到底找誰呀?」

  「花野!」錯不了,這種口氣一定是他。

  那頭一陣寂靜,也不知道是不是認出這道聲音的主人,突然像被什麼嚇到,傳來急猛的咳嗽聲。「咳咳……你……咳咳……」

  「別你一聲咳一聲的,你是花野對不對?」她慌亂叫著。

  「咳咳……小喜子?」

  「就是我,你快開門呀!」

  不是作夢吧!小喜子跑來他家門口?

  當花野傻愣愣站在打開的大門前,見到一個心急如焚,三步並作兩步的人影出現時,他幾乎傻笑出來。

  不是夢,這女人真的跑來見他耶!

  「你的聲音為什麼變得這麼沙啞?不是只是個小感冒,怎麼聽起來好嚴重……哇!你你你……」才一進來的於昭喜好不忙碌,忙著一邊尖叫、一邊臉紅、一邊閉上眼,「你幹嘛不穿衣服啦!」

  花野好半天後才反應過來,視線低垂,瞄了瞄自個兒雖露,但該遮的也乖乖遮住的部位,用那副破嗓門道:「小喜子,這是我家,我愛穿著內褲在我家跑來跑去也不為過吧!」

  她一雙眼睛四處亂瞟,不曉得該看向何處。「可是你知道有客人來了呀!」

  的確是,只是他剛才太沉浸在於昭喜出現的喜悅中,哪顧得了自己的服裝儀容。

  偷偷張開一咪咪縫,見到他還大剌剌的站在她面前,她又開始抱怨,「我上來有一分多鐘,足夠你套條褲子穿上吧?」

  為了避免兩人繼續僵持在門邊,花野聽話的進房套了一條長褲,一出來便見到於昭喜東張西望的背影,他咧嘴喜孜孜的上前。「小喜子,你是特地來見我的嗎?」

  一回頭,於昭喜的臉立即爆紅起來,像只受驚的小白兔,一下子跳了個老遠。

  這傢伙,要他進去套件衣服,他竟只穿了條褲子便出來,光天化日下竟然裸露著上半身,這……這像話嗎?

  「你就不能穿著襯衫出來見人嗎?」於昭喜氣急敗壞的道,不想承認自己是被那張突然貼近的俊容嚇得心跳幾乎蹦出來。

  「唉!多少人想看我,就屬你最不懂得欣賞,還要我把完美的體魄遮起來,可真是傷了我的自尊心呀!」他故意做了一個捧心的動作,帥氣歸帥氣,就是聲音大大的洩了氣,倒扣了不少分數。

  擰了眉心,她注意到這傢伙嚴重的喉嚨問題,也沒空跟他閒扯下去。「這是林娟姊要給你的文件。」

  把資料袋往桌上一擺,於昭喜下一個目標便是搜尋廚房位置,找到後,秀眉緊緊一攢,一股火氣冒上來。

  果然跟她想的一樣,廚房裡連個熱水壺都沒瞧見,倒是瞧見幾個泡麵空碗,再去水壺邊檢查,水,是冷的。

  要熱水沒熱水喝,喉嚨會好才怪!

  讓外頭的男人去看他的文件,她在廚房裡翻箱倒櫃找尋什麼,乒乒乓乓一陣後,一股淡淡的香味混著米飯的味道從廚房傳來。

  大功告成!

  準備喊人,聲音卻卡在喉嚨中,在廚房門口,她看見花野正專心翻閱手邊的資料,那樣專注的神情是她從來沒見過的——犀利的眼神不放過資料上任何細節,偶爾眉頭一蹙,似乎有新想法在腦裡盤旋,而後又動筆補上什麼字句。

  這一瞬間,她強烈的感覺到他一旦工作起來的認真度是不輸給任何人的,或許是早已對花野的吊兒郎當態度習以為常,一直忽略了他也有認真努力的一面。

  就連她已經走至他身後,他都末察覺的繼續閱讀。

  以前對他先入為主的印象就是游手好閒,這會兒,她相信或許花野確實有能力管理事務所。

  他全神專注的研究資料,於昭喜遲疑著要不要現在叫他,小手輕輕的往他背上一拍。「喂!」

  被人嚇到的第一反應都是驚訝的回頭瞪視身後的人。

  可於昭喜的話卻卡在喉嚨,只因這一瞬間的花野表情好嚇人。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防備與隔閡,這不是她所認識的他該有的表情。

  這個表情僅有一瞬間的存在時間,當他知道身後鬼祟的人影是誰後,駭人的神情驟然一消,是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小喜子,原來是你呀!以後在我後面請出個聲,人嚇人可是會嚇死人的。」

  「是你一直低著頭看東西,才沒發現我走過來好不好?」於昭喜的心臟卻仍因剛剛那副帶有殺氣的表情而狂跳不已。

  可這會兒橫看豎看,這個花野都很正常呀!

  「原來我這麼專心呀!」他瞄瞄那張仍受到驚嚇的小臉,眼底滿是抱歉,試著用鴨子聲輕鬆說道:「怎樣?看了我這麼專注的認真表情,有沒有對我另眼相看?現在開始覺得我這個人也是不錯的吧!」

  起身擺了一個帥帥酷酷的姿勢,像是在告訴她,睜大眼睛瞧瞧吧!本大爺也是有優點來著的。

  於昭喜白了他一眼,視線觸及那寬厚結實的胸膛,稍稍移開了些。「告訴你,我已經替你煮了一鍋粥,生病的人請吃點熱的東西,還有我也燒了一壺熱水放在廚房。」

  「小喜子,你對我實在太好了。」特地來他家燒水、煮飯,令他亂感動一把。

  花野急忙舀了碗熱騰騰的粥,瞧瞧這粥,白米晶瑩剔透,哪是他這兩天來枯黃乾麵能比得上的。「哇!女人就是女人,隨便一些東西就可以變出這麼美味的食物來,小喜子,我真是愛死你了!沒有你我該怎麼辦喔?」

  以前聽見這些話,她會嗤之以鼻;可是當她的心境已不一樣,還有摸不清楚對方說這話時的真假,這些話卻令她紅了雙頰。「你還說,自己一個人住本來就該多注意,感冒就算了,還像你這樣不懂照顧自己的身體,難怪一病就這麼嚴重,要是我今天沒來,你搞不好這個禮拜都會請假。」聲音隱隱透露著關心。

  黑眸狐疑的一瞄,瞥見那來不及藏的羞紅,花野一雙黑瞳瞬間發亮。「小喜子,你只是為了特地送資料才來的嗎?」鴨子聲上昂了些,充滿發現秘密的興奮。

  「是呀!」她口是心非道。

  「沒有其他的事?」他不信。

  「沒有。」

  「沒有關心我嗎?人家大雄和阿星都會打電話來探問我一下耶!阿娟和阿雷也有寫信問候我。」怎麼算,就是缺少她一個。「就除了你這個沒良心的小喜子,一點都不關愛一下可憐的老闆。」

  淒淒慘慘的鴨子聲帶了不滿和委屈,聽起來還真的有點可憐。

  「我要是不關心你,就不會幫你煮晚餐了。」於昭喜的視線一直盯在自己手指頭上,自然沒注意花野得到她的承認後,那副眉開眼笑的模樣。

  忽地,她想到了一件事。「對了,我問你,是不是你幫我把上次那盆小花貼膠布和換鐵絲?還有之前也都是你幫我把那些快枯死的植物救活的對不對?」

  好半天沒有回應,只傳來筷子敲碗的忙碌聲音。

  她抬頭,花野狼吞虎嚥的吃著東西,似乎沒打算回答她的問題,也不知道他到底聽見了沒?

  「喂!花野,從我進公司開始,就一直是你暗中在幫我照顧花房的那些花是不是?」

  筷子聲突然停止,黑眸帶著濃濃不滿的神情瞅著她,他的聲音低沉起來,「你就是想知道是不是我做的,才跑到我家來?」所以對他態度轉好,還替他做飯燒熱水,這全都是因為她認為自己幫了她。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過敏感,覺得他這話的口氣蘊藏著不滿和不悅。

  她想了想,這才回答,「算是。」

  花野再度發動狼吞虎嚥的攻勢,乒乒乓乓發出好大的噪音,就是沒有下文。

  「到底是不是,你為什麼不回答我?」這傢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知道。」鏗鏘有力的三個字就是他的答案。

  這是什麼答案?「你就不能認真一點回答嗎?」

  於昭喜半瞇起眼來,剛剛她好像聽到了一聲哼,小手伸在口袋裡,捏緊一張字條,確認自己的耐性又回來後才放開手。

  這傢伙每次都這樣,要他認真點就非得表現得這麼隨便,這要她如何相信大家說的他對她有意思。

  驀地,對面傳來激烈的咳嗽聲——原來是低頭猛吃東西的男人遭到惡報,嗆到了。

  白開水送到他面前,一雙關切的小手擔憂的拍著他的背,「你真是活該,我還沒見過男人吃東西可以嗆成這樣……」

  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男人努力睜開雙眼,手臂一環,將發出嘮嘮叨叨聲音的小人兒圈到身前,享受著她臉上難得一見為自己緊張的模樣。

  「你別一直咳呀!聲音已經啞成這樣,本來就該少說話、多休息,現在又刺激喉嚨,多喝幾口溫水潤潤喉嚨,別再咳了,小心明天連聲音都沒了。」

  他可憐兮兮的瞅著她,「你這是在關心我嗎?」聽得他好感動,真想一個用力擁住她。

  「廢話!」

  「不是為了謝恩,所以才特地到我家,對我表現出關心的模樣來?」

  「你有病呀!要謝你我在公司謝就好,幹嘛跑到你家來?你以為我這麼閒嗎?」

  這個答案真是大快人心,憂鬱一掃,他一時失控便把想法付諸行動,收攏手臂;於昭喜沒有心理準備,跌入他懷中。

  自己的臉正大剌剌的貼在人家光溜溜的胸膛上!她猛地推開他,讓自己脫離此刻這種令人意亂情迷又心跳加速的情況,臉上一把火燒著,胸口也一把火燒著。「你你你……」

  她的指控還沒道出,他卻搶了她的發言權。「唉!我真搞不懂,明明就是這麼優質的男人擺在你面前,不惜犧牲成本,還拆得光溜溜的讓你驗貨,為什麼你就是喜歡推開?好傷我的心喔!」

  因為方纔的咳嗽使得鴨子嗓音又變蒼老了十幾歲,聽起來真是可憐,可是話中的意思卻讓人想打。

  於昭喜粉嫩的臉霎時變得嫣紅,看著他嘴角的那抹笑容,她難以分辨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卻發現炯然發亮的黑瞳直勾勾的瞧著她臉上的嫣紅,她渾身開始發熱,有種站不住腳的感覺,想問他的許多問題全都噎在喉嚨裡。

  「哎呀!小喜子,你洗米時沒洗乾淨嗎?這粥裡有好多小米蟲耶!」

  「米蟲?」突來的呼叫聲把她那顆翻來覆去的心拉回原位,小臉匆匆探過去。「哪裡?」

  「你看,就在這裡!」

  碗推到她面前,她垂下臉,仔細的看、用力的看。「亂講,我什麼都沒看到。」

  「怎麼沒有,明明就在這裡!」

  無論她怎麼瞧,就是瞧不見那只隱形的米蟲,臉一抬,她準備抗議。「你眼睛花了嗎?在亂講什……」

  聲音一吞,她按著自己雙唇,瞪著那張幾乎要黏在眼前的臉龐。

  刺激來得太快,不去管這死傢伙的病情是好是壞,也不想要得到自己的答案,五秒後,她以龍捲風的速度連滾帶爬的逃出去。

  望著恍若被猛獸追趕的嬌小身影落荒而逃,黑瞳中漾著前所未有的興奮感,花野嘴邊的笑痕有愈擴愈大的趨勢。

  他等了好久好久,沒想到老天終於給了他這個禮物,忍不住高聲唱起歌來,一點也不在意她的忠告要保護喉嚨,反正會不會失聲對他而言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

  「吻像一陣風,輕輕吹過來,喔喔喔……」

 「吻像一陣風,輕輕吹過來,喔喔喔……」

  五音不全的鴨子呱噪聲充斥在整個辦公室內,薄薄門扉全然抵不過魔音傳腦,唱的人心情很爽,聽的人可就苦了。

  「有沒有哪個人去叫那個該死的傢伙閉嘴!」雷逸凡一臉痛苦,他已經忍受這個魔音好幾個小時了。

  「你以為我沒試過嗎?我進去抗議幾次都被踢出來,然後他就愈唱愈大聲!」

  「生病了就該待在家,做什麼跑出來惹人嫌!還來毒害我們的耳朵,他春風得意,我們可就魔音穿腦了。」陳雄一眉頭上的折痕簡直可以夾死螞蟻,「到底有沒有人可以叫他安靜點!」

  這一聲吼完,所有人的視線全不由自主移到一邊專心翻書的於昭喜。

  「小不點,求求你行行好,別待在那裡看書了。」

  「每次只要你進去吼一吼,花野那傢伙一定會乖乖閉嘴,求求你救救我們啦!」

  咦咦?沒反應?

  那頭有人快被魔音轟炸死,這頭卻有人裝聾作啞,說什麼她都聽不見。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不覺起疑——一個滿面春風唱不完,一個變成聾子在裝死,兩個人都這麼古里古怪,怎麼想都有鬼!

  經過投票,藍星被推選出來做發言人,他走到於昭喜身邊,砰一聲,合上了那本有翻沒有看的書。

  「咦?藍大哥,有事嗎?」

  忍下翻眼的衝動,難怪她不曾沒抱怨,心不在焉的人又哪聽得見噪音?「小不點,你不覺得很吵嗎?」他做出捂耳的動作。

  「吵?不、不會呀!」做賊心虛的垂下臉,於昭喜翻開被闔上的書。

  藍星兩手撐在她的桌前,不容她繼續裝死下去。「小不點,拜託你進去讓那個傢伙閉嘴好不好?」

  「我不要。」她頭低低的道。

  藍星瞄瞄大家,看來用求的是沒用了,一個眼神示意下,剩下兩個男人快步跳到她身邊,一邊架起一條手臂。

  「陳大哥、雷大哥,你們在幹嘛?喂,你們要拖我到哪裡去?」

  前方開路的林娟愧然一笑,「對不起了,昭喜,這樣的工作環境連我也受不了,只能順應他們的要求,派你出場了。」

  管她願不願意,只有犧牲她來挽救大家的耳根子清淨。

  林娟負責敲門,藍星負責開門,另外兩人負責把人推了進去。

  砰!

  門一關。

  刺耳的魔音瞬間停止,外頭的大伙全都鬆了一口氣。

  「哎呀!小喜子,你怎麼突然跑進來找我?有事嗎?」完全無視她讓人扔了進來,花野喜孜孜的迎上前,想把她扶到椅子上。

  人逢喜事精神爽,尤其見著讓自己心情愉快的女主角,管她臉色如何,花野都願意拿熱臉貼過去。

  於昭喜摸摸摔疼的屁股,一站起身便狠狠瞪他,「誰要找你,沒看見我是被人推進來的嗎?」

  一見到他,昨天被佔便宜的那一幕就浮上腦海,讓她不氣不火都難。

  「我以為你是太想我,所以進來看看我感冒好了沒。」

  一瓶果汁被強塞入她手中,她被人拉到椅子上坐好。

  「胡說八道!我不罵人就不錯了,還想你……」她瞪著手中冰涼飲料,瞥見垃圾桶裡還躺著好幾個空罐,剛碰到椅子的屁股馬上跳了起來,氣凶凶道:「你要我說幾遍才聽得懂,你這破嗓子是不能喝冰的,給我喝溫開水,是溫開水!」

  被罵的當事人一點也沒有要改過的懺悔表情,反而對她異常又慌亂的態度感到相當有趣,忍不住偷偷靠近那張氣呼呼的小臉。「小喜子,你今天好激動耶!以前說你幾句你都不會生氣,怎麼從昨天開始,你就變得這麼暴躁,甚至一聲不吭就從我家溜走,我倒要問問你,你不覺得扔下病人很過分嗎?」

  不提還好,這會兒恍若沸水再度被煮開,於昭喜一張臉又燙又紅,驚覺男人的臉和自己靠得這麼近,她甚至可以察覺到他的呼氣聲,出於自然反應,她猛地一跳,躲到牆角,避他避得遠遠的。「你、你還好意思說昨天,都是你的錯!」

  「喂,你跳到那麼遠,我都聽不見你在說什麼了。」他瞇眼瞪著躲在角落的身於,好臉色稍微拉下,有必要怕他怕得這麼嚴重嗎?

  才不會傻傻的走到他的面前去,於昭喜拉高音量,「我說,你還好意思怪我,你才該為你的行為負責任!」

  「哦?我要負什麼責任?」他語調輕鬆,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錯。

  「你故意說什麼稀飯有米蟲,騙我過去,然後……然後……」她唇一抿,像是止住了什麼幾乎要脫口而出的話。

  「然後趁你抬頭時偷吻你是吧?」他好心幫她把話接了。

  小臉從微紅變到爆紅,於昭喜帶著控訴的神情瞅著他。

  花野決定裝傻到底,緩緩朝她走去,「怪了,昨天你在案發現場都不喊責任歸屬問題,只曉得逃離現場,到現在才來計較,你不嫌太晚了嗎?」

  「我不是不計較,我……」

  才起了幾個字,下一瞬間,他的臂膀已將她困在他和牆壁之間。

  花野臉上的笑意驟失,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張口卻接不下話的於昭喜。「你什麼?為什麼不繼續說下去?要我說,一個最討厭別人耍小手段的人,居然在第一時間逃走,你不覺得你吃虧了嗎?居然沒把我罵得狗血淋頭,沒要我跪下來磕頭跟你認罪,這是什麼原因呢?」

  花野近得鼻尖足以抵住她的,兩人氣息交融,「因為你害羞,不好意思面對我,小喜子,你心裡面有我。」

  杏眸受到驚嚇不斷地瞪大、再瞪大。

  她偏了頭,想掩飾臉上被揭穿的驚訝。「你、你不要說笑話好不好?誰說害羞就一定是因為喜歡你……」

  「小喜子,我只說你心裡有我,那可以是討厭的我,惹你生氣的我;可我沒說你喜歡我喔!」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她一愣,瞥見到他眼底的竊笑,也明白自己又被耍弄,忍不住一肚子的火氣跟著直冒上來。「你、你就是這個樣子,老是不正經,根本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這種愛耍人的傢伙,我才不要喜歡上咧!」

  他抬起那張充滿抱怨和委屈的小臉,眼底釋放出那曾經讓她見過的溫柔和憐惜。「看來我真的很差勁,在你的印象裡永遠只有負分,難怪你都不相信我。」

  「本來就是。」她試著想挪開自己的臉蛋,可惜他的大掌不允許,掙扎幾下,小臉仍在他的掌中,她放棄了。

  「如果說我從現在開始要認真對你,你願意接受也不會再生氣了嗎?」他無比認真的望著她,眼神中帶著異常火熱的光芒。

  「什麼意思?」

  「很簡單,」帶著堅定神情的俊臉緩緩朝她逼近,「於昭喜,我想吻你。」

  杏眸只來得及瞪大,接下來,兩唇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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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14 00:31:23
第六章

  這個世界總是有人特別受到老天眷顧,才一天而已,感冒症狀就這樣全消失,昨天明明啞到跟什麼似的喉嚨,今天居然復原了。

  實在太教人生氣和嫉妒了!

  「拿來。」

  「拿來什麼?」面對花野死皮賴臉的笑容,林娟只是挑眉。

  「嘿嘿,你知道的……」瞄一眼那張空了一天的桌椅,他也不拐彎抹角道:「當然是小喜子的地址啦!」

  「昭喜抱病在家休息,你幹嘛去打擾她?」

  「我是老闆,老闆采視生病員工可是天經地義的事。」花野搬出大道理,手不忘再往前採了幾公分,大剌剌的擋在螢幕前,今天要不到地址,他是不會縮回手的。

  「小娟,你就給他地址吧!誰教他是老闆,他的話我們不得不聽。」陳雄一從一邊冒出來,搭上花野的肩膀,「不過你得先回答我們問題,地址才能給你。」

  「問題?」

  「沒錯,我實在好奇極了,你身上的病菌是怎麼個毒法,會讓小不點才進去不過十分鐘,隔天就罹患嚴重感冒?」還請了一天假沒來公司,真可憐。

  果然把病菌送給別人後,自己就沒事了。

  花野斜睨一眼過去,「去你的!本大爺身上哪有什麼病菌,區區一個小吻能有多毒?」

  哦!原來有人強上了!

  「可憐的小不點,身心都受到巨創,難怪會生病。」驚訝過度又兼病菌襲擊,要不生病都難。

  「大雄,你是討打嗎?」大病復原,他可不介意多做點拳頭運動。

  「你想打你的恩人,就不怕天打雷劈?」

  「敢問你做了什麼對我有恩的事情?」

  陳雄一一臉討賞的道:「告訴小不點你等著被她辣手摧花很久了,算不算對你有恩呢?」

  花野黑眸中閃過一抹訝異,隨後他咧嘴一笑,「我有做得這麼明顯,讓你瞧出來嗎?」

  「大家都瞧出來了,我們是心照不宣。」

  他哦了一聲,難怪於昭喜那天會突然跑到他家來,原來是有人洩了他的底,讓她心慌了。

  「喜歡人家就大膽去追嘛!哪有人像你這樣成天鬧人家,也難怪你這朵花一天到晚在人家面前晃來晃去的,小不點還是不要。」陳雄一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道,不然他女朋友是怎麼追來的。

  花野挑了眉,沒多做回應。

  「喏,這是昭喜的地址。」林娟遞了張紙條過去。

  花野如同拿到什麼寶貝般,笑咪咪的親了一下得手的地址,回頭拋了個媚眼過去。「謝啦!為了感謝各位的幫忙和支持,我決定把權力下放,來來來,這四個案子就由你們自己決定由誰去做。」

  他把資料夾往林娟桌上一放,一臉施恩不望報的回答,「不用太感謝我了,只要你們盡量把案子結束就可以了。」

  一陣沉默後,有人嗤之以鼻。

  「真卑鄙,我看他根本就是懶得做決定,想早點離開去找小不點,講得好像給了我們多大的恩惠一樣。」

  這年頭就是有這麼詭異的事情,不過一個吻而已,她就因此喉嚨痛癢起來,雖然沒有到不能上班的地步,但她依然請假了——

  藉以避開與花野見面的機會!

  誰教他來這一招,給她拒絕的機會都沒有,什麼狗屁認真,他要是認真,會什麼都不說的劈頭便向她索吻?

  莫名其妙就說想吻人,吻過後又不解釋清楚為什麼要這麼做,這種態度就叫認真嗎?

  氣頭上的於昭喜全然沒注意到自己的怒火已經焚燒到手邊親近她的東西上。

  「小姐、小姐,你別再捏了,番茄都要被你捏爛了呀!」

  一個回神,她對上菜販苦哈哈的緊張神情,低頭便見好幾個在自己掌中幾乎不成形的番茄。「對不起、對不起,這幾個番茄我買了。」對菜販感到抱歉,她一口氣全數買下。

  「那小姐要不要連蘑菇、菠菜也帶點回去?」

  於昭喜眉頭一皺,慚愧的望著手邊一株株變形的蔬菜,怎麼一時失手,毀了這麼多?

  原本只是要出門買條蔥跟蒜,豈料這一買,手邊卻莫名多了兩袋可以吃上好幾天的番茄跟蔬菜。「明天拿點給娟姊他們好了。」

  都要怪花野,如果不是他令自己這麼生氣,就不會有這兩袋東西……

  咦?家門就在不遠處,可是她的腳步卻停了下來。

  於昭喜眨眨眼,確定那道守在公寓門前的黑影真是心中所想的那個人,她緩慢地一步一步倒退。

  可惜只能怪她這麼大個人是很難不被發現的!

  「小喜子!」

  什麼都不想管,於昭喜猛旋身拔腿快跑,才起步,後頭聲音就追了上來。

  「吼~~小喜子,你實在太不應該了!」裝病在家就算了,居然還害他空等一個小時,這丫頭實在欠打。

  腿長的傢伙已經繞到她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不得已,她只能停了下來。「你沒事跑到我這裡幹什麼?」

  他比她更不滿,「今天有員工身體不舒服,我身為老闆,自然得親自過來關心一下,不過呀!不是我要說,小喜子,你太不應該了!」

  跟這種人說話絕對不能有邏輯性,上一秒跟你講正經的事,下一秒又不知道要跟你談什麼了。「我哪裡不應該了?」

  「你居然蹺班跑去買東西!」

  「誰蹺班買東西?我有請病假,我是生病。」

  「你還有理!生病的人居然還往外跑。」

  被他理直氣壯的口氣惹惱,她的火氣也跟著冒上來,「生病了也還是要吃東西呀!我外出買點食物不為過吧!」

  這男人跑來她這裡不為自己昨天的行為道歉,還來指責她!

  「好吧!看在你有理的份上,生病亂跑這件事我就不計較了;可是你居然還讓你的親親老闆等上一個小時,這就是罪過了。」他數著她的第二項罪名。

  「你有毛病呀?我又不知道你會來。」

  「所以要是我通知你,你就會乖乖在家等我出現囉?」

  才想喊對的舌尖突然一頓,於昭喜瞪著他,驚覺自己差點上了當。

  花野比出第三根指頭,在她面前晃了晃,「而你最最最不該的一點,就是見了我還拔腿就跑!小喜子,是誰說做人要光明正大?這種偷跑的行為,分明就是做了壞事,掩飾心虛。」

  她頭一縮,聲音從原本的大聲轉為弱小,「我、我只是倒退幾步,哪有拔腿就跑!」

  「是嗎?」他挑眉,不懷好意的瞅著她,「小喜子呀!你什麼時候開始學會了跟我頂嘴啦?」

  算有長進吧!比起以前講不到兩句便氣呼呼的扭頭便走,這個於昭喜,變得更可愛也更有趣多了。

  「你、你到底找到這裡來做什麼?」

  「不都說了,我關心你呀!」敲了她的額頭一下,順便搶來她手邊的重物,濃眉重重一攢,這女人沒事買這麼多番茄跟蔬菜做什麼?不嫌重嗎?

  「關心?」於昭喜傻愣愣的重複他的話,連手邊的東西轉移到他身上都不自覺。

  心中還是對他有氣,可是莫名的,那股氣因為他這麼簡單的回答減輕了好幾分。

  「我可不是你,明明滿臉的關心卻死都不肯承認,比起這方面,我可比你老實多了呢!」

  於昭喜被他說得發窘,他率先轉身往回走。

  停了數秒,她才追上。「喂!你不會是要去我家吧?」

  他賞她一記白眼,「廢話,我來這裡找你不是去你家是去哪裡?」

  拎起兩袋東西在她眼前晃了晃,一副她沒得抗議的樣子,順便告訴她,東西是他在拿,得送進她家,而且不容拒絕。

  於昭喜無奈地讀他進到屋內,手比了比牆邊。「東西就放在那邊,然後你可以走了。」

  「別這麼無情嘛!好歹我替你拎了一段路,賞杯水喝喝應該不為過吧?」

  又不是她要他拎的!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於昭喜還是拿了一杯水出來給他。

  花野的目光卻不在那杯水上,反而好整以暇地打量這純女性化而簡潔的空問。

  嗯,乾淨整齊,東西整理得井然有序,就如同她的人一般,中規中炬,是不可能偷藏個男友在。

  但是空間剛剛好,再擠一個他也不嫌多。

  「你到底喝不喝水?不喝就快點離開啦!」手指一比,大門就在那,沒事請快滾。

  「你這樣不對耶!上司來探視你,怎麼可以一副不耐煩的模樣,我當真這麼惹你厭嗎?還是跟我相處真有這麼難受?」

  想回答對,可目光一觸及那張失了笑容,轉為凝重的認真臉龐,這個字就轉了調。「你想太多了。」不是惹她厭,只是讓她心煩意亂,尤其是跟他獨處。

  「那你幹嘛一直趕我走?」

  「你不是很聰明嗎?怎麼會不知道!」隱隱作疼的喉嚨提醒她,她會生病到底是因為誰。

  「喉嚨有點干癢對不對?喝點溫水會舒服些!」他一副過來人的口吻,逕自走入人家廚房內,倒了杯水出來,「喉嚨不舒服就少說點話,乖,先喝點水,等下就會舒服些。」

  於昭喜點點頭,毫不猶豫喝了口送到面前的水,半秒後,她恍悟瞪著眼前毫無羞愧之意的罪魁禍首。「我會這樣還不是被誰傳染的!」

  「哦?怎麼傳染的?我也很想知道。」他嬉皮笑臉的靠近,拿走被她擋在身前的水杯,一個前進,手抵著牆,俯首望著被自己困住的女人。

  距離上一次這樣困住她,雖然只隔了一天,他卻覺得好久了,一種情不自禁的感覺讓他脫口,「什麼時候才能讓你心甘情願被我擁著和吻著?」

  於昭喜又羞又惱,瞪著眼前永遠只有幾秒鐘正經的差勁傢伙,明明用力推開他就好了嘛!小手卻僵在自己腿邊,動也動不了。

  好氣自己每次都會被他假正經的模樣騙去,隨便幾句話卻像有魔力般,把她全部的怒氣和勇氣散去,沒有自主能力為自己脫困。

  「小喜子。」

  耳邊傳來的熱氣讓她一怔,胸口心跳逐漸加快。「你又要幹嘛?」

  逐漸逼近她的頭顱讓她整個人不自覺輕顫,心幾乎要跳出口來,他他他……又要吻她了嗎?

  就在兩唇距離不到一公分時,他苦笑著開口,「為了早早探望我這個可憐生病的小員工,我可是連午餐都沒吃就跑來探望你,你什麼時候要煮飯呀?我肚子好餓。」

  肚、子、好、餓!

  曖昧的氣氛全教這四個字給破壞了,於昭喜兩拳一出,把這個人豬頭打到一邊去。

  「哇!小喜子,你怎麼動手打人!」

  「閃開啦!擋在我面前我怎麼去廚房?」按著怦怦亂跳的胸口,說什麼關心她,居然跑到病人家要病人為他煮飯,真可惡!

  就說自己怎麼會喜歡上這樣的男人?

  她氣呼呼的背影卻換來了花野眼中溫柔的笑意。

  「小喜子,呃,我都不知道你這麼喜歡番茄耶!」

  「閉嘴,你不是餓了!還不快吃東西!」

  花野識時務的閉上嘴,乖乖扒飯入口。

  番茄炒蛋、番茄炒肉絲、番茄炒菠菜、番茄蛋花湯,一道道鮮紅的料理上桌,好像展現了此時廚師的心情——怒火沖天。

  不過每一口都入口即化,像極了軟綿綿的豆腐,表示料理人高超的廚藝,讓人吃得心情舒暢。

  「你那是什麼表情啊?」有人可以吃飯吃得眼呀眉呀都在往上揚的嗎?

  「滿足的表情呀!能坐在這裡吃你親手做的菜,是我妄想多久的事呀!」加上前晚,這是第二晚和她一起吃飯咧!

  瞧他大口大口吞著飯菜,不自覺聯想到他家存放的那些泡麵,還有空蕩蕩的冰箱,顯得好冰冷,於昭喜細眉輕輕一皺,好像能體會他希望有人陪著吃飯的心情。

  「當然啦!如果你願意幫我夾菜,我會更滿足咧!」他的口氣在說笑,確卻故意朝她推了去。

  「你自己有筷子,要吃什麼自己夾不是很好?」也許是方才胸口空蕩蕩的感覺,心一軟,嘴上雖拒絕,於昭喜仍舊替他舀了幾匙番茄炒蛋。

  花野也很客氣的回報,替她的空碗盛了湯。

  這樣你來我往,寧靜幸福的氣氛是前所未有的,好像兩人是交往已久的情侶,或者說是夫妻也成。

  水眸牢牢捉住他眉宇間的滿足感,好像逐漸明白了這傢伙的言行舉止——他雖然老愛嬉皮笑臉的讓人感受不到真意,但他的態度中卻隱藏了許多暗示,只要稍稍注意一下,就可以知道他想要什麼。

  喝口熱湯,於昭喜突然想到什麼問他,「你還沒說,為什麼幫我照顧花房卻不告訴我?」

  「不過是一件小事,這很重要嗎?」花野大爺又夾了一大堆的肉絲放進自己碗裡,就好像這個問題真的不重要。

  「對我而言就是很重要。」很慎重的點了一下頭,「告訴我,為什麼?」

  被一張嚴肅臉蛋瞪視,實在很難嚥得下飯耶!

  花野只好歎了口氣,先擱下碗筷,「你可是我的親愛員工耶!有問題我這個做老闆的當然要幫忙囉!難道看著你為莫名其妙夭折的花花草草失望和難過嗎?」

  眼珠子轉了轉,她繼續吃著自己的晚餐,心裡已經自動將他無所謂的話翻譯了一下——

  因為是她,所以他幫忙,只因為不忍心讓她難過。

  「你老實說,到底偷偷摸摸觀察我多久了?」

  他吃東西的動作一頓,頗為驚奇地瞄她一眼,好奇這女人的腦袋怎麼突然開了竅?

  他扁嘴道:「什麼偷偷摸摸,我都是正大光明上樓去。」

  「在我背後不說話就是偷偷摸摸!」於昭喜心想,意思就是他真的常常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囉!「還有,你幹嘛鬼鬼祟祟的跑去跟蹤我交往的對象?」

  「沒辦法,誰教有人以前對我老是有偏見,我說的話一點份量都沒有,我又怕我可愛的員工被人騙了,只好親自跟蹤囉!你都不知道這年頭當老闆很辛苦的,關心員工還不能表現得太明顯,免得遭其他員工抗議,說我不公平,只對你一個人好。」

  無奈的表情引來她的輕輕一笑,黑眸一晃過去,就為她不設防的笑臉勾去了神。

  「喂!你傻啦?」

  回神,慣有的痞笑又出現,「如果我說被你的笑容迷到失了魂,這個理由會不會被你罵?」

  小臉緩緩浮上紅雲,「發呆請找足理由,這種借口當然會被我罵!」

  看她嬌羞低頭的模樣,花野簡直是開心到翻了,兩人能有這樣的進展,此刻的他還真想引吭高歌一曲呢!

  「啊啊啊~~幸福悄悄來……」

  「花野!」

  「嗯?」

  「麻煩你吃飯的時候閉嘴,我不想消化不良。」

  好毒的話,擺明就是說他的歌聲難聽!他不怕死的繼續開口,他深信總有一天他的歌聲一定也能像他的人一樣被她接受。

  「哦~~這就是幸福嗎?」

  「……閉嘴啦!」

  晚餐就在兩人的吵鬧聲中熱鬧結束。

  女人煮飯,男人就該乖乖幫忙善後,這才是體貼的表現;只是這碗都洗好了,他幹嘛還賴在這裡不走?「花野,你已經吃飽喝足,該回去了吧?」

  「才九點,我還想多留一會兒。」

  「別太得寸進尺了!」看他的心境是不一樣,但也不表示讓他吻過他就能留在她家。

  「我只想多看幾眼你活蹦亂跳這樣有朝氣的模樣。」揉著她的頭,這應該是今晚他最正經和真心的話了,「這樣我才能放心,知道你真的沒事。」

  於昭喜怔怔的瞅著他,突然來這招,溫柔的口吻又讓她無招架之力。

  「雖然,我真的好想和我可愛的員工徹夜長談,最好有張軟綿綿的床可以躺在一起談心……」

  「花野!」她整張臉都紅到冒煙了。

  「好嘛、好嘛!我回去就是了。」被喜歡的人趕走,好不沮喪呀!「唉!可鄰的我,今夜又要孤枕難眠了。」

  就在他哀聲四起的同時,電視節目突然插播一則新聞快報——

  「……海達集團董事長在晚間會議中突然心臟病發,送入急診室;海達副董接到通知,立即前往醫院等候,目前……」

  小身影沒有注意到他瞬間僵硬的身軀,使出渾身力氣,硬是把這個大無賴推到門口。

  「小喜子。」

  低沉的聲音讓她一怔。

  回頭,整個人猝不及防被他給圈住,兩人緊密的相貼著,她可以清楚感受到兩人間不同的體溫。

  「你又要幹嘛?」她強裝鎮定,這傢伙八成又想替她製造什麼慌亂。

  搞不好下一秒,他就會告訴她說他想吃完水果再回家。

  看出她的想法,他語中帶笑,「我想吻你。」

  於昭喜一張嘴巴張大好半天,一點心理準備都不給她,就這樣說出來,兩隻小手自然的摀住嘴,小聲的道:「你昨天已經害我感冒了。」

  一隻手被他不費力氣的撥開,「沒關係,你反正都被我傳染了,也不在乎多這麼一次。」

  眼神的那抹激情之火一旦被點燃,已經不可能熄滅,在他明白她心中已經有他的位置存在,哪能容她再次把自己推開。

  「你、你感冒好不容易好了,這樣又會傳給你。」她吶吶道,臉紅心跳的凝望著那張低下貼近的俊容。

  剩下的一隻小手也被他抓開,他盯著覬覦已久的紅唇,「我什麼都不在意,小喜子,我只在意你心裡到底有沒有我這株花?如果我不在了,你會不會想我有我想你這麼多?」

  努力推著他的同時,她聽見上方傳來他喃喃自語的聲音。

  如同上一回,沒給她任何機會表達意見,他已牢牢地吻住她。

  因為那晚某人捉摸不定的那幾句話,於昭喜躺在床上咬著棉被,直瞪著天花板到天明。

  頂著一雙沒怎麼睡好的浮腫雙眼,隔天來到公司,本想躲避花野免得又被他拿出來故意說弄一番,豈料花野居然又缺席了。

  這是自那天他生病以來,第二次無故缺席。

  「真是怪了,上次嘛!小不點去他家,結果小不點生病沒來;昨天他去小不點家,今天他又沒來,他不是感冒好了嗎?難不成又嚴重了?」

  怎麼個嚴重法?嗯,實在值得研究研究。

  遭受眾人調侃的於昭喜心中早把那傢伙罵個半死,就說親不得的嘛!他還非要親!真是活該!

  不過這一回,花野可是連半通電話也沒打來,儘管這傢伙有多麼的欠罵,她心裡仍然掛心,下班後,照上回記憶中的路線,她找去了他家。

  令她錯愕的是,不論她怎麼按,這回電鈴的另一頭全然沒有回應。

  他真的不在家!

  帶著掛心和擔憂,於昭喜只好回家。

  隔天,他又缺席。

  一天、兩天、三天……

  花野失蹤五天了!而這五天裡,他沒有打電話到公司給任何一個人,也沒有人知道他到了哪裡去!

  數不清楚是第幾次,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發愣,桌上那本植物圖鑒早被她遺忘了!

  於昭喜歎了一口氣,允許自己暫時伸伸懶腰。

  這幾天她翻閱報紙都特別緊張,就怕在社會新聞裡發現被害者名字是自己熟悉的人。

  整間事務所裡除了她膽戰心驚外,其餘人都恍若視若無睹,工作的工作,接案子的接案子。

  「你們怎麼都不緊張,老闆不見了耶!」

  「緊張什麼?那傢伙就像打不死的蟑螂,根本不需要什麼關心,你想見他的時候他不出現,等你不想見他的時候,他就會砰一聲出現在你面前了。」

  「就是呀!在你還沒來這裡之前,他就有過突然消失三、四天的紀錄,最後不也出現,你就別掛心了。」講完話的藍星繼續方才網路上搜尋的資料。

  辦公室裡有花野跟沒花野,還是一樣的運作,這是大家的認知,除了心急如焚的於昭喜外。

  要她不掛心,這根本是不可能!

  她沒有辦法做到這群人這麼灑脫的想法,「可是他已經五天沒出現了,你們都不能找個人聯絡他一下嗎?」

  沉默一段時間的林娟說話了,「昭喜,不是我們不聯絡他,是我們也不知道怎麼聯絡他。」

  這是什麼意思?

  「當初是花野刊登廣告想找工作夥伴,是他找齊我們幾個人一起組事務所,說實話,我們沒有一個人知道花野真正的背景。你想想,憑我們幾個人,有什麼能力砸錢蓋間小花房出來?又是誰每個月支付我們高額薪水?昭喜,我們並不知道阿野是從哪裡來的,這樣講你能明白了嗎?」

  意思是,能砸錢到這樣的地步,花野的背景可能異於尋常人,而他也有可能只是回到「某個地方」。

  「可是他難道不知道有人會擔心,去哪也要通知一聲呀!聯絡方法也該留一個,要是緊急時刻要找他怎麼辦?」

  「花野不說,我們也不好過問。」

  這樣說是沒錯,那萬一,花野不是如他們所說的回家去,而是真的發生什麼意外,那該怎麼辦?

  於昭喜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完全無法安下心來,便當才吃了一半,她一個箭步衝入他的辦公室裡,也許他有遺留什麼聯絡方式,或許在抽屜裡,又或許在書架上。

  聯絡資訊沒讓她找著,倒是讓她挖出一個被塑膠袋包裹了好幾層的CD,她想起這便是花野死也不肯讓她見的東西。

  也許,藏有什麼秘密!

  生平第一次違背自己的良心,她沒有經過物品所有人的允許便拆開,見到封面盒的那一剎那,她的表情極為困惑,秀眉緊蹙。

  這個……

  驀地,陳雄一在外頭興奮的大叫,「哇哇哇!你們快來看,花野那傢伙上了電視耶!」

  踏破鐵鞋無覓處,原來就在新聞裡,中午看點新聞確實有益處。

  這陣驚呼吸引大家的注目,於昭喜拿著CD盒衝了出來。

  「……海達集團第一繼承人終於現身於醫院,據說他處世極為低調,又不愛露面,這次因為董事長病發而出現在……」

  第一繼承人?

  所有人驚訝到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下巴差點掉落地上。

  「砰」一聲,可憐的CD跟著摔到地上,平白多了一條傷痕在封面盒上。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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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14 00:31:51
第七章

  「真沒想到,才幾天不見,阿野居然成了那個什麼海達集團的繼承人。」怪怪,那個亞洲數一數二的大集團居然是花野家的!「這小子從來沒跟我提過,實在太不夠意思了。」

  「不是親眼看到,我還真不相信那個一臉嚴肅,沒啥表情的男人,會是那個一天到晚吵著要射飛鏢的白癡。」

  「電視新聞算好了,你們沒瞧見這幾日的報章雜誌嗎?上頭把阿野寫得多誇張,什麼意氣風發、能力卓絕、沉默寡言、手段犀利,是難得一見的領導人才,還說什麼之前消失兩年是因為厭倦多金世界,重新尋找自我。」

  沉寂一陣後,幾個男人馬上做出噁心欲吐的表情。

  「搞不好那個人只是外表像花野,根本不是他。」

  林娟白了這三個耍嘴皮的男人一眼。「你們有空聊天,還不如快快把這堆積如山的案子解決吧!要是花野回來發現你們一個個趁他不在就打混,小心他把所有工作分三天叫你們完成。」

  「那也要他近期回得來才成,更誇張的新聞還說,什麼他的出現將引起海達一陣風雨,海達很有可能從此便換領導頭兒了。」聽起來就是麻煩一堆。

  突然,由遠而近的一陣砰砰砰足音,令三個男人馬上結束八卦討論,打電話的打電話、看電腦的看電腦、寫資料的寫資料。

  自從那天新聞播出花野的消息後,事務所就被一股沉重的低氣壓所籠罩,而這股低氣壓正從樓上花房一步步走下來。

  「昭喜,這是我幫你買的便當,坐下來吃吧!別忙那些盆栽了,喘口氣休息一會兒。」林娟把午餐送到於昭喜的桌上,看著那張面無表情的小臉,心中也不禁偷罵花野好幾句。

  「謝謝。」才道了謝,於昭喜一道秀眉緊緊一攢,「陳大哥,你今天不是應該去把王太太的狗找到嗎?怎麼還待在辦公室?」

  「找狗這件事情,什麼時候去都一樣……」一瞄見那張陰鬱的小臉,他馬上改口,「好,我吃完便當馬上出去找。」

  「雷大哥……」

  她又開口,只是不必等她說完,對方馬上應聲,「是,我已經在搜索案子需要的知識,等我整理齊全,我馬上就去找黃小姐。」

  「那藍……」

  「我知道,我今天一定會得到張律師那個證人的口供。」

  一旁林娟忍著笑,方才幾個才開口不想工作的大男人,這回一個個像極了小貓,乖順允諾該完成的工作。

  走了一個花野,代理人於昭喜卻更加有威嚴。

  說來那三個男人也很委屈呀!為什麼這樣的於昭喜會讓人害怕呢?跟著一張死魚臉工作怎麼不痛苦?說她好幾句,半句也不會回你,真的很可怕咩!

  幾個大男人小心翼翼的瞧著沉著臉的於昭喜,多懷念以前那個說她幾句就會惹她跳腳還哇哇叫的小不點,都怪那朵大爛花,把他們的小不點變成這副模樣。

  於昭喜回到自己位置上,歎了口氣打開便當,面對以往最愛吃的炸排骨,她也失去了興趣。

  她也不想變得這麼不開心呀!

  拉開抽屜,是那張不小心被她摔了道刮痕在封面的CD。

  但是她真的好氣,哪有人這樣子,莫名其妙來招惹她,跑來攪亂她的生活、她的心,然後就在她發現自己已陷下去後,他馬上拍拍屁股走人,揮揮衣袖不帶走任何雲彩,二話不說就回去當那個什麼鬼繼承人,完全不重視他們這群夥伴。

  那天他說的那些好似有多重視她、害她整顆心怦怦怦的話,又是假的嗎?

  在電視上看見他,她幾乎不認識這個男人了,他的表情冷漠嚴肅,人家問他話,他高傲的一句也不吭,這樣的樣貌是她從未見過,也好陌生的。

  到底哪一面才是他?是平常和她開玩笑不正經的傢伙,還是現在這個嚴肅冷漠又帶點威嚴的陌生男人?

  好討厭!既然他什麼都不交代,就讓他滾回去當那個什麼繼承人好了,她又為什麼這麼惦記著他?

  「在為他擔心,為什麼不當面去找他,把你的問題全部對他說呢?」

  「我哪有什麼問題。」小手緊張的想關上抽屜,可是來不及,教靠近的林娟看到了。

  原來,有人發現了。

  林娟取笑,「沒問題就不會這麼悶悶不樂的瞪著CD看了。」

  耳尖的三人聽見這頭的聲音——

  「什麼CD?」

  三雙好奇寶寶的眸子跟著三道人影一起現身。

  「哦!這個不是阿野不想讓你發現的CD嗎?」

  「我還以為他已經丟了呢!」看來沒有,還是讓小不點給找到了。

  於昭喜狐疑的盯著周邊四個笑容古怪的人。「他為什麼不肯讓我知道這張CD的存在,甚至問一下都那麼緊張兮兮的?」

  雷逸凡勾著阿星的肩膀,一臉調侃道:「這首歌可是阿野的忌諱,甚至讓你聽到名字都不行,就怕你被這首歌荼毒,受了影響。」

  於昭喜皺緊了眉頭。

  「意思很明顯了呀!我就說他早等著你來搓揉,你還不信!」陳雄一指著這張暗喻不准採花的CD道。

  光瞧歌名就知道,這首歌當然是花野的大忌啦!

  花野早就打算把自己這朵花送到她面前,讓她努力采,可偏偏女主角就是不肯辣手摧花,教男主角多失望咧!

  於昭喜瞪著這張CD久久,臉也持續紅了久久。

  「不跟你明說是他的錯,但是阿野對你的企圖是我們幾個都看得很清楚的,一個明明喜歡自己卻突然離開的男人,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會去找他問個清楚!」林娟在一旁鼓勵著。

  至於要怎麼做,當然還是得看於昭喜囉!

  小小的身影站在矗立的高聳大樓前,來回踱步好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

  人都來了,如果他不想見她,那她二話不說便走,從此把心裡頭的這傢伙踢得遠遠的,再也不管了。

  來到人家公司的大廳,於昭喜面對兩位笑容可掬的接待員,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小姐,有什麼地方我們可以為你服務的嗎?」

  「你好,呃,那個……我想找人。」

  對方很客氣的回答,「要找哪一位?」

  眉頭不自覺輕擰了一下,她能這麼輕易的見到花野嗎?

  就在她猶豫的當口,電梯口傳來一陣騷動,視線不覺被吸引過去,小嘴微微一張,她要找的人不就在那裡嗎?

  一身黑西裝的花野被一群像是主管的人群簇擁,出現在電梯口,一邊等候許久的記者們一個個上前急著想採訪他,可他的臉上除了一絲不耐的表情外,再沒其他表情。

  一群人往左側的一個圓弧大廳走去,經過櫃檯前,黑眸不經意的掃過那抹熟悉的身影。

  於昭喜肯定這男人是有看到她的,但是他的態度卻是選擇偏過頭去和身邊人講話,一副完全不想認她的模樣,徹底漠視她的存在。

  想見他的激動心情倏地被他那副冷漠的表情給澆滅,原本的緊張瞬間被怒氣給取代,於昭喜抿緊唇,好個傢伙,居然不認她!

  很好,那她根本就不用跑這麼一趟了。

  既然他一臉不想見她的模樣,她又何必為了他的幾句玩笑話在那邊牽腸掛肚?真是笨、笨、笨、笨死了!

  嘈雜的記者群跟隨男主角進入一間類似會議室的圓形大廳,厚重的門板隨即闔上;於昭喜回頭,硬是扯出一個笑臉對接待小姐道:「謝謝你,我想我走錯地方,這裡沒有我要找的人。」

  果決的轉身,就在她決定離開時,方才站在花野身邊同他說話的男人卻突然出現在她眼前。

  「于小姐,你好,我是保羅,海達副總的私人特助。」

  她戒備的望著知道自己名字的斯文男人,「請問有什麼事嗎?」

  「于小姐來這裡不是想見花野先生一面?」

  繞過他,她冷冷道:「不需要,我要回去了。」

  回去,這怎麼成?

  保羅擋在於昭喜想要踏出一步的身前。「于小姐,你不能回去,副總也想見你呀!」

  一想到剛才花野冷漠的神情,心裡就像被針紮了一下似的,於昭喜哼了一聲,他想見她,可她現在不想見他不行嗎?

  想繞過他,可惜這男人就偏愛擋著她的路。「先生,你到底想怎樣?」

  「于小姐,麻煩你跟我去一趟副總辦公室好嗎?副總現在和記者有約,走不開,等他回來,要是發現你沒在那裡,那肯定我的工作就不保了。」保羅苦苦哀求。

  「別講得我不見他會有多慘的後果。」

  保羅斬釘截鐵道:「就是這麼慘,副總會毫不猶豫的開除沒有辦事能力的人。」

  得到這樣答案的於昭喜一怔,很難聯想那個向來處事潦草隨便的花野,竟是這樣一個人。

  她思忖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是他自己裝出一副不認識我的模樣,又為什麼要見我?」

  「副總是為了不讓于小姐受到記者們的干擾,才會那麼做的;剛才的情況你應該也看到了,倘若副總給了你一個驚訝的眼神,又或是跟你說上一句話,我保證你現在不會這麼悠閒的站在這裡。」早就被記者的發問聲給淹沒了。

  於昭喜看著滿臉懇求的男人,抱緊懷中小包包,如果是這樣,那她是不是誤會花野了?想了許久,就在眼前男人幾乎要跪下來求她時,她點了頭。

  跟保羅走進某層樓的辦公室內,坐下不到十分鐘,門扉突然讓人激動的推開,緊接著,一個慌慌張張的身軀著急的闖入。「小喜子、小喜子,你在裡面嗎?」

  不用猜,聽聲音便知道是誰,於昭喜打算繃著臉不理會他,孰料這傢伙一改方才冷漠的行徑,一個勁的把她抱了滿懷。

  「終於見到我可愛的小員工了,小喜子,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這麼久才讓我見到,我真是想死你了!」他的口吻像極了怨夫。

  被抱得透不過氣來,於昭喜好不容易可以露出個小臉蛋,咬牙道:「快把我放開,我都快被你悶死了。」

  這一聽,花野急忙鬆開手勁,抬起她的小臉左看右看,仔細檢查。「沒事、沒事,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都還是一樣可愛,放心吧!你還好好的,沒有一個地方悶壞。」

  「什麼悶壞,你有問題呀!」溫熱的氣息吹拂著面頰,小臉一紅,於昭喜跳出他的懷抱,一臉詫異的瞪著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他的眼睛帶著熟悉的笑意,這種眼神是和方才外頭的冷漠迥然不同。

  這、這個男人到底是誰呀?!

  花野表現得一臉失望,「真讓我傷心,我們分別這麼久,一見面你不但不露出感動開心的模樣,還罵我有問題。」

  這一說,馬上說到於昭喜最在意的事情,雙手抱緊自己的包包,眼神帶著指責。「你還好意思說,我今天來就是要問你,為什麼突然間你就成了海達的繼承人?」

  「沒有突然間,我本來就是呀!」

  他朝她眨眨眼,可惜佳人感受不到他的幽默,臉色更加鐵青了些。

  「可是你卻沒有告訴我們。」她的聲音溫柔得令人發毛。

  「你們也沒問過我呀!」

  於昭喜氣得臉鼓鼓的,這男人為什麼每次都可以反駁得理所當然,還害她沒辦法接話下去。「但是你也不該這樣一聲不吭就離開,連通電話都不告知你人在哪裡。」

  「難道小娟他們沒告訴你,我偶爾會這麼失蹤一下,是不需要擔心的嗎?」

  於昭喜氣炸了,對啦!她就是擔心,好擔心他怎麼了,可是這男人卻表現得一點都不在意。

  抱緊的包包裡放著那張CD,她突然覺得自己好白癡,究竟為了什麼對他這麼在意,還跑來這裡見他?

  「可是我好高興,可以在想你想到快抓狂的時候見到你。」長臂適時環住想跑開的身影,他把一臉受傷的女人抓回懷中,在她頰邊印上一個隱藏太多感情的親吻。

  僵硬的小身子慢慢放鬆,冷掉的心頓時又緩緩發熱起來,小臉轉向他,卻被他臉上的表情震住。

  第一次見到他眼中這麼強烈的需求,好像一個寂寞許久的人,渴望找人做伴,那種孤寂感像一個悶棍般打中於昭喜的心。

  他一直都是這樣在她背後偷偷露出這樣的表情嗎?不自覺的,有一股酸意從她眼中泛出。

  「小喜子,你怎麼哭了!」他有些訝異,也有些慌亂。

  「誰哭了!」

  他抹去她臉上的淚痕,口氣摻了些許心疼,「見到我可愛的員工流眼淚,你不知道老闆會很心疼的嗎?」

  「跟你說我沒哭就是沒哭。」她倔強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那瞬間從他眼底讀到一股深沉的難過和憂傷,然後抑制不住的酸楚就這樣蔓延開。

  為什麼花野會有這樣的表情?

  儘管她有滿腹的問題想發問,但此時,任何事都沒有他方纔那表情來得重要。

  「好好好,你沒哭,是我眼花,所以看不清楚你臉上根本沒有淚痕。」

  「花野!」

  他笑著擁緊她,頭一低,深深吻住她。

  那晚給她的問題,他已經得到答案--小女人會親自來找他,她眼中流露出的關心、擔憂和放心,在在證明了他這株宇宙無敵霹靂好的花,已經在她心中根深柢固了。

  「新聞上的你,還有我在海達見到你的時候,一點都不像平常的你,你為什麼變得那麼冷漠嚴肅?」

  用餐用到一半,被人問些倒足胃口的話題,實在很討厭耶!「你不知道吃飯是享受美食的時間,那些無聊嚴肅的話題是會影響用餐氣氛呢!來來來,多吃口牛排,告訴你,這裡最有名的就是牛排,吃的時候要趁熱吃才吃得出美味。」

  不給他有機會逃開話題,於昭喜惡狠狠的瞪著他。「你先解釋清楚,為什麼你的態度這麼前後不一致?」

  「亂講,我對你的態度可是始終如一。」故意朝她眨個眼,刀叉特意越位到對方盤子的領域,攻佔被她分隔到一邊的花椰菜。

  「你能不能正經一點?」白他一眼,和她見面以前讓人感覺嚴肅的傢伙,自從和她面對面開始,就徹底消失了。

  「我哪能正經得起來?和最可愛的員工吃飯,我要正經得起來就不是男人啦!」

  幾句話便輕易讓她的雙頰變得紅通通,臉上的表情是恨不得打他幾拳,卻又帶點嬌羞模樣,實在讓人看得心癢癢。

  他深深歎口氣,「唉!主食還沒用完,馬上就出現甜點實在不好。」

  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話,讓人摸不著頭緒。

  「你在說什麼?」

  「我說呀!」他傾身靠近,手掌探向那顆媲美紅蘋果的小臉蛋,拇指輕輕撫了幾下,又歎了口長氣,用低沉的嗓音道:「要是你再這樣盯著我看,我可能牛排不用吃完,馬上就要享用你這道甜點囉!」

  話裡的暗示和黑眸中傳來的慾念都太強烈,於昭喜吞吞口水,視線馬上低下不敢看向他,即使感覺到他的手掌已經離開,她仍舊垂著紅臉。

  「既然你決定捨我選美食,那就別對著食物發呆,快吃東西吧!」

  好半天,她才發現自己又被帶離了話題。

  這傢伙居然來這招!「花野,我說你……」

  手機鈴聲打斷了於昭喜的話,花野眉頭皺了一下。「抱歉,我接個電話。」知道是誰找他後,好心情已經不復在。

  於昭喜不發一語,靜靜聆聽他驟然轉冷的口氣。

  「喂,我是……我沒忘,明天我會和阿哲一起出席……您放心,我不會搶去您兒子的風采,畢竟他也是我表弟不是嗎?」花野勾起嘴角,做出一個不像是笑容的表情,連於昭喜也對此刻身旁的男人感到陌生,週遭的空氣似乎都跟著他的聲調一起變冷。

  眉頭一皺,口中的牛排即使溫熱,也嘗不出美味,她不喜歡這樣的花野。

  感覺無情、感覺冷漠,嘴邊的笑摻有幾分譏諷意味……

  總之,她就是不滿意。

  一陣靈光閃過她的腦袋,花野轉變態度是因為電話那端的人嗎?電視前的他和在海達大樓的他是否也都是因為這個人,他才變了個樣?

  「……我哪裡是說話激您,叔叔,您不知道我有多尊敬您呢!爺爺現在病危,公司都是由您在撐著,您要是也氣倒了,那不真由我來全權掌握了!我想,叔叔應該不希望這樣的結果出現吧!」他鄙夷的一笑,知道對方鐵定會為這番話氣得想吐血卻又不敢吐。「總而言之,明天我不會給表弟難堪,請放心吧!」

  掛上電話,就見於昭喜用「看你怎麼解釋」的表情瞪著他,花野苦笑出來,可憐兮兮道:「拜託,真的別讓我在這種場合解釋,我的食慾會變差。」

  「好,等你吃飽,我要你解釋清楚所有事。」於昭喜一低頭,卻注意到盤裡討厭的花椰菜都被人吃光光,換來了她喜歡的紅蘿蔔。

  刀叉拾起,她一邊吃,眼神偷偷覷著恢復成以往自己熟識的花野,嘰哩呱啦地告訴她這裡的牛排有多美味、有多有名,莫名地,她發覺嘴裡食物的滋味變得特別美好。

  這個花野才是她喜歡的花野!

  不過她似乎忘了他的奸詐,被他一拖再拖,拖到了晚餐結束,還被拖回他家聊天,都沒得到她要的答案。

  目下轉睛的望著眼前的別墅,沒想到花野的家竟然這麼大又漂亮,可惜這裡大歸大,卻只有他一個人,感覺空空蕩蕩的格外冷清。

  喝了幾口茶,她驀地想到自己是來幹嘛的,「你到底要不要認真跟我講清楚!」

  「好吧!你想問什麼就問吧!」回到家,他立刻把束縛在頸部的領帶扯下,西裝外套隨便往沙發上一扔,人便懶洋洋的往沙發上一坐。

  「我要問……」突然想到今天的觀察,她已經體會到花野跟親人間的態度不甚好,所以這牽涉到他的私人問題,自己有什麼資格來過問呢?

  「快呀!趁我現在有時問,你想問就快問呀!」他大爺一副有話快說,錯過機會可沒下一次了的欠扁表情。

  她咬咬唇,把心一橫,想發問的問題雖多,她卻決定問一件擱在心頭,對她比較重要的事情。「你為什麼從來不對我明說,說你……很早以前就希望我把你放在心底?用那種拐彎的方式表達有比較好嗎?搞不好我很笨,一點都不能瞭解你的在乎,那要怎麼辦?」

  他眉一挑,沒料到她會問這個問題。「小喜子,你好像忘了,你一開始對我非常的不滿耶!」應該說從來都只有給他負分,慘!

  「誰教你的表現就是這麼的隨便,給人的印象就是不正經,而且你還經營這種專門騙人的行業。」

  「所以啦!如果我明確告訴你……」他匆地斂起笑容,雙眸有神的直視她,「我要你,你會怎麼想?」

  她一怔,一直以來,她總把外婆的教誨惦記在心,時時告訴自己,要找對象就該找個正直可靠的男人,像花野這樣的人,是絕對構不到她選擇的條件。

  要是當時花野對她說這樣的話,她想她肯定會躲他躲得遠遠的,甚至離職也說不定。

  若這樣說……這傢伙是在等她囉?等她對他改觀,等她明白他的好,等她逐漸接受他,只是花野這樣做值得嗎?

  「值不值得只有我知道,就我看來,能有現在的結果,當然值得。」見她吃驚的模樣,他就想笑,這女人大概從來都不知自己有自言自語的習慣,「你還有其他問題嗎?」

  沉浸在他給她的震撼中,她不自覺地搖搖頭。

  他卻起身走向她,眼眸中的火焰愈來愈熾熱,教她渾身也開始發熱。

  「既然你沒有,那換我有問題要問,你知不知道女人不該隨便跟男人回家,你想想,夜深了,一個正常的男人面對一個他已覬覦許久的女人會做出什麼舉動來咧?」

  小白兔終於明白自己上當,驚慌失措的瞪大了雙眸,瞪著眼前化身為大野狼的男人,正準備思索逃脫路線,大野狼的魔爪便已伸向她……的頭?

  「幹嘛用一副怕我吃了你的模樣瞧我?喂喂喂,這對我這株優良模範的帥花可是很大的污辱耶!」大掌拍了幾下飽受驚嚇的小臉,他的口氣取笑中帶著疼寵,「告訴你,我的答案就是送自己心愛的女人回家,免得時間晚了,耽誤她的睡眠時間。」

  「你、你要送我回家?」不是她不信,實在是這傢伙的行為和口氣不一致,說要送她回家,手卻勾著她的腰做什麼?

  他的嘴角露出痞笑,「難不成你想要留下來陪我?我就知道,你早覬覦我這朵花很久了對不對?」

  於昭喜紅著臉猛搖頭,一顆心被他的玩笑勾弄著上下起伏。

  「唉!好吧!既然可愛的員工不願意留下,我也只好君子的送她回去。」他惋惜的歎了口氣,「可憐喔!我今晚又要一個人度過了。」

  於昭喜一臉窘迫,花野揉揉她的腦袋瓜,溫柔道:「好啦!拿好你的東西,我們走吧!」

  大掌儘管不捨,還是一放。

  「雖然呀!我真的很希望有人陪我,只是說說話也好。」一個人其實好孤單。

  低沉的輕喃聲不大,卻清楚的傳入於昭喜的耳裡,趁著拿包包的空檔,她瞄向勾起外套穿上的男人,捕捉到他臉上那一抹從未見過的寂寞。

  這個表情緊緊揪住了她的心,她抬起臉,環視這間充滿孤寂的別墅和他寂寞的背影,當下決定了一件事。「花野。」

  「什麼?」

  「你這裡有客房吧?」

  取皮鞋的手一僵,花野頓時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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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14 00:32:22
第八章

  平常睡到自然醒的她,今天卻是在某種干擾下清醒,於昭喜揉揉眼,陡地一驚,這不是她慣睡的房間,這是哪裡?

  記億逐漸甦醒,她這才想到自己昨晚留宿在外。

  昨晚那個木頭男人恢復正常後,抱著她又是唱歌、又是喝酒,快樂得跟什麼似的,嘴巴一直停下了,一直到她眼睛再也睜不開,這傢伙才放她去客房睡覺。

  不過她不後悔自己的選擇,最起碼,在他臉上再也找不到那種隱藏起來的孤單神情。

  只是外頭到底在吵什麼?吵得她連覺都沒辦法睡。

  持續不斷的怒火聲從門縫那端傳來,她無意偷聽,只能說外頭的人把嗓子拉得太高,讓房內的她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你還是沒有給我一個理由,為什麼取消下午和宇祥的合作會議?你自己說不會扯阿哲的後腿,可現在咧?你取消對阿哲來講這麼重要的一個會議,不就是擺明要跟阿哲過不去?」

  這一聲咆哮聲聽起來像是中年人,很陌生。

  而接下來的冷漠聲音,她則聽過好幾遍。

  「我怎麼會跟阿哲過下去?一直以來,這個家中我最欣賞的就是積極向上的阿哲。」

  「那你是在跟我過不去了!」

  「我沒這麼說,不過如果叔叔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你!」

  一個字而已,便可以讓於昭喜感受出此刻這個人有多麼的生氣,可能怒髮衝冠,只差沒一口咬上花野。

  「我看你能囂張到什麼時候,找絕對不會把海達交給你,海達是我和阿哲的!」

  「叔叔,爺爺還在醫院呢!他人還在加護病房裡躺著,你現在說這些會不會太早了?還是你又想像那年一樣暗地裡動點手腳?」

  「你、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叔叔聽不懂嗎?」冷嗤一聲,「那這樣我父親豈不是白死了?」

  「你給我閉嘴!不要以為你回來就了不起,就可以胡亂說話,我告訴你,我爸絕對不會把海達交給你,即使你是他的長孫又怎樣?當初是你自己說不屑要他的財產,這會兒你休想得到一分一毫!」

  「我從來沒想過要來分家產。」躺在醫院的爺爺要是知道叔叔開口閉口都是家產,不知道心裡做何感想?

  「那你回來幹嘛?」

  「爺爺病了,難道我連回來探視的權利都沒有?」

  「我不信!總之我警告你,別想回來跟我鬥,我不會把辛辛苦苦經營的海達給你。」

  「如果我說不呢?」

  「那我們就走著瞧!」

  這是什麼意思?

  於昭喜豎直了耳,可惜除了重重「砰」的一聲關門聲外,外頭靜悄悄,沒有其他聲音。

  秀眉緊緊一攢,如果……如果她的猜想沒有錯,花野和他的親人間似乎有著不小的紛爭,兩人話中帶話的交鋒更讓她不禁猜想剛剛那句話是不是代表花野父親的死和他的叔叔有關?

  甩了甩頭,什麼事都還沒有證實,亂下定論不太好。

  驀地,有腳步聲逐漸靠近。

  她心一慌,如果開門見到她一副在旁偷聽的模樣是不是不太好?

  就在門開的剎那,她的選擇是閉上眼。

  床的一邊因人的重量而塌下,她可以感覺到花野正坐在床邊,而且正看著她。

  「小喜子,你醒了嗎?」他的音量很低,像是在測試。

  床上的人沒反應,他輕輕鬆了一口氣。「真羨慕你,睡得跟小豬一樣,多大聲的噪音都吵不醒你。」

  好想把他一腳踢下去,可接下來的對話,卻教裝睡的於昭喜心頭一緊。

  「沒聽見也好,那些複雜糾葛的故事本來就不是我要你經歷的。」他輕輕俯身,撥開散落在她額前的頭髮,「只要你出現在我面前,還肯留下來陪我,這樣就夠了。」

  偷得一個親吻在她的頰邊,他側身趴在床緣瞅著這個睡美人。

  凝視著她的同時,花野的思緒顯得極為複雜。「怎麼辦?你為什麼要出現在現在這種時候?如果再多等些時間,讓我解決完手邊的事情,我會給你一個快樂的花野,而不是現在這個心情極差的傢伙!我該拿你怎麼辦?我不想讓你捲入是非中。」

  低沉嗓音不是平常那個爽朗的男人,話中的無奈和難受更是引起她的心頭一緊。

  那是一種陌生的感覺,心頭悸動得有些疼痛,某種不知名的心疼緩慢的聚集著,讓她好想出聲安慰他。

  瞄見睡美人的眼珠子動了一下,他偷笑,唇緩慢的覆蓋住她的,無比溫柔的輕咬著柔軟的唇瓣,偷得她的第二個親吻,「可是你出現了,還自願留在我身邊陪我,讓我完全不想放手……」這個親吻逐漸往下移,從她的下顎移到白皙的頸子。

  一種麻癢令她不自覺輕顫了一下,隨後當她察覺身上還有種異樣感覺的時候,再也無法不睜開眼。「你、你摸夠了沒?」

  撥開在她身上到處造次的手,她滿臉通紅的坐起身瞪著他。

  偷親她就算了,還伸出賊手在她身上東摸西摸,這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

  「小喜子,你變壞囉!居然裝睡欺騙我!」他有些惋惜的看著自己的手,小女人如果能再多撐一下,自己就快摸到重點部位。

  「我欺騙你什麼?」

  他比比自己的唇,「騙我的吻呀!你想要我的吻,說一聲就好,我一定馬上獻上,一點都不需要裝睡啦!」

  這傢伙真是氣死人,方纔還在為他難過、同情的心瞬間飛走,真想一拳把他打飛,此時的她,早就忘了先前所聽見的談話。「走開啦!你不回事務所,我還有班要上!」推開他,她準備下床。

  一條手臂玩鬧的從後方攬住她,她又跌回軟軟的床上。

  「現在才八點,還早得很,幹嘛這麼急著走嘛!」手腳纏上這個偷聽他內心話的女人,不管她聽了多少,如他剛才所言,是她自己送上來,那他也就不放手了。「你不覺得我們應該一起淋個浴、吃個早餐,再一起去公司比較好嗎?」

  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盤旋,那股熱麻的氣息刺激著她,當他提到兩人共浴時,她的臉簡直紅到最高境界,再下去就要爆炸了!

  「我不介意再一次承受驚嚇,像昨晚也可以,只要你說一聲好,我保證馬上去放洗澡水。」

  她一愣,拿起身邊的枕頭扔向他,「你想得美!」

  枕頭沒擊中他,倒是打著了椅子上的包包,一斜,包包掉了下來,拉煉沒拉好,裡面的東西乒乒乓乓掉出來。

  「咦?」他半瞇眼,似乎看見了什麼。

  長腿一伸,他離開床鋪,於昭喜跟著跳下來,來不及把東西塞回包包內便教他一掌全部拿走。

  「你居然偷翻我的垃圾桶,還把這張紙藏在你的包包裡?」他秀出那張紙條,在於昭喜做賊心虛的小臉前晃了晃。「我就說嘛!你想要我吻你,只要說一聲,我馬上獻上。」

  小丫頭居然會偷藏東西?她向來正直的行為出了偏差,卻是因為他,這點他可開心得很!

  視線瞄到手掌中的另一樣物品,黑眸半瞇,好心情立刻不在。

  可惡!這CD怎麼會在她的包包裡?

  下一秒,他毫不猶豫把手中的CD呈拋物線一扔,丟進垃圾桶裡。

  「花野!」

  兩手一拍,他轉過身,表情相當嚴肅,「我警告你,既然已經把我這朵花放在心底,就不准再去看這些!不對,是不准碰、不准聽、不准看這些影響你思考的鬼東西!」

  頭一扭,似乎覺得扔到垃圾桶還不夠,長腿往前一跨,把垃圾袋打包封好,當下決定立即處決。

  望著莫名其妙發火,然後又莫名其妙拎著一袋垃圾走出去的男人背影,於昭喜發愣許久,而後為他這種可笑的行為,情不自禁笑了出來。

  不過就是一張CD嘛!怎麼可能有洗腦作用,真是敗給他了。

  但也證明了,這個男人真的很在意她咧!

  得知花野平安無事,雖然有些事情尚未交代清楚,既然他不想讓自己牽涉太多,於昭喜也沒多問。

  要到日後聯絡他的電話,於昭喜也乖乖回到事務所上班。

  只是不過一天的光景,她卻意外接到一通電話。

  是上次那位在海達企業見過面的男人通知她——花野的爺爺在醫院過世了!而花野近日要著手辦理喪禮事宜,短時間可能沒辦法與她聯絡,她若有什麼事情直接與助理聯絡就好。

  接連下來整整一星期的新聞都與海達股份繼承相關,每每看著電視上花野面無表情面對記者的提問,於昭喜就為他擰著一顆心,心疼他每天為公事如此煩惱,還要煩心在爺爺的遺產上。

  不過這些藏在心底的心疼都比下上聽見喪禮上某人的發言,讓她胸中一股無形怒火驟然爆發。

  「我堅決不同意把海達的股份全部交給花野,雖然他是長孫,卻也是最沒有資格繼承我父親遺產的人,這幾年來當我父親身體不適,海達需要有人幫忙維持運作時,花野根本就在外面逍遙;直到我父親去世前才出現,擺明著就是來爭家產的,所以我會發起海達股東會議,共同抵制讓花野成為領導人,他根本不配!」

  這個男人……這個聲音……

  就是那天在客廳裡同花野大小聲的男人,也是花野的叔叔。

  是親戚說話卻如此不饒人,她開始懂了為什麼花野在對待其他人時,會是那樣冷漠的態度。

  「娟姊,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在她話落的同時,一份報告扔到了她手上,在林娟眼神示意下,她瞄了幾頁,隨即訝異望著一屋子的人。「你們……」

  陳雄一聳聳肩,「那傢伙雖然偷吃我的蛋糕,把我氣得牙癢癢的,可好歹也同事幾年了,出了事要我袖手旁觀也說不過去,我們的私人恩怨也得等他回來才能報。」

  藍星也湊上來道:「不是只有你關心阿野,我們也想知道那傢伙出了什麼事情,就等你開口,好把花野的資料交到你手上。」

  原來大家早私下去調查了花野的背景,她一直以為他們完全不關心。

  回以一個感動的微笑,她急忙回到座位,心急的開始翻閱。

  半小時過去,於昭喜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娟姊,今天下班前,可以幫我去花房注意一下嗎?」

  下一秒,她人已經不在座位上。

  「瞧小不點心急的模樣,連跟我們說聲再見都沒有就跑了。」嘖嘖,真是女大不中留。

  「我看她這一去,可能要好幾天後才回得來。」

  眾人互瞄一眼,三個男人同時發出好大的一聲「耶」!

  這下子,把小嘮叨趕走了,反正老闆又不在,那大家還留在這裡幹嘛?放假去囉!

  有人遇到痛苦受傷的挫折,會沮喪、會傷心,會失意;有人遇到傷心難過的事,會哭、會叫、會罵;可是偏偏就有人把所有情緒都吞下,表現得一點都不在乎。

  花野就是後者。

  她從不知道花野身後壓著一個如此沉重和痛苦的記憶——他的父親在三年前因墜樓過世,表面上看來,這是一樁家庭不幸事件,可背地裡,卻是他叔叔一手策畫出來的詭計,為的就是奪取家產。

  利用花野父親率直的個性,騙取他的信任,設下詭計讓花野父親被冤枉和海達敵對公司有往來,繼而離間花野父親和爺爺之間的關係,讓花野爺爺對自己的兒子失去信任,將他趕出公司。

  花野叔叔一方面掌握大權,一方面又設計更多的陷阱讓花野父親上當,讓花野毫無經濟來源的父親負債纍纍,最後也算間接逼死花野的父親。

  另一方面,花野的叔叔又怕爺爺把遺產留給長孫,再次設下詭計挑撥花野爺爺和花野間的感情,利用花野父親的死大作文章,使得花野和爺爺鬧翻,最後負氣離家。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莫過於親人的背叛!

  她無法想像當時知道真相的花野,內心做何感想?這是生長在正常家庭裡的孩子所不能體會的;她雖然也無父母,從小跟外婆一起生活,但是卻也過得知足快樂。

  在他歡笑的面具下,心裡藏了多少難過和憤怒,還有寂寞,難怪他總對她說,這個世界就是人騙人的世界。

  她的胸口一緊,他是用什麼心情在說這句話?

  那天,他說好在有她陪他,這幾個字此時卻如刺般深深的插在她的心口上,為什麼不願意告訴她他的心事?為什麼不要她跟他一起分擔他心中的不快難過?一個人這樣硬撐下來不寂寞、不痛苦嗎?

  此時此刻,她好想見他一面,五點就在他家門前等候,卻一直等不到他的歸來;狂打電話給花野也沒接通,她不知道他人在哪,卻不想錯過任何一個可能見到他的機會,所以她還是默默守在他的別墅外。

  九點了,就在她放棄等待的時候,蜿蜒的山路出現了車燈。

  轎車在她身前停了下來,車燈讓她睜不開眼,無法看清眼前景物,但車內的人卻將她看得一清二楚。

  「小喜子!」花野慌張下車,來到單薄的身子前,先不管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急忙脫下西裝外套往她身上套,劈頭道:「你不曉得山上的夜晚會冷嗎?怎麼連薄外套也不披就跑來!」

  她苦笑著,「你以為我喜歡站在這裡當笨蛋嗎?」不就是心急想見他。

  話才落下,那雙再熟悉不過的手臂便環抱住她。「你就是笨蛋!」

  溫熱的氣息吹拂著頭頂,寬厚的懷抱貼上她略顯單薄的身子,他知道她為何而來,爺爺去世的新聞她應該知道了。

  先將車子駛入車庫,趕緊帶著她進到屋裡,再送上一杯熱茶暖暖身。「來之前你該打電話告訴我,這樣就不會讓你在門前傻傻等了。」他往她身邊一坐。

  「我打了,還打到爛了!」她指控著。

  他一愣,掏出手機一看,「抱歉,原來我的手機沒電了。」

  於昭喜望向他眼中的疲憊,口氣不自覺的放軟道:「你還好吧?」

  「我?當然好,能見到你親自跑來看我,我都開心死了,哪還不好?」他笑咪咪道。

  這個笑容,看在她的眼中卻顯得相當刺眼。

  放下暖手的茶杯,她不知所措的瞅著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安慰他。「不要逞強好不好?要是難過你就說出來,有我陪著你。」

  小臉滿是心疼,令花野胸口一暖,把可愛的員工一把撈進自己懷裡,軟呼呼的嬌軀抱起來就是舒服,可以驅散壓在胸口的窒悶。

  「相信我,我真的很好。」他輕輕一抿唇,「就是有那麼點不痛快,只是一點點喔!是那個人害得我失去父親,現在兩腿一伸就去了極樂世界享福,他以為我會捨不得他嗎?

  「不!我才不,我甚至一點都不難過,心情也輕鬆許多,真的,只是有些事讓我難以忘懷,就像那首歌叫什麼名字來著……」

  他輕輕哼了起來。

  一首旋律簡單的老歌,卻聽得她想哭,小手緊緊圈住他,命令道:「花野,別再唱了!」她聲音一梗,緊閉上雙眼阻止淚水垂下。

  他一頓,過了好半天才再度開口,「我不在乎的,我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他。」

  他的口氣是輕鬆的,可是環在她腰間的手勁卻大得不像話。

  「不在乎的話,你又為什麼一直要催眠自己不停的說呢?」他的歌聲、他的口氣明明就是說他好在乎——他的心在哭!

  他啞著聲道:「那個老傢伙真卑鄙,先是讓我恨透他的無情,卻又在臨終前,對我說了「對不起,請原諒我」幾個字!」讓他的恨變得如此不乾脆,他真的好生氣。

  「你老嫌我唱歌唱得難聽,我告訴你,我爺爺唱歌才更難聽呢!從小他就喜歡把我這個可愛的小孫子騙到音響室,被迫和他一起聽老歌,我會喜歡那些老歌還不是因為受到他的荼毒,你說說,我這個孫子很可憐對不對?」

  「最可惡透頂的是,他輕易就相信了謠言,卻不肯相信我父親,因為他,我父親落得這樣的下場,最後他竟然用那幾個字來打發我,還不讓我回答,人就跑到西方極樂世界去,我管他去那裡做什麼,賴在西方不回來我也一點都不在乎!」

  她靜靜的聽,明白他心情的矛盾,他是氣他爺爺的,可是在他心裡對爺爺還是有一分敬愛,而就在這最後一刻,他爺爺悔恨了,想懇求他的原諒。

  「我不會原諒那個我稱為叔叔的男人,當年我不知道所有事情,一心只為氣爺爺所以出走;但既然我現在回來了,就絕對不會讓他好過。」薄唇微微往上挑,勾起一個帶著危險的笑容。

  這樣無情的花野令她心驚,她一雙纖纖玉手移到他的臉上,把他的臉部肌肉調整好,不許他露出那種笑容。「不要這樣笑,好醜陋,我知道你心裡一定不好受,但是這樣怨恨就真的能讓你心中的傷痛離開嗎?」

  他低頭,見到她眼中的懇求,心中那塊恨和痛竟逐漸地被平撫,好似有她在身邊陪伴,報復已經不再那麼重要。

  「我會跟你分享你所有的不快和難過,但是就是不准你再這麼笑了。」

  嘴角的線條因為柔柔的嗓音而軟化下來,他的聲音恢復成她所熟悉的口吻,「好好好,別再捏了,我的俊臉都快變形了。」

  確認他的心情平復許多,她才俏聲問道:「你說因為爺爺生病所以回到海達,等你爺爺喪禮過後,是不是就會回來事務所?」她只希望花野能盡快回復到以前的花野。

  「等我從我叔叔那邊拿回我母親的玉墜子,我就回去。」

  「玉墜子?」

  「是呀!這個玉墜子可是我媽媽要傳給媳婦的寶貝咧!說什麼也要搶回來,不然我以後要送什麼給我老婆?」他朝她眨眨眼,意思很明顯。

  「什麼送老婆,別鬧了!」於昭喜臉微微一紅。

  「別小看這條玉墜子,這是我父親送給我媽的傳家之寶,這裡的一切我都可以捨棄不要,唯獨這個玉墜子非搶回來不可,它對我的意義相當重大。」他輕輕一歎,「起碼,它是唯一能讓我想起父母曾經擁有的幸福……」

  於昭喜壓抑住自己的情緒,為這個男人深深的心疼起來。

  「我警告你,別再跟我講任何故事,我不想聽,你這傢伙最會加油添醋,一個小事情可以被你說成人間慘劇,我才不想被你騙哭!」放完話,她把頭埋入他的懷中,小手緊緊捫著他的腰,用著警告的方式不准他提起那些傷心事。

  一陣低沉的笑聲從他的嘴裡發出。「唉!好不容易有機會讓我表白深情時刻,你居然這麼不賞臉。」有她在身邊陪著真好,他可以放鬆一切,什麼都不用去想。

  「誰教你這個人就是不正經,嘴巴裡面吐出的話十句裡九句都是假的,當然不值得信賴。」

  聽著女人熟悉的說教聲,他的眼皮不自覺沉重起來,「你知道嗎?就是這個傻呼呼的天真性子,讓我無可救藥的愛上你……」

  讓人當成抱枕的於昭喜卻因為他這句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伸出手心疼地把睡著的他擁緊,不介意他就這樣靠著自己熟睡。

  十句裡面剩下的那一句,恐怕就只有對她的感情了,絕不作假。

  沙發畢竟沒有床鋪舒服,窄小的空間睡了一晚,要不腰酸背痛都難。

  大清早的,某人就因為身體不舒服想挪動一下身軀,卻發覺手肘有重物壓著,眉頭一皺,眼皮跟著一睜,大腦意識到是什麼物體時,整個人一震,心頭大驚。

  心裡念著的女人居然出現在自己的夢中?

  好半天,黑眸才逐漸回神,回憶起這不是夢。

  小喜子昨晚來找他,陪他說話,結果他在她的叨絮聲中竟不知不覺睡著了。「真奇怪,好像每次見到你,我的心就會平靜下來。」

  盯著懷中淺淺呼吸著的小頭顱,唇輕輕一勾,沒想到連她也跟著一起睡著,還把他當靠墊,兩人這樣睡倒在沙發上,難怪會不舒服。

  「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跟我父親好像,都是那種認為做人處世就是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還有輕易的就相信別人,害我不自覺的被你吸引。結果一步歪,就步步歪了,偷偷觀察你工作,卻被你認真的表情吸引住;一聽見你有交往對象,我又嫉妒、又擔心,就怕那個男人對你不好;好詭異,我怎麼會迷上一個腦筋轉不過彎的人?可是我就是被你的死正直個性給吸引了,我喜歡你捍衛正義的表情,看著你為自己的信念而執著,還有一生氣,就會腫得像河豚的臉蛋……」

  「那種臉哪一點可愛了!」

  他眨眨眼,自己的真心話居然被人偷聽了。「小喜子,你又裝睡偷聽我說話!」她杏眼圓瞪的模樣可愛透了,真想偷捏一下。

  「我才沒裝睡,是你沒看見我的眼睛睜開,自己在那邊吱吱喳喳說個沒完。」就算之前沒醒,也被他的細語聲吵醒了。

  其實早在他挪動手臂的時候,就驚醒於昭喜了,只不過好不容易可以多聽一點這傢伙的真心話,她當然不出聲囉!

  「好吧!既然你都偷聽到了,說吧!你現在是不是心裡超級感動,想要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出來?」

  「誰給你流鼻涕、流眼淚……啊!你幹嘛打我!」

  大掌拍了她的腦袋瓜一下,不理會她的白眼,截斷她的話搶道:「你可以表面否認,我就當你是偷偷感動在心底,好了,是不是該換個角色吐真心話了?」

  「什麼真心話?」趴起身來,於昭喜揉著遭打的可憐腦袋,鼓起雙頰瞪著他。

  「好歹我也說了這麼多感人肺腑的話,你也該有所表示才是呀!老實招了,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偷偷喜歡上我的?」

  「你在胡說什麼!」她臉一紅,吶吶道:「明明就是你在偷偷喜歡我,哪裡是我先喜歡上你?」

  「不是先喜歡我,那就是後喜歡我了!」他笑著抓住了她話中重要的字眼,凝視著那張紅通通的河豚臉,「無所謂,管他誰先誰後,重點是結果,反正你承認決定採下我這朵大帥花了。」

  瞧他樂得跟什麼似的,她若不喜歡他,他一出事,她會立刻跑來嗎?還會讓他吻嗎?都這麼清楚了,幹嘛一定非要聽見她開口。「你是不是該去公司了,已經快九點了耶!」

  「沒關係,反正現在掌權的是我叔叔,他巴不得我連公司一步都不要踏進去,根本不會希望我準時到!」

  小手撫上那張諷刺笑容,好想幫他抹去這樣的笑容。「有什麼是我可以幫你的嗎?」

  「不需要。」回答得太果決,瞄見她眼中那一點點的失望和傷心,心一擰,抓起一隻小手,緊緊貼上自己的臉,「小喜子,你不適合加入我這種勾心鬥角的遊戲裡,我不希望你違背你的正直理念,我只要你幸幸福福過著被我寵的日子就好。」

  直勾勾的瞅著他,他溫柔的承諾令於昭喜的心頭一緊。

  花野表面上雖然很隨便,可是暗地裡,卻想著要如何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這樣的男人,教她怎麼不動心?

  「好啦、好啦!既然醒了,就該去刷牙、洗臉,昨天我們就這樣穿著髒衣服睡倒,連澡也沒洗……」黑眼珠賊溜溜的轉了轉,「嘿嘿,你髒我也髒,乾脆咱們一起洗澎澎怎麼樣?」

  小拳頭重重往他的胸口捶了幾下,順便附送幾道白眼給他。

  每次她想認真跟他說說話,他就愛故意談些風花雪月。

  雖然這個男人是不想讓她擔心、掛心,所以才扯些令她轉移心思的話題,可是他愈這樣做,她就愈無法不對他心疼。

  面對打一打突然休兵的拳頭,黑眸滿是憂心,他審視那張突然凝重的小臉。

  「怎麼了?」以前開個玩笑她也不會有這樣的表情呀!

  她仰頭對他道:「你聽好,如果你心裡有任何不痛快,包括難過、傷心和怨憤,都要告訴我,我幫不上你忙,但起碼你的不快樂我可以幫你一起分擔,別一個人偷偷難過、偷偷氣憤。」

  「不是都說了沒事……」

  「別用沒事來打發我,你不想我擔心,可我也不想你承受那些沉重的記憶,為什麼你就不能體會我的心情呢?」投進他的懷中,雙手緊緊抱緊他。

  他不再反駁,圈住這個先是采走他的心,然後又將他的心塞滿溫暖的小女人。

  兩人相偎了好半天。

  「喂喂喂!小喜子,你別這樣抱得我這麼緊,我會把它當成是你投懷送抱咧!」

  小拳頭再一次舉起,可是捶下的力道卻有如棉花糖一般。

  咦?

  「你再不放開我,我就要抱你一起去洗澎澎囉!」

  手臂微微用力,懷中的小女人沒掙扎,只是緊緊抓著他的襯衫領口。

  咦咦?

  「我說真的喔!我現在就要去放洗澡水囉!」

  咦咦咦?

  小女人仍舊沒多大反應,就連掙扎一下也沒有。

  唇角喜孜孜滋的上揚,他用力的深呼吸,眼神燃燒著熾熱的火炬,有點不敢相信好運竟然降臨在自己身上。

  好吧!既然是她默許的,就別怪他乘機揩油,把她夾去吃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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