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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笙晴]勿忘我[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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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24 00:48:17
第九章

  晨光微熹,就在晚睡的兩人還昏昏沉沉的時候,一陣吵人的可怕鈴聲響起。

    嚴征岳馬上就意識到那是他口袋裡的手機響了,為了不吵到方小山,他跳下床,抽出手機便往陽台去。「喂,我是嚴征岳,請問你是哪一位?」

    電話那頭傳來日文。「我是阿敏啦!你要我查的事情已經有結果了。」幸好昨天踫到一個貴人,雖然對方是個一身黑的怪人,可是卻幫了他很大的忙。

    聽到渡邊敏的話,嚴征岳很快就清醒了。「真的嗎?」

    「是啊!聽好了。」略做停頓之後,渡邊敏開始解釋,「小夢自從到底持律之後,精神狀況一直都很不好。聽說不久之後,她開始產生幻覺幻聽,她跟別人說她見到你了,還說她可以跟你說話。就因為這樣,她被家人送進市立療養院,待了一年之後她就失蹤了……」說完,渡邊敏嘆氣。「唉,沒想到一個大美人會落得這種下場,要是她知道你非但沒有死,還有了新歡,我想她一定會瘋得更厲害的……」

    聞言,嚴征岳已經無法言語了。他的耳邊響起方小山對他說過的話,還有每一次她似笑非笑的憂傷表情。

    「你認識一個叫小夢的女孩嗎?」

    「對於我,你有沒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是個精神病患,曾經在療養院住過一年多……」

    「因為我對大家說,我看見了我死去的丈夫,所以,我就被送進療養院了。」

    「是啊!我死去的丈夫……也許該說是未婚夫吧?他是在我們結婚當天出車禍死的……」

    「怎麼了?你以為心理醫生就很正常……所以說,人絕對是被人殺死的,只不過,有時候是一刀一刀的,有時候卻是一個字一個字的……」

    老天爺,怎麼會這樣?嚴征岳心痛如絞,他怎麼想得到在底特律的相逢,竟然讓她住進了療養院?還有,收藏在她的記事本裡的那些話……那是他以前對她說過的話嗎?

    難怪她要這麼說,他的確是一個字一個字的殺了她啊!

    可是,如果小夢就是小山,那麼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一點也不記得了?

    「征岳,你還好吧?」渡邊敏的聲音喚回嚴征岳的神志。

    「阿敏,你那裡有小夢的照片嗎?可不可以傳真過來給我?」

    「好啊!」底特律都幫他跑了,何況是傳一張小照片呢?然而,渡邊敏還是忍不住要問︰「為什麼你會突然對小夢有興趣?」他以為他有了新歡忘舊人了。

    「別問了,先傳給我,待會兒我再跟你說明。」

    嚴征岳收線,衝進屋裡,隨便套了件衣服就往樓下衝,在問清旅館的傳真號碼後,馬上打電話告訴渡邊敏。

    幾分鐘後,傳真機響了。隨著刺耳的聲音,白色的紙張緩緩的送了出來,在那不甚清晰的圖片上,有著一個美麗的影像,如同天使般純真甜美的笑靨,就跟他昨天晚上見到的一模一樣……

    小山……小山在找到筆記本的時候,也是這麼笑著……所以,小山就是小夢了,對不對?

    還有,他就是在十年前的十月十三日出車禍的……

    老天,這麼多的線索,這些怎麼可能只是巧合?

    他記得渡邊敏說過,十年前的他也是這樣愛著小夢的,那麼,為什麼他卻什麼也記不得了呢?

    難道是那場車禍造成的?除了這個,嚴征岳找不出其他的理由。

    是的,在醫學史上,因為車禍後喪失記憶的案例本來就不少,雖然,像他這樣只有部分記憶損失的例子不多,可是它就是發生了……

    老天啊!他以為它只是奪走了他當醫生的夢想,沒想到它還奪走了他最最寶貴的記憶……

    想到她為他付出的代價,嚴征岳的心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樣。

    深吸了口氣,他撥電話給渡邊敏。「喂,阿敏,是我。」

    「收到了嗎?」渡邊敏問。

    「嗯……阿敏,我可不可以再拜托你一件事?」嚴征岳厚著臉皮要求。

    這家伙!和女朋友跑去加拿大玩,卻叫他這個休假的人工作,嘖!渡邊敏啐了一口,見鬼的好兄弟。然而,他還是忍不住問︰「什麼事啊?」

    「你可不可以把你記得的,有關小夢的事全告訴我?」

    渡邊敏驚跳起來。「喂,你是怎麼回事?濫情也要有底限,好嗎?不要吃著碗裡,看著鍋裡,一次一個嘛……再說,小夢已經瘋了,她早就不知去向了。」

    「她現在就在我身邊,我愛上的人就是小夢。」嚴征岳截去好友的話,開門見山的說。「我想那次的車禍給我留下的後遺症之一就是——我失去了對她的記憶……」

    「征岳,你還沒睡醒嗎?」渡邊敏聽得一頭霧水。

    「不,我是說真的,小山她……她不認我,她很恨我……因為連我都不知道她的存在……」真是可悲啊!即使是這個時候,他的腦海裡還是沒有半點與她相關的回憶。

    「天啊!」渡邊敏不敢相信的叫了出來,怎麼會有這種事?

    「阿敏……」

    渡邊敏吸口氣。「我知道了,我會把所有記得的事全部說給你聽,等我說完,你再打電話給誠一,好嗎?」

    「好。」嚴征岳應允,過度激動的情緒讓他根本就說不出多餘的話。

    隨著渡邊敏的記憶開啟,他陷入了長長的沉默裡……

    ***

    嚴征岳悄聲走進房裡,床上的方小山還是沉沉的睡著,也許是因為太累了,也許是因為生病,也許是因為……

    因為什麼呢?他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在聽了渡邊敏和江口誠一的口述以後,他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可是,眼淚始終在他發紅的眼眶裡打轉,掉不下來。

    有什麼好哭的?真要哭的話,有誰比她還有資格哭呢?

    在婚禮當天聽見未婚夫的死訊,已經夠可悲了,但是,誰知道她竟會在街上遇見沒死的未婚夫,還被當成精神病送進療養院裡,然後,在平靜無波的過了這麼多年後,又遇見他……

    她是怎樣的心情呢?

    嚴征岳想著,他很清楚無論他再怎麼痛苦也無法改變什麼,尋著她的柔荑,卻因為上頭的燙傷讓他卻步。想起它的由來,他的心痛加倍。這個傻瓜,做什麼都是為了他,難道她就沒有想過自己嗎?

    在他的深情注視下,方小山睜開眼楮,迷迷糊糊的問︰「唔……天亮了嗎?」

    「是啊,天亮了。」嚴征岳苦苦的笑了。他還是想不起過去的事,可是他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因為她給他一種好特別的感覺,好像找了她一輩子的感覺。他們絕對是相愛的,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方小山眨眨水靈靈的眸子,當她起身時,頭還有點暈,可是已經好多了。

    她看向窗外,高掛的日頭告訴她,時間不早了。「我們趕不上搭船的時間了,對不對?」她很想去千島群島看看的。

    「沒關系,下次再去吧!」其實,就因為她的不適,他早就取消這項行程了。

    「是嗎?」方小山有點失望。

    「妳餓不餓?要不要我去叫點東西,請人送到房裡來?」嚴征岳溫柔的問。

    方小山搖頭。「不用了。」她哪有那麼嬌貴啊?「我要出去吃飯。」說著,她走進浴室裡。

    當門閤上的時候,嚴征岳嘆了口長氣。這不是他想說的話,他明明就想跟她說明真相,跟她真正的交心的。可是,他卻貪戀著眼前的和平,一句話也不敢說。

    這樣的人算什麼男人啊?他問自己,心裡更難受了。

    ***

    因為帶的衣物不夠,嚴征岳又幫方小山買了幾件衣服。

    從頭到腳包得密密的,讓她連走路都不順了。

    「不準脫,妳的身體才剛好一點,如果再著涼的話就不好了。」嚴征岳摟著她的肩頭,修長的食指敲了下她的小鼻子。

    他的寵溺讓方小山感到窩心,只要一想到昨天晚上,他不眠不休的照顧了她一夜,再怎麼不滿也只能吞回肚裡。

    「穿得像個不倒翁一樣,如果跌倒了怎麼辦?」方小山嘟囔。

    「放心,我不會讓妳跌倒的。」她可是他最親愛的心肝寶貝。

    方小山翻翻眼睛,似乎不怎麼相信。

    然而,當他的大手輕輕的包覆著她的小手時,嚴征岳發現她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柔和,微微帶笑的唇角,若有似無的染著幾分羞怯。

    「小山……」

    「嗯?」方小山胡亂應了一聲。

    街道上,一叢蔓生的紫色野花吸引了她的注意。「好漂亮的花……」她開心的掙脫他的手,跑上前,蹲下身子。一會兒,她想到他剛才似乎有話要說,抬頭看著他。「對了,剛才你想說什麼?」

    嚴征岳收回已到唇邊的話,跟著蹲下身子。「沒事,我只是……好愛好愛妳……」這是絕對的真心話。

    又是這句話!方小山不語,收回視線,美麗的臉上說不出是喜是悲。

    ***

    晚上,方小山坐在陽台上,望著夜空發呆。

    她只有請一天假,所以,明天一大早當她飛回波士頓,假期便結束了。

    這兩天的時間,雖然沒做什麼特別的事,可是她的心卻很平靜,就好像回到十年前一樣……想著,她嘆了口氣,明亮的眸子染著幽光。

    嚴征岳聽見她的嘆息聲,走向她。「怎麼還不睡?」

    「我想看星星……」是啊!趁著心情還好的時候,看一下星星吧!不要等到日後有機會,卻不想看了。

    看來她的精神不錯。「要不要吃點消夜?」他注意到她的晚飯吃得很少。「蛋糕好嗎?」

    「嗯。」雖然不餓,可是吃吃蛋糕也好,方小山同意了。

    嚴征岳叫來客房服務,點了一些精緻的點心和熱飲。然後,他將分好的天使蛋糕遞給方小山。

    「謝謝。」她接過來。

    「要吃楓糖派嗎?」

    方小山搖頭。「我不喜歡楓糖的味道,太甜了,還有股怪味。」說來說去,她還是喜歡蜂蜜。

    難怪,只要是跟楓糖有關的東西便不見她品嘗。嚴征岳想著,笑笑的坐在她身邊,直到她把那塊蛋糕收拾乾淨,也沒見他吃什麼。

    「你不吃嗎?」方小山有些驚訝。

    「我不餓。」

    瞧他說得理直氣壯,方小山了然的走進屋子,發現餐車上擺滿各式餐點。「這些都是給我的?」她哪吃得了那麼多啊?又不是豬……

    「妳不是很喜歡蛋糕嗎?」嚴征岳問,

    「是啊!可是我只吃八分之一啊!」方小山嚷了起來。

    八分之一的吃法……原來這個也和她有關,想也知道其他的都進了誰的肚子了。看著她使性子的可愛模樣,嚴征岳豁出去了。「好啊,妳就吃八分之一,其他的我會解決。」

    他知道他在說什麼嗎?晚餐吃得那麼多,他還有肚子吃蛋糕嗎?可是為了自己好,方小山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可再好吃的蛋糕,也擠不進吃飽的胃裡,才一會兒,只吃八分之一的方小山也吃不下了。

    「怎麼了?」

    方小山搖頭。「我吃不下了,剩下的都給你。」

    「那怎麼可以?」嚴征岳存心和她胡鬧下去。「喝口茶,等一下又可以吃蛋糕了。」

    「才不要呢!」方小山離他遠遠的,她又不是傻瓜,怎麼可能上當?

    嚴征岳追了上去,將她打橫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頑皮鬼,不吃就算了,喝點熱茶暖暖身子吧!」說著,他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欺向她,餵進她的嘴裡。

    唇與唇的相觸著她的身心,溫暖的熱氣勾引著她的吞咽……然而,就在方小山順從的接過那口熱茶,一陣又麻又辣的感覺沿著她的四肢百骸嗆了出來。

    「這……咳……這是什麼啊?」方小山問,頃刻之間,她的臉都紅了。

    嚴征岳微笑。「我在茶裡加了一點白蘭地,這對身體很好的。」相信今晚她一定會有個好覺。

    見鬼的好!方小山扯扯胸口的衣服,難受的道︰「我的頭好痛喔!」

    這是怎麼了?「我只放了一點點耶!」

    意識開始模糊的方小山呢喃著。「征岳……你好過分,你明明就知道我不能喝酒的……」

    「是嗎?」老天,阿敏怎麼沒告訴他這件事呢?嚴征岳懊惱的將神志不清的方小山往屋裡帶。

    當他將她放在床上時,分不清現實與過去的方小山彷彿又回到十年前那個不知世事的小女孩。她勾住了他的頸項,水汪汪的眸子揪著他的黑瞳不放。「征岳……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小山,我真的不知道。」他無辜的說。

    少來了,方小山搖搖手指,伸出粉色的小舌舔了下他的唇畔,已經茫亂的眸子捕捉到他眼裡的。

    「騙人……」她嘟起紅唇,「你明明就想乘機對我不規矩,每次都這樣,我太了解你了,大壞蛋!」

    「小山……」她的挑逗讓他的聲音低啞,表情也變了。嚴征岳的手指劃過她的頸子。「妳知道妳在說什麼嗎?」沒有任何男人忍受得了心愛的女人對他求愛。

    方小山笑了起來,笨拙的將他的衣扣解開,然後抱住他,將臉棲在他的胸口。「征岳……你要我……你要我嘛……別再讓我一個人睡,我不想一個人……」說著,方小山哭了。是的,不要一個人,她再也不想讓孤獨一點一點的侵蝕她的心。

    「小山,親愛的……」嚴征岳吻著她的淚、她的唇,將她身上的遮蔽一件件除去……

    隨著衣物的散落,他的唇寸寸的下滑,大掌輕柔的撫著她雪白的身軀……

    他極盡溫柔的對待她,猶如膜拜似的細吻她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可他的舉動卻讓方小山笑了出來。「好癢喔……征岳,不要玩了啦……」

    這丫頭!嚴征岳將她的小手抓起,放在口裡輕咬,想要喚回她一點理智,可是方小山根本不受控制,她反而湊上前去,似乎在證明她不是他想的那麼脆弱似的,狂吻著他。當她望著他時,漂亮的眸子裏帶著一絲淘氣。

    「小山,妳是在提醒我,該怎麼對妳嗎?」嚴征岳的鷹眼發亮,她的挑釁催動了他的。

    他抓住她的小手,在她身上吮吻著,帶著的火種灼燒著她的身子,讓她難忍的嚶嚀起來……

    隨著呼吸的紊亂,心跳加快,相契的身子合而為一,滿足而銷魂的快感一波波的襲來,將兩人淹沒……

    ***

    即使是睡夢中,方小山的一雙手仍抱著他不放。

    半夜,剛醒來的嚴征岳笑了。沒想到他竟然會壓著她,就這樣睡著了。

    想著,他搖搖方小山,想幫她調個位置,可她就是不放手。

    這樣親暱的舉動讓人窩心,嚴征岳愛憐的吻著她的小臉,隨著他放浪的舉動加劇,方小山皺起眉頭。

    又來了,征岳就是這樣子,總愛吵她睡覺。方小山撒嬌的往他懷里縮。「征岳,別玩了,讓我睡,我好累了……」

    「是嗎?還能說話的話,或許不是那麼累吧?」嚴征岳伸出舌頭,開始舔她的耳垂。

    被他吵得沒辦法,方小山只好翻過身子,滾到一旁去,「討厭,不理你了啦……」

    她的夢話讓嚴征岳發笑,像是存心挑戰她的極限似的,他的手爬上她的背,開始輕畫起來,這個舉動引誘著她的身體,讓她發出銷魂的低吟,一聲又一聲的催促著他的行動,讓他的身子覆了上去……

    「噢……你又這樣……」方小山似是抗議、似是滿足的話語,讓嚴征岳體內的更加翻騰。

    直到兩人再度累出一身汗,方小山終於醒了。

    她揉揉惺忪睡眼,自發性的抱著他。「征岳……」

    「嗯?」嚴征岳是真的累了,一夜的交歡是那麼美好,這種幾近瘋狂的只有跟她才會有的吧?

    方小山皺起眉頭。「我……作了一個好可怕的夢,我夢見你不要我了,是我在胡思亂想,對不對?說得也是,我本來就很多疑,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呢?」

    她的話讓嚴征岳嚇醒,他怎麼忘了這件事了?「小山……」他手腳並用的將她擁在懷裡,想藉此向她證明自己的存在。「我是這麼愛妳,怎麼可能不要妳呢?」

    是啊!征岳很愛很愛她的,半夢半醒的方小山鬆了一口氣,她伸出手指輕畫著他的臉,開始自言自語的道︰「我就知道是夢……」是的,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呢?

    如果真的是夢就好了。嚴征岳心疼的想。「現在陪我睡一下,好不好?我有點累了。」

    方小山點點頭,在閉上眼前,她的視線在屋裡繞了一圈。「咦?這裡不是我們家啊!這裡是哪裡啊?」想著,她的身子僵住了。「征岳,這裡不是東京,這裡是哪裡?」

    嚴征岳嘆氣,「我們住的飯店。」

    方小山質疑,「我們為什麼要住在飯店?我們有家啊!」

    嚴征岳咬牙,「因為,我們現在在京士頓……」

    京士頓……這里是京士頓,不是東京?方小山了然了,臉上的血色褪去。「所以……不是夢,對不對?」

    「小山……」面對她的清醒,嚴征岳無話可說。

    「我真是個笨蛋。」方小山咬唇,是的,這怎麼可能是夢?她想起自己對自己的承諾,她以為她可以控制自己,結果呢?她對他的感情就像是汪洋大海一樣,只要一個微不足道的隙縫,便足以泛濫成災……想著,她開始掙扎起來。「放開我……放開我……」

    嚴征岳搖頭。「我不放!小山,我很愛妳,我真的很愛妳,我總是在想,如果能夠擁有妳的話,就算是失去一切我都願意,我怎麼可能放手呢?」

    她最討厭他的甜言蜜語了,這個大騙子。「可是我不願意啊!我又不愛你,根本就不愛……」方小山在他耳邊吼著,但嚴征岳根本不信。

    因為他什麼都知道了。知道她對他的愛,知道她為他所受的苦。「一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無法逃開他的箝制,方小山感到洩氣。「反正欺負人本來就是你的專長,我有能力跟你對抗嗎?」

    嚴征岳壓在她身上,那美麗的肌膚上,有著無數的吻痕。「我從來就捨不得欺負妳,妳明明知道的。」

    方小山閉上眼,藉以躲開他攝人心魂的視線。「我曾經這麼相信過。」

    曾經,多麼悲哀的說法啊!然而,她的回答無疑是對她身分的一種承認。「我會讓妳再度相信我的。」

    相信?恐怕難如登天吧!方小山將頭一偏。「我累了,想睡了。」

    「好。」嚴征岳收緊手臂,將她納入自己的懷裡。

    枕著他的胸膛,方小山輕嘆了口氣,心里依然波濤洶湧。這算什麼?她明明就可以大吵大鬧,逼他不得不放人,可是,她卻屈服於他的溫柔裡,就為了這一夜的溫存嗎?即使是下地獄都義無反顧?這未免也太傻了吧?

    可是,她就是捨不得……

    ***

    也許是心裡有事,方小山比嚴征岳還早醒來。

    她輕易的掙開他的懷抱,走下床,當她撿拾著自己的衣物,忽然發現一紙折得方正的紙躺在地上。

    方小山順手拾起,將它攤開,帶著折痕的傳真紙上是一個帶笑的女孩。

    看了許久之後,似曾相識的感覺讓方小山有了領悟,這是她在十年前的照片,為什麼征岳會有這個?她咬唇,難道他發現了?

    是的,他一定發現了,所以昨晚他才會對她說那些話。

    這個想法讓方小山發怒,這個人早就知道她是誰,竟然還敢來招惹她?這算什麼?她轉身,瞧見餐車上的銀色刀叉,隨便抽起一把,被怨恨佔滿靈魂的方小山輕聲的朝嚴征岳走去。

    她坐在床沿,看著那張沉睡的俊臉。

    有多少個夜晚,她倚在他的身上,只為了聽他說日後的夢想而一夜未眠;有多少次黎明,她祈求上蒼,只為了能再見他一面……這些快樂的悲傷的回憶,如今竟成了諷刺。

    她原來就不信的,是他要她信,可現在他卻成了背叛者……所以,他該死的,無論怎麼說都該死……想著,一再高舉的小刀卻遲遲未落下……

    她是怎麼了?這回沒人會來阻止她了,不是嗎?為什麼她卻這麼沒用……

    方小山咬牙,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這時,嚴征岳睜開了眼睛。

    「為什麼不下手?」早在她下床的時候,他就醒了,他知道她發現了那張傳真,也知道她想殺他,可是他等了又等,卻不見她行動。「小山……」

    「住口!」方小山喊了出來,將刀子抵著他的咽喉,只要再往下低一寸,就要沒入其中。

    可是,嚴征岳一點也不慌亂。「這是第二次了吧?」那天要殺他的黑衣人有著跟她一樣的身影,一模一樣的眼神,可是他就是不願相信她會那麼做。

    「這算什麼?你明知道我想殺你,卻故意給我機會?」方小山才不相信他的鬼話。「哪有人這麼蠢?」

    蠢嗎?嚴征岳給了她一個悲傷的笑容。「是啊!妳是該殺了我,因為我做了那麼多對不起妳的事。可是妳下不了手,對不對?」

    「你在胡說什麼?」她怎麼可能下不了手?!

    「岳是山,丘也是山,我們是兩座相依相偎連綿不絕的山。」這是他從渡邊敏那裡聽來的,方小山的原名叫丘夢痕,所以,他才會叫她小山。「小山,妳還是愛我的,對不對?如果妳不愛我,妳就不會叫『方小山』了。」

    「笑死人了,這種噁心的話,誰會當真呢?」方小山面無表情的說著,兩行清淚卻從她頰上滑了下來。她哭了……又哭了……對他的感情還是丟不掉的,不是嗎?這些她比誰都清楚。

    她的眼淚讓嚴征岳的心都擰了。「阿敏已經告訴我妳的事了,妳就是我的未婚妻,妳的名字叫丘夢痕,大家都叫妳小夢,可是我總愛叫妳小山……」

    「住口!別再說了。」他在說什麼啊?她才不是那個人見人愛的小夢呢!那個小夢已經死了……方小山將刀子扔開,捂住耳朵不想聽他的話。

    見狀,嚴征岳再也無法忍受的將她摟緊。「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發生車禍,把你忘了,醫院又弄錯了我和別人的身分,妳不會發生這種事的。」

    他把她忘了?醫院又弄錯他和別人的身分?是的,自從相逢之後,她是想過這種可能,可是,那又怎麼樣?「你還是可以回來啊!不是嗎?」

    嚴征岳將她放開,要她看他手上的那些傷疤。「因為我的手傷得很重,沒辦法再拿手術刀了,所以,我一直不願意回去面對阿敏他們……」

    看著他的傷,方小山開始掉淚,她比誰都明白,征岳有多想當醫生,發生這樣的事,他一定很痛苦吧?

    可是一會兒,她又搖頭。「不,我不相信。」她怎麼能相信這些年來受的苦只是巧合造成的?

    「這一切都是真的,小山,我們是那麼相愛,難道妳不能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嗎?」嚴征岳低聲下氣的說。

    方小山差點就要心軟了,可是,她想起這些年她所受的委屈。「我為什麼要給你機會?你說你愛我,可是你卻第一個忘了我,這不是很可笑嗎?」沒忘了自己是誰,沒忘了渡邊敏、江口誠一,卻忘了她……只有她!他和她的愛情就是那麼禁不起考驗的東西!

    「小山……」

    她別開頭,不看他哀慟的臉。「我永遠都不會再相信你,永遠都不會!」方小山沖進浴室裡,將自己鎖了起來。

    嚴征岳的耳畔猶然響著她的話,咬咬唇,心頭的茫然已經讓他滅頂,再也找不到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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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24 00:48:39
第十章

  回到波士頓的路上,兩人一句話也沒說。

    心急如焚的嚴征岳不知該如何是好,可是,方小山卻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她刻意表現出的冷漠就好像一道無形的冰牆,不但無法橫越,連輕觸都要凍傷。

    下了飛機,方小山兀自走向停車場,至此,嚴征岳再也無法保持沉默。

    「小山!」他試著想牽她的手,卻被她不留情的甩開。

    「別踫我!」她在說話的時候,眼睛對著地上。

    嚴征岳抿唇,呼了一口氣。「現在妳連讓我踫一下都不願意了?我們……」

    「所謂的『我們』,在十年前就已經結束了。」方小山截去他的話。

    「小山,這對我不公平!」嚴征岳叫了出來。「我什麼都不知道!」

    是啊,他什麼都不知道!方小山冷笑。「說得也是,不知者不罪嘛!所以像我這種知道太多的人就是活該倒楣了?」

    自知理虧的嚴征岳嘆氣。「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方小山咬牙問。

    「我只是想跟妳在一起。」

    「跟我在一起?那麼,你想起我是誰了嗎?」

    嚴征岳無奈的搖頭。他可以說謊的,可是他不要,因為他和她的感情路已經夠坎坷了,不能再添一絲的紛亂。

    可方小山一點也不明白他的想法。「沒有?還是沒有?」她嚷了起來。「那你怎麼能相信渡邊沒有騙你?你怎麼能相信我沒有騙你?我又怎麼能相信你不會再次忘了我呢?」最後一句話幾乎是用吼的。

    「小山,別這樣對我……」

    「我已經好累了……征岳,你不覺得可笑嗎?我是個心理醫生啊!可是這麼多年來,我卻治不好自己,我明明就知道困擾我的是什麼,但是我就是……就是無法忘掉,也許我們不適合吧!是不是?要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波折呢?」方小山苦笑。

    是的,打從一開始,飛絮就這麼警告她了,他們不適合……可是,她從來就沒放在心裡。

    「小山,不是這樣的……」他就怕她這樣想,「這是……」

    「別跟我說這是什麼老天爺給的歷練,我這個人最討厭吃苦了。」方小山將他的話擋了回去,絲毫不留餘地。「就算了吧!這樣對我們兩個來說都好。」

    她繞過他,坐進車里,當車子要駛離的時候,嚴征岳追了上去。

    「不!小山,我不好,我不會好……沒有妳,我絕對不會好……」

    又來了,他總是這麼說,可他不好關她什麼事啊?方小山咬唇,將車子轉了個大彎,急馳而去。

    「小山……」嚴征岳開始喃喃自語。「我們怎麼可能就這樣算了?」老天,他到底該怎麼辦?

    ***

    方小山走進屋子,聽見聲響的余慎唯跑了出來。

    「妳終於回來了!」余慎唯很開心。「怎麼了?妳去了哪裡?好不好玩?」

    接二連三的問句讓方小山的思緒疲於奔命,可現在的她除了搖頭,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小夢,妳是怎麼了?」余慎唯走近她,發現她的臉色難看極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快點說啊!」真是急死人了。

    方小山深深吸了一口氣。

    「要聽故事嗎?」

    余慎唯看著她,一會兒才點頭。

    「好吧!我就說一個最荒唐的故事給妳聽。」方小山吸吸鼻子。

    「原來如此。」聽完前因後果,余慎唯點點頭。

    原來如此?這個意思是……「妳相信他的話?」

    「我不認識嚴征岳,飛絮也是,我們都沒見過他。他是妳到日本以後才認識的,我無法評斷什麼。」余慎唯想想又道︰「可是,我願意相信他。」

    「為什麼?」既然不認識,怎麼可能相信?

    「因為妳愛他。」

    「那是我被他蒙蔽了。」方小山說了之後,馬上就後悔了。

    余慎唯了然的微笑。「妳真的愛他,不是嗎?」

    方小山看向一旁。「就算愛吧!也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只是這樣?難道妳不願意原諒他嗎?就某種角度來說,他也是受害者啊!」

    好友的追問讓方小山抓狂。「妳的意思是說,這些年來我受的苦就該一筆勾銷了?而且,我怎麼知道這不是他的謊言呢?」是的,誰知道這是不是他騙人的伎倆?

    「是這樣嗎?為什麼不說妳是在生氣?對自己的命運生氣,因為無可奈何,只能把氣出在嚴征岳身上?」

    「美兒……」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不就太可悲了嗎?」余慎唯搖頭。「因為,無論命運是怎麼安排的,這都是妳的選擇啊!」

    這是她的選擇嗎?造成這一切的其實是她自己?「妳的意思是我活該囉?」方小山火了,開始大叫。

    余慎唯沒有再開口,只是無力的望著她。

    須臾,方小山傻了。都是她自己嗎?都是……

    余慎唯捏捏她的肩頭。「先去洗澡,我來煮晚飯。」

    「嗯。」方小山點頭。

    ***

    也許是為了讓方小山自己好好的想一想,余慎唯很早就睡了。

    可是方小山不然,她已經很習慣失眠,當然還有獨處。

    這些年來,對於黑暗和孤獨,她有份很特別的感情,說不出是害怕難過,還是習慣使然,反正……只有在黑暗裡,她才找得到自己隱藏在無懼外表下,那顆無助而疲憊的心。

    然而,即使是這種時候,還是有人存心不給她安寧。

    電話在她沉思的時候,莫名的響了起來,她下意識的接起,那頭傳來令人心疼的聲音。「小山嗎?」

    方小山咬唇,就在她要掛斷電話的時候,嚴征岳急忙開口。

    「不,別掛電話,我求妳,小山,別這樣對我。」

    「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想見妳,我就在外面,妳可以出來一下嗎?」

    「我以為我們說得夠明白了。」方小山忍住心頭的哀痛,故意讓聲音顯得冷漠無情。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愛妳,無論是什麼樣的理由,都不能讓我的愛減少一分一毫……所以,我來了,來看妳、抱抱妳、親親妳,也許讓妳罵罵我也好……」嚴征岳喃喃自語著。「可以嗎?」

    「我很累,我已經睡了,而且我不想下床。」方小山說著,透過路燈,從黑得不見五指的房間往窗外看去,依稀能看見他的車子。

    「是嗎?」嚴征岳嘆氣,還是不行嗎?「好吧!那我走了……呃,小山,我……」長長的告白在短暫的猶豫後傾吐而出。「我明天就要回紐約了,打電話給我,好嗎?當然,如果妳還是無法原諒我的話,那麼……我再也不會出現在妳的眼前了。」

    他竟然敢要脅她?竟然敢說永遠都不見?方小山咬著唇,忍下即將叛逃的淚滴。「一路順風。」

    她甚至連再見也不說?「妳真的不……」

    「不。」方小山說出最後一個字,重重的掛上電話,順便將電話線拔了起來。

    窗外,那輛跑車又停留了一個多鐘頭,然後,它駛遠了……

    聽著它漸漸遠去的聲音,方小山的鼻子酸酸的。

    站在一旁的余慎唯走了過來,拍拍她的肩。「該睡了,小夢。」

    她若無其事的聲音讓方小山失控的抱住她,桀騖難馴的眼淚開始流洩……

    ***

    一大早的時候,街上還有行人的,可是,才一眨眼的工夫,天空卻忽的降下綿綿雨絲……因此,一轉眼,世界變了……方小山放下手中的筆。

    雖然如此,這也算是正常的日子吧?有時晴,有時雨,有時多雲,就好像人一樣,正常時間上班,正常時間吃飯,正常時間做該做的事……

    可如果這就是正常的話,為什麼這個世界還是亂七八糟的?

    是啊!正常啊……她已經恢復正常了,是吧?想著,坐在辦公室裡的方小山嘆氣。

    看著空空的座椅,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原來約好的寧詠亭竟然沒來。這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方小山望了眼牆上的鐘,十點鐘了,征岳的飛機起飛了嗎?他是不是已經回到紐約了?

    哦!不。不要再想他了……

    過去的已經過去,既然沒有緣分,就別再想了吧!

    方小山起身,走向窗口,忽然發現那個該出現的女孩竟然立在雨中,她正伸手彈著水滴,隨著纖纖手指揚起,小小的水花呈放射狀的散開了。

    搖搖頭,方小山走出去,雨絲打在她身上,如針般尖銳的戳刺讓她皺眉。「詠亭,妳在做什麼?為什麼不進來呢?」

    寧詠亭抿唇,一會兒才道︰「方醫師,妳真的覺得這樣比較好嗎?我是說,與其活著卻忘了妳,妳覺得他死了比較好嗎?」

    「詠亭,妳在胡說什麼?」她怎麼會知道征岳的事呢?

    「我沒有胡說,我是當真的。」寧詠亭吸吸鼻子,將心裡想說的話一古腦的傾吐而出。「也許對你們來說,很難接受發生這樣的事,可是無論是什麼都比死了好,對不對?因為,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

    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寧詠亭的話讓方小山呆愣。「是這樣嗎?」

    「當然是。」寧詠串痛苦的說,她永遠都忘不了,十年前的那個夜裡,那個男人對她說的話。

    「無論失去了什麼,我一定得活下去。因為……不能活下去,我就不能再愛她了……」

    「真的?」

    「是啊!因為她不能沒有我……」

    他說的不是「我不能沒有她」,而是「她不能沒有我」。老天!看看她做了什麼好事啊!想著,寧詠亭都快哭了。「就算分開,告訴自己不愛了,妳真的就能不愛了嗎?」

    「可是,我怎麼知道他不是在騙我呢?」方小山垂下頭低喃。

    「真的不知道嗎?還是怨恨命運只讓妳一個人受苦?」詠亭咬咬唇,做下了結論。「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對他又算得上公平嗎?」

    聞言,方小山無語了。

    她抬頭看著天空,茫茫雨絲不住的下著……

    站在雨中的人哪能避免被淋濕呢?即使撐了傘,穿了雨衣,可是只要一直杵在雨中就不能免去雨的侵襲……

    就好像愛上一個人一樣,即使不願,即使想捨,那種發自靈魂的羈絆卻將兩個人牽連得更牢,維繫得更緊,所以,無論她找什麼理由來說服自己,都是白費工夫……

    「我就是愛妳,無論是什麼樣的理由,都不能讓我的愛減少一分一毫……所以,我來了,來看妳、抱抱妳、親親妳,也許讓妳罵罵我也好……」

    我就是愛妳……就是……

    方小山的眼眶紅了,那是昨晚嚴征岳對她說過的話。

    無論是什麼樣的理由,都不能讓他的愛減少一分一毫,那麼她呢?

    她又何嘗不是呢?就算她說她會試著不愛他,不在乎他,那也只是說給別人聽的謊言。早從他進駐她心裡的那一天開始,便已經根深柢固,再也無法抹去……所以,無論他做了什麼,無論他說了什麼,她都不能不在乎。

    「我想飛機還沒起飛吧?」寧詠亭小聲的說。

    聞言,方小山哭了。「是啊!」

    「還不快去!」寧詠亭別開臉。

    「嗯。」方小山點點頭,往外衝去。

    看著她的背影,寧詠亭輕輕的嘆氣。「再見了,傻子們。」是的,傻子啊!愛情有什麼了不起的?那麼堅持做什麼?世間的人真是好笨好笨……

    一個人影倏的出現在她的身邊。「這是真心話?」

    馭雷看著天空,以詠亭那蹩腳的功力,為了讓天空下這場雨,她絕對花了很大的力氣,也許是全部的法力也不一定。

    詠亭看也不看他一眼,收起心中的悵然,冷冷的道︰「我要去找新的玩具了。」說著,她就要走。

    馭雷扯住她的手腕。「慢著,妳還不想回去?」該玩夠了吧?她都已經離家這麼久了。

    「少管我的閑事。」詠亭恨恨的瞪著他,那雙妖媚的眸子似火焰般危險。

    她的話讓馭雷心中的傲氣揚起,來找她回去本來就不是他所願,再加上她的個性又如此跋扈惹人嫌,他早就受不了了。

    「妳要給我難看?那得看看妳有沒有這個本事了。」說著,他像抓小雞似的以單手擒住她的雙手。

    當他啟唇念咒,一個金色的環立刻取代他的手圈住詠亭的手腕。

    「這是以我的本命化成的乾坤圈,我就不信妳掙得開!」

    「馭雷!你好大的膽子!」詠亭氣得渾身發抖,卻又莫可奈何。「我父王要是知道你做的好事,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是嗎?」馭雷才不想管這個。「我已經受夠妳了,我們馬上就回去!」說著,也不管詠亭是否同意,他扯著她的手肘,單手一畫,兩人立刻消失在園子裡。

    風又吹起,雨猶然落著,葉子不住的翻動著,隨著流轉的氛圍而起舞的香花依然微笑著……

    ***

    又是機場。

    也許有點好笑,昨天她才從這裡出來,現在又往裡頭去,她跟機場這麼有緣嗎?方小山自嘲的想著,面對眾多人潮,她有些不知所措。

    除了知道是往紐約的班機,她根本不清楚是哪家航空公司,第幾班次……因為,昨晚她只知道要掛他的電話,只曉得要讓他知難而退,根本就沒有仔細聽他的話……

    也許……她可以打他的手機,可是,她從來就沒有記過他的電話號碼,因為怕跟他藕斷絲連,因為怕跟他有所牽扯,她總是刻意忽略有關他的事……想著,方小山慌了,就在她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她看到服務台。

    她快步的向服務台,喘著氣請求櫃台小姐幫忙。

    「您要找的是前往紐約的嚴征岳先生,是吧?」

    方小山點頭。

    「請問您是?」

    「我?」方小山呆了半晌,一會兒才道︰「我……我是他的未婚妻。」

    聞言,櫃台小姐點頭,偌大的機場裡,除了嘈雜的人聲和各班登機的消息,便是方小山的尋人廣播。

    處在這樣紛亂的情境裡,累得幾乎站不起身的方小山只能坐在一旁喘氣。

    不知過了多久,當她抬頭時,忽然發現一雙腳立在她的面前,雖然沒有揚起臉,可是她聽見了喘氣的聲音。她知道那聲音不是來自她的,她已經休息夠了……方小山想著,再次將頭壓低。

    望著她屈在椅子上的小小身影,身心都無法平靜的嚴征岳心中五味雜陳。他以為她絕對不會原諒他的,以為至少他還要努力一陣子才能讓她相信,可是她竟然來了!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事呢?這是不是真的啊?

    深怕她改變心意,嚴征岳咬唇,努力讓自己鎮定,一會兒才問︰「我聽說……我的未婚妻在找我?」

    方小山的頭更低了。

    見狀,嚴征岳的眼眶濕了。「怎麼了?」他用手背壓壓已經發酸的鼻子,「我以為妳找我,不是叫我來看妳綁鞋帶的……」

    他幹嘛老說些無聊話啊?「我、我才沒有……」

    方小山抬頭,兩人的目光在此刻相接,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聽聞著彼此的呼吸聲,看著彼此的存在,在這個吵鬧的地方,沉默為他們畫出了一塊空間,時間彷彿靜止了,一切又回到最初……

    「征岳……」

    「怎麼了?」

    方小山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接著他的話尾,「我沒有在綁鞋帶……」

    隨著她出聲,嚴征岳將她抱住,哽咽的說︰「如果不是這樣,那妳來這裡幹什麼?」

    他哭了!他有什麼好哭的?方小山心酸的想,該哭的是她才對吧?「因為,我還是……還是放不下你,所以我就來找你了……」

    「這是不是代表妳不生我的氣了?」嚴征岳怯怯的問。

    方小山搖頭。「有什麼氣好生的呢?這本來就是我的選擇啊!」是的,美兒說得沒錯,她怎能這麼軟弱的將自己應該背負的責任推給別人呢?再說,他也是受害者啊!

    「而且,我……我很慶幸你沒有死,也許老天爺這樣對我實在太過分了,可是我仍然感謝,至少……把你還給了我……」是的,詠亭說得對極了,人死了就什麼也沒了,她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再說……「就算你還是不記得我,但那又怎樣呢?至少我記得你……」

    「小山,謝謝妳!謝謝妳!」嚴征岳不停的說著,強忍許久的眼淚不住的往下滑。

    方小山咬咬唇。「我猜到你會笑、會抱我、會吻我,可是我不知道你會哭。」

    「因為我好高興……」

    「是嗎?」見狀,方小山眨眨眼。「難道你不覺得我很差勁嗎?我是心理醫師,總是勸導病人要捨棄那些不合理的信念,要用更光明的態度來面對人生,可是在現實的世界里,我也只是個凡人,我無法做到寬宏大量,我就是那麼小心眼,那麼愛計較……」

    嚴征岳摟緊她。「別再說了,我知道,我都知道,從今以後,那些妳不喜歡的、討厭的事,都由我來做就好,好嗎?」

    「你是說我只要負責當壞人就好了?」

    她的話把嚴征岳逗笑了,他用手背擦擦眼角,掏出口袋裡的手帕替她擦去淚水。「不,我的意思是我不會哭了,也不會再讓妳哭。從今以後,我們要過最幸福快樂的日子。」

    「我怎麼覺得這像是個童話故事?」方小山不以為然。好像童話故事中的快樂大結局似的。

    「我不是說說而已。」嚴征岳親親她的臉。

    方小山看了他一眼。「是嗎?」她有點懷疑。

    「等著瞧吧!」說著,嚴征岳帶著她就要往外走。

    「慢著,你不是要回紐約嗎?」方小山皺眉。

    被識破的嚴征岳困窘的搔搔頭。「那個……剛才我就已經取消了。」他就是在取消機位的時候,聽見了廣播,才匆匆忙忙的跑到服務台去的。

    「啊?」他已經取消機位了?昨晚還說得那麼瀟灑!

    「因為……我就是無法死心。」嚴征岳收緊摟著她的臂膀。「我沒辦法丟下妳。」

    他的話是挺窩心,可是,方小山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她嘟起紅唇。「那你的公司怎麼辦?」

    「我已經讓克利斯先回去處理了。」

    「接下來呢?總不能全靠克利斯吧?」

    在這種令人感動的時刻,她能不能不要這麼精明呢?嚴征岳嘆氣。「我不知道,可是為了跟妳在一起,我一定會想出辦法的。」不是他到波士頓來,就是她到紐約去,反正無論是哪一種,他絕對不會再跟她分開。

    「這樣啊!我有那麼重要嗎?」方小山揚眉。

    她這是明知故問哪!嚴征岳親親她的頰。「相信我,親愛的,對我來說,妳比任何東西都重要。」這話絕對是出自肺腑的。

    「是哦!」她涼涼的說著,心裡卻想著,當他那張吵死人的嘴用在正途的時候,其實也不錯嘛!

    「還有,我想我記得妳的……」嚴征岳的話讓方小山驚訝。

    「征岳……」他想起來了嗎?

    他搖頭,給了她最美的答案。「……因為我的靈魂鐫著妳的名字。」

    「你就是會說好聽話。」方小山咬咬唇,偷偷的抹去眼角的淚。不該再哭了,在這種時候,任誰都不該再哭了……吸吸鼻子,她揚起下巴。「不過,你也別太自以為是,我只是打算再給你一次機會,可不是來跟你合好的,如果你表現得不夠好,我還是會……」

    他怎麼可能會讓那種事發生?嚴征岳沒讓她把話說完,快一步的吻住她的唇。「妳知道的,我最愛最愛妳了。」他在她耳邊輕道。

    方小山低下頭,一朵笑花浮上她的嘴角,襯著眼睫上的淚光,她的手環上他的腰際。

    「小山?」

    她點點頭,手勁加重。「我當然知道。」

    嚴征岳笑了,他知道她已經了解他說的是真心話。

    記憶是可以抹去的,可是靈魂上的記號卻不行,從一出生,他的靈魂便帶著印記……一個為了找她而烙下的印記,所以,無論發生什麼事,他一定會回到她的身邊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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