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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果麗]超級名模懷孕中[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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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 11:45:36 |倒序瀏覽 | x 1
超級名模懷孕中 作者:果麗

他是她暗戀已久的鄰居大哥
即便現在的她已是世界級的超級名模
想要被他以女人而不是小妹妹的方式對待
是她長久以來一直努力的目標
終於,她成功了,甚至如願的成為他的妻子
她始終以為婚姻是幸福的起點,而非愛情的墳墓
到最後,她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雖然他對她愛護有加,但他真的珍惜這段婚姻嗎?
如果他愛她,就該像她一樣,盡全力避免緋聞發生!
就算被他視為任性,就算心痛得要死,她仍是選擇離婚
沒想到老天爺卻在此時開了個玩笑
她發現,自己居然懷了「前夫」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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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 11:46:10
  第一章

  遼闊的天空之中吊掛著許多星星,它們會發出晶瑩的亮光,一閃一閃的在黑絲絨似的夜空中跳舞,任何人只要抬頭一看,便深深陷入於那姣麗的景色之中。

  安貝兒就是教這美不勝收的夜空所吸引的其中之一。

  她站在二樓露台上獨享著月光的沐浴,遠離內室裡靡麗的一切,潤澤那因浮華世界而感到些許疲憊的身心。

  燈光燦爛、美酒香檳,她全然拋向腦後,這一刻她享有全然的私有空間,而她也打算若無人特地尋她,風清月皎的今夜,她就在這裡待著了。

  但她總是太低估自己閃爍迷人的魅惑力,不論她人躲在哪,總是會有像是擁有雷達搜尋力的人發現她的蹤影。

  湛藍的眼眸透過人群直落在十尺外的露台,包裹在銀灰西裝褲下的長腿邁開,直往月下美人的方向直行而去。

  只是……另一個男人早了一步到達露台,朝著安貝兒露齒而笑,展現著極富誘惑的男性魅力。

  藍眸的主人——寇莫爾,他定下腳步,但眸光不曾自安貝兒身上移轉開來。

  在她身前帥氣的男子他認得,不就是好萊塢目前當紅的新生代男星,以溫柔俊美令人稱道的路易士‧柯特。

  路易士正當紅,他那高大健壯的身材及俊美的容貌在人群裡十分吃得開,就寇莫爾知道的,男人女人都愛他,只要是他想要的,甚至無須勾手,只要一個眼神便能教對方主動投懷送抱。

  現在,他也想知道,露台上的月下美人抵不抵擋得了路易士的魅力,是否會成為眾多投懷送抱者的其中之一。

  寇莫爾就當自己正在看一出默劇,看著男人展露著笑顏對著女人張嘴說著什麼,然後再看著女人也張嘴說話,但她闔嘴的速度很快,想必吐出的字句相當短少。

  路易士與安貝兒面對著面談話,角度上剛好側身對著露台,所以寇莫爾可以清楚的看見兩人的側臉。

  路易士臉上笑容不減,明顯的對眼前的女人非常的感興趣,只不過,安貝兒臉上表情就顯得十分地淡然,看不出她對眼前的男人是何想法。

  寇莫爾輕啜了口手裡的酒液,接著輕輕晃動著高腳杯裡那淺褐色的液體,雙眸仍是緊盯著眼前的「默劇」,等著看它最後的結局。

  他見到路易士嘴巴又張又闔的,緊接著他傾身試著親吻安貝兒的臉頰,但下一秒她移動腳步,讓他的吻落了空。

  路易士也跟著移動腳步,再次與安貝兒面對著面。

  看著路易士被拒絕了一回,寇莫爾眼底浮上一層愉悅的笑意。

  看來,他所認識的那個小女孩一點都沒變,仍是十分的愛惜羽毛,並不因周圍大染缸似的複雜環境而改變自我,甚至墮落。

  不過,有人似乎不死心地想要繼續糾纏某人。

  看見路易士繼續張口說話,但臉上的笑容卻已斂去大半,而安貝兒的臉色除了冷,更增添了一絲不耐。

  看來有人無須三振便出局了。

  寇莫爾沒有立即移動腳步的打算,他大可現在就過去將路易士打發走人,但最後他選擇將這個權利留給安貝兒自己。

  拿了熱臉去貼了個冷屁股,有自覺的人都該拍拍屁股,甚至是佯裝瀟灑地離開才是,偏偏路易士正當意氣風發的這時刻,他自負的認為安貝兒只不過是在跟他玩著欲拒還迎的把戲,所以……做為一個真正的大男人,該出手就出手,該強硬就強硬,絕不退縮。

  再所以……路易士大手一伸,不給安貝兒反應的時間,溫熱的唇瓣便向她壓了下來。

  哼!有些女人說的不行,那就用做的。

  啪!

  路易士撫著方才被掌摑的左臉,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突來的劇情變化也讓觀看的寇莫爾挑起了眉。

  安貝兒不僅是推開了路易士,更是賞給他一記結結實實的巴掌,打得他一臉愕然。

  看著她小嘴動了動,不知朝著路易士說了些什麼,下一秒只見他鐵青著一張俊臉,快速地離開露台,把空間再次的還給了她。

  直到這一刻,寇莫爾才再次的邁開腳步,走向他的鄰家小妹妹。

  本是想偷個寧靜的小時光獨自度過的,但來個了路易士那只自大的豬打亂了這一切,也攪亂了她原是還算愉悅的心情。

  安貝兒考慮回到大廳裡拿杯酒,讓些許的酒精趕走殘留在她唇上那股教人討厭的氣味。

  最後,當她決定暫時捨棄這美好的夜光,回頭為自己拿杯酒時,一抹既熟悉卻又帶些陌生氣息的頎長身影來到她的眼前。

  即便現在的她已是世界級的超級名模,眾多帶著各種色彩的目光不斷地落在她身上,她早該習慣的。

  但她想,她永遠都習慣不了他投射在她身上的視線,那總是教她不由自主的感到戰慄。

  他……是她暗戀已久的男人。

  她打十三歲便暗戀的鄰居大哥。

  「好久不見了,貝貝。」寇莫爾帶著慣有的迷人微笑向安貝兒打招呼,神態再自然不過,彷彿剛才她摑人耳光的那一幕不曾發生過,而他什麼也沒看見,因為在她不安的眼神底下,就是希望他什麼也沒看見,所以他「沒看見」。

  「嗨!莫爾。」安貝兒噙著一抹真實的笑容,雖然面對著他迷人的笑容,她的心跳飛快,但她真的很開心能見到他。

  深邃的眼窩、直挺的鼻樑再配上那迷人的薄唇,極其精緻有型的五官所組成的俊逸面孔,在他所散發出的爾雅氣息襯托下更顯迷人。

  他英俊誘人的模樣即便在月光下也顯得閃耀。

  他的樣貌依然跟留印在她心底的一樣迷人,那雙寶石般清澈的眼眸,總是能夠輕易教她亂了心緒,亂了呼吸。

  距離上回見到他的時間隔了多久呢?答案是三十八天前,在她走著腕表的那場秀上,他正在台下看著。只是,當秀一結束,他人也同時消失了,並未特意留下來與任何人打招呼。

  他們又有多久未曾好好地面對著面聊天呢?答案是一年又八個月。

  她很努力地成為他眼底那顆閃耀的星星,站在他隨手可採擷的地方,希望、等著他的靠近。

  今晚她成功了嗎?

  她看見了他眼底閃爍的光芒,跟以往他看她像是看著妹妹那般憐愛的感覺似乎有所不同,所以現在的他,是以看著一個女人的方式在看著她嗎?

  「我們最美麗的東方娃娃為何獨自一個人在露台上呢?心情不好還是累了?」寇莫爾瞅著她看,似乎真想從她的小臉上找出疲憊的證據。

  兩個小時前,在這位於山丘上的華屋裡才舉辦了一場私人珠寶秀,能夠戴著那些價值連城的珠寶站在今天的伸展台上,全是名氣最響最頂尖的模特兒們,而安貝兒更是壓軸,也是在珠寶秀結束之後唯一能夠留下參加私宴的女模,因為她可是世界級公認最美麗的東方娃娃。

  在工作結束後還必須去應對人群,她若感到疲憊也是理所當然。

  「都不是,我是被它們勾引出來的。」安貝兒指著天空上閃閃發亮的星月。

  上一刻路易士的出現的確讓她心情不好,但這一刻,因為他的存在,她深覺世界真美麗。

  心跳,既快又烈,她想,會不會在下一刻突然蹦出胸口呢?好吧!若真蹦跳出來了,希望他能為她接住。

  聞言,寇莫爾笑著抬起頭望了一眼星空,但目光隨即又回到了安貝兒身上。

  「我是被你吸引出來的。」

  他凝望著她的眸光裡有股不容錯辨的熱度,那的確是男人看女人的態度,她不會錯認的,因為長久以來有多少男人都是這麼看著她的,她再明白不過了。

  她不再只是個懵懂單純的小女孩了,在這複雜的大染缸裡,她愛惜羽毛的挺了過來,成為了閃亮的那顆星,不為別的,只為有天能夠閃亮的站在他眼前,好比如此時此刻。

  她成功了,讓他的目光驚豔,讓他以看待女人的方式看著她,並且……渴望。

  「我不再是小女孩了。」這是她的宣告。

  「你早就不再是了。」

  「那麼……」安貝兒向前跨出一步,幾乎走進了寇莫爾的懷裡。

  她微仰著頭,輕吐著氣息,「幫我個忙好嗎?」

  「你說。」寇莫爾聲音微啞,因為這個幾乎已算是在他懷裡的小女人,眼底流露出的訊息很清楚了。

  她想要他。

  打小他們便是要好的鄰居關係,她一直是他眼底漂亮且乖巧的小女孩。

  那女孩容顏白淨,氣質清新,完全地柔美且純靜,美麗的剪水大眼在望著他的瞬間,總是忘了要掩去那真實的情感,教他一眼便能探悉她的心意。

  是的,她喜歡他,但迷戀嗎?他無法自負的說是。

  那美麗的女孩長大了,正值含苞待放的青春年華,而她的目光依舊放在他身上。他們當了十二年的鄰居,關係一直不錯,雖然後來隨著他離家的日子越來越長,甚至一年裡他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女孩的身影他卻仍是無法忘記。

  他一直當她是個乖巧可人的妹妹,但這個想法早在她初次站上世界舞台後,便只能留在記憶之中。

  她已從美麗的小女孩,蛻變成為一名能夠完全吸引眾人目光的成熟女人,還是教眾人垂涎最極致的那一個。

  他不該招惹她的,但她的美麗讓他的情感情不自禁地背叛了理智。

  他的理智告訴他,若招惹了她,那麼他可能會傷了她的心,如此一來,兩家長久的好情誼便會出現裂縫,甚至是打碎。

  但他深受吸引的情感面卻在長久控制得宜的今天暴走了,所以,這時的他站在她的面前,無恥的挑動她對他那仍未熄滅的「喜歡」。

  現在,他只要伸出雙手微微地收緊,她便是他的了。

  只不過,既然丟了餌,還是耐著心等小魚主動上鉤的好。

  「剛才我這裡被一隻瘋狗給咬了,可以請你幫我把那不好的氣味去掉嗎?」安貝兒伸出柔細長指指著自己紅潤的唇瓣,眼神飄動,十足的曖昧。

  「樂意之至。」

  語畢,寇莫爾收緊雙手,並擄獲她的唇,以溫柔的碰觸為她洗去所討厭的氣味,完全地以他專屬的個人氣息取而代之。

  這一刻,他們開始屬於彼此。

  一年後

  陽光從鐫花窗欞斜斜照進屋內,磷粉般細小塵粒在光束裡游移,窗外四十公尺下是車水馬龍的繁華喧鬧,但偌大的闃寂空間彷彿與世隔絕,所有的煩囂喧鬧全留在牆垣之外。

  男人與女人依舊安然地沉睡著,偷偷爬入屋內的陽光,像是經過精密的計算,最終的照耀只能落在大床的前頭,如何也觸及不了床上的人兒半分。

  他們睡得十分安穩,彷彿什麼也無法干擾他們的美夢,幾乎佔去大半夜晚的激情狂愛讓兩人筋疲力竭,所以即使日正當中,床上的兩人仍是沒有轉醒的跡象。

  這裡是全美娛樂事業龍頭KM娛樂紐約總部,大樓建築共為十二層,底下十一層為公司運用,十二樓全為寇莫爾私人專用空間,也是他在紐約的住處。

  昨晚他的女人剛結束法國的工作,特地飛來紐約與他見面,而非兩人位於洛杉磯西北部,比佛利山莊那比鄰而居的住所。

  正所謂,小別勝新婚,這也是他們為何緊緊相互糾纏了一整夜的主因。

  身為KM的老闆,寇莫爾受到媒體的注目並不比旗下藝人少,相對的,有更甚之姿。

  因為KM在成立短短的七年後,成為了全美娛樂業龍頭,甚至還以娛樂為中心的將事業延展至其他國家,產業領域不斷擴增,這讓公司每年的進帳數字以驚人的速度向上攀升,也讓他成了全球最夯的單身漢之一,也成了另類的注目焦點,記者們搜尋的新聞之中自然少不了他。

  台、美、法混血的他,擁有了俊逸的外貌,獨特的個人氣質帶著些許冷冽,不是全然的難以親近,卻也教人不敢隨意攀附,不知不覺中形成了一股危險的誘惑力。

  他的魅力十分教人難以抗拒,不論男女,只要稍卸防備,總是輕易地對他著迷,以至於他雖不是藝人,卻也相同地擁有著粉絲群。

  拜記者狗仔們所賜,寇莫爾與女人們的緋聞全都輕易地上了新聞雜誌,但與安貝兒相戀這一年來,他幾乎是消失在各大版面上了,這也是他第一回將戀情地下化。

  不為別的,只因為現在他的女人是安貝兒。

  如今的安貝兒出門需要多位保鏢的警戒保護,她的名氣已經夠響亮了,無須在她的名字上再增添上寇莫爾的,那只會讓她原是緊繃的生活陷入窒息狀態,全世界的狗仔整天跟著她打轉就夠了,她休想偷得任何個人隱私,工作量不意外地爆增,但也會全然地失去焦點,那對她一點好處也沒有。

  她是個認真對待工作的人,自然不想因為兩人的戀情而影響到其他,她不想,他便不想,所以他們之間的戀情不曾對外公開。

  當然,不想造成彼此生活及工作上的負擔只是不公開的理由其一,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則是為了兩家著想。

  兩家長輩認識了大半輩子,自然不反對兩個小輩的交往,但他們顧慮到最壞的打算,兩人若不幸分手了呢?

  沒有人可以保證兩人的感情可以直達天長地久,更別說安貝兒至今仍無法確認寇莫爾是否愛她,倘若不幸兩人的感情真的只能短暫維持,為免影響長輩們的友好關係,所以兩人最後決定還是暫且地下化吧!

  只是,當兩人以為還能這麼的秘密交往下去時,此時此刻寇莫爾的私人空間裡卻出現了意外的訪客——

  愛娃‧卡蕾,寇莫爾的母親。

  她也是除了寇莫爾本人以外,另一個唯一擁有他這屋子鑰匙的人。

  只是,大床上的兩人都以為此時此刻她該是在洛杉磯的家中,或許正和安貝兒的母親用餐才是,而不是無聲息的來到紐約,來到他的住所。

  其實這趟來到紐約,愛娃的目的是與友人見面,之所以會來到兒子的住所不過是心血來潮,她甚至不確定他是否在紐約。

  只是抱著過來看看的心情走一趟,但眼前的情景讓她深覺這一趟走得非常的值得,太值得了。

  「好小子,跟貝貝在一起多久了呢?」愛娃挑眉看著自己的兒子,見他拿著馬克杯的手微乎其微的頓了下,像是沒料到她會提及這個問題。

  呵、呵……再裝啊!

  寇莫爾沒有立即回答母親的問題,而是選擇先啜一口咖啡,以不變應萬變,看看她提起這事,究竟有什麼想法或打算。

  但前提是,她又是怎麼知道他與貝貝在一塊的事情?這一點等等在回答任何問題前,可得先弄清楚才行。

  心底有了打算,寇莫爾沉默的等著母親再次提問。

  「別跟我玩花樣了,不回答就當沒聽見我的問題是嗎?昨天貝貝在你那,我都看見了。」愛娃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說出答案,連迴避問題的機會也不給他。

  寇莫爾放下手裡的咖啡,也不再裝聾作啞,而是選擇直視母親。

  原來昨天她來過了。

  「不是故意隱瞞大家,只是不想讓你們為我們擔心。」寇莫爾避重就輕的說,母親的問題,他仍是沒有正面回應。

  「也是不想我們這些老人家太過於『關心』是吧?」呿!還不瞭解他們年輕人在想什麼嗎?

  寇莫爾笑而不答,因為這也是事實,他也沒否認不是?

  「好啦!我承認我會『關心』,但你也知道的,我也是看著貝貝長大的,我待她就像是待我另一個孩子般的疼愛,所以不可否認的,昨天看著你抱著貝貝睡覺,我真的開心極了。」雖然年近六十歲了,但愛娃此刻卻是興奮得像個小女孩。

  沒辦法,貝貝打小她就極其喜愛,貝貝是個可愛又直率的孩子,很難教人不疼入心底,只是她作夢也沒想到這兩個孩子有一天能走在一塊。

  莫爾這孩子很早就離家開創自己的事業,他離家那時,貝貝也不過十五、六歲,所以她一直當她是女兒看待著,反正她就只有生了這麼個兒子,但現在看來,她可以期待貝貝成為寇家媳婦了,若是心想事成,往後更用不著擔心婆媳問題了,呵呵……

  「我想貝貝不會希望你太『關心』的,她還年輕。」當然,他也是。

  愛娃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事實,貝貝才二十二歲,算來真的太年輕了,但她私心的認為,既然是兩相情願的感情,那她自動地排除年輕這一項目,能早早將貝貝納入寇家才是重點,千萬別給他人橫刀奪愛的機會了。

  她這兒子是萬人迷沒錯,可貝貝也是啊!他們該是屬於彼此的。

  「兒子啊……」

  「咳、咳!」聽見母親那熟悉卻又不怎麼熟悉的叫喚方式,寇莫爾乾咳了兩聲,佯裝喉嚨不適地拿起咖啡,試圖掩蓋她剛才那聲叫喚,他什麼也沒聽見。

  「你知道我跟你爸爸一直是很開明的父母親,也從不干涉你想做的任何事情,你對家裡經營的航空事業沒興趣,我們也沒逼著你接手不是?但是,你也知道這兩年你爸爸身體大不如前了,他嘴上什麼也沒說,可我們都知道他自然是希望你能找個心愛的女人定下來。我們什麼都不缺了,就缺一堆可愛的小孫子而已。」

  愛娃知道這樣的說法十分老套了,但不可否認的,打出親情牌卻是公認有效的催婚做法。

  貝貝雖然還年輕,可感情這種玩意兒中了就對了,想當初她不也是為愛遠從法國嫁給了莫爾他父親,所以,只要小倆口點個頭,一場盛大的婚禮就等著他們了。

  聞言,寇莫爾的眉宇間微微地一蹙,但很快的不著痕跡地消失無蹤。

  「我們都疼愛貝貝你是知道的,如果你真的愛她,就趕緊把她娶回家,省得日後後悔。我知道你們都忙,婚禮的事就交給我們這些老人們為你們打理就行,你只要負責求婚就成了。」

  他下意識要拒絕母親,但一個轉念讓他改口說道:「這個提議我會好好考慮的。」

  「婚禮及蜜月之旅的費用全由我個人支出。」愛娃笑得好不燦爛,彷彿一場既美麗又盛大的婚禮已在她眼前展開,而她最摯愛的女孩已和她一樣,成為了寇家的一分子。

  「我只說我會考慮,還沒答應。」更何況就算他答應了又如何?結婚這種事可是兩人才能同行。

  雖然他開口求婚成功的機會就算達不到百分之九十,至少也有百分之八十,但他不會忘了所剩下的那百分之二十。做人不可太自負,意外總是在自以為勝券在握時突發,殺得教人措手不及,他得防止才是。

  他是個習慣將事情完全掌握,等待著最佳成功的時間才出手的那種人,因為他不喜歡失敗的感覺。

  「總之,我跟貝貝的事,你就別插手了,也先別告訴任何人,等我考慮好了,第一個給你答案。」

  結婚?看來他真的得好好想想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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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 11:46:46
  第二章

  她一直不是個爭奇鬥艷的女人,但她的存在感就是比他人要強烈許多,不是因為她身材高佻,不是因為她過人的美貌,因為那些全是隨時都能夠被取代的。

  她的特別,是眉宇間那股自信無畏,不是所有人都能這麼極其自然的散發著的,那是她個人獨特的魅力之處,也是她之所以能站上高點的主因。

  男人的大手在細嫩的肌膚上游移,似是十分地眷戀那絲滑般的觸感,即使剛才他已像只飢餓的野獸狠狠地吞噬飽餐一回,但那短暫的滿足感在碰上當前的「美食」之際,總是又快速地消化增添飢餓感。

  寇莫爾側臥著,一手支著頭顱,一手摟著安貝兒。相較於她一副筋疲力盡的表現,他看來卻仍有精神,一點都不像是剛經歷過歡愛的模樣。

  性感的薄唇情不自禁地輕刷過她的頸窩,瞬間感受到懷裡人兒的輕顫,寇莫爾勾著唇,帶著些許得意。

  「別玩了,我好累。」事實上,安貝兒累得幾乎睜不開眼了,只要他願意放開她,收回在她身上四處「閒逛」的大手,她肯定可以在下一刻馬上去陪周公下棋去。

  「你最近體力變差了,太累,我要艾迪別再給你排工作。」

  寇莫爾口裡的艾迪正是安貝兒的經紀人,她的經紀約早在一年前便轉到他只呈底下,所以算來他也是她的老闆,老闆有權增減她的工作量。

  「別……我能應付得來。」安貝兒強撐著疲憊不堪的身子,轉身與寇莫爾對視,就怕他真的要艾迪取消工作。

  她不是工作狂,但先前所簽定的工作,都是在她有足夠餘力應付的情況下才簽定的,她不能夠找其他藉口推辭,那不是一個敬業的工作態度,更不是她的作風。

  其實教她精神不濟感到疲憊的是其他的事情,可她不想拿這事來煩寇莫爾。

  安貝兒思緒這才轉了個向,放在一旁的手機卻也選擇在這時響起,似乎巧合得有些詭異了。

  看了牆上時鐘上的時間一眼,又聽見了手機聲響,安貝兒的身軀不禁地顫動了下。

  她這不尋常的反應,寇莫爾自然是感受到了,他直覺地拿起她的手機,管不了私不私人的問題,馬上接通了電話。

  「喂?」

  貼在耳朵上的手機,寇莫爾聽不見來自於對方的任何回應,有的,只是一聲又一聲粗重又淫穢的喘息聲。

  寇莫爾咒罵了聲,狠狠地掛上了電話。

  他望著安貝兒,由她方才那反應看來,這騷擾電話肯定不是第一回了。

  「這傢伙騷擾你多久了?」

  「兩個月。」碰上騷擾者並不是第一次了,但比起以往,這名騷擾者真的教她感到十分不舒服。

  「艾迪那傢伙是幹什麼吃的?他讓同一個人騷擾你兩個月?」寇莫爾冷硬的口吻並非針對安貝兒,但知道自己的女人受到他人的騷擾,真的教他十分火大。

  看來艾迪是打算放棄繼續在KM裡工作的機會了。

  望著寇莫爾板起的冷臉,安貝兒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想換掉艾迪。

  「不,別拿艾迪開刀。這個人很狡猾,每次都在不同地點用不同的號碼發話,艾迪很努力的在試著揪出他了,因為我也想抓出這個人,所以這才忍耐著不換號。」安貝兒試著為艾迪說話,但效果顯然不彰。

  「這傢伙每天騷擾你?」寇莫爾丟出了問題,卻不答應她不針對艾迪做出懲處。

  「嗯!」安貝兒輕點頭,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案。

  但她沒說的是,這傢伙不僅天天打電話騷擾她,更是會送來些奇奇怪怪的禮物到她的住處或下榻的飯店,一些不堪入目的訊息也總是夾帶在禮物盒裡,讓她現在草木皆兵,只要有粉絲送禮物給她,都會教她心驚不安。

  「別擔心,這事我幫你處理。」

  「那艾迪……」

  「我不會要他回家吃自己,但我也不會讓他繼續擔任你的經紀人。」居然讓同一個人騷擾她兩個月之久,沒辭退艾迪已是他最大的忍耐度了,艾迪該要感謝貝貝的。

  「嗯!」安貝兒應著聲,知道自己不管再多說什麼,都無法改變寇莫爾的決定。

  但一思及往後無法跟艾迪一塊繼續開心的工作,心底仍是有股說不出的失落,唉……

  感受到懷中人兒心情不佳,寇莫爾眉宇一擰,她的心裡早早下好的決心浮上心頭,只是……他仍是有些遲疑。

  該要現在向貝貝提起結婚的事嗎?還是再男找個較好的時機提出呢?

  「貝貝。」他輕喊著她。

  聽見寇莫爾略微低啞的輕喚,安貝兒睜開甫閉上的雙眸。

  貝貝是她的小名,只有親朋好友才會這麼喊她,其餘的人一律喊她Amber。

  「妳……有想過結婚嗎?」

  直接向她求婚顯得貿然,而先前兩人在一起近四百個日子裡,他也確實從未問及她對婚姻有何看法。排斥嗎?嚮往嗎?還是先弄清楚她的想法,因為他明白喜歡一個人不見得同等想與那人牽手走一輩子,他不想被拒絕。

  寇莫爾問話的語氣之中有著些許不確定,安貝兒也察覺到了。

  她的心因為他的問話而被狠狠地敲打了下,但敲打她的不是疼痛,而是興奮與期待。

  他是個商人,他這個商人平時話不多,可所吐出口的字字句句都是有目的性的,他從來不做無謂的閒聊。

  所以……他問了這個問題,就表示他現在的心思打繞在結婚這件事情上,這教她很難不期待,很難不去以為他等等便打算向她求婚。

  「時間對了,身邊的人也對了,結婚沒有什麼不好,即使我還年輕。」所以,快向她求婚吧!

  安貝兒所有的倦意此時此刻全然消失無蹤,該是說她早忘了疲憊是什麼,她現在可是精神奕奕。

  寇莫爾腦子不是漿糊的,自然是聽懂了安貝兒的語意。

  「那妳等我一下。」寇莫爾離開床鋪,赤腳走出臥室。

  他來到客廳,自西裝外套的暗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精緻硬紙盒,紙盒裡裝的不是別的,正是他三天前買下,準備用來求婚的戒指。

  凝視著手裡的戒盒,寇莫爾提起一口氣,這才轉身回到臥房內。

  年近三十歲的他在三天以前沒想過結婚這檔事,這個問題他一直認定該放在三十五歲之後再來思考,但母親的出現讓他提早面對了這個問題。

  母親說的沒錯,父親的身體大不如前,雖然並沒有開口勉強他什麼,可就是因為父親從不曾要求過他這個做兒子的什麼,所以他才更想為父親做點什麼。

  父親是個打小在台灣長大的台灣人,雖然移民美國打拚了大半輩子,但傳宗接代的固守觀念仍在,不說並不表示不在意,只是不想給他壓力罷了。

  結婚對他而言不過是遲早,那麼遲些不如早些吧!

  回到臥房裡,原是躺臥在床上的人兒這時早已坐起身等待著他再次的出現。

  雖然安貝兒自寇莫爾踏出房門外的那一刻起,便不斷地強迫自己平定下那顆浮躁的心,但事實證明了,她辦不到。

  她極力地掩飾著過度期待的神情,卻怎麼也壓抑不下那因興奮而上揚的嘴角,她的表情洩漏出她太多的心緒了。

  寇莫爾手裡拿著戒盒也不稍加掩蓋,就這麼直接地讓她看見他的意圖。

  或許他有些小心機,故意要她看見他手裡的戒盒,試圖從她的表情中看出點端倪。

  若她眼神無閃躲的表現,那表示他可以大方的求婚了,若是有所遲滯或閃避,那他就佯裝手裡的戒指不過是一般送禮的表現。

  但她的表情告訴他,他可以選擇前者。

  於是,寇莫爾來到安貝兒的身前,單腳下跪,誠心地向她說道:「貝貝,請你嫁給我好嗎?」

  在答應了寇莫爾的求婚後,安貝兒完全陷入了幸福的漩渦之中,甚至一度的懷疑自己正作著一個又長又美的夢,害怕哪一刻突然驚醒了過來。

  但戴在指間的戒指則不斷地向她重申著這一切的真實,並非一場夢。

  答應了寇莫爾的求婚三天後,他應知名品牌的邀約飛往上海參加該品牌一連串的活動,而這時正好是安貝兒工作的空檔期,所以她回到洛杉磯的家中,回到母親的身旁。

  回到家中的時間太晚了,安貝兒沒吵醒母親,自行回到房裡睡大覺。

  熟悉的環境、熟悉的氣味及那熟悉的安全感,讓她疲累的身體陷入了深層的熟睡,直到太陽露出了全臉,她才讓一股香氣及溫柔的聲響給喚醒。

  「貝貝,起床囉!」倪麗君帶著親手做的早餐來到女兒的房裡,以著全然的慈愛的方式叫喚她起床。

  「嗯……早安……」安貝兒睜開迷濛的雙眼,只是下意識的道了聲早安,神智顯然尚未歸位。

  這些年她鮮少待在家中,總是在世界各地奔馳,經常在陌生的環境下醒來,所以老是在睜眼的那一刻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處。

  見她壓根兒不是清醒的模樣,倪麗君放下手裡的托盤,坐在床畔伸手摸了摸她的臉。

  「起來吃早餐了喔!」

  感受到溫暖的溫度在自己臉上輕撫著,安貝兒舒服的露出微笑,這也才想起自己回到家了,因為只有一個人會這麼撫著她的臉叫她起床吃早餐。

  「媽,我愛你。」安貝兒起身就直往倪麗君懷裡鑽,十足十是個愛撒嬌的女孩。

  「我也愛你,但你需要吃點東西。」倪麗君拍了拍女兒的背,這才再次拿起托盤,將營養的早餐放到安貝兒的面前。

  看著托盤上只有一人份的餐點,安貝兒知道母親早已先行用過餐了,她拿起新鮮的果汁喝了一口先醒醒胃。

  「這回要待幾天呢?不會又是馬上要飛到其他地方工作吧?還有……你說要跟莫爾結婚又是怎麼一回事?」第一個問題她希望時間能夠停留久一些,第二個問題她希望女兒目前沒有任何工作,第三個問題她希望能得到最完整的訊息。

  「大約一個月吧!工作莫爾全幫我排開了,然後……結婚的事,就我電話裡說的,我們決定在神父面前許下諾言。」安貝兒說著,增增發亮的瞳眸中有著掩不住的幸福戲。

  能順心順意的與所愛的人結婚,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天大喜事,她自然喜上眉梢,況且在最親近的人面前,她壓根兒無需掩飾自己喜孜孜的心情。

  「你究竟何時跟莫爾走在一塊的?怎麼都瞞著我呢?」說這是抱怨,完全沒錯,倪麗君怎麼也沒料到女兒會瞞著她交男朋友的事,更沒想到她一得知的第一個消息居然會是結婚,她的女兒要嫁人了。

  莫爾那孩子,她也是看著好些年的,他是個好孩子這一點是無庸置疑的,她喜歡這孩子,但她從沒想過兩家會從好友變親家。

  貝貝從小就喜歡莫爾,她是知道的,可她想,哪個女孩沒有過夢幻般的愛戀呢?只是她以為這種小女孩單方面的思慕,該是要隨著年齡的增長而遞減,然後在羽翼漸豐的時間再去展開視野,將她注目的焦點放在其他男人身上的。

  「我們其實在一起一年多了,也不是故意要瞞著大家,我只是擔心若不幸我們分手了,不想往後兩家人見面尷尬罷了。」安貝兒吐吐舌,知道這事沒讓母親知道是她不對,但所幸他們擁有了好結果,誰都不必為他們擔心了。

  「那婚禮呢?打算何時舉行?還是由我與愛娃為你們準備就行了?」會這麼問並非她這老人家愛插手年輕人的婚事,而是因為他們倆都是大忙人,若還得忙上婚事上的小細節,只怕身體會吃不消。

  「嗯……事實上這些事,我已經跟莫爾討論過了,我們打算在一個月後舉行婚禮。」安貝兒放下手裡吃到一半的食物,親暱的拉起母親的手,「你們別忙了,我們就是知道你們一定會煩惱這些事情,所以我跟莫爾討論過了,一切從簡,誰也別累壞了。」

  結婚可以是一件再簡單的事,也可以複雜到令人抓狂,因此寇莫爾與安貝兒自然是聰明的選擇了前者。

  沒有大肆鋪張,沒有告知媒體,自然也沒有豪奢的典禮,有的,是一場只有至親好友們參加,小而美、神聖且莊嚴的婚禮,這就是他們要的。

  倪麗君從女兒的眼底看見了真誠的愛戀,她明白女兒是真的愛著寇莫爾那孩子,但身為一個母親,她有她的憂慮。

  貝貝還年輕,莫爾那孩子雖然長她幾歲,但也仍是年輕,兩個相愛的孩子想要共組家庭,她沒有立場反對,只是擔心年輕的他們真能夠順利地度過「婚姻」的考驗嗎?它可是愛情的墳墓、情感的殺手.

  「說真的,我尊重你們的決定,只是……捨不得你罷了。」說著,倪麗君禁不住地哽咽了。

  貝貝的父親在三年前離開了她們,而她也在幾年前從藝術界退休了,現在偶爾拿起畫筆不過是打發時間而已。貝貝這些年長期在外工作,無法時時陪伴在她身邊,說實在的,她真的感到寂寞,但孩子大了,她不得不放手,這寂寞感她終究是得習慣的,只是以後會更寂寞了。

  「媽,你別難過,我不過是嫁人,我還是你的女兒啊!」見母親那不捨的模樣,安貝兒也紅了眼眶。

  「當然,你永遠是我的女兒,不論以後你過得幸不幸福,我只要你記得這一件事。」

  「嗯!」安貝兒感動地點著頭,蓄在眼眶的淚水再也止不住地搞落。

  八個月後

  「你別緊張,也別給自己壓力,我們順其自然就好,畢竟都還年輕,沒什麼好擔心的。還有,別忘了,我們仍新婚。」望著安貝兒那緊繃的小臉,寇莫爾反倒是一臉輕鬆無謂的安撫著她。

  兩人低調的結婚之後,日子一直是過得甜蜜又輕鬆,不過也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安貝兒開始嚷著想要孩子。

  這個月她的生理期在該出現的日子裡沒有出現,她便興匆匆買了驗孕棒回來,但由於過分興奮及期待的心情,這才教她手裡拿著剛買回的驗孕棒,卻遲遲無法做下一步的動作——驗孕。

  她這一臉緊張又期待的模樣已經維持了三十分鐘之久,在一旁的寇莫爾耐性也快被磨光了。

  不用三分鐘就能得到答案的事情,被她這麼一磨,居然也磨了三十分鐘,她究竟驗是不驗呢?

  其實他很想拉著她進浴室幫她驗,省得她在那猶豫不決,但若他真這麼做了,只怕她的壓力會不自覺地加大。

  現在她自己給自己的壓力就已經夠大了,不需要再加上他,況且,他並不急著要孩子,急的人是她,他倒還挺享受這甜蜜的兩人世界。

  「嗯!」望著寇莫爾,安貝兒一時之間還真是無法找到其他理由反駁他的話。

  他說的沒錯,他們還年輕,甚至新婚,實在不需要急著生孩子,但她真的、真的好想要一個他們愛的結晶。

  她想要一個有他們共同特質的孩子。

  「我想若我們早早有了孩子,爸媽們肯定很開心的。」這是她努力想出唯一能夠說服寇莫爾的理由了。

  是的,就是要生個小孫子給他們老人家玩,為他們增添生活樂趣。

  「你別給自己壓力,相信他們會更開心的。」唉……

  「我、我進去了。」拿著驗孕棒,安貝兒快速地走入浴室。

  寇莫爾望著浴室緊閉的大門,耐心的等待著。

  時間滴滴答答的流逝,閉門的門板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寇莫爾挑著眉來到門前。

  他側耳輕貼著門板,但裡頭卻是一點聲響也沒有,這令他有些擔心。

  「貝貝,你還好嗎?」

  寇莫爾的問話並沒有得到回應,這讓他更加擔心了。

  他試著轉動門把,所幸她並沒有上鎖,於是他順利地打開了浴室大門。

  門開了,他看見安貝兒手裡拿著驗孕棒,一臉頹喪樣的坐在馬桶蓋上。

  看來答案已經出爐了,還是她最不想要的那一個。

  寇莫爾來到安貝兒的身前,他拿走她手中的驗孕棒釀了眼,再次的確認答案。

  「別這樣,該是我們的就會是我們的,孩子會在最適當的時機來向我們敲門的。」他扔掉手裡的驗孕棒,輕攬著她的肩說道。

  他也喜歡孩子,有孩子自然是再好不過,但他不是值自私的男人,貝貝還年輕,他可以再多等她幾年。

  「看來是我太期待了。」安貝兒輕嘆了口氣,心底悵然若失。

  「你若真那麼想要孩子,工作就為你減量,你好好養好身體,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的。」寇莫爾捧起她的小臉,低頭在她唇上留下一個輕吻。

  雖然他一直很喜歡貝貝,卻從沒想過與她結婚,當初若不是母親意外得知他們的戀情,他們仍只會是戀人。

  但母親喜歡貝貝,大家都喜歡貝貝,所以她是當前最佳的結婚對象,而事實證明他的決定沒錯。

  貝貝是個乖巧聽話的老婆,出得廳堂,入得廚房,上得牙床,樣樣都一百分,所以他暗自下了決心,要繼續維持好這難得美滿的婚姻,繼續喜歡貝貝。

  「好,聽你的,別太心急強求。」安貝兒點點頭。

  「安妮,你看了今天有關Moore的報導了嗎?」一名金髮的女子問著另一名正在上妝的模特兒說。

  「當然,Moore的報導,我怎麼可能放過不看?他可是我最想釣起的男人,有關他的消息,我當然都要知道。」因為正在上眼妝的關係,安妮閉著眼回答,所以自然沒看見一旁也在化妝的安貝兒因為她們的話題而微變的臉色。

  「你最想釣的?但在我看來,他似乎已經被法國天後伊莎貝拉給釣走了,你該死心了。」

  「就算他們之間真像媒體所言有著什麼特殊關係,那又如何?這也只不過是短暫的,哪個俊帥又事業有成的男人只會屬於一個女人?真的有,那是不道德的,這麼完美的男人該是同時讓其他女人分享,我很大方的……」說到最後,安妮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來。

  「所以,你的意思是,現在這完美的男人先給那法國女人享用,你不急,可以排在後頭就是了?」標準的只要曾經擁有的玩咖態度。

  「嗯哼!算那女人走運,先讓她遇上了Moore,若換成是我先碰上了,該換是她排在我後頭了。」說著,安妮又從鼻腔中哼著氣,「等著瞧吧!等Moore一離開法國,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就玩完了,他不是個任何女人能抓得住的男人,因為他根本無法專情。」

  「是啊!太美好的男人若只讓一個女人獨享,可真是天怒人怨了。」金髮女子的口氣像是十分地惋惜,彷彿無言地嘆息著自己不能再年輕個十歲,也好試著加入「排隊」的行列。

  這裡是時裝秀場的後台,再三十分鐘後,所有模特兒全數要走上伸展台去展現今天的高級時裝,安貝兒不免自然是今晚秀場的壓軸主秀。

  只不過她帶著愉快的心情來工作,卻在上場前聽見了旁人的一番對話,對談的內容尚未完全結束,但她的心情已然降到了谷底,糟透了!

  什麼叫做他不是任何女人能抓得住的男人?什麼又叫做讓一個女人獨享他便是天怒人怨?

  一旁的經紀人是少數知道安貝兒與寇莫爾結了婚的人,他見安貝兒的臉色沉了下去,打算上前安撫她的心情,只是沒料到這時那名叫做安妮的模特兒居然丟出了問題。

  安妮問話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安貝兒。

  「Amber,你怎麼看呢? Moore是你老闆 ,你也多透露一點消息讓我們知道嘛!」

  安妮雖然是個還叫得出名號的模特兒,但比起世界級的安貝兒,她只有角落站的份,現在她不過是想藉由這個話題向安貝兒攀些交情罷了,孰不知弄巧成拙了。

  「Amber——」

  經紀人伯特喊著安貝兒,要她別理安妮,但她卻是抬手阻斷了他的話。

  安貝兒望向安妮,眼底的溫度是冷的,就連她出口的話都是冷的,「怎麼看?該怎麼看,你們剛才不都說完了嗎?還要我說什麼?說看看你們哪個最有希望能上Moore 的床是嗎?」

  冷哼了一聲,安貝兒丟下最後一句話,「要我說,憑你們……差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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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帶著窒悶的情緒,安貝兒一個人走進了廁所裡,將自己關在裡頭。

  現在她不想看見任何一張臉孔,她只想看見寇莫爾,但他現在無法在她身邊陪伴著,因為算是半個法國人的關係,KM自然也在法國設立分公司,以至於他每年都得抽出時間飛往巴黎,而她若工作因素,兩人時間無法配合,只好跟他分開一段時間,好比現在。

  他到巴黎工作至今已是第十天了,那表示他們分開十天了,她好想念他。

  雖然仍是會與他不定時視訊通話,但她依舊感到寂寞,因為所面對的是冰冷冷的螢幕,即使伸手觸摸,也沒有任何溫度。

  他與伊莎貝拉的事情早在第二大新聞出現時,他便在第一時間給了她電話,告知這一切只是媒體炒作,為的不過是宣傳新電影,要她別在意,更別為了這些新聞而生氣。

  她不生氣,但當別的女人藉機緊緊依偎著她的男人時,她嘴裡、心底仍是泛酸,恨不得立即將那些女人都推開。

  可她不能,她不能在莫爾眼前表現出一副善妒的模樣,她是他的完美小姐,有些真實的情緒她必須妥善保留,不能讓他心底她那完美的模樣受到任何破損。

  所以,即便她在意得不得了,在他面前,她都得努力地忍耐著,並展現她的大度量。

  手裡緊握著手機,安貝兒希望這時它能響起,能為她傳來愛人的聲嗓。

  其實她可以不必在意剛才安妮她們說的那番話語,但她越是在腦子裡要求自己別在意、別在意卻越是不得不在意,因為她們說到了她的痛處。

  她們認為他不該是個會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座森林的男人,可事實是,他目前已經為了她這一棵樹而放棄了整座森林。

  是的,目前只擁有她這棵樹。

  而她的痛處就是在於「目前」這兩個字面上,偏偏安妮她們正好挑了他不在身旁的時機踩到了她的痛點。

  莫爾喜歡她,這一點她從不懷疑,他平時對她這個老婆自是愛護有加,但她貪婪的心並未得到滿足,因為只是喜歡是不夠的,她要的是他全心全意的愛。

  兩人結婚至今已滿一年的時間,這一年她對他的愛戀只增無滅,可他呢?

  似乎仍只是停留在喜歡的原地。說她過分貪心奢求都好,她只想聽見他親口說愛她,她真的不知道他究竟愛不愛她?

  為了等待這三個字,她盡了最大的努力,當個完美女人,只是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她心底那股不安的情緒卻是不斷擴張。

  現在他的視線是在她身上,但下一刻呢?下一刻若出現另一個比她更美更有魅力的女人,他的視線是否就此轉移了方向?人心會變,喜歡的事物隨時可以轉換,唯有愛,愛才是不易變更的真情意。

  兩人結婚後的每一天,她為了不會是一個人的明天而開心著,因為身邊有了他,但不安的心情開始激增,她開始質疑了這一切。

  兩人低調結婚,為的是安寧的生活品質,而她已婚的身份讓她總是避免與其他男人產生緋聞的可能,她真的很盡力了,可他呢?他似乎沒有這個自覺。

  雖然只要有假造的緋聞出現,他都會在第一時間內向她報備,但這是不夠的。

  他對她只有喜歡,也能從某些心態上去抓起,若不只是喜歡,他會如同她一般的去避免任何緋聞的可能,若不只是喜歡,他會學著像她一樣地對她說愛……

  到底她還要做什麼,才能讓他超乎只是喜歡的界線呢?還是他真只是愛在心底口難開?

  安貝兒拿出手機,纖長的指頭開始在螢幕上滑動,很快的,另一頭出現了寇莫爾的聲音。

  「莫爾……」

  「怎麼啦?身體不舒服嗎?」電話那頭的男人聲起眉,臉上表情顯得擔

  憂,因為她的聲音聽起來十分低落,有別平時那精神的模樣。

  「沒有……」安貝兒垂著眼,聽見了他的聲音,一點也沒讓她低落的心情得到些許安慰,只是更加寂寞罷了。

  當他不在身邊,巨大的寂寞侵襲著她,她很想問問他,當她不在他身邊時,是否也有同等的寂寞?

  「那是怎麼啦?」寇莫爾放柔聲嗓,試著問出讓她低落的原因。

  「唉……好想你。」想間的話終究是吐不出口,安貝兒只好哀嘆了口氣。

  「貝貝乖,今天你不是也在工作嗎?再不久,我就會回到你身旁。好好工作,你的時間就會過得快,當然,我的也是。」寇莫爾本是擔憂的情緒在聽見令她不開心的原由後,變得愉悅。

  原來她只是想向他撒撒嬌呀!

  「嗯……」安貝兒低聲應著,本想再多向他說些什麼,但這時門外傳來女助理的聲音。

  「eAmber,時間快到了喔!」

  女助理的大聲嗓,連電話另一頭的寇莫爾都聽見了,他說:「妳先去忙吧!晚點我再給你電話。」

  「好。」安貝兒這聲好,不只是對著寇莫爾說,也是對著門外的女助理說。

  結束了通話,安貝兒繼續在廁所裡待了一會兒。

  寇莫爾的歸期無意外的話,是在兩個星期之後,這對思念氾濫成災的安貝兒而言太久了,所以她下了決定,在結束了今天的工作之後,銜接下一個工作之前她還有三天空檔,她要飛一趟巴黎解解相思,順道算是給他一個驚喜吧!

  有了決定,安貝兒的心情好了也了這才打開廁所大門,迎向等著她等得心急的女助理。

  Show time!

  婚姻是什麼?是愛情的終點嗎?或許這是他人的想法,但安貝兒卻一直認為它是一個起點,一個幸福的起點,可以滿足兩個靈魂在一塊的起點。

  這個想法她以為她可以到死前都這麼認為的,可眼前的景象告訴了她,她是錯的、天真的。

  她的愛情來到終點了嗎?似乎是、可能是、應該是的。

  飛行了近八個小時的時間,飛行時數加上紐約與巴黎的時差,再加上從戴高樂機場走往塞納河左岸,來到那間屬於寇莫爾的高級公寓裡時,時間是上午八點鐘整,安貝兒永遠忘不了這一刻——

  她打開公寓大門,入眼的是一片杯盤狼籍混亂的模樣,很顯然的,屋內才剛舉辦過了一場狂歡派對。

  地上散亂的一切,還有一些在各個角落昏睡的人們,看來昨夜的派對玩得十分瘋狂,但這些都不是教安貝兒心碎的重點,令她心碎的重點現在正倒臥在沙發上,他那樣子看來睡得很沉,想必也是整夜狂歡的結果。

  寇莫爾緊閉雙眼睡得沉,身上所穿的襯衫不僅皺巴巴的,上頭的鈕釦只有一顆是扣上的,還是最下面的那一顆。

  他精壯結實的胸膛完全地暴露,上頭還印著好幾個鮮紅的唇印,那表示有別的女人親密或貼或躺的在他懷裡……不只是在懷裡,甚至還做了許多不該做的舉動。

  上過床了嗎?

  這個疑問飛掠安貝兒的腦海,但下一刻她告訴自己,那都不是重點了,重點是,他不愛她,今天她不僅是完全的認清了這一點,不再有遲疑。

  若是愛她,他會給予最基本的尊重,不會讓她看見這混亂的一切,更不會讓別的女人有機會在他身上留下氣味或痕跡,那不是一個愛她的男人會做出來的事。

  有一就有二,今天讓別的女人在他身上又親又吻的,哪天就會讓其他女人直接爬上他的床了,她這個老婆算什麼呢?

  她真的很愛他,愛到願意為他做任何事,她以為自己可以委曲求全的,但殘酷的事情證明了在愛情裡,沒有誰能夠為誰做任何事,更沒有委曲求全就能解決愛與不愛這種事,愛情不是單行道,那是行不通的。

  不愛就是不愛,她還能拿這份感情怎麼辦?或許她是該好好地冷靜想想她該拿這段婚姻怎麼辦。

  該是要繼續執著,直到得到她所想要的,還是該早早放手,在這段婚姻還不到最糟糕、最痛心的時刻放手,至少別讓她恨他。

  深深吸了口氣,安貝兒以為在認清寇莫爾不愛她的事實後,她該是要哭的,但眼睛是乾的,即使用力擠,它仍然是乾的,她哭不出來。

  「唉……」嘆了口氣,安貝兒決定離開,現在她不想面對寇莫爾,她需要冷靜的思考,眼前混亂的情景,讓她無法冷靜。

  當安貝兒轉身打算離開的同時,一名醉臥在門邊的褐髮高大男子突然醒來,但他很明顯的酒意未褪,一臉莫名笑咪咪的起身。

  男子歪歪斜斜地來到安貝兒面前阻去了她的去路,嘴裡吐出了濃濃的酒味。

  他說著義大利文,語意雖是模糊不清,可有幾個單字安貝兒聽懂了。

  醉醺醺的男子喊著她美女,要她一起與他狂歡,在床上。

  安貝兒冷冰的掃了男子一眼,他讓她低劣的心情更糟了。

  她側過身子,沒有理會男子的打算,只想從另一邊繞過,走出這教她感到窒息難受的空間。

  但酒醉男子不肯讓她就這麼走人,甚至伸出了毛毛大手拉住了她的手肘,逼得她不得不停下腳步。

  他嘴裡嘩啦啦地又說了一長串的話,可他說得又急又快,令對義大利文只有聽力的安貝兒壓根兒聽不懂他的語意。

  她甩著手,但男子的大手仍是箍制著她的手肘,甚至有加重力道的趨向,最後逼得她只好無禮的用另一隻不受箍制的手用力地推開他。

  酒醉男子被安貝兒這麼用力地一推,本是虛浮的腳步更是一個不穩地向後退了退,最後碰撞到物品,整個人跌落在地,也連帶地掃到一邊的空酒瓶。

  玻璃酒瓶巨大的碎裂聲響瞬間充滿整室,也吵醒了部分睡夢中的人,其中也包括了寇莫爾。

  他皺著眉睜開仍是酸澀的眼皮,入眼的景象由模糊漸清晰,然後……他看見了安貝兒。

  她的出現讓他尚未清明的大腦在瞬間咻咻的全清醒了。

  他心下暗喊聲糟,為眼前所有的一切。

  貝貝其實不愛派對那雜亂的歡樂氣氛,她有些微的身體潔癖,不愛陌生人的碰觸,更不愛一堆人不熟裝熟,那令她感到疲憊。

  而現在,他最糟糕的一面就顯現在她眼前,她一臉的冷然樣,他能明白她不悅的心情。

  「貝貝……」見安貝兒移動腳步向大門前進,寇莫爾不顧一切的上前揖住她的手臂。

  「對不起。」寇莫爾在第一時間道了歉,為了這混亂的場面,但不可否認的,她的出現也給了他不小的震驚。

  她該是趁著工作空檔想來給他一個驚喜的,不過現在看來是他給了她「驚喜」。

  「放手。」安貝兒冷冷的說,視線不在寇莫爾的臉上,而是停留在他的胸口,望著那些刺眼的唇印。

  寇莫爾沒放手,但也留意到了她的目光。

  看什麼呢?

  他低下頭望著自己的胸口,鮮紅明艷的唇膏印子隨即入眼。

  SHIT!

  「貝貝,這些我都可以解釋,你聽……」

  「我不需要你的解釋,我要你放手。」安貝兒加重了語氣,但也只是讓彼此間的空氣顯得更冷。

  她的脾氣其實不太好,可在寇莫爾的面前,她總是習慣像只乖巧的小貓,隱隱的收起她的利爪,即便是此時此刻,她心底的火山都已達噴發的臨界點,但習慣在他眼前藏起的真實情緒,要她現在完全無掩飾的將怒火發洩,她真的做不到,唯一能做的,便是冷眼以對。

  寇莫爾與安貝兒的舉動己引起了周邊部分朋友的關注,有人開口詢問了。

  「莫爾,需要幫忙嗎?」問話的人雙眼不斷地在他倆之間來自穿梭,雖然問了話,但說起來他還真不知道自己問這句話的意義在哪。

  男人與女人吵架了,哪是旁人可以幫忙的呢?

  「放手。」安貝兒又冷冷地說了一回。

  寇莫爾仍是一動也不動的回望著安貝兒,接著他動了嘴,但話是對著剛才開口說話的友人說的。

  「史提夫,幫我個忙,幫我在最快時間內把屋裡所有的人全清走。」語畢,寇莫爾使著勁,在不弄痛安貝兒又容不得她拒絕的力道下,將她拉進了屋裡唯一不對任何人開放的書房裡。

  書房內乾淨整齊,隔著一扇門,隔著的卻是兩極的世界,雜亂及井然。

  現在所有嘈雜的人聲全教厚重的門扇給隔絕,書房內除了兩人沉重的呼吸聲響之外,再沒其他聲音。

  「貝貝,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寇莫爾試著解釋這一切,這也是兩人自交往、婚後這兩年多來第一回的摩擦,他試著以最溫平的方式化解,並由衷希望這方式是可行的。

  「不然該是怎麼樣的呢?難不成這些都是你自個兒無聊刻印蓋上去的?」

  安貝兒指著他胸前的唇印,冷冷反問著。

  她氣他身上留有這些唇印,更氣的是他那不尊重兩人婚姻的心態。

  難不成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恣意狂歡便無所謂,因為她不會看見,更不會知道是嗎?

  「昨晚心情好,我喝醉了,這些我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沒有跟任何女人發生關係,妳一定要相信我。」若有,他的身體會知道,可他什麼感覺也沒有。

  「這些都不是重點了。」安貝兒的聲音淡了、眼神淡了、表情淡了,心……越來越冷了。

  他以為她關心的只在於上不上床這個問題上,他真是錯得離譜了。

  「那你的重點是什麼?告訴我。」寇莫爾神情緊繃,很不喜歡她此時那似乎什麼都無謂的表情,像是有著什麼便在他的心頭,讓他著實不痛快。

  她可以選擇與他大吵大鬧一回的,她為什麼不?

  「重點是……我們離婚吧!」對,這才是重點,這樣的愛情、婚姻不是她要的。

  他自認沒與別的女人發生肉體關係,就是對婚姻、對她的基本尊重,但若真是愛一個人,這樣的「尊重」是不夠的,是誰都無法忍受的。

  她是貪心的人,要就是全部,不要……就徹底的放手。

  「貝貝,別任性了,你只是一時的生氣,我有錯,你可以用力地叫罵,可別拿我們的婚姻當炮灰。」或許她年紀不夠成熟,總要有一個人理智才行的,這個角色他自願擔當。

  寇莫爾現在才知道,原來她的嫉妒及獨占慾是這麼的強,為何以往他都沒能發現呢?

  雖然覺得她的嫉妒反應出奇的大,但寇莫爾仍是捧著性子好聲地安撫著,婚網不是兒戲。

  「莫爾,我真的愛你,可我想我沒法再與你一起生活下去了。」安貝兒淡聲說著,但只有她自己才明白,這看似輕淡的話語,她又是花了多少力氣才能逼著自己說出口的。

  「你這樣的說法不是自我矛盾嗎?」愛他卻要跟他離婚,這是哪一國的邏輯觀?

  還是這場婚姻,她壓根兒當兒戲了?

  「你永遠不會懂的,我們離婚吧!」若他懂,他不會質疑她的話,可見他不愛她,也不曾愛過任何人。

  「別鬧了,你不愛我玩派對,我就不玩了。」這回理虧的人是他,但若她不斷地將離婚的字眼掛在嘴上,他可要生氣了。

  「不,別為我改變什麼,我不想以後兩人再見面只徒留怨恨。」她想,給她一點時間,他們仍是可以當朋友的。

  「你越說真讓我越迷糊了,我真的不懂你在想什麼?你知道離婚真正的意義是什麼嗎?它不是兒戲,不是說結就結,喊離便離的。」寇莫爾的表情況了下來,那表示他生氣了。

  她不懂嗎?他,寇莫爾,不是呼之即至,揮之即去的人。

  一旦真離了婚,要他回頭幾乎是不可能,他男性的自尊不容他這麼做,為了一時氣價的任性結果更是不可能。

  「我從不當它是兒戲,我愛你,所以……請你跟我離婚吧!」

  再一次的請求,寇莫爾給予的回應是,重重的甩門聲響。

  這就是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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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 11:47:46
  第四章

  最終,他們還是離了婚,就在四十天前。

  在法國的那一天,他們不歡而散,安貝兒飛回紐約,若無其事的繼續工作,也等著寇莫爾自法國歸來。

  那等待的十天日子裡,原是日日一通的關心來電沒了,提出離婚的安貝兒自是不可能主動去電給他。

  況且她清楚明白一點,那就是他對於她提出離婚一事感到十分地生氣,氣她拿離婚當吵架工其,氣她拿婚姻當兒戲,氣她不成熟的任性。

  她也知道他故意不理睬她的用意是什麼,不就是要她深深體驗失去他的親暱及關心,她會感到多麼地寂寞,若是離婚後,這將會是她無限延伸的日子,這真是她要的嗎?他要她仔細想清楚了。

  是的,她想得再清楚不過了,所以,她在他的怒氣下堅持離婚。

  當然,寇莫爾高掛的男性尊嚴,自是不可能讓他做出小家子氣的舉動來,她要走,他自然是吞著氣放手,甚至還大方的主動撥出大筆數字給她當贍養費。

  那筆有九個零的贍養費,安貝兒拒絕收取,但他冷硬的一句話便堵住她所有拒絕的詞句。

  「要離婚,就不能拒絕這筆錢。」

  安貝兒當下懂了,苦澀的懂了。

  離婚是她拒絕他的方式,而錢,則是他拒絕她的方式。

  他為這短暫的婚姻付出了昂貴的代價,也表示了他不會回頭的決心,一旦兩人各自回到了自己世界裡,不再是對方的牽絆,那他所退固的這一步便不會再次向前了。

  她要兩人回到普通朋友的身份,那就只能是一輩子的普通朋友了。

  所以這筆巨額贍養費,她不能不收下。

  原就知曉兩人結婚的人本就不多,離了婚自然是更少人知道了,兩人有默契的向家人解釋離婚的原因。

  個性不合,言簡意骸。

  現在安貝兒待在洛杉磯的家裡,陪著母親打包一切。

  在她與寇莫爾結婚後不久,母親曾不只一回地向她提及搬回台灣定居的意顧,就在她下好了決心打算回到台灣,同時也傳來了女兒與女婿離婚的消息。

  倪麗君雖然為此事感到不捨及愕然,但她也慶幸著他們之間的這場婚姻沒為彼此帶來嚴重的傷害,兩人個性不合離婚……也罷。

  打包一些較細微的私人物品後,倪麗君倒了鮮果汁,拿出傭人剛烤好的蘋果派招著安貝兒一同到起居室裡休息片刻。

  坐在軟柔的沙發上,安貝兒拿起玻璃杯輕廢了口鮮果汁,但下一刻,甫入喉的果汁卻險些教她吐出。

  「唔……」安貝兒捂著嘴,忍著反胃的衝動,最後才勉強壓下胃裡那股翻湧的躁動。

  「妳哪不舒服呢?」見狀,倪麗君趕緊移動位置來到安貝兒的身旁,急聲地問著。

  「可能是吃壞肚子了吧?」安貝兒搖著頭,除了反胃不舒服,她並沒有其他不適的地方,所以她下意識的開始回憶,想著這兩天裡自己都吃了些什麼,又是哪些食物較有可能造成她腸胃不舒服的原凶。

  但細心的倪麗君卻與安貝兒反方向思考,她細細回想著這陣子安貝兒的身體狀況,然而,越是深思,心底的懷疑卻像是吹著氣球,不斷不斷地膨脹。

  「貝貝……」

  「什麼?」腸胃不再躁動難受,但眼前香噴噴的蘋果派,安貝兒也早已失去品嚐的意願了。

  「你的經期有正常來向你報到嗎?」

  美麗的碧水大眼眨了又眨,似乎在聽見問話的瞬間,也忘了該要消化其中的語意,安貝兒呆愣了愣。

  好半晌,離走的神智終於歸了位,安貝兒剪水大眼繼續眨啊眨,但這回眼底多了份不知是驚嚇還是驚喜的光芒。

  光看她那傻愣不知所措的模樣,倪麗君便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她的經期肯定沒來報到,看來懷孕可能性極高。

  「你留在這裡等我,我等等就回來。」語畢,倪麗君起身離開起居室,拿起車鑰匙前往車庫。

  肚子裡有沒有孩子,用科學的方法驗證馬上就知道了。

  三十分鐘後,當倪麗君再度回到起居室內,她遞給了安貝兒三支不同廠牌的驗孕棒。

  「去試試看,三支全用保險點。」

  安貝兒安靜的走入洗手問裡,也聽話的將三支驗孕棒全用了。

  倪麗君在門外心急的等著,但她忍著不去催促裡頭的人兒,因為這種事真的催不得啊!

  當三支驗孕棒全都顯示著相同的答案,安貝兒完全無法用言語去形容自己此時此刻那複雜無比的心情。

  她打開浴室大門,不發一語地將結果直接呈現在倪麗君的眼前。

  「有了、有了耶!」倪麗君開心的情難自禁地揚高聲調,為屋裡即將擁有新成員而感到開心。

  但開心之餘,她也沒忘了現實的狀況,有些事情是該有打算的。貝貝仍是太年輕,她必須要貝貝明白她的責任是什麼,一個小生命是上天給予的禮物,又該是以著如何敬慎的心去迎接、對待。

  「之前我很想要個孩子,莫爾說過,孩子會在最適當的時候來向我們敲門的,但這並不是最適當的時候啊!這是……」最差的時間點。

  負面的字眼,安貝兒無法說出口,因為一個生命正由她孕育著,那曾是她先前極度渴望擁有的,與心愛的男人共同分享的禮物。

  但現在,她擁有了這份禮物,卻失去了最心愛的男人,讓她在感情的道路上狠狠地摔了一跤。跌了這一跤,她都不知道自己仍否存有勇氣站起身來拍拍身子,然後對著自己喊著沒事,並要自己繼續向前走,走向另一個人,投入另一具溫暖的胸膛之中,她真的不知道……

  「傻孩子,禮物就是禮物,並不能以時間點來區分適不適當的問題,你只要想著往後多了個最親愛的家人就對了,而你會無條件的愛著你的孩子。」身為一個母親二十多年,倪麗君絕對有資格說這番話。

  從一個新生命的得知喜悅與不安中度過,到了擁有、成長、學習、教育、成熟,喜怒哀樂全都一嘗再嘗,這一路不說好走,但一切以愛為出發,為母則強,她無條件的愛著她的孩子,也相信貝貝能無條件的愛她的孩子。

  雖說一路是辛苦的,可有愛,一切都是值得的,這些也等貝貝慢慢自行去體會便能明白,時間會教導她如何無私去愛的。

  「但莫爾他……」一開口,安貝兒就忍不住住了嘴,紊亂的心緒讓她瞬間慌了手腳。

  這突來報到的新生命完全是意料之外,她還沒準備好,她甚至不知道該不該將這個訊息告訴莫爾?

  該說嗎?安貝兒晶亮的水眸透出了這樣的疑惑。

  「傻孩子,這是份喜悅,你不該讓喜悅變成煩憂,什麼該不該做的事,你心中自有衡量的天秤,只要跟著真理走,自然不會迷路。」倪麗君慈愛地撫著安貝兒的小臉。

  像是神奇的手指,當母親那帶著溫暖的指尖撫過眉心,安貝兒心中一團迷霧也在同時散了開來,她看清了眼前該走的路。

  她振起精神地說:「我不會迷路的,因為我有一盞明燈會伴隨著、引領著我不是嗎?」

  「是的。」

  直擊!最美麗的東方娃娃偕母上婦產科,懷孕有譜?!

  寇莫爾一早走入私人辦公室裡,一切猶如往常般,得力的秘書馬修已將今日出刊的各大報章雜誌整齊擺開在偌大的桌面上,方便他快速掃視大標題看看有何足以吸引他的新聞。

  然而,大同小異的頭版標題全是寫著相同的一件事,刊著相同的一張相片。

  那是一張像是手機臨時所拍下的相片,影像清晰度以專業的角度來說是十分差勁的,但那都不是重點,相片中裡的主角仍是足以清楚辨識才是重點。

  而各大版上相片中的主角如何看都是安貝兒無誤。

  寇莫爾沒有費神地詳閱內文,而是直接拿起手機撥打出那組他認為該會是越來越陌生的號碼。

  電話的另一頭只響了三聲便教主人接起,傳來了安貝克細膩的聲嗓。

  「看見報導了?」她輕聲地問,語氣聽來平靜淡然,至少電話另一端的男人,沒能聽出她刻意隱藏在冷靜下波濤洶湧的心緒。

  「你懷孕了?」沒有選擇宛轉周折的語言,寇莫爾選擇直接聽取答案。

  對於兩人之間的婚姻已成了過去式,安貝兒的名字成了前妻的代名詞這個事實,他仍是感到憤怒難平,依舊無法理解她為何執意終止兩人親密的纏牽。

  事情並未走到完全無可挽回的地步,哪對夫妻不吵架的?這道理她不可能不明白,但她卻是執意選擇結束,而非再給彼此磨合的機會,這是他至今仍無法平息心中那股怒意的原因。

  他喜愛她,不曾拿兩人的婚姻當兒戲,執起她的手便是他定了心,要兩人牽手一路向前去。或許她無法體會他的心意,也或許她想要更多安定的因子,而那是他粗心忽略的,但她那寫著不再信任的眼神刺傷了他,執意離婚的任性也惹怒了他。

  她認為兩人的婚姻是場錯誤,經他主導,由她結束。

  或許這仍算得上是平靜的收場,但命運似乎不這麼認為,要不,他今天無須打這通電話給她。

  對於這個上任不久的前妻,寇莫爾無法否認自己仍存在的情感。他不是冷血動物,感情面仍無法達到收放自如的境界,不過怒氣末消的心情,無法讓他放下尊嚴軟聲地表達他依舊願意再續前緣,再試著給彼此一個機會。

  他認為兩人不該就這麼放棄真心喜歡彼此的機會,但只有他這麼以為嗎?他需要由她來告訴他這個答案。

  現在便是個契機,雖是主動,卻也無須他放下男性尊嚴什麼的。

  若是有了孩子,無庸置疑的,那孩子百分之兩百是他的,因為貝貝有情感及肢體上某些程度上的潔癖,她不讓外人隨意碰觸,更別說親密接觸了。

  「醫生說約八周大了。」安貝兒仍是持著淡然的語調,即便全身因為他的來電而緊繃,但她告訴自己不要緊的,因為他看不見的。

  昨天醫生親自告訴她懷孕八周的訊息時,喜悅及酸澀的兩種情緒同時在她心底發酵,但她沒有遲疑,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是對的。

  孩子是他們兩人共同擁有的,她不打算剝奪他當父親的權利。

  「嗯!」寇莫爾淡應了聲,表示他正聽著。

  時間推算回去的話,那孩子便是在他去法國前懷上的。

  「這件事我沒打算瞞你,只是沒料到媒體——」她試著解釋她的想法,不想莫爾誤會她有意隱瞞孩子的事,但話才說了一半,便教他粗魯的打斷了。

  「那你怎麼打算?」平時總是冷靜自持的寇莫爾,此時此刻卻顯得一臉的煩躁,而這股負面的情緒也透過了話筒傳遞給了安貝兒。

  他口裡指的打算,是指她要如何處理兩人之間的關係。有了孩子,最好的打算自然是回復兩人夫妻的關係,給孩子一個健全的家庭,況且他認為兩人如此輕易簽字離婚太過草率。

  他有錯,錯在讓一時的情緒掌握他的理智,並鬆口應允她說離婚的要求。

  但他的話語聽進了另一人的耳裡,卻被誤解為另一個意義。

  「打算只有一個,我要生下來,別想要我放棄這孩子。」以為他的意思是要她捨去肚子裡的小生命時,她再也無法強忍鎮定,情緒激動地朝著電話那頭的他大喊著。

  她以為在兩人不再是夫妻關係後的今天,他認為有了孩子便等於是個大麻煩,因為那等於是在兩人好不容易才劃清的界線上,又埋下了另一條更難以區劃的線條,名為親子關係。

  安貝兒激動的情緒讓寇莫爾明白自己的態度讓她誤會了,他煩躁的態度教她誤以為他這是要她「打算」孩子的問題,而不是他與她之間的。

  「貝貝,你冷靜一點,我不是要你——」

  這一回,換安貝兒打斷了他未竟的話語。

  「孩子我會生下來的,不會隱瞞你是父親的事實,而我們更不會妨礙你日後的生活,就這樣了。」朝著話筒迅速說完她想說的話後,手裡的電話就像是可怕的怪物似的,能扔多遠就扔多遠。

  扔下了電話,安貝兒立即跑到母親的房裡說出了一分鐘前才下好的決定。

  「媽,我跟你回台灣去。」

  她要遠離寇莫爾,離得越遠越好!

  「貝貝,你還是跟莫爾好好談談,你這樣不接他電話也不是辦法。」倪麗君輕嘆著。

  行李都打包好了,明天她們就要上飛機飛得遠遠,但與寇家兩家人之間除了離別的不捨之外,貝貝肚子裡的孩子問題截至目前仍是沒有一個完善的解決,至少她沒與孩子的父親好好的談一談。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以後孩子生下來,還是可以喊他一聲爹地,他不想認這孩子也無所謂,孩子是我的。」聽見母親提及寇莫爾,安貝兒柳眉一擰,情緒明顯受到影響。

  誰都不能傷害她與她肚子裡的孩子,即便是他也一樣。

  「貝貝,話不說清楚,你與莫爾之間的結永遠是打不開的。他有心與你試著再次組織家庭,你為何不認真再考慮這個可能性呢?一次的失敗經驗也是一個修正兩人相處之道的模式,你該好好想想,別太早就否定這一切。」倪麗君拉起女兒的手,柔聲地說著,試著要將那股溫婉的理智藉此傳遞給她,別讓現下失去及擁有的兩極情緒掩去她眼前的道路。

  莫爾打了好幾回電話來過,但貝貝完全拒絕與他做溝通,所以她認真的與他談了幾次,更以一個母親的立場問清了他真實的想法。

  他想與貝貝再次為兩人的未來努力一固,不論她懷孕與否,他都想再試一次,孩子的來臨只是個契機,若不幸再次失敗了,至少別給彼此遺留過多的遺憾。

  只是貝貝似乎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為他不想要她,自然不想要孩子,也或許相反,甚至可能與她搶奪孩子,這誤會真大了。

  感受到他的真心,倪麗君無法一心偏袒自己的女兒。她希望女兒能幸福,也希望莫爾得到。女兒分明對莫爾仍有情,莫爾也不是無情無心的人,兩人無法繼續牽手走下去是遺憾。

  她不想看著仍是在意對方的兩人,抱著遺憾就此成為無交集的平行線,那不該是他們的結果,他們該再試著給彼此一個相愛的機會才是。

  「他這麼告訴你的?」安貝兒神情一頓,但隨即在心底對著自己生悶氣。

  她這是在期待什麼?就算莫爾真的這麼說了又能表示什麼?兩人之間還能有什麼?不過是孩子在牽繫著彼此間的關係,已停滯的情感不可能再有任何進展的空間了。

  「你這孩子也別太死心眼了,莫爾是真心喜歡著你的,雖然你意外有了孩子,不管是為孩子還是為你自己,你都該給自己與他一個機會。」不論感情的起點從哪開始,好的結果才是重點。

  「再給我一些時間吧!」安貝兒低聲地回應著。

  其實答案早已在她心底,她不認為與莫爾之間還能有什麼好的進展改變,能維持平和的基本來往就已經勉強了。

  但她無法這麼回應母親,無法以快、最直接的方式打破母親的冀望,只能期待時間慢慢地讓母親看清這一切。

  與安貝兒之間的問題待完善解決,為了讓自己能夠完全地專注在這要點上,寇莫爾將所有的工作提前完成,若時間上無法配合的便直接取消排開。

  他以為事情都能夠在他的掌控之下,唯一無法掌控的,便是安貝兒的心情。

  能夠順利挽回嗎?需要多久的時間呢?

  她是他唯一的不確定因子。

  他知道她誤會了上回兩人通話後的結果,所以她不肯接聽他的電話,不願意再次與他對談兩人的未來,但他不是可以這麼輕易被打發的人,她不肯在電話中和他詳談,那好,他們面對面的談吧!

  當所有的工作全教他完成或排開後,他立即搭機飛回洛杉磯,他以為他能順利地與安貝兒碰面,但事情卻再度的脫離了他的掌控之下。

  寇莫爾知道她打算搬回台灣定居,用意是什麼,他自然明白,可他得到的消息顯然出錯了。

  她們比預定的時間提早出發了,他以為自己還有時間能說服她留下的,但他卻遲了一步。

  她們竟提早離開了!

  坐在沙發上,寇莫爾雙手交握著,沉著的表情加上微微低垂的肩膀顯示出了他低落的心情。

  愛娃來到他的身旁,不難看出自己孩子週身全讓負面的情緒所包圍。

  「從小我就不喜歡失敗的感覺,但有些事情不是想著便能成功的,這一回我想我得承認我真的失敗了。」而他也再次地見識到貝貝固執的性格了。

  第一回是她堅持離婚,這回則是堅持遠離他。

  「事情又不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你要對你自己承認什麼?」愛娃故意以著不以為然的口吻反問著。

  她年輕時也跟他一樣,個性樣樣不服輸,這是天生遺傳來的,許多事情不走到底,不到無可逆轉的地步,要他們主動認輸是很難的。

  雖然他嘴上說該是要認輸了,但她知道他不會真的就這麼放棄貝貝與未出世的孩子的。

  「為了躲開我,她情願搬得遠遠的,我在想是否順從她的心意對我們彼此才是最好的。」他很清楚明白自己不想放棄的心理,卻又不得不深思進與退的選擇,究竟前者還是後者對貝貝才是最好的。

  他無法即刻釐清一個絕對的答案來,他需要的是第三方的看法與意見。

  「但你根本不想不是嗎?」所以他才會猶豫的生在沙發上沉思。

  會為貝貝著想,那便表示他仍是對貝貝有情,要不他大可以使著強硬手段讓貝貝不得不與他在一塊,讓孩子有個完整的家庭。

  面對母親的問題,寇莫爾沒有自應,而是繼續沉著思忖著。

  「去找她吧!你知道你無法逼自己放手的。」除非真的死心,不再對她有情,到了那一天,他便不會再回頭了,但在這之前,別教彼此留有遺憾。

  「沒錯,我不會放手的。」

  「她現在是個孕婦,情緒起伏或許會比以前大些,你要好好哄哄她,千萬別對她凶知道嗎?」懷孕生孩子真是身為女人最辛苦的一件事了。

  「我知道,別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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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 11:48:13
  第五章

  入秋後,早晨與夜裡的空氣顯得微濕,尤其是住在半山腰上,溫度又比平地減少了些許,但這微涼的溫度對一個孕婦來說卻是十分舒適宜人的。

  懷孕十一周了,安貝兒的身形仍是細緻玲瓏,平坦的小腹完全沒有突起的徵兆,若不是每天早晨有晨吐的症狀出現,連她自己都無法相信自己肚子裡有著另一個小生命的存在。

  經常在各國工作的關係,讓她不論對任何環境及天氣,適應力都極佳,回到台灣後,她很快的就調整好身體的時差,甚至早睡早起,生活起居十分正常。

  她調整飲食、調整睡眠,早晚固定時間散步,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她努力地調整不同以往的開適生活型態,只求能夠生下一名健康的寶寶。

  提早離開洛杉磯是她的決定,她知道莫爾肯定會去找她的,只是當他驚覺她的離開,會是何反應呢?她試想過,或許他會氣壞了吧?也或許……乾脆選擇放棄了她與孩子。

  她希望……他放棄吧!

  若真是放棄了,她知道自己仍是心痛著,但至少痛著的同時,她還能笑著擁有她的新家人,而不是在他與孩子之問做選擇的掙扎,那就不只是心痛著了。

  她問過母親,這些日子裡,她也不曾接到莫爾的來電,當然她更不會主動去探知他的動向,她不能讓他知道她的在乎。

  將他從她的人生中刪去,這已是件十分痛苦的事情,即便她的心痛己教她呼吸困難,但再痛也要這麼繼續活下去,回到一個人生活,卻即將不會是一個人的生活。

  但她不會愚蠢的認為事情能夠就這麼簡單的了結,像是兩人從不曾相戀相伴的度過那近千個日子。

  分手是她主動提出的,那股痛心疾首的陣痛,她挺了過來,現在他們之間多了個小生命,她無法確認他想要什麼或不想要什麼,但不論他做了什麼選擇,另一股陣痛是無可避免的,而她相信她仍是能夠挺過的,因為她不再只是一個人了。

  為了她的孩子,她會要自己堅強再堅強!

  徐緩的在私有的產業道路上散步著,已過了下午五點鐘,天色仍是亮著,淡淡的黃色光線透過樹梢,形成了美麗的光影,教她忍不住停下了腳步,多貪圖了眼前的美景一會兒。

  從樹葉間透過的柔色光影,美麗不刺眼,安貝兒忍不住張開手讓柔美的光線落在她的手掌心裡。

  微涼的風拂向她,讓她燥熱的體溫竄到一陣舒適暢快,忍不住閉上雙眼享受這優閒時刻。

  但不一會兒,耳邊除了大自然的蟲鳴鳥叫聲外,意外的出現不該出現的汽車引擎聲響。

  安貝兒立即睜開雙眼,並迅速地退到路旁的大樹下,藉由樹幹遮掩她的身影。

  不該有任何車輛駛在這條道路上的。

  這是她家的私人產業道路,在山腳路口前設有警衛崗,任何車輛都必須經過通報才能駛入,而道路唯一連結的目的地就是她的屋子。

  現在屋子裡只有媽媽在,那表示車子裡的訪客是她允准通行的,是誰呢?

  安貝兒的心緊縮了下,因為她們回到台灣定居的事情不曾對外公開,知道的人極少,而她心底最在意的那人自是少數的其中之一……

  會是他嗎?

  雖是問號,但答案的肯定度卻是極高。

  思及此,安貝兒忍不住將身子又向後縮了縮,讓自己完全地隱身於路旁的樹幹後頭。

  一輛黑色房車很快的駛過她的眼前,無法透視的車窗讓人無法窺視車裡的人。

  雖然無法得知車內究竟是誰,但安貝兒有股直覺,直覺告訴她,那人便是她所想的那個男人。

  事實上,安貝兒猜的沒錯,車裡的人確實是寇莫爾。

  而他之所以能夠暢行無阻的進入她私人的土地,也確實是倪麗君同意放行的。

  道路的底端是一棟三層樓式的花園洋房,通過前庭的小花園,寇莫爾順利進到屋內。

  「長途飛行很累人吧?要先去休息一下嗎?貝貝出去散步,等等才會回來。」倪麗君嘴裡笑著,心裡也笑著,她很開心寇莫爾的到來。

  說謊是不好的行為,但善意的謊言也是適時的必要的。

  是的,她對貝貝說了謊,說她沒接過任何莫爾的來電,事實上是當他知道她們提前回到台灣時,他便與她聯繫上,也詳談了許多。

  他願意付出時間與心思來挽回貝貝,而她這個當母親的自然是樂見兩個孩子能夠有個完滿的結果,所以她瞞著莫爾即將到來的事實,就是不想要貝貝有逃避的可能,面對才能解決問題。

  「我不累,我去接她吧!」寇莫爾也同樣是揚著微笑。

  他真的很感激前岳母的支持,並不因為他與貝貝離了婚,就將他列為死不相往來的黑名單上,甚至反過來幫助他挽回貝貝,她就像是他第二個母親般地疼愛他。

  他心底早有了決定,就算這回他真無法與貝貝有個美好的結果,但他仍是會敬愛她這個長輩一輩子的。

  長途的飛行並沒有讓寇莫爾看來疲憊不堪,相反的,一身休閒打扮的他仍是一臉精神奕奕,完全不像是甫下飛機的模樣。

  「嗯!順著外頭那條路走下去便能看見她了,帶她回來吃晚餐吧!」

  「媽,謝謝你。」出門前,寇莫爾忍不住上前輕抱著倪麗君,再多的感謝都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只能以行為去表現他對她的敬愛之意。

  她永遠都是他另一個母親。

  倪麗君輕拍了拍他的臂膀,接著笑著轉身走入廚房。

  在走出大門之前,寇莫爾看見沙發椅背上有件桃紅色的薄外套,他認得那件衣服,那是他先前特地從巴黎帶回送給安貝兒的。

  他不假思索地拿起外套便走出大門。

  順著緩坡的道路一路向下走去時,他再次仔細地觀察了四周,果真是個清靜優美的居住環境,唯一的道路加上安檢管制,是個可以防止外人隨意進入的機制。

  走了約莫五分鐘後,他看見了他想尋找的身影,就在十公尺左右的距離前。

  「貝貝。」寇莫爾加大步伐,並在她身後喊著她。

  聽見再熟悉不過的叫喚聲,安貝兒身子微微地一震,但她忍著不回頭、不回應,選擇維持徐緩的步伐繼續向前進。

  她那微微一震的反應,寇莫爾看在眼底,她那不理會的態度也在預想之中,所以他並沒有因此而退縮,而是加快腳步來到她的身旁與她並肩同行。

  他就在自己的身旁,安貝兒甚至可以清晰嗅到他身上那淡薄好聞的古龍水味,那也是她所熟悉不過的氣味。

  還記得有陣子她不在自己身上擦任何香水,因為她總是賴在他的懷裡沾染他特有的氣味,讓兩人浸染相同的氣息,彷彿他們就只屬彼此……

  現在那股熟悉不過的氣味仍舊淡雅好聞,只是欣賞的心情變了,她不想再嗅著那氣息,想著綺麗情幻泡泡,他們不再屬於彼此了。

  思及此,幾乎要碰在一起的肩與肩拉開了些許的距離,安貝兒避開了與寇莫爾任何碰觸的機會。

  雖然她只是向左挪開了一步,但這明顯回避的動作都已落在寇莫爾眼底。

  他沒試著跟著她把腳步向左挪,沒做出任何緊追不捨的舉動來,只是淡淡的開口說:「媽要我們回家吃飯了。」

  聞言,安貝兒停下了繼續向前的腳步。

  媽?叫得那麼順口做什麼?他該改口叫阿姨的。她有些氣悶的想著。

  安貝兒自左側轉身往回走,避開任何與他四目相接的機會,盡可能的當他是空氣般的不存在。

  只要他不主動開口談及她與孩子的事情,那麼她更沒有主動開口的必要性。

  似乎明白她的想法,寇莫爾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側走著。

  一陣微涼的輕風迎面拂過,寇莫爾將手裡的桃紅色外套攤開坡在她的肩上,但只有動作,他仍是沒多說些什麼。

  安貝兒卻停下了腳步。

  她側過臉,終於肯正眼直視他了。

  只不過,她面無表情,眼底冷意十足,彷彿他剛才不是貼心的怕她冷,而是狠狠地踩了她一腳。

  「以後,別再做出這些無意義的舉動來。」語畢,她收回視線不再看他,並將肩上的薄外套直接拉下抓在手中。

  如果可以,她希望時間可以倒轉回流,回到她在遇上他愛上他之前,給她逃跑別愛上他的機會,那麼……她對愛情這回事便不會心冷、幻滅,全無美麗憧憬……

  她才幾歲?在愛情這條路上便狠狠跌了一跤,她還痛著,更不敢去想往後還有沒有勇氣去愛男一人,唯一能確定的是,她會全心全意愛她的孩子,其他的,她無法也無心再去想。

  所以,不論是為她還是為了兩人的孩子,他做得再多也只是徒然,而她更不需要這種有目的性的關愛。

  一頓晚餐吃下來,安貝兒也足足當了一頓飯時間的啞巴。

  在餐桌上,她彷彿成了個突然到別人家中搭伙的客人,跟主人家完全格格不入,反倒是真正的「客人」卻要比她這主人家還像主人家。

  她一直知道母親在想什麼,母親是贊同他們復合的,因為仍對他們之間有信心。

  她想笑卻笑不出來,或許是母親溫柔個性使然,對任何事情都留有餘地,而寇莫爾又不知道究竟對母親說了什麼,又說了多少事,所以母親才會一直抱持著樂觀的態度來看待他們之悶。

  「我吃飽了,先上去休息了。」安貝兒放下碗筷,只看了母親一眼便起身走人,完全將同桌吃飯的寇莫爾當肉眼看不見的空氣。

  吃飽了?

  看著安貝兒碗盤裡還剩下大半沒吃的食物,寇莫爾不認為她這是吃飽了,她的食量何時變得這麼小了?

  他直覺是自己影響了她吃飯的心情,正想起身攔住她,但一旁的倪麗君卻按住了他的大手,對他搖著頭。

  錯失了第一時間沒能攔下安貝兒,他只能眼見她的身影就這麼離開了飯廳。

  「隨她去吧!因為懷孕的關係,她現在都是少量多餐,飽得快也餓得快,晚些她就會下樓找東西吃了。」

  「這樣真的好嗎?我擔心會影響她的情緒。」他在出發之前也找了許多有關如何照顧孕婦的資料,所以他知道孕婦的情緒是很重要的一點,那不只關係著整個懷孕期間的身心健康,也牽連到生產後。

  他的計畫是直接仰賴丈母娘的支持搬進來與貝貝同住,打算近水樓台修復彼此間的情感隔閔,但現在他倒猶豫了。

  「我知道你有心復合,所以你這才要好好注意著她。或許剛開始她情緒會低落了點,但總是會習慣你存在的,她不得不啊!」倪麗君露出溫和的笑容又說:「放心,只會是短暫的,當她的心再接受你了,就不會有任何的問題存在了,你要堅持下去。」

  她知道貝貝心中仍是有他,要不今天貝貝不會如此介意他的存在。既然感情尚存,莫爾更是有心想要重建一切,那麼她看不出有什麼理由去反對阻止,想要他們一同給予彼此幸福,她這為人母親的自然能幫就幫著。

  「我會的。」寇莫爾堅定的說。

  他想要挽回貝貝,當旁人都相信著他,他更沒理由不相信他自己,不相信貝貝。

  他會盡最大的努力,因為他是真的愛著她。

  躺在大床上,當安貝兒耳裡聽見隔壁房門的聲響,她一點都不意外。

  屋子那麼大,空房那麼多,為何寇莫爾就是要挑在她隔壁住下呢?屋裡的人都明白為什麼,但她不會因為一時的心軟而動搖,繼而情感妥協,絕不。

  他愛住便住,她仍是會繼續持著堅定的態度,他只會是孩子的親生父親,但不再是她的誰了。

  心口彷彿被塊大石給堵住,像是被人強占了領域,萬般無奈及委屈。

  為了想教自己腦子放空,讓心情恢復平靜,試著告訴自己沒關係,安貝兒拉起被子將自己埋頭蓋著,閉眼不再去想。

  時間尚早,安貝兒沒料到自己這一閉眼,居然沉沉地睡去,再次睜眼醒來,時間已過午夜。

  翻坐在床鋪上,安貝兒的腦袋一時之間無法順利運轉思考,但咕嚕咕嚕作響的肚皮卻已告知她下一步的動作。

  她該找食物來餵飽自己了。

  順從著生理需求,安貝兒安靜無聲地走出房門準備下樓去。

  但她不知道的是,當她無聲息的腳步在越過隔壁房門,踏下第一個階梯時,隔壁的房門同時也無聲息地打開了。

  無聲的腳步悄悄地跟在她身後,一路跟著她來到廚房。

  因為家中有孕婦的關係,所以倪麗君都會要屋裡負責伙食的陳嫂,在每日休息前準備少許營養的食物放在冰箱裡,隨時微波加溫就可以食用。

  安貝兒一入廚房便打開冰箱,從裡頭拿出一盤炒飯及雞湯放入微波爐,她則坐在一旁的餐桌上等待著,因為背對著門口的關係,她完全不知道廚房門口前有個男人正一瞬也不瞬地緊盯著她瞧。

  噹!

  聽見了微波爐時間設定完成的聲響,安貝兒從裡頭拿出炒飯及雞湯,就在廚房裡的餐桌上吃了起來。

  她吃得很慢,慢得讓身後望著她的男人覺得那背影都顯得孤單。

  於是,他跨出長腿走入了廚房,這一回他故意將腳步踩得很重,好讓她發現他的存在,又不至於驚擾到她。

  本是不想打擾她進食的,卻又看不下她孤獨的模樣,所以他也跟著拉開冰箱。

  寇莫爾拿著一盤義大利面放進微波爐裡,他可以猜想到身後的人見已停下進食的動作,因為他沒再聽見湯匙碰撞碗盤的聲響。

  背後熱辣辣的,她應是正死命瞪著他的背心看著吧!

  寇莫爾沒有回頭望向她,只是無聲地等待著微波爐發出設定完成的聲響。

  不一會兒,當遇莫爾將微波完成的義大利面端上桌後,安貝兒再也忍不住地開口了。

  「你這是在幹什麼?」她抬眼瞪著坐在她正對面的男人,冷聲問道。

  「很明顯不是嗎?我以為你只是懷孕。」懷孕狀況很多,但他沒想到影響視力這點。

  安貝兒更用力地瞪著眼前一臉淡然的男人。

  以為她笨得聽不出他這是在諷刺她嗎?

  「我說……你這是在誰的地盤上,嫌你盤底的紅醬不夠多,想加點自己鼻血配著吃是吧?」安貝兒挑起右眉,凌厲的目光射向他。

  雖然現下她是妥協母親而讓他住下沒錯,但這並不表示她不能隨時拿掃帚趕人,這間屋子裡沒有人比她還要擁有這項權利了。

  「噗……果然是懷孕的女人。」聽見她這暴力的恫嚇,寇莫爾先是撲哧一笑,接著才做出嘴上拉煉的動作,表示不再多說話了。

  以前總是見她溫和柔媚的模樣,就算兩人離婚的當時,他都沒見過她這股狠勁,今天倒是新鮮了。

  安貝兒沒再理會寇莫爾,他的出現又再次影響到她的食慾,但若她現在就走人,那他會怎麼想呢?以為她怕了?怕什麼呢?

  不,她什麼都不怕,所以她在填飽肚子之前,她不會離開的,她不會再讓他影響到她。

  就這樣,半夜的廚房裡瀰漫著一股無形的詭譎氣氛。

  男人神態輕鬆自然,女人則是圍起強悍的牆垣,拒絕他拒絕得徹底。她不會教他現下這副優閒看似無害的模樣給卸下心防,因為這一直是他的拿手好戲,她再明白不過了。

  安貝兒維持著原先進食的「慢」速度繼續吃著盤底的食物,而寇莫爾則跟著她的速度,所以當她填飽了肚子,他盤底的面也吃得一乾二淨了。

  寇莫爾率先起身將桌面上空的碗盤收到洗碗機裡,那動作自然得就像是回到了從前,他總是會貼心的在飯後負責收拾的動作。

  只是,這不再是從前。

  安貝兒不再看他一眼,轉身離開了廚房。

  寇莫爾跟上她的腳步,這回他仍是刻意把腳步踩重,好讓她可以清楚聽見他與她之間的距離不遠不近的,不給她壓力,卻也不教她放鬆。

  他要讓她知道,這距離他也是有主導的權利,她能跑,他自然能追。

  「晚安。」最後,他露出微笑地朝著房門前的她道晚安。

  而安貝兒的回應是,用力地甩上房門。

  砰!

  安貝兒有了個影子,名為寇莫爾。

  早晚散步時,她的影子永遠都會落在她的身後約三大步的距離,而影子不只是影子,到了半夜,當她肚子又咕嚕咕嚕作響時,廚房裡總是會有消夜「飯友」。

  「明天產檢我陪你去。」沉默了一個星期的飯友說話了。

  「我有司機。」安貝兒的聲嗓冷淡又疏遠,她甚至沒有抬眼看他,只是專心的進食中。

  言簡意骸,他無須費心了。

  「老何明天休假去了。」所以,司機沒了。

  寇莫爾那輕描淡寫的話語成功的吸引了安貝兒的目光。

  事實上,她抬眼狠狠地瞪著他。

  司機老何的假早早就排好的,不是明天,這一點她記得很清楚,因為她要產檢需要有司機。

  所以,安貝兒馬上猜想到司機是他故意支開的。

  「你沒有權利支使我屋內的任何人。」安貝兒的聲嗓又冷了幾分,而心中一把火卻相對燒旺了起來。

  「沒錯,我是沒有,但媽有。」寇莫爾扯著唇角,揚起一抹讓安貝兒戲到刺眼的角度。

  所以,他的意思是說老何突然放大假是媽允許的?這真是……

  「明天……我自己開車去。」怒氣已經累積到一個定點程度,安貝兒氣得將眼前的食物推開,再餓也氣飽了。

  她知道母親一直是幫著莫爾的,但這心……未免偏得太嚴重了吧?

  氣得轉身上樓去,安貝兒決定明天好好的再與母親談一談。

  但是到了明天一早,當安貝兒發現母親壓根兒不在,而寇莫爾則是一副整裝待發等著她上車的模樣,她的憤怒瞬間化為無力戲。

  看著安貝兒在車前躊躇著,寇莫爾立即為她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再不走,跟醫生約好的時間就要錯過了。」

  「我自己開車。」安貝兒美麗的臉龐冷凝如霜。

  她當然知道再不出發就要錯過預約的產檢時間,但她就是不想總是無力地聽由他指示的去做,尤其是他,她退讓的夠多了。

  「我來開車吧!路況你不熟。」寇莫爾表情堅定,語調也堅定,沒有退讓的打算。

  如果他退讓了,那麼他就是混蛋。

  安貝兒雙手盤在胸口前斜睨著寇莫爾。

  他說的沒錯,她對路況是不熟悉,但他呢?他也是長期住在國外,對台灣的路況熟悉度又能比她好得上哪去呢?

  突然,她想到了一個或許可以讓她不必再被迫妥協目前生活形式的方法,她說:「你開車也可以,但若讓這次的產檢遲到了,那麼請你別再無時無刻的出現在我眼前,你可以等孩子出生了再來看看孩子。」

  也就是說,若他沒能準時抵達目的地,就請滾出她的生活,別再試圖做無所謂的挽回動作,但反之呢?

  寇莫爾明白她未竟的話意,卻也沒向她索討一個保證,只是對她做出了請上車的手勢。

  安貝兒不再多說什麼,這一回她十分乾脆的上車。

  這是一個賭局,賭的是兩人未來的牽扯,是否會這樣繼續的糾纏不清,還是如她所願的,他只會是孩子的父親,與她之間什麼也不再是。

  她以為這個賭局她的勝算至少有百分之七十以上,但當目的地順利接近時,她這才驚覺,那百分之七十是他的,她才是只擁有百分之三十的那一個。

  原以為他只是靠著衛星導航行駛著,可若只是靠著機器,不熟悉路況依舊有繞路的可能性存在,那麼他們遲到的機會便是大大可能。

  但她錯了,他雖是開著導航系統,打著方向盤的手勢卻從未遲滯猶豫,彷彿路況他早已熟悉不過。

  事實上,他們所要前往的婦產科診所,寇莫爾早在先前去過了幾回,為的便是向醫生討教有關懷孕及如何照顧的問題,但這些安貝兒自然不曉得。所以,安貝兒輸了,徹底的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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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 11:48:37
  第六章

  事情的發展一直不如預期,至少不是安貝兒的預期。

  她預期可以安靜隱密地在台灣生產,然後淡出演藝生活,預期可以離寇莫爾遠遠的,不再受到任何情感的影響,預期可以淡然的面對一切,平靜的成為一名母親。

  但事情的發展卻全然的超出她所有的預想,她不僅遠離不了她想遠離的男人,情感也一直無法獲得平靜,現在連最後想要安靜過活的想望都無法達成,她這是招誰惹誰了?

  因為季風影響,一早陰雨綿綿,安貝兒只好打消散步的念頭,乖乖的待在屋裡,只是沒料到打開電視,便接收到令她心情無奈的消息——

  「某雜誌記者在知名婦產科診所前拍攝到女星韓芝善進入診所的畫面,卻在同時意外拍攝到更令人關注的人物。

  「與韓芝善擦身而過的美麗身影是誰呢?她就是最美麗的東方娃娃——安貝兒。

  「先前有報導指出安貝兒懷孕的可能,但消息一直未獲得本人或經紀公司的證實,而今再次現身婦產科門口前,懷孕的疑雲更是值得深究。另外,東方娃娃長期在國外發展事業活動,如今回到台灣……」

  耳裡聽著新聞主播報導的內容,安貝兒聽著,眉頭越是深鎖。

  她側首望著一旁陪著看電視的男人,心底萌發起黑暗的想法。

  他堅持帶著她去做產檢,但她莫名被記者拍個正著,而他呢?會不會是新聞內容與事實壓根兒是相反的?記者原本拍攝的目標就是她,而女星韓芝善才是真正意外入鏡的?

  想要以外界對她施予壓力?

  寇莫爾微攏著眉心,似乎對這一早所爆出的八卦頭條新聞感到心煩著,然而,在接受到她質疑的目光時,那股心煩形成了不悅的情緒。

  無須安貝兒開口質間,他已從她眼底讀出了她的想法,但她開口說了。

  「你認為讓我倆的事情曝光,對彼此的關係會比較好嗎?」沉悶的心情讓安貝兒的口氣自然差勁,甚至不假思索的直接認定了自己心底猜測的想法。

  她不相信記者「湊巧」捕捉到她身影這一回事。

  「我在你心目中的人格就這麼地低劣嗎?」寇莫爾冷聲反問,難得在安貝兒面前露出嚴峻的神態。

  教寇莫爾深邊的眼眸毫不閃避的直視著,安貝兒的心不由得緊縮,當下明白自己把怒氣毫無理由的轉嫁在他身上,他根本什麼也沒做,但……

  「要不哪來這麼湊巧?只有我被拍到,你呢?」就是憑著一股發洩情緒的衝動,安貝兒決定不認錯,而是將所有意外的過錯往他身上推去。

  她就是要當個不明事理的女人,最好將他完全的惹怒了,惹得他覺得她不值得他花心思去挽回,繼而直接選擇放棄,這麼一來,她也無須日日為這段情而掙扎著。

  若心軟回頭接受了他的情感,她就必須再度承擔失去的風險,若他直接放棄追回的念頭,那麼往後兩人之間除了共同的孩子外,便什麼也不是,如此一來,關係就單純多了,沒有誰必須再為誰為難著。

  「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問那名記者,你問錯人了。」他無須為從未做過的事情背鍋,更無須背著她特意壓下的黑鍋。

  想惹他生氣?

  很好,她辦到了。

  他生氣了,她知道。

  要惹得寇莫爾生氣著實不算件容易的事,而能輕易挑起他真實的情緒反應的人更是不多,而她正好是「不多」之中的首位。

  第一名這位置她不僅是穩坐著,她也是唯一讓他無法恣意發脾氣的對象,她不知道為什麼,但他就是不能。

  他是個個性穩重沉著的男人,可絕對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對他有一定程度認識的人都明白這一點,更會在他沉下臉色時自動從他眼前消失,能閃多遠有多遠。

  而她不是別人,她能挑起他的情緒,也能撫平他的怒火,但相對的,面對他負面的情緒,她不是會選擇閃躲的人。

  可這一回,她想要閃躲。

  連著三天,寇莫爾沉著一張臉,大多時候都是面無表情的。

  有時,他會微笑,但那微笑只給予她的母親,只限定她一人所有,她已被排除得以擁有他友善的權利之外。

  以前,在他們還是夫妻時,他的冷態度、壞情緒在她面前最多只能支撐二十四小時的時間,因為她會竭盡所能的為他找回好心情,而這一回他的壞心情已經持續了整整三天。

  他依舊配合著她的作息時間動作,當她散步時的影子,做她消夜時間的無聲飯友,會在她可能需要陪伴的時間安靜的出現在她身旁,只是不肯多說話,吝惜給予沉默以外的任何表情。

  他全身散發著完全負面的情緒,而一切都是由她挑起,這也是她所想要的結果,只是她沒能預料得到這回自己會有想逃開的念頭。

  那股教人窒悶的氛圍,她以為她可以忍耐,忍耐到他無法忍耐而主動離開,可是她錯了,她無法忍耐。

  是因為心底對他感到愧疚嗎?

  她很明白這回被記者拍個正者的事純屬意外,若他真想藉以媒體眾論的力量來改變兩人之間的關係,他的方式只會更直接、更大方,不會是拙劣的意外。

  他也明白她的明白,也之所以明白,才更生氣了。

  因為這表示她仍是堅決的抗拒他的接近示好,拒絕兩人改變關係的可能,即便他已經丟棄了許多男性尊嚴,不斷地壓低個人姿態地討好再討好。

  然而,一早知道他已離開屋裡的消息,安貝兒卻不知道自己該做何反應。

  該是要慶幸他選擇了離開而讓她有機會鬆口氣,不為自己惡劣惹惱他的行徑再厲到愧疚?

  還是……必須努力抹去心底那股早不該存在的惆悵?

  她該為他的離去鬆口氣,她不須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愧疚,她要維持著不做任何期待的心情繼續過活,她與他不會再有任何情感交集,無須設想可能,無須擔心可能……

  「你為了記者拍到相片的事情與莫爾吵架嗎?」倪麗君柔聲問著,並沒有責怪任何人的打算,她只是想把事情搞清楚。

  一早莫爾就來向她暫時道別,只是簡單說了必須回美國處理些事情,他很快會再回來的,但時間他並未確切的給出。

  這幾天屋裡的低氣壓,她不是沒有感受到,也能猜出所為何事,只是她有些擔心,擔心莫爾所謂的「很快」回來是何時呢?而當他再次回到這兒,仍是可以持著誠心真意的情感繼續對待貝貝嗎?還是只剩下責任的心呢?

  寇莫爾離開了,所以今天是由倪麗君陪著安貝兒散步。雖然她仍舊踏著余緩的腳步,大自然所包圍的力量也不變,但有什麼不同了,她知道,而她……

  不會去承認的。

  「我們沒吵架。」安貝兒將視線放在遠處的風景上,再淡淡的補上一句,「我們之間沒什麼可吵的。」

  聞言,倪麗君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沒什麼可吵的?她說這句話是想撇清什麼呢?她與莫爾之間的關係?還是她對莫爾的感情?

  「你可知他何時會再回來?」這不是試探,純粹只是詢問。

  「不知道,也不必知道。」他們的關係早就不再是事事都得向對方報備的那種,而她壓根兒不知道他今天要離開。

  他在她醒來前就離去了,想必他也是明白他們真的無話可說了,這樣很好,真的很好……

  一個星期的時間過去了,寇莫爾並沒有回到台灣,沒有回到安貝兒的身邊。

  安貝兒每天仍舊過著健康規律的生活,表面上她維持著十分淡然無波的模樣,但在她以為自己將會因為他的離開而越漸平靜的心,卻不同如所預想的益發紊亂後,她內心是十分氣憤的。

  為他的離開,她該是再次鬆了口氣才對,不該隱隱帶著連自己都不敢向自己承認的冀望等待著……

  她不該在意他的來去,她希望他離開,而他如所願的離開了,她怎麼能為他連簡單的一通來電聞問都不曾而感到失落?不,不該是這樣的。

  為著不如表面平靜及反覆矛盾的心情,因而不斷起伏衝突的情緒而日日氣悶著,這些都不是她預想中的反應,所以她氣惱著自己……和他。

  最好這一回,他是真的放棄了與她重修舊好的念頭,即便再次出現她的眼前,也別再展現對她的溫柔及包容,就像對待他人那樣保持著距離就好,別讓她再有機會埋怨他任何事情了。

  無法平撫的心情與紊亂的思緒,她會用時間來平復與消謂的。

  帶著緊緊壓抑的情緒又度過了另一個星期的時間,這段時間裡,安貝兒仍舊沒有得到寇莫爾的任何訊息。

  她無法確定這半個月的時間裡,母親與寇莫爾是否曾經聯繫,但母親未曾在她面前提及,那麼她自然再次如以往般不聞不問,重新努力佯裝沒有他的存在。

  吃完早餐,安貝兒回到房裡,打算拿一件薄外套好出門散步。

  當她走入更衣門裡,從吊掛外套的櫃子裡看見了那件她一直很喜愛的桃紅色薄外套,一股煩躁的情緒忽地湧上心頭。

  她一直很喜歡這件甜美的桃紅色外套,她是它的主人,但它卻是他所買下贈予給她的。

  它的存在只會不斷提醒他的存在,而現在她最不需要的就是想起他。

  「不要想,不能再去想……」安貝兒喃喃地輕語著,同時伸出了手,將眼前的桃紅色外套粗魯的從衣架上址下。

  她將手裡的外套扔進衣櫃裡的最角落,彷彿也將心底那抹不易抹去的身影隨著動作扔進了內心的角落裡。

  既然無法完全地清除他的位置,那麼就將他推到最角落去,把最重要的位置空下,她要讓孩子駐進,日後也可能有別的男人駐進,或許吧……

  再次的伸手抓下了另一件針織薄外套,安貝兒離開臥房,準備去做每日例行的散步。

  這兩個星期,母親總是會陪著她一向散步,但昨天她出國去了,接下來的二十天裡,她都只能自己與大自然相伴,身邊不會有人陪著她談天說地的。

  做好了獨自出門散步的心理準備後,當寇莫爾的身影無預警地出現在視線內時,安貝兒的心情確實受到不小的衝擊,但她仍是用最大的努力,完美地表現出無動於衷的模樣。

  「早安。」寇莫爾朝著安貝兒露出真誠無比的微笑。

  他那溫潤好看的一神態表現,彷彿他不曾無聲息地從她眼前消失半個月的時間,彷彿他們之間沒有任何困難與隔閔,彷彿一切回到了從前,回到了他們仍是幸福的時刻。

  但安貝兒知道一切早已不同,他再多真心的微笑都無法買回她對他所失去的信心。

  她佯裝沒聽見他招呼的字句,面無表情的與他面對面地錯身而過,選擇視之不見,聽之不聞。

  她走出大門,開始早晨的散步活動。

  當身後傳來寇莫爾的腳步聲響,安貝兒一點也不意外,他又開始當起了她的影子了。

  早晨閃耀的金色光陽透過了樹梢,消去了原有的熱度,暖暖地照拂在安貝兒的身上,彷彿那金色的絢麗光影是從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她就像是個從天降臨般的女神美麗耀眼,若能除去她身上那股冷然的冰霜就更是完美了。

  與上回相比較之下,安貝兒這一回面對寇莫爾的態度更是冷漠無情。

  被她全然地漠視,正常來說,寇莫爾該是感到沮喪,甚至是感到氣惱的,但他一點也不沮喪或是被她的態度惹得氣惱,相反的,他現在的心情十分愉快。

  當她的情緒反應越是顯得強烈,那表示事情越是擱放在她心底,表示她的在意。

  她在意他的離去,所以當他再次回到她身旁,她才會高高築起冷漠的牆垣,好阻擋他再度全面性的侵入。

  她不要他再次的進入她的生活與情感裡,但很可惜的是,他無法如她所願。

  由她的情緒反應上看來,他可以很確定一件事,那就是他們之間的情感不會被消除,他們現在所欠缺的只是時間罷了。

  而他,會努力以時間來修復他們的關係。

  所以他張口徐徐地開始說明在他離開的這兩個星期的時間裡,他做了什麼,又去了哪裡,一一鉅細靡遺地仔細訴說。

  身後傳來他的聲音,安貝兒向前的腳步頓了頓,但僅只那麼一下。

  她繼續向前進,而身後的聲音仍是持續和緩地傳入她的耳裡。

  「現在事情都處理得差不多了,接下來我可以好好地陪著你。這回我將馬修都帶來台灣了,有他在身旁處理公司裡的事項,我可以不必到處忙碌奔波,可以長時間的待在這裡……」

  寇莫爾不只是說明了前兩個星期裡的動向,甚至把未來半年內的打算也仔細說明。

  總結是,他將會長時間地陪伴在她身旁,即便是因工作關係必須離開,也只會是短暫的,不會讓她等待太久的時間。

  在享受大自然能量包覆下,寇莫爾輕緩的聲音一直迴繞在安貝兒的耳邊,他先是在她身後隨行,但在中途卻已悄悄地加快了腳步來到她身側與她並肩而行。

  他不想再被她給拋在身後了,從現在起,他們要走在同一條名為愛情的路途上。

  她想要平靜恬淡的生活,而現在也正努力施行中,這是她懷孕後的計畫,但這個計畫中並沒有寇莫爾的位置。

  她、寶寶與母親,這才是她計畫中的幸福鐵三角,但他卻是不顧她的意願,硬是要在這裡頭插上一角,佔著不屬於他的位置上。

  何必要這麼為難著她呢?這個問號在安貝兒腦中纏繞了許久。

  每天每天,寇莫爾完全配合她的作息,早晚伴隨著她的冷態度仍是不屈不撓的陪著她出門散步,就算她再如何冷若冰霜,他也總能神色自若地與她同坐在餐桌上一塊用飯,而不吃消夜的他,仍是夜夜做她的消夜飯友。

  這樣的日子連續過了十天之後,在早晨散步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開口,向他問道:「你不累嗎?」

  她的聲嗓偏冷,這並不是關心的問話,而是純粹出自於好奇。

  「累?」

  安貝兒沒頭沒尾地突然閉口丟出了個問句,與她並肩而行的寇莫爾先是愣了愣,但三秒鐘後,他便明白了她的語意。

  「不,我一點也不累,相反的,能這麼陪著你讓我很開心。」這是再真不過的真話了。

  雖然這一切看似她被迫接受,是無可奈何地接受他在週遭打繞的事實,但這只是表面所呈現的狀況。

  事實是,沒有任何人可以強迫她接受任何她所不願意的事情。

  趕走他並不真是沒辦法的事,方法其實很多,只是她消極的站在「被強迫」的位置上,用著自以為的理智告訴她自己一切都是不得已,但只要她堅持著冷態度,總有一天他的耐心用盡了,他拉低的男性自尊也到了底限,那麼他便會放棄嘗試挽回一切的想法,帶著他的秘書馬修飛回美國去,然後同意接受身為孩子父親的身份,而與她無任何實質關係的關係。

  她以為她堅持住了,但打從他站在她身旁的那一刻起,她便失去了所謂的「堅持」。

  她在週身所築起的那道看不見的牆垣,並不如她所以為的穩固,他正一磚一瓦地挖取。

  時間在彼此之間扮演著重要角色,只要讓他繼續不受阻礙的待在她身旁,她身邊那道無形的牆垣,總是會有挖空的一天。

  現在他已挖空了一小角,因為她已在不知不覺中開始主動與他開口說話,而不是視他為空氣。

  莫爾的回應讓安貝兒忍不住地蹙起眉心,這並不是她想要的答案,而他真摯的語調更是讓她無法質疑他的真心,但她希望她能……

  「你該知道我不可能再回頭的,我們之間結束了,徹底的。」安貝兒停下腳步,側過身凝視著寇莫爾。

  她要他看清楚她堅決的心意,他們已徹徹底底的結束了,並且沒有再次復合的可能性。

  「那麼你也該知道的,我不會放棄的,因為我不認為我們之間結束了,我們所結束的是我們的婚姻,但我們的感情可還沒。」寇莫爾一番話便輕易地否定她單方面的「結束說」,用最淺白又直接的方式點明了她看不清的事實。

  安貝兒努力加強眼底聚攏的剛毅目光,但她堅定的眼神,卻在他話尾一落的同時被輕易地擊潰了。

  堅定瞬間化為閃爍,而她無法再繼續這麼看著他了,再這樣與他對視著,以他瞭解她的程度,他會看穿她內心那股努力壓抑的情感,與那股害怕壓抑不住的恐懼。

  「結束了,都結束了。」在他們的婚姻走到盡頭的當下,他們之間的感情也同時畫下了句點。

  「結束是你說的,至少我並不這麼認為。」寇莫爾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兩人的情感結束與否並不是單方說了便算數,「你可以繼續認定我們結束了,而我也可以繼續做我想做的事情,我會繼續留在你的身旁。」

  這是他的宣言,也是他的誓言。

  「感情是雙人都有意願才能夠維持進行的。」安貝兒望著遠處的風景,試著用其他景物來轉移此刻紊亂的心緒。

  人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論在,他想堅持他的就請便吧!她也會堅持她的,只要她不肯點頭答應他復合的要求,他再多的道理也說不通的。

  安貝兒本以為自己的一句話會惹來他更多不認同的說詞,畢竟他的目的是為了說服她回到他身邊去,但他的反應卻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你說的一點也沒錯。」他百分之百認同這一點。

  這份感情他是萬分有意願的,而她也是,她現在只不過是害怕罷了,她太缺乏對他及對彼此的信心。

  但不怕的,他有信心能夠為她補足她所欠缺的部分。

  他瞭解她,相對的,她也瞭解他,彼此都能夠輕易的從對方簡單的言語立即瞭解話意。

  所以當他無條件地同意了她的說法後,頓時一股怒火升起,她壓抑不住,也不想壓抑。

  「為何要這麼為難著我呢?」安貝兒忍不住低吼著,「真有那麼非我不可嗎?我並不打算剝奪你身為父親的權利,你為何非要這麼為難我?為何要讓我每天看著你,想著那些讓人難受的事情?」

  上回她不才用被媒體意外拍到的事情挑起了他的怒火,他怎麼能消失個兩星期後便讓一切煙消雲散?他該是要在心底繼續埋怨著她的不是,不該再這麼耐心待在她身旁,只為等待她再度敞開心房迎接他的進入。

  孩子才是他的重點不是嗎?她這個母親角色是可以不必同時再身為妻子的身份,他不會不明白這一點,還是他氣著她堅持離婚,所以為難著她是最好的報復?

  「我並沒有為難誰,是你在為難你自己。」即使這話會惹得她更不高興,但寇莫爾仍是毫不猶豫地指出事實。

  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寇莫爾伸手扳過安貝兒的肩膀,要她不容逃避的再次與他面對著面。

  面對他的真心,以及面對她自己的真心,這才叫真正的為難。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雖然被迫與他面對著面,但安貝兒的視線怎麼也不願落到他身上。

  她不斷搖著頭,嘴裡說著否認的話意,一次說得比一次還要大聲,最後一次幾乎是用嘶喊的。

  話是她喊給寇莫爾聽的,也是她喊給自己聽的,她拒絕任何動搖決心的機會侵入她的意志裡,她必須為自己打強心針,再一次的加強意念不被他任何言語及表現所動搖。

  見她情緒已顯過分激動,寇莫爾知道自己該適時收手,不該將她逼得太緊。

  「你說沒有就沒有,我們回屋裡去吧!」他的聲調十分溫柔,拭著撫平她那起伏過大的情緒反應。

  安貝兒深深做了一回深呼吸,也成功壓抑了部分激動的情緒,但寇莫爾想結束這一次的對話結果,她卻不。

  「你別再白費力氣了,我不會再回到你的身邊,就算你不是真心為難我,你對我仍有些感情存在,我都不會再回去了。」她想要的是全然的穩定及安全感,那是他給不起的。

  她不想當完美小姐了,她不再是自以為想像中那般的大度量,以前她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她不要他身邊站著別的女人,他就如同那些女人們所說的,不該也不會只唯一一個女人所擁有,他甚至不曾說愛她的話。

  是的,他向她說過許許多多的甜言蜜語,就是不曾說過我愛你這三個字。

  那是她先前一直等待的字句,現在她很慶幸他不曾說過這三個字,雖是心酸的事實,但這也讓她在努力排拒他的同時得到另一股力量。

  她甚至懷疑他這輩子會對任何女人說出這三個字來,他並不是個只懂得愛自己的自私男人,他只是不夠愛另一個人罷了,這一點就是讓她無法堅持與他一同走下去的原因。

  她害怕,害怕當她完全失去自我,愛他愛到不能失去他的那一刻,她的人生也毀了。

  若她的眼底連家人都沒有,永遠只被他所佔據著,那麼失去自我的人生也同等是毀棄了。

  「為你,怎麼都不會是白費力氣。」寇莫爾用著絕不容質疑的柔情聲調及堅定神態說出真心。

  他很喜歡她,在婚後更是很快的愛上了這個美麗又只愛著他的小女人,而他必須承認自己先前的所作所為不夠謹慎、不夠細心,更是粗心的沒全然顧及她的心情,才會讓兩人關係如此緊繃,他甚至讓她竄到痛苦,因為她表現出的在乎全是因為愛著他。

  而在她試著將他推得遠遠的這段日子裡,他也反覆思考過一切,他是個太過自以為是的男人,以為真心全意地對待她就足夠了,女人是聽覺動物,他必須向她說愛,滿足她的聽覺,也讓她感受他的真心才是。他仍有太多不足的部分,現在該是他學習著加強他的不足,好讓幸福相愛的日子再度的降臨在他倆身上。

  安貝兒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好令他看清她不再回頭的決心,所以她索性不再多說了,就讓他這麼繼續耗著吧!等他失去了耐心,自然就會放棄並走人的,只是那得多浪費彼此更多的時間了。

  再次的深呼吸一回,讓情緒再平復一些後,安貝兒撥開她肩上的大手,轉身往回走去,打算就此結束早晨的散步時間。

  一步、兩步……

  就在她跨出第三步時,身後傳來了寇莫爾的聲嗓。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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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並不如想像中困難,事實上,不僅要比所想像中簡單,而寇莫爾發現當他對著安貝兒說著這三個字時,他十分喜歡字句吐出口的那一瞬間——

  有一種「終於」的感覺。

  終於可以將積索在心中那滿滿的愛意找到宣洩的出口,終於讓她明白他再真不過的心……

  在第一回說出我愛你的那當下,他沒預料過她會有何反應,因為他當時是自然而然地脫口說出的,只是結果真是無法預想的。

  她為了他的真心告白停下了腳步,甚至是回過了頭主動來到他的面前,但她什麼話也沒回應他,只是伸出了手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那一巴掌打得又狠又重,寇莫爾無法佯裝不痛不癢,因為她真的打痛了他。

  疼痛的瞬間讓他一臉震驚,但在呆愣了三秒鐘的時間後,他伸手摸了摸被打痛的左臉頰笑了。

  他笑了,笑得十分開心爽朗。

  看見了他的白牙,安貝兒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他瘋了。

  他怎麼可以在這樣的時刻裡這麼輕易地將愛她說出口呢?難道真為了孩子,也為了一個「看似」完整的家,他的愛可以隨時做調整,可以很廉價……

  他讓她氣悶著,因為在揮下手打痛他也打痛她自己掌心的那一刻,她一直在心底否認的事實,讓她無法再有信心百分之百的要自己否認著。

  她不斷反覆催眠自己的決心已被動搖。

  她無法像先前那般堅定的認為他的存在是無所謂的,只須時間來消耳他的耐心,她仍是在乎他,遠比所想像中的在乎,所以才會在他開口說出愛她的當下,極度氣憤的失控打了他。

  這是在玩弄她嗎?

  就算他的愛不如她所想的那般廉價,但能維持多久呢?她是貪心的人,若答案不是永遠,那麼她是無法接受的。

  她的傷口還痛著,無法再次承受同一個人給予另一次同等的傷害。

  但該是一直堅持的想法,在時闊的流逝與他不斷不斷的為她所付出的結果下瓦解了,很徹底的瓦解了。

  他時時刻刻的噓寒問暖,讓人無從懷疑的絕對真心,面對這樣的他,她又如何能再堅持著原有的想法將他推得遠遠?

  她想過無數回,並一再找著任何教人可以推翻他付出的理由將他推開,但每當她努力想著的那一刻,一股罪惡感也同時指著她的心,讓她難受不已。

  一個月又一個月過去了,他仍是在她身旁,而她也再沒有力氣推開他了。

  「早安。」

  當安貝兒從睡夢中睜開惺忪的雙眸,一點也不意外的從床畔聽見寇莫爾那溫柔的聲響。

  「嗯……」安貝兒扯了扯嘴角,再次的將想回應的字句壓在喉嚨底。

  她伸手揉著眼,本是略微迷茫的神智也在動作間快速地清醒了。

  見她完全清醒後,坐在床畔的寇莫爾伸手支撐著她的背部,接著緩緩地讓她坐起身子。

  已懷孕八個月的她,雖然四肢仍是纖瘦,但大腹便便的她任何動作都必須又輕又緩的,但她個人似乎沒這個認知,動作仍是像先前未懷孕那樣不夠輕柔,總是讓旁人為她捏一把冷汗。

  所以日子久了,寇莫爾習慣性的注意著她一切大小舉動,也喜歡為她做,因為他在這些日子裡深深體會了女人懷孕是多麼辛苦且偉大的一件事,比起她所承受的一切,他每天付出的體貼真的不算什麼。

  他將她的身子轉向面對著他,讓她坐在床鋪上,雙腳著地,一方面減去她腹部的壓力,一方面他也好動作為她穿上襪子。

  在她肚皮越漸鼓起後,他會硬性地攬起她生活裡的大小事,只要能為她做的,他必定不假他人之手地為她而做。

  「你今天起得早,待會吃完早餐後,再休息一下吧!跟陳醫生約的產檢時間還早。」寇莫爾蹲在安貝兒身前,一邊為她穿上襪子,一邊柔聲的說著。

  每天每天,只要安貝兒一睜開眼,她都能夠看見他開心的模樣,他的表現完全像是個沉浸在幸福之中的男人。

  為何他感到幸福呢?她不懂,真的不懂。

  他耍賴的功夫顯然比她所認定的要強大許多,他不僅是長住在她的屋裡,還時時刻刻地環繞在她的身旁。

  而他也比她所預想的要有耐心得多,不論他為她做得再多,除了冷然以對之外,她的面容上很少有其他的反應出現,有時候莫名的情緒一湧上心頭,她甚至會沒來由地對他大發脾氣,但他什麼都無條件的承接了下,連句抱怨也沒有的全然包容著她。

  他總是時刻接受著她不穩定的情緒,她甚至不曾表現出任何對他已軟化的跡象,按照常人的反應,該是對一切失去耐心,抑或者是不斷打著放棄的念頭了,但他沒有。

  他不但沒有,臉上的笑容甚至一天比一天還要燦爛,他那樣幸福的神情,她是見過的,就在兩人未分手之前,他總是這麼對她笑著的。

  怎麼?他想佯裝兩人之間回到了從前嗎?

  「不要笑。」安貝兒突地開口這麼對著寇莫爾說。

  「為什麼?」寇莫爾抬起頭來望著她,心底對她那過分平淡的聲調感到不安,但當他的目光觸及她的,而她急忙閃爍迴避時,他立即再接著丟出另一個問句,「不好看嗎?」

  雖是收起了原有的笑容,可他仍是扯著嘴角上揚的角度,持著隱約的笑意。

  因為他知道他的笑容不可能不好看,事實上就算他冷著一張臉,也沒人會說他不好看,她不要他笑只是不想被他迷人的笑顏所吸引罷了,她仍是試著抵抗他的情感入侵,所以才會顯得如此悶悶不樂,因為抵抗的同時也意味著她的苦惱與掙扎。

  他相信那滋味一點也不好受,但即使不忍見她如此,他也得狠下心繼續魅惑、動搖她的心,只因為他們都只屬於彼此的。

  因為他後頭那故意丟出的問句,安貝兒忍不住瞪視著他。

  「對,不好看,難看得刺眼。」還刺著她的心。

  當他微笑望著她時,她總是有股想立即投入他懷裡的衝動,而她必須用極大的自制力才能阻止自己這麼做,再用不知已是數百還是數千次的話語在心底重複告誡自己不可以。

  「那真是對不起了,還請你多忍耐了,因為我這輩子該就是這副刺眼的模樣了。」說完了沒有絲毫誠意的道歉後,寇莫爾加大唇線上揚的角度,並露出了白牙,再次展露安貝兒所謂「刺眼」的笑容。

  安貝兒別過了眼,不願再看著他。

  只要不看著他,情感被牽動的幅度自然小上許多,不看……就行了。

  但她的心思早已被身前的男人給摸透了,他釋出了柔軟的音調,說出了這四個月來天天都會說上幾回的話語。

  「我愛你。」自從第一回說出這三個字被狠狠撂耳光後,抱著每回可能會被挨打的準備,他開始天天對著安貝兒說著同樣的告白。

  她逃避的用像是催眠般的方式說服著她自己不再去愛,那麼他就要天天說愛她,天天軟化她自以為堅決的心,總有一天要她不得不面對仍是愛著他的事實。

  我愛你這三個字,安貝兒一天裡總會聽上好幾回,但從第一回打了他之後,她便不再有任何激烈的舉動出現,而是在他告白時,別開眼不去看,佯裝自己什麼也沒聽見。

  吹拂過耳邊的不過是看不見的微風,不是他一再證明的愛語,她……什麼也沒聽見。

  但這一回,安貝兒不再佯裝自己什麼也沒聽見,她調回目光,直直地望進他的眼底。

  她開口用微弱的聲調問:「那天……為什麼要笑?」

  她的問話很突然,更是語焉不詳,但寇莫爾就是明白她口裡的「那天」指的是哪天。

  四個月的時間,雖是清閒的度日,但生活中的大小事情,他倆很有默契的全都記在心底了。

  「因為我真的很開心呀!」

  這是答案,卻不是安貝兒所想要的完整答案。

  「你不該笑的,你應該生氣,然後走人,不該是撩著性子跟我在浪費你寶貴的時間。」說著的同時,一直壓抑在她心底的無力感緩緩地爬上了心頭。

  他很忙,卻情願將大半的工作交由他人或者是直接拒絕,就只為了留下來陪伴著她,即使是十分重要的工作讓他不得不飛離台灣,飛離她身邊,他也總是以最短的時間便再次回到她身旁。

  而他可憐的秘書馬修,也總是得往她屋裡跑,原是完全不懂中文的他,現在都學會了基本對話了,只因為他的老闆大人不願意離開這片土地,所以得苦了他努力學著讓他抓狂的中文。

  他已經半年以上不曾出現在媒體上了,外頭甚至開始流傳著他即將退休的謠言,這讓他公司的股票下滑了不少,但他個人似乎對這件事一點也不在意,彷彿他所在意的只有……她。

  再也沒有什麼事情比得上她,這是他這些日子以來不斷地對她傳達的訊息。

  她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向自己承認,在他每日每日的細心陪伴下,她堅決排拒他的情感已經受到動搖,再這麼繼續下去的話,總有一天投降的人會是她。

  「你錯了,我哪也不會去的。」寇莫爾凝視著她的水眸,看見了她幾乎褪去的防備,剩下的只是她脆弱的情感。

  這是她在兩人分開後,第一回這麼地表現出真實情感的一次。

  都是他的錯。

  看著那張神情顯得脆弱的小臉,寇莫爾心中萬分的不捨,但這也同時表示他的努力已經接近了成功的終點。

  「而且就算你現在再送我十個巴掌,我一樣會笑著的。」他伸出手,來回輕撫著安貝兒那圓滾滾的肚皮,這已是他每天的習慣性動作。

  安貝兒明白他的話還沒說完,也不急著搶話,就這麼安靜的等著他再次開口。

  「還有誰能比我更瞭解你呢?只有真正讓你在意的人才能牽動你的情緒,你會氣得失控,不就表示我在你心上?上了心才會動了氣。確定我仍在你心上,我當然開心啦!」所以那麼一點皮肉痛換來的結果是萬分超值的,他自然開心地笑著了。

  安貝兒告訴自己該要開口否認他剛才那番話意,但小嘴微微張圍著,卻是什麼字眼也吐不出,只因為現在的她連自己都欺騙不了了,又如何去說謊騙過另一個人呢?

  最後,她終究是沉默著。

  她的沉默讓寇莫爾忍不住勾起唇角,因為明白她為何而沉默。

  驀地,貼在圓潤肚皮上的溫熱掌心下凸出一個小角,寇莫爾一臉驚喜地望著安貝兒說:「我的小公主在跟我打招呼了。」

  安貝兒微笑著,沒有人要比她更能感受到另一個生命的活力了。

  她懷上的是女孩,像是注定似的,想當初她極度想要有個孩子時,他們兩人都說喜歡女孩子,而她真的懷上了。

  臥房裡兩人同時安靜著,繼續等待著另一波令人驚喜的胎動。

  安貝兒肚子裡的小公主像是明白兩人的心情,很配合的又動了動,一會兒在圓潤的肚皮右邊,一會兒換到左邊去。

  一直到肚皮不再有任何凸起鼓動後,安貝兒這才緩緩對著仍想繼續等待胎動的男人說:「直接放棄不是很輕鬆嗎?你根本不必為我做這些事,更不用將你自己鎖在我身邊,你擁有的一切讓你勾著手要多少女人有多少,比我美的、比我——」

  安貝兒的話沒能說完,便讓寇莫爾給打斷了。

  「噓!」他伸出食指點著她粉嫩的唇瓣,阻斷她未竟的字句。

  見安貝兒乖順的不再多說什麼,寇莫爾這才將原是輕點在她唇瓣上的食指移動到另一個地方去。

  他將食指指著自己的心口說:「我的心沒想過放棄,它一直在這裡為你跳動,這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原先指著他自己胸口的食指再一次的移動了方向,這一次食指來到安貝兒的左胸前。

  「妳是我的唯一,而我也是妳的唯一。」寇莫爾語調十分地輕柔,但字句裡卻是隱含著絕對不容置喙的氣勢,自始至終他便不打算給自己別的選擇,而她也是。

  除了彼此,他們不會是,也無法是他人的。

  「你變得固執又霸道,從前你不會這麼對我的。」安貝兒幽幽地吐出似是怨慰的話語。

  他固執的不願對她鬆手,霸道的宣示兩人的未來,而此刻的她卻無法再用堅定不回頭的決心不斷地說出否定的話語,明顯已被牽動的心讓她感到沮喪,這個男人真是她永遠禁斷不了的毒……

  「那是困為以前的你並不會拒絕我,也不會這麼為難你自己。」

  或許是臨盆的日子已越漸逼近,安貝兒的心緒起伏也比先前都要更來得大,她無法完美地控制情緒,更糟的是,一點小事情總能惹得她眼眶濕潤。

  一股濕意積蓄在眼底,但現在她並不是看著厭人的電視劇,眼前也沒有任何觸動人心的書本文字,不過是他簡單的幾句話罷了,她不想因為他的話語而展現脆弱的一面。

  所以她微仰起小臉,立即跳開話題說:「我要刷牙洗臉,下樓吃早飯。」

  在用過早餐後,寇莫爾小心翼翼的陪著安貝兒在屋前簡單地散著步,之後才在倪麗君的叮嚀下,一同出門做例行的產檢。

  早在先前意外被媒體捕捉到進入婦科診所後,安貝兒便另外找診所及醫師為她做產檢。

  而這些日子以來,她的行蹤也確實不再被媒體捕捉,所有試著臆測她的行蹤及生理狀況的新聞,也在連連幾個月都毫無斬獲的情況下漸漸地消失。

  從上個月起,她已完全地消失在媒體版面上了。

  當寇莫爾開車載著安貝兒來到私人婦科診所時,他們一如往常般地下車進入,只是他們所不知道的是,在他們來往的路途中,一輛黑色小轎車以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一路尾隨著他們的車。

  一直到生產的那一天之前,安貝兒仍舊沒有鬆口給予寇莫爾任何情感回應或承諾。

  但在女兒出生的那一刻,在她痛得幾乎要暈厥的瞬間,她喜悅的疼痛也同時給了她向自己的心坦承的勇氣。

  她決定不再去抗拒自己用盡力氣也無法抗拒的事情,她決定讓寇莫爾再次走進她的心底,因為她認清了另一個事實——

  事到如今,她早已不能沒有他,眼前她只剩兩條路可走了,一是學著相信著他,學著相信愛情,二是讓他再次的狠狠傷她一回,這麼一來,她才能夠藉著疼痛將他完全拭去。

  但這一切還是再等等吧!她不急著說明自己已決定的心意,就頤著時間帶著他們走吧!該走到哪個階段就從哪開始進行,這回他們要慢著來。

  女兒的出生並沒有折騰安貝兒太久的時間,當寇莫爾抱著剛來到這世上的女兒來到她面前時,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感動盈滿了她的胸口,只能以淚水來表達她激動的情緒。

  「她好漂亮,好像你。」小心翼翼地抱著他甫來到世上的小公主,寇莫爾努力抑制著發顫的全身,就怕驚動了懷裡的小寶貝。

  「她真是個乖孩子,沒讓你折騰太久。」從安貝兒開始陣痛後,倪麗君一顆心便吊得老高,她也是女人,自然明白女人生孩子就等同走了趟鬼門關,看著眼前母女均安,她緊繃的心情這才真正鬆懈下來。

  望著安貝兒開心感動得淚流滿面,她也忍不住跟著落淚,最後只好一手抹去自己臉上的濕意,一手為安貝兒拭著淚水。

  雖然是喜悅的淚水,但寇莫爾仍是捨不得見著心愛的女人落淚,為了快快轉移安貝兒的注意力,他開口輕問著,「你想抱抱她嗎?」

  「想,我想……」安貝兒小臉上都是興奮的期待。

  抱著軟綿綿的小生命,寇莫爾其實比誰都要緊張,但他真的很喜歡這股「緊張」的情緒,而他知道自己永遠也忘不了此刻的心情。

  他小心翼翼地將孩子轉交到安貝兒的懷裡,兩個他將永遠無條件深愛的女人的第一回親密接觸,這再幸福不過的畫面讓他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下,他必須永遠留住這一刻的感動。

  「天啊!她好小,她真的是從我肚子裡出來的嗎?」安貝兒忘了淚水的存在,她的小寶貝現在正躺在她的懷裡,但她真的不得不承認她仍是覺得十分的不真實,先前辛苦懷孕的過程像是一個眨眼後,生命裡便迅速地多了一個重要的家人,一切快得令人難以置信。

  「是的,我親眼看著的。」他跟進產房裡,堅持陪伴著她經歷人生重要的時刻,雖然過程讓他膽戰心驚,但結果卻是讓人無比喜悅及幸福的,「辛苦你了,真的真的很感謝你。」

  他的感動絕不亞於安貝兒的,而為了這一天,他早已準備了許久。

  他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小絨布盒,並在安貝兒的面前打開它。

  「這是……」望著眼前閃亮的光芒,安貝兒怔了怔。

  她今天才重新下了決心,不再試著逃避兩人的感惜,但現在他拿出了戒指……是打算再求婚嗎?希望不是的,她還沒做好再次成為寇太太的心理准。

  看著她閃爍的眸光,寇莫爾輕易地抓到了她的心思,可他並沒有因此而退卻。

  他是打算求婚沒錯,不過不是要她立即點頭應允他,而是給她時間慢慢地思考,不論她要花多久的時間才願意再次點頭,他都會耐心等待的。

  「貝貝,我知道我曾經讓你多麼地不安,相信我,同樣的錯誤,我絕不會再犯第二回了。」寇莫爾並末將戒指取出,而是將手裡的絨布盒重新蓋上之後,再接著說:「請你收下它,更請你在準備好戴上它的時候告訴我吧!」

  語畢,他將手裡的盒子放入了安貝兒的掌心。

  而她,沒有任何異議地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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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 11:49:26
 第八章

  一年後

  剛才馬修來找寇莫爾,兩個男人進書房裡談公事去了,而小寶貝也讓倪麗君帶去睡午覺了,於是安貝兒偷了個閒,為自己煮了一杯香濃的咖啡,獨自來到屋前的小花園裡,享受一個人的午茶時光。

  這一年的時間過得比想像中還要快速,像是一眨眼後,她的小寶貝就已經一歲了,而寇莫爾也在她的生活裡成為完美的伴侶。

  成為一名好父親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他做得比她所想像的更好,女兒十分喜愛他的陪伴,而他更是全心全意的待她好,每日總是不斷地用行動及言語表達他是多麼地愛著她,他不能再失去她。

  他那總是毫無保留的珍愛表現,成功的讓她曾經黯淡、曾經心冷的心恢復了以往的跳動熱度,更因為再度有了他,開始閃爍、開始溫暖著。

  現在她與女兒的生活裡,他的存在己成為必須,他不能沒有她們,而她亦然不能沒有了他。

  安貝兒的十根手指上仍是空蕩蕩的沒有任何的飾品,寇莫爾一年前交到她手裡的鑽戒此時此刻仍躺在她的抽屜裡。

  是的,她仍未鬆口答應成為寇太太,但那只是遲早的事情了,她心底已有了打算,她打算在他的生日當天戴著那只戒指作為他的生日禮物,相信他會十分開心的。

  雖是獨自一人的時刻,但美麗的臉龐上那抹幸福的微笑卻是一直陪伴著她,直到陳嫂拿著一封信來到她的眼前,那抹微笑才漸漸地離她而去。

  看著那完全空白的信封,安貝兒原有的好心情瞬間全被打壞了。

  這是今年第三回收到這種奇怪的信件了。

  沒有任何收件人或寄件人的資料顯示之下,信件無法經由正常投遞的方式寄到她的住處的,信件是由他人直接送來的。

  「有看見是誰送信來的嗎?」緊緊捏著信封,安貝兒其實不想將信件打闊,因為她已能猜想出內容大約是些什麼。

  為了安全考量的問題,路口前的保全在未經過主人同意之前,是不可能放行任何訪客進入的,就連所有投遞的信件也是只能到達保全站而非主屋裡。

  「有,小劉說是一名看來年約十七、十八歲左右的年輕人送來的,他有問年輕人這信是誰寄來的,那年輕人說他也不知道,說是一名陌生男人給他錢,要他直接送過來的,並指名要給一名姓安的小姐。」連接著三回收到這種空白信封的信件,任何人都會感到怪異的,保全小劉也是出自於安全考量才向年輕人提問的,只可惜對方壓根兒沒能給出答案來。

  「陳嫂,請你通知保全人員請他們將那名年輕人的影像畫面傳過來給我看一下。」雖然知道那名年輕人應該真的只是無關此事的路人甲罷了,但安貝兒仍是想親眼看看送信人的模樣。

  「好,我現在就去通知他們。」

  陳嫂轉身離去後,安貝兒壓下心裡那股越漸擴大的不安,動手將信封裡的紙張抽出。

  與前兩回相同的,那只是張再普通不過的白紙,白紙上則是用電腦輸出的字樣,並非手寫的字體。

  同樣的,紙張上只留下了一句簡單的話語——

  想再聽聽你的聲音。

  在確認過保全人員傳送過來的影像後,安貝兒安靜的思索著自己該如何解決這樣的情況,很顯然的,她再度的被騷擾著。

  「貝貝。」寇莫爾與馬修出現在安貝兒的眼前,兩人的臉上都是顯露著相同擔憂的神情。

  「嗯?」安貝兒反射性的將於裡的東西放到身後,但這動作卻已是多餘的。

  「那封信給我看看。」寇莫爾朝她伸出了手。

  剛才陳嫂已經將事情全告訴他了,只是沒想到貝貝似乎不打算告訴他這件事,她那習慣隱藏事態的壞習慣又開始了。

  安貝兒望著寇莫爾保持著沉默,手裡也沒任何動作。她並不想將信交給他看,她該事先交代陳嫂別說的。

  唉……

  「別這樣看著我,陳嫂是擔心你。」見她不肯有任何動作,寇莫爾乾脆自己上前將她攬進懷裡,再順勢拿走她手裡的東西。

  「想再聽聽你的聲音。」寇莫爾念出紙張上留下的訊息。

  這個訊息讓他心底一沉,更是立即聯想到先前那名他一直查不到的騷擾者,直覺肯定的告訴他,就是那個人沒錯。

  那個不斷用電話騷擾她的男人,在他試著追查的同時便消失了,本以為他的追查動作給了對方警惕效果,讓對方不敢再繼續騷擾動作,但看來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不再繼續電話騷擾不過是暫時裝乖的假象罷了,這個人一定得揪出來才行。

  「其他的呢?丟了嗎?」寇莫爾鬆開懷裡的人兒,輕聲問道。

  陳嫂告訴他這是第三回了,前兩封的內容他必須知道。

  「沒有……我放在房裡。」唉……她真的不想再惹得他人心煩的,但現下的情形看來是無法避免的了。

  聞言,寇莫爾毫不遲疑的拉著安貝兒的手直往她的臥房裡走,不……現在那已是他倆的臥房了。

  他們的關係只差那張紙約,及她親口的應允罷了。

  寇莫爾丟了個眼神給馬修,要他暫且先待在原地等待,待他看過其他兩封信的內容後,他們再商討該如何處理這件事。

  安貝兒拿出了兩封同樣是完全空白的信封,先遞了一封給寇莫爾。

  「這是第一封。」

  寇莫爾抽出信封裡的紙張,同樣是用電腦打上的字樣,上頭寫著:還記得我嗎?

  接著是第二封,內容同樣相當簡短的寫著:想你,好想妳。

  在看完兩封的內容後,意莫爾蹙著眉頭問道:「這些都是何時收到的?」

  「第一封是八個月前,第二封是三個月前。」前兩封信相隔了五個月之久,安貝兒原本不想理會的,但現在第三封信出現了,事情似乎並不是不去理會便會結束的,只怕會是沒完沒了了。

  那個騷擾者不會就這麼放棄的。

  聞言,寇莫爾的眉頭鎖得更緊了。

  「貝貝,我們一定得撤出這個人,他纏著你太久了,不能就這麼置之不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待在娛樂圈這行,多少都會碰上瘋狂粉絲的騷擾行為,但身為被騷擾的當事者要懂得分辨什麼是可以不予理會,什麼又是必須適時地阻斷的情況。

  雖然兩人都沒將話說明,但他們心底想著極可能的對象都是同一個騷擾者,她知道他指的是誰。

  這隔著不長不短時問裡送達的三封信件,雖有字句全然不同,但仔細看清便能明白留下字句的人所要表達的是漸進式的騷擾舉動。

  先是喚醒她可能的記憶,現在更是說明即將用更直接的方式與她接觸。

  他想聽她的聲音。

  貝貝的電話號碼早已換過,除了家人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如何聯繫她,這名騷擾者的能力與毅力都比想像中來得大,他……真的只是一般的瘋狂粉絲嗎?

  可以預見接下來的電話騷擾行為,但推測的預想讓寇莫爾再度被喚醒。

  「貝貝,你老實的告訴我,這個人先前除了打電話騷擾你之外,他還做過什麼?」寇莫爾用再認真不過的沉著態度問道。

  當初因為他開始追查的動作,而那讓騷擾者停止了騷擾動作,也因為他什麼也難以追查,最終斷了線,沒能抓住對方。

  但現在這些記憶提醒了他另一個問題,那就是貝貝是否還有什麼事「忘了」告訴他。

  貝貝的個性並不是十分外放的人,有什麼事情,她不見得會說出口,而他當時也過於粗心,忘了一再的詢問她那人除了電話騷擾之外,是否還曾有過其他讓人煩心的舉動。

  她不是個有事會隱瞞他的人,但前提是必須由他主動提問。

  果然,經他一問,安貝兒小臉上出現了為難的神情。

  「他還做過些什麼?」答案肯定是有的,只是內容的問題了。

  「以前他除了電話騷擾之外,還經常會送一些奇怪的禮物到我的住處或是下榻的飯店裡給我,一些不堪入目的訊息也總是會夾帶在其中。」那些訊息若不是下流,便是恐懼的字句,那段時期裡只要有粉絲送禮物給她,都會教她心驚不安,最後形成草木皆兵的情況。

  她以為一切都過去了,但顯然她錯了,那人不曾放棄過騷擾她。

  「那些東西還在嗎?」

  安貝兒搖著頭,「我全扔了。」

  一開始接到對方的騷擾,她總是嚇得在第一時間把那些奇怪又可怕的禮物及訊息紙條全扔了,而後來她也曾試著找出這個人,所以之後收到的東西,她都交給當時還是她經紀人的艾迪,但最後在莫爾插手、那人消失後,艾迪也將所有東西給扔了。

  「顯然對方十分清楚你人在哪裡,所以我們出門要更加小心一些,這陣子別單獨出門去,懂嗎?」寇莫爾沒說的是,對方甚至極有可能掌握她所有的生活動態,這一點讓他十分憂心。

  「嗯!」除了點頭應允外,安貝兒知道自己沒有別的選擇了。

  寇莫爾再次追查了那天送信來的年輕男子,事後證明了他果真沒有撒謊,但寇莫爾並沒有就此放棄或被動等待對方再一次的騷擾。

  在詳細的追問下,年輕男子在哪個地點接獲陌生人的相托,再經由地點逐一地查看地段上的監視器。

  然而結果並不如所預料中的順利,男子用低調的打扮現身,連著幾支監視器雖然有拍攝到他的身影,卻無法看清他的樣貌,從何而來又從何而去並不清楚,街上的監視器所得到的資訊是有限的,最後也失去了他的蹤影。

  所有的線索最終也是斷了線,寇莫爾決定除了被動等待對方再一次有所動作之外,他甚至派了許多不同年齡層的男男女女在年輕人受托的地點附近不斷地徘徊,無非希望他的人有一天能夠碰上那名陌生男子,並抓住他。

  但兩個月的時間過去了,他釋出的動作仍是一無所獲。

  直到這一天,安貝兒的手機響起了。

  「莫爾。」安貝兒神情緊張地將手機遞給寇莫爾。

  她的電話中只有不到十個熟悉的聯絡人名稱,而無顯示的來電表示了這通電話並不是她所熟識的人撥出的。

  寇莫爾示意安貝兒暫時別出聲後,這才接起來電。

  他同樣的未發出任何聲響,沉著地聆聽著電話另一頭的聲響。

  電話另一頭沒有傳來任何字旬,唯有的,是忽起忽落的喘息聲。

  聽見那讓人感到十分噁心的喘息聲,寇莫爾第一時間便能肯定騷擾者與先前的確是同一人。

  他們的猜測確實無誤。

  「不論你是誰,再不停止這些無謂的騷擾行為,後果你自行承擔。」寇莫爾冰冷的吐出字句,但他並不期望對方會有所回應。

  之所以開口警告對方,他的用意其實很簡單。

  若對方是個膽小的人,或許他開口,可以使那人膽怯退縮而停止騷擾行為,但這個可能性他認為極低,並不對此而抱任何期望,相反的,他卻認為對方更有可能如他所預期的做出更激烈的舉動來。

  如果預料沒有錯,這個騷擾者該是會因為他出言警告,而採取更多的動作,如此一來,對方動作更多,所留下的線索相對更多,那麼揪出他便是遲早的事情了。

  「呵呵呵呵……」

  一陣十分猖狂的笑聲傳入了寇莫爾的耳裡,那聲嗓像是刻意有力使著,他無法判別對方的年齡層,而在笑聲之後,那人結束了通話。

  「不論如何一定得抓到這個人。」寇莫爾堅定地道。

  那通來電成為了唯一的騷擾電話,但寇莫爾與安貝兒並不天真的認為事情就此落幕。

  一個月後,又是另一個被陌生人受托的年輕人送來了一樣小禮物。

  騷擾者如寇莫爾所預期有了動作,而受托的地點也在他預料的範圍地點裡,只可惜對方沒恰巧找上他事先安排下的「路人們」。

  手裡的小禮盒上有個精緻小綵帶點綴著,外觀十分漂亮,但寇莫爾知道裡頭的東西不會讓人心情愉悅的。

  貝貝正忙著陪著孩子,而在拿到小禮盒的第一時間,他便獨自回到書房裡,並不打算讓她在第一時問裡看見內容物。

  他擔心盒子裡裝載的會是嚇人的物品,一切還是等他先看過,再決定是否告知她了。

  寇莫爾打開盒蓋,入眼的並不是任何讓人感到恐懼或噁心的物品,而是一張又一張的相片以及一張字條。

  最美麗的東方娃娃及她的騎士先生。

  同樣不是用手寫的字句並沒任何特別之處,寇莫爾拿起那一迭相片,一張接著一張仔細看著。

  相片裡的主角全是他與安貝兒,而沒有一張相片中的他們是看著鏡頭的,那表示這些全是被人所偷拍下的。

  最特別的是,每張相片上都有日期時間的標顯,其中有些是安貝兒懷著肚子懷孕的模樣,甚至還有更早的時間。

  時間從他倆交往到結婚的那段期間都有,最接近目前的是在上星期,連他們的寶貝女兒雲恩都入鏡了,雖然在眾多的相片裡只有一張,但這一點已經讓他背脊發涼了。

  這個人肯定是腦子有問題的變態,對於一個無法以常理評論的變態,他們不得不好好地防備,在處境上及心理上,他們都是處於弱勢的那一方。

  不,心理變態的人是很可怕的,他必須加強家人的安危,也必須讓貝員明白其中的嚴重性,被長期偷拍的這件事不能瞞著她。

  寇莫爾拿起電話撥出了號碼。

  「馬修,你現在馬上將這五年裡貝貝所有曾出席的工作行程全找出來,並將所有合作對象一一清查,只要曾出現在她身邊的人都查出來,即使只是一個小助理都要查,還有,將公司所有人的名單全備出。」

  無須多餘的解釋,聰明的馬修便明白寇莫爾的想法。

  「老闆,你懷疑那傢伙可能曾經潛在Amber的身旁,不只是單純瘋狂的粉絲?」

  「那人送來了一些相片,他長期的跟蹤著貝貝,我不排除他是任何人,但加強所有人的安全是絕對必備的。」手裡只有相片,卻無法肯定這些偷拍畫面是否為那人自己親手拍下的,他甚至無法肯定騷擾者只有他一人,他不排除任何的可能性。

  「好的,我立即把人員名單全部清查出來。」

  「你自己也小心一點,被偷拍的相片裡,你也有入鏡。」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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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 11:49:50
  第九章

  已經一歲多的雲恩正活力十足地在倪麗君與安貝兒之間來回玩耍著,當她見著寇莫爾出現,那像紅蘋果似的紅潤小臉立即漾出可以秒殺任何人的可愛笑容。

  「爹地、爹地……」雲恩開心地喊著寇莫爾,短短的腿兒一個轉向,立即朝著他飛奔而至。

  寇莫爾蹲下身來並展開雙臂,開心的迎接他可愛的孩子投入懷裡。

  「我的小公主看來好開心呀!」寇莫爾忍不住在雲恩的小臉上留下數個親吻,並抱著她玩著她最愛的飛高高遊戲。

  「高高高……」雲恩喊著她僅會的單字,嘴裡因為被抱得高高,而不斷發出咯咯咯的可愛笑聲。

  一旁的兩個女人也漾著相同的微笑看著這再幸福不過的畫面。

  寇莫爾在陪著孩子開心玩耍的同時,目光卻也不斷地落在安貝兒身上。

  他的眸底有著純然的喜悅,也帶著些許複雜的情緒,安貝兒看見了,一旁的倪麗君也看見了。

  看來他們需要一點對話空間。

  「小寶貝,我們去吃點心好不好啊?吃你最愛的布丁喔!」倪麗君朝著雲恩伸出雙臂,誘惑著雲恩改投入她的懷裡。

  寇莫爾也停下手裡繼續將孩子抱高的動作,等著雲恩做出玩耍或吃點心的決定。

  「丁丁、丁丁……」一聽見布丁的字眼,雲恩的兩隻小手便鬆開了,沒有任何猶豫,便投入了倪麗君的懷抱裡。

  「媽,謝謝你。」寇莫爾真心的感謝她的貼心舉動。

  倪麗君回以他一個溫婉的微笑後,便帶著雲恩走出房門,將空間留給兩人。

  寇莫爾無聲地朝著安貝兒伸出了大手。

  自從兩人的感情修復後,他便喜歡這麼無聲地向她伸出大掌,靜靜等待她將纖細的小手交到自己手裡,那彷彿是一種一再獲得她認同的滿足感。

  當兩人的掌心貼觸著的瞬間,那股無法言喻的幸福感便會飛快地充斥著他的心房,他好喜歡、好喜歡……

  像是明白他的心情,安貝兒再一次毫無異議的將自己的手交入他的手裡,但這回她的唇邊並沒有揚著溫柔的微笑,因為他的神色不若往常般的輕鬆自若,而是帶著微微的憂慮。

  「發生什麼事了?」

  「給你看點東西。」

  寇莫爾帶著安貝兒來到書房裡,將今天收到的小禮盒放到她眼前。

  「裡面全都是我們被偷拍的相片,時間從我們交往開始到現在。」在安貝兒打開盒蓋前,寇莫爾先說出了內容物,為兔她在第一時間心中受到過分的驚惶。

  安貝兒打開盒子,先是看了紙張上的文字,接著便仔細地一張接著一張驗視著被偷拍的相片。

  相片上頭所顯示的時間誠如寇莫爾所說的,時間從他們交往開始至今,沒有中斷過。

  也就是說,那人一直以來都跟在他們的身後,並掌握著他們的動態。

  身為知名公眾人物,不論是被粉絲還是狗仔偷拍,都是常有的狀況,但這一迭顯示著長時間跟隨偷拍的相片,讓安貝兒打從心底感到恐懼。

  她手裡的相片並不少,但那個人手裡的呢?還有多少相片?又有多少是過分私人的狀況下所拍攝的?

  「這個人究竟想要什麼?」她無法想像那人隨時隨地的跟在自己身後,無時無刻的注視著她,光是想像就讓她感到噁心想吐,這種人真的太可怕了!

  看著安貝兒美麗的小臉褪去了紅潤的色澤,寇莫爾拿走她手裡的相片,不再讓她繼續看下去。

  他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輕聲在她耳邊說道:「我並不想嚇你,但這個人遠比我們所想像的無孔不入,我們必須更加小心注意個人安全問題。」

  這一點一直是他最擔心的問題。

  最美麗的東方娃娃及她的騎士先生。

  這句話乍看之下意指著相片內文,但寇莫爾又怎麼會看不出它背後所夾帶的挑釁含意。

  那人要讓他明白他注視著所有的人、所有的一切,那也表示只要他有心,他也可能做出更多讓人害怕甚至是傷人的事情來。對方要他上心,要他嚴謹的防範週遭所有的人,這是他的戰書,也是他對他的嘲笑。

  嘲笑站在明處的他是如何的對站在暗處的他無能為力。

  被嘲笑的事實,寇莫爾只能咬牙忍著了,加強所有人的安全才是首要工作,因為如何嚴密緊防都抵不過一回萬一的,他可以被嘲笑,卻輸不起這個萬一,「我們不能排除他是任何人,更不能排除他可能的下一步是什麼動作,所以我會加強我們所有人的安全戒護,還有……我想公開我們的關係,你認為呢?」

  因為兩人的關係一直是地下化的,而騷擾者擁有多少相片,他們不得而知,更不打算讓他以公佈這些私人訊息而當成攻擊他們的另類「暴力」,與其讓對方可能散播不實訊息而影響他們的生活,倒不如由他們自己公開,至少不會有任何不實的負面消息流傳。雖說他可以不在意,但他必須顧慮到貝貝的心情。

  當然,這其中自然還有一部分是他個人私心存在。

  當初兩人有默契的不讓彼此間的親密關係曝光,是為了想要安靜無擾的在一塊,因為兩人都有著極高的知名度,若公開消息,只怕會有應付不完的狗仔跟拍,及一堆無意義的相關臆測未來的報導出現,那都是他們不想要的,他們只想單純愉快的在一起生活。

  但現在他不在意有多少人注視著兩人的動向,他只想向全世界的人宣告他是她的男人,誰也別想打她主意。

  「公開吧!別讓這個人有機會拿著這些相片亂造新聞,也說不定我們主動公開,還能刺激他做出更多動作,我希望能早早把這個人揪出來。」雖然心底對這種可能是變態的騷擾者感到害怕,但若她越是退縮,便越是讓對方感到得意,也更是不可能罷手停止騷軍舉動。

  「貝貝,請你好好回想一下,曾經有誰追求過你,或是曾與你有過任何衝突過節的人,我必須一一清查這些人。」寇莫爾將手收緊了些,懷裡的人兒與他之間的距離更貼近些。

  如果可能,他希望自己的擁抱可以全然撫去她的不安及恐懼,但他知道這是奢望了,不過可以真實的感受彼此的存在,他為這一點而竄到幸福及感激。

  一個星期後

  最美麗的東方娃娃花落自家人——寇莫爾。

  獨家直擊,寇莫爾與安貝兒的甜蜜親吻,閃光逼人。

  KM萬人迷近年少量在鏡頭出現只為伊人,相關人士爆料指出,寇莫爾深愛安貝兒,不願再沾任何花邊落她傷心,心甘情願為她這棵大樹放棄整座森林。

  連報,寇莫爾親口證實,安貝兒去年已經為他產下一女,兩人的關係……

  連著三天,各大報章雜誌與新聞頭版新聞,都是以寇莫爾與安貝兒的消息為頭版大標題,而這些消息不是經由別人釋出,向媒體公佈消息的人正是兩位故事主人翁。

  當然,他們也受到許多的人祝福與唱衰的反應,但這些言語風浪都不是他倆注重的要點。

  他們持續釋出兩人最近的動態消息,並等待著。

  而那名騷擾者果真如他們預期的有所動作。

  他沒讓他們等得太久,一個星期後,他以相同的方式送來更多的相片,但這回的相片全是安貝兒一人的獨照,而他也同樣的留下簡短的訊息——

  如何沒有你呢?

  「莫爾,我們還是先把孩子送到愛娃那去吧!」看著那人留下的訊息,安貝兒不安地小手緊緊揪著寇莫爾的手。直覺告訴她,那人接下來會有更多的大動作。

  結束這一切的日子不遠了,只是他們勢必得經過一段不安與恐懼的陣痛期了。

  這人很顯然的針對著她,孩子在她身邊反倒不安全了,送到他父母身旁由他們細心看顧,她才能安心,至少她能更專心應付眼前的狀況。

  「我馬上安排。」寇莫爾毫不猶豫的說,因為他與她有著相向的想法。

  兩人決定讓倪麗君與孩子一同飛往美國,讓她們在相同的保護傘下度過這段不安的陣痛期,但倪麗君堅持留下。

  最後,只有雲恩被送往美國去。

  連著兩個星期的時間,那人又送來了不同的東西與訊息。

  先是一張義式餐廳的名片。

  那家餐廳是寇莫爾與安貝兒兩天前才去過的,那人讓他們明白他所掌握的動態,遠比他們所認定的要更細膩確實。

  相同的空間,相同的食物,相同的土地。

  「他在台灣,甚至可能就在我們身邊。」寇莫爾沉聲說著。

  但即便知道對方人也在台灣這塊土地上又如何呢?他每天每天不斷地清查及過濾馬修及貝貝給他的名單,可截至目前為止,最可疑的名單他都看過了,卻得不到任何結果。

  最可疑的對象卻都不是他想找的人。

  第二個星期,那人送來的東西是一個芭比娃娃。

  生命即將消逝,但我不會孤單。

  因為這一句話,安貝兒幾乎足不出戶,但她怎麼也想不到,她能避免自己的意外,卻無法阻止他人的。

  一通來電讓她瞬間崩潰了。

  倪麗君與司機在回家的途中出了意外,他們教人近距離奪去了性命。

  對方用兩顆子彈,輕易地奪去了兩個人的生命,這個新聞在兩個小時之後,爆炸性地佔領國際頭條新聞。

  「是他幹的,一定是他……」安貝兒聲嘶力竭地像是瘋了般地喊叫著,像是把全身的力氣全部用力喊出,她早已無力地癱坐在冷冰的地板上,再任憑著淚水將她的視線完全模糊。

  巨大的悲痛也同時衝擊著寇莫爾,他流著淚蹲下身子,將全身哭得顫抖抖的人兒攬在懷裡。

  是的,兇手肯定是那個人,但那個人究竟是誰,他還沒能查出,此時此刻,他萬分厭惡自己的無能。

  如果他能早些揪出這可恨的傢伙的話,今天的不幸就能完全地避開來,他們不會因此失去一名摯愛的家人……

  心,像是被人狠狠撕裂開來了。

  窗外的天空灰濛濛,細雨從她睜開眼的那一刻便不曾停歇。

  安貝兒坐在窗邊,透明的玻璃上貼著點點的水珠,一顆流走了再換上另一顆,就如同她臉上的淚水般。

  淚水可以伴隨著窗外的雨水滴落,可傷痛的記憶可以嗎?她希望是可以的,但也只能是希望……

  她所失去的再也要不回了。

  母親的葬禮在昨天完全結束了,從悲劇發生的開始到昨天,只過了短短八天的時間,可傷痛及說不出口的思念全化成了不曾間斷的無聲淚水,而心底抹不去的傷痛,注定是要永遠在她心上留下一道揮揮的傷痕。

  「別再哭了,你的眼睛會受不了的。」

  低沉帶著心疼的聲嗓在安貝兒的耳邊響起,緊接著一隻大手溫柔地為她抹去臉龐上的濕意。

  寇莫爾來到她的身前,而她眼底那抹悲傷及落寞,並無法隨著抹去淚水的動作那般輕易去除。

  唯有將兇手揪出繩之以法,才能將她的傷痛撫平,但那留下的痕跡卻會永遠存在,心底的灰暗痛苦也將成為永久的記憶,這些他倆都明白。

  「我好想她……」安貝兒努力想聽話的止住淚水,可立即再度濕潤的眼眶證實了她的失敗。

  「我也是,但我們必須快快振作,不能讓那混蛋躲在暗處裡繼續逍遙法外。」寇莫爾雖是輕聲說著,可他垂放在身側的手卻緊握著,上頭的青筋清晰可見。

  警方到目前為止都還找不到兇手,但他會找到的。

  「莫爾,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因為有她,在我對眼前路途總是感到迷惑時,她會像盞明燈陪伴著、引領著我,讓我不曾迷路,可是現在她不在了,我該怎麼辦?」原該是清明美麗的水眸,此時此刻卻充滿著迷茫。

  她從沒想過與母親分開的日子,至少不會是在這個時刻裡,母親該是滿頭銀髮與滿臉的皺紋,直到雙腳都走不動的那一刻才離開……

  安貝兒那滿是傷悲與無助的模樣,讓寇莫爾的心都摔了。

  她美麗的眼睛在下雨,她的世界也在下雨,而他的心也是。

  但他們不能讓悲傷擊倒,他們必須打散那不斷落雨的烏雲,讓陽光駐進放睛。

  「你還有我,換我當你未來的明燈,我不會讓你迷路的。你的明天不會是孤獨一個人存在,因為你的身邊還有著我,還有著我們的小雲恩。」寇莫爾用再堅定不過的口吻向她做出保證。

  他不願再看見笑容從她臉上消失,他要為她抹去眼底那股不安及憂傷。

  「莫爾,謝謝你,這回若不是你在我身旁,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撐過來。」

  她真心的感謝有他的支持與陪伴,她的憂傷過分沉重,若不是有他為她撐著一拉丁只怕她會被這些無以承受的痛所壓毀,而她的小雲恩極可能因此失去她。

  她不能沒有他,誰都不能再從她身邊離她而去。

  安貝兒將淚濕的小臉埋入寇莫爾那一直為她敞開的胸膛裡。

  失去母親的傷口太痛太痛了,她無法思考,所有的力氣也因哭泣而使盡,

  是他為她一肩扛起後續的一切。

  與警方的交涉溝通,蜂擁而至的媒體,喪禮所有大小事宜,也是他一手處理的,明知道他內心的痛苦並不亞於她,但她仍是自私的顧及自己的悲傷,她虧欠他太多太多了……

  「我們之間不需要謝謝這兩個字,況且是我沒用,是我沒能揪出那狗娘養的傢伙,是我……」寇莫爾忍不住自責,因為若是他再小心謹慎些,這一切是可以完全避免的,是他的錯。

  「不要再說了,不要……」

  無法再聽著那教人心臟緊縮的字句,安貝兒抬起小臉,伸手括住寇莫爾的嘴巴,要他無法再吐出任何讓人心痛心酸的話語,因為事實並不如他所說的,這一切不是他的錯,是那個人、那個人……

  寇莫爾拉下安貝兒的手,用最真摯的情感在她掌心裡落下一個吻。

  「我愛你,不論發生任何事,都請你別再離開我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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