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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地下驚魂
我心裡「咯噔」一下,腦中飛速旋轉、思考禿鷹的意思,隨即明白過來──他們大概是看到那隻人面蟲出現在我身後,誤以為是鬼怪,才會不停得對我眨眼睛。
我忍不住在心中偷笑,這世界上哪來的鬼,虧我剛剛在對講機裏還解釋得這麼清楚。
「別傻了,不是說了嗎,」我邊安慰他們邊轉頭,「這就是我剛剛提到的人面……靠,見鬼!」
我手裏拿著的手電筒隨身轉動,在強烈的高瓦數燈泡照耀下,一顆完整的、沒有下半身的人頭憑空出現在我眼前!
我大聲慘叫,跌跌撞撞地往後退,金愛國等人沒料到我的反應會如此之大,竟然通通被我撞跌在水裏,手電筒和頭燈受到碰撞,也不知是碎了還是怎地,燈光全滅,所有人頓時陷入黑暗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金愛國的聲音:「大家都沒事吧?」
禿鷹率先回答:「沒事,只不過濕了褲子。」
接著是林穎珊:「我也沒事,唉,這頭燈怎這麼不經撞,一碰就壞。」
我正要接口,卻聽金水歐罵道:「都是陳中這個白癡,我都眨眼叫他不要回頭了,他還偏偏要回,根本找死。」
這句話讓我超想破口大罵,最好是看你眨眼就能知道意思啦,但是美女在旁,我只能保持風度:「不好意思,我以為是剛剛看到的人面蟲……」
金水歐得理不饒人,罵道:「不好意思?你以為說聲『不好意思』就能解決了嗎?那這世界幹嘛還需要警察?現在倒好,所有人的頭燈都不亮了,這次探查徹底被你給毀啦。」
我沒有開口,這件事畢竟是我的錯,哪怕金水歐再怎麼討人厭,我都沒有回嘴的餘地,怎知林穎珊竟然開口嗆道:「金先生,能不能請你閉上鳥嘴,好好想個辦法脫離現在的窘境,不要在那邊亮出你潔白的牙齒,這裏沒有光,牙齒不會亮,懂嗎?」
金水歐原本盛氣凌人,被林穎珊一壓,一口氣憋在胸口,想發洩又不能發洩。金愛國深知弟弟的個性,只好再出來打圓場做個台階:「好了好了,我看那顆頭只是靜靜地杵在那兒,對我們應該沒有危害,當務之急必須想辦法弄點光亮,否則別說調查,連回到地面都有困難。」
禿鷹接道:「隊長說的不錯,大家先把頭盔拿下來檢查頭燈,用摸的看看是不是電線錯開什麼的,小心別被電到。」
一片昏暗中,我聽到窸窸窣窣的摩擦聲,估計是大家正在做檢查。我沒有探照頭盔,只得把手電筒拿到手裏拍個兩下,不愧是德國貨,竟然亮了。
五人一陣歡呼。禿鷹道:「還是小中厲害,這麼點事,難不倒你。」
他說的我很不好意思。金水歐這傢伙沒有學乖,又出來搶鋒頭:「現在大家都沒有照明設備,這支手電筒應該交出來,我提議給隊長使用。」
這次不用林穎珊幫腔,我不客氣地回道:「你們剛才明明可以給我頭燈照明,為什麼只給一支手電筒?自己的東西壞了才來跟我搶,你還真厚臉皮吶!」
金水歐辯道:「還不是因為你膽小怕事,才讓我們陷入這種狀況……」
禿鷹還是挺我的,只聽他道:「我認為手電筒還是在原主人手裡比較好,小中也熟悉它的狀況,換個人八成很快又會熄滅,」他看看金水歐,續道:「但是這樣你又不滿意,不如換個方法──讓小中去調查那顆頭如何?」
我還來不及答應,林穎珊突然插嘴:「好啊好啊,陳大哥觀察入微,就算真的是蛛絲馬跡也必能看出所以然。」
我知道他倆是想讓我挽回顏面,本來該高興的,但老實說,我已經被那顆頭嚇得「剉尿」,只是剛好跌在水中,聞不出來而已。
正要拒絕,卻被金水歐一激:「我看他根本是個膽小鬼,搞不好還被嚇到尿出來了呢。」我臉上一紅,幸好手電筒面朝下,臉上無「光」,沒有被看見。
金愛國好歹是個隊長,遲疑道:「這樣好嗎?萬一那顆頭顱有古怪……」我臉上有如火燒,巴不得趕緊上前查看,搶道:「沒關係,我可是受過訓的,要是真有危險,大不了再退後嘛。」這招叫「舖路造橋」,先為自己的退路找個說法,就能光明正大的逃走了。
於是在眾人的慫恿下,我用手電筒搜尋那顆頭顱的所在地──瞧,它還若無其事地停在半空中呢。
我吞吞口水,艱難地邁開步伐,就在我即將跨出第一步的時候,金愛國突然叫道:「咦,這張臉……不是第一個摔進來的王知英嗎?」
我一愣,停下腳步,把手電筒轉向他,問道:「你說這顆頭原本的主人,是第一個罹難者?」
金愛國瞇起眼睛,揮手讓我把光面朝下,道:「我和吳源奮碰頭後,就看過三個罹難者的照片,錯不了,這傢伙是王知英。」
林穎珊訝道:「他怎麼只剩下一顆頭?就算再怎麼碰撞,身體總不會自己長翅膀跑掉吧?」
禿鷹道:「小中,趕快照一下王知英的頭。」我順從地將光線移轉到那顆頭顱,然後仔細打量起來,王知英生得兩道濃眉,兩眼因肌肉收縮的關係沒有完全閉合,露出陰森得眼白;鼻子上佈滿著粉刺,那黑色的顆粒大到令人作嘔的程度;嘴角留有鬚渣,看得出他生前的生活習慣並不注重儀表。
我們幾人觀察半晌,金水歐突然道:「你們有沒有覺得奇怪?」
我冷聲問道:「哪裡怪了?你沒看過鼻頭粉刺這麼多的人嗎?」
他用眼白瞪我:「說你白癡你還不承認,王知英都下來兩天了,在濕度這麼高的環境下,為什麼都沒有腐爛?」
我直接嗆回去:「那你就不奇怪他的頭為什麼會浮在半空中?」他被我一堵,明知自己的話有理,一時間也找不出說詞。我不理他,這次不再猶豫,大步向前,走到頭顱跟前仔細用手電筒左看右看,發現它並不是憑空飄浮,在頭頂處,有一條半透明的絲線吊著。
我順著絲線移動手電筒往上照,底端的連接點是洞頂,看不出什麼端倪。再細看王知英的五官,他的表情居然沒有一絲突然陷入地底的慌亂與驚恐,相反地,一抹微笑浮現在那張死氣沉沉的臉上,看來更顯陰森詭異。
金愛國看我觀察許久都沒回應,喊道:「有沒有什麼發現?」
他的喊聲被涔涔流水攪得很難聽清楚,他喊了數次我才知道內容,回道:「它不是憑空浮著的,有一條線懸著它。」
金愛國道:「什麼線啊?鋼線?」
我回喊:「有點像是蜘蛛結網的那種線,但更結實的多。」
金愛國那邊陷入沉寂,應該在做分析討論。我任由他們胡亂猜想,把手電筒湊到脖子的接口處,口面並不平整,有點像硬被撕開的,估計是落下時受碰撞所造成,大塊血肉掛在那兒要掉不掉,看著非常彆扭。
我這個人向來手賤,喜歡東摸西搞,隨手扯下那塊血肉,然後小心翼翼地捧起頭顱,從脖子的接縫處看向裡面,有些黑紫色的圓形顆粒,那是黴班,看樣子該腐爛的東西,還是逃不過細菌的攻防啊。
將王知英的頭輕輕放下,我輕聲地念了幾句阿彌陀佛,祝他早日超生,突然肩膀被一隻手按住,把我嚇得半死,幸好禿鷹的聲音傳來:「在幹嘛啊,喊你都不回的。」
我鬆口氣回頭,想埋怨他老是亂嚇人,赫然發現,他離我尚有兩米之遙!
那剛剛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是誰的?
他們的探照盔已經修好,在昏黃的燈光照耀下,禿鷹登時發覺我臉色不對,忙問:「怎麼了,有什麼新發現?」
我沒有把手搭肩的事告訴他,在一切都不明瞭的情況下,說出口只會更加添亂,只約略描述頭顱的概況。跟過來的金愛國看看絲線,道:「看起來有點像鋼琴線……」林穎珊也湊熱鬧:「不對,這透明的材質比較像尼龍,我推測是吉他弦。」禿鷹插嘴道:「拜託,這裡可是地底下,哪來的鋼琴線吉他弦?」
三個人吱吱喳喳吵得沒完沒了。金水歐和我都還是菜鳥,對於材質分析根本沒有說話的餘地,只能在旁邊互瞪,最後他瞪輸我,把臉扭開看向王知英的頭顱,驀地喊道:「喂,你們快看,它……王知英的鼻子……」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望向王知英的鼻子,只見上頭的粉刺慢慢變大,大到每一顆都是原來的兩三倍、噁心的黑紫色顆粒占據整張臉為止。
我們五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這粉刺為什麼會突然變大。金水歐眼神飄向我,喊道:「陳中,你是不是又偷偷摸摸地幹了什麼好事?」
我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傢伙仗著自己是台灣第一大學畢業生,老是看不起私立學校出身的同儕,自以為高人一等,但骨子裡卻是繡花枕頭,什麼都要扯到課本,扯不到課本的就怪到別人頭上,是不負責任的經典模範。
我老樣子將無視技能開到最大,問禿鷹道:「你怎麼看?」
禿鷹的探照燈太暗,向我借手電筒打亮那詭異的臉,王知英的五官都被粉刺擠到一邊,就像被車子輾過,眼珠子都凸到眼框外,嘴巴則淹沒在粉刺裏,說有多噁爛就有多噁爛。
「……連耳朵都被蓋過去了……」禿鷹喃喃自語,彷彿這輩子從來沒看過這麼離奇的景象。
金愛國從腰間抽出一柄四角開山刀,道:「不如我們刮一點下來看看,也許王知英的表皮也有變化。」他是用徵詢的方式詢問禿鷹。雖然金愛國是小隊長,但面對經驗豐富的前輩仍是客氣到底。
禿鷹略做思考,退開半步道:「也好,反正只用眼睛看也看不出結果,不如換個方法,也許能找到突破點。」
金愛國點點頭,走上前用刀鋒前端輕輕在粉刺堆劃了一下,沒想到粉刺已經吞噬王知英的頭顱,將地盤擴展到內部、看不到表層了。
「太誇張了,王知英生前到底多不愛乾淨啊!」金水歐摀著鼻子埋怨。
「喂,你們看!」林穎珊發現不對勁,「刀鋒上的粉刺好像……在破裂?」
所有人將目光湊到金愛國的刀鋒,上頭的粉刺居然出現裂痕,而且……有某種東西不停地在裡面掙扎。
禿鷹突然想到什麼,大聲叫道:「快弄掉,這不是粉刺,是蟲卵!」
「靠!」金愛國罵了一聲,想找地方把蟲卵拍掉,但左右皆是無邊的黑暗,腳下是過踝的積水,根本沒有地方可以沾割。他一時情急,居然將刀鋒揮向王知英的頭顱,「啪」的一聲脆響,頭顱應聲飛出,落在我們前方不遠處的積水中。
禿鷹大叫不妙,昆蟲的幼體往往極聚侵略性,將父母親吃掉的所在多有,況乎以人頭為食的未知蟲種?他帶著大家一邊往後退,一邊對我喊道:「小中,快用對講機叫上面的人拉我們上去。」
我趕忙掏出對講機,按下通話鍵大喊:「喂,上面的不管誰都好,趕快拉繩子,有狀況!」可不論我怎麼喊,上面的人都沒有回應,就連繩子都沒有突然其來的緊縛感。
手電筒還在禿鷹手裏,他將光線照向水中,只見無數白色小蟲在水面上漂浮,迅速朝我們游來。
大夥兒退到岩坑的邊,再後退就是湍急的地下河。林穎珊發覺有異,喊問:「陳大哥,怎麼回事?地上的人怎麼不拉繩?」我回道:「不清楚,八成是訊號傳不出去。」
金愛國喊道:「用力拉繩子,緊繃的震動會讓他們知道出狀況了。」
生死交關,我們沒有絲毫猶豫,不斷地大力拉扯,可繩索的彼端卻鬆垮垮的,讓我越拉越心寒,果然沒拉幾下,繩索就從地道中整段掉到地下河裏。
「操他媽的,誰搞我?」金愛國睚眥欲裂,他認為是地上的人故意將繩索放掉,想要逃避或獨佔某些東西。
但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我大喊:「繩子可能還有用,把它捲上來。」
金水歐不甘寂寞,也喊道:「捲個屁啊,都要被蟲子五馬分屍了,要繩子有什麼用?」說罷便將安全繩卸下丟進河道,其他人也是如此,以減輕身上負擔方便逃命。
我不理他,固執地將繩子收捲,眼角瞥到林穎珊正從背包中翻找某樣東西,叫道:「妳在找什麼?」
「我在找信號彈,明明放在這裡的……有了!各位,把臉轉開!」她掏出一把信號發射槍,沒有往洞頂射,而是向水裏扣下扳機。
「砰」的一聲,即使背對信號彈,耀眼的光芒仍刺得我淚水直流。信號彈的燃燒時間大約七至八秒,林穎珊的信號彈是歐仕達公司新制,一個卡夾有六發彈藥,每顆可以燃燒約十秒鐘。蟲群離我們有段距離,好不容易等光線黯淡,我們才敢回頭,慶幸的是,那些幼蟲已經從白色變成黑色──焦了。
我們五人都鬆了口氣。整座地下河道因為剛剛的騷動變得更加嘈雜。禿鷹用略帶責備的語氣對金愛國道:「其實只要剛在鞋底一抹,就能把那些幼蟲都壓死了。」
金愛國收起開山刀,不好意思地說:「唉,我這人是一著急,腦袋瓜子就不管用嘛……」
林穎珊拍拍胸脯,道:「好加在我們都沒事,就不知道牠們的父母親在哪兒。」
禿鷹道:「應該不在附近,否則以剛剛幼蟲的兇猛,成蟲更沒道理放過我們才對。」
我這時已收回繩索,拉起斷掉的那一端,道:「斷口很平整,應該是被利刃割斷的。」
金水歐似乎就是為了吐槽我而存在的:「你這不是在説廢話嗎?難不成是用腳割的?」
我橫了他一眼,續道:「那為什麼不直接解開繩子就好?萬一我們逃出生天,用這個當作證據指認他們謀殺,不是偷雞不著蝕把米嗎?」
金水歐支吾道:「我……我怎麼知道?搞不好他們見財起意、謀財害命後想快速撤離吶。」
我道:「見財起意?你很有錢嗎?乾巴巴的像隻瘦皮猴,根本看不出油水,誰會想搶你啊?」
林穎珊見我們倆有大打出手的趨勢,趕緊過來阻止:「你們兩個,還不閉嘴!」
在美女的強烈喝斥下,我倆只好閉上嘴巴,互相別過頭去。我隱隱還聽到禿鷹嘆息:「這一對活寶,怎麼就像俏冤家一樣呢?」
金水歐和我正要反駁,小隊長插口道:「好啦,別吵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該怎麼回到地上,要是誰在亂講話,我就把他丟到河裏,聽到了嗎?」
我只好無奈地應道:「聽到了。」
我們坐在岩坑邊上稍事休息,一邊討論回到地面的方法,奈何地道與洞頂幾乎成垂直角度,兩旁又沒有岩壁可供攀爬,這會兒可是一籌莫展了。
最後禿鷹道:「既然上不去,我們就想辦法在底下活動吧。」金愛國也道:「也只剩這個方法了,先確認糧食和照明設備吧。」
我手上只有一支手電筒,包裏帶著幾顆電池,完全不成戰力。其他人把包包翻出來,禿鷹、金氏兄弟都帶了乾糧,唯獨林穎珊令眾人傻眼。
我兩眼因為過度吃驚而變成一大一小:「我說……怎麼都是零食啊?」林穎珊羞赧道:「出門在外,總是要適當補充熱量嘛……」
其餘四人輕輕嘆氣,美女不管吃什麼都不會胖啊。
照明設備除了探照頭燈之外,每個人腰間還有支小型手電筒,只是照明範圍僅有五米,遠不如我的德製品好。
大致分類過後,就是一些簡便的登山器具,可惜我們不是專業的登山客,在地上時該準備帶什麼都不知道,只憑片面知識拿幾個外型酷炫的東西罷了。
沒辦法,大夥兒只好就地吃點乾糧,我則分到林穎珊的零食,是蝦味鮮,嗆辣口味的,好在這裡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水。
吃飽喝足,我們整頓裝備,禿鷹問金愛國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呢?」金愛國說:「這片岩坑還挺大的,沒準能有其他地道連接,我主張大夥兒散開搜尋一下,也許會有新發現。」
金水歐舉雙手贊成:「沒問題,不過女孩子單獨一人危險,還是我跟珊珊一組吧?」
金愛國正要同意,林穎珊搶道:「我的確不想自己一個人,但是我想跟陳大哥一組。」
我再次感受到老天的眷顧,也許這次落難是上帝讓我脫離處男的指示。
金愛國道:「兩人一組確實比較保險,這樣吧,小中你就跟珊珊一組,禿鷹和水歐一組,我在這裡做接應。不管有沒有發現什麼,半小時後回到這裡集合,明白嗎?」
我雀躍地大聲喊道:「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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