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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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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天子】鐵骨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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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15 01:00:07
第一三七五章 亂世之殤

夏儉在嘉興也遇到和顧長風相似的事情,不過由於滬杭鐵路和公路貫穿嘉興全境,災民的來勢更為兇猛。

自盧溝橋事變開始,日軍便強行驅逐黃浦江沿岸和沿海一帶的中國民眾,寶山縣、上海縣、川沙縣、南匯縣成為重災區,民眾挨家挨戶被日軍用槍口逼著從家裡驅趕出來,像趕鴨子一樣趕向日軍控制區外,稍有反抗就拳打腳踢。隨後,日軍便在主要路口設下了關卡,日本人員進出。

好在,由於這一地區臨近上海,國際影響巨大,日軍沒有發生奸淫捋掠等情況,但許多人家祖祖輩輩留下的房產和土地,就這樣扔給了日本人。雖然南京政府一再表示抗議,但日軍置若罔聞,假惺惺宣佈此乃確保上海安全的權宜之計,目的是為了避免以上地區進駐中國軍隊,維護上海地區的和平與穩定,使上海不受戰火波及。

離開家園的百姓,紛紛湧入租界區、寶山縣、上海縣、奉賢縣和松江縣等市鎮,等待日本人放開管制後重返家園,但隨著戰火燃起,各種謠言滿天傳播,這個說國民黨已經戰敗了,另一個說某某地方發生了駭人聽聞的大屠殺,還有人說南京政府已經遷都。民眾對於未知是最為恐懼的,再加上消息不對稱,以為中日開戰中國幾無勝算,再聯想到近年來在各種報紙上傳播的日軍的殘忍和嗜殺,紛紛選擇向內地遷移。

逃難人群中,稍有資財的,通過乘坐火車、汽車班車等形式,先逃至杭州、南京等大城市,觀察時局變化再決定下一步動向,而大多數囊中羞澀的人家,只好隨著公路鐵路,向遙遠而未知的西部地區遷移,以遠離戰火的威脅。

「怎麼這麼多人?我們安置得過來嗎?」嘉興城東七星鄉嘉滬公路旁,一群將校站在三米多高的土堆上,看著一眼望不到盡頭的人潮,作戰處長楊烈少將一臉的震驚。

夏儉目光嚴峻:「安置不過來也得安置,老大下了死命令,這些老百姓都是寶貴的資源,一個也都不能放棄。」

副軍長鄧斌懷疑地問道:「湘西、黔西、敘府、滇南等地能安置得下這麼多人口嗎?我們從嘉興城區來這兒一路上,起碼就有上萬人,瞧這陣勢,後面還不知道有多少人。」

軍部一干將校也七嘴八舌,紛紛表達和鄧斌相同的觀點。

夏儉左右看了一眼,放低聲音:「虧你們在滇南駐紮那麼久,難道你們不明白咱們修的那些連接中緬、中老、中越邊界隧道的用意?法屬安南北部和緬甸撣邦高原地區,地廣人稀,土地肥沃,輕輕鬆鬆安置個兩三千萬民眾毫無壓力。隨著中日開戰,全世界的目光都被吸引到華北和淞滬地區,那些出口極為隱秘的隧道,已經被咱們滇南工程兵團全部打通,洪興社和我們的滇南警衛部隊已經聯繫上了,悄悄進入該地區,嚴密監視殖民地政府和駐軍的動靜。

「如今歐洲和亞洲都不太平,德國、意大利、蘇俄和日本,已經成為四大不安定因素,英、法已經無法組織類似於歐戰前進行的對殖民地的大規模人口普查,這就給我們渾水摸魚創造了條件。這次西遷的民眾,大多會被遷入法屬安南和緬北,為我方勢力進入中南半島創造條件。」

一眾將領聽了目瞪口呆,軍參謀長兼三十師師長顏耀寰笑著說:「大家放心吧,你們什麼時候見過老大打無把握之仗?就憑藉著法屬安南和緬甸那麼點兒軍隊,不會對我們造成威脅的。這也是黔西和湘西部隊暫時無法東進助戰的原因,我們得隨時注意英法的反應,有針對性的做出部署。」

三十師參謀長羅磊少將搖搖頭:「那我們的糧食夠嗎?這次遍及西南、西北地區的旱災,西南的糧食儲備倉庫消耗巨大,眼看這場戰爭不是三兩年可以解決的,一下子增添那麼多人吃飯,我們的糧食儲備供應得上嗎?」

夏儉笑嘻嘻地道:「這個就是我們老大的本事了。從前年開始,由宋子文主導的一系列經濟改革初見成效,幣制改革和國民經濟建設取得良好效果,同時在我們川南集團和江南集團的大力推動下,長江中下游地區和兩湖地區的企業普遍採用我們自行研發的機械設備,產能成倍提高,工商業發展迅速,幾乎所有歐美國家的工業品我們都可以自行生產,大大抵制了發達國家在我國的商品傾銷。

「歐美那些資本家可是無孔不入的,他們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在審視中國市場後,他們突然發現原來中國的農產品價格比起他們國家要高上許多,於是便用輪船拉來大量糧食,打壓我們的農業生產,試圖通過讓農民破產進而導致購買力下降等方式,來打擊我們的工商業發展。

「我們老大當機立斷,大量吃入外國的米糧,結果,歐美國家上千萬噸糧食運到中國來,泡都沒冒一個,就讓咱們給消化掉了。前年和去年風調雨順,江南和兩湖一帶農業出現豐收,糧食價格急速下跌,又是我們老大以超出市價兩成的價格,大量收購糧食,維持了中國糧價的穩定,同時也大大刺激了農民的生產積極性。大家知道這些糧食現在在哪兒嗎?都在江南集團遍佈全國的物資倉庫裡。所以說,糧食問題不用愁,川南物資存儲中心只是表象,那是給中央政府和外界看的,大頭是在江南集團和川南集團的庫存,只是外界並不清楚這些罷了。」

眾將聽了目眩神馳,為安毅的高瞻遠矚敬佩不已。

通信處長陸濤峰上校大為不解:「中國是農業大國,歐美是工業大國,怎麼工業大國的農產品價格,比起咱們農業大國的農產品價格還要底,這不太可能吧?」

軍需處長瞿牧野解釋道:「這個問題我可以代為解答,其實很簡單,美國、加拿大和澳大利亞這些國家,地廣人稀,每個農場的面積動輒幾十萬畝,又廣泛採用機器耕種,所以生產成本很低,相應的農產品價格就很低。以低於我國農產品價格傾銷後,他們還有利可圖,這也是為什麼明知道市面上有人在蓄意收購囤積糧食,那些巨輪依舊一船一船把糧食運到中國來的原因。」

瞿牧野是蔣鼎文的發小,畢業於美國康奈爾大學管理學院,歸國後投筆從戎,進入中央軍校經理科學習,在校期間非常喜歡聽安毅的戰術課,畢業時主動申請進入安家軍後勤保障系統,讓心羨其才華的蔣鼎文惋惜不已。

其實,讓江南集團收購囤積糧食還是瞿牧野給安毅出的主意,在美國多年,瞿牧野非常清楚美國的農業生產情況,尤其是康奈爾學院專門開設有農業課程,圖書館裡關於美國農業生產的藏書很多,瞿牧野在這方面可謂專家。

糧食對於戰火頻頻的中國實在太重要了,安毅弄清楚美國的糧食傾銷政策並不是什麼陰謀後,從善如流,立即採納了瞿牧野的建議,大量吃進糧食,到現在終於派上了用場。

就在眾人談話間,遠處公路盡頭一陣騷動,許多人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吵著什麼。

夏儉眉頭一皺:「培光榮在幹什麼,他的八十七旅官兵怎麼不去維持秩序?這麼多人聚在一起,發生推攘踐踏等意外怎麼辦?」

鄧斌看了看東南方天空滾滾而來的烏雲,主動跳下土坎:

「我去瞭解一下情況......軍長,暴風雨快來了,你先回南湖邊的棚戶區,檢查一下棚戶建設和人員安置情況。若是連續下雨,難民中生病的人肯定少不了,得讓野戰醫院多準備一些預防傷寒和疫病的中藥,驅逐風熱感冒的藥品也要準備妥當,否則病情大面積傳染,會引發大面積恐慌。」

顏耀寰、羅磊和方繼德幾個三十師將校也跟著跳了下去,顏耀寰道:「我也去看看是什麼狀況。狗日的培光榮,竟然讓我在軍長面前丟臉,看我怎麼收拾他。」

夏儉這時也看到東南方天邊鋪天蓋地而來的厚重烏雲,臉色一變:「大家要注意保護好自己,江浙閩沿海的颱風很可怕,聽說有時候連一頭牛都可以捲起來,我不希望看到大家都在天上飛啊!」

夏儉的話引發一陣哄笑,隨即眾人很快散去。

鄧斌和三十師的一干將校,坐著大豹子越野車,在前後車輛上警衛的嚴密保護下,很快來到人群聚集的地方。

只聽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傳來:「老總,行行好,把這幾個禽獸抓起來......昨日就是他們摸進我們一家臨時租賃的民居,把我女兒給......給糟蹋了......他們......他們搶去了我身上的玉鐲和金項鏈......現在我女兒半死不活,由我的老家人拉著.......躺在後面的板車上......」聲音雖斷斷續續,但其中蘊含的悲憤之情,卻讓鄧斌悚然動容。

「老虔婆,誰知道你說的是真的假的?你說我奸淫你女兒,可有證據?」一個凶悍暴戾的聲音大聲怒斥。

「有,我女兒掙扎的時候,暴徒臉上身上都被抓傷了,還有,我被打暈前,看到某個人腰間有一塊紅色的胎記......我......我也是剛才在路上看到你們臉上的傷,發現你們這些狗賊,才偷偷跟上來,報告官差大老爺的。」

「這位同志,請你解開衣服看看,可有抓傷痕跡?」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

「什麼同志不同志的,你們是傻逼嗎?老子有名有姓,姓蔣名霸天,乃浦東第一條好漢。老子身上是有傷,不過那是被日本人趕出家門時弄傷的,關這個老虔婆的女兒屁事啊?至於胎記,誰知道是不是這個老虔婆見色起意,在老子游泳的時候藏在一邊偷窺啊?」在囂張的聲音中,幾聲嘻嘻哈哈的聲音傳來。

「既然你們承認身上有傷,那好,請跟我們走一趟。是非曲直自有公斷,如果你們真是冤枉的,我們會還你們清白。」依舊是那個威嚴的聲音。

「去去去,憑啥要老子跟你們走?哥幾個還等著到前面的營地休息去呢,走開,我可說了啊,好狗不擋道,否則別怪老子不客氣了......」

「站住,再走我們就要開槍了!我們二十六軍負責從上海至嘉興沿線的秩序和安全,對於危害社會、民怨極大的犯罪分子,絕不姑息養奸,如果你們不是做賊心虛,為什麼不敢跟我們走?」

隨後傳來一陣廝打的拳腳聲。

「救命啊......鄉親們,警察打人啦......不對,警察殺人啦......」嚎叫聲響了起來,引來更多的圍觀人群,馬路上人越聚越多,已經快堵塞交通了。

這時鄧斌再也忍不住了,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前後車上的警衛人員迅速下車警戒,將人群遠遠地阻隔開。

湊在人堆四周的人一看這陣勢,就知道來了大官,自動讓開一條路來。

鄧斌快步向前,耳邊依舊傳來詆毀辱罵的聲音,臉色怒色愈盛。

「閉嘴!我們安家軍怎麼時候胡亂殺人過?沒錯,我們是要殺人,但我們只殺那些罪該萬死之人,比如日本人!若你們真的做下那禽獸不如之事,殺了你們那是活該,是為民除害!」鄧斌走近正在地上撒潑的三個猥瑣漢子,大聲呵斥。

「你們......你們誣陷好人......我們......我們都是良民......若是壞人,我們......我們早就逍遙快活去了,怎麼會......會選擇逃難?」

說話這個漢子聽聲音就知道是剛才號稱浦東第一好漢那個,他看到鄧斌的氣勢和周圍荷槍實彈的警衛人員,就知道事情要糟,當下故作委屈,以便贏得周圍民眾的同情。

「事情都還沒有調查,我們也沒做出判決,你怎麼知道我們會冤枉好人?」鄧斌眼神冰冷,手一揮:「來人,把他們抓起來。」

三個警衛迅速上前,粗大的手伸出,迅速將三人雙手挽到背後,一人拎起一個,三個猥瑣漢子還待嘶喊反抗,警衛已經迅速將其下巴卸掉,頓時唇舌不受使喚,只能「依依呀呀」地叫著,口水流了一地。

鄧斌看了坐在地上一雙淚眼裡滿含感激的三十餘歲婦女一眼,向三位執勤的八十七旅戰士點了點頭:

「你們能夠明辨是非,這很好,但這件事你們還是處置得不夠堅決果斷。一般情況下,你們應該帶著受害人,先將嫌疑人擒下,然後交由專人審理,而不是當眾對質,造成混亂。」

三名戰士向鄧斌敬了個禮,為首一人匯報道:「軍長,主要是沿路發生的事情太多太雜,我們忙糊塗了,腦袋一下子轉不過彎來......現在我們旅長還在嘉善縣的縣衙裡處置類似的案子。我們保證下次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了。」

鄧斌若有所思,問道:「類似的姦淫、搶劫案件很多嗎?」

三個戰士一齊點了點頭。

鄧斌心情頗為沉重:「好,回去後告訴你們旅長,叫他不用費神處理了,所有的嫌犯一律送到軍部,我們將組成一個專門的法庭來處理這些案子,對犯罪分子該殺的殺,該判的判,亂世用重典,反正咱們的礦山缺人,所有判刑的犯人,全部送到礦山去勞動改造。」

「是!」

三名戰士非常高興:「要是這樣的話,我們旅長就輕鬆多了。」

三名戰士敬禮離開的時候,才發現站在人堆邊上的顏耀寰等人,嚇得連忙上前,一一敬禮。

顏耀寰道:「馬上要下雨了,你們旅得注意保護沿途民眾的安全,盡量在嘉善縣城裡多安置人,可以向當地老鄉租用房子,花費的錢財物資一律由軍部下撥。同時,由於難民良莠不齊,很有可能犯罪頻發,你們除了加大巡邏力度外,解決犯罪分子的時候一定要堅決果斷,避免引起大範圍的騷動。」

「好的,我們回去後會立即向旅長稟告師長的要求。」為首的戰士敬禮完畢,帶著人就要離開,副師長方繼德道:「我跟你們回去吧,交代完老培,我再到八十八旅和八十九旅旅部走一趟,一定要把這當成目前的頭等大事來抓。」

這時警衛員已經上前扶起那名中年婦女,婦女感激地說道:「謝謝長官,謝謝......」

鄧斌和聲安慰道:「大娘,您老就放心吧,我們安家軍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你回去後注意勸導女兒,別讓她幹傻事。現在已經是民國,新時代了,講究的是心靈美,我想她會遇到一個好丈夫的。」

「是嗎?誰會要一個破鞋——」一個柔弱而淒涼的聲音問道。

鄧斌驚訝地回過頭,只見一架由兩個木頭轱轆支撐的板車上,一位身著滾邊玉色湖縐短襖、黑色裙子的少女嬌弱坐著,眼睛略微紅腫,用憤世嫉俗的目光看著自己。

鄧斌毫無畏懼地回視,一臉嚴肅地說:「在我們川南,有的是這樣英挺的熱血男兒,有的是輕生重義的偉岸漢子,若是姑娘才華超人,品德出眾,誰都有可能成為姑娘的良配。在我看來,以姑娘的天姿絕色,若是過多注意那層膜的男人,並不值得姑娘去愛,反之,若是知道姑娘往事依然無怨無悔,這樣的人才算得上是真英雄真豪傑。」

少女若有所思,目送鄧斌帶人遠去,半天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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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六章 戰局瞬變

於十三日正式爆發的上海戰事,終於在一場登陸東南沿海的十二級颱風席捲下,偃旗息鼓。

這次熱帶風暴自十三日下午六時自閩北、浙東南沿海登陸,沿途經過江南大部地區,一直蔓延到河南、河北等地,帶來豐沛的雨水,導致黃淮和河北地區洪水氾濫成災,至十六日晨,風雨才逐漸減弱。

在十三日下午進行的戰事中,西南空軍第二大隊一架ab26轟炸機被日軍高射炮擊中,駕駛戰機的飛行員美籍華人梁彼得中尉在降落傘的幫助下,平安著地,隨即被租界當局逮捕,但ab26戰鬥機卻掉落在蘇州河以南的外灘一帶,發生劇烈爆炸,機載航彈和凝固汽油彈殉爆後瘋狂肆虐,導致上千人傷亡,其中近半為歐美各國人士。

這一突發事件,再次將國民政府推上了風口浪尖。

在此之前,歐美各國早就對中國政府擅自堵塞長江航道一事表示強烈不滿,稱此舉嚴重制約了各國的撤僑行動,致使數十萬置身中國各地尤其是上海的歐美僑民處於戰火威脅之下,造成了極為嚴重的後果。

如今再加上十三日下午的墜機事件,更是讓各國覺得,中國政府和軍隊在上海地區的抵抗,對於歐美各國的利益並不相符,於是紛紛對國民政府出台懲罰性政策。

十四日上午,美國參眾兩院召開緊急會議,儘管五名華裔議員表示強烈反對,但會議依然做出決定,加大對日本的支持力度,對某些軍用品的貿易不再設置壁壘。這個政策一經通過,美國大多數鋼鐵和軍工企業股票均大幅上漲,大大刺激了美國原本萎靡不振的經濟,帶動股市整體上揚。唯有華人集團的鋼鐵和軍工企業,市值反而有所縮水,因為股民都知道,華裔是不會賣鋼鐵和槍炮給日本屠殺自己同胞的,自然分享不到這一塊豐盛的大蛋糕。

十四日中午,美國華爾街銀行家在午餐會上做出決定,將像此前向德國發放貸款一樣,向日本政府緊急貸款十億美金,用以購買本國商品,用以支持日本的事業。下午兩點,美國布魯斯特飛機公司與日本政府代表達成秘密協議,將在未來一年時間內,向日本出售五百架f2a「水牛」戰鬥機。

f2a在年初美國海軍的測試中,各項指標都令海軍將領滿意,於是羅斯福總統親自下令,向布魯斯特公司採購了五百架f2a,作為海軍航母艦隊的主力艦載機。日本情報機構對此自非常高興,認為美國人能夠將海軍主力機型交給自己,那自然無比夠意思,於是一口氣也訂購了五百架,以充實日本海軍實力。

不能說日本人被騙了,f2a的性能雖然落後於敘府飛機廠製造的a25、a26戰鬥機,纏鬥性不強是其致命弱點,但就全世界範圍來說,還算是比較先進的戰機,它採取中單翼設計,機身呈圓桶狀,結構為全金屬半硬殼設計,只有控制面是以布面蒙皮構成,可伸縮起落架收起時縮入機身兩側,位於機翼前方的位置。動力系統採取一具萊特公司r-1820-40氣冷式星型9缸發動機與一級機械增壓器,1200馬力輸出保證了戰機速度高達500公里/小時。該機裝有四挺0.50英吋口徑空用機槍,火力強大,同時機翼下還可以攜帶兩枚100磅炸彈,兼具戰鬥機和轟炸機的性能,無比惹眼。

英國政府在長江流域擁有巨大的投資,長江主航道的中斷,意味著英國的利益受到嚴重損害,與此同時,德國和意大利的瘋狂擴軍,已經讓英國感受到強大的壓力,此時的英國,早已將與本土利益最為相關的歐洲置於首要地位,而遠東退居次要地位,英國朝野上下正在極力避免涉入遠東戰爭。

既然中國政府無法保證英國的利益,那麼,面對擁有全球第三海軍的日本表現得和善一點,避免日本徹底倒向德國和意大利,成為了張伯倫政府需要考慮的問題。在看到美國做出選擇後,英國緊隨其後,於八月十五日上午,英國外相艾登同日本駐英國大使簽訂了《戰時中國關稅抵付外債辦法協定》,規定所有在日本佔領下的中國海關稅收,均存入日本橫濱正金銀行;自1937 年7 月起暫時被中國政府存入匯豐銀行緩付的對日庚子賠款,全額交給日本政府。英國將恢復與日本的正常貿易。日本政府承認英國在華利益,確保英國資產神聖不受侵犯。同時,為了讓上海盡快恢復國際港口城市的功能,英國海軍決定派出專業打撈艦隊前往上海,「協助中國政府清理吳淞口航道,直至恢復通航大噸位艦船的能力」為止。

意大利政府看到自己貸款的對象連遭打擊,不僅國土頻遭空襲,連長江航道都不能進入,空擁有全球第三的海軍卻無從發力。墨索里尼看在眼裡急在心裡,美國和英國先後表態後,這位脾氣暴躁的元首彷彿吃了一顆定心丸,迅速指示外交部門和日本簽訂秘密協議,將為日本定制兩艘戰列艦,三艘巡洋艦,五艘驅逐艦。英國也樂意看到意大利的造船廠為他國服務,這樣可以減少意大利為自己國家製造戰艦的機會,有利於緩和歐洲和地中海的緊張局勢,於是暗送秋波。

德國由於其自身的利益,需要從中國源源不斷地獲得鎢、銻、錫、錳等稀有金屬,但國際形勢對中國政府變得極為不利,若是德國不順應潮流,那麼必將被孤立,在這種情況下,德國政府向外公開宣佈,德國將向偽滿洲政府提供一億馬克的貸款,用以支持中國東北地區的鐵礦、煤礦等生產,同時,德國通過中國駐德大使程天放,向國民政府解釋了如此做的苦衷,表示將再次向中國秘密提供高達一億馬克的貸款。蔣介石正愁中國政府處於極為被動的外交困境,看到德國方面提供的一億馬克貸款,喜出望外,於是指示外交部門,不針對德國的外交政策做任何評論。

在十六日上午舉行的新聞發佈會上,中國政府發言人對美英意等國的決定表示遺憾,稱這些決定違背了公開公正的立場,正在損害各國一貫堅持的「中立」原則,給亞洲乃至世界和平帶來巨大隱患。

......

十六日晨,七時,濛濛細雨中的南京機場。

安毅身著一身長袍馬褂,拄著根枴杖,送別愛妻馮潔雲。

「雲兒,回去後記得幫我好好照顧楚兒和茜姐,我知道她們現在非常忙,但一定要注意身體,不要丟了西瓜撿了芝麻,我希望她們每一個都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告訴她們,我的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現在老沈正在幫我做物理治療,過不了幾天,連這根枴杖都可以扔掉了。」安毅諄諄囑咐。

馮潔雲幽幽一歎:「要不是掛念著孩子,我真想一直陪伴在你身邊。這段時間我覺得自己成熟了許多,在第四廳送呈的情報匯總中,我見識到了日本人的暴虐與凶殘,體會到亂世下民眾的苦難和悲歡離合,現在才明白,我是多麼的幸福......毅哥,我不在身邊的時候,你一定要記得照顧好自己啊!」

安毅點點頭,扶著馮潔雲的香肩,正視著她若一溺煙雨濛濛南國秋水的雙眸:「雲兒,對不起,我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一年裡難得有一天......」

馮潔雲伸出欺霜賽雪的葇荑,輕輕摀住安毅的嘴,搖搖頭:「毅哥,我明白的,沒有你們在前線奮勇殺敵,哪裡來的後方的安寧?現在我突然想起小玉唱的那首《十五的月亮》了,多麼溫馨貼切啊!對了,毅哥,怎麼上月小玉回到敘府,就請了長假,我問茜姐,她說小玉是到滇南去採風,體驗生活,以便創作出更多更好的歌曲,明年年初她就會回敘府,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你就會瞎想!」

安毅有些心虛,輕輕點了點馮潔雲的小瑤鼻:「這些年來,韓玉從無到有把文工團撐起來,身上背負了太多的責任,積蓄了太多的負面情緒,她能夠主動請求休假,到滇南的山山水水中敞開心胸,這不是一件大好事嗎?相信從滇南回來,她又會精神煥發,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咦,毅哥,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馮潔雲有些驚訝地看著安毅。

安毅一陣語塞,強笑著解釋:「上個月在靜海野戰醫院,文工團的戰士全部上了火線,搶救傷病員,我剛好碰到韓玉,當時她氣色很差,我勸她注意休息,她對我說的......呀,專機來了,雲兒,謝謝你......」

「謝我?」馮潔雲有些疑惑。

安毅壞壞一笑,湊近馮潔雲耳邊一陣低語。馮潔雲俏臉一紅,嬌媚地看了安毅一眼。安毅將她攬入懷裡,四唇相接,涼涼的又甜又膩的銷魂感覺迅速傳來。分別在即,安毅也沒想要怎麼樣,就這麼溫柔地碰觸著,過了許久,才微黏著馮潔雲濕濡的唇瓣,依依不捨地分了開來。

馮潔雲閉著眼睛,「嗯」的一聲,微顫的氣聲酥膩無比,小小的舌尖無意識地舔了舔櫻唇,彷彿回味著親吻的滋味,媚得渾然天成。

......

仰望飛機消失在天際,安毅心裡升起一絲淡淡的惆悵。

沈鳳道和林耀東快步走了過來,沈鳳道安慰地拍了拍安毅的肩膀,然後遞上一份電文:「半小時前收到的,看到你們兩口子卿卿我我,不想打擾你。」

安毅接過電文瞟了一眼,漫不經心的表情突然變得異常凝重,看完後沉思一下,揮揮手:「走,回醫院。收拾一下,咱們即刻啟程去上海。這下熱鬧了,日軍竟然趁著颱風過境,悄悄送了三個師團上岸,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狗日的日本人,早就把長江沿岸的水文情況摸透了,原來在黃浦江口以東七公里的地方,有一個叫高橋的漁村,是個天然的深水港,能夠停靠大型船舶。前天夜裡,趁著颱風肆虐,日軍不要命地強行於該處實施登陸,三個師團連同輕重裝備,一起送到了岸上。

「這三個師團中,一個旅團牢牢地控制了黃浦江江口至曹家溝之東岸地區,其餘日軍一路急行至日租界對岸,有一個旅團被日軍第三艦隊船隻接過了黃浦江,用以加強日租界地區防守,其餘則沿著黃浦江密集佈防。如今,浦東地區已經被日軍經營成了一個鐵桶。」沈鳳道詳細匯報。

「失算了,失算了......誰能想到,日本人驅逐浦東地區民眾的用意竟然是這個......」安毅懊惱地一把將枴杖扔掉,步履雖然略顯蹣跚,但依然無比堅定地獨自向自己的專車走去,嘴裡嘟囔著:「老子就不信了,你們這些孫子還能翻過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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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七章 不敗的神話

嘉定縣南翔鎮,位於上海西北十八公里處,早在南朝梁天監四年白鶴南翔寺建成,該地便因寺得名,後來,此地又建起五代磚塔——雙塔、南宋抗金民將韓世宗留下的烽火墩——鶴槎山、明代建造的園林——古猗園,成為上海周邊名聞遐邇的文化名鎮。

隨著中日大戰開啟,第九集團軍進駐南翔鎮,張治中將軍將司令部設在了南翔寺。至十三日,第二路軍直屬警衛旅旅長安晉少將奉命組建上海特種作戰前敵指揮部,統帥第二路軍特種部隊,展開對上海日軍的特種戰,安晉將特戰司令部設到了鶴槎山上的香雪庵。

香雪庵據說是明末秦淮名妓柳如是寓居南翔的宅邸,佔地十餘畝,紅牆綠瓦,楊柳青青,看起來風景不俗,但荒廢已久,蛛絲灰塵遍佈,不忍目睹。安晉率部入駐後,迅速清理打掃,修理門窗,添磚加瓦,然後用石灰粉刷一遍,頓時煥然一新。

作戰會議正在進行,按照比例濃縮的楊樹浦軍工路至蘇州河一線日軍佔領區的所有地形地貌,躍然於寬大會議桌中央的沙盤之中,這是根據西南空軍數個偵察機中隊連日偵查後得到的信息,再根據前後四批特種偵察兵實地勘察後印證的情況,做出的精確沙盤。

安晉拿著通訊參謀遞上的第二路軍情報部門送呈的上海敵情最新變化的電文,細細看完,眉頭緊皺,和參謀長梁子晏上校交換了一下意見,然後站起來說:

「諸位,大致的情形你們應該很清楚了,隨著日軍援兵的增加,我們原先制定的行動計劃需要重新進行修改。但是,眼下戰事不等人,就在今日凌晨,雨稍小的時候,第三十六、八十七、八十八師將士已再次向日軍發起進攻,若是我們安家軍沒有表現,不知道別人會怎麼嘲笑咱們?

「我的意思是以不變應萬變,反正情況大家都已瞭解,乾脆按照此前的戰場劃分,交給你們自由發揮,我只提供情報信息,告訴你們戰場最新進展以及日軍的行動部署,替你們相互之間進行協調,具體的戰術安排都由你們自己負責。記住,你們是我們安家軍中最精銳的戰略打擊力量,告誡你們的隊員,不要殺死幾個日本鬼子就沾沾自喜,在保存自己的同時,要盡最大可能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尤其是日軍的各級指揮官、神射手、擲彈筒手和輕重機槍手,一定要充分發揮我們特種部隊其動如風、其立如林、其掠如火、不動如山的風格,給日軍以最沉痛的打擊。

「最後,我想說明一點的是,這次大戰是檢驗我們特種部隊訓練成果的一次綜合考核,也是展現各位臨場指揮能力的一次良好機會,我不希望在陣亡和失敗者的名單上看到各位,明白嗎?好了,去吧,好好幹!」

一眾特種部隊的大佬紛紛站起,向安晉敬了個禮後先後離去。

梁子晏有些不習慣,撓撓頭:「在基層干了三四年,現在突然又轉到指揮崗位上來了,我還真有些不習慣。其實這一次,我真想和戰友們一起,到前面去殺鬼子,可惜啊......」

安晉勸慰道:「我又何嘗不是這樣?聽到前面的槍炮聲,我就全身發癢,可是大哥的話我卻不能不聽,我們身處現在這個崗位,就得做出符合這個崗位身份的事情,扔下部隊跑去衝鋒陷陣,那是莽夫的行為,會置許多人於危險境地。所以,慢慢適應吧!」

「我也就說說罷了,跟了司令一年多,這點兒覺悟我還是有的......對了,聽說第二路軍司令部也設到了南翔,現在防空司令部副司令秦占奎上校已率高炮第八旅趕赴南翔,同時西南空軍參謀長林飛中將、江防司令部參謀長江尚閩少將、第四廳上海站主任許一塵少將、西南工程兵司令部副司令於則清少將以及江南集團副總經理樂騁也將充實到司令部的領導班子中來,這樣鼎盛的陣容,此前我可從未見過。」梁子晏笑著說。

安晉點點頭:「這是為了更好地協調各部,統一應對日軍在上海一線急劇增加的軍隊,力爭把日軍趕下海去。我哥放下了狠話,上海無論如何也不會讓給日本人,日軍要想從上海一線取得突破,除非從他的屍體上踩過去。

「現在湘西四十九軍、黔西六十九軍、雲南五十八軍已開始動員,我西南各地預備役部隊進入緊張狀態,武裝警察部隊司令部開始對民兵進行集中訓練。此外,宜昌行營兩個補充師,已經乘船向南京六合大營進發,隨時補充前線戰損。看來這一回我哥真的怒了,日本人要倒大霉了!」

梁子晏聽了血脈噴張:「能夠跟著司令打鬼子,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不行,我們得籌劃一下,爭取用一個大捷來歡迎司令......」

安晉精神一振:「行啊,我們哥兒倆好好合計合計!」

......

在這數日間,國民政府最高統帥部也沒有閒著,調往上海的部隊紛紛開拔到位。

十四日舉行的軍事委員會會議上,蔣介石任命與安毅私交甚好的顧祝同擔任第三戰區副司令長官,同時將上海劃分為五個區域進行防守:

其一是張治中上將領銜的第九集團軍負責的淞滬攻擊區,緊急趕至上海的九十八師、中央軍校教導總隊和三個裝備有敘府兵工廠出產的150mm毫米榴彈炮的獨立炮兵旅均配屬第九集團軍,以加強進攻力度;

其二為江南守備區,由霍揆章五十四軍防守寶山縣城至日租界之黃浦江西岸地區,並隨時監控長江水道之境況,提防日軍打撈沉船,重辟長江航道;

其三為江北防守區,由繆澄流第五十七軍守備,下轄第一一一、一一二師及江蘇保安保安團,部署於啟東、如東兩縣長江沿岸和江蘇東部的海岸線,預防日軍於江北實施登陸;

其四為杭州灣左岸守備區,由張發奎第八集團軍佈防,司令部設於平湖,佈置在長三角杭州灣沿岸和浦東與日軍交界地區;

其五為浙東守備區,由新任第十集團軍司令長官劉建緒佈防,所部配置於杭州、蕭山、寧波,扼杭州灣和舟山港,防止日軍在這些地方實施登陸作戰,確保長三角地區側翼安全。

羅卓英第十八軍,進駐澱山湖東的青浦縣城,作為淞滬攻擊區的預備隊,同時策應張發奎第八集團軍。

最後,駐防常熟和嘉興的第二十四軍、第二十六軍,作為戰區總預備隊,暫時負責難民安置和救濟工作。

華北戰場,十六日上午,宋哲元在完成民眾的轉移工作後,將密雲、懷柔、順義三座縣城和數十個城鎮付之一炬,同時焚燬正在抽穗的糧食作物,率部向南口撤退。日軍氣急敗壞之下,奮起追擊,不想誤中二十九集團軍得到安家軍饋贈而布下的密集地雷陣,損失慘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二十九集團軍退入東沙河西岸的昌平縣城,與湯恩伯合兵一處。

十五日、十六日,日軍連續兩天向主動回撤至北沙河北岸之第十三軍八十九師發起渡河攻勢。八十九師利用事先建造的沿河工事,與日軍周旋,由於有比之日軍毫不遜色的重炮團助戰,日軍始終無法前進一步,南口一線固若金湯。

長城以北地區,由於日軍察哈爾兵團抽調大軍回援,目前只剩下第一師團、第二師團、第二十三師團苦苦支撐戰局,閻錫山統領的第二戰區,晉綏軍連戰連捷,攻克尚義和化德,偽蒙軍九個師被殲滅三個,餘部退往康保,日軍第二師團主動退往公會,與駐守張北之第一師團、固守獨石口之二十三師團形成互為犄角的三角陣勢,晉綏軍與日軍多次展開激戰,目前戰局陷入僵持狀態。

平漢鐵路北段,十五日下午。

這一回劉峙終於沒有再做逃跑將軍,重整戰力的孫連仲第一軍團,再次展現西北軍勁旅的風範,充分利用安家軍第五軍團沿著大清河一線構築的堅固工事,數次擊潰自北平南下的優勢日軍的進攻,衛立煌第十四集團軍和高桂滋第新十七軍也有不錯的發揮,日軍兇猛的攻勢終於得到遏制。

津浦路北段,十六日上午十點。鎮守馬廠的商震部三十二軍和孫桐萱十二軍,遭受天津日軍第十師團、第十四師團、第二十八師團三個師團的猛攻,在日軍野戰重炮兵第六旅團、野戰高射炮第三和第四大隊、裝甲車第六獨立大隊的協助下,三十二軍和十二軍迅速潰敗,退向滄州以北的姚官屯一線。

日軍隨即向西攻向大城一線,固守該處的第四十軍和五十三軍英勇抵抗。

戰機補充齊全的西南空軍第六大隊前來助戰,與天津機場趕至的日軍戰機群發生激烈空戰,日軍新補充到位的20架ki43中島一式戰鬥機展現了非同一般的實力,在與a26戰鬥機的較量中,以擊落四架、自身損失五架的戰損率稍稍落於下風,但改變了此前面對a26戰機時日軍戰鬥機毫無還手之力的狀況,被日軍華北航空兵司令官德川好敏中將譽為一個偉大的勝利。

失去空中支持的第四十軍和五十三軍面對日軍異常凌厲的攻擊,防線岌岌可危,這時從保定緊急趕來支援的李金龍第六十八師迅速投入戰鬥,安家軍配屬到師一級的重炮團發揮了超乎想像的巨大作用,三十六門一二五榴彈炮,每門炮一分鐘內打出去五發炮彈,瞬間就把日軍野戰重炮兵第六旅團炮兵陣地上的六十門最新96式150mm榴彈炮給打啞了,炮團再次進行一輪炮擊後便迅速調整炮口方向,更換炮彈,在前出至陣地前沿的炮兵觀察員指引下,對準日軍正在瘋狂炮擊的坦克群開火。

一輛輛坦克被大口徑炮彈直接命中,迅速變為一堆堆燃燒的廢墟,24輛獨立式中型坦克儘管皮堅肉厚,但面對大口徑重炮的攻擊,還是顯得弱不禁風,只需由破甲彈毫不留情撕裂的黑乎乎窟窿,就可以想像到這些坦克曾經遭受怎樣的摧殘。

在解決完日軍的坦克群後,六十八師炮團再次調轉炮口,對準日軍密集的衝鋒隊形進行覆蓋炮擊,連綿的炮火鋪天蓋地,幾乎屏蔽了陣地前方五六公里範圍,炸得鬼子鬼哭狼嚎,倉皇逃竄。

在嘹亮的衝鋒號聲中,第六十八師果斷髮起反衝鋒,鼓起餘勇的龐炳勳第四十軍和萬福麟第五十三軍將士也同時跟上,踩著六十八師重炮團和全師兩百餘門迫擊炮集中使用後的密集炮彈落點,向日軍猛撲過去。

面對這樣凶狠的打法,日軍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防線,剛剛停下腳步就會迎來一片密集的炸彈,瞬間倒下一片,並且六十八師的狙擊手專門找日軍的軍官打,只要誰站住舉起指揮刀試圖集結隊伍,迎接他的就是一顆子彈。

看到身邊的官佐紛紛倒下,聽到爆炸聲攆著腳步追來,聽到安家軍那嘹亮的衝鋒號聲,日軍的恐慌情緒從將領到下面的軍曹蔓延,秩序完全亂套了,三個師團一直退回到馬廠才算是穩住腳步。

此戰,日軍戰損一萬一千餘人,野戰重炮兵第六旅團全軍覆沒,三個陸軍師團丟失75mm山炮和野炮60餘門,野戰高射炮第三和第四大隊丟失高射炮66門、高射機槍82部,此外,輕重機槍和步槍的損耗一時間無法準確計數。

指揮天津方面日軍作戰的板垣征四郎中將受到方面軍司令官寺內壽一大將的訓斥,日軍在華北戰場展現出的咄咄逼人氣勢,再次被安家軍以不可戰勝的神話給打垮。

此戰六十八師名聞天下,李金龍也一躍而成為與胡家林、魯逸軒、楊冠等安家軍名將比肩的英雄人物,被媒體成篇累牘地報道。

......

吉林,長春,關東軍司令部。

關東軍司令長官植田謙吉大將坐在辦公室裡,雙手按著太陽穴,只覺頭疼欲裂。

被植田謙吉寄予厚望的第八師團徒勞無功,連續三天強渡牡丹江均宣告失敗,第十二師團在大青山一線頻繁遭遇趙尚志、趙一曼領導的抗聯第三軍的騷擾,連日行軍還未趕至通河縣城,兩個甲等師團至今已經損失四千餘人,這讓植田謙吉一時間難以接受。

大本營方面已經來電申飭,如果未來一個月內還不能撲滅滿洲的反抗之火,恢復向日本國內輸送煤炭、黃金、小麥、粟米、大豆、高粱等物資,那麼等待植田謙吉的,將會是轉入預備役後卸甲歸田的命運。

要知道上一任關東軍司令官武籐信義,可是帶著元帥的殊勳逝去的,植田謙吉還指望著自己憑藉著在關東軍任上的良好表現,擔任陸相或者教育總監等顯赫官位,而不是這樣成為大和民族的罪人被永遠載入史冊。

「司令官,第七師團長園部和一郎將軍、第二十一師團長鷲津鈆平將軍、第二十六師團長後宮淳將軍、第一八師團長下元熊彌將軍已經趕到司令部作戰室,等候您的召見!」作戰參謀綾部橘樹少將快步走進房間。

植田謙吉精神大振,一時間只覺頭痛好了大半,四個師團的回歸,讓他手頭有了充裕的本錢,原本近乎絕望的任務,突然又有了希望。他連忙舉起手,吩咐道:「有請......哦不,我親自到作戰室去,赤匪兇猛而又頑強,我得與幾位將軍好好商量一下,力爭在接下來一個月內,完成大本營方面交與的任務。」

「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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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八章 肩負重任

南京,中央軍校,憩廬。

「安毅,你病體未癒,此去上海,可吃得消啊?」蔣介石看著站在面前形容憔悴蒼白的安毅,臉上滿是憐惜和關切之情。

安毅笑著走了幾步,雖步履略顯蹣跚,但卻強而有力,然後轉向宋美齡:「師母,你看,校長在質疑我的判斷力!」

宋美齡捂著嘴笑了起來,:「小毅,你的校長是關心你......知道為什麼這段時間我和大哥、姐姐都沒來看你嗎,你校長是想你多休息一下。你心裡也清楚,這次你不僅有嚴重的內傷,更兼有腦震蕩等腦疾,若是沒有調理好,留下後遺症怎麼辦?你是你校長和黨國的擎天柱,許多事情還指望著你幫他分擔呢!」

「謝謝校長,謝謝師母!」

安毅眼睛一紅,向宋美齡、宋靄齡、宋子文投去感激的一瞥,然後正對著蔣介石,誠懇地說道:

「可是,學生閒不住啊!如今從華北到上海,日軍氣勢咄咄逼人,咱們若是一個應對不好,就會出現丟盔卸甲、一潰千里的慘狀。與我與日軍交手多年的經驗,日軍其實並不可怕,他們也是人,也有喜怒哀樂,也知道膽怯,只要我們針鋒相對,每一次都讓他們吃點兒小虧,以日本的國力,根本消耗不起。這種消耗戰打多了,日本人就會在心裡留下陰影,打起仗來不自覺就會變得保守,畏首畏尾,那樣我們承受的壓力就小多了。

「反之,若是其打慣了順風仗,氣焰就會越發高漲,戰力就會成倍增加,一支常勝之師和一支累敗之師,就算是相同的一班人馬,也會有截然不同的表現。而我們若是習慣了打敗仗,那面對日軍的時候,未戰便先膽怯三分,處處縮手縮腳,只會處處設防處處挨打,最後演變為大潰敗。

「所以,每戰我將士必奮勇爭先,以消耗日軍實力為主要目的,要充分發動民眾,以正面的阻擊作戰和敵後的破襲戰為主,若是敵人戰線拉得太長,我們可以派出小股部隊深入敵後,破壞其交通和物資供應,牽扯其兵力和注意力,積小勝為大勝,這樣要不了多久,敵我雙方態勢就會發生轉化,我國民政府就可趁勢收復失地,告慰國民。」

「這些觀點和中共的建議很相似啊......」

蔣介石若有所思地道:「安毅,若是中央政府沒有決心,就不會把最精銳的主力全部調到上海去參戰了,那可是博采德械和你們敘府產武器裝備起來的精銳軍隊,每一支都傾注著我的心血,花費不菲。」

安毅驚出一身冷汗:「學生不是說這個,學生是擔心我們某些將領沒有堅決抵抗的決心和勇氣,尤為可懼的是,某些人還有著保存實力的小心眼兒......」

蔣介石微微一笑:「你是說劉經扶吧?安毅,你要放開心胸,劉經扶沒有通知第五軍團就擅自撤退,是有不是,但你也應該看到,當時的情況已經是萬分危急,從事後得到的情報來看,當時日軍已經調集了五個師團自南向北發起進攻,第二集團軍大部都是疲憊之師,連平日戰力之十分之一都難以發揮,果斷選擇撤退是明智之舉,當然由此給第五軍團造成了極大的傷害,我心裡也很難過。

「第五軍團就好像定海神針,有胡家林率部坐鎮華北一天,日軍就不敢過於猖狂,聽聞胡家林等將校遭遇毒氣彈攻擊的消息後,我也黯然傷悲,幾度落淚,所以聽聞你的討日檄文和隨後的緊急聲明,我均沒有發表意見,政府和軍隊中有不少人要我嚴懲你,都讓我給頂了回去,為的就不是體諒你悲憤的心情嗎?

「國事艱難,每一員將領都是經過多年考驗成長起來的,劉經扶是你的老長官,他的能力如何,你心裡很清楚,你說他才能平庸無戰略眼光,這一點我承認,但你要說他消極避戰保存實力就有點兒過了。北伐伊始,第二師每戰必爭先,殺得屍山血海也不退卻一步,自你離開第二師後,第二師更是北伐中戰損率最高的部隊,這些不都表明劉經扶的勇猛與頑強嗎?所以,今天我給你們做個東道,放開心裡的疙瘩,一致為黨國效力吧!」

安毅心裡苦笑,心說校長你以為劉峙還是當初那個英勇強悍的第二師師長啊?多年的宦海生涯,早就讓其磨平了稜角,從外到內變了個人。可是這些不好對蔣介石明說,如果這個時候再質疑,那就是指責蔣介石的用人眼光了,當下只能恭敬地說道:「謹遵校長指示。」

「安毅,你對這兩天各國譴責我國民政府,紛紛與日本締結合約怎麼看待?我國是不是真的被世界孤立了?」

宋子文再也忍不住,一把將安毅拽到身邊的沙發上坐下,劈頭蓋臉地問道。

從六月份開始,孔祥熙周遊列國,尋求政治和經濟支持,原本取得不錯效果,先後與美、英、法等國簽訂了一系列合作協議,獲得投資資金高達數億美元,但隨著中日大戰爆發,各國政府和財團的態度一下子變得曖昧起來,此前簽署的合約迅速被束之高閣,這讓暫時全權主管國民政府金融和財政的宋子文心裡極為不安。

安毅向蔣介石投去徵詢的目光,看到蔣介石示意自己解答,於是整理了下思路,說道:「這些合約代表了各國的傾向,似乎我們中國真的成為了千夫所指的對象,可能我們政府和軍隊中許多人坐不住了,認為我國會不會步當年慈禧太后與列國交戰灰頭土臉喪權辱國的後塵?我認為這種擔心純粹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安毅的話,引來宋美齡和宋靄齡的一陣輕笑,蔣介石和宋子文相互看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繼續看向安毅,看他如何解釋。

「其實不管列強如何支持,也不外乎就是出錢出物資甚至出武器,軍隊他們是絕對不會派的,也不敢派。中華民國政府不是腐朽的滿清政府,現在的中國也不是當時毫無根基的中國可以比擬,經過這十多年來的發展,尤其是二九年全球經濟危機爆發以來,中國初步建立起了健全的工業體系,從飛機、大炮到普通的槍械,我們都可以製造,基本上可以滿足我們軍隊的消耗,對於外部的依賴正在逐步減小。

「看看當今國際形勢,歐洲,德國、意大利正在頻繁試探英美等國底線。三三年十月,德國退出裁軍會議和國際聯盟;三四年底,德國自行收復薩爾區的主權;三五年三月,德國實施普遍義務兵役制,大幅度擴軍;去年三月,德國派出四萬軍隊進駐萊茵非軍事區;去年七月,德國出兵西班牙,涉足西班牙內戰;去年十月,德、意簽訂《議定書》,承諾在重大問題上採取共同立場;去年十一月,德日簽訂《共產國際協定》,構築東西方武力聯盟。從這些可以看出,希特勒正在一步一個腳印,向著戰爭大踏步邁進,下一步極有可能對周邊國家動手,逐漸蠶食吞併奧地利、捷克斯洛伐克、波蘭等國家,增加戰略縱深,充實自身實力,歐洲已經埋下了火藥桶,隨時都有可能摩擦走火。英美等國現在都把其戰略重心轉移回歐洲本土上,根本無暇顧忌遠東局勢,充其量也就是嘴上喊幾下,要出兵他們力有不逮。

「那麼,列強對日本的支持,對我們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嗎?有,但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大!我一再聲明的一點,日本是全球海軍第三大國,我國沿海全部被其控制,所以日本可以方便地從世界各地獲得資源,而中國則不能,我們只有充分挖掘內部潛力,與日軍殊死一搏,一點點消耗日本的國力。所以,列強對我們所謂的制裁,我們根本就不怕,光鞋的不怕穿鞋的,我們原本就一無所獲,哪裡怕什麼恐嚇和威脅呢?

「但是,日本驟然獲得大量貸款,必然會購買戰略物資,源源不斷開動機器,製造出大量槍炮和戰機來,我們不能小視,我們還有相當長一段艱難的歲月要度過。可我們保家衛國,是獨立的戰爭,每一寸國土都可以成為殺敵報國的疆場,每一份資源,都可以有針對性地分配和利用,每一個國人,都有可能成為浴血沙場的勇士;而日軍是侵略者,置身他國心氣不足,只能以極端殘忍和暴虐的手段,進行高壓統治,搜刮一切資源,通過燒殺搶掠威懾中國民眾的反抗,而此舉必然遭受巨大的反彈和非議。國際公理與正義在我,現在各國政府限於自身利益,或多或少都被巨大的貿易額蒙蔽了雙眼,等到日本人暴露出真實面目,他們就會發現自己受騙了,就會自覺不自覺地減少對日本的支持。

「最後,我想說的是,日本人有了錢,除了製造槍炮造飛機,還會幹什麼?日本是一個海軍大國,其軍隊由陸軍和海軍組成,每一年軍隊的財政預算,有一大半是劃入海軍賬戶的,因此,我有理由相信,這筆錢日本海軍會拿來大量製造戰艦,一旦戰艦的數量累積到一定程度,而在中國又尋找不到用武之地,日本人必定會南下,進攻南洋、澳大利亞,甚至印度、西亞等地,一場席捲全世界的風暴將會由此展開,英美等國也必將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讓他們為今天的決定後悔去吧!」

安毅的見解,讓蔣介石、宋子文聽了目瞪口呆,宋美齡和宋靄齡一臉不可置信,宋子文對國際形勢瞭解最深,率先恢復過來,有些遲疑地問道:「安毅,你的意思是,日本人有一天,可能會對英國人動手?」

「不止是英國人,美國人、法國人、荷蘭人甚至整個在東方擁有殖民地的國家,都會成為日本海軍攻擊的對象。」

安毅自信地說:「中國是一個貧油國,而戰艦每一分鐘都在吞噬大量油料,依據日本人的強盜邏輯,與其花費巨資去買,不如控制在自己手裡更為妥當。一旦歐洲戰事爆發,日軍南下是必然的選擇,到時候就會是中國崛起的機會。」

「哦?」蔣介石感興趣地問道:「什麼機會?」

「南洋!」

安毅斬釘截鐵地道:「美國受到攻擊,肯定會對日本宣戰,而依照美國的國力,戰敗的可能微乎其微,而其時日本人肯定已經把英美法荷等國勢力驅逐出東南亞地區,我們即可以盟軍身份堂堂正正進入該地區,收復中國丟失多年的主權,把該地區置於中國絕對控制之下,為子孫後代打造一艘包括東南亞列島在內的永不沉沒的航空母艦。」

蔣介石連連搖頭:「不妥,不妥,此舉肯定會大大地刺激英國人和美國人,對中國的抗戰大局不利,我不贊成這麼做......並且,這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推測,誰知道國際形勢會向哪個方向變化?英國號稱日不落帝國,絕對不會坐視我們侵佔其利益,我們完全沒有必要樹立這樣的強敵。」

安毅沒想到蔣介石竟然是這個答案,他想了想,退而求其次:「這樣吧,校長,如果局勢一步一步向著我預測的方向發展,請允許我負責東南亞戰局甚至是整個太平洋的戰事,不管走到哪一步,出了什麼事情,你都可以推到我身上。畢竟中國的情況列強都清楚,由我來承擔責任,誰也不會懷疑。」

宋子文看著安毅,若有所思,蔣介石則愣了一下,擺擺,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就按照你說的辦吧!現在還是談談上海的戰事。安毅,你有沒有信心把日本人阻擋在上海一線啊?」

安毅霍然站起,向蔣介石莊嚴地敬了個軍禮:「校長,學生在此保證,決不讓日軍在上海前進一步,學生此去,不成功則成仁,日軍擊破上海防線的唯一前提是踏著我的屍體過去。為此,我想把新二軍調到江南來,佈置到吳福線,隨時應對南北兩翼日軍之攻勢。」

蔣介石目光變得異常嚴峻:「安毅,你的意思是日軍要在上海大打特打?」

安毅點點頭:「日軍憑藉著海上優勢,肯定想在近海地區消耗咱們的有生力量,而我們要確保江南膏腴之地,也不得不在此與日軍展開戰略決戰,同時向全世界表明我國永不屈服的決心。我知道校長的心思,第九集團軍和辭修將軍麾下兩個軍,都算得上是校長的御林軍,現在全都派到了上海,但是——他們對城市攻堅作戰和與日本人作戰沒有多少經驗,很可能會出現大量傷亡。」

說到這兒,安毅語氣有些低沉:「我聽說在今天上午八十八師在對八字橋、持志大學的進攻中,第264旅長黃敏中(黃梅興字)將軍陣亡了。敏中將軍是我黃埔一期學長,雖然平日我們交流不多,但我知道他是委座愛將,他的逝去,對校長打擊肯定很大。這個仗若是一直這樣打下去,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敏中將軍出現。所以,校長,請允許我接手上海攻勢,學生保證把上海日租界拿下來......」

蔣介石搖搖頭:「安毅,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是,現在全國民眾都在看著上海,都在看著我蔣某人。如今,兩廣、湖南、四川、陝西等地的軍隊正在源源不斷向南京集結,閻百川也摒棄前嫌,率領晉綏軍奮力殺敵,若是在這個關頭,我把自己的部隊撤下來,由你頂上去,別人會怎麼看?李德鄰、閻百川、劉甫澄、何雲樵、韓向方等人會怎麼想?他們會不會就此也存下保存實力消極抗戰的心思?我之所以要在上海,用我心血建成之軍隊打上一仗,正是為了堅定全國全軍的抗日信念啊!」

安毅大為動容,聲音有些哽咽地道:「校長——」

「放心吧,我一切都有分寸的。」

蔣介石擺擺手,安慰道:「我已交代文白和辭修,若是實在不能堅持,就調你的安家軍上去。你的提議我答應了,新二軍調到無錫,進可攻退可守,但必須得隨時準備好列車,江南地區水網密集,機械化部隊若是陷在其中,那可是進退不得啊!此外,根據戴笠的最新情報,日本人已經得到了首批從美國運來的戰機,很快就會投入戰場,你把西南空軍一團也南調至蘇州機場吧,這樣加上南昌、杭州兩個機場,你手頭就有三個大隊的戰機可以調遣,應對起來也就從容多了。」

安毅非常擔心:「那黃淮地區的空中安全怎麼維護?另外,我擔心日軍會從江蘇、浙江、福建沿海實施登陸,我們得加強對海岸線的監控才是!」

「放心吧,這些我心裡都有數。鑒於華北局勢已急轉直下,囤積大量戰機於保定清苑機場非明智之舉,我已決定調中央空軍第三大隊進駐南京機場,第四大隊進駐淮安機場,第五大隊進駐徐州機場,重新編成的第九大隊進駐鄭州機場,此外,我中央空軍幾個獨立飛行中隊,繼續留在清苑機場,配合西南空軍六團行動。」蔣介石耐心解說道。

安毅心中稍稍放心,看看時間,差不多該啟程了,就想向蔣介石和宋美齡等人告別,蔣介石再次拉住他的手,諄諄告誡:

「安毅,你知道,我任命馮煥章將軍擔任戰區司令,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第三戰區全部都是我的嫡系,領軍的也都是你在黃埔時的老師和師兄弟,馮煥章是調動不了人的,因此實際上整個戰區是由你和墨三(顧祝同字)在負責,而近年來墨三長期擔任行營主任職務,帶兵打仗的時間不多,所以你更要扛起戰區指揮作戰的大任來。

「我很清楚,目前上海各軍各師中你的黃埔師兄弟甚多,文白、辭修他們還是你最尊敬的師長,張向華等人更是老資格的北伐名將,但是,事關黨國生死大事,不要恪於情面,誰犯了錯一視同仁。若是他們不聽你的指揮,你就給我來電話,我親自收拾他們!」

「校長!」

安毅大為感激,蔣介石這一番推心置腹的話語,贏得了他發自內心的尊重,至少在國家民族大義上,蔣介石是無愧於他領袖的身份的,在當今的中國,確實只有蔣介石才能承擔起團結全民族抗戰的重任!

同時,安毅感到自己肩上的責任沉甸甸的,原本到上海只是想指揮安家軍作戰,給予日本人沉重一擊,但蔣介石這一番話語,卻突然把他推到了前台,讓他不得不面對許多困難和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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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九章 特戰群英(一)

黑夜下的滬江大學,分外寂靜。

經過白天一整天的激戰,負責該段進攻的八十七師暫時退回了攻擊陣地,舔砥傷口,駐守此處的日軍,也終於有機會喘息一下。

滬江大學擁有思晏堂、懷德堂、思雷堂、大學圖書館、教員住宅樓、女生健身房、男生新膳堂及大禮堂等四十四棟校舍,自六月大學整體搬遷至重慶後,該地便被日軍無恥佔領,修築大量明暗工事,並且將面對軍工路一側的校舍全都改造成堅固的城防堡壘,成為殺傷八十七師大量官兵的幫兇。

五條黑影,在夜色中高速移動。

經過白天的連番苦戰,整個街區散發著濃濃的硝煙和血腥氣息,周邊漆黑一片,所有房屋都緊閉著,也不知道戶主是搬走了還是躲在家中苦撐戰火過去。黑影來到滬江大學前面兩百米處,躲入牆角陰暗處仔細觀察,只見大學四周的仿古式圍牆早已在日間的炮火中坍塌,日軍利用圍牆牆根,堆砌起裡三層外三層的沙包陣地,環繞大學一圈,直至與後面的黃浦江相連。日軍戒備極為森嚴,每隔數米就有一挺機槍,從明滅的香煙煙頭就可以明白,不知道多少日軍置身於陣地中。

黑影中為首一人,是第二路軍司令部直屬特種大隊分隊長馬建輝少校。

此次司令部直屬特種大隊負責整個戰線東北面滬江大學至公大紗廠一線日軍的清除,全大隊五個中隊二十五個分隊均留下一半人馬休息,另一半分批潛入該地段,按照下午大隊準備會上商定的方案,一切以殺傷鬼子為第一要務。馬建輝藝高人膽大,主動接下了任務最為艱巨的滬江大學的行動。

馬建輝做了個跟我來的手勢,迅速進入旁邊一條巷道,很快來到一個下水道前,雙手發力,拳頭大的鐵鎖,被他一把扯斷,然後氣沉丹田,重達百斤的水泥蓋被他輕鬆提了起來,放到了一旁的牆角。

馬建輝率先跳下窨井,四條黑影沒有任何猶豫,向散發著臭氣的下水道跟著跳下。等五人再次出現時,已經在滬江大學內靠近新膳堂的一口枯井中。

枯井井壁看似筆直陡峭,實則有許多洞眼,五人經驗都極為豐富,身手了得,手腳並用,很快就來到了地面上。

四面一片寧靜,可以清晰地聽到後方黃浦江面傳來的波濤聲,遠處依稀有火光透出。馬建輝比了個手勢,讓大家檢查一下自己的隨身裝備,然後一馬當先,向光亮來源的地方摸去。

穿過兩棟房子中間的巷道,映入眼簾的景象,讓五名見多了殺戮的特種戰士,大腦充血,濃郁的殺氣佈滿全身。

只見前面被一圈高樓包圍的地方,是一個很大的操場,根據地圖,這裡是滬江大學師生們做早操的地方。操場上散佈著十餘堆篝火,操場四周,立著許多木樁子,上面赫然掛滿了屍體。

由於經常吃魚肉、動物內臟、胡蘿蔔等富含維生素的食品,現在西南地區的民眾很少有患夜盲症的,馬建輝等特種隊員視力更是超群,篝火的光亮雖然昏暗,但可以看到那些吊著的屍體中,大多是受傷後被日軍抓獲的官兵,還有許多穿著長袍馬褂的普通百姓,甚至還有一些女人。

嗅著空氣中傳來的濃重的血腥氣息,五名特戰精英怒火滿胸。

馬建輝咬牙切齒,回頭看了看身後四位眼裡噴射出怒焰的戰友,用冷到骨頭裡的聲音輕聲說道:「看到了嗎,這就是日本人,殘忍,暴虐,嗜殺!這筆血債,一定要用血來償還!」

四名特戰隊員一齊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五人連忙閃入大樓底部牆壁凹陷部位,隱身於一片黑暗之中。

只見後面巷道裡,列隊走出一個小隊的鬼子。

由於學校外圍防守嚴密,四周的校舍裡,又住滿了軍隊,因此擔負巡邏任務的這隊鬼子非常鬆懈,只知道機械地跟隨著前面的人走,而走在隊伍前方的軍曹打著呵欠,不斷地擦拭惺忪的眼睛,根本就沒留意四周,很快就從五人身前走了過去。

馬建輝冷酷一笑,抽出了靴子上的軍刺,向日軍巡邏隊撲了過去。身後四條黑影,有樣學樣,也跟著摸了上去。

很快走在後面的一個鬼子便被馬建輝割斷了喉嚨,倒數第二個鬼子兵還算是比較警覺,聽到細微的風聲,立即就將肩膀上的槍放了下來。

其餘的鬼子也被驚動,紛紛騰挪開以便空出空間放平刺刀搏殺。可是,馬建輝等人的動作實在太快了,他們的槍還沒來得及遞出,衝到最前面的馬建輝已經騰身而上,手裡的軍刺劃出一道淡淡的光影,在排列於倒數第二個位置的日軍的咽喉處劃過,同時另一隻手的拳頭,擊打在了第三個鬼子的咽喉上,「卡嚓」一聲,鬼子手裡的槍無力地掉到了地上,顫抖的右手不信地摸了摸已經血肉模糊鮮血噴湧的下頜,不甘地倒地死去。

跟在馬建輝身後的特種戰士,臉上蒙著一層面紗,雖然穿著一身黑色夜行衣,但依然可以看出她的身材極為婀娜誘人——不錯,她是一個女兵,名叫唐芬,安家軍特種部隊中少有的巾幗英雄。她來歷不明,但馬建輝知道,由特務團團長肖毅夫親自帶來交到自己手裡並囑咐要好好照顧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此後歷次執行任務,也證實了這一點,唐芬身手了得,出手狠辣,一身功夫極有可能還在自己之上。

這一次行動再一次證實了馬建輝的判斷,唐芬分明是後出手的,可是她卻和自己幾乎同時到達,此刻出現在她手裡的,是兩把略微顯得有些纖細的匕首——這是唐芬的獨門武器,據說是由敘府冶金研究所特製,裡面有不少高科技成分,削鐵如泥。

兩把匕首在虛空中各自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唐芬身形微屈,在兩名日軍舉起的刺刀中間一閃而過,而她的身後,兩個鬼子兵已經變成了兩具倒在地上雙腿不斷抽搐的屍體。幾乎同一時刻,她左手的匕首毫不停頓,再次劃過一個鬼子的咽喉,另一支匕首從另一個鬼子的鋼盔上飛過,只聽細微的金屬切割聲傳來,鬼子的頭盔竟然詭異地被匕首削成了兩段,頂上一段,血淋淋的頭蓋骨連同頭盔一起,飛落地上,發出一聲金屬撞擊聲,而沿著額頭上被平整削開的腦袋裡,血水和著腦花突突地冒了出來,那個鬼子兵瞪大著眼睛,驚駭地倒下地去,死不瞑目。

餘下三個鬼子兵連同帶隊的軍曹還沒反應過來,另外三名特戰隊員已經各自鎖定一個目標,用軍刺擋開鬼子捅出的刺刀,輕輕鬆鬆地便解決掉了對手。

這時軍曹終於想起應該吶喊示警,可是來不及了,唐芬已經衝了過去,身體直接撞入鬼子軍曹的懷裡,一支膝蓋頂在了他的前胸,這一下加上身體撞擊的力量,鬼子軍曹直接就橫飛出去。緊接著,唐芬一個鴛鴦連環踢,兩隻纖小的皮靴重重地擊打在鬼子軍曹的太陽穴上,在空中接連翻滾幾圈,直接撞到了校舍的牆壁上。不用說,從骨頭發出的「辟啪」斷裂聲,就知道這個軍曹死定了。

幾乎是一眨眼的時候,充其量也就十餘秒鐘,十一個鬼子全去見了他們的天照大神。

這時,巷道上方的窗戶突然打開,一個憤怒的聲音咆哮著:「巴嘎!深更半夜的,弄出這麼大的聲音幹什麼?明天還要與支那人打仗!」

「嗨!」

馬建輝連忙用嫻熟的帶著東京口音的日語回答:「溝門那薩伊(對不起)!剛才有個混蛋走路睡著了,把肩上的槍和鋼盔掉地上了!」

「快滾吧!別耽誤休息!」隨即窗戶「啪」的一聲關上了。

馬建輝冷冷一笑,立即和四個戰友一起,把屍體抬到牆角陰暗處,待看不出什麼破綻,迅速向附近一棟樓摸去。

大樓門口處,站著兩個日軍哨兵,胸前抱著槍,無精打采地靠在兩根水泥柱子上。唐芬做了個「讓我來」的手勢,順著牆根摸向大門出。她身輕如燕,一絲響聲都沒有發出,兩個鬼子哨兵甚至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迅速接近的唐芬左右開弓,用纖細的匕首捅破了太陽穴。

馬建輝立即帶人跟上,再次把兩個哨兵拉到了牆角的陰暗處。

很快,五人摸進了大樓。這棟樓明顯是學生的宿舍樓,每一間屋子,左右靠牆的地方都鋪著一層通鋪,四個鬼子一間房屋,左右各睡兩個。

從一樓開始,五個人分成兩組,馬建輝和唐芬一組,另外三個特種戰士一組,對這些睡得像死豬一樣的日軍官兵,展開了無情的屠殺。

唐芬出手的狠辣,讓習慣了殺戮的馬建輝也感到有些不適應,她就像是與日軍官兵有刻骨的仇恨一樣,總是乾淨徹底地一刀一個,直接切掉這些鬼子的腦袋,在她手下,鬼子糊里糊塗腦袋就掉了。

馬建輝在敘府士官學校受過專業訓練,對人體結構極為瞭解,總是用最省力的辦法解決對手,一般都是逮著鬼子的脖子一擰就完事,輕鬆愜意,兩手還不沾血腥,但唐芬就不同了,每一間屋子都被她弄成了屠宰場,鬼子兵那失去腦袋的脖子裡不斷地噴出鮮血,很快一間屋子就被鮮血淌滿,如此血腥的場面,連馬建輝都感到一陣反胃,心說這還是女孩子嗎?

一個多小時的無情殺戮,從一樓殺到四樓,當兩隊人馬再次於一樓大廳會合的時候,唐芬嬌喘吁吁,捧著隆起的酥胸大口地出著氣,看來切腦袋還真是個體力活,一口氣切上百八十個,累得她夠嗆。

「休息一下?」馬建輝輕聲問道。

唐芬搖搖頭,從貼身的衣襟裡掏出顆藥丸,放進嘴裡,過了一會兒,氣息逐漸平穩下來,嬌聲道:「走,去下一棟樓。」

馬建輝笑了笑,輕聲道:「咱們先順著校園溜躂一圈,找到日軍的指揮部再說。剛才咱們那麼費勁,才幹掉不到四百人,太沒效率了,等下我們先把鬼子的指揮部整個幹掉,然後伺機再消滅點鬼子,今天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明天一早,等八十七師弟兄發起進攻的時候,這裡的鬼子沒了指揮,想必難逃潰敗的命運。」

「走吧!」

唐芬冷冷說完,率先向樓外走去,四名鐵骨錚錚的漢子相互看了一眼,連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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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八〇章 特戰群英(二)

二十四軍特種大隊分隊長高初少校,帶著九名本分隊隊員,分別潛伏於四川北路幾棟搖搖欲墜的高樓之上。

在日間的連續激戰中,這幾棟四五層高的大樓,經過反覆的爭奪,下面的基腳炸塌多處,每一棟大樓都呈現不同程度的傾斜,日軍指揮官見勢不妙,只得撤出大樓,退向兩百餘米外的吳淞路,再次利用林立的高樓,構築起堅固的城市防禦工事。

望著日租界裡黑漆漆一片,高初對著小型步話機,說了句小心戒備,便沉默下來。

出發前已經向隊員們說好,經過特種部隊司令官安晉將軍與空軍協調,半小時後西南空軍二大隊,將派出轟炸機,向日租界區投擲十餘枚凝固汽油彈,把租界區照亮後,剩下的就交給自己來解決。

高初微微閉上眼睛,經過多年來的訓練,他已經習慣了寂寞,相對於訓練時一個人在山林裡連續潛伏一周,現在的一切對他來說只是小兒科罷了。

「來了!」

聽著天空上飛機馬達的轟鳴聲,高初舉起了手裡的狙擊槍。

由於夜間作戰,狙擊槍裝上了消音器。這種消音器能有效降低射擊時發出的聲音,還具有消焰的作用。

對面吳淞路街道和散佈四周的高樓上,日軍防空陣地上高射機槍和高射炮的聲音密密麻麻地響了起來。

高初眼睛裡射出鷹一般銳利的目光,沒有用瞄準鏡,舉起槍就是一陣點射。

只聽恐慌的聲音不斷傳來,如果此時有人用紅外線望遠鏡觀察的話,就會發現佈置於對面吳淞路街道和幾棟高樓上的防空陣地上已亂成一團,就這麼一瞬間,已經有十名炮手或者是高射機槍手中彈倒下,引起周邊一片騷亂。

高初冷靜地給狙擊步槍的方形彈夾裝上十發子彈,這時,遠近的高炮和高射機槍火力點,已經被遍佈周邊地區的戰友給打掉,一下子啞了火。

日軍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搞懵了,沒聽到槍聲,也沒看到子彈射擊時發出的火焰,自己身邊的戰友已經倒在了血泊中。四周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就像是死神突然發出了召喚,一切都詭異得可怕。

遠處,在更遠地地方,高射炮和高射機槍,不斷地噴射著火焰,不過,由於日軍不敢發射照明彈,暴露自己的位置,同時擔心遭致命性的炮火轟擊,所以這一通亂射對天上戰機的威脅微乎其微。

隨著十餘枚凝固汽油彈,紛紛揚揚地掉落到日租界各處,很快,靠近蘇州河一側的日租界,就暴露在隱身於黑暗中的狙擊手們槍口之下。

從高倍狙擊鏡裡,看到對面吳淞路街道掩體上,高樓的窗口、樓頂天台處,不時有日軍突然栽倒在地,高初微微一笑,知道這些都是自己戰友的傑作。

對於這些小蝦米,高初完全沒有興趣,調動鏡片的視距,把視線放到更遠的地方。

突然,高初看到距離自己所在大樓大約有九百多米的黃浦江邊大名路的一個日軍軍營門口,突然駛出四輛車頭架著機槍的三輪摩托車,後面還跟著四輛滿載著鬼子兵的軍用大卡車,卡車中間是一輛黑色的小轎車。

由於出軍營左手邊楊樹浦路一側,被一枚凝固汽油彈騰起的火焰封堵住了去路,而右手邊的吳淞路又出現了莫名其妙的變故,門口的日軍不敢放行,攔住車輛,不斷地說著什麼。

估計是等不急了,黑色小轎車門從裡面被推開,首先一雙在不遠處燃燒彈火光照映下蹭亮的軍靴從車裡面伸了出來。

「或許是條大魚!」高初點了點頭,將瞄準鏡上的「十」字線對準了車門上方。

為了確保一發斃命,他直接選擇了目標的胸部位置。這一次彈匣裡裝的,可都是12.7mmm大威力穿甲高爆彈,命中後直接會炸開一個大窟窿,根本就不怕「獵物」還有活命的機會。

當高初看到瞄準鏡裡出現了一個穿著一身筆挺日本陸軍少將軍服以及軍服肩章上那顆亮煌煌的金星時,一向山崩於眼前而色不變的他,也不由得心跳加速,喉嚨一陣發乾。

「竟然是一個將軍,這一回賺了!」

能夠親手幹掉一個日本軍隊的將軍,不管他是陸軍還是海軍,絕對是每一個特戰隊員夢寐以求的事情。高初默默地對自己說了兩聲「你能行的」,在兩次平緩的呼吸間隔裡,穩穩地摳動了扳機。

子彈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槍口也沒有噴出火焰,破甲彈承載著希望,歡快地蹦出了槍膛,帶著巨大的動能,轉瞬即至,如同一條毒蛇一樣鑽進了日軍少將的胸口,炸出一大片傷口。

高初從瞄準器裡,清晰地看到日軍少將的右手痛苦地摀住了正在向外瘋狂噴血的已經被子彈打穿的胸部,不敢置信地向地下倒去。

看到目標周圍日軍警衛和官兵們慌亂不堪的情景,高初冷冷一笑,再次對準上前攙扶那個少將的一個日本陸軍大佐,扣動了扳機。

大佐也是不信地捂著空空如也的胸口倒下,其餘的日軍官兵嚇得迅速趴到地上,沒命地四處射擊,可是,四周都黑漆漆的,到哪裡去尋找槍手呢?

或許,只能從少將和大佐的中彈部位,猜到子彈可能來自吳淞路方向。但距離那麼遠,可能嗎?

高初繼續在瞄準鏡裡搜索值得打擊的目標。

右面黃浦江上,一艘高高飄揚著膏藥旗的內河炮艦,向匯山碼頭靠攏。高初心裡一動,將槍口對準了炮艦的甲板。

十幾個鬼子海軍官兵列好隊伍,一名海軍大佐從船艙裡走了出來,來到船頭,看到碼頭上似乎沒有自己要迎接的人,於是轉過頭,詢問碼頭上執勤的鬼子兵。

這時,異變發生,大佐的腦袋突然爆裂開來,紅色的血花夾雜著白色的腦漿飛舞著,失去半截腦袋的鬼子海軍大佐手還在不停地比劃,臉上帶著詭異的神情,人已經轟然倒地,船上船下頓時一陣騷動。

高初沒有任何遲疑,迅速對準一個快步衝到倒下的大佐身前檢查情況的海軍中佐,扣動了扳機,海軍中佐身體一歪,脖子被整個打斷,鮮血噴湧,脫離身體的腦袋和扔在不斷抽搐的肢體,落(倒)地後迅速被鮮血包圍。

一時間,這艘炮艦上的日軍官兵陣腳大亂,四處奔逃,高初逮准機會,又連續幹掉一個大尉,一個少尉。

日軍恐慌之下,以為子彈來自蘇州河南岸的公共租界,竟然掉轉炮口,對準租界就是一陣猛烈炮擊,只見租界裡火光沖天,炮聲四起,血肉橫飛中,哀嚎聲聲。

......

相對於馬建輝分隊和高初分隊的一帆風順,新二軍特種大隊田佳分隊則要麻煩得多,他們的行動方向,是虹口公園北部的愛國女校。

日軍為了要挾鐵路對面進攻的八十八師不至於動用重炮,狠辣無情地將留守女校的老師和學生全部抓了起來,附近的民眾也被扣押很多,全部充作人質,用鐵絲網統一圈禁在學校的操場上。

士官學校特種專業畢業的田佳躲在牆角,看著愛國女校裡的情況,臉色越來越陰沉,他身後的四名特種戰士,感覺隊長的表現有些奇怪,紛紛探出頭來觀察。

愛國女校操場的東西南北四個角,以及操場中央位置,各堆著一堆篝火,篝火熊熊燃燒,照亮了四周的景物。

只見圍繞著操場的鐵絲網上,掛滿了密密麻麻的屍體,尤其讓人憤怒的是,有許多女性的屍體一絲不掛地掉在上面,看得出,其中有一些還是未長開的小女孩。

隊員中的澤輝來自瀋陽近郊的古洞子,九一八時,整個鎮子上千口人全部被日軍屠殺,澤輝的母親和兩個姐姐,也被日軍奸淫致死,躲在磨盤下的澤輝僥倖逃過一劫,但他幼小的心靈,遭受重大打擊。澤輝入關時才十一歲,若不是被安家軍負責遷移的官兵發現,送到老南昌的童子軍校,及時得到救助,估計渾渾噩噩的他,早已經不在人世了。澤輝童子軍校畢業後,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士官學校,三六年從軍校畢業後,分配到了敘府武裝警察部隊擔任特警,今年年初新二軍組建,從丁志誠的武裝警察部隊抽調了不少特警到特種大隊,澤輝以其在警隊的友誼表現,進入了安家軍主力部隊。

這個時候,澤輝驟然遭受刺激,小時候的一幕幕突然在腦海裡浮現,讓他的意識一下子穿越了時空,回到了那個恐怖的夜晚,一時間淚如雨下,尖叫一聲,「小鬼子,老子跟你們拼了」,隨後就失魂落魄地從牆角拐彎處衝了出去,渾然忘記了此刻自己的身份,還有肩負的重大責任。

這下麻煩了,本來田佳是打算先想辦法救出被鐵絲網圈禁在操場上的百姓,可澤輝這一聲,卻驚動了鐵絲網外面巡邏的的兩個日軍哨兵。

看見黑暗中有人衝了出來,臉上滿是恐懼和憤怒夾雜在一起的古怪神色,以為是操場上人質的親人,兩個鬼子舉起槍,毫不猶豫地向澤輝射擊。

若不是分隊長田佳眼疾手快,一把將澤輝按倒在地上,以開戰之初鬼子精準的槍法,估計澤輝已經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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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八一章 特戰群英(三)

「伢子,你怎麼回事?不要命啦?」

田佳在澤輝耳邊大叫一聲,這個時候陷入癡癲狀態的澤輝才微微清醒過來,「啊」的一聲,一把推開身上的田佳,端起手裡的半自動步槍,就向日軍射擊。

寂靜的夜裡,這幾聲槍響特別清脆,愛國女校校舍裡住著的鬼子,異常的警覺,聽到槍聲響起,一窩蜂地往外衝。

這時,其他三名特戰隊員已經將兩名巡邏的鬼子兵點倒。鬼子在黑夜裡突然衝出來,並不知道中國軍隊是從哪裡發起進攻的,自然而然地向著學校大門衝了出來。

田佳有些無奈,看到澤輝那咬牙切齒的樣子,知道這小子可能是受了刺激,一時半會兒清醒不過來,看來只能陪他一起瘋了。當下田佳舉起半自動步槍,也向日軍進行點射,同時下令:「自由射擊,爭取多消滅鬼子。」

五個人,五把槍,在五名特戰隊員精準的槍法下,就像是在比賽殺人一樣,清脆的槍聲頻頻劃破寂靜的夜空,每一聲槍響傳來,都有一個鬼子栽倒在地。

要知道安家軍特種大隊入選條件之一,便是要求出色的槍法。田佳分隊五名特戰隊員都在敘府士官學校特種專業接受過嚴格的訓練,幾年間來,每個人起碼打了上千發子彈,可以說只要有點兒光亮,基本上四百米內,可以做到百發百中。

但是,五個人構築的火力還是顯得稍微弱了一點兒,儘管短短的時間已經幹掉了四十多個鬼子,但後面衝出來的越來越多。

這個時期的鬼子兵戰鬥素質可不是蓋的,儘管看不清楚五人所在的位置,但日軍依舊通過槍聲響起時槍口的火焰,判斷出田佳五人大致的方位,很快他們便置身槍林彈雨中,五名隊員不得不左右躲閃,不斷地轉換地形以躲避子彈。

開了一槍放倒一個鬼子以後,田佳縮回牆角後面,靠在牆壁上裝填子彈,嘴裡罵罵咧咧地道:

「狗日的,槍法這麼準,若不是躲得快,老子起碼中了五六發子彈了!」

擔任分隊火力手的趙志疆一個側翻,滾到牆角後面坐在田佳身邊,從放在地上的大背包裡拿出an-36自動步槍,再在腰間別上兩個彈匣,然後一個翻滾,對準日軍的大門處就是一陣密集掃射。

一個彈匣三十發子彈迅速打完,趙志疆再次換上一個備用彈匣,密集的彈雨瞬間掃到一大片鬼子兵。

田佳也衝了出去,蹲下身子,繼續點射日軍官兵。

鬼子見進攻的中國軍隊火力兇猛,紛紛趴下,舉起三八式步槍對射。

這一輪攻擊下來,駐紮在愛國女校的鬼子,已經讓五名特種戰事報銷了五十多人。田佳心裡估算了一下時間,大叫一聲:「撤,鬼子馬上會炮擊。」

說完,田佳拉起打光子彈正趴在發怔的澤輝,衝回街道轉角處,趙志疆等人先後回到牆後,收拾好各自的背包,提起就開跑。

沒衝出幾步,身後已經傳來密集的爆炸聲。

......

五分鐘後。

「呀!?膽上長毛了,竟然敢發起追擊!老子還真不信了,收拾不了你們這些龜孫子!」

田佳和四名隊員伏在鐵路上,目睹銜尾追來的三四百名日軍,罵罵咧咧地道。他們身後五百米處,就是八十八師的防禦陣地,只要退回那兒就安全了,可是,如果這樣灰頭土臉地回去,指不定八十八師的弟兄會怎麼笑話,要知道此時此刻,他們代表的可是安家軍這面大旗。

經過這一番跑動,澤輝逐漸恢復了正常,愧疚地向田佳道:「對不起,隊長,我......」

田佳擺擺手:「啥都別說,今天這事兒就當沒發生過,我知道你小子肯定有心事,相信經過這次以後,你不會再出問題了......」

澤輝咬牙切齒地道:「都是狗日的小日本害得,剛才我就像瘋魔附體一樣,不知道怎麼就發傻了!放心吧,隊長,以後不會了!」

「好,全部換衝鋒鎗,把敵人放近打。為了防止日軍的迫擊炮和擲彈筒進攻,咱們一口氣打完彈匣裡的子彈,然後立即轉移,沿著鐵路向凌志大學方向跑,若是日軍依舊追過來,咱們裝滿彈匣再和他們干!」

田佳一邊佈置地雷,一邊小聲吩咐。

等日本大部進入兩百米射程,五挺中正三式衝鋒鎗一起開火,不到半分鐘,200發子彈便如雨水般潑了出去,將日軍射到一大片,日軍慘叫連連,慌忙趴到,舉槍與五名特戰精英對射。

「撤!」

田佳叫了一聲,滑下鐵路,然後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日軍迫擊炮和擲彈筒果真又對鐵路進行了覆蓋炮擊,過了一會兒,發現對面沒有還擊,試探性地向鐵路發起衝鋒,等他們靠近鐵路線時,卻什麼也沒發現。

鬼子紛紛衝上鐵路,仔細查看,忽然火光一閃,一聲爆炸聲傳來,安家軍特製的凝固汽油地雷驟然爆炸,騰起一團橘黃色的火球。

處於地雷爆炸範圍內的五名日軍全身被凝固汽油噴到身上,發出淒慘的叫聲,在大火中手舞足蹈。

旁邊有鬼子脫下衣服,試圖撲滅火焰,卻被凝固汽油揮濺到身上,迅速成為一個火人,迅速加入到哀嚎跳躍的隊伍中去。

一個救人的鬼子軍曹,看到同伴的慘狀,遲疑了一下,就在他慌忙躲避時,左手手背被凝固汽油噴濺到,就那麼一點兒火苗,可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撲滅,凝固汽油會一直燒到骨頭,沒有了血肉助燃,才會自動熄滅。

空氣中傳來烤肉的香味,帶隊的日軍指揮官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屬下成為火人苦苦掙扎,但是卻無能為力。

「巴嘎!」看到隨著火人手舞足蹈,又有四個鬼子兵受到凝固汽油濺射,日軍指揮官咬著牙下令:「送他們去見天皇!」

密集的槍聲響起,十多名在火焰中舞蹈的鬼子兵,若燃燒的木頭一樣轟然倒下,結束了痛苦,但同時也失去了生命。

駐紮上海的日軍海軍陸戰隊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大虧,帶隊的指揮官怒火攻心,當即率隊向錢家塘一線日本防線發起進攻,以洩心頭之恨,但立即遭到八十八師官兵的反擊。

日軍龜縮於愛國女校防守時,由於手頭握有人質,八十八師炮兵不敢發力,現在沒了顧忌,數十枚炮彈落入日軍的進攻隊形中,炸得鬼子鬼哭狼嚎。

這時,田佳已帶著四名隊員,再次繞回到了愛國女校。學校外面的街道上,依舊滯留著三四十名日軍,小心地戒備著。

傾聽著西邊鐵路處傳來的激烈槍炮聲,田佳也不想與日軍過多糾纏了,舉著衝鋒鎗,就向日軍掃去,四名隊員也舉起槍,向日軍噴射出復仇的子彈。

衝鋒鎗射程雖短,但有一個優點是火力密集,日軍瞬間倒下一大片,其餘的鬼子紛紛散開,躲到牆角、溝沿、燈柱下,與田佳等人對射。

同時,看到外面街道上戰火重燃,從學校裡再次衝出十幾名日軍,他們充分利用街道的寬度,散開隊形,一邊冒著腰射擊,一邊向田佳等人靠近。

很快,田佳等人備用的兩個彈匣便打完了,鬼子見沒了槍聲,加速前行,當他們走到街道轉角的陰影地帶,幾顆手雷迎面而來,連續的爆炸聲中,日軍倒下一大片。其餘的日軍悍不畏死,舉起刺刀,向暴露目標的田佳等人衝了過去。

田佳早有準備,手握軍刺,殺入了鬼子群中。幾乎是電光火石間,他手裡的軍刺已經劃破了兩個鬼子兵的喉嚨,澤輝、趙志疆等四名隊員,也獰笑著用軍刺各幹掉兩個。

這時日軍已經蜂擁而上,舉著長長的刺刀,哇哇叫著,向田佳等人瘋狂地捅去。田佳冷冷一笑,用軍刺擋開一把刺過來的刺刀,欺身而近,靠近鬼子,軍刺桶入鬼子的太陽穴,同時另一隻手成拳狀,打在了一個鬼子的面門上。田佳勁道這一拳勁道十足,那個鬼子兵身體被直接擊飛出去,撞在牆上落下地來,抽搐兩下就不動了,嚇得其餘參與進攻的鬼子都是一個哆嗦。

澤輝、趙志疆等人專門研究過如何在最短時間內幹掉對手,一舉一動間,決不拖泥帶水,鬼子慘叫著,很快倒下一大片。

這一輪近身攻擊,五名特戰隊員銳不可擋,軍刺亮光閃耀之下,拳腳勁風激蕩中,鬼子兵人仰馬翻,非死即傷。

剩下的三十餘名鬼子官兵,嚇得連連後退,可是在身後指揮官的呵斥下,不得不鼓起勇氣,再次上前,與特戰隊員們展開血腥的肉搏。

田佳已經注意到站在日軍隊列後面的那個官佐,心中一動,欺身而上,用一個假動作,把當面那個鬼子向身後一帶,手裡的軍刺,化成一道寒芒,飛向那名官佐。

正在不斷指揮陣型的日軍官佐等到發現飛過來的一點寒芒時,連躲避的念頭都來不及轉動,就被軍刺貫穿咽喉。鬼子的生命力就是頑強,依依呀呀地叫著,不甘地摸著喉嚨好一會兒,才倒地氣絕。

日本的武士道精神再神奇,頻繁遭遇打擊的日軍也承受不了這樣一邊倒的殺戮,尤其是駐守愛國女校的指揮官就在身邊被殺,極度的驚懼,讓剩下的鬼子神經瞬間崩潰,嚎叫一聲四散而逃。

於是,詭異的一幕出現了,五名特種戰士,竟然殺得二十多個鬼子兵四散逃命。

田佳沒有追趕,留下兩人小心戒備,然後帶著其餘兩名戰士衝進了愛國女校的校門。

快步來到操場邊,找到大門所在,只見上面掛著一把鐵鎖,田佳迅速從迷彩服的褲包裡掏出根鐵絲,捅進鎖孔,稍微撥了撥,鐵鎖頓時攤開。

田佳一把拉開門,大聲道:「不想死的跟我走!」

這些被當做人質的俘虜中,有幾個八十八師的傷兵。

當一個小時前,學校外面響起槍聲的時候,他們都是心頭暗喜,可是後來聽到槍聲並不密集,仔細辨認之下,發起進攻的應該只有五六個人,不由一陣沮喪。好在愛國女校的操場是用鐵絲網與外界隔離的,圍牆早已在幾天前的戰鬥中坍塌,外面的景色一目瞭然,就是這零星的槍聲,不但讓日軍折損了不少人手,還吸引走駐守學校的大量兵力。再後來發生的一幕,更是讓幾名八十八師官兵感到震驚,五人竟然殺了個回馬槍,並在幹掉三四十個鬼子後嚇跑了剩下的鬼子,成功殺進校門,他們真的是人類嗎?

田佳的叫聲驚醒了驚愕的幾個官兵,他們慌忙站了起來。

其餘人質看到救星來臨,都激動得哭了起來。尤其是留守女校的十餘名女教師和一百多名女生,她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學生、同學被日本人拉出去蹂躪、殺害,屍體就掛在外面的鐵絲網上,心理幾近崩潰。此刻突然獲救,如何不讓她們喜極而泣?

澤輝、趙志疆把從地上撿到的三八式步槍扔到了幾名八十八師傷兵手裡,然後道:「我們現在就撤到鐵路西面去。若是路上遇到日軍,你們不要停,繼續帶著人跑,鬼子留給我們來對付,明白嗎?」

幾名八十八師的傷兵連連點頭,這會兒他們已經看清楚了田佳等人身上的穿著,知道眼前身著迷彩服,臉上塗抹油彩的官兵,一定就是傳說中的安家軍特種大隊將士,對付日軍是他們的拿手好戲,所以沒有任何異議,立即扛起槍,指揮民眾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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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八二章 特種部隊獻大禮

日租界東北沿的引翔港鎮,坐落在南北走向的勒克諾路和東西流向的周塘濱交叉點上,擁有六條主要街道和十餘條小街巷,戰前該鎮工廠商舖林立,行業齊全,數千工人和居民散佈其間,繁華異常。

自本月十三日來,經過連日的激戰,連續遭受炮火襲擊的引翔港鎮,不復昔日的勝景,到處都是一片殘破景象。

為了激勵士氣,日本海軍第三艦隊司令官長谷川清中將默許了陸戰隊官兵在擊退中國軍隊後「自由活動」的權力,駐守該地的日軍獸性大發,燒殺劫掠無惡不作,飽受摧殘的鎮區,哀嚎聲聲哭聲陣陣,宛若人間地獄。

夜深人靜,就在這無處不散發著血腥氣息的集鎮上,十名裝備精良、荷槍實彈的鬼子士兵,在一名陸軍少佐的帶領下,向鎮子北口的關卡走來。

這名日軍士兵並不是正規的海軍陸戰隊員,而是奉命緊急入伍的日僑義勇隊隊員,看到走過來的是自己人,緊繃的神經為之一鬆,雖然他有些迷惑怎麼這隊人馬會從中國軍隊的方向開過來,但看到為首的軍官竟然是一名少佐,還是不自覺地站直了身體,向少佐立正致禮。

「喲西!」

為首的少佐連連點頭,用帶著東京口音的日語讚揚了幾句,讓哨兵倍感親切。

少佐讚賞地拍了拍哨兵的肩膀,手裡不知道何時出現的軍刺,已經將哨兵的喉嚨割斷,隨即一把扶住渾身抽搐就要倒下的哨兵,又在他腎臟部位捅了一刀,哨兵立即沒了動靜,這才輕輕地把他放到用沙袋堆砌的沿街陣地上,用豎起的三八式步槍槍托拖著他的下頷,就這名拄在地上。遠處的人粗略一看,還以為這個哨兵在開小差打盹兒呢!

少佐警覺地看了看四周,嗯,沒有任何動靜,只有吳淞路一線隱隱傳來爆炸聲。少佐向後面一擺手,十名日軍快速衝上來,躍進戰壕,除了留下兩個活口盤問口供外,其餘的鬼子兵瞬間就被殺掉了。

經過連續的戰鬥,駐守此處的鬼子疲倦異常,於是想出了這麼個歪點子,由抽長短簽的方式選出一人警戒,餘者悶頭大睡,盡快恢復體力。若發現異常,哨兵只需向可疑的目標開上一槍,整條戰壕裡的鬼子都會醒來。沒想到,這個抽中的哨兵竟然是個日僑義勇隊隊員,全無應對此類事件的經驗,被安家軍特種隊員所趁,導致整個小隊全軍覆沒。

沒錯,這部分日軍,其實是負責該地段作戰任務的二十六軍特種大隊周偉中隊長親自領導的一個特戰小分隊,此行的目的,是除掉引翔港鎮南部的日軍指揮中樞,為明日八十七師的進攻清除障礙。

或許看到這裡,許多人還不瞭解安家軍特種部隊的構成情況,這裡補充說明一下:

安家軍師以上都設有特種大隊,特種大隊隸屬於特務團,屬於營一級編製,一般特務團團長兼任特種大隊大隊長,師一級特種大隊滿編為350人,分為三個中隊,九個分隊;軍一級特種大隊編制為500人,分為四個中隊,十二個分隊;軍團以上特種大隊編制為550人至600人之間,分為五個中隊,二十五個分隊。

之所以軍團以上級別的分隊那麼多,在於能夠進入這一級別的特戰隊員,都是從各師各軍中抽調的精英,比起一般的特種戰士要厲害得多,較少的人數可以使得他們在執行任務時,更容易隱蔽和保護自己,增加突然性,一擊必殺。相對而言,他們的權限更大,執行的任務也更艱巨。當然,如果任務難度過高,可以由中隊長自由組合,多個分隊組成一個行動隊,相互配合,直至達到作戰要求為止。

由於安家軍從模範營開始就特別重視特種部隊的建設,現在進入各級領導崗位的,幾乎都有在特種部隊服役的經歷,因此,在安家軍,特種部隊戰士不僅榮譽的象徵,在服役期間表現良好的話,對陞遷也是一筆巨大的資歷。因此,每一名安家軍將士,從入伍的那一天開始,便開始刻苦訓練軍事技能,只要能夠在全師、全軍選拔中脫穎而出,再經過文化和政治考核合格加入到特種部隊,那麼意味著他的前途將一片光明。

同時,也因為特種兵對於每一支部隊都算得上是一支王牌外,更兼著軍官搖籃所的重任,因此備受各級官長重視,對特種隊員的選拔要求極為嚴格,這也從一個方面,不斷地刺激新加入特種大隊的戰士的綜合素質在不斷地提高。

可以說,如今安家軍的特種部隊建設,已經遠遠地走在了全世界各國軍隊前面。

書歸正傳,剛開始分別接受審訊的兩個鬼子兵還無比頑強,但在左右手指甲被連續刺入鋼針,腳趾被宰掉一半時,劇烈的疼痛使其心防迅速崩潰,忙不迭將口令合盤托出。兩相對照,得到的口令完全一致,兩個鬼子兵也沒了存在的價值,兩把匕首直接捅入腎臟部位,兩個鬼子張著嘴,瞳孔放開,不甘地死去。

駐守引翔港鎮的是日本第三艦隊海軍陸戰隊楊樹浦支隊的支隊長竹下宜豐少佐。他管轄著橫鎮第一特別陸戰隊、第十一戰隊陸戰隊以及三千名日僑義勇軍,連日的戰鬥,已經導致他手下戰損三分之一,但好在防守總是要比進攻更省力氣,再加上艦炮輔助,防線還算安穩,有驚無險地又度過一天。

本月初由日本大本營任命出任上海派遣軍司令長官的松井石根大將,此刻就在浦東的洋涇港鎮。

這一回,小日本下了大本錢,上海派遣軍可謂兵強馬壯,下轄第三、第十一、第十三三個師團,另配屬有獨立攻城重炮兵第五旅團、獨立機關鎗第七旅團、獨立重炮兵第十旅團、野戰高射炮第六旅團、獨立工兵第八旅團、迫擊炮第四聯隊、戰車第五聯隊、獨立裝甲車第八大隊、野戰照空隊三大隊等各種精銳部隊。

此時的松井石根,除了派遣一個旅團和一個戰車中隊和一個迫擊炮小隊過河作為戰略預備隊外,並沒有過多地在日租界佈置重兵,他指揮手下大軍,日夜不斷施工,力爭將整個浦東改建成牢不可破的鋼鐵堡壘,在大口徑艦炮的幫助下,成為頂在中國軍隊咽喉部位的一把利刃。

日間,引翔港鎮遭受八十七師和九十八師294旅的猛烈攻擊,防線吃緊,負責租界防禦的上海特別陸戰隊司令長官大川內傳七少將果斷將一個戰車小隊二十輛豆戰車配屬給了楊樹浦支隊,終於將中國軍隊擊退。

引翔港鎮經過反覆的爭奪,依舊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裡,這讓身為該地區指揮官的竹下宜豐少佐非常滿意。

楊樹浦支隊的指揮中樞,設在引翔港鎮南雙陽路上的一所中學裡,今天中國軍隊的進攻異常猛烈,從凌晨一直忙碌到晚上,竹下宜豐少佐覺得自己的精神完全透支,在佈置好警戒哨後,早早地就回房休息了。

周偉帶著十名特戰隊員,憑藉著一身鬼子的黃皮和準確的口令,一路遇神殺神,遇魔殺魔,在解決完佈置在中學門口的四處明暗哨後,極為順利地便混進了日軍軍營。

這所充作軍營的中學面積不小,教學樓、學生宿舍、食堂等修建得相對分散,由於白天的惡戰中國軍隊並未突破到這裡,校舍保存得還比較完整。鬼子的指揮中樞肯定就在這其中一棟樓上,下一步只能碰運氣了。

周偉讓分隊長婁沐炎帶去五名特種戰士,自己帶著四人,分別行動。

夜色裡,周偉來五人如鬼魅一半,潛到一棟教學樓前,再次麻利地清除掉站在門口的兩個哨兵,順利進入底樓,走近挨著樓梯口的教室,向裡面看了一眼,只見鬼子將桌椅堆到了教室後面,空出的大片地上,鋪上了拆下來的桌板,稍微懂得羞恥的鬼子還穿著條兜襠布,更多的竟然什麼也不穿,就那麼赤條條地仰面躺著,纖小丑陋的玩意兒縮成一團,分外噁心。

估計是白天的戰鬥太過激烈,又或者是炎熱的天氣導致精力過度消耗,雖然這片瀕臨河流的地區蚊蟲很多,但一個個鬼子依舊睡得像死豬一樣。

周偉臉上浮現出冷酷的笑容,帶著人迅速進入教室,手裡的軍刺就像是死神的親吻,日軍在熟睡中或是被捅破腎臟,或是被割破喉嚨,或是被擰斷脖子,無聲無息就去見了他們的天照大神。

不是日軍警覺性太差,而是這一回他們遇到了專業屠夫,知道怎麼幹掉對手而不至於讓對方發出聲音,五個人連一分鐘都不到,就報銷了教室裡躺著的整整一個小隊的鬼子。

隨後,周偉又帶著人,摸向另一間教室。

因為北面有著多重防禦陣地,這裡算得上是後方,加之駐地所在的學校大門和教學樓前,均佈置有崗哨,鬼子兵放心大膽地睡著,呼嚕聲此起彼伏,因此,周偉帶著人,一間一間教室殺下去,無驚無險地收割著生命。

現在雖然是夜裡,可是八月的上海,酷暑難當,包括周偉在內的所有特戰隊員,全身是汗。

在教學樓三樓的樓梯口,特戰隊員們再次發現了日軍布下的崗哨,兩名日軍一個懶洋洋地靠著牆壁,一個手枕在樓梯上,半閉著眼睛休息。

五人相互看了一眼,臉上均露出喜色,這個地方還安排有人值守,估計上面有大魚。

兩個毫無防備的哨兵迅速拔掉,周偉摸上樓,發現這裡果然是日軍指揮中樞之所在,走廊上的窗戶,全部被黑色的厚厚幕布遮掩著,所以從外面根本就發現不了其中的玄虛。

臨近樓梯口的第一間教室,被日軍改做了電訊室,六台電報機靠著牆壁放著,密密麻麻的電線通過窗戶,接到了外面,估計樓頂上豎著不少天線。

此刻,十餘名日軍參謀或是伏案睡覺,或是兩眼無神地坐著,或是呵欠連天,不停地喝水解困。

對付這群蝦兵蟹將,幾乎沒費什麼工夫,身穿少佐軍裝的周偉直接帶著人走進去,那些參謀人員迷迷糊糊之下,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便歸了天。

周偉帶著人搗毀了全部電台,然後又向下一間教室摸去。

這間教室明顯被改成了作戰室,三面牆壁上均掛著大幅上海地圖,靠窗的一面擺放著幾張不知道從哪兒挪來的辦公桌,上面擺放著幾部電話。不過,夜深人靜,值守的參謀一個也沒有,但周偉知道,離大魚已經越來越近了。

果然,在改作寢室的三間緊挨著的教室裡,又接連幹掉了兩名大尉、三名中尉,五名少尉,特戰隊員們終於在倒數第二間教室,找到了此行的目標。

這間教室的窗戶,拉上了白色紗布窗簾,講台的位置,擺放著四五個花盆,鮮花開得正鮮艷,把個教室染得清香一片。講台下面是兩張沙發,沙發左右,是一排木椅,倒有一絲家的氣氛。教室後方靠牆的地方擺著一張大床,一個三十多歲全身癡肥的鬼子,壓著個白花花的肉體,呼呼睡著。

竹下宜豐極為警覺,在周偉帶著人靠近的一剎那,突然驚醒,正要坐起,喉管已經被軍刺劃破,他恐懼地捂著喉嚨,努力想止住噴湧而出的滾燙鮮血,但卻徒勞無功,終於無力地撲到在身下人身上。

竹下宜豐下面的人,被這下撞擊驚醒,張大嘴巴就要喊叫,一把軍刺已經直接插了進去,將他整個人直接釘到了床上,隨後又在他太陽穴上捅上一刀,瞳孔頓時渙散,生命迅速遠離。

「是個男的?」一個隊員驚呼道。

「晦氣!」另一個隊員厭惡地啐了一口:「操!他那玩意兒竟然還插在那裡......真夠噁心人的......」

「小日本本來就是禽獸,有這樣的變態不出奇。」周偉說完,從床邊放著的兩套軍官服上,分別找出證件,點了點頭:

「這兩人一個是陸戰隊的竹下宜豐少佐,一個是戰車第五聯隊的野道郎人大尉......呀,看不出來嘛,這個小白臉竟然還是個大尉......戰車隊?這麼說來,日軍坦克就停在這所學校裡,我們馬上找找,等下我們就開著坦克回去,其餘的全炸掉......」

「好啊!」隊員們一聽,精神來了,「咱們特種部隊的將校,正琢磨著該拿什麼向傷癒復出的司令獻禮呢,這些坦克倒是不錯的禮物。」

「最後一間教室不知道是幹什麼的,我們去看看。」周偉順手把兩個證件放進上衣口袋裡,又將兩套日軍軍服塞進身後的背包,大步走出教室。

最後一間教室,原來是楊樹浦支隊的一個小金庫,估計是這幾天洗劫的成果,金銀首飾、珠寶玉器、古董字畫擺滿了一間教室。

周偉連忙指示把金銀首飾珠寶玉器全部裝進各人背包,隨後貪婪地看了看一屋子的東西,搖搖頭:

「希望明天這些瑰寶不至於毀於戰火,日本人作孽哦,也不知道洗劫了多少人家才有這麼多收穫......」

「放心吧,隊長,明日司令來了,小鬼子就要倒霉了!」一名隊員安慰道:「從三二年開始,咱們安家軍與小日本對上,什麼時候吃虧過?現在咱們啥都不缺,就算與日軍拼消耗,也是咱們穩贏。」

「這我當然知道,可惜了,就是百姓太遭罪了!」

周偉說完,抬腕看了看表,立即指示通訊員:「馬上聯繫婁隊長,叫他到樓下匯合,等下我們就去找日軍的坦克,說不一定還會有收穫。」

「是!」

......

夜裡十一點,浦東洋涇港鎮,由上海派遣軍司令長官松井石根大將召開的海陸軍聯席會議正在舉行。

「諸君,大本營的命令我已經宣讀完了,我必須強調的一點是:我們一定要想方設法把支那軍隊中戰力極為強悍的安家軍引誘到攻擊我租界的支那軍序列中來,然後給予其巨大的殺傷!至不濟,也要牢牢地把他們吸引在上海地區,為我帝國大本營精心設計的支那全局攻略計劃順利進行創造條件。」

松井石根說完,威嚴的目光從一干海陸軍將領臉上掠過。

雖然對於服從一名陸軍將領指揮心裡有所不滿,但眼下大敵當前,第三艦隊司令長官長谷川清中將還是勉強地點了點頭:

「我們海軍一定竭盡所能,消耗支那軍隊的實力。一旦我們當面支那軍隊之三十六、八十七、八十八、九十八師嚴重戰損,目前滯留於常熟和嘉興的安家軍四個師必將向我們壓過來,屆時就要靠陸軍方面分擔我們的壓力了!」

上海特別陸戰隊司令長官大川內傳七少將自信滿滿地說:「將軍,不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支那人實力不過如此,就算是我們海軍陸戰隊,一樣可以頂住所謂的支那軍精銳安家軍的進攻。

「根據梅機關的消息,自十三日來向我部發起進攻的支那軍隊四個師,乃是其數百萬軍隊中的絕對王牌,裝備精良,由德國人一手訓練而成,但現實如何?我們依靠不多的兵力,照樣擊潰了他們!現在又有了黑巖君的二十二旅團居中策應,我防線更是固若金湯,必將給予支那軍隊以沉重打擊!」

第十一師團長山室宗武中將聽到大川內傳七海軍少將提到自己手下的步兵二十二旅團,言辭中頗有器重之意,不由得意地點了點頭。

第三師團長籐田進中將、第十三師團長荻洲立兵中將都是直接從日本國內調到上海來,與安家軍從無交手的經歷,看到大川內傳七少將輕鬆的樣子,也是一臉的輕視之色。

「諸君,你們這樣輕敵,是要吃大虧的!」

松井石根大將眉頭一皺,指示參謀拿來一份電報,在手裡揚了揚:「今天上午,板垣君調集天津三個帝國精銳師團,進攻津浦鐵路北段的馬廠一線,大破支那軍隊兩個軍的防守,逼迫其退往滄州。隨後,趁著全軍將士新勝後士氣如虹之機,以排山倒海之勢殺向大城一線,卻遭受安家軍六十八師迎頭痛擊,第十師團、第十四師團、第二十八師團不敵敗北,野戰重炮兵第六旅團全軍覆沒,野戰高射炮第三和第四大隊損失大半,此戰我華北方面軍戰損一萬一千餘人,機槍大炮和槍支彈藥遺失無數,遭到帝國大本營嚴厲斥責!諸君,難道這樣深刻的教訓,還不足以引起重視嗎?

「作為一名帝日本人,尤其是高級將領,輕敵是最為忌諱的事情。對一名普通官兵而言,保持他們高昂的士氣是應該的,對普通民眾,通過激發他們的狂熱來支持戰爭也是非常必要的。但是,身為一名帝國高級將領,必須得時時刻刻保持一個清醒的頭腦才行!否則,就不配肩上的將星!

「誠然,自甲午海戰以來,帝國對支那軍隊取得了超乎想像的戰果,但是,你們要明白,今日的支那軍隊已非我們想像中那支不堪一擊的軍隊了,安家軍第十七軍,能夠在華北以五個師的兵力,帶給我帝國軍隊十餘萬的傷亡,絕非偶然。大川內君,據我所知,在今日的戰鬥中,貴部也戰損了十餘位官佐,有這事吧?」

「嗨!」

大川內傳七連忙站起來,紅著臉鞠躬道:「大川內狂妄了!今後定會打起十二萬分之的精神,應對支那軍隊尤其是安家軍更為兇猛的反撲......」

這位陸戰隊司令官話音還未落下,就聽到黃浦江上傳來陣陣炮擊聲。

松井石根詫異地站起來,大步來到窗前,望著蘇州河南岸明滅的火光,臉色大變:「是哪個混蛋在向英國租界開炮,我不是三令五申,不要去招惹白種人嗎?」

長谷川清中將也聽出這是炮艦炮擊時發出的聲音,慌忙來到窗戶前,舉起望遠鏡,略一打完,立即轉過頭,向松井石根道:「是豬木號炮艦在炮擊,我現在立即去阻止!」

說完,帶著海軍一干將佐,匆匆離去。

松井石根正在考慮如何才能妥善解決此事,參謀長飯澤守少將匆忙入內:

「司令官,租界當局向我嚴重抗議,同時英法美意德等國大使也就我海軍向上海租界發射炮彈表示強烈不滿,要求您親自去租界解釋清楚,否則,各國政府將會對我國採取果斷行動。」

松井石根臉色陰沉,向著一干陸軍將領揮揮,回去後好好控制部下,這個時候,不要搞東搞西,引起世界抗議反感,更不要去觸怒白種人,否則休怪我軍法無情!我現在就去租界,看看如何才能解決此事......傷腦筋啊!」

......

長谷川清中將統帥的第三艦隊,共分為華中和華南兩個分艦隊,由於長江航道被堵塞躲在黃浦江裡的戰艦,共計包括旗艦戰隊、南雲忠一少將統帥之第八戰隊、谷本馬太郎少將統帥之第十一戰隊、吉田庸光少將統帥之第一水雷隊和近籐陰次郎少將統帥之第三水雷隊。

二十八戰艦中,包括建造於上世紀末、曾擔任天皇座艦的第三艦隊旗艦「出雲號」重巡洋艦及司令部直轄的第十六驅逐隊「刈萱」、「朝顏」、「春風」、「朝風」、「旗風」、「松風」六艘驅逐艦;第八戰隊「鬼怒」、「名取」、「由良」三艘輕巡洋艦以及「菊」、「葵」、「萩」三艘驅逐艦;第十一戰隊「八重山」號敷設艦以及「堅田」、「二見」、「豬木」、「熊丸」、「狗差」五艘炮艦;第一水雷隊「川內」號輕巡洋艦及下轄第二驅逐隊「村雨」、「夕立」、「春雨」、「五月雨」四艘驅逐艦;第三水雷戰隊「北上」號輕巡洋艦及下轄第二十三驅逐隊「菊月」、「夕月」、「卯月」三艘驅逐艦。

午夜時分,萬籟俱寂,沒有任務在身的戰艦,全部停靠到黃浦江東岸的港口裡去了,有了陸軍岸防部隊和高炮部隊的嚴密保護,海軍官兵心情全都放鬆下來,除了值班的人,全都湧到岸上逍遙去了。

黃浦江東岸的高橋港,是一個天然的深水良港,自松井石根率部於外高橋成功實施登陸後,北毗長江口,西臨黃浦江,東與外高橋、南與高行鎮相連的高橋港,就正式成為安全的港口,這不,第八戰隊「名取」號、「由良」號兩艘巡洋艦,第二驅逐隊「村雨」、「夕立」、「春雨」、「五月雨」四艘驅逐艦便停靠於此。

與此同時,波濤滾滾的黃浦江上,安家軍江防司令部特務團團長魯東昇上校帶著他的隊員,分乘著四十餘條皮划艇,使勁地揮舞著船槳,沿著黑漆漆的黃浦江西岸,快速向前推進。一個小時前,特種兵司令部得到駐防太倉的閔竟先三十九師炮團支持,對著黃浦江西岸日軍陣地,發起猛烈炮擊,然後數百名特種兵,利用精準的槍法,對日軍進行無情打擊,迫使駐防沿江各處的日軍前往支援,整個黃浦江西岸為之一空。

趁此機會,江防司令部調動十餘艘運輸艦,將三百名特戰隊員連同皮划艇一起,運送到了長江口。

魯東昇的江防特種大隊,在編制內稱為「綠狐大隊」,不僅對駕駛新型戰艦熟門熟路,水上作業功夫也極為了得,一路有驚無險地躲避過日軍的監視哨,終於順利駛入了戒備稀疏的高橋港。

距離敵人艦隻三百米時,船隊稍微停頓了一下,竟然沒有發現日軍布下的警戒哨,甚至連燈火管制都沒有進行,一艘艘戰艦直接暴露在特種戰士們的視線下。

確定好各自的目標後,魯東昇帶著人,趁著夜色,慢慢地划著船,向「名取」號巡洋艦靠近。

大島正一和龜田次郎心情非常糟糕,好不容易颱風過去,有了一個安全的港灣可以停靠,自己卻命苦地趕上了值班,等到明早換班下船到鎮上去,陸戰隊弟兄從江對岸捋掠後送過來的五十多個鮮活十足的花姑娘恐怕都被別人玩殘了。

「唉,什麼時候才能下班啊?現在船上那些從支那沿海劫來的女人都玩夠了,我多麼希望下船和高崎君他們一起瘋啊!」

大島正一有些沮喪地歎了口氣,「次郎,你在想什麼呢?怎麼不說話了?」當他疑惑地轉過頭時,看到了他這一生都難以想像的畫面:一股鮮血,正從自己的好友脖子上噴出來,就像故鄉北海道的火山噴發一樣,絢爛而又奪目。

大島正一真是個幸福的傢伙,這樣血腥刺激的場景,只在他的腦海中停留了不到五秒,因為這會兒他又看到一股鮮血正從自己的脖子向外噴射,他甚至清楚地聽到了自己血流的聲音,就好像小時候在河裡捉魚解饞時聽到的那種聲音一樣。

魯東昇帶著特戰隊員,十人一組,用吸盤分別由首尾和中部登上了「名取」號輕巡洋艦,解決完艦首的兩個無聊的傢伙後,和戰友一起結成戰鬥隊形,搜索前進。

漂亮地幹掉了甲板上路過的水手,正準備下到第二層,魯東昇突然聽到一聲淒厲的女人慘叫,他連忙揮揮手,和九名隊員一起隱身於黑暗中,很快就看到,從甲板下面衝上來一名全身赤裸的女人,她披頭散髮,慘白的身體上,遍佈著道道黑色的傷疤。她無助地尖叫著,向護欄跑去,想跳船脫離這個魔窟,可是,已經有四五個鬼子兵擋在了前面,淫笑著把她圍在中間,其中一個還不時拿香煙煙頭去燙她的ru房。

魯東昇目赤欲裂,如閃電一般衝了過去,左手軍刺劃破一個傢伙的喉嚨,右手以手代刀,砍在一名鬼子的脖子上,那個禽獸像一攤爛泥一般栽倒在甲板上。另外幾個豬狗不如的東西,也被九名特種兵用重手法讓他們下了十八層地獄。

魯東昇迅速摀住女人的嘴,在她耳邊低聲說「你別怕,我們是安家軍,沒事了」,女人身體劇烈的顫抖,瞪大眼睛看了看魯東昇身上穿著的迷彩服,有些恍然地點了點頭,死氣沉沉的目光中有了一絲喜色。

這時候,有個戰士將鬼子的衣服剝下,給女人披上,然後扶著她坐下。魯東昇蹲下身子,湊到女人耳邊,輕聲說:「我們馬上要去殺日本人,人手不夠,不能留下人陪你,你自己要小心點兒啊!」

女人轉過頭,迎著魯東昇坦誠的目光,遲疑一下,終於點了點頭。

魯東昇眼中噴射出狂暴的怒火,霍然站起,然後帶著九名幾乎快被怒火引爆的戰士,迅速消失在艦門處。

這一路上,刀光血影,日軍橫屍纍纍,經過半個多小時的搏殺,才把船上執勤的鬼子全部給幹掉,還從艙底裡救出了五六個赤裸身體飽受摧殘的年輕女人。

「弟兄們!」

魯東昇這個鐵打的漢子,眼睛裡破天荒地也噙滿了淚水,他強忍心中的憤怒,指示已經奪船成功的各部盡快啟動船隻,迅速衝出高橋港,並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長江主航道。

此刻,江防部隊已經有數艘戰艦在哪裡等候了,若是日本海軍敢衝出去,魯東昇不介意替這些遭罪的姐妹報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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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八三章 鑄造鋼鐵要塞

清晨,由十五輛摩托車開道,夾雜著裝甲戰車、通訊指揮車、防空戰車、越野車、軍用卡車的龐大車隊,浩浩蕩蕩地開進了上海西北二十餘公里處的南翔鎮。

戰區司令長官馮玉祥上將、戰區副司令長官顧祝同上將、第八集團軍司令長官張發奎上將、第九集團軍司令長官張治中上將、第十集團軍司令長官劉建緒上將(中將加上將銜)、淞滬警備司令楊虎少將、剛剛受命擔任第十五集團軍司令長官的陳誠上將,帶著麾下主要將領和參謀班子,雲集南翔鎮口,迎接戰區參謀長安毅上將的到來。

蔣介石在昨日下發給心腹將領的密電中,言「安毅有對敵之經驗,此行上海如我親臨指揮,望聽從建議和調遣」,隱晦地點明了戰區指揮權的歸屬,由不得眾將不打起精神,唯恐怠慢了這位欽差大人。

從南京至上海三百餘公里,由於道路不平,兼之路上又在常熟與顧長風等二十四軍將校見面,耽誤了時間,昨日下午從南京啟程,直至現在才抵達上海近郊。

在車上迷迷糊糊睡了幾個小時,天一亮安毅就拿起了淞滬戰區參戰部隊名錄,仔細翻閱。身為參謀長,若是弄不清楚麾下將領的名字、籍貫和所部兵力情況,那是要鬧大笑話的。

這時車隊突然停了下來,安毅身體微微一頓,他有些驚訝,目光從文件上挪開,只見小九已經從前面跑了過來,湊近窗邊稟報:「司令,戰區諸位長官正在前面迎接,你看......」

安毅一聽,連忙整理了下軍服,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坐在副駕駛位的沈鳳道連忙跟上。

這時,一眾大佬已經在先期抵達的西南空軍參謀長林飛中將、聯絡處長徐泊謙少將、防空司令部副司令秦占奎上校等安家軍將領的陪同下,向安毅的專車擁來。安毅哪裡敢在這群大佬面前擺架子,慌忙迎上,不想病體未癒,差點兒一個踉蹌栽倒在地,若不是沈鳳道眼疾手快扶上一把,就要在人群面前出醜了。

身份最高的馮玉祥最先來到安毅身邊,關切地道:「安將軍,千萬要愛惜身體啊,這戰區事宜千頭萬緒,還等著你一一綢繆呢!」

安毅恭敬地敬了個軍禮:「副委員長公忠為國,安毅素所欽佩,今又擔任戰區司令重任,從即日起,安毅決竭誠聽從副委員長指揮。」

馮玉祥哈哈大笑,拍了拍安毅的肩膀:「安將軍不必客氣,對付日本人,誰敢自誇比你做得更好?這仗還得由你來指揮才讓人放心。好好幹,我將戰區司令部設到了蘇州,南翔這裡設立戰區前敵指揮部,由你這個戰區參謀長和顧副司令全權指揮。」

這時,其他將領已經到了馮玉祥身後,安毅原本還想客氣幾句,看到顧祝同、陳誠、張治中等人已經滿臉笑容向自己伸出了手,他不得不離開馮玉祥,迎上去或是緊緊握手,或是激動擁抱,或是尊敬敬禮,待招呼完畢,已累得出了一身大汗。

和孫元良、王敬久、夏楚中、宋希濂、黃維、蔡忠笏等一干黃埔師兄弟及老熟人約好以後定會一一單獨拜訪後,安毅這才向所有參與歡迎儀式的將領抱拳致禮:

「承蒙各位尊長、師長、兄長的抬愛,齊聚南翔,迎接安毅,安毅感懷在心。不過眼下戰局瞬息萬變,前線將士離不得諸位的調遣,若是因為歡迎安毅而導致戰局崩壞,安毅罪莫大焉。所以,今天就這樣吧,肩負有指揮重任的諸位尊長和兄長,暫且回去,待安毅把戰區情況摸清楚,定會一一前往拜訪。」

張發奎對出席這樣一個歡迎會,本來就一肚子的不願意,當初他已經是一方諸侯了,安毅還不過是個小小的工兵營長,如今卻騎到自己頭上來了,如何能夠讓他心服?因此聽聞安毅此言,如蒙大敕,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向安毅抱拳告辭,然後帶著第八集團軍一干將校,返回駐地。

隨後,蔣介石的拜把弟兄楊虎、第十集團軍司令劉建緒等人也先後帶著自己麾下將校告辭。

張治中吩咐麾下幾個師長回到前線,密切關注日軍動向,便主動提議道:「安毅,戰區前敵指揮部設在了古猗園,墨三和辭修已經帶著人在那裡辦公,現在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安毅點頭應是,邀請馮玉祥、張治中、顧祝同和陳誠一起坐自己的專車前往,四人欣然應允,沈鳳道把司機轟走,暫時充當駕駛員。馮玉祥坐到了前面的副駕駛位,安毅則被張治中、顧祝同和陳誠擠在後座中間。

車隊再次啟動,張治中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這幾日攻打上海的情況,來慚愧,日軍竟似早有防備,開戰以來我軍在擁有空中優勢的情況下,竟寸土未復,依然被牢牢堵在日軍的防線以外,而我部目前已戰損3000餘人。聽說浦東地區還有日軍三個師團虎視眈眈,若不能一舉破敵,前景堪憂啊!」

顧祝同若有所思:「我是前天抵達上海前線的。昨日我抵近戰場,就近觀察了日軍的防守情況,他們的每一步似乎都帶有明顯的針對性,恰好克制我們的進攻。我懷疑我們中間有日本人的奸細。」

顧祝同的話讓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安毅想了想,連連搖頭:「奸細不太可能出在我們這裡,我以為是在中央高層,現在國防最高會議不是吸納了許多中執委和中政會的成員嗎?這些人中間,有不少是綏靖投降派,現在全民抗戰呼聲高漲,他們不敢跳出來公然反對,怕承擔漢奸罵名,於是就用這種卑劣的方式拆我們的台,等淞滬戰事不支,我軍節節敗退的時候,他們就會振臂高呼中日未到開戰之時、停戰救國、中日攜手共建等口號,表演他們的未卜先知了。」

馮玉祥感歎地說:「是啊,這次國防會議,汪精衛、何應欽等人表現得很反常,他們竟然沒有拆台,所有抗戰法案一律舉手表示支持,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說到這裡,他才發現自己有些失言,又補充道:「當然,人是會變的嘛,或許他們也意識到,國家已到生死存亡關頭,若是不奮起反抗,我等不僅愧對列祖列宗,而且會死無葬身之地。」

車裡的全部都是堅決主張抗戰的大員,聽了馮玉祥的話,會心一笑,不過對於高層的紛爭,不好發表意見,陳誠有意引開話題,用疑惑地口吻問道:

「日軍既然來了大量援兵,為什麼不兵進浦西,以優勢兵力一舉擊垮我軍之防線?反而在浦東磨磨蹭蹭,不知道在搞些什麼名堂!」

所有人都一陣沉思,均感到問題棘手。

對於日本人的兵力部署,就算車裡每一位都是擁有豐富作戰經驗的老油條,但對日本人的用意依然有霧裡看花的感覺。日軍在浦東地區投入了大量兵力,把上千平方公里的土地經營得宛若鐵桶一般,大有長期扎根此地,把浦東變成進攻從江浙一線進攻中國的橋頭堡的意思。

以日軍一貫的驕縱,為什麼不主動擊潰中國軍隊,牢牢地把握戰場主動權呢?

正是感受到日軍的威脅,薛岳的第十九集團軍、胡宗南的第一軍、黃傑的第八軍已加速向上海趕,避免日軍突然由守轉攻,導致京滬局勢糜爛,全局崩壞。

安毅隱約猜到一些日軍指揮官的用心,笑著開解:「不管他們是什麼目的,我們只需要大量殺傷他們的有生力量就行了,在華北的時候,十七軍也是這麼做的。其實這樣更好,日軍不在租界區投入大量兵力,反而採取添油戰術,方便我們各個擊破。」

張治中點點頭,隨後徵詢安毅的意見:「我決定在今日的進攻中,動用我們的裝甲車部隊,全力協助各師攻打租界區,力爭一口氣把戰線推進到黃浦江邊。小毅,你以為如何?」

安毅臉色一變,連連搖頭:「不妥,不妥,在日軍優勢炮火尤其是對方還擁有200毫米以上口徑的艦炮威脅下出動坦克,絕非明智之舉。老師,接下來兩日,還是進行常規作戰吧,以便讓我就近觀察一下日軍的兵力部署,然後做出有針對性的行動方案來。對了,辭修大哥,我想請你調動部隊,把租界以北黃浦江沿岸至出海口一段的日軍沿江據點全部拔除掉。」

陳誠瞪大眼睛,驚訝地問:「日軍第三艦隊大量戰艦就在黃浦江裡,即便我們把那些岸邊的據點攻佔下來,能夠守住嗎?」

安毅嘿嘿一笑:「大哥,此戰的目的,並非是佔領那些據點後據守,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敵人的防禦工事,全部爆破掉,我們迅速撤退至日軍艦炮射程之外,待日軍重新構築防線的時候,我們再驟起發難,反覆殺傷其有生力量。我會調三十九師炮團協助你們,讓整個黃浦江西岸的河防工事,成為日軍的絞肉機。」

陳誠還是有些不解:「這樣做的最終用意何在?」

安毅臉色嚴峻:「我岳父來電,英國人派出了打撈艦隊,前來上海,若是一切順利,估計一周之內就將抵達長江航道油輪沉船地點,然後在日軍艦隻的協助下,展開打撈作業。預計未來三個月到半年內,長江就會恢復通航。針對這些情況,我決定悄悄在寶山、楊行、月浦、羅店、瀏河一線構築堅固的要塞群,把長江口變成堅不可摧的陸上堡壘。」

陳誠非常驚訝:「我們的要塞炮均佈置於長江沿岸各要塞中,你到哪裡去抽調要塞炮來武裝你的要塞?」

安毅微微一笑:「我已經向委員長保證,我部會堅決頂在淞滬一線,決不讓日軍前進一步,所以要塞炮我是一定要修建的。不僅長江口一線要修建,杭州灣金山衛一線,我也會全力建造。」

眾將目瞪口呆,面面相覷,不知道安毅哪裡來的這麼大的信心?難道敘府兵工廠已經能夠生產要塞炮了嗎?

安毅繼續道:「或許諸位尊長兄長已經知道了,沒錯,現在我敘府兵工廠已經可以要塞炮。昨日下午,我在趕來上海的路上,得到我姐姐發來的緊急電報,我西南機械研究所經過五年的艱苦攻關,終於製成一萬二千噸衝鍛造水壓機和兩萬噸模鍛水壓機。有了這兩部擁有自主知識產權的水壓機,我們不僅可以製造出更多的水壓機,最為關鍵的是我們的川南鋼鐵集團,也因此可以生產300毫米以下任意口徑的無縫鋼管。要不了多久,首批200毫米至300毫米口徑的要塞炮就會分解後運到吳淞口和金山衛,組裝起來,承擔起捍衛祖國海防的重任。」

陳誠、顧祝同和張治中無比震驚,馮玉祥轉過頭:「安將軍,這麼說來,守住上海應該沒問題了吧?」

安毅聳聳肩:「我有信心把日本人趕過黃浦江去,但是浦東有些麻煩,因為浦東日軍普遍處於大口徑艦炮保護範圍,雖然我們可以通過火炮轟擊,削弱日軍的抵抗力度,但他們的炮兵也不是吃素的,想必接下來自有一番苦戰。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我估計會僵持相當長一段時間。

「對了,我剛才所說的修築江防要塞一事,還請諸位尊長、兄長代為保密。日軍擁有大口徑重炮,若是頻繁對準寶山、金山衛一線炮擊,不僅會干擾我們工程兵部隊的施工進度,帶來不必要的傷亡,而且還有可能因為各國政府的強烈反對而無法修建。若是木已成舟,情況又另當別論了!」

顧祝同表態道:「放心吧,小毅,就憑咱倆的親密關係,老哥我一定守口如瓶。辭修不用說了,他是你的兄長,文白將軍擔負進攻上海的重任,副委員長身為戰區司令,都不會拆自己的台,我說的對吧?」

馮玉祥血脈噴張,激動地道:「只能能打日本人,就算讓我馮煥章連續三個月不說話都行。」

張治中和陳誠都沒有說明自己的態度,因為沒有這個必要。陳誠道:「這麼說來,海軍制定的那個沉船堵塞江陰段長江航道的計劃可以廢止了?」

安毅點了點頭:「臨行前,我已經向委員長痛陳其中利害,委員長深思之下,已決定取消這一方案,責成海軍司令陳紹寬將軍重新制定海軍對日作戰計劃。」

馮玉祥等人聽了都是一陣欣慰,畢竟擁有九十多艘艦船,高達六萬多噸的海軍若是就此消失,誰也不願意看到。

只有安毅心裡才明白,由於國民政府過於重視江防建設,現在的中央海軍,與其說是海軍,不如說是江軍才是,大多數海軍將領失去了進取的意志,所以才會在日軍大舉入侵的背景下,做出沉船堵塞江道這一荒唐的決定。

這也是安毅決定另樹一幟,重建海軍的用意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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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15 01:02:48
第一三八四章 是非曲直

南翔古猗園風景秀麗,美人蕉、荷花、松葉菊矗立萬綠叢中,笑臉迎迓,鮮花、百合花推開千年塵封的窗帷,優雅寒暄,還有無處不在的幽篁低眸,蒼松垂顧,詠涵的意境,冶人的溫軟,讓人一時間彷彿遠離了戰火的紛擾。

整個古猗園佔地二十七畝,陳誠的指揮中樞設在了西部的翠靄院,顧祝同的指揮所在東南部的君子堂,而安毅的司令部安排在了中北部的梅花廳。戰區前敵指揮部,則設在南邊園門處的望鶴樓。

梅花廳為九重迴廊建築結構,由十餘棟連接在一起的院子組成。靠北的幾間寬大屋子,已經分別成為安家軍的會議室、作戰室和電訊室。

此刻,會議室裡坐得滿滿當當,第二路軍司令部一干將校以及西南空軍參謀長林飛中將、江防司令部參謀長江尚閩少將、第四廳上海站主任許一塵少將、西南工程兵司令部副司令於則清少將以及江南集團副總經理樂騁均已到任。

安毅首先宣讀了中央軍事委員會做出的關於將第二路軍改編為第一集團軍的命令。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裡,全國全軍的路軍編制將全部由集團軍或軍團取代,第一集團軍沿襲了第二路軍的權責範圍,繼續統轄西南軍隊對日作戰。

集團軍參謀長楊飛中將,拿著根指揮棒,來到掛在會議室牆壁上的大幅長三角地圖前,指著具體的地點,解說當前淞滬戰場的大致情況,以及第一集團軍各部所在位置;副總參謀長穆追憶少將講述了後方預備役部隊的編制情況;集團軍軍需處長周萍源少將介紹了軍隊後勤保障以及新裝備新兵種配備問題。

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搞清楚目前敵我態勢後,輪到與會將校自由發言。

安晉率先站起來,詳細匯報了昨夜在日租界和黃浦江沿岸發起的特種作戰的執行情況,最後說道:

「截止今日清晨四點,參戰的九百八十一名特戰隊員,除十七位因自身原因或出現意外英勇犧牲,其餘均安全返回出發地。經過一夜戰鬥,殲敵一千九百七十餘人,其中包括少將一名,大佐四名,中佐六名,少佐九名,大尉十二名,中尉十七名,少尉二十一名,繳獲九五式輕型坦克十輛,各種口徑迫擊炮二十八門,擲彈筒五十四具,輕重舉槍三十餘挺,還收穫價值三百萬左右的財物。

「最讓人高興的是,江防特種大隊成功潛入浦東高橋港,拐走日本海軍第三艦隊輕巡洋艦兩艘,驅逐艦四艘。隨後,日軍追趕的艦隻,在黃浦江口遭遇我預設巡洋艦和炮艦襲擊,擊沉日軍巡洋艦一艘,驅逐艦兩艘,餘者倉皇逃回黃浦江。整個特種作戰取得圓滿成功。」

安毅非常高興:「好啊!這就是特種部隊,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永遠在敵人意想不到的時間和地點出現。小晉,你們怎麼會想到去偷日軍的戰艦的?」

安晉笑著道:「我和子晏覺得咱們特種部隊應該向你送上一份大禮,恭賀你平安無恙,於是開動腦筋,制定了這個行動計劃。根據多日的偵查,還有空軍方面提供的情報,我們發現日本人的港口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防守嚴密,尤其是靠近長江口的高橋港,看起來黃浦江兩岸都有監視哨,港口還有炮台,似乎萬無一失,但實際上漏洞不少。日本人對於控制水面,太過自信了,這種自信帶來的直接惡果就是防禦鬆懈,官兵懈怠,這就給我們的行動成功創造了戰機。我想,這一份大禮,應該可以表達我們特種部隊全體參戰將士的心意了,哥,你以為呢?」

「滿意,就這六艘戰艦,都價值兩三千萬了,我怎麼可能不滿意?」安毅笑著說完,突然想起什麼,眉頭一皺:「你們想過萬一行動失敗了,該怎麼辦沒有?」

安晉嚴肅地回答:「我們的江防特種戰士全都接受過嚴格的潛水訓練,一旦被江岸或者是巡邏的日軍艦艇發現,將立即棄艇,迅速向黃浦江口之寶山一線撤退。我們已經安排有專人在那裡接應。此次任務肯定會有一定風險,比如,若是恰好被黃浦江上路過的日軍艦艇發現,或者高橋港裡並沒有停靠日軍的戰艦,又或者日軍戒備森嚴,在港口設置有大量的警戒哨,我軍無法靠近等等。我給魯東昇上校發去的命令,是以確保我特戰將士安全為第一要務,若是發現日軍防守天衣無縫,必須堅決撤退,決不做無謂的犧牲。」

安毅欣慰地點了點頭:「這樣很好,每一個特種戰士的養成都來之不易,他們每一個的訓練消耗,足以供養二十名普通戰士,我們必須充分做好預案,以面對各種不測,確保他們的人身安全。你們的考核合格了,這份禮物我很喜歡,我會向蔣委員長替你們表功,希望你們再接再厲,創造更大的戰果。」

安晉眉開眼笑:「大哥,有你這句話就行了,功勞我們已經一一記錄在案,集團軍政治部自然會一一核對備案,至於中央的獎勵就免了。我們特種部隊本身就是一支神秘的部隊,若是曝光太多,引起世界各國的警惕,反而會增加日後執行任務的難度。

「就以這次行動為例吧,我相信日軍指揮部門肯定會對暴露出來的系列問題想方設法彌補,今後要想再達到昨夜的效果,會非常艱難。若是中央媒體再高調宣傳一下,把我們的具體行動步驟寫出來,那日本人的補漏行動就會更具有針對性,哪裡像現在這樣讓他們疑神疑鬼好啊?」

安毅想了想,確實如此,於是道:「好吧,我知道怎麼做了,放心,該你們得的一項也少不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安晉回答:「我們將持續展開小股部隊的騷擾性作戰,打擊日軍的士氣,為主力決勝製造條件。」

安毅點點頭:「現在日軍的戰略意圖還沒有暴露,我們第一集團軍蓄勢待發,目前依然以你們特種部隊作戰為主。不過,我再次提醒你,安晉,無論什麼時候,都要讓將士們牢記,只有更好的保存自己,才可以更多的打擊敵人,一丁點兒的熱血和激情,都會帶來不必要的損失。你們是特種部隊,你們的主要任務是隱蔽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給予其當頭一擊,而不是到前線去拋頭顱灑熱血。」

「是!」

安晉敬了個軍禮,隨後興沖沖的坐下。特戰司令部是第一集團軍重編後首支獲得開門紅的部隊,由不得他不驕傲。

「司令,英法美意等國使節以及上海租界工部局、公董局要員來到南翔,要求司令接見,並接受他們的質詢。這會兒他們被警衛部隊堵在南翔鎮南口,文白將軍詢問你的意見,建議你最好還是去見上一面,以便澄清誤會。」林耀東快步走進會議室,來到安毅身邊輕聲匯報。

「質詢?」安毅微微一愣:「難道是關於十三日西南空軍戰機在公共租界墜落爆炸一事?他們不是已經將飛行員梁彼得中尉交還給我們了嗎?為此我們還付出了兩百萬的事故人員撫恤金和建築修理費用。」

林耀東苦笑著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文白將軍那邊顯然也是一頭霧水,聽警衛說那群外國人表現得很激動,吼叫著什麼兇手,劊子手之類的,似乎問題很嚴重。」

「好吧,你回覆文白將軍,讓他先派人安撫一下那些歐美人士的情緒,我隨後就到。」

安毅想了想,決定還是去看看是怎麼回事。他交代參謀長楊飛繼續主持會議,佈置南翔鎮及周邊區域防空事宜,安排西南空軍壓制日軍租界區的火力點和黃浦江上日軍的炮艦支援,同時調動江防部隊驅逐艦隊,對長興島和崇明島之間的水道佈防水雷,徹底打消日本海軍偷襲的念頭。

南翔寺位於南翔鎮中央大街上,以雙塔聞名天下,張治中的第九集團軍司令部就在寺廟後院的廂房。

此刻,前院大殿外面的樹蔭下,各國使節、租界工部公董局要員、旅居上海的歐美各界代表和媒體記者五十餘人,吵吵嚷嚷,針對昨晚的炮擊事件發表看法,第九集團軍參謀長徐權少將帶著十餘名參謀人員,還有七名臨時從抗日後援隊中抽調的熟悉英法等國語言的大學生,不斷進行安撫,但收效甚微。

「戰區總參謀長安毅上將到!」

衛兵通報的聲音,一下子讓現場安靜下來,隨後,安毅身著上將戎裝,在沈鳳道、林耀東和十餘名侍衛簇擁下,器宇軒昂地走進南翔寺廟門。

這時,各國使節和租界要員才反應過來,一下子向安毅湧去,但被安毅的侍衛手牽手阻隔開。

安毅來到寺廟大殿前的台階上,轉過身體,用英語大聲說:「在下安毅,負責淞滬戰區作戰事務,請問尊貴的各位先生和女士,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這些年來,上海租界當局、各國使領館官員沒少和安毅接觸,畢竟在合夥賺錢上,大家的利益還是一致的,今日來到此地的工商界人士中,有大半都和江南集團保持有貿易關係,因此原本積蓄的怒火,在安毅恬靜的微笑中消散許多。

「請問安將軍,你對昨夜你的部隊偷偷潛入高橋港,竊走日本海軍第三艦隊數艘戰艦,其中有人喪心病狂地駕駛一艘炮艦,開到匯山碼頭,炮擊英法租界,對此惡行將軍有何解釋?」法國總領事梅裡埃上前一步,用英語大聲問道。

安毅瞪大眼睛,露出一副震驚的樣子:「等等,尊敬的梅裡埃先生,你是說昨夜英法租界曾經遭遇炮艦襲擊?而且還是我軍竊取的日本海軍炮艦所為?」

梅裡埃點了點頭,嚴肅地道:「當然,炮擊異常猛烈,導致租界2000餘人傷亡,其中包括英法美德意比荷等國僑民四百餘人,建築坍塌二十餘棟,給租界帶來六百萬財物的損失。事發後,我們緊急召見了日本上海派遣軍司令官松井石根大將,剛開始他還支支吾吾,但最後收到確切的消息,才知道是中國軍隊潛入日本海軍駐地,搶劫走船隻後所為。縱觀中國,只有安將軍的部下才如此神出鬼沒,因此,我們才會求見將軍,給我等一個說法。」

安毅頓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雖然對日本海軍為什麼狂性大發,猛然炮擊英法租界感到奇怪,但還是故作輕鬆地笑著說道:

「梅裡埃先生,還有各位尊敬的先生、女士,我覺得日本人這個慌撒得太不靠譜了。我想問一下今日與會的先生、女士,迄今為止,可曾聽說過世界上有哪個國家的大型艦隻,在本方港口嚴密保護之下,被敵對國家竊走的?而且這個敵對國家的間諜還顯得那麼的拙笨,偷了別人的東西不但不逃跑,反而駕駛船隻自投死路地進入對方嚴密保護的水域,炮擊第三方勢力,引火燒身。

「噢!我的天吶!這個彌天大謊太拙劣了,拙劣到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編造這個謊言的人。我現在對一件事情感到很好奇,今日與會的先生女士,每一位都算得上是工商業精英人士,有著遠見的卓識、睿智的頭腦和超強的邏輯分析能力,為什麼連這樣根本經不起任何推敲的謊言會相信呢?難道那個叫松井石根的日本人是一個魔法師,他用催眠術迷糊了大家的頭腦?」

原本興師動眾怒氣沖沖而來的一眾白人這個時候才冷靜下來,細細分析,想起松井石根說辭中諸多不合理之處,發現處處皆是漏洞,一個個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顯然也對當時居然會相信日本人的鬼話感到不可思議。

安毅繼續說道:「中國是一個海軍弱國,日本海軍那麼先進的戰艦,不要說我們是否有能力開走,就算我們有這方面的人才,那怎麼才能靠近防守嚴密的日軍港口,怎麼躲避過擁有武士道精神的日本海軍官兵的搜索,又需要多少人才能開動船隻?如果是少數人,根本沒法啟動戰艦,如果是大規模的船隊在黃浦江上航行,那日軍佈置於黃浦江沿岸的哨卡和江面上巡邏的炮艇,怎麼會發現不了?

「所以我說,這個謊言撒得太不高明了,這肯定又是日本政府一貫的栽贓嫁禍手法。上世紀中日甲午戰爭他們是這麼做的,九一八事變是這麼做的,一二八事變還是這麼做的,甚至連盧溝橋事變也是如出一轍......四十年過去了,日本政府和軍隊撒謊的水平一點兒都沒有進步,對此我感到很遺憾,同時也很慶幸,因為這樣的謊言只能騙過日本人自己簡單的大腦,卻無法騙過世人,尤其是今日與會的諸位先生和女士。」

法國總領事梅裡埃和工部局總裁費信惇、總辦處長愛德華、副總裁貝爾等租界當局要員湊在一起,討論了幾分鐘,最後由費信惇代表租界當局,不無遺憾地說道:

「親愛的安,我想我們是錯怪你了,不過現在上海租界無辜遭受戰火侵襲,你們也應該負有一定的責任......」

安毅連連搖頭:「總裁先生,我想這個問題,你應該問問貴國總統富蘭克林.羅斯福先生,還有貴國國會的議員們,原本他們有強大的實力,可以制止日本人的入侵,但他們沒有那麼做,反而還繼續向日本出售廢舊鋼鐵、槍支彈藥和武器裝備。我對今天的一切感到很抱歉,但現在我們也是無辜的受害者,日本人在我們的國土上打仗,我們是單純的自衛行為。試想一下,如果現在日本人在攻擊貴國的國土,比如夏威夷的珍珠港,你會怎麼做呢?」

美國人費信惇一臉的遺憾,不再言語。

英國人愛德華總辦大聲道:「安將軍,經過租界當局、使領館武官及駐紮上海的海陸軍官員商議後一致認為,中日之間工業實力差距過大,一旦九國公約締約國對交戰雙方實行武器石油橡膠等戰略物資禁運,中國的抵抗恐怕會在半年內宣告結束。既然明知道做無用功,為什麼你們還要堅持呢?難道保持一個和平穩定的發展環境不好嗎?」

安毅笑了起來:「愛德華先生,你們英國人還是那麼愛開玩笑,若是有一天某一個國家統一了歐洲大陸,向英倫三島發起進攻,請問你們的政府會選擇投降來謀取和平嗎?

「不會吧?中國政府也不會!我們已經做好了長久抗戰的準備,若是南京淪陷了,我們就遷都武漢,若是武漢淪陷了,我們就遷都重慶,中國大得很,哪裡不可以作為首都領導全國軍民抵抗?我不清楚愛德華先生是從哪裡得到的中國六個月滅亡的結論,我只知道我帶領的部隊,在華北至少給日軍帶去了十五萬人的傷亡,就在昨天,我的六十八師還給日軍造成了一萬一千餘人的戰損。中日之間是有差距,但沒有想像的那麼大,中國地大物博,我們會一直堅持下去,直到把日本人拖累拖垮,徹底趕出中國為止。」

租界總辦處長愛德華無言以對,一位金髮碧眼的白種女孩大聲問道:「安將軍,請問你的部隊所取得的勝利果實,是在使用大規模毒氣彈基礎上獲得的嗎?」

「毒氣彈?」

安毅大聲笑了起來:「這是世間最好笑的笑話,就因為我發表了那個針對日本軍隊使用毒氣彈的聲明嗎?不錯,現在川南化工集團已經成功研究出三種毒氣彈,至今毒氣彈儲量已高達兩萬枚,但是至今為止,我軍還從未在戰爭中使用過。

「既然提起這個,現在我宣佈一件事情:日軍在北平東北部的北務鎮使用毒氣彈的時候,恰好被東方電影公司派到我軍拍攝中國軍隊反抗日軍侵略的電影團隊拍攝了下來,大量翔實而又珍貴的影音資料,絕對會讓諸位大飽眼福,這部長達一個半小時的紀錄電影,近期就會由東方電影公司發行,在全球公開放映,到時候大家就知道中日兩國的是非曲直了!好了,既然大家清楚了事件的真相,今天就先散了吧,安毅軍務繁忙,就暫不奉陪了!」

說完,安毅向第九集團軍的將校打了聲招呼,便在沈鳳道、林耀東和一眾侍衛的保護下,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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