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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無罪] 仙魔變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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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21 16:22:2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二十章 那個世界,這個世界

風塵僕僕的其餘各系學生也終於抵達。

在此之前,所有止戈系的學生都又已經大吃了一頓。

隊伍尾梢,一瘸一拐的蒙白出現在了林夕的視線之中。“林夕!”一看到和其他止戈系的新生一齊列隊等著的林夕,這個明顯也是瘦了一圈的小胖子都快要哭了。

“哇!”

但是一聽到這個院落裡的東西都可以隨便吃,只是轉眼的功夫,蒙白就反而到了隊伍的前列。

林夕看到張平和向林也在隊伍的中列,都是面有菜色。兩個人看到林夕,也都是馬上朝著林夕點了點頭打招呼。林夕的目光又落到了高亞楠的身上。

這名讓他有些心跳加速的少女此刻已經解下了斗篷,臉也好像瘦削了一些,隨後她就是很自然的挑了一些東西,然後一邊揉著自己的腿一邊慢慢的吃了起來,看來這幾天的跋涉對於她來說也同樣不好受。

“你們什麼時候到的?”

“你們這幾天吃的是什麼?”差不多吃飽後,像蒙白和林夕這種關係比較好的,自然就開始了輕聲的交流。

“我們昨天就到了…那種黃色的大羚羊,還有麋鹿。”

“居然吃的這麼好?”

“怎麼,你們吃的很差麼?吃的是什麼?”

“我們什麼都吃過了…野兔、草根、蛇...甚至還有蟲!”

“啊?”林夕和一群止戈系的人頓時都大眼瞪小眼,頓時覺得黑髮男子又可愛了許多。原來蒙白他們這些其它系的雖然趕路沒有趕得這麼急,但是這一路上,學著怎麼在沿途荒野之中填飽自己的肚子,卻是花去了不少的時間——而且最關鍵的是,大多數人的肚子還都填不飽。

那名黑袍中年教授的理論也很簡單:只有在飢餓的情況下,才能更清楚的記住,哪些東西能吃,哪些東西卻是連碰都不能碰。

“這不應該是我們止戈系的人最該學的麼,怎麼你們文治系和內相系還有天工系的人反而都要學這些?”李開雲忍不住偷偷的問向林、蒙白和張平。

向林低聲道:“曾經有一個文治系出去的師兄,和一隊邊軍在一處荒谷中被困了半個月,結果就憑那文治系的師兄在學院學到的這些本事,活了下來,各系在試煉時也都是可以選擇去邊軍的…”

“當….當….當…”

在絕大多數新生都已經開始低聲互相閒聊時,一陣清脆的擊罄聲響了起來。

一排二十幾名身穿黑袍的講師嚴肅而從容的從一條迴廊中走出,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夏副院長”,所有這些步出的講師全部躬身對著滿臉滄桑的獨臂老人行了一禮。

這名獨臂老人沒有說話,只是朝著這些講師點了點頭。

“所有人排成兩列,跟上我們。”

一個五十餘歲,臉色灰白的黑袍講師馬上對著所有新生冷冷的說了一句,和所有這些講師又都轉過了身去,反身朝著先前走出的迴廊走去。

這名黑袍講師的左眼是凹陷下去的,沒有亮光,是個獨眼,除此之外,他的左頰上還有一條長長的傷疤,他的面相和說話的語氣讓很多新生都是十分害怕,馬上自動的排成了兩列,跟在夏副院長和其餘教授和講師的身後,跟了上去。

……

所有的新生,包括林夕在內都是不停的四處打量著。

這條迴廊的地面全部是鋪著漢白玉,每隔數十步遠,地上就有一副浮雕,刻著的都是青鸞和一些花飾,所有的人都注意到,這些地面磨損的痕跡都十分嚴重,時間都已經十分久遠。

那一棟棟林立的殿宇看上去很近,但等到現在真正穿行其中,所有的新生才發現其實很遠。

有些中間隔著大片大片的樹林,有些隔著一些亂石山坡。

他們先前所在的那個院落,在這個山頭之中的位置,也就只像是一個城門樓。

走出了這條迴廊之後,前方的那些講師和教授卻是又走上了一條木製的步道。

這個木製步道筆直的穿過一片樹林,竟然又從中穿過了一個巨大鐘樓。

這個鐘樓是用一塊塊長方形的黃石堆砌而成的,頂部掛著一口青銅色的大鐘,黃石的縫隙之間,生長著長長的蒿草。

穿過這個鐘樓,這個木製步道分出了許多岔路,不過這些講師和教授依舊筆直的走向前方,前方的盡頭,是一座氣勢巍峨的圓殿。

林夕的呼吸突然有些微微的凝滯。

這座圓殿是三重頂,殿頂覆蓋上青、中黃、下綠三色琉璃,這分明就是天壇祈年殿的樣式!

但是這座樣式幾乎相同的三重頂圓殿,卻是比天壇祈年殿還要龐大三至四倍!

二十八根巨大的鎏金楠木支起了這個殿宇,這些青鸞學院的講師和教授掀開掛垂的帷幔走入了大殿。

地面鋪就青色的巨磚,殿內牆壁上每隔數十步遠,就有一排銅鶴狀的油燈,這些油燈已經點燃,將額枋照的透亮,一條條橫樑上都是一些描繪戰爭場面的浮雕,東西殿頂的牆上,有雕刻著一頭麒麟和一頭鴛鴦的畫面,一名中年大叔的背影站在一條殘破的城牆牆頭,城牆外面,是密密麻麻的屍首和大軍,畫面令人窒息而震撼。

大殿的內裡很空,十二個青銅蓮台油燈圍繞著一塊殷紅的石碑。

“這塊石碑,本身就是當年墜星陵的一塊城牆石。”黑袍獨眼講師肅冷的聲音在這個大殿之中響起,讓所有還在東張希望的新生們心頭一顫。

“排在這塊石碑前方,接受院長留下的訓誡!”

在肅冷的聲音中,林夕排到了這塊石碑的前方。

這是青鸞學院最為重要的傳統。

所有的新生都看到了這塊石碑上面的“符紋”,的確,上面的“符紋”對於他們來說太過古怪,根本看不懂,只是“張院長”這三個字讓他們感到由心的敬畏和激越。

但只是在看清這塊石碑上“符紋”的一刻,林夕卻是不知道自己的心裡到底是什麼滋味,他不知道此刻應該是仰天長嘯還是號啕大哭。

因為這塊石碑上的“符紋”,對於他而言,就是最為簡單的簡體字。

“老鄉,你終於來了,不容易啊…連電視機都難以解釋,真是令人無奈啊…”

這一連串連青鸞學院的眾多教授都覺得莫名其妙的字符,卻是帶著一整個世界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一刻,他知道傳說中的這個中年大叔,是和他來自同一個地方的旅者。這一刻,他知道,自己並不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他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存在。在這個世界,他不是孤獨的了。

這是一份根本難以抑制的親近感。

而他清楚,這名中年大叔,也是和自己一樣,否則他斷然不會在這塊石碑上,第一句就留下了這樣的一句話。

林夕渾身微微的顫抖著,龐若無人的直視著那石碑上曾經無比熟悉的文字,看了下去。

“我來自重慶,來這個世界之前,是個高中物理老師,你又是來自哪裡,來之前又是做什麼的呢?”

“我來自無錫,是個學生…”林夕在心裡回答。

“如果你看到了這塊石碑上的碑文,那麼我肯定不在這青鸞學院裡了,呃,這好像是廢話…不過既然你看得懂,作為來自同一個地方的老鄉的話,你應該不介意我多廢話幾句…既然是後來者,那你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應該不如我多吧?不過除非你是個專修宇宙物理的博士生,我勸你還是不要花力氣去想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了,因為我花了這麼多年也沒有搞清楚,這日月星辰和地球上一模一樣,不過地球上似乎也沒有一個這樣的朝代過...到底是什麼平行宇宙,什麼維空間多想了也沒有什麼意義,我的想法就是,既然來了,就要過得好一點,活得精彩一點。”

“大叔,我的想法也和你一樣…”林夕靜靜的在心裡說道,似乎面對面的在和這名中年大叔交談。

“你現在肯定也發現了,這個世界的人有著厲害的戰力…他們稱這為魂力,當然我一直都是理解成意念力或是精神力,或者你簡單的理解成特異功能或是冥想產生的真氣啊,內力啊什麼的都行…厲害的人可是很厲害的喲,毫不誇張的說,稍微厲害點的,子彈也沒有什麼大用處了,所以你別妄想弄個火槍營就可以稱霸天下了…說實話火藥我試過,這個世界似乎並沒有多少可以製造火藥的材料,還是好好的修煉這魂力吧…好吧,言歸正傳,最關鍵的問題,你的腦子裡,有沒有一個輪盤?”

林夕深吸了一口氣,這句話十分突兀,但是卻使得他有種想哭的感覺。

他腦海中的一處,感覺起來,有一團青色的光亮,就像是一個青色發光的輪盤。

“好吧,沒有的話,你也別失望,沒有的話,這段你要是看不懂,也就算了…如果有的話,你是不是發現每天能用一次,每次能回到十停的時間,也就是十分鐘以前?…有關這個,我倒是真的花過一些工夫做過研究,到底是以何種的力量,產生這種‘特異功能’,我是難以推斷出來,但是這個東西怎麼形成的,我倒是推測出了一種可能…可能是我們的靈魂佔據了我們這個世界的身體,而我們這個世界身體的靈魂的魂力,和使得我們穿越而來的能量結合,就產生了這樣的東西…這個輪盤,以物理學的角度來看,也應該是一種能量吧…而且我現在可以很嚴肅的告訴你,這個輪盤,是可以一點點推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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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21 16:22:53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二十一章 那一個白癡的中年大叔

   “這個輪盤,是可以一點點推動的?”

    林夕想不明白,抱著難言的情緒,他往下看去。

    石碑上他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文字十分輕鬆:“想必你現在也已經知道這個世界有關魂力修煉劃分的等級了吧?那麼,如果你也和我一樣,感覺自己腦子裡有這樣一個輪盤的話,那你修到大魂師級別的話,就會明白我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了,還有,到了國士級別,你又會發現不一樣的地方的…”

    “還有,你的修煉天資是不是不行?是不是和我一樣,也是二?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修煉起來,的確是有點點慢的,不過我告訴你,二也有二的好處,修為等級沒那麼厲害,可以比較低調,在這個世界上,低調點也好,因為修為就算再高,魂力也是會消耗的,一支千軍萬馬的隊伍,也同樣能將你淹死,就算到了國士級別,連砍一百幅重甲,也可以耗光你的魂力了。這個世上的強者還是很多的。而且可能是也因為相當於融合了兩個靈魂的關係,所以我們能夠積蓄的魂力,也是相當於正常人的一倍,這具體有什麼好處,就算你現在不明白,既然你已經進入青鸞學院,應該也很快就會明白了…”

    “沒見面過的老鄉,還要和你說些什麼呢?….除了沒有人能理解我們那個時代的東西之外,這的確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世界,對了,我到這青鸞學院來,也不是偶然…我偷偷進過皇城,看過一些外面看不到的記載,這個世界的修煉方法,有關古魔和古仙的傳說…怎麼說呢?我想對於我們這種人應該比較容易理解,可以理解成,很多年之前,有一群叫古仙的外星人,來到了這個‘地球’,然後又來了一堆叫‘古魔’的外星人,最終就是這兩堆外星人發生了大戰,而這裡的普通人從中得到了一些修煉方法,隨後古魔和古仙消亡,這些修煉方法就流傳了下來…我來這之前,青鸞學院就已經存在著,而且這青鸞學院,據說是有關青鸞宮的傳承,這青鸞宮,就是當年古魔古仙時代,普通人的建立的宗門之一。現在青鸞宮和當時的幾個宗門,已經沒有人知道具體在哪裡了,但是還極有可能在這個世上某處人跡難至的地方存在著,我到這青鸞學院,原本就是想找出青鸞宮的下落…我要找躲藏在這個世界某個角落的青鸞宮的理由也很簡單,既然來了這個世界,又有了在我們那個世界沒有的能力,那我就要將這個世界最瑰麗,最壯闊,最玄妙的地方都看一眼,而且青鸞宮應該有更厲害的修煉方法,說不定可以讓我變得更厲害,甚至可以讓我接觸更深層次的東西,弄清楚這到底是在什麼時空也不一定…後來我找了很久的線索,這記載中的青鸞宮,很有可能就在登天山脈往北的冰雪神域之中,這片冰原到底有多大,誰也不知道…沒見面過的老鄉,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看到我說的這些,如果時間超過百八十年了,那我可能已經老死在這個世上了吧,如果時間沒有超過百八十年,那我要麼就是出了什麼意外,要麼還在登天山脈後面冰雪神域的某個地方活著,或者已經在傳說中的青鸞宮裡也不一定,這樣的話,我們說不定還有見面聊一聊的機會….”

    “最後說些什麼呢?還是不說了,有機會能夠見面再說吧…要是這個世界好玩的東西,全部被我說完了,那你這個沒見過面的老鄉,還真是會少不少的樂趣呢……”

    林夕安靜的看著這塊石碑,就像是看著一個物理教師模樣的中年大叔在喃喃自語,他還想再聽這名中年大叔再嘮叨下去,然而這塊石碑上的熟悉文字,卻是隨著這名中年大叔的這一句和一連串的省略號戛然而止,再無多餘痕跡。

    “你這個白癡…明知道要找一個完全聽得懂的老鄉這麼難,你就不能說多一點,說得再清楚一點麼!”

    林夕突然歇斯底里般的沖著這塊石碑破口大駡了起來,罵得十分委屈,罵得酣暢淋漓,而他的眼中,肆意的淚水卻是滾滾而落。

    所有的人全部呆住,全部轉過頭看著林夕,他分明是沖著這塊石碑,在罵張院長…這個世上,竟然有人敢罵張院長….

    然而林夕卻是肆無顧忌,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就發現了他能夠回到十停,也就是十分鐘之前的特殊能力,只要他在腦海之中想著推動那團輪盤一樣的青光,他就能回到十分鐘之前,雖然一天只能用一次,但這也讓他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的確是打任何賭都沒有輸過。

    當日那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看上去比他還要小兩三歲的嚴肅而又認真的少女不停的盤問他時,他便覺得那少女十分不凡,後來又見到風調雨順牌樓上的那個鳥巢掉落,他便動用了這樣的能力,試了那少女一下,結果那少女似乎比趕車老人還要厲害,他都被看清少女的出手,頭上便被敲了個大包。

    這讓那個他回到一開始被少女逼問之前後,便只敢老老實實,就像學生面對嚴厲的老師一般,這也使得他這個旅者明白,這個世上,真是有高手的。

    然而他怎麼都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手創造了青鸞學院的榮耀,五十年來最耀眼的風雲人物,那名帶著一條狗一樣的麒麟和一隻鴨一樣的鴛鴦的中年大叔,竟然是和自己來自同一個地方,他也知道什麼叫做電視機,什麼叫做電腦,什麼叫做上網…而且這個中年大叔,他還要賣弄關子,居然也不多說一些。

    “林夕,你…”

    就在眾多講師和教授變色出聲之時,林夕再次肆意的罵了一聲白癡,然後喊了聲:“回去。”

    他腦海之中,中年大叔所說的“輪盤”一樣的青光,轉動了一圈,然後沉寂在他的腦海之中。

    他身周的場景,倒退到了十分鐘之前。

    他和所有青鸞學院的新生們一起,走在木制步道上,穿過一片叢林,穿過黃色山石築成的巨大鐘樓,朝著氣勢巍峨的三色琉璃園殿走去。

    ……

    林夕再次站在了這個巍峨磅礴至極的圓殿之中,站在了這名中年大叔留下的文字前。

    他依舊無法完全控制挾帶著整整一個世界而來的情緒,但是這次他沒有表露出來,只是看著那些無比熟悉的文字,在心中默默的想到,這名中年大叔將這青鸞學院的各院硬生生的叫成系,也恐怕並非是自己的一時喜好和玩笑,而是為了要留下更多他來過這個世界的痕跡。他在十六年前的某個清晨離開了青鸞學院,那按這塊碑文上所說,這個和他來自同一個地方,讓他瞬間覺得不再孤單和迷失自己的中年大叔,還有可能活著。

    此刻,他是徜徉在某處冰天雪地之中麼?

    “既然來了,那就好好的看看這個不同的世界,好好的活著。”林夕的目光再次停留在這名中年大叔留下的碑文上,他知道,在這個世上,恐怕沒有人比他能更明白這名中年大叔的內心世界。“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好好的看看你的這個青鸞學院。”一遍遍看著這個中年大叔留下的話,他的心境由難言的顫動慢慢變得更為平和。

    莊嚴肅穆的氣氛之中,黑袍獨眼龍講師結束了青鸞學院接受院長訓誡的傳統,冷聲喝道:“隨我宣誓!我將不負學院賜予的榮光,我將不負夥伴的信任,哪怕付出生命來守護!”

    “我將不負學院賜予的榮光,我將不負夥伴的信任,哪怕付出生命來守護!”所有的新生都大聲的重複了這句話。

    而後,所有的講師和教授便帶著所有的新生退出了這間巍峨的圓殿。

    “止戈系的新生隨我來。”

    “文治系的新生隨我來。”

    “禦藥系的新生隨我來。”

    “…..”

    其餘所有講師和教授,包括夏副院長和黑髮男子、夏言冰等人全部離開了,只有六名和夏言冰一樣身穿黑袍的講師留了下來,走下了木制步道,在一片空地大聲喝道。

    讓止戈系的新生有些心裡發毛的是,喊著讓他們集合的,正是那名相貌兇惡的黑袍獨眼龍講師,不過他們當然不敢怠慢,還是都馬上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六個系的新生被分別帶往六棟不同的殿宇,禦藥系和靈祭系的新生被帶往兩個地勢略微低矮的毗陵山谷,天工、內相、止戈和文治,分別被帶往懸崖邊上的四棟殿宇。

    止戈系的那棟七層角樓狀青色殿宇在最外沿,走近了看,十分嚇人,半截底座都是直接懸空在懸崖外面。

    這座殿宇的大門都是青銅鑄造而成的,上面鑄滿了小劍和箭矢的圖案,大門的左右兩側擺放著兩個戰鼓狀的擺設,戰鼓上面趴著兩頭麒麟。大門的正中有一個磨得發亮的銅環。

    所有止戈系新生的眼睛再次瞪大了,這座角樓狀青色殿宇看上去並不十分龐大,但是內裡卻是要比他們所有人想像的複雜得多——那名黑袍獨眼講師拉動了那大門正中的銅環,這扇沉重的大門在一陣當當的機括轉動聲中快速升起。

    一段同樣鑄滿了小劍和箭矢圖案的青銅樓梯在空中呼呼的橫掃過來,在他們的面前停下。

    這段青銅樓梯通向了殿宇一層的一條回廊,這座青色殿宇的中心全部是空的,一條條的鎖鏈將一段段青銅樓梯懸掛在空中,四周都是一條條的回廊和房間,但是這些回廊和房間也是不規則的,這使得這殿宇內部的空間極其的複雜,被切割得如同一個巨大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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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21 16:23: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二十二章 傳統,滑索和變聲面具  

    一名身穿黑袍的婦人突然毫無聲息的從回廊旁的一間房間裡走了出來,把剛剛跟著獨眼黑袍講師走上懸掛青銅樓梯的林夕和所有止戈系新生全部嚇了一跳。

    不過這名高瘦婦人十分和氣,面上帶著和藹的微笑,幾乎馬上讓這批心情忐忑的止戈系新生松了一口氣。

    “這是木青講師,你們今後在這裡的飲食起居,就全由她負責。”獨眼黑袍講師對著這名高瘦婦人點了點頭,介紹道。

    “跟我來吧。”木青逐一打量了一下新生們,友好的笑了笑,轉身在前面帶路,獨眼黑袍講師則不說什麼話,走回了那段懸空青銅樓梯,咣當一聲,他走出去之後,青銅大門就再次關上了,而那段懸空的青銅樓梯就像一座吊橋一樣被收了起來。

    止戈系這些新生走著的回廊旁就有三十幾間房間,不過這名木青講師直直的走向了這條回廊的盡頭。

    回廊的盡頭是一面牆壁,上面有許多富麗堂皇的花卉圖案,全部是用少見的色彩鮮豔的貝殼鑲嵌而成的。推了一下這面牆之後,這面牆便向一扇門一樣分開了,這扇門後面是一條斜往上的木樓梯,旁邊的牆壁上有一些掛著的水墨畫,林夕好奇的看著,只見上面畫著的全部都是一些少年和少女,有的背著長劍,有的背著長弓,有的甚至背著和自己的身軀一樣龐大的巨斧,看上去十分的英武。

    “這是你們的師兄師姐,只要能夠打破學院的一些記錄,除了額外的學分獎勵之外,在離開這裡之後,你們的畫像也會被掛在這裡。”就在這時,木青講師的聲音響了起來,同時,她拉動了木樓梯扶手上的一個拉環。

    “呼”的一聲,一段懸空的青銅樓梯又橫掃了過來,接到了這條木樓梯的盡頭,直接通往第五層。

    第五層的回廊,每隔一段就是垂掛著深紅色的絨幔帳,地上鋪著的是一種軟木,有點淡淡的清香,踩上去十分的舒服。

    “這就是你們五個女生的房間了。”木青點了點這條回廊中段五間連在一起的房間,對著止戈系的五名女生說道。接著她打開了其中的一間房間,“基本上所有男生對於女生的房間都有些好奇,你們現在可以過來看一下,過了今天,你們就沒有參觀的機會了。”木青講師看了一眼目光都忍不住往裡面探的所有這些新生們,笑了笑,接著道:“現在我宣佈青鸞學院的第一條守則,所有人的房間都是禁區,禁止任何人進入,違反者最高可以扣除五個學分。”

    “五個學分?”所有的新生都是一片譁然。

    “那要互相聊天啊什麼的怎麼辦?”一名新生忍不住叫了出聲。這名新生正是打賭輸給了林夕的金勺少年暮山紫。

    木青講師微笑道:“除了你們和我的私人房間之外,這棟止戈新生殿裡面其餘的地方都是公共區域,你們都可以去,裡面不乏有大的休息室可以使用。”

    “這裡面別的地方都可以隨便進?”一名止戈系的新生驚訝的出聲。

    木青講師點了點頭:“適應和利用複雜的環境,本身就是止戈系的課程之一,除了你們的私人房間之外,其餘所有的房間都不會落鎖,可以隨意進出。”

    略微頓了頓之後,在林夕等人好奇和驚詫的目光之中,她又補充道:“這是張院長定下的規矩,不僅是我們止戈系的這個新生殿,我們整個青鸞學院,除了那些需要一定學分才能進入的地方之外,其餘的地方也都是開放的,我們青鸞學院各峰,你們都可以隨意進出。”

    “我們可以在青鸞學院到處走?”

    “是的,不過我勸你們在沒有足夠大的本事和膽量之前,先悠著點,青鸞學院每年不小心闖入了一些地方,被嚇成了傻子的新生也不是一個兩個。”

    “哈哈。”裘路大聲的笑了起來,但是這個因為馬車搶道而和林夕有過節的稚嫩少年卻是發現,只有他一個人在笑。

    “幹嘛,你們該不會覺得木青老師說的是真的吧?”他忍不住鬱悶的悄聲問身邊的幾個。

    他身旁的幾個止戈系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個白癡:“你看她的樣子,像是在說假的麼?”

    裘路只是看了木青一眼,就打了個冷顫,小臉微微發白。木青的臉上好像有層幽幽的冷光,哪裡有半分開玩笑的神色。

    林夕第一個好奇的走進了面前的這間女生房間,別人看這個世界,已經看了至少十幾年,而他只看了兩年多的時間,所以這個世界的東西對於他來說更加的新奇,在這學院規則的允許之下,他當然也不會有任何的客氣。

    “拜託,這是我們的房間,好歹也要讓我們第一個進吧?”花寂月撇了撇嘴,領著其餘四個止戈系的女生跟著走了進去,話是這麼說,她的臉色卻是並沒有什麼不滿。

    “呵呵。”林夕笑了笑。這個房間不算小,不過應該無法容納四十多個人,看來有一些動作慢的新生註定只能擠在門外了。

    房間的地面也是青色的軟木,裡面有一張帶著羅帳的木床,一邊是一個黃花梨櫃子,一個書桌,不知道是不是那個中年大叔的創意,房間的裡面還有一個小小的隔間作為洗漱用,裡面還有一個用青石砌成的泡澡小池子。除此之外,房間的角落還放置著一些綠色的盆栽,陽光和清風從打開的木格窗戶裡面拂進來,遠處的山脈若隱若現,形成了簡單的小清新和瑰麗景色的完美融合。

    視窗下就是懸崖,雖然懸崖下方是一片叢林草地,但是幾百米的落差還是讓林夕有些微微的頭暈目眩。

    “那些是什麼?”

    突然之間,林夕有些吃驚,看到青鸞學院那些建造著巧奪天工的巍峨宮殿的山頭之間,有銀白色的閃光,就連他們的這座山頭上的許多處地方,都有這樣的銀白色閃光,劃行在空中。

    那是一條條銀色的鋼索,連通向這些山頭之中的幾個山谷。

    “那是銀絲滑索。”林夕霍然轉身,發現身穿黑袍的木青講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後。“現在我宣佈青鸞學院的第二條守則,所有新生不限制私鬥…”

    “轟!”她的聲音頓時被一片譁然淹沒。

    就連林夕也是滿臉的愕然,這青鸞學院可以隨意打架鬥毆?這還算是守則麼?

    “我沒有說錯,只是還沒有說完,你們缺乏足夠的冷靜和鎮定。”木青輕描淡寫的看了一眼這些止戈系的新生:“我們青鸞學院的第二條守則,所有新生不限制私鬥,但是必須在規定的那幾個山谷之中進行。若是在那幾個山谷之外的地方私鬥,輕則扣除不低於十個學分,重則直接開除出青鸞學院。”

    “十個學分?開除出院?”

    “嘶”,一陣倒抽冷氣的聲音頓時在這個房間中響起。

    “要進入那些山谷,是從那些滑索上直接滑下去麼?”林夕頓時想起了他和那名中年大叔的世界,有所國外大學教學樓裡的滑道,他沒有去管十個學分和開除出院,有些安靜的問道:“這也是張院長弄出來的麼?”

    木青贊許般的點了點頭:“這的確是張院長所設,可以節省很多時間。”

    “那我們隨時可以進入那些山谷私鬥麼?”裘路和暮山紫同時不懷好意的看著林夕,出聲問道。

    木青揮了揮手,阻止了繼續朝著裡面擠的止戈系新生,解釋道:“在規定要上的課程時間之外,隨時都可以進入那些山谷裡面。而且各個系都有規定最少進入次數,止戈系是一個月最少在裡面和人交手六次。”

    “我們青鸞學院止戈系出去的學生,之所以一般都有強悍的戰力,便是因為我們青鸞學院這獨特的傳統。”頓了頓之後,這名很有知性風味的中年黑袍女子似是看透了裘路和暮山紫的看法,道:“而且我們止戈系只是規定了不扣學分的最少進入次數,上限卻是沒有的,也就是說,你要天天到裡面和人交手,也是可以,只是所有進入裡面的學生都必須穿上指定服飾和戴上變聲面具。而且裡面的地形都是模仿各處邊軍戰場,十分複雜,進去之後,你未必能遇到你要約的對手。歸根結底,這雖然好玩且刺激,但終究不是一個為了發洩私憤的地方。”

    “這樣啊?”暮山紫十分失望,恨恨的看了一眼林夕:“那難道不可以在裡面叫喊,表明自己的身份,讓你約定的對手前來決鬥麼?”

    木青很有深意的點了點頭:“這當然可以,但前提是你的對手願意前來,而且你要肯定你不討人厭,因為青鸞學院的歷史上,不止一次出現有人大聲叫喊自己的名字後,被十幾名同學狂毆一頓的事。”

    “像我這麼帥,又這麼和氣的,應該表明身份也不會有人來打我主意的吧。”暮山紫沾沾自喜的自語道。

    “噗”,花寂月等人瞬間就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木老師,那我們進入之後,和師兄師姐也是一起麼?那我們新生豈不是會被打得很慘?”有人忍不住問道。

    “新生有個專門的新生山谷,老生是不允許進入的,但是老生的山谷,你們新生進入卻是沒有限制,而且所有這些山谷裡面,魂力的作用都是被限制了,所以你們有勇氣和興趣的話,也可以進去挑戰一下你們的師兄師姐們,若是獲勝的場數累積到三場,便會有半個學分的獎勵。”

    “看,有人!”

    正在此時,突然也在視窗附近的幾名新生一聲驚呼,林夕轉眼望去,只見有幾座山頭上,一條條人影在銀白色的滑索上,飛降而下,好像如燕歸林一樣,倏倏的消失在下方的山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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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21 16:23:36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二十三章 不是人呆的地方

   “是禦藥和天工系的人,他們平時主修的課程比較悶,所以去這些山谷的動作反而比較快。”

    木青講師立于窗口,微微的一笑。

    她的面目十分普通,但是所有這些學院的黑袍講師似乎都有一股桀驁不馴的脫俗氣息,她此時說話之時,一陣微風吹動她身上的黑袍,使得她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長在懸崖邊的一株黑色薔薇。

    “好了,所有男生退出去吧,你們到了自己的房裡,有的是時間看這些。”

    等到林夕等所有男生退出這個房間之後,她看了一眼五名止戈系女生中最為高挑的花寂月,“看起來你的性情最為直爽,這間房間就給你,你應該不會有什麼不快吧?”

    花寂月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

    “這是房間的鑰匙。”木青從袖子裡取出了一個當當作響的鐵圈,上面掛著許多青銅鑰匙,每把鑰匙都是一片三寸來長的狹長青銅片,但是上面的紋飾都不一樣,她給花寂月的鑰匙上是貓頭鷹狀的紋飾,而其餘的幾名女生分別是蒼鷹、藤蔓、百靈鳥、荊棘紋飾。

    “公平起見,你們現在就可以回自己的房間,或者跟我去看看男生的房間。”

    “不看白不看,當然要去了。”

    …..

    又拉動了這條回廊上的一個銅環之後,一條橫空而來的銅梯連通到了三層的一角。

    所有三層的房間都沒有上鎖,木青隨手推開了一間,這次之前因為矜持而被擠在外面的新生第一時間湧入了這間房間。

    這一排房間也同樣位於懸崖邊,從打開的視窗望出去的景物幾乎完全相同,但是裡面的景象卻是截然不同,地面和牆壁,甚至床榻都是結實而厚重的青色山石。

    這些青色山石上大多有一些縱橫交錯的刻痕,只有床墊和被褥是用厚厚的獸皮鞣質而成,看上去比較柔軟一些。

    “你沖得最急,最沒有耐心,因為接下來你們每個人都會分到一間,根本不用這麼著急的,所以這間房間歸你了。”

    裘路興奮的神情頓時僵在了臉上,因為他是第一個沖進這個房間的。因為爭搶得歡,所以這個房間自然就會變得更加淩亂一點。

    “這每一間房間的最大意義,不在這些房間的本身,而是從這裡走出去的人。”

    木青將一片雕刻著貓頭鷹紋飾的鑰匙交給有些哭喪臉的裘路,平淡的說道:“就以這間房間為例,就走出過一名上卿大將、兩名省督。”

    “轟!”

    又是一片譁然。

    裘路的眼睛也亮了,興奮道:“可能今後又會走出一名上卿大將。”

    “白癡!”有人小聲鄙視道。

    “誰說的,站出來!”裘路氣得滿臉通紅,但是沒有發現是誰說的。

    “好了,每個人一片鑰匙,然後去找各自的房間,房門上都有和鑰匙相對應的花紋。”

    “夏老師,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要是你們沒有從來的路上學到要藏些吃的,肚子餓的話,可以探索一下這間止戈新生殿,其中有間房間裡面會有些吃的…不然的話,就在房間裡面呆著,到明天上課時,我自然會帶你們過去,不過,你們要記住青鸞學院的第一條守則。”木青平和的說道:“否則作為初犯,我會扣除你們一個學分。”

    “這一條守則可是有點古怪,為什麼?”有名金勺少年撇了撇嘴道。

    “這個問題你可以問明天給你們講課的司徒老師,他的回答必定比我更讓你們記憶深刻。女生們,可以走了…還有,從現在開始,進入其他人房間的,便扣除一個學分。”木青攏了攏自己的頭髮,笑了笑,讓除了裘路之外所有的新生走出這間房間,然後帶著五名止戈系的女生轉身離開。

    林夕看了看分到手裡的鑰匙,準備尋找自己的那一間房間,他鑰匙上的花紋是一面黑色的旗幟,就像一片烏雲在橫卷,但一抬頭,卻是看到李開雲臉色煞白,雙腿都在打顫。

    “怎麼了?”林夕奇怪的問道。

    李開雲的雙手撫著胸口,好像受了很大驚嚇的樣子,在林夕的耳邊說:“你注意到了沒有,木老師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她的腳都好像不著地的...”

    林夕愣了愣,轉頭看去,身材瘦高的木青此刻正走在懸空的青銅樓梯上,寬大的學院黑袍使得他看不到木青的雙腳,但是的確好像一點輕微的腳步聲都沒有。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又轉頭看著李開雲,因為他很清楚李開雲肯定有別的話要說,否則光是這點根本不會讓李開雲這名充滿熱血和忠貞的少年這副樣子。

    李開雲終於喘勻了氣,臉上卻是依舊煞白:“她的袍子裡非常嚇人…我剛剛看到還有有蛇頭一樣的東西探出來。”

    林夕大吃了一驚。“蛇頭一樣的東西?”

    “是的,足有這麼大,而且我確定是活的,因為一下縮回去了。”李開雲握著拳頭比劃了一下,示意至少他看到的“蛇頭”足有一個拳頭大小。

    突然李開雲說不出話來了,他的臉色變得更白。

    因為就在這個時候,懸空青銅樓梯上的木青突然轉過頭看了他一眼,似乎還沖著他和林夕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嘎吱”

    將那五名止戈系的女生送到第五層上後,她隨手推開了一面牆壁,然後走了進去,就不知道走到這間迷宮一樣的殿宇裡面的何處去了。

    “林夕,你說她是不是聽到我們的說話了?怎麼,你不怕麼?”李開雲奇怪的看著林夕,林夕的臉上根本沒有什麼害怕的神色。

    林夕笑了笑,拍了拍李開雲的肩膀:“怕什麼,她是學院的講師,同時還是鎮守我們這新生殿的人,她越是可怖,越沒有人能傷得了我們。”

    李開雲一怔:“你說的好像極有道理…那等下我們要不要探探這座新生殿?”

    林夕不假思索的搖頭,“今後有的是時間,誰知道明天這青鸞學院第一天的課程,又有什麼樣的折騰。”

    “進入天選,但資質卻只是二,秦教授,你也要搶他進止戈系,而且最終他還是真進了止戈系…這對於他來說,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呢?”在剛剛翻轉的牆壁一頭,身穿黑袍的木青凝立著不動,雙耳微微顫動,喃喃自語道。

    ……

    林夕並不知道那一扇牆後的黑袍講師還在考慮和自己前程有關的問題,開始拿著鑰匙尋找屬於自己的房間。

    沿著這條三層樓的回廊,一路都有人推開房門進去,所以林夕也不用花費力氣去一一對房門上的花紋。

    一直走到這條回廊的倒數第二間房間,林夕才看到無人推開的房門上有著一面就像在烈風之中翻卷的黑色旗幟。

    就在此時,一名背著長刀和弓箭的瘦高少年朝著他走了過來。

    止戈系原本背著長刀的“邊蠻”一共有四名,但是最終將背著長刀走入青鸞學院的,卻只有這一個,所以林夕很容易就記住了這名沉默寡言而倔強的少年的名字:唐可。

    “唐可,你就住在我隔壁?”

    林夕好奇的看著旁邊房間房門上的圖案,那是一副厚重的盔甲。

    唐可微微的一怔,金勺、邊蠻和土包本身就有些格格不入,所以他也沒有想到,進入了天選的林夕居然會主動和自己打起了招呼。“是的。”看了一眼林夕旁邊房門上的盔甲圖案之後,他有些局促的點了點頭。

    林夕沖著他一笑:“唐可,我們能聊會天麼,現在,或是等你放好了身上的東西。”

    唐可又是一怔,垂下了頭,正好看到自己沾滿塵土,已經磨破了的一雙布鞋,“和我聊天…為什麼?”

    “為什麼?”林夕看著這個沉默寡言且局促的瘦高少年,倒是怔了怔,旋即他又輕笑了起來:“因為我欣賞你啊。”

    林夕的笑容十分純真,語氣也十分輕鬆,但是唐可卻是沒來由的渾身一僵:“我…我對龍陽之好沒興趣的。”

    “龍陽之好?”林夕看著神色古怪的唐可,好奇的問道:“是什麼東西?”

    唐可臉上的神色更加的尷尬:“就是…就是玩屁股,我不喜歡那一套的。”

    林夕愣住,徹底的愣住,隨後他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笑得彎下了腰,但是等他重新直起身子之後,卻是認真而同情的看著唐可,點了點他背上的長刀和弓箭:“我說欣賞你,只是因為你就算堅持不住,也將這些東西硬生生的背到了這裡,我想要和你聊聊天,也只是想聽你說些邊軍的事,我自然也是不喜歡那一套的。”

    唐可黑瘦的臉頓時漲得通紅,林夕揉了揉笑疼了的肚子,卻是認真了起來:“我來自鹿林鎮,趕車帶我過來的劉伯也是老邊軍,他沒有告訴我有關邊軍的事,但似乎每個人提及邊軍都如同洪水猛獸一樣,連我方才那樣的一句話,都讓你產生了這樣的想法…這邊軍,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邊軍…”唐可深吸了一口氣,哪怕他看得出林夕的神色十分的真誠,但是他還是下意識的摸了摸背上的刀柄:“邊軍…是一個不是人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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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二十四  有關青春的理想

     唐可並不難接觸,在自己的房內放下所有的東西之後,便走了出來,和林夕席地而坐,交談起來。

    “你真對我們雲秦帝國的軍隊建制一無所知?”

    林夕好奇于邊軍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而唐可卻是驚詫于林夕的一無所知。

    “別以為我進入了天選,就應該知道很多東西,我跟你說過了,我連怎麼被舉薦到這裡的都不知道,我父親只是一個有些鋪子的普通商賈。”林夕揉著自己還有些酸痛的小腿,道:“所以別說是軍隊建制,就連什麼樣的官大,什麼樣的官小我都不知道,充其量我只知道一個鎮的最高長官叫鎮督,然後往上是陵督,省督,僅此而已。”

    “除了軍隊建制之外,我也只知道分有八司。”唐可也學著林夕一樣揉著自己的小腿,試圖讓自己也放鬆下來,沒有了背上的長刀,他有些不習慣,不自覺的拘謹。“我們雲秦帝國的軍隊分成三大系統:中州衛、地方軍和邊軍。”這名瘦高,背卻是有些微微佝僂著的少年一邊組織著語句,一邊糾正了林夕說法上的一個錯誤:“嚴格說來,邊軍只是指駐紮和鎮守在帝國最邊緣地帶的守軍,而不是指什麼地方。”

    林夕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這個說法。

    唐可沉吟道:“我們雲秦帝國以武立國,軍隊權勢最重,中州衛是鎮守中州皇城的軍隊,由皇上直接管轄,地方軍和邊軍實質上沒有什麼不同,只是駐紮的地方不一樣。”

    “是因為邊軍駐紮的地方太過危險,所以才造成了地方軍和邊軍的最大區別麼?”

    “是的。”唐可看著林夕,反問道:“你知道為什麼我們這些‘邊蠻’為什麼大多不留頭髮,而且大多都是比較佝僂麼?”

    林夕靜靜的看著唐可的眼睛,搖了搖頭:“說實話我很好奇,但是我想不出來是什麼原因。”

    唐可默然道:“因為長的頭髮容易活動不便,勾到東西發出聲音,至於大多比較佝僂,其中一部分是兒時承擔了諸多與年齡不符的勞作,到了邊軍時本來已經如此,還有一部分,卻是在邊軍之中養成的習慣,因為越是蜷縮身體,卻是不容易被突來襲來的冷箭射中。因為邊軍的傷亡一直都很大,所以除了每年派去的正規軍士之外,還有大量的流民、囚徒成為邊軍,流民想要建功立業…雲秦帝國的律法,軍功可以將功補過。”

    林夕皺了皺眉頭:“這麼說來,我們雲秦帝國的局勢,並不像我看到的這麼平靜?”

    “我們雲秦帝國有三大邊軍,碧落邊軍、千霞邊軍、龍蛇邊軍。”唐可看著林夕,輕聲解釋道:“五十年前張院長一夜連斬西夷三十名大將的頭顱,反而將西夷十五部趕到了碧落陵以西,不過這五十年來,西夷那些部落徹底成了流寇,每年秋冬,都會有大量的流寇越過碧落陵,而且這些流寇佔據的地盤再往西,是唐藏古國的疆域,這些年唐藏古國的一些軍人和高手頻頻在碧落陵附近出現,和碧落陵的邊軍交手,互有死傷,只是礙於雙方國力,都不敢撕破臉皮,大家互相耗著而已。龍蛇邊軍方面,是龍蛇山脈往東,荒澤域裡面有很多不開化的穴蠻,至於千霞邊軍,是張院長和夏副院長他們墜星湖一役,殺得南摩國退兵之後,佔據了原本屬於南摩國的千霞山。那一役之後,南摩國自己改朝換代,已經變成了大莽王朝。這十年之間,龍蛇邊軍在黑水澤一帶,可是已經和大莽王朝的軍隊廝殺了許多場了。”

    “這麼說,西邊,南邊,還有東邊,都有隱憂,那麼這北面呢?”聽到唐可說到龍蛇邊軍,林夕的眉頭皺得更加厲害了一些,因為他所在的鹿林鎮,距離龍蛇山脈可不算遙遠。

    “這北面冰天雪地,而且有軍隊都無法攀登過來的登天山脈和青鸞學院鎮守,倒是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地方。只是其餘三處卻也消耗了我雲秦帝國的大量人力財力,而龍蛇山等三處的惡劣環境,也使得我們雲秦帝國的邊軍無法深入,所以西夷的那些流寇和龍蛇山脈外的穴蠻也無法清剿乾淨,都和原上的青草一樣,割了一批又長一批。這些年,我們雲秦帝國外表是強盛無比,安居樂業,但實際卻是被三面蠶食,光是發放到邊軍手上的東西和十幾年前相比,便可知我雲秦帝國現在的困窘了。”

    “也就是說,我們鹿林鎮的平靜,也是建立在那些邊軍、流民、囚徒的浴血鎮守之下的。”林夕有些欽佩的看著唐可道:“想不到你知道這麼多,有這樣的見地。”

    唐可的臉有些微微的發灰,搖了搖頭:“以我的年紀,我怎麼可能知道的這麼多,沒有親歷,怎麼敢妄加評論邊軍十幾年前發下來的東西和現在有什麼不同。”

    林夕轉頭看了唐可的房門一眼,他沒來由的想到了那柄黑鞘長刀和那柄長弓。

    “是我兄長告訴我的,他叫劉五月,是一個不出名的小學院出去的,他教了我很多的東西,沒有他我未必活得下來,更不可能走到這裡。”唐可定定的看著自己磨破了的布鞋,緩緩的說道。

    林夕點點頭,問道:“你是來自哪裡的邊軍?”

    “碧落邊軍,鎮守東郊鏡天湖。”

    “以你的年紀,你怎麼會到那裡的?”林夕看著唐可,溫和的說道:“當然我這個問題你若是不想回答,也沒什麼關係的。”

    唐可略微搖了搖頭:“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每處邊城都有一些隨軍人員,我父親是專門配備行軍糧的‘備糧’,母親是專門修補甲衣的‘成衣’,他們都死在了流寇的一次夜襲之中,我自然就成了碧落邊軍的一員。”

    林夕安靜的看了唐可片刻,突然認真的說道:“你能在邊軍之中得到舉薦來參加青鸞學院的入試,一定很不容易。”

    這句話說得十分突兀,但是這兩個挨著報膝坐在地上的少年,卻似乎都能感覺得出對方的想法和情緒。唐可也是認真的點了點頭,眼神有些空洞的看著自己房間的大門,道:“有兩次我們小隊只剩下我了一個人…第一次是中箭昏迷,第二次卻是靠我兄長,本來應該活下來的是他,但最終卻是我活下來了。我們碧落邊軍有個說法,一次獨活不算什麼,但連續兩次獨活,卻是命太硬,是瘟神,別人和我一起,會容易送命,所以他們就用了東郊的舉薦名額,把我送了出來。”

    “怪不得你一定要留著他的刀和弓箭。”林夕忍不住拍了拍唐可的肩膀,一時也不再說話。

    唐可伸了伸腿,讓自己靠在回廊的欄杆上,他發現,和林夕坐在這回廊的地上,他的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輕鬆了起來,似乎林夕的身上有一種無形的安靜魔力,可以使人暫且卸下壓在身上的東西。他轉頭看著林夕的雙目,清澈見底,不見任何名利。

    “我原以為你找我聊天,是想問我有關修行的事。”唐可的心中湧起一些難言的意味,微微猶豫了一下之後說道。

    林夕笑著搖頭:“這我倒是不急,既然進入了這學院,學院自然就會教我,學院有關修煉方面的東西,應該比你知道的要厲害,正確得多。”

    “你的確是有些特別,怪不得能進入天選。”唐可也忍不住笑了笑,“光說我的事,你呢,你真是連怎麼被舉薦的都不知道,就被送來這裡了?”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林夕很自然的說了一句胡話,有些苦惱的說道:“我本來好好的在鹿林鎮呆著,結果一天突然來了一個比我年紀還小兩歲的女生,問了我一大堆問題,然後很快一輛馬車就來了,搬出了陵督的命令,一定要我來這裡參加大試。”

    唐可的眉頭皺了起來:“那應該是什麼大人物看上了你,否則光憑一個陵督,就算有舉薦權,也會推舉自己的子侄。”

    林夕笑了笑:“趕車帶我來的劉伯告訴我,像我們這樣的小人物,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花費腦袋去多想了。”

    唐可也笑了起來,兩個年輕人就這樣各有所思的坐在回廊的地上微笑著。

    安靜了許久之後,林夕才碰了碰唐可的胳膊:“既然你現在已經是學院的學生,你今後有什麼打算,還是要去邊軍,建功立業麼?”

    唐可認真的搖頭:“不會,我答應兄長要好好的活下去,我本來想進入文治系…因為我兄長生前一直覺得,對於現今的雲秦帝國來說,內治恐怕比邊軍的刀箭更為重要。現在既然進入了止戈,若是能從學院出去,我應該會選擇從一名鎮督做起。”

    “你呢?林夕。”唐可轉頭看著林夕,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我沒有想太多,如果說硬要說打算的話…”林夕蹙著眉頭,道:“我想要到登天山脈的對面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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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二十五章 馬車周圍流淌的鮮血   

     林夕講的全是真話,十分坦誠,而唐可也是十分坦誠,換了別人,恐怕至少決計不會告訴林夕,千霞邊軍每天都有死傷。

  因為在外界流傳的歌頌張院長的榮耀的歌詞之中,墜星陵一役之後,南摩國五十年是秋毫無犯。

  當然這也不能說是假話,因為就是當年那一戰,打得南摩國自己內亂滅了國,被權臣改換了王庭,成了大莽王朝。這十幾年來,和龍蛇邊軍糾纏不息的,也已經不是當年強橫的南摩國的天策重騎,而是變成了大莽王朝的鬼騎軍。

  但具體有什麼分別,每個腦袋正常的人自然都十分清楚。

  說起這些,多少有些揭短,對張院長不敬的意思。

  正是因為雙方的坦誠,所以林夕和唐可相談甚歡,然而唐可依舊無法理解,林可為什麼想要翻過登天山脈,進入漫天冰雪的不毛之地去看看。

  林夕也沒有辦法告訴他和那名中年大叔都是來自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那塊石碑上是他看得懂的簡體文字,這樣的話,唐可肯定會認為他在說胡到不能再胡的胡話。

  因為那幾天艱難跋涉的教訓,林夕和所有止戈系的新生都至少隨身私藏了足夠兩天的口糧,加上本身沒有貿然出去探秘的想法,所以在用閒聊打發了下午剩餘的時間後,這在止戈新生殿的第一個夜晚,林夕在自己的房間安然入睡,相比鹿林鎮更為靜謐的房間,和從木格窗戶之中透入的更為純淨的空氣,讓他睡得十分的香甜。

  ……

  遠處,某一處無名的山坡上,停留著一架破舊的馬車。

  兩匹拉車的老馬解了下來,栓在一片樹林邊上,正低頭慢慢的咀嚼著地面上濕潤的青草嫩芽,馬車旁的一個火堆旁,趕著這一輛舊馬車穿行了小半個雲秦帝國,送林夕到了靈夏湖畔的劉姓老人正在專心致志的烤著一隻剖開了的野兔。

  野兔已然烤得金黃,均勻的撒上了一層潔白如雪的鹽粒之後,老人扯下了一條兔腿,細細的在口中咀嚼著,臉上露出了些暖洋洋的滿意神色。

  驀然之間,他的身體突然微微的蜷縮,更加佝僂了起來。

  有一絲雜音在密林之中穿行,一枝羽箭閃電般襲來,從他的頭頂射過,狠狠紮入他後方的馬車車身上,異常沉悶的“哚”的一聲震響,厚實的車身竟然近乎被洞穿,只有一截尾羽在外不停的劇烈顫動。

  但即便是遭遇了這樣的突變,這名老人臉上的神色依舊是沒有什麼明顯的改變,他只是將手裡烤好的野兔和吃了大半的兔腿,放在了火堆旁的一塊木條上,然後佝僂著身體站了起來。

  “啪!啪!啪!”一陣鼓掌聲響了起來。

  五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刺客從林中走出,為首鼓掌的中年男子面白,留有長須,斜背長劍,有儒雅之風。然而趕車老人並沒有看他,卻是看了他身側的魁梧男子一眼,冷道:“原來是你。”

  魁梧男子的臉好像被人用力的踩過一腳一般,鼻樑以一種古怪的姿態塌陷著,使得他此刻的笑容說不出的古怪,猙獰:“怎麼,當著書院大試那麼多人將我打倒在地,你以為就可以這樣安然離開了麼?”

  “就為了這一拳?”老人的身體更為佝僂,臉上卻是出現了一絲嘲諷的神色。

  有儒雅之風的中年男子輕聲歎道:“這一拳不僅是打在了他的臉上,也打在了聽松學院的臉上。”

  “聽松學院本來就是一個不入流的學院,就算被人踩一腳在臉上,也沒有人會在意…真是愚蠢。”

  老人從喉間發出的冰冷聲音和那股明顯的嘲諷意味讓這名中年男子不由得一滯,然而他依然朝著這名老人彎腰行了一禮,“既然如此,晚輩那就得罪了…”

  這一彎腰,從他走出的樹林和老人之間,便多出了一塊足以讓箭矢飛行的空間。

  咻!

  一枝羽箭瞬間從這名中年男子的背部上方射過,直擊老人的眉目之間,與此同時,中年男子的右手微微上舉,背上的長劍因他的一彎腰而自動滑出,劍柄落入他的手中。

  並非只有這五人的存在,樹林之中還埋伏著一名在夜色之中都發揮出極佳精准性的射手,中年男子和這名箭手的配合也是十分默契,一汪耀眼的劍光露出數寸,眼看就要揮灑而出。

  “噗!”

  但就在此時,一聲輕微的洞穿血肉聲響起,中年男子的身體猛的一顫,他的右手竟像是被一股無形大力硬生生的按住,十分優美的往前揮灑之意,竟然是硬生生的頓住。

  “當!”

  與此同時,老人的身體像一根彎曲的竹竿陡然彈起一般,猛的往前躥出,一柄普通的匕首在他翻腕之間狠狠切出,準確無比的切中箭尖,帶起了一蓬細微的火光,並將這根蘊含驚人力量的羽箭拖飛了出去。

  剛剛獰笑著從一側躍來,手持一柄薄而鋒利長刀的塌鼻魁梧男子瞬間不可置信的朝著自己的胸口望去,他看見自己的胸口正綻出一朵血花,一小截的箭羽尚且在抖動。

  “咻!”

  此時,林中的第二箭也才射出,而中年男子則整個人倉皇的往後倒翻而出,他的右手手背,竟然也是一條條蚯蚓一般的鮮血在扭動。

  “蓬!”

  一名面色森冷的黑衣刺客馬上擋在了中年男子的前方,雙手連著衣袖朝著老人掃出,與此同時,另外一名手持長槍的刺客狠狠一槍刺向老人的腰間,整柄銀白色的長槍上,瞬間彌漫了一層油光發亮的青光。

  不只是兩名,而是三名對手的聯手夾擊,因為此時林中的第二箭,也已經射到,而且這三名對手的配合極其默契,比起一些窮凶極惡的流寇更加可怕。

  但是在這樣的境地之下,老人的表情依舊沒有太多的變化,他的身上也同時亮起了一層青光,任憑前方的無數黑光和那柄長槍刺在了自己的身上,而他手中的匕首再次拖中了射來的羽箭。

  “啪!”,另外一側正在撲來的刺客變戲法似的舉起了一面鐵盾,擋住了這支羽箭。
  然而就在這羽箭撞擊鐵盾的聲音響起的同時,老人緊縮的身體已經以恐怖的態勢彈起,直接就撞入了前方那名面目森冷的黑衣刺客的懷中,那名黑衣刺客慘嚎了一聲,如同被一根飛行的巨木撞中,往後倒翻出去。

  老人的身上掉落兩柄細長的短劍,手持長槍的刺客雙腳沒入地面,但是一臉驚駭,老人的外衣裂開了一處,身上卻是沒有任何的傷痕。

  “赤鱗甲!”

  看到老人外衣裂口之中一抹異樣的赤紅色,臉色已經劇變的中年儒雅男子不可置信的驚叫出聲:“你…你是黑旗軍…”

  “本來我還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但你認出了我的來歷,這便怪不得我了。”

  老人原本略帶冷嘲神色的昏黃雙目之中驟然生出一片冰寒,只在這句話的第一個字發出之時,他的雙腳就已經踏在了那名倒翻出去的黑衣刺客的頭顱上。

  在空中翻飛的黑衣刺客頓時成了一具屍體,而老人如同馬踏飛燕一般,騰空而起,手裡的匕首輕易的格擋住了中年儒雅男子左手斬出的長劍,另外一手狠狠的敲碎了中年儒雅男子的喉結。

  “連布氣都尚且不能收發由心,也想在四季平原之中和人搶道…不入流的學院出來的人,果然是不入流。”

  在已然無力跌坐在地的彪悍塌鼻男子錯愕的目光中,他只覺得自己手上一輕,手中的長刀到了老人的手中,隨後他的身軀漸冷,眼前也徹底黑暗了下來,他無法看到,手持長槍的刺客和手持鐵盾的刺客,只是在一個照面之間就被砍下了頭顱。

  隨後這名老人以難以想像的矯捷姿態沖入了叢林之中,只是片刻的時間,一聲慘嚎在叢林之中響起。

  渾身濺滿了鮮血的老人緩步從歸於寂靜的叢林之中走出,先從破舊馬車之中取了一身乾淨的衣衫換上,而後在火堆旁坐下,完全無視彌漫四野的濃厚血腥氣,慢慢的咀嚼著還溫熱著的兔肉。

  …….

  “當….當….當….”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半掩的窗戶中射入時,林夕被一陣若有若無的清越鐘聲鬧醒。

  止戈新生殿三層的回廊裡很快就如同集市一樣喧囂了起來。

  每個新生,包括林夕在推開自己房門的時候,都看到自己的門口放著兩套藍色衣衫,包括兩雙全新的普通黑色布鞋。

  藍色衣衫的領口和袖口上,都有一條條小劍的刺繡。

  “恩…在五停的時間裡,換上學院的這一身衣衫出來,你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堂課,很快就要開始了。”身穿黑袍的木青講師伴隨著一段倏然升起的青銅樓梯居高臨下的審視這些新生。

  “上課了…上課了…”

  林夕晃了晃腦袋,把腦海之中那些無比熟悉的回憶驅除出了腦海,拿起了放置在門口的藍色學院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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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21 16:24:41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二十六章 第一課  

  微涼的晨風中,將所有止戈系新生送出新生殿的木青講師淡淡一笑:“從今日開始,我可不會再行接送,你們要自行進出這新生殿了。”

  在她的身後,可以隱約從洞開的大門中看到懸掛青銅梯和突兀牆壁的青色角樓狀殿宇,如同蟄伏著的一頭怪獸。

  和那名中年大叔一樣,抱著既來之,則安之,好好看看這個精彩世界想法的林夕再度瞬間震撼。

  幾頭黑白分明的仙鶴正掠過青色角樓,和下方站立著的黑袍女子,形成了一副在他之前的世界難以看到的畫面。

  “我們這第一堂課的老師就是他?”

  走到林夕身旁的李開雲沒有和林夕一樣的欣賞心態,就在一個身影毫無徵兆的從一間青磚黑瓦的殿宇後方出現時,他和許多止戈系的新生都立即不敢動彈。
  朝著他們走來的這條身影,正是那名森冷的獨眼講師。

  林夕倒是並沒有覺得這名獨眼講師有多可怖,這名獨眼講師的面相,充其量就是電影裡面的斯內普教授瞎了隻眼,然後又老了十幾歲。相反有幾個臉色異常蒼白,腳步都有點打飄的止戈系新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們怎麼了?”林夕好奇的低聲問李開雲。

  “他們幾個昨兒在幾條走廊裡困了一夜,直到早上才被木青講師帶出來。”回答林夕這個問題的是花寂月,來自北苗行省的高個女生饒有興致的看著林夕,“昨兒在殿裡面困住的人不少,只是大多都沒像他們一樣倒楣,找不到出路。怎麼,你居然沒有在殿裡亂跑?”

  林夕笑了笑,道:“怎麼我看上去很像那種十分喜歡亂跑的人麼?”

  “你別忘記你可是第一個沖進我房間的。”花寂月完全不考慮這句話的歧義,瞥了一眼林夕:“你看東西起來的眼光,好像對任何東西都好奇,是不是就是如此,你在大試時才應付得了那名禦藥系教授的古怪考題?”

  林夕笑得更加燦爛:“算你說得對吧,不過我不心急,要看東西的話,也可以等別人告訴我有什麼東西可看,我才去看,所以我昨晚的確沒有出去亂跑。”

  花寂月又瞥了一眼林夕,悄然道:“昨晚有兩個傢伙發現,新生殿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大得多,不僅是我們住的這座角樓,還有通往山腹裡面的通道,角樓下面,還不知道有多大,有什麼東西。”

  “那你探明白了一定要告訴我。”

  “你…!”花寂月差點被林夕的話給活活噎死。

  “開個玩笑,不必當真。”林夕呵呵一笑:“如果接下來有什麼被困個整晚都不受影響的課程,我們可以到處探探。木青講師不是說過,整個青鸞學院,除了那些需要一定學分才能進入的地方之外,別的地方我們都可以隨意去麼?要探的地方,肯定很多。”

  “轟!”

  就在此時,林夕等人周圍的止戈系新生都是一片譁然。

  林夕訝然的轉頭,看到幾乎所有金勺出身的新生都是直勾勾的看著走來的獨眼黑袍講師的胸口。

  他的胸口有兩枚徽章,一枚是盾牌形狀,金色,佈滿荊棘花紋,一枚是銀色,有一條流星般的花紋。

  “荊棘徽章和墜星徽章!”李開雲先是和林夕一樣不解,但看清楚這兩枚徽章的花紋,他的臉色卻是劇變,由一開始的敬畏,變成了敬佩和震駭。

  兩枚徽章在黑袍上,分外耀眼,因為反射的是難以磨滅的榮光。

  “只有執行過兩次以上極其危險的刺殺或是營救任何的人,才有可能被賜予荊棘徽章,只有在大戰之中表現出超凡勇氣的人,才有可能被賜予墜星徽章,這些都是帝國之中無上榮耀的象徵。整個帝國,一年頒發出去的這種徽章據說也只有二十幾枚。”看到林夕依舊一臉迷茫的樣子,李開雲用略微震顫的聲音解釋道。

  一半是從東方射來的清晨陽光,一半是這兩枚徽章帶來的隱性榮光,從東側走來的黑袍獨眼講師讓人覺得無比耀眼。

  “跟我過來。”

  這名黑袍獨眼講師冷淡的吐出四個字,將所有的新生帶到了一截斷裂的廊橋上方,廊橋下,就是懸崖。

  一根拇指粗細的銀色滑索和一根同樣銀白色的鎖鏈並排通向遠處的一個山谷,銀色滑索上有一個個活扣,下面連著拉杆,堪堪讓人雙手吊在上面。

  “如果你們不算太蠢的話,想必你們已經從木青講師的口中知道了這是我們青鸞學院的銀絲滑索。趙可安,出列!”

  一名來自北潮陵的矮瘦少年驚慌失措的從隊伍裡面擠出。

  “用力抓緊了,然後滑下去。”黑袍獨眼講師看了一眼手中的冊子,看了趙可安一眼,記住了他的某些特徵,簡單明瞭的說道。

  趙可安的臉唰的白了,看著前方數百米高的懸崖不敢動作。

  “啊!”的一聲尖叫,黑袍獨眼講師毫不留情的在趙可安的屁股上踢了一腳,後者直接沿著銀絲滑索飆了出去。

  “就這樣下去?…萬一抓不緊掉下去怎麼辦?”趙可安淒慘的尖叫聲中,一名止戈系的新生雙腿發顫的後退了一步。

  “那就摔死。”黑袍獨眼講師毫不留情的看了一眼這名新生,譏誚道:“如果這都抓不緊,摔死在這裡也可以省得將來給學院丟人。你叫什麼名字?”
  “塗曉夢。”

  “好,現在輪到你。”

  “…..”

  “噗”,看到這名新生又被一腳踹在屁股上,臉色發白的飛滑下去之時,林夕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叫什麼名字?”黑袍獨眼教授的目光隨即停留在了林夕的身上。
  “林夕。”

  於是在暮山紫和裘路兩人幸災樂禍的目光之中,林夕第三個站到了懸崖邊上。

  但是讓兩人瞬間無語的瞪大眼睛的是,不等黑袍獨眼教授有什麼動作,林夕就已經很自然的滑了下去。

  ……

  林夕的心情輕快而興奮,完全自然的巍峨風光和山谷間林林總總的殿宇使得在這滑索上飛速滑行比起他所熟悉的過山車之類要更加有趣。

  他穿過風,穿過山谷之間升騰的薄霧,穿過叢林散發出來的獨特清香,最後撞在一個覆蓋著厚厚棉墊的木牆上落地。

  先前到達的兩名臉色慘白的止戈系新生用看著變態的目光看著嘴角微微上彎的林夕。而林夕還很不人道的沖著兩人微微一笑,而後打量起這個山谷起來。

  這是一個不大的山谷,一片緩坡上種植著一片紫色的蘭花,有一條清澈的溪水從這片緩坡下方流淌而過,小溪旁的平地上,建著一個隻帶頂棚的通風草廬。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清香,清澈見底的泉水之中,有小手指粗細的小魚遊動,聽聞人聲,竟是不怕,反而遊動而來。

  一名名止戈系的新生撞在厚棉墊上落地,最後獨眼黑袍講師如同一隻黑鷹,在沒有撞到厚棉墊時便鬆手穩穩落地。

  沒有先說什麼,只是做了個手勢,獨眼黑袍講師便領著林夕等所有止戈系的新生走入了溪水旁的草廬。

  四面通風的草廬一頭,是一張低矮的四方長台,上面放著一具黑色長弓,對面鋪著一張張青色的竹席。

  溪水潺潺,清風四面徐來,獨眼黑袍講師端坐在台後,開始授課。

  “你們是否覺得我故意招搖,給你們授課卻顯露這兩枚徽章?”獨眼黑袍講師清冷的掃過所有止戈系的新生。

  無人應聲,就算有人心中不免有如此想法,但又哪裡有人敢貿然出頭指責一名學院講師的如此做法。

  “這是院長留下來的訓示,在學院之中每位講師正式授第一堂課,都要佩戴徽章。”

  “為什麼?”終於有名膽大的新生出聲。這名新生劍眉星目,雙目明亮,坐姿工整,一副大家子弟的氣息,天生有傲然之意,是來自中州皇城的獨孤雪亭。

  “沒有比較的目標,又何來超越,正是這些徽章,使得學院矗立在此,使得你們有機會坐在這裡。”獨眼黑袍講師肅然的看著每一名止戈系的新生,看著他們身上嶄新的藍色衣衫:“你們要記住,我身上的黑袍,和你們身上的學院衣衫,才是最為重要的徽章,你們還沒有做任何的事,就已經獲得了這樣的榮耀…所以你們在將來,註定要做更多的事來不愧對這份已然給你的榮耀。”

  一名新生敬畏的問道:“每名學院的講師,都有這樣的徽章麼?”

  獨眼黑袍講師眼皮都沒有抬,冷笑道:“要不你們以為學院的講師如此不值錢麼?…只有至少擁有兩枚此種等級的徽章,才有資格成為學院的講師。”

  再度一片譁然的同時,已經從李開雲口中知道一枚這種徽章在外面都至少相當於可以達到陵督職位的軍功的林夕,也忍不住有些訝然的想到了夏言冰和木青…這麼說,看上去那麼年輕的夏言冰和看上去波瀾不驚的安靜婦人,也已經做過無數驚心動魄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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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21 16:25: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二十七章 修行…修行

     “敬畏使人約束,傳統可以樹立信仰,院長這麼規定,應該也有他說的這個意思。但是有關新生殿的第一條守則可是有點古怪,有點不近人情。”

  裘路突然冒出了這一句,前半句讓人覺得很有水準,後半句讓很多人翻白眼,由代表榮耀的徽章扯到第一條不准進入他人房間的守則,這思維也太跳躍了點。

  “這是張院長規定的,其中自然肯定有獨特的道理。”新生之中本來也有不少人看不慣這名面容稚嫩但是驕橫跋扈的少年,當下有人反唇相譏道。

  裘路冷笑道:“誰說張院長說的就一定是對的?我記得來前,教授就對我們說過,我們青鸞學院可以接受任何的質疑。”

  大約是覺得用張院長的規矩砍了張院長的規矩一刀,這個回環十分難解,所以裘路好看的小臉上甚至浮現出了點自得的表情。

  但獨眼黑袍講師卻是毫無猶豫的冷道:“院長說的話,自然一定是對的。”

  裘路一滯,但還是很不服氣的說道:“我並無對張院長不敬的意思,但是人無完人,若是說院長的話就一定全是對的,這也太過絕對了點吧?”

  “我說院長的話,自然是對的,不是因為他是什麼完人不完人,而是因為他很強,強到整個雲秦帝國都沒有人打得過他的那種強。”獨眼黑袍講師冷冷的說道。

  裘路小臉一白,驀然想到,自己要是和一個打遍雲秦帝國無敵手的人將道理,論對錯…對方隨手將他打死,那對方自然就是對的了。

  林夕卻是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看來那名中年大叔的確給這個充滿古風的世界帶來了許多的改變,這名獨眼黑袍講師即便是用這樣的對話,就已經讓人隱然明白了學院的處事道理。

  獨眼黑袍講師看了不說話的裘路一眼,接著出聲道:“現在我和你們講些最基本的學院規矩。除了我們止戈系的幾項必修課目之外,全院還有數十門選修課目可供挑選…詳細的課單等會就會貼在你們新生殿門口,你們修足一定學分,便可以離開新生殿,有更多的課目和試煉可供挑選。”

  “現在我給你們講的這一課,便是所有系的必修課,魂力修行。”

  只是這一句,便使得整個靜謐山谷小溪畔的草廬之中沒有了絲毫的雜聲。

  “終於開始了。”林夕凝了凝神,專心致志的看著獨眼黑袍講師。

  “如果將我們的肉體簡單看成一具軀殼的話,那我們體內流動的血液,便是驅動這具軀殼吃飯、睡覺、走路…一切動作的力量來源。而魂力,也可以簡單理解成我們體內和血液類似的東西。只是一般人的魂力太過弱小,甚至根本感覺不到,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冥想和一些藥物的輔助,可以讓我們的魂力變得越來越強,從而起到作用。初始時可以控制體內氣血流轉,改變肉身機能,增強氣力,更強則可以形成實質,斬殺對手。”
  “其實幾乎所有的冥想修行之法,都是大同小異,關鍵在於心靜,至於目前所有修行之地,所有學院和宗門所知的可以輔助魂力增長的靈藥,在修到第四階,魂力結丹之後,便再無用處。”

  整個草廬之中依舊沒有一絲其餘的雜音,因為所有新生都知道,止戈系最重要的目的,便是與人對敵,以殺止殺,而這魂力,便是大多數對敵手段的力量源泉,所以即便心中有什麼不解,此時也是不敢打岔,生怕因為自己的打岔而導致這名講師說錯漏了什麼東西。

  “心靜便是要做到心中平和,不帶雜念,物我兩忘,忘記自己的肉身,只靜心感覺自己的精神、魂魄。”

  獨眼黑袍講師緩慢而吐字清晰的接著說道:“世上所有修煉者,最難做到的便是感知自己的精神、魂魄在何處,只知道我們的所觀,所行,所想,都是精神和魂魄在支配,但是自己卻找不出來。”

  “雖說久坐必有神,只要真正能進入心靜冥想的狀態,哪怕自己無法感覺自己的魂力,事實上魂力多少都會有些增長。但對於一般人而言,所花的時間往往太過漫長,所以這世上絕大多數人,都無法突破這一關口而成為修煉者。”

  “一般而言,在夜深人靜之時,萬物俱寂,才最容易進入冥想狀態,修煉效果最佳,所以入夜之後,便是每個修煉者開始之時,而在修煉者進入冥想修煉之時,別的修煉者若是進入身側,魂力的激蕩,便很有可能令正在修煉的修煉者陷入某種不可知的可怕後果中,就我所知而言,有些落下偏癱,有些變成白癡。所以這也是院長嚴格規定,所有的學生不管在任何條件下,都不能進入別人房間的真正原因。”

  說完這些,獨眼黑袍講師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白玉丹瓶,看著所有還在等他下文的止戈系新生道:“每人一顆,你們取了之後馬上吞服。”

  “你們之中很多人可能知道了,這就是明真丹,我們青鸞學院獨有,可以幫助你們在修煉路途上突破感知自己魂力的那一個關口。”看到許多眼神瞬間變得異常狂熱的新生,獨眼黑袍講師點了點頭道。

  ……

  一顆只有黃豆大小的翠綠色丹藥落在了林夕的手中。

  這一顆丹藥的光澤十分柔和氤氳,好像充滿翠色的南方行省的煙雨,一股撲鼻的清香有點像梔子花的味道。

  “被你改造過的這個學院,還真是直接…”

  林夕暗中苦笑著搖了搖頭,吞下了這顆丹藥。

  雖然在從靈夏湖趕往這登天山脈的艱難旅途中,學院的教授就已經不止一次的透露出青鸞學院的學生之所以強大,是因為修煉的條件和可以得到的資源強大,但是他也沒有想到這青鸞學院竟然會如此直接,在第一課就派發出了這樣的一顆丹藥。

  光是從獨眼黑袍講師的簡短述說和那些明顯知道這顆丹藥價值的金勺少年的神色,林夕就知道這顆丹藥必定價值驚人。

  丹藥幾乎入口即化,酸酸甜甜,就像親嘴的味道。

  獨眼黑袍講師的一隻獨眼盯著每個人吞下丹藥,冰冷的說道:“你們現在可以試著按照我所說的平心靜氣,試著物我兩忘,開始冥想。”

  “在這裡冥想?”數名金勺少年和同時吃驚道,“老師,您不是剛剛說,在夜深人靜之時,才最容易進入冥想狀態麼?而且我們都靠得這麼近…”

  草廬之中即便安靜,但仍有流水潺潺、鳥語花香,微風吹拂,這些都是容易使人分心的東西,而且眾多人聚集一處,對於接觸過修行的人而言,此處的確不適合修行。

  但獨眼黑袍講師再次面露冰冷譏誚神色,厲喝道:“以你們現在的修為,即便是堆在一起修煉,魂力又如何可能對身邊的人造成影響?而且我在這種地方都教會了你們冥想,那你們晚上在新生殿中自行修煉,還會有什麼問題?閉上眼睛,不准說話!從現在開始,等我叫你們睜開眼睛,你們再睜開眼睛。”

  林夕滿懷期待的閉上了眼睛,卻是聽到獨眼黑袍講師嚴厲的聲音接著道:“第一次接觸修行的,無法靜心者,可以試著用呼吸、意識、導引三法,舌抵上顎,口生津|液吞入腹中時,全力默想天水從喉中灌入,灌溉全身,周而復始,再慢慢讓自己不要去想此事,腦中空無一物。”

  林夕也不勉強,不試著光憑靜坐去挑戰物我兩忘的冥想之境,照著獨眼黑袍講師所說的做著。

  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接觸過魂力修行之事,但是把自己視為一個旅者的林夕,心中卻是比絕大多數這個世界的人都要純淨光明,他的心中沒有什麼名利的羈絆,所以令他自己都絕對想像不到的是,他進入修行所需的冥想狀態,竟然比唐可等數名已經修行過數年的“邊蠻”還要快。

  溪水潺潺、鳥語花香、微風吹拂,初始林夕的腦海中有鹿林鎮風調雨順牌坊上的雜草在搖動,有站在鎮口的兩大一小外加一條老黃狗的身影,然而這一切都使他的心中更為安寧,他漸漸的忘記了自己的存在,他似乎站在無邊空曠處,視線之中,只有一團青色的光,就像一個輪盤,而青色的光旁邊,有一股股的熱氣在彙聚,慢慢的形成一條遊動的黃光。

  ……

  獨眼黑袍講師默然的看著這群止戈系的新生。

  草廬外的陽光由淡轉濃,又漸轉淡,絕大多數原本閉著眼睛,但面上還不時有表情變化的止戈系新生也漸漸的變得異常平靜,有數名止戈系的新生,卻是發出了重重的鼾聲。

  “好了,睜開眼睛!”

  隨著一聲長刀出鞘般的凜冽厲喝從獨眼黑袍講師的口中發出,面色平靜自然的林夕和所有的止戈系新生身體都是一震,睜開了雙目,那數名發出了鼾聲的人刹那間羞愧得滿臉通紅。林夕卻是第一時間怔住,不知不覺之間,竟然是已經從清晨到了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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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行者 第一章 風中的行者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修行?

林夕驟然無比懷念那幾天艱難的歷程中的肥美烤肉,因為就在他睜開雙目,看到草廬周圍已經變成夕陽斜照的景象時,一股前所未有的饑餓感就瞬間沖入了他的大腦。

這從清晨到傍晚的冥想,似乎不僅是將他胃內的所有食物殘渣都消磨得一乾二淨,還讓他產生自己的胃都有種被拉大了的感覺,這讓他的肚子裡更是發空,更加餓得心慌。

此刻他的腦海之中,那一個青色光團清晰的感知得到,而之前那一條遊動的黃光,卻是變成了一條氣流,在他的丹田內遊動。

除了那數名陷入了酣睡的新生之外,其餘所有人的臉上都有或多或少的震撼之意。

坐在微涼草廬中微涼竹席上也習慣性微微佝僂著背的唐可臉上震撼之意尤其更濃。

學院的威名和榮光傳唱在帝國每一個陽光所能照射到的角落,他十分清楚青鸞學院在萬千修行者心中的神聖與不凡,也曾聽說過青鸞學院發放的每一顆丹藥都是天價難求,但是在他和他所遇到的修行者的潛意識之中,丹藥畢竟是外物,但是此刻,他丹田之中那一條原本拇指大小的氣流,現在卻是足足擴大了一倍!

“你試著拉開這具長弓。”

就在此時,獨眼黑袍講師卻是站了起來,提起了身前長案上的黑色長弓,徑直走到了林夕的面前。

正在和令人發慌的饑餓感搏鬥的林夕把眼睛睜得大大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接過了這具長弓,不知道為什麼獨眼黑袍講師在這麼多人之中,獨獨挑選了自己。

黑色長弓是木制,但是天生的木紋緊致得如同一條條細密的鐵線勾勒,弓身上有如意狀符紋纏繞,兩個似蛟似龍的頭顱雕刻咬住了同樣漆黑無光的弓弦。

林夕的嘴角驟然浮出一絲苦笑,這柄黑色長弓並不沉重,他單手可以提起,但是當他的右手搭扣在弓弦上時,用盡全身的力氣,竟然是只將弓弦往外拉出了不到兩指的距離。

就在這僵持之間,他丹田之中的那一股氣流驟然被抽引一般,湧上了他的右臂,又湧到了他的手指,弓弦略微顫動,發出了極淡的黃光。

“啊!”

林夕一聲低聲驚呼。

他丹田之中抽引出的這一股氣流這一下就消耗殆盡,而直到此刻,他才看清,這好像是用某種獸類的粗筋製成的弓弦上,也有細微到難以發現的雕刻符紋。

“不用擔心,你所感知的這氣流,在冥想修行之中便會恢復,而魂力本身的修為,不會降低。只是相當於我們身體在,但是氣力用完而已。”看到林夕的此種神色,一直臉帶冷嘲,給人太過苛刻感覺的獨眼黑袍講師卻是略帶溫和的說了這一句,旋即將黑弓從林夕的手中取回,又遞給了他身旁的李開雲,“你來試著拉開這具長弓。”

李開雲也沒有絲毫的預料,誠惶誠恐的拼命開弓。

李開雲之後便是他身旁的唐可,在獨眼黑袍講師的指示下,黑弓在一名名新生之中傳遞。

十五六名下來,除了一名陷入了酣睡之中的新生之外,每個人都至少比林夕多拉開了數指的距離,尤其是在唐可的手中,這柄不知道是什麼來歷的黑弓被拉開了一半。

在拉動到極限之時,其餘人拉動弓弦時,弓弦上的黃光比起林夕拉動時產生的黃光也更為明亮一些。

一縷散亂的灰白頭髮垂落在獨眼黑袍講師的左頰上,但是這名垂手而立的冷肅講師卻是恍若不知,他的視線沒有再行停留在林夕的身上,但是在這黑弓傳遞之時,他卻是在心中微微的歎息著:“能夠進入天選,果然是有些特別…從未修行過,但進入冥想修行的速度,卻是在所有這批人中名列第一,只可惜這二的資質…實在是可惜了一塊難得的好材料。”

黑弓繼續傳遞著,到了花寂月身旁的邊淩涵的手中。

這名來自錢塘行省的少女在所有止戈系新生中最為瘦弱,在從靈夏湖畔趕往這裡的途中,也是第一個支持不住,她也只是將弓弦拉開了和林夕差不多的距離。

就在此時,凝立不動的看著黑弓傳遞的獨眼黑袍講師的獨目之中,卻是倏然射出了駭人的光芒。

只有他才能發現,在邊淩涵拉開這弓弦之時,那弓弦上黃光閃耀的時間,要比別人略微長出一些。

但是他依舊沒有出聲,一直等到黑弓在所有這批新生的手中傳遞完畢,又回到他的手中,除了邊淩涵之外,其餘人黃光閃耀的時間,並沒有出現什麼異常。

“邊淩涵”,只是在通過銀絲滑索時,對了一遍姓名的獨眼黑袍講師準確無誤的喊出了邊淩涵的名字:“我讓你們所有人全力拉動這具黑弓,你方才為什麼沒有盡全力?”

邊淩涵面色瞬間雪白,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什麼話來,草廬之中的凝滯了一息的時間之後,瘦弱的少女顫抖的雙手揪著衣角垂著頭準備接受責罰。

“你是不想他連你都不如,受人恥笑?看來作為一名天生的風行者,你註定有很長的路要走…”但是她低垂下頭時,那眼角餘光的不自覺朝著林夕一掃,卻是讓敏銳如鷹的獨眼黑袍講師瞬間明白了她心中的所想。

“只是數日的時間,就有人顧忌到你,天選…想不到你的人緣都這麼好。”獨眼黑袍講師沒有說出任何責罰的話語,而是看著揪著衣角的瘦弱少女:“你先行留下,其餘人可以先行回新生殿看科目表選課了。”

“你為什麼還不走?”

讓獨眼黑袍講師有些愕然的是,在其餘止戈系新生都已經走出草廬,看著止戈新生殿所在的那個山頭,準備找路慢慢爬山回去之時,林夕卻是還未走出草廬。

林夕十分恭敬的對著獨眼黑袍講師行了一禮:“老師,邊淩涵興許是一時沒有聽清,請您不要過分責罰。”

獨眼黑袍講師無語的看著林夕,面寒如水:“怎麼,難道我如何行事,還要你教不成?”

林夕馬上搖頭:“弟子不敢,只是邊淩涵肯定無心犯錯,而且她下次肯定不會再犯了。”

“笑話!”獨眼黑袍講師惱怒道:“難道她為何不用全力,我還不知道麼?”

林夕倒是一時愣住,他是仗著一天能夠用一次他那特別的能力,所以才敢留在這裡,說方才那樣的話,但是獨眼黑袍講師惱怒的說出的那一句話,卻是讓他怎麼都想不明白。

邊淩涵至始至終沒有說出一句話,他又怎麼可能知道邊冷涵到底為什麼不用全力?

看著杵在當地的林夕,獨眼黑袍講師更加的不快:“還不是因你而起…你要是再留在此處胡鬧,我就真要扣除你們兩個的學分了。”

“因我而起,這是什麼話?”林夕越發糊塗,但獨眼黑袍講師的最後一句,卻似讓他聽出了真實的意味:“老師,您不是要責罰她?”

“誰說我留下她就是一定要責罰她?”獨眼黑袍講師皺起了眉頭,他赫然發現,自己面對一眼純淨的林夕,竟然是生氣不起來。

林夕笑了起來,再次對著獨眼黑袍講師行了一禮:“既然如此,那是弟子以小人之腹度老師的君子之心了。”

“能進入學院天選的,要是小人,那簡直是變相的辱駡副院長他們瞎了眼睛。”獨眼黑袍講師有些惱火的揮了揮手,示意草廬外不遠處停留下來看的其餘新生趕緊離開,卻是又點了點邊淩涵身旁的竹席,“既然你在我面前敢為她出頭,今天我就破例一次,你也坐下來吧。”

林夕摸不著頭腦的在耳根微紅的邊淩涵身旁竹席上坐了下來。

“你是天生的風行者。”獨眼黑袍講師也不廢話,直視著邊淩涵,一字一頓的說道。

邊淩涵和林夕愕然的對望,兩個人都不懂。

於是林夕厚著臉皮道:“何謂風行者,請老師解惑。”

“箭矢翔於風中,身影如風難捉摸,天生和風羽符紋契合度極高,最能發揮弓箭威力,最有射手天賦的人,稱為風中的行者,風行者。”獨眼黑袍講師輕撫黑弓,“在戰場之中,風行者一直是最有威懾力,最令人防不勝防的刺客。”

“風羽符紋,估計你也不知道。”鄙夷的看了聽得津津有味的林夕一眼後,獨眼黑袍講師接著補充道:“這是纂刻於弓身和箭矢之上的最佳符紋,可以令箭矢激發出去的力量更強,速度更快,洞穿力更驚人,而具有風行者天賦的人,他的魂力天生在這符紋之中可以多停留片刻,這多停留片刻的區別,就是可以使箭矢的威力比同等修為和射術的人強大許多。”

“你讓邊淩涵單獨留下來,是因為她是我們這批止戈系的新生中,唯一一個擁有此種天賦的人?你讓我們傳遞黑弓,便是要測試,有沒有可以成為恐怖箭手的人?”林夕恍然大悟道。

“不止如此。”獨眼黑袍講師用同情的目光看著林夕:“還可以用來看出,你們對於靈藥的接受度到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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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行者 第二章 刺殺者,隕於刺殺

    “靈藥的接受度又是什麼?”

    “….”獨眼黑袍講師再次惱怒,但是心中卻是又真的惱怒不起來,他看著問出這麼白癡的話的林夕,拍了拍黑弓的弓身,耐著性子解釋道:“也就是天資中最重要的一種,簡而言之,就像吃飯,別人吃一碗飯,能汲取到裡面十之七八的營養,但是你吃一碗飯,卻只能汲取到十之三四的營養。”

    “說到底還是資質二的問題。”林夕很委屈無辜的看著外表惱怒的獨眼黑袍講師:“可是這資質外面不是已經測過了麼,為什麼您還要測…”

    “測魂石雖然極少有出錯的可能,但你是天選,我們自然還心存幻想,還有,這黑弓本身主要也是為了測試風行者而用。”獨眼黑袍講師看著一臉無辜的林夕,心中倒是沒來由的真的有些惱怒了起來

恨恨道:“資質分很多方面,進入冥想修行的快慢、對靈藥的接受度、魂力和一些符紋的契合程度…你從未有過修行,然而卻是輕易的進入了冥想修行,在這麼多人之中位列第一,極為罕見,就我現在所知,就連和你一起進入天選的那兩名新生,進入冥想修行的時間都沒有你快,而且還是在寂靜的晚上。所以我才第一個讓你拉動黑弓,但是你從那一顆明真丹中得到的好處,最終還是和其餘資質為二的人沒有什麼區別。”

    同樣的靈丹,修為提升的最少,林夕從測試的情形和這名獨眼黑袍講師恨鐵不成鋼的神色,也早已經判斷出來。

    關於這點,他倒是沒有多少沮喪,因為從那名中年大叔遺留給他的有限字句之中,他很清晰的得到了一個訊息,他和中年大叔的資質,都是很“二”!…因為按照那名中年大叔留在碑上的訊息,這個世上的人,他們體內就像是有一個碗,而他和那中年大叔的體內,卻是有兩個碗…同樣的一捧水放在一個碗裡和兩個碗裡,自然兩個碗裡的水位會淺很多,但實際上,兩個碗裡的水加起來和一個碗裡是沒有任何的區別。


    “所以我的資質,至少也算是兩個二,是四耶…而且我進入冥想修行,還是第一?”林夕反而是有些沾沾自喜,嘴角微微上彎的望著獨眼黑袍講師,問道:“老師,我進入冥想修行的速度真是位列第一?怎麼,他們其它系,怎麼是在昨晚就進行了這修行的第一課麼?”

    “你們要明白一點,就算是我們青鸞學院出去的不入流的差生,撒在邊軍之中,也是鶴立雞群的強者,別系的學生,也不可避免的會在戰場上歷練,很多特殊的行動,還必須有其他系的學生配合,但是我們止戈系,畢竟還是主戰,所以其他系的學生,除了一生為數不多的配合征戰之外,大多可以在朝堂之中安靜的修煉,但是我們止戈系不同,若是不能在白晝,甚至在殺伐聲沖天的戰場上進入冥想,恢復魂力,又如何能承受得住魂力的損耗,即便是國士級別的修為,魂力消耗一空,也根本不是不入流的魂師的對手。所以其他系可以如此,但我們止戈系,卻必須做到在任何環境下迅速的入定…當然,直至畢業,也只有極少部分人能夠做到在殺伐沖天的戰場上也能進入冥想,隨時補充魂力。”

    “按你這第一天的表現,原本是很有可能做到這一點,大將之才…”說了這一句之後,獨眼黑袍講師看著林夕,道:“但是你要明白,幾乎所有人冥想修煉和補充魂力的速度都是差不多的,哪怕你進入冥想的時間很快,一天都有可能比學院的其他學生多修行一到兩個時辰,但對於靈藥的接受度,畢竟在資質中最為重要,就以學院的明真丹為例,一顆就相當於一般初階修行者兩到三年的修行累積。”

    “這麼厲害,那既然我又進天選,進入冥想的資質又這麼好…那多給我幾顆明真丹不就可以了?”

    “你做夢!”獨眼黑袍講師被林夕這麼無恥的一句話激得差點一口血噴將出來:“且不說明真丹的煉製材料罕見,我們學院一年也就只能配備出所有新生人手一顆的分量,而且明真丹和其它許多丹藥一樣,都是一顆有用,多服便沒有什麼用處…若是你能研究出新的丹藥,或者能研究出多服也有用,那麼恭喜你,你說不得可以在我們青鸞學院做副院長了!”

    “而且我不妨現在告訴你,除了這明真丹是讓你們直接跨入修行者的行列,學院直接賜予你們之外,今後便沒有白吃的丹藥了,其餘修行所需的丹藥,你們也是要通過累積的學分來換取的,學院不會把只能造就有限人才的靈藥,浪費在一些廢材的身上。”頓了頓之後,看著依舊沒有什麼沮喪之意的林夕,獨眼黑袍講師又忍不住重重的補充了這一句。

    林夕看了獨眼黑袍講師半響,道:“看到來修到外面所說的國士修為必定十分困難,不然老師斷然不會如此惱怒,恨鐵不成鋼。”

    獨眼黑袍講師微微的一怔,默然道:“你知道就好,看來你聽課倒是十分認真。”

    林夕道:“那為什麼修為到了國士之上,丹藥便無用了?”

    “哪裡來那麼多為什麼。”獨眼黑袍講師冷笑道:“院長便最討厭追究些想不明白原因的無用東西…這千百年來,到了國士之上,都是只能靠自己冥想修行,除非你自己能探究出什麼丹藥,可以有用。”

    “好吧。”林夕看了身旁身子單薄,插不上話的邊淩涵一眼,“老師,既然您看出邊淩涵她是天生的風行者,那為什麼不直接說出來,要如此神秘的單獨留下她說?”

    “我們雲秦帝國連年征戰不息,我們各大學院出去的弟子,都是帝國的中流砥柱。每一名精英學生都會是其它帝國第一時間想要刺殺的物件。至少有三分之一為國捐軀的將才,不是死在光明正大的征戰之中,而是死在各種強手的刺殺之中。”獨眼黑袍講師的臉色徹底陰沉冰冷了下來,看著林夕和邊淩涵道:“強大而來去如風的風行者,一直都是在刺殺名單之中排名前列的目標。”

    “所以能夠保密的話,便要儘量保密?”林夕的神色頓時也凝重了起來。

    “這柄‘小黑’是院長遺留下來,看起來和其它黑吉弓一模一樣,但實際上有些微差別,所以即便是學院的老生,也不知道這個環節可以讓我看出誰有風行者天賦,誰也不會知道我留邊淩涵下來,不是為了責罰她,而是因為她是有這樣的天賦。所以你要是不想她稍有成就之前,就成為被刺殺的目標,你便要好好的保守這個秘密。”獨眼黑袍講師看著林夕,微眯著獨眼說道。

    林夕呆了一呆,鄭重的對獨眼黑袍講師行禮:“弟子多謝老師的信任。”

    獨眼黑袍講師收回了目光,冷道:“不用謝我,這信任來自于副院長他們對於你天選的判斷,還有你乾淨到了極點,根本不可能有什麼污點的家世。鹿林鎮實在是偏僻,根本沒有什麼人去,不僅是你們林家,你們鹿林鎮幾乎所有的鎮民,上下數代都十分乾淨,而且和臨近兩個鎮之外,都沒有什麼交集。”

    林夕吐了吐舌頭,吃驚道:“查得這麼嚴?難道…”

    “你現在所想的不錯。”獨眼黑袍講師看出了林夕的意思,點了點頭:“就和我們會在敵對帝國之中安插人手一樣,對方同樣會做這樣的事,雖然我們查得十分苛刻,但誰也難以保證,學院之中便不會混入我們雲秦帝國敵方的人。雖然在學院之中,你們必定安全,但是在一些離開學院的試煉之中,也不是沒有出現刺殺的事。”

    林夕的心中微凜,忍不住再次轉頭看著邊淩涵。

    這個來自南方煙雨水鄉的瘦弱少女的小臉有些微微的發白,揪著衣角的小手輕顫。

    林夕在心中微微歎氣,他知道對於帝國的榮耀感和責任感,使得她註定不會像自己一樣抱著隨遇而安,過得精彩和有趣一些的態度,而註定會義無反顧的挑起這驟然壓在她單薄肩上的沉重使命。

    “在接下來的一月時間裡,我會每天抽出一個時辰,教她一些成為風行者的技巧。”獨眼黑袍講師看著邊淩涵,也是在心中微微的歎息,但是他的臉色卻依舊是堅毅而冰冷,他的目光又移到了林夕的身上,“為了不讓人疑心,我會宣佈你們言語激怒了我,在接下來的一月時間裡,你們兩個每日都要去藥穀幫助勞作一個時辰。到時你要是有興趣,也是可以學著點。”

    林夕忍不住微微一笑,道:“老師,看來您還是對我心存一些幻想啊?”

    獨眼黑袍講師面無表情的看了林夕一眼,乾脆俐落的冷道:“下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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