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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14 23:59:18
第七百三十一章 真性情(上)

  劉釗說完,看到劉豔紅並沒有異常的反應,他以為劉豔紅已經動心,輕聲道:“豔紅同志,其實這也是大家商量之後的決定,也是為了你日後的發展著想。”劉釗並不認為自己是最適合跟劉豔紅說這番話的人選,雖然他是紀委書記,可畢竟他剛剛來到平海,對於平海紀委內部的情況還沒有摸清楚,就目前而言,劉豔紅要比他對工作熟悉的多,他剛來就要把劉豔紅從平海支走,這會讓人產生排除異己的誤會。

  劉豔紅出奇的平靜:“大家的決定?誰?喬書記還是宋省長?還是你們常委會集中討論的決定?”

  劉釗感覺到了劉豔紅的抗拒情緒,他笑了笑,試圖緩解剛剛出現的僵持氣氛:“豔紅同志,我們所有人都沒有否定你的工作成績,也沒有相信這些所謂的證據,只是大家考慮到以後的工作更好開展,考慮到……”

  劉豔紅打斷劉釗的話:“你幫我轉告各位領導,我不需要他們為我考慮,我對自己還能負責,我對我現有的工作表示滿意,現在不打算調離,以後也沒有這樣的打算,至於我和宋省長之間,我可以說,清清白白,日月可鑒。”

  “可……”

  劉豔紅根本不給劉釗任何說話的機會:“別跟我說人言可畏眾口鑠金的話,只要是活在這世上,又有哪個人不被人說?我不怕!我也不在乎!”說完這番話,劉豔紅奪門而出。

  劉釗愣在那裏,他沒想到劉豔紅會如此果斷的拒絕了他的好意,雖然劉釗也明白,讓劉豔紅離開,不僅僅是出於工作方面的考慮,也是某種政治上的需要,可劉豔紅根本沒有考慮過離開。

  劉豔紅直接去找宋懷明,她很委屈,也很憤怒,當她出現在宋懷明面前的時候,宋懷明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不過宋懷明仍然保持著謙謙君子風度,微笑道:“豔紅同志來了!坐!我正要問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劉豔紅沒有坐下,站在那裏,直視宋懷明道:“調我去中紀委,是不是你的意思?”

  宋懷明搖了搖頭,他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在第一時間他就想到,一定是喬振梁利用這次的事件來進一步削弱他在平海的勢力,李同育的舉報並沒有任何的實質內容,可是卻給了某些人一個機會,喬振梁利用的很巧妙,如果宋懷明旗幟鮮明的反對這件事,就更證明他和劉豔紅之間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如果他不反對,也等於間接證明了他和劉豔紅之間的關係非同尋常,否則為什麼要選擇規避?可以說在這一事情的處理上,宋懷明相當的被動。

  劉豔紅道:“你為什麼不反對?”

  宋懷明道:“我考慮過,在這件事上,我不方便說話。”

  “你怕什麼?”

  宋懷明道:“我不是怕,如果我開口說話只會授人以柄,讓別人說更多的閒話!”

  劉豔紅的心中忽然生出一股難言的失望,她心目中的宋懷明本不是這個樣子一個正直勇敢、開朗無畏的男子漢,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瞻前顧後?劉豔紅道:“你不是常說謠言止于智者,清者自清嗎?”

  宋懷明道:“老同學,其實去中紀委對你個人的發展來說是一件好事……”

  劉豔紅望著宋懷明,目光中陡然充滿了失望,她用力咬著嘴唇,眼圈兒倏然紅了。

  宋懷明顯然被她此時的表情嚇住了剩下的話沒有說完,默默看著她低聲道:“老同學……”

  劉豔紅道:“什麼人都可以對我這樣說,唯有你不可以!”

  宋懷明沒說話因為他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劉豔紅道:“那些舉報信是假的,你和我都明白,咱們之間沒有他所舉報的關係。”

  宋懷明點了點頭。

  劉豔紅道:“可那些舉報又是真的,你對我雖然從未有過非分之想,可是我已經喜歡了你很久!”

  宋懷明依然沒有說話,目光中流露出幾分歉意。

  劉豔紅從不在人前流淚,這次也一樣,她抬起頭,強迫自己湧到眼眶的淚水縮回去:“我不會走,我一樣不會影響你,不會給你造成任何的困擾!”

  宋懷明道:“豔紅!”

  劉豔紅一步步向宋懷明走了過去,宋懷明不知她想要做什麼,目光變得閃爍。

  劉豔紅張開臂膀,低聲道:“抱我一下!”

  宋懷明的雙目瞪圓了,他沒想到到豔紅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劉豔紅望著宋懷明的目光,緩緩搖了搖頭,她一步步向後退去:,“宋省長,我明白了,完全明白了!”

  “豔紅……”

  劉豔紅辭職了,她把辭職報告鄭重放在喬振梁的面前。

  喬振梁望著那封辭職信,表情很凝重,他用一根手指摁壓在辭職信上,緩緩向劉豔紅推了回去,輕聲道:“拿回去,只當我沒有看到這封信。”

  劉豔紅毅然決然的搖了搖頭:“喬書記,我不是一時衝動做出的決定,我考慮的很清楚,以我目前的工作狀態,已經不能勝任現在的工作,我想改換一下工作環境。

  喬振梁道:“那也沒必要辭職嘛!”

  劉豔紅道:“我這個人的性格就是這樣,寧折不彎!”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目光陡然變得異常明亮。

  喬振梁的內心也不由得為之顫動了一下,劉豔紅應該看穿了自己的目的。憑心而論,喬振梁的確有利用這次舉報的因素在內,可是他並沒有想逼迫劉豔紅辭職。

  喬振梁微笑道:“豔紅同志,你在紀委工作這麼多年,工作能力有目共睹,也取得了相當出色的成績,我不瞭解你為什麼會辭職,可是我真的感覺到很惋惜,你如果走了,對我們的黨,對我們的幹部隊伍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劉豔紅淡然笑道:“當一個人失去工作熱情的時候,你還認為這個人可以做好工作嗎?我突然就失去工作熱情了,我厭倦了自己所為之奮鬥為之努力這麼多年的工作,我想換一種活法,重新選擇我的人生。”

  喬振梁意味深長道:“以為自己走錯路了嗎?”

  劉豔紅輕聲道:“我活得很執著,從不認為自己走錯,只會厭倦,當我厭倦了我就會選擇離開。”

  喬振梁道:“要不,你先休息一陣子,等心情平復了再重新考慮去留問題,這封信先拿回去。”

  劉豔紅起身道:“喬書記,我已經決定了,謝謝這些年來你對我工作的支援!”她禮貌的伸出手去,喬振梁有些無奈的站起身來,和這個倔強的女人握了握手,最後仍然道:“我不接受你的辭職!”

  劉豔紅笑了笑,再不說話,放開喬振梁的手走出門外,她的背脊挺直,步幅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

  回到辦公室抱起早已整理好的紙箱,在紀委工作多年,陡然選擇離開,心中的失落是難免的,可劉豔紅沒有猶豫,她清醒的意識到這種失落感不僅僅來自於離開,更是對某人的失望,拉開辦公室的房門,正遇到抬手敲門的張揚。

  因為太過突然,劉豔紅嚇得呀了一聲,手中的紙箱落了平去,張大官人眼疾手快,一伸手就把紙箱給接住了,他笑道:“人嚇人嚇死人,劉書記,咱可不帶這樣的,我長得那麼寒磣嗎?把你嚇成這樣?”

  劉豔紅看清是張揚,不由得歎了口氣道:“有你這樣的嗎?突然出現在門口,不嚇著別人才怪。”

  其實這事兒不賴張揚,誰知道她會突然開門?

  張揚抱著紙箱道:“這是要丟垃圾還是要搬家?”

  劉豔紅道:“你來的正好,幫我搬到車裏去。”

  張揚應了一聲,抱著紙箱,幫劉豔紅搬到樓下的停車場,劉豔紅走到中途又想起了什麼,返回辦公室把她放在辦公桌上的兩盆綠蘿拿了下來。

  打開後備箱,把東西收好了,張揚有些詫異道:“真搬家啊?”

  劉豔紅接下來的話就讓張大官人感到震驚了:“我辭職了!”

  “啥?”張揚差點沒把倆眼珠子給瞪出來。

  “我已經辭職了!”劉豔紅說完就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張大官人從另外一邊也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劉書記……不,劉姐,你辭職了?”這廝還是不相信,到了劉豔紅這種級別怎麼捨得辭職呢?

  劉豔紅點了點頭,再次證實了她的話。

  張揚惋惜至極的歎了口氣道:“別介啊,多可惜啊,真要是不想幹,您退休,讓我接班唄!”

  聽到這小子的話,劉豔紅忍不住笑了起來,原本鬱悶的心情似乎開朗了一些。

  張揚道:“騙我?騙我好玩是不?”

  劉豔紅道:“我幹嘛騙你,請我吃飯,我心裏難受著呢!”

  張揚這才相信劉豔紅真的辭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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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14 23:59:40
第七百三十一章 真性情(下)

  他把劉豔紅請到了吳越人家,這裡都是袁波的產業,張大官人在袁波旗下所有的飯店賓館都享受貴賓待遇,VIP卡遞過去,其他的事情根本不用他操心。

  張揚要了個幽靜的小房間,點了幾道特色菜肴,他悄然觀察著劉豔紅的表情,發現劉豔紅情緒真的很低落,在張揚心中,劉豔紅是個相當不錯的人,無論是作為領導還是作為一個老大姐,張揚要了瓶五糧液,給劉豔紅倒了一杯。

  劉豔紅沒說話,先端起那杯酒自己喝乾了。

  張揚道:“劉姐,我請你吃飯,可沒請你借酒澆愁,辭職既然這麼痛苦,咱就別辭了,回去把辭職書要回來唄!”

  劉豔紅瞪了他一眼道:“我就不能痛苦一回?我就不能借酒澆愁一回?我就不能放縱一回?”

  張大官人無奈的笑了笑,女人霸道起來那是相當的不講理,他已經不止一次驗證了這個道理,所以這種時候還是老老實實陪喝酒,少說話,當個傾聽者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幾杯酒下肚,劉豔紅看到張揚不說話,自己反倒忍不住了:“喂,你怎麼不問我?”

  張揚道:“問你什麼?”

  “問我為什麼這麼難過?”

  張揚笑道:“我沒覺著你難過啊,能吃能喝的挺好!”

  劉豔紅看著他嬉皮笑臉的樣子,忽然有種想把酒杯摔到他臉上的衝動。

  張大官人也感覺到劉豔紅的目光不善,自己可不願當她的出氣包,趕緊道:“那啥……劉姐,你到底咋回事啊?”

  劉豔紅道:“我辭職了!”

  張揚都忘了劉豔紅是第幾遍說這句話了,不過從劉豔紅反復強調這件事,證明她還是很在乎的。

  張揚道:“決定了,不後悔?”

  劉豔紅點了點頭。

  張大官人端起酒杯道:“劉姐,恭喜你!”

  劉豔紅道:“恭喜我什麼?”

  張揚道:“官場就是一個大泥潭,原本就不適合女人,你現在跳出去當然值得恭喜。”

  “我怎麼聽你這句話有些重男輕女呢?”

  張揚道:“不是有句話說,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所以每種類型都要找到自己適合的環境,像劉姐這種清純似水,柔情似水的人,壓根就不適合在泥潭裏摻和!”

  劉豔紅贊道:“這話,我愛聽,來!乾杯!”

  兩人乾了一杯。

  張揚喝完這杯酒,一邊給劉豔紅倒酒一邊小心觀察著她的表情變化,感覺劉豔紅現在的情緒似乎好了一些,這才小心問道:“劉姐,我能問下什麼原因嗎?”

  劉豔紅道:“省裏建議我去中紀委,我拒絕了,所以辭職。”

  張揚道:“升官都不去啊?”

  劉豔紅道:“不去,哪兒都不去!”

  張揚道:“好好的為什麼要讓你去中紀委?”

  劉豔紅抿了口酒,慢慢把酒杯落下,張揚幫她盛了一碗鴿子湯,很體貼的放在劉豔紅面前。

  劉豔紅道:“有人舉報我和宋省長有曖昧關係,省裏為了避嫌所以才做出這樣的建議。”

  張大官人不聽則已,一聽火就上來了,他怒道:“哪個混蛋王八蛋舉報的?跟我說,看我不割掉他的舌頭。”

  劉豔紅道:“算了!”

  張揚道:“不能算了,人家往咱們身上潑髒水,咱們不能站在那兒任憑他們潑,有多少,咱們潑回去多少。”

  劉豔紅道:“人活在這世上就不能太認真,越是認真,往往就會被碰得頭破血流。”

  張揚道:“姐,你跟我說,到底是誰?”他對劉豔紅的稱呼從劉書記到劉姐,現在乾脆就叫姐了,事實上張大官人對劉豔紅的感覺真的就像自己的老大姐一樣,他為劉豔紅不平,這樣善良而正直的人本不該遭遇這樣的結果。

  劉豔紅道:“你要是關心我這個姐姐,就陪我說說話,喝杯酒,我心裏就舒服多了。”

  張揚陪她又喝了一杯酒,低聲道:“是不是李同育?”他能夠想到李同育很自然,李同育最近瘋狗一樣報復宋懷明,這件事既然涉及到宋懷明,十有八九和李同育有關。

  劉豔紅沒說話,這在張揚看來是一種默認。

  張揚氣得把酒杯頓到桌子上,怒道:“果然是這個老烏龜,我就知道他沒那麼容易善罷甘休。”

  劉豔紅道:“算了,我現在無官一身輕,已經沒有讓他舉報的價值了。”

  張揚道:“他一直仇視宋省長,這些年,無時無刻不在搜集黑材料,妄圖對宋省長進行打擊報復,劉姐,這次你是被無辜波及了,你怕什麼?你們之間清清白白的,清者自清,省裏也不會信他胡說八道。”

  劉豔紅輕聲道:“可是我對他的感情的確不是那麼普通……”因為酒精的緣故,劉豔紅終於將這句壓抑在心中許久的話說了出來。

  張揚愣了一下,其實他早就看出劉豔紅對宋懷明的感情,可這件事不能說,他一直都裝作對此並不知情。張大官人自問不是一個感情專家,可是既然讓他遇到了,他也不可能扔下劉豔紅置之不理。

  劉豔紅笑了笑道:“我是不是很可笑?”

  張揚道:“愛上一個人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什麼可笑?”

  劉豔紅道:“可惜我愛上了一個本不該愛的人,一廂情願,還給他帶去了這麼多的麻煩。”

  張揚道:“姐,告訴你一秘密!”

  劉豔紅看到他神秘兮兮的表情,覺著有些逗:“什麼?”

  張揚道:“我也經常暗戀別人!”

  劉豔紅忍不住笑道:“滾!你什麼德行我還不知道?都是女孩子圍著你轉!”

  張揚道:“一碼歸一碼,憑什麼我就不能暗戀別人?”

  劉豔紅歎了口氣道:“在感情上我是個失敗者。”

  張揚道:“不會啊,吳明那只蒼蠅不是整天圍著你嗡嗡嗡嗎?”

  劉豔紅瞪了他一眼道:“少在背後說人家壞話啊,吳明在背後可沒說過你!”

  張揚道:“那是他陰險,他知道你是我姐,在你面前說我的壞話只會引起你的反感。”

  劉豔紅道:“就你聰明,什麼事都門兒清,可每次衝動惹事的都是你。”

  張揚道:“我發現這個世界和過去沒什麼不同,你不惹別人別人就得惹你,想平平安安的過日子沒門。”

  劉豔紅道:“喲呵!說起話來跟老人家似的,你所謂的過去是什麼時候?你才多大啊!”

  張大官人心中暗樂,嘴上道:“說出來怕嚇著你!”他這是實話,大隋朝那會兒的事情劉豔紅只限於聽說。

  劉豔紅揚起筷子在他頭上敲了一記:“放肆,在我面前充起老人家來了。”

  張揚笑道:“不敢不敢,那啥,姐,我說句不該說的話,你辛辛苦苦幹了幾十年,這一張辭職書就把你打回到解放前是不是有欠考慮?你再重新考慮考慮,這件事處理的是不是可以別這麼衝動?”

  劉豔紅歎了口氣道:“這件事我想得很清楚,李同育雖然是舉報人,可是他的這份材料並沒有任何確實的證據,很多地方都是說不通的,但是一旦有些人想要利用,事情就會變得非同一般。”

  張揚敏銳的覺察到劉豔紅嘴裏的有些人應該就是省委書記喬振梁,在平海能夠利用這件事造成影響的人只有喬振梁。

  劉豔紅道:“我如果去了中紀委,別人就會說,看看,說他們有問題吧,沒有問題你走什麼?如果我堅持留下,如果宋省長為我說話,有人又會說,看看,早就說他們有問題,沒問題你宋懷明這麼出力維護她幹什麼?無論我怎樣做都會帶給他困擾。”

  “可是你辭職一樣有人說!”

  劉豔紅抬起頭看著張揚道:“不一樣,我現在心安理得,我對得起我這些年的感情,我對得起我這些年的等待,我沒有利用他為我做任何事,辭職以後,我會選擇離開平海。”

  張揚被劉豔紅的真情感動了,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了秦清,如果有一天真的面臨抉擇的時候,秦清會不會也像劉豔紅這樣做?張揚相信她會,一定會,可是秦清這樣做是因為他們彼此相愛,而劉豔紅只是為了她心中的暗戀而付出,為了一份永遠不可能得到的感情而抗爭,張揚終於懂得了劉豔紅的心思,被她的勇氣深深感動著。

  張揚笑道:“姐,我本以為只有我們這個年紀才會如此衝動,想不到你……”

  劉豔紅啐道:“你拐彎抹角罵我老是不是?”

  張揚笑道:“不敢,我只是覺著,你實在是太有勇氣的一個人,換成我,絕對捨不得這樣做。”

  劉豔紅道:“可能我真的厭煩了,一個女人在政治上再成功又能怎樣……”

  張揚道:“有沒有想過以後做什麼?”

  劉豔紅道:“暫時沒想。”她笑了笑道:“也許我會改行去做生意,又或者我去繪畫,反正我前夫留給我的財產已經確保我這輩子衣食無憂,我屬於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那種人,做什麼都可以,也可以什麼都不做,一個人坐在天臺上,靜看日出日落。”

  張揚能夠體諒劉豔紅現在的心境,他笑道:“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一下,至於以後去做什麼以後再說。”

  劉豔紅有些醉了,她向張揚道:“張揚,做人一定要有擔當一定要有勇氣!”

  張揚道:“勇氣也分很多種,有大智大勇,還有匹夫之勇,我很不幸是後者。”

  劉豔紅笑了起來,她又去拿酒瓶,卻發現那瓶酒已經喝完了,她向張揚擺了擺手道:“去,再拿一斤。”

  張揚道:“姐,你行嗎?”

  “行!我過去最多的時候喝到八兩,現在半斤都不到呢。”

  張揚點了點頭心說要壞,今兒劉豔紅是奔著喝多去的,他又拿了一瓶五糧液,給劉豔紅倒酒的時候,提起李同育恨得牙癢癢的:“這個李同育太可惡了,明兒我就找他算賬去。”

  劉豔紅道:“現在這種情況下你就別添亂了,狗咬了你,你總不誰掉過頭再去咬狗一口?”

  張揚道:“我現在不咬他,我把他燉熟了吃狗肉。”

  劉豔紅笑道:“提起狗肉,我還真有些想吃呢。”

  張揚把服務員喊進來,問道:“有沒有李同育啊?”

  服務員被問得一愣:“什麼?”

  張大官人道:“就是狗肉,我說的是韓語!”

  劉豔紅被逗得格格笑了起來。

  那服務員幸好不懂韓語,還以為是真的,點了點頭道:“有啊,紅燒帶皮狗肉。”

  張揚道:“那就來一份紅燒李同育!”

  劉豔紅道:“好,紅燒李同育!”

  李同育要是聽到他倆這麼糟蹋自己,十有八九得被他們活活給氣死。

  吃了幾塊紅燒李同育,劉豔紅的心情居然好了許多,她雖然人離開紀委,可有些事沒有徹徹底底的拋開,她向張揚道:“你和杜天野的關係是不是很好?”

  張揚點了點頭:“老哥們了,怎麼?他也有麻煩?”

  劉豔紅道:“他也被舉報了,說他和江城一個叫蘇小紅的女商人有曖昧關係。”

  張揚笑道:“他們男未婚女未嫁的,就算有曖昧關係又能怎樣?”

  劉豔紅道:“重點不在於此,重點在於,他被舉報利用職權給蘇小紅牟取私利,據說蘇小紅的皇家假日就是他出面協調拿下來的,因為杜天野的介入,當時的價錢很低,原來的經營者蒙受了很大的損失。”

  張揚怒道:“這都是哪跟哪?那事兒是我幫忙促成的,和杜天野什麼關係?誰他媽舉報的?還是李同育?我說這貨怎麼就那麼壞?他跟宋省長有仇我知道,可杜天野招他惹他了,他害杜天野幹什麼?當年杜天野捲入清臺山民亂的時候,就是他派人把事情給捅出來的……”說到這裏,張揚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李同育肯定和杜天野有仇,不然當初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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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二章 以德報怨(上)

  劉豔紅道:“當年杜天野的那件事我仍然記憶猶新,他捲入了清臺山朱小橋村的打鬥,當時陳崇山為了救他,還打死了一個人。”

  張揚道:“對,我當時很奇怪,為什麼東南日報會對這件事這麼熱心,還專門派了記者在朱小橋村蹲點,鼓動村民鬧事,現在回頭看看這件事根本不是偶然,李同育不是為了新聞,而是為了報仇。”

  劉豔紅道:“李同育和杜天野有什麼仇?”

  張揚道:“杜天野和他過去都不認識,怎麼可能有仇。照我看這件事很可能和上一代有關係,應該查查李同育的出身,他曾經親口告訴我他父親過去曾經擔任過覲遼地委書記,當年楚司令曾經救過他的命,後來他父親在文革中被迫害致死,死後還是楚司令保護了他一家人。”

  劉豔紅道:“查出這件事並不難,照你這麼說李同育的父親、楚司令、杜山魁、陳崇山這些人彼此之間都是認識的。”

  張揚點了點頭,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李同育對杜天野的仇恨應該源自於上一代,他的父親肯定和陳崇山、杜山魁有矛盾。劉豔紅提到的這幾個人多數已經離開了人世,如今唯一知道內情的就是陳崇山。

  想要解開這個疑問,就必須找到陳崇山問個明白。

  劉豔紅道:“無論是出於什麼目的,李同育這個人瘋狂的報復心都是讓人歎為觀止。”

  張揚道:“我不會讓他繼續瘋狂下去。”

  劉豔紅喝了一口酒道:“事情已經夠亂了,你千萬不要再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張揚笑了笑道:“放心吧,我這次一定以德服人!”

  心情不好的人容易喝多,劉豔紅很快就有了醉意,張揚擔心她喝多酒無人照顧,於是勸阻了她繼續喝酒。劉豔紅歎了口氣道:“人活在世上真的很沒勁,想痛痛快快的喝醉一次都不能夠。”她站起身道:“我該走了,去做個SPA,醒醒酒,以新的狀態迎接我未來的生活。”

  張揚送她出門,劉豔紅卻不讓張揚開車送她,擺了擺手道:“忙你的去吧,我沒事兒,一個人走過去,沒多遠,我想靜靜!”

  望著劉豔紅形單影隻的離去,張大官人心中生出幾許同情,正在他站在這兒心生感慨的時候,聽到身後有人甜甜道:“哥!”

  張揚轉過身去,卻見妹妹趙靜和未來妹夫丁兆勇兩人站在酒店門口,他們兩人也是來吳越人家吃飯的,出門的時候剛巧看到了張揚。

  張揚笑了起來,從趙靜紅潤的臉色已經知道,這小妮子的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丁兆勇也跟著叫了聲:“哥……”雖然他和趙靜的戀愛關係已經公開化了,不過他面對張揚的時候還是感覺到有些尷尬。

  張揚道:“得,你還是叫我名字吧,我聽你叫哥汗毛都豎起來了。”

  丁兆勇和趙靜都笑了起來。

  丁兆勇道:“怎麼一個人吃飯?”

  張揚道:“剛陪紀委劉書記吃過飯,她辭職了,心情不好,所以安慰了她幾句。”

  丁兆勇聽到這個消息也是相當的詫異:“辭職了?不會吧,她都這個級別了,居然會辭職?”

  張揚道:“性情中人,難免會做出一些熱血衝動的事情。”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微笑道:“你們倆這麼有閒情逸致?”

  丁兆勇道:“這兒的母雞煲不錯,我特地帶她過來給她增加點營養。”

  張揚點了點頭,感覺妹妹的確胖了一些。

  趙靜道:“哥,明天我和兆勇一起回家!一起去嗎?”

  張揚沒聽明白,還以為是去丁兆勇家:“你去拜會未來公婆,我去幹什麼?”

  丁兆勇道:“張揚,我們是回春陽!”

  張揚這才知道他們倆要回春陽老家。

  丁兆勇道:“我們已經定下來了今年五一就結婚,所以這次我得提前去春陽拜會一下兩位老人家,我爸我媽都說了,讓我這次回去,把叔叔阿姨順道接到東江來,兩家人見見面,商量一下婚禮的事情。”

  張揚一聽兩人五一就要結婚了,的確應該安排雙方家長見面了,自己雖然是當哥哥的,可畢竟父母都在,不可能把越俎代庖,把父母的事情都給承擔了,張揚道:“好啊,不過,我可能走不開,東江還有點事兒。”

  趙靜有些失望:“哥,你就跟我回去吧,明天回去,後天接了咱爸咱媽,就回來了,你不是也有很久沒回家看咱媽了嗎?”

  張揚心裏主要是放不下李同育這事兒,他笑道:“這樣吧,我看情況,你們走之前給我電話,我如果能把事情處理的差不多就跟你們回去。”

  有些事並不是張揚想解決就能馬上解決的,李同育向省紀委舉報宋懷明和杜天野之後,已經去了京城,報社說他去開會,可張揚不是那麼認為,這廝去京城肯定要搞風搞雨。在東南日報社,張揚遇到了正在收拾東西的梁東平,梁東平現在已經成了過街老鼠,報社裏面是人人喊打,可他有些資料和私人物品還在報社,必須得拿走,所以頂著別人的冷嘲熱諷回到了這裏,他的東西已經被人扔到了角落的大紙箱裏。

  梁東平一邊收拾,一邊聽著幾名同事在他耳邊的挖苦和諷刺,梁東平心裏很難過,自己一個文化人混到這種地步,真的很慘澹,他意識到自己也不是什麼硬骨氣的文人缺少捍衛真理寧折不彎的風骨。

  梁東平拾掇好自己的物品,抱著紙箱走出去的時候遇到了張揚,張揚沒找到李同育,氣得正在那兒罵呢:“李同育那孫子呢?壞事做完,拍屁股走了?你們都給我聽著,幫我轉告李同育,以後我見那孫子一次就揍他一次。”

  報社裏工作人員很多,可沒有一個敢接茬的,鬼怕惡人,自古以來都是這個道理。

  梁東平望著這個惡名在外的張大官人,忽然感覺說不出的悲哀,像他這樣循規蹈矩的人,活得為什麼這麼淒慘,張揚這種動輒出手的壞分子為什麼能夠混得風生水起,都說世界是公平的,可他怎麼感覺不到公平?

  張揚看到梁東平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頭,梁東平原本不想搭理他,可迎面碰上了,也躲不開,他又不敢得罪張揚,只能朝張揚笑了笑笑得很勉強,也很艱難,朝張揚笑的時候,內心中流淌的全都是苦澀的滋味,他清醒的意識到自己害怕,自己再不是那個為了捍衛真理和正義而不惜代價的梁東平,自己變了,變得怕死、怕坐牢、怕挨揍。

  梁東平小聲道:“我先走了……”

  張揚卻道:“別介啊,我還有事情找你呢。”

  梁東平走得很快,躲瘟神一樣躲著張揚,出門的時候因為太過匆忙,和進來的一名報社員工撞了個滿懷,箱子裏的東西全都灑落在了地上,梁東平嘴裏說著對不起,然後蹲下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張揚走過來,幫他一起收拾。

  梁東平接過張揚遞來的那一摞書,低聲道:“謝謝!”

  張揚道:“不幹了?”

  梁東平心說你這不是廢話嗎?我被你拉著開了一個記者招待會,在全省人民面前指責李同育,跟東南日報徹底劃清了界限,就算我想幹,人家誰還全要我?其實梁東平對現實看得更加悲觀,發生了這件事之後,別說東南日報,在新聞界已經沒有他的立足之地了,試問誰還會用他這樣的記者?

  張揚和梁東平一起走出報社的大門,梁東平道:“我走了!”他不敢恨張揚,可他也不想跟張揚再有任何的牽扯,如果不是他陰謀陷害自己,自己何至於落到現在這種地步。梁東平感覺到自己英雄末路,天下之大,竟然沒有他的立錐之地。

  張揚道:“你這邊不幹了,以後打算怎麼辦?”

  梁東平道:“不知道!”他實話實說,真不知道。

  張揚道:“你這麼有才氣,不幹記者可惜了!”

  梁東平把這廝的這句話理解為對自己的嘲諷,他的臉微微有些發紅,很憤怒,但是又不敢表露出來,梁東平努力了半天方才憋出一句話道:“可能我這種人不適合當今社會吧。”

  張揚道:“這次的事情讓你難做了,梁東平,我有一個提議,現在我們南錫正在籌備省運會,體委人手嚴重不足,你來南錫吧,幫忙搞搞宣傳,把宣傳科的工作抓起來你看怎麼樣。”

  梁東平壓根也想不到會有這種好事落在自己的頭上,一時間不知怎樣回答張揚。

  張揚以為他不願意,笑道:“放心吧,我們的稿件和宣傳資料要比東南日報的社論好寫,省運會期間要和很多媒體接觸,你在這方面很擅長,待遇方面等到了南錫再詳談,總之工資收入絕不會比你現在低。”

  梁東平結結巴巴道:“可是……可是……”

  “別可是了,就這麼定,我回頭給南錫體委打聲招呼,你明兒就去南錫報到,我讓常副主任給你安排好一切,梁東平,真的,過來幫我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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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二章 以德報怨(中)

  張揚邀請梁東平加入自己的團隊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視為以德報怨的行為,梁東平這個人其實很可憐,在這次的事件中,他只是被李同育利用了,被李同育當槍,張大官人恩怨分明,對人和事都分得很清楚,那些人可以原諒,那些事可以忽略不計,他心裏自有一桿公平秤。

  梁東平雖然幾次都和他作對,可張揚對他的文筆還是認同的,這個人筆頭子很硬,張揚的工作團隊裏恰恰需要一個這樣的人物,張揚能夠看出,經過這次的事情之後,梁東平被他整怕了,甚至都不敢直視他的目光,過去梁東平是個有骨氣的文人,可在現實面前,他碰得頭破血流,碰得那點兒骨氣早已蕩然無存,張揚感覺到梁東平已經發生了轉變,知錯就改還是好孩子,張大官人決定給他一個機會,那啥……這就叫胸懷。

  找不到李同育,張揚憋了一肚子的惡氣沒地兒撤,他本想去找宋懷明問問劉豔紅辭職的事情,可仔細考慮之後,這件事輪不到他過問。

  宋懷明此時並不好過,李同育不但把那些材料寄給了紀委,同時還寄給了他家裏,如今茶幾上就擺放著那些照片,柳玉瑩抱著兒子靜靜看著丈夫:“今天收到的一封信,信裏面裝著這些。”

  宋懷明道:“你怎麼看?”

  柳玉瑩道:“什麼怎麼看?這個人把材料寄到我手裏,用心一看即知,我當然不會相信這些無聊的事情。”

  宋懷明望著妻子信任的目光,心中感到一暖,他低聲道:“謝謝你相信我。”

  柳玉瑩笑道:“你是我丈夫,我不相信你,難道去相信外人搬弄是非?不過,他既然敢把照片寄到我手裏,說不定還會通過其他的途徑來詆毀你的名譽。”柳玉瑩有些擔心。

  宋懷明道:“已經做了,李同育把照片和一些材料送到了省紀委。”

  柳玉瑩道:“懷明,這個人怎麼這麼壞?之前想要破壞你和嫣然的父女關係,接著又想坑害張揚,現在看到奸計沒有得逞,又拿這些捕風捉影的東西出來損毀你的名譽,懷明,你不能聽之任之。”

  宋懷明點了點頭,他起身道:“我出去一趟。”

  柳玉瑩道:“去哪里?”

  “喬書記家!”

  喬振梁對宋懷明的來訪並不意外,現在的宋懷明是最需要和自己溝通的時候,喬振梁直接把宋懷明請到了自己的書房,讓他欣賞自己最近收集到的幾幅字。

  他們這種人,就算想做什麼事情,往往都不會直奔主題,而是先從一些毫不相干的事情入手。

  宋懷明對書法還算有些眼力,欣賞之後,稱讚了幾句。

  喬振梁道:“說起來,你那個未來女婿一手字寫得真是漂亮。”

  宋懷明笑道:“那小子是有點歪才!”

  喬振梁道:“不是歪才,是真有本事啊,東南日報的事情處理的就很漂亮,釜底抽薪,這一招就是老訌湖也很難做到。”

  宋懷明道:“畢竟還是年輕,做事情激進了一些。”

  喬振梁道:“對年輕人來說,激進並不是什麼壞事。”他話鋒一轉:“李同育那邊有沒有談過?”

  宋懷明搖了搖頭道:“他去京城了。”

  “一個新聞工作者,首先要懂得怎樣說話。”喬振梁的話透著一些特別的味道。

  宋懷明道:“喬書記放心,我會儘快解決這個問題。”

  喬振梁道:“豔紅同志向我遞了辭職信。”

  宋懷明坦承道:“喬書記,我今晚來找您就是為了這件事。”

  喬振梁笑道:“捨不得她走?”他的這句話讓宋懷明實在難以回答,宋懷明發現老喬很多的時候是很壞的,可偏偏自己又挑不出他這句問話的毛病,宋懷明道:“豔紅同志的工作一直都很出色,我認為要是把她放走,是我黨的一個損失。”

  喬振梁道:“我也捨不得放她走,可是看樣子她這次平下定了決心。”

  宋懷明道:“喬書記,現在的這種情況,我不方便多說話。”

  喬振梁道:“理解,我也挽留過她,可她堅持要辭職,其實去中紀委不失為一個很好的選擇,豔紅同志還年輕,仕途上應該可以走的更遠。” 宋懷明心中明白,正是喬振梁讓劉豔紅前往中紀委,才讓劉豔紅做出了辭職的決定,現在喬振梁這麼說,有些貓哭耗子假慈悲。宋懷明道:“喬書記,我和豔紅同志是黨校同學,也是多年的好朋友,我認為豔紅同志的品行和操守都符合一個優秀共產黨員到標準。”誇獎劉豔紅等於間接表明自己和她沒有任何的曖昧關係。

  喬振梁微笑道:“我也相信!”

  宋懷明道:“喬書記,我認為目前的平海省紀委還很需要豔紅同志,劉釗書記雖然有能力有魄力,可是他畢竟剛剛來到平海,對平海的情況還沒有完全摸清楚,不可能大刀闊斧的開展工作,劉豔紅同志從事紀委工作多年,對平海各地市幹部群體的情況都很熟悉,我認為是不是可以在考慮一下她的去留問題。”

  喬振梁道:“紀委工作不需要熟悉每位元幹部的情況,也不需要跟他們搞好關係,做紀委工作就要六親不認,就要讓那些違紀幹部害怕,沒有任何人情可講,我建議豔紅同志去中紀委,一是為了她個人的發展,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不想李同育舉報的事情影響擴大化,既然在一起工作,會遭到這麼多的非議,還是分開一段時間為好,省得謠言滿天飛,不但影響到她的工作,也影響到你的工作情緒,懷明啊,我是想你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工作中,不想這些繁瑣的小事牽涉你太多的精力啊。”

  宋懷明心說你要是那麼好心才怪,利用這次的舉報事件,把劉豔紅踢出平海政壇,這樣自己身邊的支持者又少了一個,宋懷明承認,搞政治鬥爭,自己比喬振梁要差上一籌,喬振梁專注於政治,他善於把握每一個機會。宋懷明道:“我覺著這件事對豔紅同志太不公平,而且就算她去了中紀委,別人也不會停止說閒話。”

  喬振梁笑道:“這世上一切事情都有保鮮期,保鮮期一過,別人就會遺忘。我本來是好意,豔紅同志去中紀委,對她以後的發展絕對是有好處的,可想不到她居然會表現出這樣的抗拒,遞了一封辭職信給我。”

  宋懷明道:“喬書記批准她的辭職了?”

  喬振梁搖了搖頭道:“先壓著吧,讓她休息一下,冷靜下來,考慮清楚之後再做決定。”

  宋懷明卻知道劉豔紅的性格,這次十有八九是留不住她了。

  喬振梁道:“趙季廷今天過來找我,談了一些事情。”

  宋懷明心中一怔,自從歐陽如夏的事情之後,趙季廷的仕途已經基本宣告完結,今年的人代會他的位置就會做出調整,喬振梁想說的應該就是這件事。

  喬振梁道:“他現在身體很成問題,兒子入獄之後,精神狀態很差,已經無法勝任常務副省長的工作。所以,他主動提出要從現在的位置上退下來。”

  宋懷明點了點頭道:“季廷同志現在的工作熱情的確不高,各方面的工作也缺乏主動性。”

  喬振梁道:“照你看,咱們的這些副省長中,誰最適合接替趙季廷的位置?”

  宋懷明笑了笑,喬振梁這句話問得根本沒有必要,他宋懷明看好的人,喬振梁百分之百不會用,現在喬振梁是省委書記,話語權掌握在他手裏,他根本不會聽自己的意見。

  喬振梁道:“你不說,是不是覺著咱們的這些副省級幹部都差那麼一點兒?”

  宋懷明道:“其實每個人都有優點,喬書記乍一問,我還真不好做出決斷。”

  喬振梁笑道:“本來梁天正是最合適的人選,咱們之前也交流過意見,我一直都很欣賞他,可前陣子東江國際工業園的水污染事件,讓我看到他在執政管理上還有所欠缺,所以我猶豫了。”

  宋懷明實事求是道:“天正同志的資歷和執政能力在幾位副省長中還是最出色的一個。”

  喬振梁道:“咱們選拔幹部,可不是瘸子裏挑將軍,常務副省長的位置至關重要,我們不能要樣子貨,我要幫你挑一個有實際能力的助手。”

  宋懷明開始警惕了,喬振梁的政治手段果然是一環扣一環,剛剛把劉豔紅逼走,現在又動起常務副省長的主意來了,和這個老謀深算的人物搭班子,須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宋懷明處變不驚道:“聽喬書記的意思,好像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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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二章 以德報怨(下)

  喬振梁笑道:“上頭給了一個建議,南武市市委書記焦乃旺!我還在考慮!”

  宋懷明聽到焦乃旺的名字已經明白了,這件事基本上已經確定了,早在喬振梁擔任雲安省省委書記的時候,焦乃旺就在他的手下工作,兩人的關係很好,喬振梁把焦乃旺弄到平海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架空他宋懷明。

  宋懷明微笑道:“喬書記還在考慮什麼?乃旺同志很不錯,工作能力突出,您對他也想當瞭解。”

  喬振梁道:“正是因為太瞭解了,所以我才猶豫,焦乃旺如果來平海,別人會不會說我任人唯親啊?會不會說我把過去的班子全都搬到平海來了?”說完喬振梁率先笑了起來。

  宋懷明心中暗道:“你敢說你不是任人唯親嗎?高仲和、焦乃旺、閻國濤,這些人全都是你從雲安帶過來的,全都是你的老部下,舊班底,你這樣搞下去,搞得平海成了你的一言堂,搞得平海再沒有反對之聲,這就是獨攬大權啊!”

  喬振梁道:“懷明,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宋懷明道:“我沒意見,選拔幹部只要有利於平海的未來發展,我都支持!”

  “有你這話,我可就放心了!”

  宋懷明變得意興索然,他在內心中把喬振梁和顧允知做了一個比較,顧允知鋒芒外露,喬振梁一團和氣,但是兩者相比,後者的權力欲更強,在喬振梁來到平海之後,自己始終處於下風。宋懷明意識到一味的退守並沒有換得喬振梁的認同,相反,喬振梁卻表現得越來越強勢和霸道。宋懷明不認為這是什麼好事,大權獨攬的結果只會阻撓平海的未來發展。

  張揚決定和妹妹一起回春陽,他們走的很早,丁兆勇開著新買的一輛大切,天不亮,五點鐘就已經出發了。

  張大官人躺在後座上閉目調息,為了喚醒楚鎮南,他功力損耗甚巨,最近正處於緩慢的恢復過程中,所以他一有機會就會練功。

  趙靜向後面看了一眼,以為他睡了,小聲對丁兆勇道:“我哥最近挺累的,看來工作很忙。”

  丁兆勇道:“省運會臨近,他身為體委主任需要管得事情實在太多了,累點也是難免的。”

  趙靜歎了口氣,有些心疼哥哥,她想起了幾年前在春陽的時候,這個哥哥打小就疼自己,回憶這些年,家裏的條件因為張揚進入仕途而不斷改變,現在他已經是正處級幹部了,如果沒有哥哥,自己也不會被保送上大學,也不會認識丁兆勇,也不會有現在的幸福生活,想著想著,趙靜居然流淚了。

  丁兆勇道:“哭什麼?”

  趙靜拿起紙巾擦去眼淚道:“沒什麼,我就是想起從前,我小哥特疼我,沒有他,我還不知道會怎樣呢。”

  丁兆勇笑了笑:“你哥是個好人。”

  趙靜道:“還要你說。”

  兩個人說說笑笑了一路,張揚在後座上躺了一路,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中午了,汽車也駛入了江城境內,張揚看了壽時間,差五分鐘十一點, 他打了個哈欠道:“開得夠慢的,六個小時才到江城。”

  趙靜笑道:“中間一段是我開得,我手生,都是60公里的安全速度,還好你睡著了。”

  張揚道:“我得先到江城辦點事兒,你們先回去,晚上我再過去!”

  趙靜道:“都到家門口了,有啥重要的事情?”

  張揚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家別問,你們把我放在市委門口就行。”

  丁兆勇按照張揚的指引,把他送到了市委市政府大門口,他和趙靜則繼續前往春陽,趙靜落下車窗道:“哥,你晚上早點回來啊,晚上咱們家一起吃頓團圓飯。”

  張揚笑著向她擺了擺手,示意她趕緊回去吧。

  等到吉普車走遠之後,張揚這才昂頭闊步的往市委大門裏走,看門的年輕保安叫住他:“你!幹什麼的?”

  張大官人看到這面孔有些陌生,肯定是新來的,過去市委市政府門口的那些保安,誰不認識他啊,看來自己離開江城的時間太久了,物是人非了。張揚道:“我來找杜書記!”

  “每天都有幾百號人來找杜書記,杜書記是隨便見的嗎?來,先登記!”

  張揚走了過去,拿起筆在上面簽了自己的名字張揚,正在完善資料的時候,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張主任!”

  張揚轉過頭去,卻是江城招商辦副主任肖林,肖林是副市長肖鳴的侄子。說起來當初還是張揚把他提挈起來的,張揚在主持江城招商辦工作的時候,幫肖林弄了個開發區招商辦主任的頭銜,幾年過去,肖林也成了招商辦的副主任,如今也是副處級幹部了。

  張揚笑道:“小肖啊,這麼巧?”

  肖林道:“我剛才來向左市長彙報工作,張主任,您什麼時候來江城的?”肖林對張揚還是很尊敬的。

  張揚道:“剛到,我來找杜書記。”

  肖林道:“杜書記去開發區了,今天中午不會回來。”

  既然杜天野不在這裏,張揚也就沒有了進去的必要,肖林道:“我送你過去吧,剛好我要去開發區。”

  張揚點了點頭,上了肖林的桑塔納,肖林一邊開車,一邊道:“張主任,聽說你在南錫的工作很出色。”

  張揚道:“還成!”

  肖林道:“是金子到哪里都會發光,憑張主任的能力到哪兒都能幹出一番氣象。”

  張揚笑道:“你幹的也挺不錯,年紀輕輕已經是招商辦副主任了,其實肖林比他的實際年齡還要大一些,不過張揚過去是肖林的領導,所以習慣了用居高臨下的姿態跟他說話。”

  肖林笑道:“還不是多靠張主任提挈,如果不是您我也混不進招商辦。”

  張揚哈哈笑道:“是你自己努力。”

  肖林道:“聽說英德爾公司落戶南錫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已經簽約了,英德爾公司只是一個起點,以後南錫會以此為核心進行高科技工業園的建設,發展高新企業。”

  肖林道:“南錫已經走在平海的前列了,高新產業肯定是未來的經濟熱點,我聽說匯通的重點也會向南錫轉移。”

  張揚笑道:“謠傳吧,喬總的確在南錫拿下了一塊地,不過是為了搞現代數碼廣場,不是搞生產基地,匯通的生產基地在江城搞了這麼多年,規模已經形成,她是不會輕易搬家的。”

  兩人很快就來到了開發區,張揚先給杜天野打了個電話,杜天野這會兒的電話很忙,一連打了五個,方才打通。

  杜天野聽到張揚到了開發區,讓張揚直接到藍星電子的廠區餐廳,當天上午杜天野都在藍星電子視察,中午應藍星電子方面的邀請就在廠區餐廳用餐。

  張揚並沒有想到藍星電子的董事長金尚元也在江城,張揚和金尚元關係不錯,而且在靜海的時候,還力挽狂瀾,救了金尚元和韓國代表團這麼多人的性命,金尚元對張揚的到來表現出熱烈的歡迎。

  張揚和他們握手之後,笑道:“杜書記,我不請自來,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們的正常工作。”

  杜天野微笑道:“上午在藍星視察,順便和金先生談論了一下藍星未來的發展計畫,現在工作談完了,正準備吃飯。”

  金尚元笑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張主任從南錫而來,剛好可以陪我暢飲幾杯。我讓廚房準備了一桌正宗的韓國菜,請各位來賓品嘗!”

  韓國菜翻來覆去也就是那幾樣,比起中華餐飲根本不是一個層次,例行敬酒之後,金尚元向張揚道:“張主任,我聽說南錫要建高新技術開發區?”

  張揚笑道:“金先生的消息很是靈通,高新區的建設已經確定下來,目前也有英德爾入駐,我們現在正在籌備一次IT經貿盛會,歡迎金先生去南錫考察。”

  金尚元笑道:“上次去南錫仍然記憶猶新。”

  提起上次的事情,張揚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杜天野道:“張揚,你這可是公開挖牆角啊。”

  張揚笑道:“這不叫挖牆腳,這叫資源分享,放著金先生這麼大的企業,咱們當然要謀求多方合作了。”

  在場人都笑了起來。

  看到金尚元,張揚禁不住想起了金敏兒,這個像極了春雪晴的韓國丫頭,不知有沒有一起過來。好不容易找了個機會,他裝出漫不經心的問道:“金先生,金小姐沒一起過來?”

  金尚元道:“她在中國,不過目前在京城幫我處理一些業務上的事情。”

  張揚點了點頭,心中不由得一喜,看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和金敏兒見面了。

  午飯之後,張揚上了杜天野的汽車,跟他一起離開藍星電子,回到杜天野的辦公室,杜天野泡了壺茶,和張揚一起來到沙發上坐下,輕聲道:“你來找我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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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三章 如果不相見(上)

  張揚看到杜天野的表情並無異常,心不覺有些奇怪,難道他真不知道李同育向省紀委投訴他的事情?張揚道:“還好吧?”

  杜天野笑道:“很好啊!”

  張揚半信半疑道:“上頭沒人找你?”

  杜天野道:“找了,無非是一些捕風捉影的事情。”

  張揚道:“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杜天野瞪了他一眼道:“你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

  張揚道:“東南日報社社長李同育舉報了你,同時還把宋省長給舉報了,紀委劉副書記因為抗議,已經主動辭職,可別小看這件事。”

  杜天野還真不知道劉豔紅辭職的消息,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道:“李同育和我沒什麼交集,他為什麼要舉報我?”

  張揚喝了口茶道:“還記得上次朱小橋村械鬥的事情嗎?當時就是東南日報挑唆朱橋村人鬧事。”

  杜天野道:“他為什麼要針對我?”

  張揚道:“我看這件事不應該問,應該去問陳大爺。”

  杜天野道:“你是說……”

  張揚道:“我總覺著這事兒可能是從上一輩延續下來的。”

  杜天野道:“很有可能,走!去清臺山!”他做事雷厲風行,說走就走。

  張揚道:“我晚上還得回家吃飯呢!”

  杜天野道:“現在就去,晚不了你回家團圓。”

  他們趕到陳崇山的石屋的時候,陳崇山正在那兒晾曬上午採摘的蘑菇,看到他們一起過來了,不由得笑了起來:“你們兩個怎麼會在一起?”

  杜天野道:“爸,我們今天過來專誠問你點事兒。”張揚早就知道他們父子間的關係,杜天野自然也不會有什麼顧忌,其實現在他和陳崇山的父子關係很多人都已經知道了。

  陳崇山拍了拍手道:“坐下說!”

  三個人搬了馬紮在石桌前坐下,陳崇山在黑陶壺內煮了野山茶,誘人的茶香隨著山風在空氣浸潤開來。

  張揚道:“陳大爺,認不認識一個叫李同育的人?”

  陳崇山聽到這個名字顯得很陌生,搖了搖頭道:“不認識!”

  張揚道:“他的父親曾經是覲遼地委書記!”

  陳崇山明顯愣了一下,他在三隻黑碗內倒上煮好的茶水,低聲道:“你說的是李朝旭!”

  張揚和杜天野對望了一眼,他們兩人當然不知道誰是李朝旭。

  陳崇山道:“我記得李朝旭有三個兒子,老大名叫大寶,學名是李同寶。”

  杜天野道:“那就沒錯了,他現在是宣部副部長!”

  陳崇山道:“我和杜山魁、楚鎮南三人是戰友,抗戰末期的時候,李朝旭是我們所在連隊的連長是我們的上級!”陳崇山到這裏,停頓了一下,他的思緒回到了那個硝煙彌漫的年代。

  “李朝旭和我們這些出身農村的士兵不同,他來自於大城市,家庭條件很好,據在上海有一家規模不小的紡紗廠,後來他投身革命,因為他自身化水準很高,所以很快就在我們這些人脫穎而出,談到入伍時間,我們這些人都差不多,可是他升遷比較快,在擔任我們連長之後,他的缺點也慢慢顯露了出來,他這個人自視甚高,看不起我們這些農村兵,而且聽不得別人的意見,換句話來說,就有些剛愎自用,在一次針對日本人的軍事行動,我們連隊負責守住高地,李朝旭雖然學歷很高,可是在軍事上卻是一個外行,指揮明顯出現了錯誤,我們連隊傷亡慘重,危急關頭,老楚提出了新的作戰方案,利用地形和日本人周旋,而在戰鬥最激烈的時候,身為連長的李朝旭卻不見了。”

  張揚道:“他當了逃兵?”

  陳崇山搖了搖頭:“他被一顆流彈打了頭盔,雖然頭盔擋住了那顆子彈,可他卻因為驚嚇過度昏過去了。本來我們這些剩下的士兵已經抱定了以死殉國的念頭,在最後關頭,大部隊趕來了。”

  陳崇山端起黑陶碗喝了一口道:“最終的結果我們取得了那一次的勝利,後來在清理屍體的時候發現了暈倒的李朝旭,我們誰也沒他什麼,抗日戰爭結束之後,大家又被分配到了其他的部隊,杜山魁和楚鎮南的軍事才能逐漸顯示了出來,他們在部隊內的級別也是不斷提升,等到平津戰役我們再次見面的時候,李朝旭還只是一個連長,而我們多數都已經是團級了。在大家的一次戰友聚會,李朝旭喝多了酒,他認為是我們說了他的壞話,所以他才受到了打壓。當時杜山魁,很生氣,當著這麼多的戰友給了他一記耳光。第二天李朝旭過來道歉,我知道這個人的氣量很小,一定會記得這件事。”

  張揚聽到這裏心裏對李朝旭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輪廓,當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老子心眼兒,兒子也是個心眼。

  陳崇山繼續道:“解放後,我們一度失去了聯絡,後來我們轉戰朝鮮,抗美援朝,戰爭打完之後,回來才知道李朝旭已經從政,完成了一個軍人到政客的轉變,我們三個除了打仗別的都不會,所以一直都呆在部隊,再次和李朝旭相聚的時候,他已經是名和縣的縣委書記,感覺他倨傲的氣勢又回來了,我們這幫人雖然粗枝大葉慣了,可別人的態度怎樣我們還能感覺到,既然人家自視甚高,我們也就不和他繼續聯繫了,再後來……”陳崇山歎了口氣。

  杜天野介面道:“後來就是文革!”

  陳崇山點了點頭道:“文革期間地方上率先受到衝擊和影響,我們這些自認為一直忠誠於黨和國家的軍人,在這場突然到來的政治風暴前不知所措,有多少家庭因為這次風暴而妻離子散,杜山魁的出身是最好的一個,他在京城,日子好過,我有臺灣關係,老楚有海外關係,我們想要保護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妻子,可在那種情況下,我們的努力實在太微不足道了。”回憶讓陳崇山感到痛苦,他攥緊了拳頭:“李朝旭因為資產階級出身,是最先被打倒的一個,在審查他的時候,有人把他當年在戰場上嚇昏過去的事情舉報了上去,他認為是我們三人的一個,李朝旭舉報我,舉報楚鎮南,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解決他自身的問題,可是他的問題終究還是沒有得到解決,最後因為受不了折磨而跳樓自殺。老楚先被解除了審查,從那以後我和老楚他們也失去了聯絡,後來見面的事情們也知道了。”

  張揚道:“據李同育所說,楚司令在文革期間照顧了他們一家……”

  陳崇山道:“老楚的性情就是那樣,只記得人家的好處,別人哪怕對他不好,他轉眼就會忘了。”

  張揚道:“這個李朝旭大概和他相反,只會記著別人不好的地方,我看他一定是給他的子女們灌輸了仇恨,所以李同育才會那麼恨你們。”

  陳崇山道:“人生不過短短數十年,到最後還不是塵歸塵土歸土,什麼愛恨情仇,一閉上這雙眼睛,什麼都無所謂了,如果李朝旭泉下有知,他一定後悔當初說過了什麼。”的確,到了他這種年紀已經沒有什麼看不開的事情。

  張揚道:“李同育現在到處在製造不利於宋省長和杜書記的謠言,帶來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陳崇山道:“清者自清,何必在乎他什麼?無論遇到什麼事情,權當是人生的一次歷練,可以這樣想,你們的心就可以坦然了。”

  老道士李信義此時尋到陳崇山的院子裏聊天,看到張揚過來,不由得驚喜道:“來了怎麼不去我那裏?”

  張揚笑道:“剛剛來到,正準備去拜訪呢。”

  李信義看出張揚的面色有些不對,伸手探了探他的脈門,低聲道:“最近是不是受過傷?”

  張揚知道李信義是位高手,他笑了笑道:“不妨事!”

  既然張揚不想說,李信義自然也不好繼續追問,他在一旁的馬紮上坐下,皺了皺眉頭,看來有些心事,陳崇山聽他們還要趕著下山,起身去收拾點曬乾的蘑菇給他們帶走。杜天野去幫忙,順便陪老爺子兩句貼心話。父親雖然嘴上不說,可是他心裏一定很擔心自己。

  李信義等他們走了方才道:“上個月小妖來過,我看她情況不妙。”

  張揚微微一怔,安語晨來內地他並不知道,這些日子雖然一直和她沒有斷了聯絡,可每次通話安語晨都自己很好,讓張揚不必擔心。

  李信義道:“我擔心她陽壽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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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三章 如果不相見(中)

  這句話也說出了張揚最為擔心的事情,他抿起嘴唇,兩道眉毛凝結在一起,沉默了一會兒方道:“我看能不能說服她過來一趟。”

  李信義道:“馬上就是清明,她應該會回來掃墓。”

  張揚道:“我爭取回來一趟!”

  李信義點了點頭,眉宇間的憂愁卻沒有絲毫減弱。李信義雖然是安家的子孫,可是他已經遁入空門,安家唯一知道他身世的大哥已經去世。

  安家的這些後輩,他接觸的並不多,其中見得最多的就是安語晨,心中最疼的也是她,大哥臨終前最放不下心的那個還是她,這安家唯一的女娃兒卻患上了天生絕脈的毛病,雖然張揚幾次出手相救,可也都是治標不治本,沒有徹底解決她的病症。

  李信義也能看出,張揚到目前為止還是束手無策,每次解救安語晨,他都會傾盡全力,功力不免要大打折扣,而如今以張揚的狀況未必救得了她。

  張揚的心情因為李信義的話而變得沉重,回春陽的路上,連杜天野都看出了這一點,杜天野道:“怎麼突然有些不高興了?”

  張揚舒了口氣道:“沒什麼,只是回到這清臺山,想起當年我初到這裏的情景,心中忽然生出了許多感慨。”

  “什麼感慨?”

  “我感覺官做大了未必真的會快樂!”

  杜天野哈哈笑了起來:“只要你做事問心無愧,什麼時候都會快樂。”

  張揚道:“當年安志遠老先生曾經說過幾句話,人不在於當多大的官,而在於做多大的事!”

  杜天野道:“你不正是這樣做的嗎?”

  張揚笑道:“我那是被你們這幫領導壓著做事,頭沒那麼大,硬找那麼大的帽半來戴!”

  杜天野道:“其實你做得已經很不錯!”

  兩人經過青雲竹海的時候,張揚忽然想起安老的墳墓就在附近,建議去墓前祭掃一下。

  杜天野欣然答應下來,安老的墳塚靜靜躺在竹海內,張揚和杜天野來到墳前的時候,發現墓前擺放著貢品,水果是新鮮的,鹵雞還帶著香味兒,應該擺放在這裏沒有多久,張揚以為是李信義送上的,笑了笑道:“李道長對這個大哥還真是盡心。”

  杜大野微微一怔,他並不知道李信義和安志遠的關係,有些詫異道:“安老是李道長的大哥?”

  張揚點了點頭道:“是啊,他和安老是同父異母的兄弟!”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多嘴了,笑道:“這事兒他不想別人知道,你得幫我保密。”

  杜天野笑道:“我像亂說話的人嗎?”

  張揚忽然覺察到草叢中似有動靜,厲聲道:“什麼人!出來!”雖然他的功力大打折扣,可是耳目比起普通人還要敏銳許多,他一個箭步向前方竄去,卻見一隻褐色的野兔倏然從草叢中竄出,宛如一道褐色閃電般向竹林深處射去,如果在過去,張大官人一定要追上去,打下這只兔子,給晚上的餐桌添一道美味,可現在他有些力不從心。

  杜天野看到張揚追了兩步又停下腳步,笑道:“你不是武林高手嗎?怎麼不把那只兔子打下來?”

  張大官人歎了口氣道:“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兩人在安老的墳前祭掃了一下,然後離開,張揚並沒有察覺,竹影深處,一雙明澈的美眸正黯然注視著他,幾分柔情幾分傷楚,那雙眼睛的主人正是安語晨。

  世上的巧合本來就有很多,安語晨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張揚,她本來想清明過來掃墓,可是最近身體狀況一天不如一天,安語晨知道自己來日無多,她害怕自己等不到清明,所以決定提前來清臺山,來到爺爺的墳前看他,安語晨很想見張揚,可是她害怕自己拖累了他,上次張揚為她療傷的情景她仍然記憶猶新,她實在不忍心讓張揚再冒這麼大的風險。

  張揚和杜天野走後,安語晨來到爺爺墳前跪下,望著爺爺的遺像,淚水宛如斷了線的珠子不停滴落下來:“爺爺,我好想你,我一個人在這世上過得好孤單……”

  四周如此寂靜,只有山風應和著安語晨的傾訴,她抱著墓碑,仿佛抱住爺爺的身軀:“爺爺,你曾經說過,要盡一切努力讓我快樂,我很快樂……我活過了,也愛過了,對我來說再也沒有什麼遺憾……”說到這裏她低聲啜泣起來:“只是我不知道他愛不愛我……我知道自己沒資格這麼想,他已經為我付出了這麼多,我是不是很貪心……可是……”她劇烈地咳喘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平復下來:“爺爺,其實上天已經對我夠好,在我要走之前,還給我一次見他的機會……可是,我不想再拖累他,我不想拖累任何人,成為任何人的負擔……”

  安語晨對著墓與碑喃喃訴說著,渾然沒有感覺到天己經黑了,夜幕已經籠罩了清涼山,她坐在石碑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最近經常會發生這樣的狀況,她特別容易犯困,特別的疲乏,坐在那兒說著說著就會睡著。

  安語晨再次醒來的時候,看到了身上披著的道袍,看到了守護在她身邊的老道士李信義。

  安語晨望著李信義露出會心的笑容,她此時方才發現,李信義的眼,李信義的眉和她的爺爺是何其的相似,雖然他留了一大把蓬鬆的鬍子,可還是遮不住那熟悉的輪廓。

  安語晨輕聲道:“爺爺!”

  李信義唇角的肌肉沒來由顫動了一下,帶著他的鬍子一撅一撅,只是瞬間的錯愕,然後李信義眼圈微紅的應了一聲:“噯!”如此親切,如此溫暖。

  安語晨撲入他的懷抱中,淚水簌簌落下:“爺爺!”仿佛爺爺真的已經回到他的身邊。

  李信義不禁動容了:“乖!小妖,乖,孫女兒乖!有什麼事情,只管跟爺爺說,有我在,不怕,不怕!”

  安語晨點了點頭,離開了李信義的懷抱,抹去臉上晶瑩的淚珠兒,留下一抹燦爛至極的微笑:“我很開心,我又有爺爺了!”

  李信義道:“我也很開心,我有了個孫女!”

  李信義並不知道安語晨看到張揚的事情,帶著她返回道觀居住的時候,李信義道:“張揚下午來過,我還提到了你,想不到你們就這麼錯過了!”

  安語晨道:“沒事兒,我明天去找他!”

  李信義道:“他很關心你的身體,最近你怎樣?”

  安語晨道:“還好!”

  李信義卻是不信,他伸出手,安語晨順從的將手腕交給他,李信義探了探她的脈門,兩道花白再眉毛變得越發糾結了,安語晨的脈象比起上次見她的時候更加紊亂,李信義的醫術當然無法和張揚相提並論,可是他依然能夠探查出,這是一種經脈面臨崩潰的前兆,這丫頭的脈象和常人原本就不同,所以李信義也不敢輕下結論。他能夠想到的還是張揚,低聲道:“看看張揚有沒有辦法。”

  安語晨淡然笑道:“其實我最近感覺還好。”

  李信義將信將疑,老道士只是覺著安語晨這次來得突然,記得上次她說過要清明過來,怎麼突然就來了。

  老道士帶著安語晨回到紫霞觀,給她做了碗素面,安語晨卻沒有多少食欲。

  李信義看到她的樣子,心中越發的感到擔心,輕聲道:“小妖,你好歹吃一些,不要讓我擔心。”

  安語晨道:“你真像我爺爺!”

  李信義聽到這話,心頭一酸,眼淚差點沒掉下來,他年少之時就遁入空門,對安家的那點印象全都停留在少年時代,後來遇到大哥安志遠,方才喚起了心中的一些親情,他本以為自己早已斬斷了和安家的關係,可現在看到安語晨楚楚可憐的樣子,心中說不出的難受,李信義終於相信血脈至親是怎樣都割捨不斷的。

  李信義強作歡顏道:“你剛才不是叫我爺爺嗎?你要是願意,以後就叫我爺爺!”

  安語晨在竹林之中聽到張揚和杜天野的對話,已經知道了李信義的身份,她淺笑道:“其實你就是我爺爺,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李信義不知她怎麼會知道,想想安語晨還不知在世能有多少時日,他當然不忍心繼續否認,輕聲道:“小妖,你是我的乖孫女兒!”

  安語晨坐在李信義身邊,向他說著自己當年來清臺山的趣事,腦海中翻來覆去浮現出的卻都是張揚的樣子,她不由得想到,如果當初自己沒有來這裏,或許就不會遇到張揚,或許自己早就先于爺爺死去,那麼自己也就沒有這麼多的煩惱和牽掛,她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和明白,自己為什麼要來清臺山?不僅僅是為了拜祭爺爺,更是想重溫昔日和張揚相認相識的片段。如果不想見,便可不相戀……安語晨的唇角浮起了一絲悽楚的笑容,一直以來自己只是在單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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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三章 如果不相見(下)

  如果張揚知道他掃墓的時候,安語晨就在竹林中偷偷看著他,他絕不會走,離開清臺山,手機有信號之後,他馬上給安語晨打了一個電話,可惜聽筒中始終回蕩著——您撥打的手機不在服務區。

  趙靜帶著丁兆勇回到家裏,受到了全家人的熱烈歡迎,趙鐵生專門把兒子和兒媳婦們全都叫了回來,徐立華開始的時候還有些不放心,可是見到丁兆勇之後,發現這個年輕人雖然和丁斌是一家出來的兄弟倆,可丁兆勇的身上卻沒有任何官宦子弟的傲氣,為人謙和厚道,徐立華很是喜歡。

  丁兆勇因為是第一次登門,出手也是相當的大方,給每個人都帶來了禮物。

  趙立軍的老婆俞美蓮拿著趙靜給她新買的皮包,高興地格格直笑,嘴都合不攏了,其實她聽說張揚今天要來,本來都不想過來了,上次被張揚打了一個耳光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呢,是趙立軍好說歹說才把她哄過來。

  俞美蓮這個人嘴巴特能說,她格格笑道:“小靜就是有眼光,你看看咱們這位妹夫,長得那個帥,真是英俊瀟灑,你們三兄弟加一起也比不上啊。”

  趙立軍嘿嘿的笑,他算是被老婆給欺負倒了。

  趙立武聽不下去了:“兆勇長得是不錯,可你也不能這麼寒磣我們兄弟仨吧?”

  趙靜道:“行了,嫂子,你就別誇他了,再誇他還不知得瑟成什麼樣,丁兆勇,走,跟我去菜市場。”

  徐立華道:“小靜,哪能讓兆勇去啊!”

  趙靜笑道:“我是帶他出去轉轉,熟悉熟悉環境。”

  徐立華道:“正好看看你小哥回來了沒有。”徐立華的心中還是放不下兒子。

  趙靜兩人走後,俞美蓮又嘖嘖贊了起來:“小靜真是有福氣,這下好了,嫁入豪門了!”

  趙立武切了一聲道:“什麼豪門,不就是一當官的,我們家老三也是官。”

  俞美蓮道:“你懂什麼?官還有大小呢,老三是處級幹部,人家小靜的未來公公是省部級,差的太多了。”

  趙立武對這個大嫂打心底看不慣,又哼了一聲道:“省部級怎麼了?退了休也就是一平民老百姓,我們家老三可是正當年,以後別說省部級,正國級都有可能。”

  俞美蓮道:“你可真敢想!”

  趙鐵生把煙蒂摁滅道:“行了,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飯,抬什麼槓?”他也不喜歡這個兒媳婦,可當公公的也不好多說話。

  俞美蓮眼皮翻了翻,擠出一臉的笑,挽著徐立華的手臂道:“媽,明兒您和爸是不是要跟他們一起去東江?要不我和小軍也跟你們去吧,你們年紀都大了,去省會這麼大的城市,我還真有點不放心。”

  趙鐵生又點了一支煙,徐立華不好說什麼,有些為難的看著他,趙鐵生道:“我們還走的動,雖然認字不多,可路標還認得。”這個兒媳婦在他心底就是勢利,帶她去東江,門兒都沒有。

  俞美蓮氣得抓住趙立軍的手臂用力一擰,趙立軍忍痛不敢吭聲,他知道老婆讓他說話,也笑了笑道:“小蓮也是為你們著想,這麼一說我還真有些不放心。”

  外面響起一個洪亮的聲音道:“有啥不放心的?”卻是張揚和杜天野一起到了。

  市委書記來到這裏,一家人不由得有些誠惶誠恐,別看俞美蓮平時嘴巴閒不住,看到平時只能在電視新聞中見到的江城最高領導人忽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嚇得連話都不敢說了。

  張揚來到母親面前叫了聲媽,一聲就把徐立華的內心喊得暖融融的,他又來到趙鐵生面前叫了聲趙叔。

  趙鐵生的臉上也露出慈和的笑容,過去他一直都把張揚視為拖油瓶,對張揚沒有過多少好臉色,可這些年來隨著張揚的平步青雲,他的家庭也蒙受了很大的照顧,張揚以德報怨的做法讓趙鐵生感到慚愧,現在看張揚怎麼看怎麼順眼,有時候甚至有些失落,這麼好的兒子怎麼就不是自己親生的呢。

  趙立軍趙立武哥倆見到張揚也是一臉的笑。

  杜天野笑道:“趙叔、徐阿姨,我今天是不請自來,給你們添麻煩了。”

  趙鐵生道:“杜書記,平時我想請也請不到您啊!”

  徐立華道:“杜書記,來這裏就是自己家。”

  杜天野道:“既然這樣,你們就別杜書記長杜書記短了,叫我天野,我和張揚那可是親如兄弟!”一句話拉近了他和趙家人的距離。

  丁兆勇和趙靜這會兒也回來了,丁兆勇看到杜天野居然在,也是非常高興,杜天野道:“兆勇,趙靜也是我妹子,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對她,不然,我饒不了你。”

  丁兆勇只是笑。

  俞美蓮還惦記著跟公公婆婆去東江的事兒,推著趙立軍讓他給張揚說,她也明白,現在這個家裏地位最高的是張揚,只要張揚答應,肯定就沒問題。

  趙立軍瞅機會跟張揚說了,張揚道:“以後吧,這次只有一輛車,咱爸媽加上我還有他倆,滿員了!”

  張揚的回答很婉轉,也沒傷他面子,趙立軍怏怏道:“你嫂子總想出去轉轉,我們結婚這麼久還沒出去旅遊過呢。”

張揚笑道:“等我忙完這一陣子,要不這樣,十月你們一起來南錫,整個平海最好玩的地方都在南錫,到哪里吃喝住玩,我全都安排。”

  趙立軍聽弟弟這樣說,面子也有了,媳婦那邊也有了交代,自然歡天喜地。

  俞美蓮得了這個消息,也是開心非常,似乎忘了小叔子上次給他的一個耳光,一口一個兄弟叫的是異常親熱。

  晚上徐立華和趙鐵生親自下廚,趙鐵生廚藝不錯,燒得一手好菜,不過他平日裏很少動手,最近也就是兒女從外面回來才主動下廚。

  俞美蓮看在眼裏,心裏又有些不平衡了,趙立軍和她從來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想起來就覺著自己的男人沒本事,找了個機會又對趙立軍連掐帶擰。

  丁兆勇這次是專門來提親的,酒到中途,他提起了自己和趙靜的婚事。

  趙鐵生只知道女兒談戀愛了,卻沒有想到這麼快就準備結婚,現在距離五一也就是一個多月,平時父母都念著兒女趕緊長大,早日成家,可真到了這種時候,心裏卻有些捨不得,這方面,兒子和女兒的感覺不同,兒子那是娶回來一口子人,女兒卻是嫁出去,雖說趙靜這些年一直都在外面上學,可嫁人和不嫁人,心裏感覺就是不一樣,趙鐵生沒說話,默默抽著煙。

  丁兆勇看到未來岳父這種反應,心裏感到有些沒底,他向趙靜看了一眼。

  趙靜道:“爸!”

  趙鐵生笑了笑仍然沒說話。

  趙靜用手推了推張揚,張揚笑道:“趙叔,媽,你們是不是太開心了,開心也得給點反應啊!”

  徐立華道:“我們的確開心,雖然我們兩口子沒啥文化,可也不是老封建,兒孫自有兒孫福,女兒大了,早晚都會有嫁人的一天,她選誰,是她的自由,我們只能提提建議,我們不可能做她的主,小靜是大學生,這麼大了,什麼事都懂,不要我龘操心,兆勇小夥子不錯,年紀輕輕,又有自己的事業,還是三兒的好朋友,三兒這個人,交得朋友我信,他認同了,就是我認同了,他只會對妹妹好,比我還護著小靜!”

  說著說著徐立華的眼圈居然有些紅了。

  趙鐵生抽了口煙道:“孩兒他娘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兆勇啊,兩個人能走到談婚論嫁這一天不容易,別的我也不想多說啥,小靜這孩子從小被我們寵壞了,你能讓她儘量讓著她點兒。”

  “爸!”

  丁兆勇笑道:“趙叔、徐阿姨你們放心,小靜挺好的,平時都是她照顧我。”

  杜天野笑著幫襯道:“好事啊,咱們別那麼傷感行不,我提議大家一起乾杯。”

  張揚、趙立武、趙立軍一起舉起了杯子。

  徐立華道:“現在我最擔心的就是三兒,這麼大了還是不定性!”

  張揚道:“您別催,你看我們杜書記,都四十多了還沒結婚呢,我們這些國家幹部都是先立業後成家。”

  杜天野笑道:“你可別拉我墊背,對了,你不是訂婚了嗎?這事兒還沒跟家裏說?”

  徐立華聽說他訂婚了,也是驚喜非常,驚喜之餘又不禁抱怨起來了:“好小子,訂婚這麼大的事兒都沒跟家裏說一聲,快說,哪家的閨女?”

  張揚道:“還是過去那個!”

  徐立華道:“嫣然!”

  張揚點了點頭。

  徐立華笑道:“嫣然挺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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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四章 失心瘋(上)

  為人父母者嘴裏說著兒女都一樣,可是對兒女的態度卻不可能真正相同,都想女兒嫁個好人家,高門大戶不怕,似海侯門也不怕,可到了兒子這裏就指望著他找一門溫柔可人賢良淑德的媳婦,對方的門戶不要太高才好,可楚嫣然是平海省長的女兒,又是美國大財團的當家人,這樣的女孩子能在家安安分分的相夫教子嗎?張揚身邊的那幫女朋友,徐立華見過不少,印象最深最好的還是何歆顏,那女孩乖巧懂事,又是窮人家的女兒,徐立華在感情上更容易溝通一些,不過既然兒子已經選了,她也不好說什麼。

  趙靜道:“剛好這次爸媽要去東江,乾脆和宋省長他們也見見面,你和嫣然姐的事情也該定日子了。”

  張揚道:“還沒到時候。”

  趙鐵生見市委書記都感到有些誠惶誠恐的,讓他去見省長,他打心底是不敢的。不過想想他老趙家的祖墳是冒煙了,女兒嫁給了省政法委書記的兒子,兒子又要娶省長的女兒,他趙鐵生做夢都想不到會有這樣的好事兒。

  晚飯之後,趙靜帶著丁兆勇去春水河遊玩去了,張揚和杜天野來到他們家的露臺上,搬了張小桌,弄了幾道涼菜,繼續喝酒。

  張揚和杜天野認識多年,知道這些年杜天野剛烈的性情在現實的磨礪中已經失去了昔日的稜角,很多事開始藏在心底,可從張揚掌握的情況,杜天野最近並不好過,他低聲道:“李同育的舉報會不會帶給你麻煩?”

  杜天野笑了笑:“省紀委只是他的第一步,據我所知他已經去中紀委了。”

  張揚道:“這個王八蛋。”

  杜天野道:“他大概忘了,我當初是從哪里出來的。”

  張揚從杜天野的臉上看到了信心,杜天野當年就是中紀委五室的主任,在中紀委的關係很多,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情,李同育是告不倒他的,再說他本身未婚,就是李同育拿他和蘇小紅的一些關係說三道四他也不怕。

  張揚道:“這種小人不得不防!”

  “不用擔心我的事情,我能夠解決!”杜天野比起過去更多了幾分鎮定,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臺的鎮定。

  張揚道:“我有些不明白,這些查無實據的東西,為什麼省紀委要當成一回事兒?”

  杜天野微笑道:“我和李同育不熟,可是他既然能夠做到東南日報的社長,應該不是一個盲目衝動的人,向省紀委舉報我還可以理解,可他舉報宋省長又為了什麼?”

  張揚道:“都是為了報仇,跟你是世仇,跟宋省長是情仇。”

  杜天野道:“這麼多年,他為什麼要選擇這個時候,又為什麼要選擇同時舉報我們兩個?”

  張揚皺了皺眉頭道:“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杜天野道:“開始我也想不通,李同育應該可以想到這樣查無實據的舉報不會給我們造成根本上的影響,可他偏偏要這樣做,為什麼?可最近發生的兩件事讓我開始明白,他的背後一定有人支持,有人利用了他。表面上對我和宋省長沒有影響,事實上,李同育的舉報還是對我們造成了影響。”

  張揚道:“劉豔紅辭職了!”

  杜天野道:“你大概不知道南武市市委書記已經提名平海省常務副省長。”

  張揚道:“是他?”

  杜天野道:“被考察的物件一共有三個,東江市委書記梁天正,南武市委書記焦乃旺,還有一個是我。”

  張揚的思路明晰了,梁天正因為湍江水污染事件被弄得灰頭土臉,這件事正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杜天野現在又被李同育舉報,三個考察物件,兩個出了問題,焦乃旺的勝出已經毫無疑問,由此看來,這件事從開始就是省委書記喬振梁在佈局,湍江水污染事件中,他果斷對東江方面進行懲罰和打壓不僅是為了公道,也是為了順帶打壓梁天正,而這次他又利用了李同育的舉報事件,將劉豔紅和杜天野排除在省委領導層之外,而自己的麻煩都洗不清的宋懷明,現在已經成了孤家寡人。張揚不得不佩服喬振梁的老謀深算,可他又有些不解,喬振梁的做法對平海真的有好處嗎?喬振梁在他的印象中並不是一個只懂得玩弄權術的領導,他不相信李同育的舉報也是喬振梁計畫中的一部分,可事情偏偏就是因為李同育而起,難道這一切都是巧合?

  杜天野道:“在官場中,站隊永遠是個關鍵的問題。”

  張揚道:“你站在哪邊?”問完了這句話,張揚覺著自己問得有些多餘,杜天野當然是站在宋懷明那邊,如果不然,喬振梁也不會出手打壓他。

  杜天野微笑道:“你說得對,人不在乎當多大的官,要在乎做多大的事,江城都沒有搞好,我不應該去想其他的事情。”

  徐立華和趙鐵生回到自己的房間,兩口子卻同時歎了一口氣。

  趙鐵生道:“孩兒他娘,你歎什麼氣?”

  徐立華也道:“你又歎什麼氣?”

  趙鐵生道:“我不想去東江。”

  徐立華沒說話,跟著點了點頭,她也不想去。

  趙鐵生道:“兆勇那娃兒不錯,我能看出他是真心待咱家小靜,可人家是高幹子弟,爹媽都是大幹部,我就一普通工人,你說咱家拿什麼跟人家比。”

  徐立華又歎了口氣,她低聲道:“我是怕咱們不去,會失了禮數,兒女結婚,親家總得見面,躲也躲不過去,可又害怕見面不知道說啥,萬一說錯了話還給小靜添堵。”

  “可不是,今天我見到杜書記這腿肚子都轉筋,要是見了省級幹部,只怕我連站都站不住了。”

  兩口子越說心裏越是沒底,不由得長籲短歎了起來,商量之後的結果,決定讓徐立華去找張揚,跟他說說,看這件事能讓他全權代表不。

  張揚一聽頓時就搖起頭來:“媽,這事兒我怎麼能代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談婚論嫁的大事兒,你們不出面怎麼能行呢?”

  “三兒……”

  不等母親說完,張揚就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麼,他笑道:“媽,你放心,有我陪著你,你們兩人只要出面就行,其他的全都交給我來辦。”

  徐立華道:“可人家是……”

  張揚道:“省政法委書記也是人,沒什麼了不起,你們要是不去,小靜心裏會怎麼想?她會覺著你們不疼她,丁家那邊怎麼想?人家會覺著你們不樂意這樁婚事。”

  聽兒子這麼一說徐立華也不好再說什麼了,歎了口氣道:“那好……我和你趙叔就硬著頭皮去這一趟,不過,咱可得先說好了,你得一直陪著我們。”

  張揚長這麼大還從沒見到母親這麼緊張過,不由得笑了起來。

  此時門外傳來急促地敲門聲,拉開房門一看卻是杜天野,杜天野進來叫了聲徐阿姨,然後把張揚叫到門外,有些緊張道:“你得馬上跟我回江城一趟。”

  看到他的表情,張揚就知道一定出了事情,張揚二話沒說,回去跟母親說了一聲,和杜天野一起出門,等開車出了春陽,杜天野方才道:“蘇媛媛打電話過來,說她的母親突然得了瘋病,剛巧她哥哥又出差去了外地,所以……”

  張揚一聽又是蘇媛媛的事情,不由得歎了口氣道:“你對她可真是好啊。”

  杜天野道:“大家畢竟認識一場,而且之前的事情已經說明白了,她又不是有心害我。”

  張揚看了他一眼道:“懶得說你,蘇媛媛這個人倒是沒什麼,不過她母親沈靜賢和你大哥之間的關係很複雜,我總覺著她對你們家不懷好意。”

  杜天野道:“事情都過去了這麼多年,無論誰對誰錯,咱們都沒資格進行評論,如果不是蘇媛媛的那張照片,你也不會把這件陳年舊事給查清楚。”

  張揚笑道:“什麼查清楚?到現在都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呢。”不過提起沈靜賢,張揚又興起了一探究竟的好奇心,沈靜賢發了瘋?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突然就發了瘋?在張揚心中這個本名沈良玉的女人陰沉而理智,這樣性情的人很難發瘋。

  可等他們到了蘇媛媛家裏,方才發現沈靜賢真的瘋了,嘴裏不停叫著:“陳天重,我殺了你,陳天重,我殺了你!”

  蘇媛媛六神無主,哭得淚人一樣,她不知道陳天重是哪一個,杜天野卻知道陳天重是他的大哥。

  蘇媛媛含淚道:“我媽不知怎麼了,今天接了一個電話,開始就喊著要殺人,我不知該怎麼辦才好,所以……”

  杜天野點了點頭,他向張揚看了一眼。

  張揚走了過去,走進沈靜賢的時候,沈靜賢驚恐的看著他:“張解放……你殺我來了……你殺我來了……”沈靜賢的這一嗓子把張大官人叫得心驚肉跳,張解放何許人也?張解放就是他親爹,徐立華的丈夫,張揚雖然對這個親爹沒有任何的印象,可名字是知道的,沈靜賢怎麼會知道他老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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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四章 失心瘋(中)

  還好杜天野和蘇媛姐都不知道這件事,沈靜賢嚇得渾身瑟瑟發抖:“張解放……你你幹了這麼多的壞事……怎麼還活著……怎麼還活著!”

  蘇媛媛以為母親頭腦糊塗了,含淚勸道:“媽,你看錯人了,這是張主任!張揚……”

  “我沒看錯……化成灰我都認得……你是張解放……你是兇手……你明明死了……你明明死了……”

  蘇媛媛只是覺著母親發瘋,杜天野卻已經覺察到這件事並不尋常,沈靜賢的身上有著太多的謎團。她和自己的大哥之間擁有怎樣的關係?她口中的張解放又是何人?這個張解放和自己大哥的死有沒有關係?

  張揚比任何人都要感到驚奇,他拿出自己的針盒,低聲道:“杜書記,麻煩你們都出去一下,我要幫她行針!記住,無論發生了什麼都不要進來!”

  杜天野和蘇媛媛離開房間的時候,反手將房門關上了。

  張揚從針盒中抽出一支金針,針尖的錦芒刺痛了沈靜賢的眼睛,她的雙手緊握輪椅,顫聲道:“張解放……你是來殺我的……你是來報仇的……”

  張揚冷哼了一聲道:“不錯,我是來殺你的,我是來報仇的,你害我死的好慘!”從沈靜賢的話中,他隱約揣摩到了什麼,難道自己父親的死和這個女人有關?

  沈靜賢道:“你果然來了……我知道你這個畜生不會放過我……你和姓許的一樣……你們全都是卑鄙小人……”

  張揚冷笑道:“知道就好!”腦子裏卻在搜索知青中究竟有誰姓許,他很快就想到了許常德,低聲道:“你以為不說,我就不知道你和許常德的事情?”

  沈靜賢喃喃道:“你死了……你分明死了……”

  張揚道:“你看清楚,我是張解放,我找你算賬來了!”

  沈靜賢想要尖叫,卻被張揚用金針封頸間穴道,她的聲音變得極其微弱。

  張揚擔心蘇媛媛在外面偷聽,所以跟沈靜賢說話的時候用上了傳音入密。別人雖然聽不到,可沈靜賢卻聽得清清楚楚,她駭然道:“你死了……你已經死了……”

  張揚冷笑道:“我就算化成厲鬼都不會放過你。”

  沈靜賢原本就神志不清,被他這一嚇,看到張揚猙獰的表情,更深信眼前就是張解放,她尖聲道:“你害得我還不夠?你害得我還不夠?”

  張揚道:“你害我才對!”他認定了沈靜賢就是害死父親的兇手,咬牙切齒道:“今天我回來就是為了報仇,我不但要殺了你,還要殺了你的寶貝女兒!”

  沈靜賢聽到這句話,拼命的向張揚撲了上去,卻被張揚一指就點中穴道,張揚又抽出一支金針:“我先殺了你,在將你的女兒先奸後殺!”張大官人雖然從沒見過張解放這個親爹,可畢竟是他親爹,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狠話還是要說的,其實讓他這麼幹,他也不會。

  瘋瘋癲癲的沈靜賢卻被嚇住了:“不要……不要……你不能這樣對她!你不能……”

  張揚冷笑道:“為何不能,當初你害我,現在我要加倍討還回來!”

  沈靜賢仿佛看到了世上最為恐怖的事情:“你是個畜生,你當年強暴了我,你還要這樣對待你的親生女兒,她是你留下的孽種,她是你留下的孽種!”

  張大官人五雷轟頂,媽媽咪啊!這他媽哪跟哪啊!這老婆子真瘋了,什麼話都往外說,簡直是一派胡言,自己的親爹難道是這樣一個人物?張大官人雖然心理素質極強,可一時半會也有些消受不起,沈靜賢說的事情太毒了,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麼他老子當年和沈靜賢有一腿,蘇媛媛就是他同父異母的姐姐,奶奶的,老天爺不會這麼開他玩笑吧。

  張揚道:“你說的是真的?”

  沈靜賢的胸口劇烈起伏著,面對一個下肢癱瘓的病人,張大官人原本不忍心下手的,可是這件事查來查去,竟然查到了他親爹頭上,這事兒就不能不查到底,他一定要把這件事搞個水落石出,拿出金針刺入沈靜賢身上的多處穴道,這不是要逼供,而是要迷魂,面對正常人,以張揚現在的內力沒有這樣的把握,可是面對神志不清的沈靜賢,卻有奇效,連續幾針刺入,沈靜賢的表情變得越發迷惘,她喃喃道:“你想幹什麼?你想幹什麼?”張大官人這套針法的厲害之處在於,被他針刺之後,對方的意識會喪失抗拒能力,會將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

  張揚之所以研究這套針法,是因為上次在京城因為一時不察被日本高手服部一葉用迷魂術暗算,所以他才想起了這套古針法,在過去張大官人是看不上這種下三濫的針法的,可險些吃了服部一葉的大虧之後,他有重新研究這套古針法,這套針法他也是第一次使用。

  張揚道:“為什麼要殺我?”

  沈靜賢茫然答道:“你是一個畜生,你利用國澤威脅我,你侮辱我,你毀了我的一生,我恨不能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

  “國澤也是我的兒子?”張大官人瞪大了眼睛,大爺的,自己可千萬別冒出個便宜大哥來,今天這事太突然了,就快超出他的承受能力。

  沈靜賢道:“你和姓許的全都是畜生……全都是……”

  聽話聽音,張揚隱約猜到,沈靜賢的兒子十有八九是許常德的,難道自己的這位親爹知道許常德和沈靜賢有一腿,兩人生下了一個兒子蘇國澤,張解放利用這件事來威脅沈靜賢就範,欺負了她,讓她生下了蘇媛媛。張大官人感到滿臉發燒,自己的老爹要真是這樣的人物,他可沒臉見人了。

  難堪歸難堪,但是現在任何事都擋不住張大官人的好奇心了,他冷笑道:“蘇國澤是許常德的兒子!”

  沈靜賢道:“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張揚道:“所以你要殺我!”

  沈靜賢茫然道:“你們兩人害了我一生,我恨你,我恨不能將你們碎屍萬段。”

  此時一旁幾上的電話忽然響起,張揚微微一驚,他害怕電話鈴聲驚動了外面的蘇媛媛和杜天野,可電話響了幾聲之後,外面沒有任何的反應,看來杜天野和蘇媛媛並沒有在院中。

  張揚拿起了電話,卻聽到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沈大姐在嗎?”張揚在第一時間就聽出說話的人竟然是李同育,又是一個驚奇,張大官人發現今晚讓他吃驚的事情實在太多,一件接著一件,李同育竟然會給沈靜賢打電話,他們之間又有怎樣的聯繫?帶著滿懷的驚奇,張揚將話筒遞到了沈靜賢的耳邊。

  沈靜賢仍然喃喃道:“畜生……你這個畜生……”

  李同育嘿嘿冷笑了一聲,他不知道沈靜賢的身邊有人,更不會想到在她身邊的就是張揚,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李同育道:“沈良玉,別人不知道你的秘密,我知道,只要我把實情說出來,你還有什麼顏面活在這世上,你的兒子女兒又有什麼面目去面對別人?你最好乖乖聽話,讓你的寶貝女兒去指證杜天野……”

  沈靜賢根本沒聽電話中說的是什麼,只是喃喃道:“你是個畜生,畜生……”

  張揚害怕李同育聽出破綻,果斷地掛斷了電話。整件事他已經基本梳理清楚了,張揚此時心潮起伏,這一切來得如此突然,讓他有些承受不起,他低聲道:“許常德害你更多,你為什麼不去殺他?”

  沈靜賢嘴裏只是一味重複著畜生畜生,再也不說其他的話。

  張揚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問出其他的東西,拔下沈靜賢身上的金針,重新行針,同時點中她的昏睡穴,讓她睡去。

  沈靜賢安靜昏睡過去不久,杜天野和蘇媛媛兩人回來了,剛才他們兩人也沒有走遠,就在門外小巷內轉了一圈,看到母親昏睡過去,蘇媛媛驚喜道:“睡了!”

  張揚點了點頭,這廝心事重重,看到蘇媛媛,心中的滋味複雜到了極點,說來奇怪,沈靜賢點破這件事之後,張揚越看越覺著蘇媛媛和自己有些相像,其實想證實這件事並不難,只要取點蘇媛媛的DNA樣本,和自己的對比一下就能得出結論。經過剛才的事情,張揚覺著根本沒有必要去做DNA鑒定,沈靜賢說的這番話十有八九都是實情。

  杜天野看出張揚情緒不太對,低聲道:“你怎麼了?”

  張揚道:“沒事,只是沈阿姨的病情不輕,加上她本來就有頑疾纏身,恐怕康復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他找蘇媛媛要來紙筆,迅速寫了一副方子,做完這件事之後,匆匆離開了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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