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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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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天子】鐵骨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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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4 00:20:13
第一六二五章 輕鬆拿下

風雨下的吉爾加蘭山口,完全變成了水的世界,山上細小的水流逐步匯聚在一起,越向山底,聲勢越浩大,待到山口位置時,已經變成了黃莽的洪流。

洪水滔滔,從那呈四十餘度的陡坡傾瀉而下,形成一股不可阻擋的大潮,將樹枝、草木、巨大的岩石塊席捲而下,撲向下方泥濘的草原。

山上的蘇軍苦不堪言,這場暴雨,將構築在山間的陣地,沖得七零八落,無奈之下,蘇軍指揮員只得命令暫時放棄陣地,棄受部分嚴重進水的掩體,全部撤回到高處的山洞。傾聽著外面震耳欲聾的水流撞擊岩石及水面的聲音,啃著發霉的麵包片,許多蘇軍官兵心煩意亂,乾脆抱起濕漉漉的行軍被,摀住腦袋,呼呼大睡。

處在半山腰的一個山洞的洞口,蘇軍佈置的兩名哨兵,聽著嘈雜的水聲,就像在聽催眠曲,慢慢地耷拉下腦袋。

整個山洞的蘇軍,都在蒙頭大睡。

現在糧食嚴重不足,只有睡眠才可以減少體力消耗,況且這麼惡劣的天氣,連走路都困難,不要說行軍打仗了,因此蘇軍指揮員連檢查哨卡的心思都沒有,也虛弱地靠在岩石壁上,昏昏沉沉睡著。

沒有人意識到,此刻山口兩邊的山脊上,身著迷彩色防水服的安家軍將士,已經慢慢地摸了上來,藉著洪水聲音的掩護,逐漸靠近山洞,迅速將門口兩個打瞌睡的蘇軍衛兵幹掉,然後順著山洞向裡摸。

那些蘇軍官兵雖然隱約感覺有人從自己身邊經過,但只以為是自己人,把頭捂得更緊。待到安家軍控制了山洞裡所有的要點,用簡單的俄語大聲叫「繳槍不殺」、「優待俘虜」時,蘇軍才反應過來,但這時再想反抗已經來不及了,看到四周黑漆漆的槍口,被飢餓折磨得奄奄一息的蘇軍乖乖地做了俘虜。

這樣一個山洞一個山洞地收復,待十五日中午,整個吉爾加蘭山口已經控制在了安家軍手裡。

接到前線發回的捷報後,胡繼秧非常高興,南下的道路已經打通,此後只待天氣好轉,部隊即可高速南下,很快消息就匯報到塔塔爾斯克,戰區司令胡家林不動聲色地將東線兵團的捷報轉發給葉成和李金龍。

在此之前,葉成和李金龍已經接到總參謀部要求發起對安集延的攻堅作戰、盡快結束南部戰事的命令,這會兒再收到胡家林蘊含深意的電報,頓感壓力巨大,略微商議後,終於下定決心,從抵達前線的四個步兵師中抽出一個團來,先突擊一下敵人布下的鐵桶陣看看,偵查一下蘇軍的火力,視其反應來決定是否發起全面攻擊。

......

密密麻麻的雨水中,第十九摩步師師長周振芳少將站在一個用塑料布搭成的棚子下,舉著望遠鏡,查看遠處的蘇軍陣地。

安集延位於卡拉卡爾帕克草原東部,卡拉河西岸,西部為山前平原,海拔400至500米,東部為費爾干納山脈和阿賴山脈的山麓,是烏茲別克斯坦最主要的天然氣、石油產區,是中亞第三大石油產地,此外還擁有大型紡織聯合企業,軋棉、繅絲、煉油、化肥、化纖、油脂、罐頭廠及熱電廠一應俱全。

蘇軍為了堵住安家軍東進的道路,在平緩的草原東部,構築了三條戰壕和幾十個大碉堡群,子母堡交錯,互相之間用修建了排水溝的交通壕連在一起,人員可以來回支援。

狂風捲著密集的雨滴,打得人睜不開眼,槍聲,迫擊炮炮聲,手榴彈的爆炸聲,響成一片。

第七十七步兵團的攻擊行動終於開始了,攻擊箭頭直指中間火力最兇猛的幾個大碉堡群。

聽著攻擊部隊激烈的吶喊聲,和在風雨中時隱時現的紅旗,周振芳就覺得渾身熱血沸騰,但他心裡清楚,這個仗不好打,現在自己的部隊幾乎算是一個輕型步兵師,炮兵部隊被堵在費爾干納,加上惡劣的天氣戰機無法起飛,對敵人重兵把守的堅固陣地的攻堅顯得很勉強,一切都只能看蘇軍的抵抗意志如何。

由於雨水太大,壕溝裡灌滿了水,蘇軍撤除了前線戰壕裡的軍隊,全部龜縮到後方的碉堡裡。步兵們涉水沖到距離敵人碉堡三百多米的地方,敵人的機槍瘋狂地響起,攻擊部隊頓時被碉堡群射出的火力壓制在泥濘的草原上抬不起頭來。

蘇軍的碉堡位置選得很好,地勢不算很高,但正好卡住攻擊部隊前進的線路,碉堡與碉堡之間形成交叉火力,從射擊孔裡不停地往外面噴吐著火蛇。由於此次進攻是採取散兵線進攻,一般一個排要應付正面幾個碉堡,攻擊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周振芳皺了皺眉頭,不過他沒有干涉下面的指揮,他也正想看看中層和基層指揮員如何應對這種情況。

很快,後續部隊趕到,官兵們絲毫也不顧蘇軍戰壕那齊胸的積水,站在戰壕裡,把一挺挺通用機槍架了起來,迅速開火。

上百挺通用機槍齊射的場面很壯觀,每三挺機槍對一個射擊孔,進行不間斷的點射。

通用機槍採用的三百發彈鏈,射擊時幾乎沒有中斷時間,一輪齊射下來,如瀑布般的子彈不斷地從碉堡的射擊孔裡鑽進去,射擊孔周圍被子彈打得冒起一股股青煙,一座座碉堡裡的機槍火舌一下子停了下來。

碉堡裡的蘇軍指揮員,慌忙更換射手,可是上去一個迅速便被子彈打碎腦袋,再上去一個還沒等開幾槍,腦袋又被打碎,連著換了幾個,隨後就沒人敢上去了,士兵們都推推搡搡讓別人上,這時候哪怕是政工幹部發狠話也沒用了,明擺著去送死的活計,誰也不願意幹。無奈之下,依照身先士卒的好傳統,這些碉堡裡的政工幹部紛紛湊到射擊孔前,擔任機槍手。誰知道他們才開了幾槍,就紛紛被打成了篩子。

就在各個碉堡裡的蘇軍官兵相顧失色的時候,安家軍步兵迅速衝了上去,近距離地用火箭筒,對準碉堡的射擊孔進行轟炸,隨著一枚枚火箭彈在雨幕中衝進碉堡裡,一陣陣驚天動的爆炸聲接踵響起。

一個個擋在安家軍前進道路上的碉堡,在劇烈的爆炸聲中上了天,裡面的槍支和人體,也隨著煙霧飛到了半空中,攻擊部隊吶喊著衝了上去。

碉堡後面的蘇軍看到連堅固的堡壘都被炸毀了,安家軍氣勢洶洶地端著刺刀便殺了過去,狂叫著往後就跑。

安家軍的基層軍官們,帶著部隊跟在後面緊追不捨,不時有逃跑中的蘇軍士兵被子彈打倒。

負責殿後堵截的蘇軍,一個個本來就餓著肚子,戰鬥意志極為薄弱,這一跑就更沒什麼戰鬥力了,很快衝鋒部隊一下子就突進了安集延城裡。

周振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麼輕鬆就突破了?蘇軍的援兵呢?還有那鋪天蓋地的大炮呢?與蘇軍作戰這麼久,幾乎每一次都會遭受蘇軍各種口徑大炮的蹂躪,哪裡有像今天這樣輕鬆的戰鬥場面?

周振芳迅速把情況反饋到司令部,李金龍和葉成對視一眼,立即意識到可能真如總部所說的那樣,蘇軍主力已經轉移了,現在留在這裡的,只不過是小股牽制的部隊,看來自己真的有可能被蘇軍一直以來所表現出的死戰不退的頑強作風給迷惑了。

於是,李金龍和葉成立即下達命令,再派兩個步兵團加入攻堅作戰,如果蘇軍真的撤退了,那麼三個團的兵力足夠解決對手,如果這是蘇聯人蓄意布下的陷阱,那麼自己也有充裕的預備部隊,可以應對蘇軍的反撲。

安集延西城,中尉連長高尚斌帶著他的連隊,把蘇軍攆進了幾個獨立的大院子,這些蘇軍官兵進了院子後,迅速關閉大門,接著爬上了牆頭,在雨幕的掩護下,對外面不停地進行射擊和投擲手榴彈。

高尚斌一看,這批蘇軍戰鬥意志還挺旺盛,絲毫沒有投降的意思,連忙招呼部隊,暫停進攻,隨後吩咐重火力排的迫擊炮小組對敵人進行壓制。

安家軍一個步兵連下轄四個步兵排和一個重火力排,重火力排下轄四個班,每班裝備1挺通用機槍兩個迫擊炮組,其中每個迫擊炮組包含一門六迫擊炮,一門五迫擊炮,外加一門火箭筒。

重火力排的戰士們迅速調好了炮位,以班為單位,兩個迫擊炮組的四門迫擊炮對準一個院子連續發射,一枚枚炮彈發出尖銳的叫聲,在很短的時間內砸進一個個院子,在接連不斷的爆炸聲中,這幾個院子煙火沖天,房倒屋塌,炸碎的槍支和屍體碎片,到處亂飛。

炮擊結束,步兵們迅速衝進院子,到處一片狼藉,負隅頑抗的蘇軍基本上都讓炮彈給炸碎了,僥倖生存下來的幾人,慌忙地舉起手,唯恐舉慢了步同伴的後塵。

戰鬥持續了半天時間,經過三個步兵團的緊密配合,戰士們把蘇軍壓縮到城東的三座品字形碉堡裡,很快便在火箭筒超乎尋常的打擊下,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把敵人全部解決掉了。

至此,安集延無驚無險地落入了安家軍手裡。

通過審訊俘虜,蘇軍主力已經在三天前順著卡拉河東撤,與崔可夫部在奧什地區匯合,估計現在已經南下穿越塔爾迪克山口,進入克澤爾蘇河谷地,準備攀越帕米爾高原了。

葉成和李金龍大為汗顏,一邊派出部隊繼續東進,佔領扎拉爾阿巴德、奧什和烏茲根,一邊向戰區司令部和南華總部匯報最新情況,檢討自己的錯誤。

胡家林和楊飛先後回電,讓葉、李指揮部隊盡快東進,若是證實蘇軍真的已經南下帕米爾高原,則胡繼秧部將不再南下,不日將調往北線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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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二六章 運籌帷幄

安毅的專機在思茅機場降落,滇南軍區司令代正良、中央直屬山地軍軍長安晉、滇南山地軍軍長焦廣緒、思茅航校教育長劉子雲、滇南防空兵指揮學院教育長葉子權到機場迎接。

一番寒暄後,安毅坐上車,直接到了思茅城的滇南軍區司令部。早已等候的眾多將校一一向安毅敬禮,隨後一起走進會議室。

幾乎沒有多餘的話題,安毅直接進入主題,嚴肅地問道:「年初我給你們軍區佈置的任務,如今完成得如何了?」

接替調任楊九霄兵團任參謀長的王步蟾中將出任滇南軍區參謀長的前山地軍作戰參謀張彪少將站起來:

「自去年十月開始,我們趁著歐洲局勢動蕩之機,在中緬邊界移動界碑,向緬甸境內移動了五十公里左右,隨著今年年初緬甸動亂升級,叛軍與英軍在緬甸沿海平原地區激戰,我們便積極謀劃,迅速把疆界向西向南推進。

「截止上月月底,西線,我們已經傾吞了野人山及科汗山之間的密支那、孟珙、莫八等地,將邊境推進到了孟養城(今莫林)。該地區本屬中國領土,一部分是英國悄悄竊占,一部分是光緒二十二年喪失,不過最大的一部分卻是乾隆三十四年清朝與緬甸的戰爭失敗後割讓給緬甸的,不過現在已經被我們一一搶佔回來。我們在孟養駐紮了新編的第五山地師,以應對收復仰光後可能北上的英軍和現在據守曼德勒的叛軍的攻擊;

「南線,我方收復臘戍、景棟等地,把國境推近至東色與東枝一線,逼近緬甸重鎮曼德勒,與暹羅北部和西北部地區接壤。這片領土於光緒十二年淪於英人之手,現在終於復歸我國。我們在東色駐紮了山地第六師,在東枝駐紮了山地第四師,對於任何敢於進犯我領土的軍隊,堅決還擊。

「在已控制區域,我們推行安心模式,大力建設小城鎮,開發荒田,疏通水利,由於遷入大量移民,我們現在已基本控制了該區域。」

安毅目光在懸掛於會議室牆壁上的邊境地圖上逡巡一遍,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好,如此下來,暹羅分別被我軍從北面、東北、東部、東南四方面包圍,只要其稍有異動,我軍即可以集中中央直屬山地軍六個師、滇南山地軍三個師,從北面進佔清萊、清邁,從東北方向攻擊帕堯、難府,徹底把暹羅軍的後方攪他個稀巴爛......」

說到這兒,安毅看向安晉:

「安晉,原本我準備讓你帶一個集團軍群,不過考慮到我們的財政已經不堪重負,兵力也用至極限,所以最後改為負責這個新編的山地軍。你現在所率領的六個山地師為新組建的山地部隊,你有信心率這支新生的部隊戰勝強敵嗎?」

安晉和參謀長梁子晏看了一眼,筆直站起:「報告主席,我們有絕對的信心,拿下任何對手。我軍六個師,以前特種司令部將校為骨幹組建,所有將士都來自山區,平日懸崖絕壁間行走如履平地,爬山攀援個個都是好手。此次把我軍用在多山地帶的暹羅北部地區,正好發揮所長。」

安毅微微頷首:「有信心就好,我們以三個師防備英國人和緬甸叛軍,集中九個師的優勢兵力,只要我們自己不出問題,暹羅北部的敵人不足懼。不過大家也切不可驕傲自滿,我這次來就是要給你們敲一敲警鐘,我們戰略上要藐視敵人,但在具體的戰術應用上,卻要把功課做到細處,多加推敲,要知道我們指揮員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關係著我們官兵的生命,容不得任何差錯。」

隨後,安毅又詢問了思茅航校和防空兵指揮學院的情況,待結束會議時,已經是下午六點。

安毅沒有即刻啟程去安心城,而是和滇南的將校一起進餐,餐後又召集滇南的民政官員,對一年來滇南的工農業現狀做了一次深入的探討,指明未來的發展方向。

夜裡十一點,安毅來到了城南的梅子湖。

這裡湖岸周邊地區,被軍隊圍了起來,建起了一圈二層小樓,帶著四個月大兒子的韓玉就住在其中一棟樓裡。

吃晚飯的時候,安毅就給韓玉打了電話。車子停靠在韓玉所居住的小樓院門前,老沈目送安毅走進虛掩著的院門,才招呼警衛們下車,三三兩兩,走進左右兩邊的小樓。這附近三棟小樓,都是滇南軍區特意為安毅留下的。

走進底樓大廳,安毅來到二樓,推開主臥室房門,房間裡燈光昏暗,一具柔軟的身子撲了上來,兩片濕軟的紅唇也跟著貼了上來。

深情地長吻後,韓玉抬起頭,幽怨地看著安毅:「哥,我還以為你忘記我住在這兒呢!」

聲音魅惑誘人,不過多了一絲嗔怨,讓安毅情不自禁想起兩人結識的經過,以及此後兩人間的恩怨纏綿,不由鄭重地解釋:「你說我是那種人嗎?主要是最近工作太忙了,有時候恨不得一個人分成兩個人來用。」

昏黃的燈光下,安毅伸出手,捏了捏韓玉吹彈得破的俏臉。

「孩子呢?」安毅四處看了下。

「一樓保姆那兒!平日都是我守著睡的,晚飯前聽說你要來,就讓保姆帶去休息了。對了,這麼晚了,肯定又開會了,肚子餓不餓啊?要不吃點東西,下面廚房裡我還準備有材料,豬肉和青菜都有,要不我給你……」

安毅在韓玉的耳邊輕輕呵氣,打斷了她的話。

韓玉身體一下子變得僵硬,她那豐滿的所在,已經被安毅隔著睡衣握住了,輕輕地在峰頂輕捻撥弄。

韓玉有些受不了,微微掙扎了一下,卻讓安毅動作越發狂野。

享受著佳人吐氣如蘭略顯急促的唇齒芬芳,感受著懷裡的嬌軀開始慢慢迎合自己,安毅嘴角露出一絲壞笑,低下頭,直直地看著韓玉的眼睛,右手有些霸道地握住韓玉美若白玉的小手,往自己身體某個堅挺的部位摸索,當玉手碰到的時候,安毅忽然笑道:「我不餓,不過我弟弟餓了……」

聽著情人間的肉麻話語,韓玉身子更加地軟弱無力,身體越發地滾燙。女人是水做的,體溫要比男人低許多,當韓玉冰涼的小手握住某個部位時,讓安毅感受著非同一般的刺激……

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很快,房間裡傳來一片雲雨聲,讓聞者無不心旌動蕩。

......

西西伯利亞,塔塔爾斯克。

南華時間依照的是南京時間,而南京時間處於+8時區,而塔塔爾斯克屬於+6時區,中間有兩個小時的時差,因此滇南已經是深夜了,而塔塔爾斯克也就夜裡九點,戰區各個部門依然在運轉著。

胡家林站在地圖前,仔細觀察。

白天日軍又發起一波進攻,雖然不出意料地又被打退,但官兵們折損也不小。

連續指揮作戰,胡家林已經極度疲勞,不過他卻不得不打起精神,全力應對,否則一旦塔塔爾斯克淪陷,不僅西西伯利亞的鄂木斯克、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等大城市會受到嚴重威脅,中亞的庫皮諾、庫隆達等城市也有危險,甚至造成整體的崩潰。

現在距離蕭無兵團到達還有六天,湘西警衛軍三個師於昨日空運至沒有降雨的謝米帕拉丁斯克,現在正在向北開拔,至少還得兩天才能到塔塔爾斯克,而從今天日間戰鬥日軍飽滿的鬥志看,其援軍顯然已經抵達,接下去的戰事將越發艱難。

黃智匆匆走進作戰室,看到胡家林正在冷靜思考,連忙放緩了腳步。

胡家林卻彷彿腦後長著眼睛一看,轉過頭問道:「是不是彈藥調運上來了?」

黃智笑著上前,說道:「沒錯,三天前從烏斯季卡緬發出的軍列剛剛到站,我們急需的彈藥有著落了,小日本不來則已,來了定叫他......」

胡家林打斷了黃智帶有鼓勵性質的話:「開戰到現在已經一周時間了,我們傷亡有多大?」

黃智臉上笑容瞬間消失不見,微微歎了口氣:

「到今天晚上七點為止,陣亡四千二百八十五人,重傷七千零五百四十九人,輕傷一萬五千六百八十八人,我們差不多已經有兩個師填進去了!第七集團軍基本上打殘,今晚午夜時分與第一集團軍換防後,估計得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恢復元氣!」

「打得是很艱苦,不過敵人的損失起碼是我們的三倍以上!」

胡家林目光嚴峻:「敵我雙方損失都很大,現在就看誰能咬牙堅持住!對了,老黃,塔塔爾斯克以北是水網密集區,沼澤泥潭遍佈,日軍要實現與蘇軍會師於烏拉爾,只能通過西伯利亞鐵路沿線和南面的黑土帶。我現在擔心日軍繞查內湖攻打我們的庫皮諾,到時候我們就全局被動了!」

「是啊,我也有此擔心!」

黃智點點頭:「如果敵軍死攻塔塔爾斯克,我們有信心堅持到蕭無兵團和湘西警衛軍的到來,但若是日軍分兵,我們就有麻煩了。平坦的草原地帶,日軍兵力上的優勢將使得其在作戰中佔據主動,屆時我們將不得不放棄許多腹心城市,與日軍打游擊,那樣對生產的破壞會非常大。」

一直冷靜傾聽的戰區副政治委員安明祈插話道:「現在天氣惡劣,日軍肯定不敢分兵。草原上霧氣朦朧,沒有空軍指引,很容易迷失方向,塔塔爾斯克以南的黑土帶,也有大量沼澤,稍微不留意,就會落得個屍骨無存,在這片地區進行大兵團作戰得不償失。」

胡家林急聲問道:「情報確實嗎?」

安明祈肯定地回答:「我曾輔助黃政委開展民運工作,接待過庫隆達地區的農牧民,他們說查內湖附近有許多沼澤,將來若要開發利用,需要先把黑土挖出來,填上其他土層後,再把黑土覆蓋上去,這樣才能收穫良田。」

黃應武現在擔任中亞戰區政治委員,全面主持軍管會、武警部隊、民運總隊和工作組的工作,因此聽到安明祈的回答後,胡家林和黃智相視一眼,都把心放了回去。

「不過敵人雖然不敢大規模調動,但小股部隊騷擾是可能的,我們切不可麻痺大意!」安明祈提醒道。

黃智想了想,向胡家林建議:「司令,從楊九霄那裡調一個集團軍到庫皮諾如何?一來可以策應塔塔爾斯克戰場,加強鐵路沿線防守力量,二來遇到緊急情況,也可以就近出兵,及時堵住漏洞,三來嘛,也讓楊九霄過過打仗的癮,他早就向我們提出要調主力到塔塔爾斯克來了,若不是我們擔心日軍殺個回馬槍襲取巴爾瑙爾,導致全局被動,他早就加入塔塔爾斯克戰場了!」

胡家林盯著地圖看了好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好吧!就調一個集團軍到庫皮諾,等蕭無趕到,我讓他渡過鄂畢河,直接出兵薩拉伊爾,那裡是西伯利亞乃至蘇聯地區最著名的煤礦和鐵礦中心,工業發達,決不能讓日本人安安穩穩生產。等時機成熟,讓楊九霄和蕭無一起,攻擊新西伯利亞城,迫使日軍主力回援!」

隨後,命令迅速下達,楊九霄讓馬元江暫代兵團事務,親自率領第十八集團軍四個師,緊急開赴庫皮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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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二七章 財源滾滾

八月十七日上午八點半,安毅抵達安心城,與在這裡辦公兼養胎的歐楚兒,還有專程趕來的周崇安、何京、劉鴻、樂聘、鄭鈞以及受猶太人共濟會指派從美國紐約來到南華擔任猶太僑領的摩西.夏裡特就派遣熟練工人前往中亞工作展開會談。

會議開了半天,最後做出決定,按照中亞對工人的實際需求,同時不影響現在的工作,從各大工廠抽調部分人手,又從猶太人中間選拔熟練技術工人,加上分佈在川南和滇南的五百多家技術培訓學校的應屆畢業生,一共向中亞派遣五十萬工人和管理者。以後缺額部分,立足於從中亞當地人和移民中擇優進行技術培訓,未來兩到三年內,猶太人共濟會將無償援助中亞地區建成一千所職業技術學校,為工廠企業提供合格的工人。

為了整合中亞的廠礦企業資源,同時確保產能最大化,中亞地區將效仿蘇聯,實行計劃經濟管理,同時大力推行標準化作業。

標準化作業很好理解,我國早在先秦時代便實行了標準化生產,秦軍鑄造的弓箭箭頭的金屬配比基本相同,數以萬計的箭頭完全是按照相同的技術標準鑄造出來的,不管何時何地,射向敵人的所有箭頭,都具有同樣的作戰質量。

標準化,是現代工業的基礎,它使得不同的供應商生產的零部件可以組裝在一起,也使大規模的生產成為可能。

標準化的意義在於檢索,順著一個零件的標準號,就可以從技術檔案館裡查到這個零件的一切,即便不知道標準號,也能通過一些規則,比如這個零件是哪大類的哪個小類,可以查到所有類似的零部件,方便比較。

檢索的意義就是便於改型和共用零部件,技術人員通過借用現有的零部件,比如現在敘府研究院正在設計的水陸兩用坦克,立項之初就立即調查海軍的標準號,借用軍艦的阻燃防漏救生墊,通過查詢文獻的數據就知道這個救生墊有多大,需要設計多大的位置放它,掛鉤要設計成多寬等等。

檢索可以省下大量的基礎設計時間和零部件測試考核時間,戰時可以把民用標準件也納入進標準化體系。比如說一個燈泡,每個廠生產的燈泡都有差異,可能其中只有幾種裝到船上是打炮也不會爆炸的,船廠在生產艦船的時候,可能會把數種漁船改成巡邏炮艦,也可能會把貨船改成大型炮艦,但是大家如果都要去各自測試所有的燈泡、找出不會開炮就爆掉的那幾種,更進一步研究出到底開哪種炮用哪種彈在哪種角度哪種海況下會爆掉百分之幾,光測試燈泡打炮彈的費用就是天文數字了。但是,當你把所有燈泡都納入一個標準體系,某個燈泡能防多大口徑炮發生的震動就一目瞭然了,這就是效率。

這裡再說說被許多人嗤之以鼻的計劃經濟管理。為什麼要在中亞地區實行計劃經濟管理?在於安毅集團可以通過這種手段,建立起科學的生產體系,挖掘出每一個工廠、每一台機床的潛力,用並不太發達的工業,生產出更多更好的武器裝備。

實際上,現在的南華實行的也是變相的計劃經濟管理,唯一不同的是通過下訂單給企業來實現調劑,規定某種部件需要多少,企業自然會合理分配資源,在規定時間內完成訂單,其餘的時間和資源則去幹其他事情,使得各個企業生產的零部件搭配恰到好處,而不是依靠國家強制行政命令執行。

但是在幾乎沒有任何私有經濟的中亞,顯然就沒有這種顧慮了,大可以推行計劃經濟制度,成倍地提升生產效率。

以坦克制造為例,它由成千上萬個零件組成,這些零件組成幾十個部件,這些部件組成坦克的幾個子系統,這些子系統最終組成一輛坦克。但如果有人認為坦克就是這樣一輛輛生產出來的話,那麼這種思想還停留在手工作業階段,要知道坦克是批量生產的。

那麼對於這樣一個複雜的系統,問題就來了。

顯然,生產各個部件、子系統的工作量是不同的,各個部件的生產工序進度也不一樣,比如車體的生產就比較容易,如果成批生產一百輛坦克,就需要一百個車體,一百台發動機,一百套傳動系統、懸掛系統、炮塔、大炮、火控系統,但是它們的生產進度肯定不一致,大炮、發動機和懸掛系統都是工藝繁瑣複雜的東西,但如果車體先生產出來了,但其他部件還在生產加工中,那麼這些先生產出來的車體就必須等待,並且影響下一批車體的生產。

而這時,下一道工序——總裝和調試由於一些部件和系統還沒有完工而不能滿負荷工作,甚至會處於設備閒置狀態。

想想看,如果不經過計劃經濟來進行調劑,這樣一個各道工序和各子生產線時松時緊,有地方松有地方緊的坦克生產線,能夠快速生產出坦克嗎?

同理,可以延伸到飛機、輪船、飛艇、車輛、槍支等生產上面,必須要有計劃地對各個生產步驟進行調節,控制各個工序原材料的投入時間、準備時間,有的地方多安排工人,有的地方少安排工人,有的地方需要擴大生產線,有的地方需要減少機床設備,這樣才使得各個部件的生產工期基本一致,沒有生產線閒置,利用現有資源全力生產。

在戰爭年代,計劃經濟還是有其優越性的,比如在遠東共和國沒有脫離蘇聯之前,蘇聯工廠的設備管理是沒有預修制度的,只有設備出了問題才進行修理,但是隨著遠東軍在貝加爾湖擊敗蘇軍主力,蘇聯為了確保不至於因為一台機器出問題而影響整條生產線,立即實行了預修制度,機器設備在還沒有出故障前進行預防性檢測,及時排除隱患。目前在蘇聯大多數地方,許多工廠的生產線二十四小時運轉,很少甚至基本不會出現問題,使得其生產大為加速,現在川南、滇南和南華已經推行了預修制度,以後中亞也將推行這一制度。

開完會後,安毅先陪著在歐楚兒回家,溫存一番,才在摩西.夏裡特的陪同下,視察了猶太人定居點。中午十二點半,安毅在市政府旁邊的江南酒樓,設宴款待社會各界代表,勞守道帶著龔銘和賀小東出席了宴會。

看到兩個生龍活虎的小傢伙,安毅笑得合不攏嘴,連忙讓沈鳳道送上早已準備好的小禮物——兩輛遙控小汽車。

這種遙控小汽車是丁墨蘭根據無線電遙控技術做出的帶有實驗性質的玩具,此外還有遙控航模、遙控船模等多種應用。兩個小傢伙高興壞了,看見安毅不時和人打招呼,交際繁忙,便纏著沈鳳道教他們玩。看著老沈在孩子的糾纏下手忙腳亂的樣子,安毅忍不住搖頭笑了起來。

賓主落座後,坐在首席安毅身邊的猶太僑領摩西.夏裡特用生疏的漢語,微笑著問道:「看主席的心情很高興......孩子,有時候確實會帶給人許多快樂!」

安毅回過頭,迎著摩西.夏裡特帶著討好的眼神:「是啊,孩子是一個國家和民族的未來,所以我們南華特別注重教育,至今為止,已在湘西、川南、黔西、雲南普及了小學教育,中學教育和大學教育有了較大發展。我對共濟會向南華援建五百所小學的春蕾計劃表示衷心感謝!」

「不敢當,我們所做的這些,相對於安主席的付出,微不足道!」

摩西.夏裡特謙虛地說道:「安主席對猶太人的無私幫助,使得我們的民族避免了納粹法西斯的迫害,到現在為止,滇南和南華已經安置了五十萬猶太人,這是一個誰也不敢想像的龐大數字。可惜,包括美國、英國、法國等國家及其殖民地,至今依舊對猶太人關上大門,只有安主席.....」

安毅笑了:「夏裡特先生,有什麼事情請明說吧。當初我就對貴會導師約瑟夫先生說過,我們是合作的關係。且不說猶太人的遷入,給我們帶來了大量的人才,就說每遷移一人共濟會即向我們於瑞士銀行的戶頭打入五百美元這一項,我們已經有二億五千萬美元入賬,這對加大我們的外匯儲備、緩解我們的財政壓力有極大的好處。所以,這些感激的話就不用提了。說吧,這次有什麼新的情況?」

摩西.夏裡特有些尷尬,但隨即神色變得極為凝重:「主席,我知道你很清楚,我們共濟會在德國政府高層有消息渠道來源,經過多方查證,納粹德國有極大的可能於九月一日執行其蓄謀已久的白色計劃。該計劃以滅亡波蘭為目的,希特勒聽信了裡賓特洛甫的話,認為英、法依舊會對德國佔領波蘭採取綏靖態度,德國的入侵已迫在眉睫!」

「九月一日?」

安毅雖然已經得到了確切的時間,但此刻從摩西.夏裡特口中再次聽到,還是不免有些震撼。安毅想了想問道:「既然知道了確切的時間,那麼,貴方有沒有通知英法美等國?此外,德國入侵波蘭和我們南華有什麼相干?」

「英法美均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們除了加緊和波蘭、蘇俄進行談判,以圖共同抵禦軸心國侵略外,還向德國頻頻發出警告,稱德國向波蘭伸手,那將意味著戰爭。最近英國和波蘭締結了《英波條約》,該條約規定,一方遭受侵略,另一方將無條件對入侵國宣戰,加上此前的《法波條約》,英法均對波蘭的國家安全承擔責任與義務,眼看著新的歐戰就要爆發了!」

說到這裡,摩西.夏裡特眼裡滿是悲哀:「歐洲國家猶太人最多的是波蘭,有三百三十萬人,一旦波蘭被德國佔領,那將意味著重大的人道主義災難。主席,我迫切需要你授權,接納波蘭的猶太人入境。」

「三百三十萬!?」

安毅大吃一驚:「這麼多人口進入南華,將會給我們的管理帶來極大的混亂,而且我們現在正在中亞地區與蘇軍和日軍作戰,南邊的暹羅也對我們俯視耽耽,爆發戰爭的可能性很大,到現在我們的糧食物資供應已經十分緊張,若是一下子增加三百萬張嘴,這個......難度實在太大了!」

摩西.夏裡特有些失望,隨即咬咬牙:「如果我們在未來五年內,提供五百萬噸小麥和麵粉,五十萬噸斯帕姆罐頭午餐肉、二十萬噸食用油,再加上二萬五千輛軍用卡車和大約十萬輛摩托車輛,此前關於營救每人支付五百美元的約定依舊算數。以這樣的條件,主席會答應嗎?」

安毅在心裡默默計算了下,即使是以安家軍的強悍,在路況良好的公路上進行長距離行軍,每天最多只能行軍六十到八十公里,遠遠低於裝甲兵的速度。如果沒有強大的摩托化步兵,裝甲兵就會孤軍深入,無法得到側翼掩護,也無法穩固佔領敵人陣地,裝備一個摩托化步兵師,其開支只有裝備一個裝甲師的三分之一左右,而其戰鬥意義絕對不是裝甲師的三分之一。

按一個摩托化步兵師至少需要六百輛軍用卡車和兩千輛摩托車輛計算,二萬五千輛軍用卡車和大約十萬輛摩托車,足夠裝備40個摩托化步兵師了。當然,這其中並沒有計算摩托化步兵師中的坦克、自行火炮、突擊炮和裝甲運兵車的裝備,不過也確實很誘人,畢竟有了這些車輛,既節約了時間金錢,還可以騰出更多的人力物力生產履帶類車輛。

至於那五百萬噸小麥和麵粉、五十萬噸斯帕姆罐頭午餐肉和二十萬噸食用油,大約夠三百萬人吃上五年,從這一點上來看,猶太人共濟會還是做了非常細緻的工作,力爭把每一個可能導致南華拒絕接受猶太人入境的因素都考慮到了。

最後,接收一個猶太人有五百美元的收入,三百萬就是十五億美元,這在這個時代,已經是一筆極為驚人的財富!安毅甚至惡意地揣測,動用這麼多資金拯救猶太人,共濟會會不會因此而破產。

沉吟許久,安毅終於點了點頭:「好吧,我們可以接收,但如果此前的約定依然有效,遷入南華的猶太人,在獲得公民權的同時,也承擔著作為一個公民所應承擔的一切義務,尊重南華本地的宗教、生活習慣,不享有任何特權。」

「那是應該的!」

摩西.夏裡特欣慰地說道:「每一位前來南華的人,我們都會交代他們需要遵守的事項,絕對不會違反規定的!」

安毅笑了笑,沒有再接過摩西.夏裡特得話,而是主動站起,高高舉起酒杯,提議大家共飲一杯。

可容納五百人就餐的大廳裡,立即站起一片,全部都是祝福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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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二八章 聞風而變

「巴嘎!」

日軍西伯利亞方面軍司令官梨本宮守正王元帥目光陰霾地緊盯著第四軍軍長中村孝太郎大將:

「中村君,我希望你能解釋一下,帝國勇士沒有死在戰場上,卻被帶進了西西伯利亞的沼澤和泥潭,整整一個師團,回來不到一半人,丟失了所有的武器和輜重,這簡直是帝國的恥辱!在制定計劃之前,難道你就沒請個熟悉地理環境的嚮導的打算?」

「嗨依!」

中村孝太郎深深地鞠了一躬,頂著個大紅臉道:

「元帥閣下,接到方面軍讓我部向庫皮諾迂迴的命令後,我即吩咐參謀部作出詳細的預案,誰知道蘇聯人這麼狡猾,他們給我們的行軍地圖根本是錯誤的,那些標注是道路的地方,是沼澤和湖泊,而那些是草原的所在,卻是橫亙的河流,將士們簡直被搞糊塗了!西西伯利亞地廣人稀,當地人已經全部被遠東軍和安家軍遷移,我們雖然想盡辦法,依然無法找到一個合適的嚮導,加上軍令如山,只好匆匆上路了!」

梨本宮守正王是久邇宮朝彥親王第四子,生於1874年,繼承叔祖父梨本宮守脩親王的宮位,成為第三代梨本宮當主。六年前晉元帥軍銜,擔任軍事參議官,此次西伯利亞作戰關係重大,大本營特意任命這位皇族元帥擔任司令官,以制衡各軍,協調前線與大本營的關係。

梨本宮守正王沉吟一下,站起來走到地圖前,仔細端詳,可是從這1:800000的地圖上,根本看不出那深深的綠色下隱藏的殺機,沉默半響,才舉起左手,示意事情就此打住:「罷了,錯不在你!斯大林沒安好心,他想我們和遠東軍、安家軍拚個你死我活,最後由他們來收拾殘局,我們現在要避免過多的消耗兵力,坐觀局勢變化。

「諸君,由於補給困難,帝國大本營已經做出決定,攻略西西伯利亞,只依靠我們現在所擁有的八個軍,而正趕向新西伯利亞的兩個軍,將分佈在鐵路沿線各大城市,固守西伯利亞和遠東的鐵路沿線,遠東地區的十個軍將秘密南調蘭印群島!」

眾將大吃一驚,香月清司大將急聲問道:

「元帥閣下,現在雄踞蘇俄烏拉爾以東大好河山的宏圖偉略就在眼前,因何放棄這等良機?這可是上千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帝國迫切地需要它上面的資源......」

「司令官閣下,這是帝國擴大版圖的最好機會,豈能如此輕易放棄?在座諸君,我們應該聯名向國內抗議!」

第五軍軍長山田乙三大將臉色漲得通紅,怒形於色。

畑俊六更是狠狠地拍了一下榻榻米,勃然站起,揮舞著拳頭道:「是不是石原莞爾那個匹夫下達的命令?帝國在支那北部、山東和江南,便是因為他的阻止,才鬧得個虎頭蛇尾,現在竟然又要壞我等好事,我畑俊六與他勢不兩立!」

畑俊六是資深的陸軍將領,與杉山元、小磯國昭等是陸士同期生,參加過日俄戰爭,後進入陸軍大學深造,歷任參謀本部作戰班長和課長、野炮兵第十六聯隊聯隊長和第四旅旅團長、參謀本部作戰部部長、第十四師團師團長、陸軍航空本部長、台灣軍司令官及陸軍教育總監等職,是此次最有希望擔任方面軍司令的將領,但卻因為參謀總長石原莞爾空降個梨本宮守正王擔任司令,讓畑俊六的希望落空,因此對石原莞爾懷有深深的敵意。

梨本宮守正王知道畑俊六在軍中的威望,本來想呵斥香月清司等人,但看到軍中諸將氣勢洶洶,群起指責,不由皺起了眉頭,威嚴地咳嗽一聲,待所有人目光都轉到他身上,才用皇族特有的陰柔聲音道:

「諸君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這是天皇陛下、內閣和大本營根據國際形勢作出的一致決定!諸君恐怕不知道,三日前,帝國駐柏林大使大島浩和駐羅馬大使白鳥敏夫先後發回密電,宣稱德國恐將在下月月初執行白色計劃,全面入侵波蘭,屆時新的歐戰將全面打響!

「在座諸君都是上次歐戰的親歷者,應該明白,這是關係國家民族命運的賭博,若是英法獲勝,那上次歐戰就失敗的德國將面臨最悲慘的命運,我們只需鞏固現有成果即可;反之,若是德國意大利獲得勝利,那麼歐洲乃至全世界,必將誕生新的政治經濟秩序,那東南亞、澳洲和印度等地,將會成為諸國逐鹿的牧場。

「在此,我只想問一下諸君,帝國是獲得東南亞、南亞甚至是澳洲、新西蘭等地豐腴的土地和充裕的人力資源好,還是在這數百里見不到一個人煙,一年裡一半時間在零度左右的苦寒之地更佳?」

諸將面面相覷,很快陷入沉思。

「帝國在印度、緬甸、馬來亞和澳大利亞所做的那些事情,估計在座各位都很清楚,我們在印度、緬甸和馬來亞等土著心目中,相當於解放者的角色,容易獲得認同。」

說到這兒,梨本宮守正王索性站起來,背著手來回踱步,侃侃而談:「帝國擁有全世界第三大海軍,我們的海運能力,僅次於美英,居世界第三位。去年年底近衛首相、廣田外相訪問美國期間,獲得大筆貸款,這筆資金的一半秘密用於在美國訂購商船,大本營的意思是到四年十二月底前,使帝國擁有四千萬噸船舶運輸能力。

「帝國之所以下這麼大的決心建造如此龐大的運輸船隊,目的是什麼?海運借助天然航道進行,不受道路、軌道的限制,通過能力更強,運量大、成本低,我們在擁有海路補給的地方作戰,根本不受後勤限制;反之,若帝國在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亞連續作戰,不說別的,僅僅運輸到前線的彈藥和糧食,就足以把我們帝國的經濟給拖垮!」

第七軍軍長川島義之大將陰陽怪氣地說道:「當初遠東軍和安家軍,不是依靠西伯利亞鐵路進行補給嗎?怎麼不見他們給後勤拖垮?」

梨本宮守正王正在思考這個問題,畑俊六已經代為解答:「長川君,這個問題我深思過,其實很好理解,當初世界各國樂於見到蘇聯分裂,通過海運支持了大批物資,華人財團也運送了許多軍火和糧食,全部囤積在北滿、濱海、阿穆爾和蒙古等地,再加上後來葉戈羅夫出奇兵,繞擊西西伯利亞,截獲了大批戰略物資,又在去年十二月的西西伯利亞決戰中出人意料地擊垮了布瓊尼統帥的大軍,一舉把防線推進到了烏拉爾一線!

「根據蘇聯方面提供的情報,莫斯科為了應對遠東的戰事,在貝加爾湖、東西伯利亞、西西伯利亞和烏拉爾地區,囤積了大量糧食和彈藥,再加上一五、二五計劃期間開發西西伯利亞和哈薩克斯坦北部地區專門修建的物資儲運倉庫,以及為了防備德國擴張而有意在烏拉爾一線擴建的戰備基地,讓遠東軍賺了個盆滿缽滿,這也是支撐遠東軍和安家軍持續不斷戰鬥下去的最根本原因。

「而我們則不同,我們佔領的地方,已經被遠東軍刮過地皮了,所有的戰略物資不是運往烏拉爾前線,便是送到中亞,支持安家軍作戰,留給我們的大多是空空如也的倉庫,以戰養戰的目的無法達成,而一切運輸都靠西伯利亞這條鐵路進行運輸,難度確實很高!現在我忽然有些理解大本營的決定了!」

川島義之曾經擔任過陸軍大臣,二二六兵變的時候叛軍把陸相官邸給圍了,把年近花甲的川島大將給吆喝了出來,叛軍首領香田大尉向他朗讀了《蹶起意趣書》,要求陸相全部接受皇道派的要求。

那些參與兵變的青年軍官完全不顧川島陸相當年在日俄戰爭戰場上流血時自己還在吃奶這一事實,把他訓得一愣一愣的,川島義之是個全無主見的人,本來就是被扶上來當傀儡的,加上次官古莊干郎也是個皇道派,使得局勢一開始就被皇道派控制住了。平定叛亂後,川島這個沒有立場的傢伙和南次郎、本莊繁一起被編入預備役,由名門之後寺內壽一接任陸軍大臣。這回若不是編成軍級單位需要大量高級將領,川島義之是絕無可能復出的。

因此,此時聽到他原本想討好的軍中實力派畑俊六大將的答案,立即唯唯諾諾,點頭稱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儲蓄總有用盡的時候,現在經過數月征戰,當初蘇聯人打下的好底子,估計也被揮霍得差不多了,尤其是現在安家軍斷絕了西伯利亞鐵路運輸這一主要的補給線路,僅僅靠蒙古那條公路和運輸機空運補給,顯然是杯水車薪。諸君,大家議議,我們是不是有希望在西伯利亞挽回在支那戰場上丟失的顏面,給安家軍一個沉重的打擊?」

香月清司思考了一下,提出了一個極具誘惑力的建議。

房間裡頓時議論紛紛,出於對安家軍的切骨仇恨,許多人都認為香月清司出了個好主意,現在是找安家軍清算以往舊賬的時候了。

方面軍參謀長石川浩一大將環視群情激奮的眾將一眼,微微一笑,突然問道:「諸君,不知道大家對飛艇有何認知?」

畑俊六有些莫名其妙,皺了皺眉,昂起頭答道:「飛艇曾在上次歐戰時曇花一現,隨著戰爭結束,逐漸被人遺忘。二七年七月,齊柏林號飛艇問世,它本身重量118噸,載重53噸,用5台柴油發動機作動力,最大速度為每小時193公里,兩年後的八月八日,齊柏林號開始了一次偉大的環球飛行,從美國的新澤西州出發,經過德國、蘇聯、中國、日本,於八月二十六日回到洛杉磯市,整個航程歷時二十一天七小時三十四分。

「這次飛艇環球飛行大大促進了飛艇的發展,據情報部門統計,二十年代末期至三十年代中期,美國建造了八十六艘,英國建造了七十二艘,德國建造了一百八十八艘,法國建造了一百艘,意大利建造了三十八艘,蘇聯建造了二十四艘,我們大日本帝國也建造了十二艘。

「三六年,德國製成大型飛艇興登堡號,該艇採用四具各1200匹馬力的戴姆勒—奔馳柴油引擎推動,動力強勁,內部一流的設備有如豪華的空中游輪,其高貴與快速的特色,吸引了許多社會上流人士的搭乘。英國和法國也先後參照齊伯林式飛艇製造了本國的大型飛艇r─100號和阿克隆號。但是,次年五月六日,興登堡號在著陸時因靜電火花引起氫氣爆炸,導致三十六人死亡。此後英、美也有多艘大型飛艇大都相繼失事,此後飛艇的發展陷於停滯狀態。請問參謀長問這個問題,有何用意?」

石川浩一滿意地點點頭:

「畑君的答案非常好,不知道諸君有沒有留意到近來情報部門頻頻反饋的支那西部地區的天空有堡壘一樣的東西飛過的消息?根據情報人員的不懈努力,我們從德國那裡得到了答案,南華從去年下半年開始研究飛艇,短短的時間,到現在已經擁有好幾代產品,最新一代飛艇的載重量可達二百五十噸,巡航速度一百五十公里,扣除機艙及駕駛設備等重量,可利用噸位為一百五十噸。南華飛艇少則三五艘,多則二三十艘,編成龐大的飛艇集群,游弋在南華、中國的西南和蒙古地區,以及中亞之間。不知道南華採用了何先進技術,至今為止,尚無飛艇失事的消息傳來,這為其前線物資的調運提供了極為神奇的補給方式。

「此外,蘇聯方面提供的情報顯示,安家軍佔領中亞各大城市後,立即進行了土地改革,補種糧食作物,接收工廠企業,並盡一切努力開工,到現在已經有三成企業恢復生產,其急需的彈藥物資可以就近實現補充。

「自大日本帝國軍隊進入西西伯利亞後,遠東軍立即組織向哈薩克斯坦境內遷移工廠企業,預計只需半年到一年時間,中亞地區的安家軍就可以實現自我補給,因此我們以為安家軍物資補給斷絕的觀念是極為錯誤的。

「我這裡之所以不顧諸君復仇的強烈意願提出來,在於不想因為仇恨蒙蔽了諸君明亮的眼睛,這支給我們增添了無數麻煩的軍隊,實在是不容小視,若是因為我們在制定計劃和實際指揮時因低估對手而造成巨大損失,石川將會因為沒有及時提醒大家而永遠不原諒自己!」

說罷,石川浩一站起,向席間眾人恭敬地鞠了一躬。

「石川君真謙虛......」

「我們不會想岔的......」

「我知道,參謀長是為我們好......」

花花轎子有人抬,眾將見身為皇族一員的石川浩一把姿態擺得這麼低,都七嘴八舌地說道。

梨本宮守正王雙手虛壓,很快房間裡便安靜下來:

「諸君,大本營的意思是我們現在不忙於作戰,先把佔領區的機械設備、鋼鐵、礦產等搬到朝鮮和滿洲。經過搶修,我們溝通了北寧鐵路、中東鐵路與濱海鐵路,西伯利亞的物資,可以方便地運到朝鮮和滿洲,大大充實我們的工業基礎。未來一段時間,前線作戰以佯攻為主,對佔領區的清查將會是我們的頭等要務。天皇諭令,只要是帝國需要的,哪怕是一顆釘子也不可放過,明白嗎?」

「嗨依——」

全體人員恭敬鞠躬,不知何故,心中都一片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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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二九章 核子進展

西伯利亞日軍戰略發生重大調整屬於高度機密,此時安毅還不知道日軍主力已經開始秘密由海運南下,部署到蘭印群島,他依舊在按部就班地進行自己的行程。

安心城。

午宴結束後,下午安毅參觀了因地制宜開辦的集合木材加工、造紙、陶瓷、建材、制茶、食品等工廠的工業區,輻射滇南和南華的大型貿易批發中心,還在城郊的一個村子親自下田割了幾小時水稻,出了一身汗。

當時武警部隊正在幫助村民搶收稻子,抓緊時間顆粒歸倉、平整田地。要不了多久,這些田地便將種植小麥或者油菜,也有種植大蒜或者是厚皮菜的,以便充分利用土地資源。安毅參觀完工業區,在回程的路上看到軍民一起動手秋收的壯觀景象,連忙叫停車,隨後就挽起褲腳,從入村幫扶的武警中隊保管員那裡要了一把鐮刀,下田一起參加勞動,沈鳳道和一幹警衛見狀,也都一起加入勞動。

官兵們見到是最高領袖安毅,倍感親切,許多人都情不自禁湊到了安毅身邊,一起揮舞鐮刀收割稻子。安毅彎著腰,一邊揮鐮,一邊詢問近期武警部隊的訓練和工作開展情況。

丁志誠在公安和武警部隊中開展的整頓工作作風、密切軍民聯繫的活動,取得很大成效。

這支幫扶的武警支隊來自紅河平原地區的和平市富壽縣。由於海拔和緯度關係,平原地區的秋稻,早在八月初就收割完畢,然後官兵們留下一半部隊,負責日常的治安巡邏、救火救災和打擊犯罪等工作,其餘人員整裝出發,一路向西北地區的山地進發,走到哪兒就幫忙搶收到哪兒。路上有其他部隊幫忙收割的,就不參合,繞過村子繼續前行,這樣一路向西,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裡。

此前在連續的道路施工、墾荒和城鎮建設中,一起摸爬滾打的經歷,讓公安和武警部隊內部的團結性和官兵之間的情感加深不少。

無論何時,軍官們始終出現在第一線,南華國家民主黨的黨員們和入黨積極份子,總是承擔著最艱苦的工程。在此前的軍事訓練及執行任務當中,此前在法國安南軍隊中服過役和家中較為富裕有知識的士兵提升得較快,但通過系列艱苦的工程,貧民出身的士兵的平均地位,得到了極大提升。

拜安家軍內部嚴格的文化教育所賜,又加上工程實施過程當中理論聯繫實踐,那些貧民出身的士兵整體素質獲得極大提高。

野外施工的困難性和危險性總是很大,數月下來,總共有一百四十八名公安和武警官兵以身殉職,兩千二百四十六名官兵受重傷。在各縣工程紛紛建設完成的慶功會上,均對各部犧牲的官兵舉行了盛大的告別儀式。

各個部隊在駐地集合,方陣如同刀劈斧剁一樣整齊,士兵們在軍官命令下,集體脫帽,向犧牲的戰友默哀。在殉職官兵所在的部隊,覆蓋著軍旗的棺木在儀仗兵的守護下,舉行了安葬儀式。

但是,這種生離死別的痛苦,在處於社會底層人們以往的生活中,實在是太常見了。死人絕非是什麼稀奇事,無論是來自城市或者來自農村,天災人禍從不間斷,人的生死就如同野草。

犧牲的戰友們生前大多數都出身貧寒,他們如果是在自家死亡,對於這世間不過是微不足道,只有在安家軍當中,死亡才有了意義,才能夠讓數以萬計的戰友為他們個人的死亡表示哀悼。

對於絕大多數士兵來說,他們直到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死亡也是能夠真正有意義的,原來自己也是能夠被當作英雄來對待的,相當多的士兵們突然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沉痛和驕傲。在南華共和國成立之前,自己以前過的到底是什麼日子啊?

在參加秋收會戰之前,各中隊、大隊、支隊和總隊的先進人物評定已經結束,評定的標準相當的簡單,只有身處第一線的人員才能夠評為先進個人,所有軍官一律不參與評定。不僅如此,凡是工作不力、效率不高的公安派出所和武警中隊、大隊、支隊,其軍官還要接受內部批評教育。

當官的不評為先進,倒是基層人員才能夠評為先進,這種模式對官兵們的衝擊是巨大的,而軍官與士兵的生活待遇完全一致,一個鍋裡舀飯,一個帳篷裡居住,大家幹活前要對工程建設互相討論,獻計獻策。

每週的民主生活會是大家最喜歡的活動,而且各種娛樂遊戲更深得士兵們的喜愛。包括公安和武警部隊的各級主官和政委在內的軍官,只要有機會,都一起參加活動。就是贏了軍官,大家也是善意地大笑,絕對不會私下給你穿小鞋。當然,不服從指揮的士兵會受到懲罰,大家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軍官們第一個扛著沙包跳進泥水裡,士兵們不跟著跳,怎麼都不對頭。從這點上看,安家軍真的是一個「奇怪」的軍隊。

因為工資透明化,官兵們對軍官的收入同樣清清楚楚。出身下層的士兵們感覺很公平,出身舊安南軍的士兵則感到,進入安家軍,權力很大,但是發不了財。這讓人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彆扭,當了官不僅發不了財,更重要的是,比當兵還要辛苦得多。那麼當了安家軍的官,又有什麼意義呢?

抱著各種懷疑或者歡欣,在表彰大會結束後,各個部隊舉行了慶功宴。所有的宴席,餐桌上都有酒有肉。一些出身非常有錢的士兵,感覺這比自家大排筵席還要豪壯百倍,對安家軍的不解或者不滿,此時又變成了一種深切的羨慕。如果能夠剋扣軍餉或者軍用物資,這得是多大一筆收入啊?

慶功宴上,大家紛紛討論著從家信中收到的新消息。工程緊的時候,經常在各個工地跑,送信也不夠及時。工程結束了,很多信都一次性送到。誰家分到了多少地,誰家在大農場工作的家人又有多少進了工廠,在工廠收入如何。當然,也有些信帶來了不吉利的消息,誰家有親人過世。這些消息,讓戰友們一起來安慰這些士兵。酒酣耳熱之中,失去親人的悲痛也變得不那麼難過。

慶功活動結束後的第三天,公安和武警部隊發佈了一大批晉陞命令,通過眾人的表現,軍隊內部進行了民主討論之後,出身新兵的軍官們走馬上任,隨後就是此次的深入農村幫忙秋收的大會戰。

安毅聽完官兵們的講述,非常高興,對於丁志誠在公安和武警部隊中推行的整風運送所取得的成績很滿意,晚上吃飯的時候不由多喝了幾杯。

當天夜裡,安毅陪著孕中的歐楚兒度過一夜溫馨的時光,第二天一早,前往萊州。

萊州位於安心城以東一百五十餘公里處,山勢連綿,谷地眾多,是安毅集團核物理研究中心和物理實驗基地所在。

經過大半年的緊張施工,老街至萊州鐵路全線貫通,五座熱電廠全部運轉。由於資金和資源方面的傾斜,核物理研究所和特斯拉的常導投射軌研究均取得重大進展,安毅這次來,除了傾聽核物理專家的匯報,便是要觀看特斯拉所做的常導投射軌實驗,為此丁墨蘭也特意趕到萊州,參與實驗。

核物理研究所建在萊州北部的孟本,巨大的山谷中,四十餘棟房屋連成一體,蔚為壯觀。由於放射性物質對人體損害很大,安毅沒有進入實驗室,而是在電子演示中心傾聽了費米、弗裡茨、邁特納、西拉德、玻爾、普朗克和玻恩等猶太專家的匯報。

研究院院長費米具有猶太血統,生於羅馬,曾是意大利物理學界的核心人物。離開了納粹法西斯的壓迫,加上研究有充足的資金保證,今年三十七歲的費米,整個人顯得意氣風發:

「由於確定了優先發展核電的路線,所以我們第一步工作的重心,便是研究核反應爐。反應爐是核電站的關鍵設計,鏈式裂變反應就在其中進行。在實驗室裡,核反應爐目前已經研究到了第二代。

「一代反應爐是最早的測試用反應爐,於今年三月完成並達到臨界。二代反應爐便是我們現在正在研究的可真正可以投入實用的反應爐,一旦研究完成,完全可以取代原本用來驅動分離鈾的氣體離心機的火力發電廠,為基地提供充足的電力,我們還計劃研究一座二點一代反應爐,作為鈽生產之用。

「我們設想的三代則是小型化、安全化、能夠提供軍事載具乃至於商業服務的核反應爐,預計未來兩年內就可以完成。附帶一提的是,二代是污染比較低的壓水式反應爐,三代則有可能是我們設想的球床反應爐,至於三點五代的快滋生爐,則只存在於規劃中。」

南華的核子反應爐研發速度如此快的根本原因,在於研究中不需要濃度達到百分之九十九的武器級鈾,只需要百分之三至五的低濃縮鈾就可以了,因此原料生產的難度非常之低,需要的能源與氣體離心機也相對少的多,進度自然也就快了。

同時,因為先發展核反應堆,再用反應爐供電來加快鈾提煉濃縮速度,以及生產鈽元素,這樣的循序漸進而不是跳過反應爐先開發原子彈,使得研究可以省去最大的一塊消耗,也就是純化提煉鈾的能源消耗。

聽完匯報,安毅非常滿意,隨後他便把自己對核洩露和對環境污染的擔心,講給在座的科學家們聽。

後世核電站的選址要求非常高,非常的慎重。一般來講,核電站必須建在經濟發達地區的相對偏遠地區,五十公里內不能有大中型城市。要求廠址深部必須沒有斷裂帶通過,而且要求核電站數千米範圍內沒有活動斷裂,廠址一千米海域、五十千米內陸,歷史上沒有發生過六級以上地震,廠址區六百年來也沒有發生六級地震的構造背景。

另外,核電站在運行過程中要產生巨大熱量,所以核電站的選址必須靠近水源,最好是靠海,靠海還可以解決大件設備運輸問題。

從這些要求來看,在作為水源地的越西北山區建設核子基地是不明智的,因為這裡的河水將流向下游,影響紅河平原和湄公河平原地區,一旦發生洩漏事故,後果不堪設想。此前沒有中亞的地盤,在這山谷深處建設還算是無可厚非,但現在有了那麼好的條件,尤其是哈薩克斯坦還是全球僅次於澳大利亞和加拿大的鈾礦產區,在鹹海邊的沙漠地帶建設核子基地,是最為理想的所在。

安毅的話引起了科學家們的重視,要知道研究核能,原本是造福人類,若是因為自己的疏忽導致大面積的核污染並帶來可怕的人道主義災難,誰也不願意看到。因此經過協商,最後確定萊州的核物理研究所僅供實驗室研究使用,真正的核子基地,將建設在鹹海沿岸卡拉庫姆沙漠地區,由鹹海挖掘一條運河深入核子基地,提供水源。

科學家們的核子能利用計劃是首先用小型電廠,驅動兩百部氣體離心機,串連起來,提煉濃度百分之四左右的鈾燃料,加入第二代實用反應爐中,產生巨大電能,然後驅動更多的離心機來提煉武器級鈾與鈽。

這樣一步一步地發展下來,初期能耗只有歷史上美國曼哈坦計劃的萬分之一,後期能耗雖然有所增加,但消耗的就是反應爐內的濃縮鈾而非石油或者煤炭資源了。

歷史上的美國因為擔心德國率先造出原子彈來,首先發展使用濃度達到百分之九十九的武器級鈾的原子彈,因此需要建造數萬台離心機或擴散機運轉數年,隨後又使用勞倫斯電磁法以及能耗達到氣體離心法六十倍的氣體擴散法來分離鈾,因此美國的曼哈坦計劃使用了全美十分之一的電力,花費十分驚人,其計劃主要支出,實際上都是用在能源消耗上。

美國的曼哈頓計劃,花費了二十億美元,但如果換做循序漸進地發展,最後的花費可能不到一億美元,這是南華的財政可以接受的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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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〇章 胡家林質疑

「奇怪,怎麼狗日的小日本的攻擊突然變得如此軟弱無力了?」董金明放下望遠鏡,撓了撓腦袋,有些驚奇地對身旁的參謀長張子軒道。

張子軒依舊在瞭望口前仔細觀察,望遠鏡裡,日軍大約一個大隊的士兵,把進攻隊形散得很開,進入四百米範圍後,陣地上槍聲剛剛響起,便齊刷刷趴到了地上,一動也不動。

張子軒轉過頭,搖了搖頭,有些不確定說:「是很蹊蹺,已經連續幾次出現這種情況了。如果沒有預料錯的話,半小時後,他們就會自己撤退,期間甚至不會向我們開一槍。難道是他們的後勤出問題了?」

「這——或許吧!」

董金明苦笑一下,再次舉起望遠鏡看了幾分鐘,陣地上槍聲已經停了下來,對面的草原上一片寧靜,看不出個什麼名堂,當下乾脆不看了,大步走出地下掩體,頂著濛濛細雨穿過六七條交通溝,回到三公里後充作指揮部的二層鋼筋混凝土小樓。

來到二樓的作戰室,董金明打電話把前線兩個師的師長、參謀長一起叫來,分析這突然出現的新情況。

第二師師長王立言顯然對此早有考慮,首先發言:「以往很難遇到這種情況,日軍大多一根筋攻擊到底,少有這樣懈怠的。估計是日軍物資供給出現問題,正在囤積糧草、彈藥,為下一波大的攻勢做準備。」

「軍長,你看敵人有無可能分兵,繞擊我軍陣地後方?」

第三師師長周信經歷過古爾斯科耶山口失敗後全師緊急撤退、浴血奮戰方才脫離日軍包圍的舊事,對於日軍的分兵合擊戰術記憶猶新。

董金明斷然搖頭:「應該不會!根據參謀部門的意見,西西伯利亞地區環境惡劣,如果沒有熟悉地形的嚮導,非常容易迷路。這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到處都隱藏著深不見底的沼澤和泥潭,一旦迷路,對一支部隊而言,就意味著大規模的死亡。日軍將領雖然漠視生死,但如果是毫無意義的送死,他們還是會牴觸的,因此日軍分兵的可能性不大!」

「日軍有可能採取上次在遠東的傘兵戰術嗎?」第二師參謀長李德仁想了想問道。

「不可能!」

張子軒走進會議室,抖去身上的雨水,把雨衣脫下掛在門後,接口道:「連續下雨,連我們的戰機都無法起飛參戰,更不要說日軍可能會利用飛機空投部隊到我們後方了!不過我們小心加強戒備是有必要的,兩翼派出的游動哨不能少!同時,給前線將士打聲招呼,敵人未進入我們有效射程,不要浪費子彈,從現在開始,我們也要注意節約彈藥,畢竟隨著西伯利亞鐵路被日軍控制,我們的補給已經變得很困難了!」

董金明沉思了一下,站起來道:

「好,大家回去後,仔細觀察一下日軍的動靜,提防敵人使詐,用虛虛實實的鬼把戲迷惑咱們!不過我們也不可被日軍牽著鼻子走,若是隨時都高度緊張,這樣要不了幾天咱們自己就先垮了,以後一線陣地只放兩到三個連,其餘部隊全部撤到後方,該休息就休息,該吃飯就吃飯,進行輪換。只要咱們自己不亂,小鬼子奈何不了咱們!」

會議結束,董金明把所有意見整理了一下,親自送到了塔塔爾斯克城裡的戰區司令部。

這時,胡家林正和黃智湊在沙盤前,觀察日軍的兵力調動變化。

這段時間雲層很厚,高空偵察機失去了作用,只有靠飛艇雷達偵測日軍的動向,但由於回波干擾厲害,準確率不高,可是從細微的變化中判斷出準確的消息,不正是安家軍將領們的必修課嗎?

自北伐戰爭以來,如果不是對細微的信息進行最大程度的分析,從而掌握主動,安家軍是很難發展到今天這樣規模的。在胡家林和黃智這樣身經百戰的將領眼中,最細微的差別也能夠讓他們推斷出日軍的大致動向。

看到董金明進屋,胡家林直起身,招呼道:「金明,你們那裡是不是發現什麼異常情況了?」

董金明是獨立師特種大隊出身,看到老長官,先筆直地敬了個禮,隨後才把前線發生的怪現象告訴胡家林,並送上與第二師、第三師將領的談話記錄。

胡家林看完沉吟一下,招呼董金明到沙盤前查看當前敵我態勢,順手把記錄交給了抬起頭的黃智。

黃智匆匆瀏覽,不斷點頭,最後笑吟吟地道:「日軍果然分兵了,看來日本人也不想與我們硬碰硬!」

董金明一聽急了:「兩位首長,你們怎麼還高興啊,既然知道日軍分兵,我們就該迅速調動兵力,馬上把漏洞補上才是。」

「別急,別急!」

胡家林指向沙盤,解釋道:「日軍分兵不是用於前線,而是調向後方,尤其是新西伯利亞東南方那片工業區。金明,你來看,克米羅沃、托普基、列寧斯克庫茲涅茨基、別洛沃、古裡耶夫斯克、薩拉伊爾、普羅科別夫斯克、斯大林斯克、阿巴根等二十多個城市,集中在薩拉伊爾山脊與庫茨涅茨阿拉套山脈之間,這片地區原本是中國唐努烏梁海與西伯利亞交界的地區,上世紀末期發現大量鐵礦和煤礦,儲量巨大到無法估計,因此沙俄才會迫不及待地要把唐努烏梁海地區從我國分裂出來,好確保這片大礦藏的安全。

「此前沙俄只是把這裡當成原料產地,挖出的煤礦和鐵礦,全部通過鐵路運送到東歐的工業區進行冶煉和加工,蘇聯成立後,進行了系統的產業規劃,一五、二五計劃期間,在這裡興建了大量鋼鐵廠,綜合開發利用這裡的資源,遠東軍接收後,也把這裡當做最重要的工業中心。

「由於出現大量叛亂,加上日軍逼進太急,遠東方面沒有來得及進行拆遷,留下大片工廠給日本。日本人估計也知道要守住西伯利亞很難,乾脆存了撈一把就走的心思,瞄上了那裡的機械設備,準備搞大拆遷了!」

董金明仔細觀察片刻,恍然道:「我說呢,小鬼子怎麼突然變得像兔子一樣膽小了,原來是跑去搶劫了!但他們又害怕前線兵力空虛被咱們看出來,所以乾脆做出這等無意義的佯攻來,反倒搞得我們疑神疑鬼!」

黃智道:「也不可大意,日軍在西伯利亞鐵路沿線的奧澤羅卡拉奇和巴拉賓斯克之間起碼留有三個軍,依然對我們擁有絕對的兵力優勢!我們現在一方面小心戒備,一方面讓部隊輪換休整,等葉、李兵團解決完南線戰事,再好好找日軍算賬。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日軍高層並未對佔領西伯利亞有多大指望,戰鬥意志不強,咱們只要表現出足夠的實力,日軍不戰而退的可能性很大!」

這時,通訊參謀進來,交給胡家林一份電報。

胡家林看完,臉色變得很難看,一把塞進黃智手裡,然後馬著臉對愣在一旁的董金明道:「還愣在這兒幹什麼?我沒準備晚飯!」

董金明連忙敬禮,轉身離去,待來到門外,孩子氣地吐吐舌頭,心說誰把胡老大給觸怒了,準保沒好果子吃。

房間裡,胡家林待黃智看完後,才不悅地說:「簡直是亂彈琴!小毅是怎麼想的,竟然想把這麼重要的東西建在中亞?中亞是新佔領土,可以說是前線戰區,安全性怎麼得到保證?現在我軍、日軍、遠東軍和蘇軍四方交錯,一旦遠東軍不支,數百萬蘇軍滾滾而下,難道到時候要把新建設施給炸掉嗎?

「中亞地廣人稀,總人口連敘府都比不上,工業用電有煤電便足夠了,對於核電的需求可以說基本沒有,加之這裡是塊飛地,離西南和南華都很遠,建立核子基地難度會非常高,都通過飛艇運送,不知道要猴年馬月才能建設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小毅一拍腦門兒想出的主意。老黃,我回電拒絕如何?」

黃智知道胡家林是少數幾個能夠勸動安毅的人,細細一琢磨,認同了胡家林的看法:「事關重大,確實不能如此草率。誠然,我們是有信心在四方角逐中站穩腳跟,敢於應對一切挑戰,但事情不是能夠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一旦危機發生,所有努力將前功盡棄,這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胡家林來回踱步,沉思許久,才道:「事關重大,我決定親自回南華一趟,向小毅痛陳此事的利害關係!核子基地是要上馬,但不能設在中亞,南華沿海平原地區眾多,地勢偏僻隱蔽者不知多少,根本沒必要到中亞來湊熱鬧!另外,我再向他匯報一下日軍兵力調動的事情,我總覺得其中內幕不簡單,或許集中第四廳、總參情報部門和國安等情報部門,可以解答我們的迷惑。」

黃智一怔,隨即點點頭:「也好,照這情形,日軍短時間內不會發起大的攻勢,有我在這兒看著,出不了問題。兄長準備什麼時候回去?」

胡家林道:「氣象部門預報,明天上午雨會停,我決定乘坐飛機回去,先到庫倫,然後飛敘府,我順便回家一趟。我師姐一支胳膊,雖然請了保姆,但她閒不住,我離開這麼久,不知道她會搗鼓些什麼東西出來。」

黃智心中一酸,歎息道:「是得回去看看,嫂子情深意重,這幾年兄長駐紮華北,和嫂子長期分居,後來又中了日軍的毒氣彈,累得嫂子牽腸掛肚......哎,兄長有時間多陪下嫂子吧,反正有什麼情況,我會第一時間匯報,誤不了事情。」

胡家林微微一笑,重重地拍了一下黃智的肩膀,眼裡滿是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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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一章 風起天南

萊州,電磁研究所會議室,安毅正在聚精會神地傾聽丁墨蘭對照攝像機拍攝的實驗畫面進行講解。

在下午進行的實驗中,特斯拉用他的超級線圈,在五十米軌道上驅動十公斤的酬載進行全出力測試時,因為酬載在軌道上突破音障的震波,把軌道給震壞了,實驗因此被迫中斷。

音障是指飛行物體速度接近音速時,會追上自己發出的聲波,聲波疊合累積的結果,會造成震波的產生,進而對飛行物體的加速產生障礙。

突破音障進入超音速後,飛行物最前端會產生一股圓錐形的音錐,在旁觀者聽來這股震波有如爆炸一般,故稱為音爆或聲爆。強烈的音爆不僅會對附近的建築物產生損害,對於飛行物本身伸出衝擊面之外部分,也會產生破壞。

特斯拉的這次實驗,第一次驗證了音障的存在,成為了確認音障的第一人,從這一點看,這次實驗是成功的,尤其難得的是,還利用攝像機拍下了物體衝破音障時的畫面,為後面的研究提供了寶貴的資料。

做完實驗後,特斯拉就迫不及待地進行總結,試圖對酬載物和軌道進行改進,因此,擔任此次實驗助手的丁墨蘭代替特斯拉對安毅講解此次實驗的重要意義。

安毅雖然也覺得這次實驗很偉大,但他依然忍不住悄聲問道:「墨蘭,尼古拉叔叔的這次實驗,有無用在軍事技術上的希望?」

丁墨蘭肯定地點了點頭:「當然有了,一旦這種電磁投射軌道研發成功,最先受益的便是對超音速飛機的研究,通過這種投射軌道,可以把飛機模型打到倍音速、高超音速乃至於極超音速,這將是我們正在建設的超音速風洞的一個有益補充。

「此外,這個投射軌還可以用到正在設計的航空母艦上,想想依靠電磁彈射把戰機送入空中,使得戰機加速均勻且力量可控,這對飛行員來講,減少了許多事故發生的幾率。而對於航母的設計師和海軍操作人員來說,更是一個大福音,它可以將機庫甲板的佔用面積縮減到原來的三分之一,而且重量還大幅減少。還有其他許多用途,我暫時還沒想好......」

「有這些就足夠了!」

安毅大為滿意,看看時間不早,上前攬住丁墨蘭的腰,溫柔地說:「墨蘭,今天沒其他的事情了吧?一起吃飯,吃完飯......「

剛說到這裡,房間門不合時宜地響起。

安毅連忙鬆開丁墨蘭,轉過頭叫道:「門沒鎖,進來吧!」

沈鳳道匆匆入內,大步走到安毅身邊:「暹羅那邊有動靜了,根據情報部門偵測的消息,今明兩晚會非常危險!」

安毅歉意地向丁墨蘭一笑,然後對沈鳳道說:「老沈,你先到外面準備好車輛,我和墨蘭有些話要說!」

沈鳳道向丁墨蘭點點頭,轉身離開。

安毅握著丁墨蘭的手,臉上滿是遺憾:「對不起,墨蘭,原本我想利用這個機會,好好陪陪你的,可是暹羅人不給我這個機會,我......」

丁墨蘭仰著頭,伸出手摀住安毅的嘴,深情款款地看向安毅:「我沒事,一切以大局為重。現在南華正處於關鍵時刻,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導致局勢惡化,有你親自坐鎮,對三軍將士是一個大的鼓勵。」

安毅輕輕地在丁墨蘭額頭吻了一下,大步離去。

......

夜裡九點,國境線暹羅一側的亞蘭、加春、披汶、穆達漢、踏波等地,大炮齊鳴,一門門步兵炮、山炮、野炮,向國境線另一側的南華國土傾瀉著數不清的炸彈。

經過一小時的火力壓制,暹羅軍的入侵行動正式開始。

暹羅人在日本派出的教官幫助下,一共武裝了三十個師。這次攻打南華,以第一至第五師攻擊南華天南省洞裡薩平原的波別等地,第一階段目標是佔領棉吉縣縣城詩梳風鎮;第六至第十師攻擊奧斯馬、貢格列等地,第一階段目標是攻陷三隆縣縣城三隆鎮;以第十一至第十二師攻擊孟高,目標是佔領湄公河右岸之巴色城,並固守之;以第十三師攻擊沙灣拿吉、第十四師攻萬象,這兩路大軍為佯攻,以牽制安家軍北部兵力南調。

暹羅軍以五個師作為國土守衛,十一個師做戰略預備隊,集中優勢兵力攻擊防守空虛的南華南部平原地區,希望趁著混亂先解決湄公河下游的洞裡薩平原,把戰線推進到湄公河邊,威脅西貢的安全。

「噗吥吥——」

連續不斷的射擊,使得機槍手的肩膀承受了很大的後座力。在撕裂布匹的聲音中,通用機槍的槍身連同機槍兵的身體,都在有節奏地顫動,機槍前端雙腳支架的鈍角由於來回摩擦,在戰壕的岩石基座上留下兩道明顯的劃痕,從槍膛蹦出的子彈殼,像是斷線的珠子般,成串成串落在戰壕裡。

隨著一條彈帶完全被機槍吃掉,機槍手已經能夠感到槍管的炙熱,他連忙將機槍拖下陣地,戴著厚手套的副機槍手當即更換那根熱得快要變形的槍管。對於一個訓練有素的機槍手來說,這個過程只需要花上十五秒鐘,加上裝新彈帶的時間,半分鐘就能讓這挺通用機槍重新煥發活力。

當這挺通用機槍重新回到戰場時,暹羅步兵仍在前赴後繼的衝向安家軍固守的陣地。

這裡是南華與暹羅交界處的波比鎮,一個只有一千多人的小村子,鎮子的居民,在炮擊開始時即已疏散。鎮子西面這道擁有三道戰壕的阻擊陣地,是安家軍用來抵抗暹羅軍隊入侵的有力保證。

南華與暹羅邊境,熱帶森林密佈,能夠方便大軍通行的道路不多,波別鎮橫亙在這條主要交通要道上,地理位置極為重要。

不過,為了誘惑暹羅軍入侵,顧長風在這裡只佈置了一個營的兵力,而主動進攻的暹羅軍擁有數量上的絕對優勢,一波波地向陣地前撲了過來。

照明彈一顆顆升上天空,在機槍的射擊聲中,配屬到各班的狙擊手們,迅速地點射攻擊群中的重點人物,先是那些學習日本人拿著指揮刀衝在前面的軍官,然後便是暹羅人的機槍手和擲彈兵,一個個可惡的傢伙,頭頂噴出刺眼的血箭,相繼栽倒在地上。

安家軍的步兵們趴在戰壕上,半自動步槍射出的子彈,若旋風一樣飛出,把衝在前頭的暹羅軍人撂倒在陣地跟前。進攻中的暹羅步兵,不少人紛紛趴下射擊,可是他們的槍法十分差勁,哪怕十槍也未必能夠命中一槍。

但是,暹羅人實在太多了,在前仆後繼的衝鋒下,最前頭的暹羅步兵已經抵達距離第一道壕溝不足三十米之處。突然,安家軍的戰壕內飛出鋪天蓋地的手榴彈,向暹羅軍若蝗蟲一般密集的人群中狠狠砸下。

一枚枚手榴彈落在人群中,炸開一團團火球,不計其數的鋼鐵碎片四處橫飛,劇烈的爆炸聲,成片成片的暹羅軍人發出驚悚的慘叫聲,倒在地上。

但是,數量上的優勢依然在發揮著重大作用,手榴彈雖然暫時炸開了一道三十餘米寬的斷層,但瞬間就被後面撲上的暹羅軍隊彌補滿,並且又向陣地推進了十米,陣地上的安家軍官兵,似乎連對手發出的呼吸聲也隱約可聞。

這時,安家軍開始利用迫擊炮進行阻隔射擊。

「光光——」

一排迫擊炮發射的聲音後,炮彈成片地飛上天空,抵達最高點,炮彈帶著刺耳的嘯聲,向密集的暹羅軍人群中狠狠地砸落下去。

「轟轟——」

一連串爆炸聲響起,地面騰起無數黑紅相間的火球,鋒利的碎片在空氣中盡情飛舞,劃過那些暹羅士兵的血肉之軀,有的人被削成兩截,有的人被削掉腦袋,有的人被打斷四肢,有的人被打成馬蜂窩。慘叫聲不絕於耳,地面的暹羅士兵血肉橫飛。

於此同時,狙擊手向那些龜縮在爆炸點之外的暹羅人的軍官和機槍手、擲彈筒手進行準確點射,把一個個若猴子一般的傢伙的腦袋打成爛西瓜。

在迫擊炮和狙擊手的配合之下,壕溝內的戰士們,再次向陣地前沿投去飛蝗一樣的手榴彈。

鋪天蓋地的手榴彈把抵近戰壕的那些暹羅士兵炸得血肉橫飛,慘叫聲連連。

短短的時間,暹羅人已經出現了兩千多人的傷亡,在這種情況下,指揮作戰的暹羅軍官一發狠,各種口徑的步兵炮、野炮和山炮,向安家軍陣地傾瀉了密集的彈雨,各種各樣的大小火球落在地上,騰起無數大小火球,劇烈的爆炸,翻滾的烈焰融合成一道密集的炎牆,凡是靠近烈焰的人們,全部橫屍當場,甚至被炸得屍骨無存。

正趴在地上匍匐前進的暹羅兵,在自己人的炮火壓制下死傷慘重,而安家軍戰士也遭到嚴重的傷亡。一時間,戰壕上橫七豎八躺著雙方士兵殘缺不全的屍體。

迸裂的腦漿,噴濺的鮮血,殘缺的身軀,被燒成焦炭的四肢,正在起火的屍體,令兩邊的士兵都感到一陣陣作嘔,污濁不堪翻滾著熱浪的空氣中,充斥著刺鼻的硝煙味,血腥味和一陣陣令人嘔吐的焦臭味。

後方鎮子裡的守衛營長目赤欲裂,剛想下令投入預備隊,指導員蔣文天叫住了他:「營長,師、團首長給我們的任務是抵抗一小時,給暹羅軍造成我方進行英勇抵抗的假象即可。現在我們已經打退了敵人三次衝鋒,時間也差不多過了兩小時,我們可以退了。」

營長指著鎮子外面,大聲吼道:「老蔣,你看看,我們的戰士在外面流血犧牲,你卻叫撤退,我張猛還沒打過這麼窩囊的仗,要撤你撤,我帶人上去......」

「張猛同志!」

蔣文天一把抓住就要向指揮所外衝出去的營長:「你現在應該做的不是復仇,而是執行上級的命令。我們要在國際上佔據道義的主動,必須把暹羅人放進國境線來打!目前集團軍和方面軍的準備工作都已完成,難道你不知道一意孤行會壞了大事?最為重要的是,你這樣蠻幹下去,會把我們營帶進絕境!」

張猛被蔣文天這麼一喝,腦袋頓時清醒過來。

隨著部隊中推行政治委員制度,指導員已經成為事實上的副職,有些時候,甚至可以取代犯錯的指揮員,擔任部隊的指揮工作。

「好吧!」

張猛終於選擇了執行上級的命令。

很快,守衛營便在暹羅軍的炮擊中,從陣地上陸續撤下,快速坐上已經啟動的卡車、摩托車、裝甲車,也有部分騎上馬匹,迅速撤退。

半小時的火力壓制後,暹羅軍再次發起進攻,這次就很順利了,幾乎沒多費工夫便衝進了波比鎮。很快,「順利」進佔擁有「大量兵力」防守的波比鎮的「大捷」,便上報到了暹羅陸軍中央集群和曼谷的國防部頭頭腦腦手裡,引發一陣狂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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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二章 風暴計劃

暹羅軍的進攻很突然也很堅決,至次日中午十二點,南線已經進逼至詩梳風城下,東南方暹羅軍攻佔奧斯馬,在三隆與安比鎮之間與安家軍激戰,東線暹羅軍攻佔了巴色城以西湄公河西岸的所有土地,唯有東北地區和北線攻擊沙灣拿吉、金邊兩地的暹羅軍因湄公河天險阻隔攻擊受挫,在安家軍的反擊下傷亡重大,不過這兩路軍隊原本就屬於佯攻,因此暹羅軍隊和政府高層,並未感到有何驚訝。

十九日上午,暹羅軍攻入南華境內佔領上千平方公里土地的消息傳到暹羅國內,幾乎所有的報紙都第一時間播報了這個「鼓舞人心」的消息,一時間群情振奮,數萬人聚集在大王宮前的橢圓形廣場,高唱國歌,高呼口號,歡慶勝利。

包括「青年黨」、「大暹羅黨」、「暹羅血團」等十多個政黨一致表示支持政府的行動,政府主要成員依次登上主席台,享受民眾的歡呼。

一時間,主張把「三千萬有暹羅民族血統的人」聯合在「大暹羅國」、在中南半島建立一個以暹羅族為主體的國家的暹羅政府首腦,特別是總理拍風侯爵、國防部長兼陸軍總司令披汶.頌勘的威望達到頂峰。拍風侯爵在聚會上,講述了暹羅成為東南亞霸主的美好前景,而披汶.頌勘則代表軍隊表示,將把戰爭持續下去,直到把所有失去的土地奪回來,戰爭才會終結。

上午十點,暹羅政府在曼谷的大王宮會議廳舉行新聞發佈會,外交大臣比裡.帕儂榮滿臉笑容地出席會議。他對所有出席會議的報社記者說:

暹羅方面不認為南華政府有繼承前法屬安南政府國土的權力,老撾和柬埔寨西部地區歷史上就是暹羅的領土或者是屬國,暹羅有權力和義務收回故土。目前,暹羅政府尋求領土完整的正義戰爭已經打響,暹羅軍隊已經向老撾和柬埔寨西部地區發起猛烈進攻,前線已深入五十公里,勝利的戰報正在不斷傳來。

中午十二點,三月份創立、信號覆蓋中南半島的南華廣播電台中斷所有頻道的正常播音,南華國家主席安毅發表了對暹羅的宣戰公告:

「公民們,英勇的解放軍將士們,世界各地的華人華僑同胞,每一位愛好和平的人們,我——南華共和國主席安毅,現在向你們發表講話!

「法西斯暹羅政府於昨晚九時向我們南華悍然發動了侵略戰爭,這個歷史上曾經是中國屬國的國家,派出他們的軍隊,跨過邊境線攻擊我們的防線,炮擊我們的城市,屠殺我們的人民。到現在為止,戰鬥依然在持續,雖然我們的解放軍將士進行了英勇的抵抗,先後數次把敵人的精銳部隊擊潰,葬送在戰場上,但是敵人向前線持續投入新的兵力,不斷向我進犯,我們邊境二十多座城鎮已經淪陷。

「可能大家要問,我們光榮的解放軍,怎麼會讓法西斯暹羅軍隊佔領我們的城鎮和鄉村呢?這主要有三個方面的原因,其一是我們的軍隊,在蒙古和中亞地區,為收復祖先故土、抗擊侵略而戰,導致與暹羅相連的邊境地帶防禦空虛;二是敵人陰險狡猾,採取了偷襲的方式,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三是由於法西斯暹羅發起的戰爭是在有利於他們的軍隊而不利於我軍的情況下發動的。暹羅政府對侵略早有預謀,此前它的軍隊已經完全被動員起來且處於完全備戰的狀態,只等待進攻的信號。而我們受到侵略,需要時間進行動員,還需要時間向邊境地帶集結,這中間有一個時間差。

「不過,我們的解放軍完全有能力保衛我們的國土,甚至反攻到敵人境內,將邪惡的法西斯政權毀滅,讓侵略者自食惡果,對此我深信不疑。為了消除我們祖國面臨的危險,需要做些什麼呢?為了粉碎敵人的進攻,應該採取哪些措施呢?

「首先,我們必須瞭解到暹羅的侵略威脅我國的危險的嚴重程度,堅決克服泰然自若、漠不關心的心理,克服和平建設的情緒;這種情緒在開戰前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現在,戰爭使形勢根本改變了,這種情緒就會置我們於死地。敵人是殘酷無情的,他們的目的是要侵佔我們用汗水澆灌出來的土地,掠奪我們憑勞動獲得的糧食和工業產品。這是我們南華生死存亡的問題,是南華各族人民生死存亡的問題,是南華各族人民繼續享受自由還是淪為奴隸的問題。

「其次,我們應當立即按戰時軌道來改造我們的全部工作,使一切都服從於前線的利益,都服從於粉碎敵人的組織任務。南華各族人民現在都看到了,暹羅法西斯主義者對保證全體勞動者享有自由勞動和美好生活的我們的祖國,是極其痛恨和仇視的。南華各族人民應當奮起反對敵人,保衛自己的權利和自己的國土。

「南華解放軍陸軍、海軍、空軍和全體公民,都應當捍衛每一寸南華的國土,應當為保衛我國的城市和鄉村戰鬥到最後一滴血,應當表現出我國人民所固有的勇敢、主動和機智精神,我們應當組織對解放軍的全面支援,保證大力補充解放軍隊伍,保證供應軍隊一切必需品,組織軍隊和軍用物資的迅速運輸,以及廣泛救護傷員。

「我們應當鞏固後方,使全部工作都服從於這個事業的利益,保證加強一切企業,生產更多的步槍、機槍、大炮、子彈、炮彈、飛機,加強對工廠、電站、電話和電報聯絡的保護工作,整頓地方的防空事宜。我們應當對一切擾亂後方分子、逃兵、驚惶失措分子和造謠分子進行無情的鬥爭,消滅間諜、破壞分子,在各方面及時地支援我們的殲敵作戰。

「必須注意到,敵人是陰險狡猾的,善於欺騙和造謠,必須估計到這一切,不要受敵人的挑撥,凡是因驚惶和畏懼而妨害國防事業的人,不論是誰,都應當立即交付軍事法庭。當解放軍因戰略需要不得不撤退時,必須運走鐵路上的全部車輛,不給敵人留下一部機車、一節車廂,不給敵人留下一公斤糧食、一公升燃料。

「剛剛結束農村土地改革的農民朋友,你們應當把所有的牲畜趕走,把糧食交給國家機關保管,以便運到後方。凡是不能運走的一切貴重物資,其中包括有色金屬、糧食和燃料等,都應當絕對銷毀。在敵占區,必須建立游擊隊,成立專門的破壞小組,以便同敵軍鬥爭,以便遍地燃起游擊戰爭的烽火,以便炸毀橋樑、鐵道,破壞電話和電報聯絡,焚燬森林、倉庫和輜重。在被佔區,要造成使敵人及其所有走狗無法安身的條件,步步追擊他們,消滅他們!破壞他們的一切設施。

「我們必須充分瞭解這一點,不要漠不關心,必須動員起來,把自己的全部工作轉到新的戰時軌道上,拿出對敵人毫不留情的氣概。我們現在同法西斯暹羅的戰爭,絕不能看成普通的戰爭,這場戰爭不僅是兩國軍隊之間的戰爭,也同時是全體南華人民反對暹羅法西斯軍隊的偉大戰爭。這場反法西斯壓迫者的全民衛國戰爭的目的,不僅是要消除我國面臨的危險,還要幫助那些在納粹政府的高壓政策下呻吟的暹羅各族人民,我們要解放暹羅,讓暹羅人民過上和我們一樣美好的生活。

「將士們,公民們,同胞們!我們的力量是無窮無盡的。趾高氣揚的敵人很快就會付出代價,我們必須明白,同軍隊一起對進犯我國的敵人奮起作戰的,有成千成萬的工人、農民、知識分子以及全世界的華人華僑。我南華千百萬人民群眾都將奮起作戰,在我們反對暹羅法西斯的衛國戰爭中,在每一個遭到有敵人侵犯的危險的城市裡,我們都應當成立民兵隊伍,發動全體人民起來鬥爭,挺身捍衛我們的自由、我們的榮譽和我們的祖國。

「用我們的一切力量來支援我們英勇的解放軍!用一切力量來粉碎敵人!為爭取我們的勝利,前進!前進!」

安毅的講話,敘府廣播電台進行了全部轉播,因此實際上整個東亞和東南亞,都知道了暹羅入侵南華的消息。

美國和英國政府派出的外交斡旋人員,此刻還在趕赴南華和暹羅的輪船上,當他們得到各自國家發出的電報後,才知道戰爭已經爆發了。美國和英國政府先後召開新聞發佈會,對調停失敗表示遺憾,對於暹羅和南華的戰事表示高度關注,表示將嚴守中立立場,不會援助任何一國。

此時,在歐洲,德國磨刀霍霍,法國和波蘭都繃緊了神經。

在亞洲,英屬婆羅洲、馬來亞和緬甸的戰爭基本結束,叛軍遁入高原和大山,利用險要的地勢與英軍對抗,印度境內的叛亂,也在英軍強大的攻勢和血腥的鎮壓下,退出了控制的城市,轉入鄉村。英軍幾乎控制了所有的城市,但是在廣袤的農村,叛軍游擊隊創建了大量根據地和游擊區,鬥爭異常的殘酷。英國政府把國大黨人全部無罪釋放,允諾將逐步給予印度自治權,要求國大黨盡快幫助恢復秩序。

目前讓英國政府傷腦筋的是阿富汗局勢。阿富汗東北境內流躥進大量逃出中亞的紅軍將士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倫敦。英國首相張伯倫立即向莫斯科發去了質詢電,但蘇聯方面復電稱中亞地區的紅軍還在與敵人英勇作戰,絕無可能放棄自己的國土進入其他國家的領土。莫斯科方面稱現在進入阿富汗的軍隊應該是前新疆軍閥盛世才的部隊,該部有許多維吾爾族、哈薩克族、俄羅斯族、烏茲別克族等民族的青壯年,英國友人如果有什麼疑問,可以詢問一下不作為的南京政府!

英國政府已經得到確切情報,中亞境內的蘇聯紅軍已經成建制被消滅,對於莫斯科方面矢口否認無可奈何。莫斯科和柏林締約是秘密進行的,只有少數幾人知道。現在英國還不知道蘇聯和德國簽訂了互不侵犯條約,還在天真地想拉攏蘇聯對抗德國,因此也不想表現得很過分,於是對阿富汗方面的求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

下午一點五十九分。

南華,新京,最高統帥部。

安毅站在指揮中心的電子控制台前,手裡拿著送話器,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當分針指向十二的時候,對著送話器大聲說道:「我現在以安家軍最高統帥的名義下達命令,風暴計劃正式啟動,目標:一個月內佔領暹羅全境!各部立即行動!」

隨著電波傳到前線部隊,千軍萬馬開始行動起來,從空中、地面到海下,一場不對等的戰爭在中南半島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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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三章 大進攻序曲

在安毅命令下達的一瞬間,佈置在詩梳風城後方的十五個炮兵團,集中五百餘門120mm口徑榴彈炮、兩百餘門150mm榴彈炮,兩百門八管150mm火箭炮,向當面之敵發起猛烈炮擊。

隨著第一枚炸彈帶著刺耳的尖嘯聲,在進攻中的暹羅士兵中炸響,幾乎只是短短一瞬,暹羅軍從衝鋒的箭頭頂部一直到後方的出發陣地,一切觸目可及的地方,全都變成了令人不寒而慄地鋼鐵「叢林」。

這道叢林,全部是由一棵棵高達數米、十數米的「灌木」組成,一枚枚炸彈掀起的濃煙火浪、塵土碎屑,鋪天蓋地,讓人彷彿置身末日。

一枚枚碩大的炮彈,帶著強有力的威勢,在地面上砸出一個個數米深的大彈坑,巨大的岩石、板結的土塊、碗口粗的樹枝被炸飛上天,在激射的彈片中被絞成碎末,又像雨一樣落下,然後再被下一枚炮彈炸起來。

在這硝煙與火浪交織的地獄中,無數的暹羅士兵在電閃火光之中,被爆炸的威力掀飛到半空中,撕裂成一段段,殘肢斷臂混著五臟六肺,空氣中瀰漫著硝煙和血腥氣息。而那些僥倖逃過摧殘的暹羅兵,匍匐在一個個炸開的深達一兩米的彈坑裡,瑟瑟發抖。他們中有大多數人,第一次經受這麼高烈度的炮擊,耳朵和鼻子滲出了鮮血,面孔不受控制地抖動,猙獰可怖。

如此高強度的炮擊,足足持續了半個小時,當炮聲漸漸停息,緊隨而至的便是足以令大地為之顫抖的坦克鏈條的傳動聲。

暹羅與南華在東南沿海交界這一塊,屬於大莫美山脈的佔他武裡山、班塔山的延伸帶,加上北面的扁擔山脈和南面的豆蔻山脈,構成了兩國天然的分界線。暹羅巴真府與南華詩梳風縣之間的谷地,自古以來便是連接兩地的交通要道,這片道路狹長,兩邊皆是一望無際的叢林,棕櫚樹、松樹、柏樹、柚樹、烏檀樹密佈,這條道路皆是土質堅硬而又平整的山地,非常利於機械化兵團作戰。

安家軍的坦克、裝甲車及步兵混成部隊,黑壓壓地展開了集團衝鋒,從暹羅人的陣地上放眼東望,觸目可及之處,全都是如潮水一般湧來的安家軍,那情形讓人只看一眼就覺得兩腿發虛。

這絕對不是誇張,為了能夠一舉打掉暹羅伸向南華的魔爪,佔領波別至沙檄這段至關重要的谷地,實現後續的作戰計劃,顧長風僅僅在詩梳風正面這段不足五公里寬的狹長走廊,安排了足足四百餘輛坦克和數目相當的裝甲戰車進行突擊。

這些坦克大都是狼式和豹i坦克,也有部分豹ii坦克,它們排成一個個看似鬆散的隊列,前後呼應著向原本是進攻一方的暹羅軍的陣地上碾了過去,前面的坦克一旦被暹羅人的地雷或者是反坦克炮擊毀,後面的坦克立刻就頂上去,推著被擊毀的坦克,繼續向前移動。而裝甲車則頂著37毫米反坦克炮和一挺中正五式通用機槍,緊跟在坦克後面,對一切漏網之魚展開就地射殺。

而在各個坦克、裝甲車隊列之間,那些手拿自動步槍、半自動步槍、衝鋒鎗和火箭筒的官兵,表現得更加讓人咋舌。顧長風部本來就是優先組建的部隊,隊伍中百分之八十都是安家軍的老兵,他們身經百戰,捨生忘死,暹羅人防線上那密集的火力阻擊,以及陣地前沿燃起的熊熊大火,絲毫阻止不了安家軍步兵的衝鋒,暹羅人的戰線一道道被突破。

暹羅人彷彿遭遇了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噩夢,原本從昨夜到現在,雖然付出了極大的傷亡,但所有的戰鬥都在可以理解的範圍,但現在的戰鬥,早以及脫離了暹羅軍的軍官們的預計。

安家軍裝備的大口徑榴彈炮,射程最遠可達十公里,而對安家軍大範圍炮擊準備不足的暹羅軍,有近半兵力都集中在大炮射程之內,一通若冰雹般的彈雨砸下來,被炸得血肉橫飛避無可避的暹羅人,起碼折損了一小半人馬,再加上突然出現的坦克及裝甲集群,日軍提供的三七炮根本對豹i、豹ii坦克沒有殺傷力,這更加增強了暹羅人的恐慌。

暹羅軍中少量日本教官,組織防空炮兵,把一門門防空炮放平進行平射,88式75毫米高射炮對狼式和豹i坦克都有較大威脅,但對再次增加裝甲厚度的豹ii坦克則顯得有些無可奈何。

隨著安家軍坦克、裝甲戰車齊頭並進,同軸機槍、航向機槍、高射機槍組成密集的彈雨,若潑水一般射向瘋狂逃竄的暹羅軍。

坦克和裝甲車射出的密集彈幕,在暹羅士兵中掀起陣陣紅霧,一陣接一陣的爆炸相繼響起,暹羅士兵被一枚枚榴彈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橫飛,當硝煙散盡,暹羅人的腸子、內臟、碎肉,沾滿了戰車。

......

曼谷城,由於上午政府要員們的演講,暹羅人的民族情緒,被徹底激發。

二三十萬暹羅人,浩浩蕩蕩地在寬闊平整的街道上走著,其中走在隊伍前面的,高高地舉著標語,大聲喊著口號,慶祝暹羅軍隊取得對南華作戰勝利,發誓要用敵人的鮮血洗刷暹羅百年恥辱。好像經過這些人這麼一吼,暹羅在國際上就地位陡增,立馬就成為中南半島的霸主一般。

跟在遊行隊伍後面的暹羅人,臉上的神色都很激動,這些人都是暹羅左翼政黨精心網羅的打手,事前經過精心策劃,他們一些手裡提著泛著寒光的砍柴刀、蔗刀,另一些則握著魚叉,更多的人手裡拿著一頭削得尖尖的長木棍,少數手中則拿著不知從何處獲得的步槍或者是手槍。

遊行隊伍情緒越來越激動,開始有人衝出隊列,提著砍刀追殺路旁那些華人特徵比較明顯的圍觀者,當看到書寫著漢字招牌的商舖時,一些頭上纏著白色布條的青年,便一擁而上,表現出一副慷慨激昂的樣子,一邊喊著口號追殺華人店主和僱員,一邊用搶來的煤油焚燒店舖。

曼谷的華人,主要集中在昭批耶河以東的華區。

自三二年軍人集團控制暹羅軍政大權後,議會通過了「劃定地區禁止外僑居留法令」,原本華人分佈在曼谷市區各處,從事工商貿易,但隨著軍人集團動用軍隊強行遷移,到現在為止,曼谷地區十餘萬華僑,大多被驅趕到金佛寺周圍居住,很快便在這裡形成了華區。

人越來越多,數十萬暹羅暴民,浩浩蕩蕩,即將衝進華區時,一陣如暴豆般的槍聲響了起來,原本洶湧向前的人群隨之一頓,在華區的街口,用攤位、馬車、傢俱、糧袋搭建的凌亂防線後面,密密麻麻身著黑衣、手持槍械的青壯年,分佈在街道的掩體、屋頂、牆腳、窗戶下,警惕地看著洶湧的人群,大量步槍、衝鋒鎗和機槍,指向一眼望不到頭的暴民。

「嚴正警告,擅入華區者,殺無赦!」一名身著黑衣的男子,舉著自動步槍,對著擴音器殺氣騰騰地說道。

這些黑衣人全部都是洪興社的成員,他們早就接到了通知,提防暹羅人藉著民族情緒高漲之機,對華人動手。當這些暹羅人從大王宮前的廣場出來,一路有組織地向華區行進的途中,就有社員拚命地跑回報信。洪興社曼谷分部早有行動預案,聽聞警訊後立即行動起來,迅速在街口堆放傢俱、馬車、糧袋,形成街頭的阻攔工事,該上房的上房,該進屋的進屋,拿出走私進來的步槍、機槍和迫擊炮等武器,嚴密防守。

面對黑漆漆密集如林的槍口,暴民們頭腦一下子冷靜下來,面面相覷,形勢一下子僵持起來。

距離華區三公里外的曼谷基督醫院附近的一所華人學校裡,從講台上跳下來的老師一把拉住闖進教室氣喘吁吁的黑衣男子,他一看就知道是洪興社的壞痞子,語氣不善地問道:

「此乃聖人教化之地,又是上課時間,你來這兒幹什麼?」

「不好了,暹羅人糾集起來,正在衝擊華區!預計暴亂很快就會波及到這兒,大家要抓緊時間撤離......」一路狂奔而來的這名洪興社社員都已經被誤會慣了,不以為忤,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說道。

之所以特意趕到學校來報信,是要讓學校裡的同學趕緊躲進地道裡去,一直以來,只要發生騷亂,傳授漢學的華校都首先其沖,第一個受到衝擊。隨著軍人集團上台執政,整個暹羅數百家華校如今只剩下五十二所,其中曼谷由六十二所縮減到八所,自然而然地成為暹羅人的肉中釘眼中刺。

這幾年來,在軍政府的縱容下,暹羅人經常發動排華暴亂,早已讓居於曼谷的華人養成了隨時保持警惕的習慣,華校之中通常都設有地道,就是為防止在在排華暴動時那些暴民傷害到學校裡的學生。

老師聽著教室外面傳來的稀落並不密集的槍聲,心頭一緊,也顧不得師道尊嚴了,連忙組織學生從地道撤退。

全校四百多師生剛剛躲進地下通道不久,校門被人砸開,無數頭上紮著白頭巾的暹羅青年衝進了校舍,發現空無一人後,開始打砸校舍,見不解氣,乾脆放上一把火,熊熊火焰頓時把校舍給包圍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其餘七所華校也遭到放火焚燬的命運,曼谷城裡到處都冒出滾滾黑煙。

曾經平靜祥和的曼谷,這座沐浴著佛光的城市,已經被污穢的氣息所籠罩,街頭上到處都是提著砍刀的暹羅青年,一座座帶著著華夏、伊斯蘭、佛教和歐洲風格的建築,被其間不斷冒出的黑煙薰變了顏色,街頭上一隊隊暹羅青年,興奮地提著一個個或是華人、或者是歐洲人的腦袋,興奮地大聲嚎叫著,那些腦袋,依然在不斷地滴著血。

在曼谷東部白人住宅區的聖多米尼克教堂外,一些白人男子和少量的英法美等國士兵,在一名英國海軍軍官的指揮下,拚命地反擊著,教堂內不斷傳出婦女和兒童的尖叫聲。

教堂外提著砍刀、甘蔗刀,舉著棍棒的暹羅青年,不斷地嘗試著從教堂的周圍殺進去,但血肉之軀在槍彈的面前,任何努力都是徒勞的,憤怒的暹羅青年不斷地尖叫、咒罵著,叫囂讓外國人從暹羅的土地上離去。

隨後,不知道暹羅人從哪裡運來兩門土炮,對著教堂就是一頓猛轟,聖多米尼克教堂牆壁倒塌了一角,躲在那裡射擊的幾名白人士兵倒在了血泊中。趁著混亂,暹羅人衝了過來,血腥的肉搏戰開始了。數量上的絕對優勢,使得白人精心組織的防線土崩瓦解。

很快,白種男人被全部殺光,暹羅土著們看著一個個驚慌失措的白人婦女,眼睛冒著綠光,嚎叫著就撲了上去。

「不——求你了,我可以給你錢,你放過我和我女兒,好嗎?」

一名穿著華貴的婦人苦苦地哀求著,隨著她有些激動的呼吸,胸前那對被擠爆的碩大蕩漾著炫目的光彩,只可惜此時並不是在富麗堂皇的宴會大廳,而是在被數千名暹羅暴徒攻陷的教堂裡,迎接她的是暹羅人發出的張狂的笑聲,還有布縷被撕碎的聲響以及女人們掙扎時發出的痛叫。

十字架上泣血的耶穌,見證著在教堂中正在上演著的罪惡,但顯而易見的是,上帝面對這種暴行,同樣無能為力。

看著曾經頤指氣使的白種女人渾身赤裸,如母豬一般在自己身體下來苦苦哀嚎呻吟,許多暹羅人散發出渾身的精力後,狂性大發,揮出砍刀,將一顆顆曾經代表著身份與地位的美麗頭顱砍下來,提在手上,到處炫耀,引來更多的效仿者,一時間,教堂被失去頭顱的軀體裡噴出的鮮血給鋪墊了厚厚一層。

誰也沒有注意到,耶穌神像的後面,一台攝像機的鏡頭在發出微光,忠實地記錄著現場的一切。

在華區的街口,依在馬車、傢俱、糧袋堆建的街壘後的洪興社成員和華人華僑,有些錯愕地望著遠處街道上,那些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地揮著刀追殺著白種人的暹羅人——一向平和懦弱的暹羅人,竟然會追砍歐洲人,實在出乎了大家的預料。

不時有一些渾身是血的白人拖家帶口逃入華區,就像南洋各地過去幾百年來每逢土著排華騷亂時,總有一些華人為了保住家人的性命不惜傾其家產逃入白種人的宅院一樣。不過相比於那些白種人趁火打劫,這些逃入華區的白種人,並沒有遭受任何敲詐勒索。

「謝謝!謝謝!」

金髮碧眼的詹姆斯是英國《泰晤士報》駐曼谷記者,他不住地向那些為自己女兒包紮傷口的華人道著謝,此時的謝意是發自內心的,此前他就知道,在英屬緬甸、馬來亞發生的暴亂中,不少同胞便是依靠華區躲避過災難,不想今天他也切身地體驗了一下。詹姆斯的夫人已經在騷亂中被土著的亂刀砍死,此時的他懷著滿腔的仇恨,發誓一定要讓暹羅人血債血償。

「噗噗——」

華區北口,通用機槍發出了撕裂布匹的怒吼聲,四五十個舉著砍刀嘗試衝擊華區的暴徒,被密集的子彈撕裂成了碎片。隨後暹羅人又推來了土炮,不過這次他們面對的是各種口徑的迫擊炮,還未等暹羅人的土炮架好,幾枚120mm口徑的迫擊炮彈落入操作土炮的人群中,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響,連人帶炮一切化為了殘片。

這一陣機槍打擊和炮彈的攻擊,震懾了暹羅人,他們只好分出部分人看住華區出入口,然後去其他地方發洩。畢竟曼谷這麼大,華人雖然大都遷移到了華區,但也有不少華人因各種原因滯留於城內各地,而他們,自然成了最好的宣洩對象。

此時的曼谷城已經徹底亂了,高舉著砍刀和甘蔗刀的暹羅人,挨門逐戶地搶劫著每一處值得搶劫的地方,強奸、搶劫、屠殺,開始在城內外蔓延。

街上的一群暴徒點燃搶劫一空的商舖,然後舉著刀的暹羅人高喊著「宰了中國人,燒死他們,這些中國狗」、「要回被華人掠奪的祖宗遺產」等等令人髮指的口號。

這時,四名被追砍的華僑在拚命跑到街口時,突然發現街對面也衝過來十餘個暹羅人,年過中年的華僑看著額頭被刀尖劃了一道口子的妻子,妻子滿頭滿臉都是鮮血,而梳著齊耳短髮穿著一襲藍衣黑裙的漂亮女兒,眼中透著絕望的神色,十一二歲的小兒子手中提著削得尖尖的木棍,怒視著越來越近的暴徒。

女人看了看已經筋疲力盡的男人,然後轉過頭,身前身後環視一圈,哎,已經沒有逃路了。

女人心中一酸,拍拍身上的灰,跪在地上,衝著自己的丈夫磕了一個頭,然後眼中含淚地看著一雙兒女,緊緊地抱著他們,小聲說著什麼。

手中提著菜刀的男人緊緊地咬著牙,眼中含著淚,一言未發。

這時,面色慈祥的婦女突然從腦後堆砌的頭髮上抽出一根竹製的髮髻,狠狠地刺向了女兒的脖頸,腥紅的鮮血噴湧了出來,淺藍色的衣服瞬間染得通紅。年約十三四歲的美麗少女沒有尖叫,只是目中含淚地看著父母,軟弱無力的纖手,輕輕撫著弟弟的額頭。

在姐姐的手垂落下來時,男孩沒有哭,只是緊緊地握著手中的木棍。如失魂般的女人看了一眼一語未發的丈夫,又望了望兒子,再次用髮簪刺入自己的喉嚨,躺在血泊中的女人看著兒子,想說句什麼,但已經說不出話來,血沫順著插在喉頭的髮簪噴湧出來,滾滾而下,匯聚成流。

中年男人面帶淒色,但依然一語不發,妻女自盡,總好過落入那些暴徒手中。

「殺,兒子!咱們殺盡這些賊痞!殺一個夠本,殺兩個就賺!」

看著越來越近的暴徒,中年男子大叫一聲,揮舞著手裡的菜刀,加速衝向了暴徒,少年目光堅毅,緊跟在父親身後,棍棒耍得水潑不進。

「啪啪——」

一陣密集的槍聲突然響起,匯攏過來的暴徒被一陣彈雨打得鬼哭狼嚎,丟下幾十具屍體後,迅速逃竄。

中年男子腳一軟,幾乎跌坐地上,少年拄著棍子,貪婪地呼吸著口氣。

一隊五十餘個黑衣人組成的隊伍在街角出現,他們身後帶著一百多名神色驚惶的老老少少。幾名手握自動步槍的黑衣青年快速地衝到這對父子身邊,為首的一人看了一眼地上那對可憐的母女,搖搖頭,露出惋惜之色,隨即道:

「老兄,城裡的暴亂正在蔓延,我們得趕快離開這兒......放心吧,我們洪興社派出的搜救隊伍,我現在帶你們去華區,那裡有幾千人槍,還準備有大量糧食物資,可以暫時確保安全。」

中年男子聽了精神一振,站穩身體,穩穩地拉著兒子的手,迅速跟上隊伍。至於妻女的屍體,得等局勢控制後才能設法找回,不管何時,必須優先保證活著的人的生命。

......

「不行,必須得出動軍隊,鎮壓暴亂!」

暹羅總理拍鳳侯爵臉色鐵青,大聲說道:「任由暴亂發展下去,我們在西方好不容易獲得的好名聲,就全部毀掉了!」

「可是,我們前線正遭遇安家軍優勢兵力的攻擊!」

披汶.頌勘咬牙切齒地說:「法國人和日本人騙了我們,他們說安家軍主力都集中在蒙古和中亞,可現在突然冒出來攻擊我們的軍隊是什麼?還有前線將領報告的那鋪天蓋地的炮彈,連我在話筒裡都可以清楚地聽到炮彈尖嘯的聲音,可想而知,前線的壓力有多大!我擔心前面部隊撐不住......」

拍鳳侯爵本名披耶.拍鳳,三二年六月政變成功後,國王拉瑪七世被迫大肆封爵,披耶.拍鳳以獲得的侯爵爵位為榮,無論何時都要別人叫他拍鳳侯爵,以顯示他在暹羅民主化進程中所做的貢獻。

拍鳳侯爵有些疑惑地問道:「前線失敗關我們鎮壓暴亂有什麼事情?」

披汶.頌勘冷冷一笑:「現在參與暴亂的,大都是青年黨、大暹羅黨、暹羅血團等國內民族激進社團和政黨,是我們軍政權最堅定的支持者,若是我們出面鎮壓,不僅動搖了我們的統治基礎,而且未來再有什麼號召,也不會有人響應。」

「這——」

拍鳳侯爵額頭滲出了滴滴汗珠:「可是,現在那些暴民在襲擊白人的教堂,居民區,若不是我們的軍隊在保護使館區,恐怕那些暴民已經衝進英法美等國大使館了!現在外交部已經收到了數十個電話,英國、美國、法國政府都對曼谷的動亂表示關切。紙是包不住火的,一旦屠殺事件曝光,我們就完了!」

「可是,如果我們把這一切推到華人身上呢?」

披汶.頌勘站起來,走到窗戶前,大樓前面的廣場上,依舊有數不清的人聚集。披汶.頌勘指著外面道:「我們可以推說是曼谷的華人想策應他們的同胞在詩梳風發起的反攻,進而發生暴亂,反正死無對證,誰能證明是我們的人做的?」

拍鳳侯爵目瞪口呆:「有許多人逃進了使館區,他們見證了一切......」

披汶.頌勘冷酷地一笑:「那就連使館區也一起毀滅!」

拍鳳侯爵嚇得癱成一團,嘴裡喃喃道:「瘋了,瘋了......」

披汶.頌勘輕蔑地瞥了拍鳳侯爵一眼,大步走到電話機前,撥通了心腹手下的電話:「我是披汶,我現在命令,第二十師、第二十一師,現在就出動,目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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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四章 一邊倒的海戰

暹羅海軍以「考艾」號、「考博倫」號、「大城」號、「通艾」號等四艘由商船改造的8000噸級巡洋艦為先導,輔以八艘老式驅逐艦、六艘護衛艦、四艘海防艦和四艘魚雷艇,加上若干炮艇和補給艦,氣勢洶洶地經過強島(今閣昌島),向南華海域撲去。

暹羅艦隊得到的任務是搜尋並摧毀從磅遜灣到湄公河口所有的南華軍艦,用艦炮轟擊海岸附近的南華海軍基地,以及陸軍的駐地和陣地。

高處的一萬五千米天空中,幾乎和藍天白雲糅合成一體的高空雷達飛艇,默默地監視著暹羅海軍的一舉一動。

南邊的閣骨島海域,一支龐大的艦隊卻在向北前進。

這支艦隊包括「勝利」號(前科貝爾號無畏艦)、「南海」號(前「海洋」號無畏艦)和「北海」號(前巴黎號無畏艦)三艘戰列艦,「榮譽」號(前「敦刻爾克」號)、「光榮」號(前「斯特拉斯堡」號)戰列巡洋艦,「衛青」號、「李廣」號、「霍去病」號等八艘巡洋艦和包括紅河號(原「莫加多爾」級「volta號」)超級驅逐艦在內的十六艘驅逐艦。這是南華海軍第一次出擊,為了一舉摧毀暹羅海軍的戰鬥力,最高統帥部採用了蒼鷹搏兔也盡全力的打法,由海軍司令路程光親自指揮此次戰鬥。

南邊的天空中,六個轟炸機中隊在六個戰鬥機中隊的掩護下,飛越豆蔻山脈,向暹羅海軍所在的海域飛去。

下午兩點過三分,暹羅「阿育陀耶」號海防艦上彈射的水上偵查機,發現了南華龐大的戰艦編隊。

看著綿延二十餘海裡的暹羅灣海面上,劈波斬棘的大噸位艦船比比皆是,起碼有五艘戰艦排水量在兩萬噸以上、主炮口徑高達三百多毫米,還有十餘艘戰艦排水量在八千噸至五千噸之間,主炮口徑都在兩百毫米以上,這讓飛行員生出難道是英國、美國或者是日本派出艦隊到暹羅灣來了的念頭?

但很快,那高高飄揚的紅色軍旗,讓飛行員明白,這分明是此次海軍南下需要對付的南華海軍的艦隊,對手沒有規避,竟然主動找上門來了。

稍微冷靜一下,飛行員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噤!讓起碼落後對手一半噸位還多的艦隊去攻打擁有五艘戰列艦和大量巡洋艦的主力艦隊?

瘋了,真的是瘋了!

負責偵查的飛行員簡直難以想像,若是暹羅海軍迎頭撞上這支龐大的艦隊,會有什麼災難性的後果。

因技術限制,暹羅的偵察機並未安裝無線電系統,搞清楚狀況後,飛行員只能拚命地向北飛,為了節約時間,偵察機上的駕駛員甚至不敢飛回到艦隊,由護衛艦那慢吞吞的起吊機從海面上把飛機吊起來,再層層向上匯報,而是選擇直接飛到暹羅海軍設於強島上的軍港。

值守的基地軍官聽到飛行員親自匯報後,臉色巨變,反覆詢問核實消息,立即把這個驚人的情報通過電波上報到海軍部。

擁有五艘戰列艦和若干巡洋艦的南華海軍?這怎麼可能?海軍部長探隆.那瓦沙瓦元帥將信將疑,一面命令南下的海軍艦隊立即在強島以南海域佈陣,搶佔t字型頂部,同時請求空軍幫助。

暹羅空軍經過數年的發展,到現在為止,已經擁有四十八架三菱九七式轟炸機、九十六架中島九七戰鬥機、十二架隼式戰鬥機、六十八架馬丁b-10轟炸機、一百零八架「寇蒂斯」霍克iii式驅逐機和一百四十架老式的「錢斯.沃特」v-93驅逐機。

正因為有著龐大的戰機數量,暹羅政府覺得自己在制空權上不會輸給南華太多,所以才敢悍然發動戰爭。

暹羅構築在強島、羅勇、梭桃邑、曼谷的空軍基地傳來淒厲的警報聲。暹羅機群紛紛起飛,向強島以南海域飛去。

兩點一刻,一架機翼上標注飛狐標誌的s3偵察機的出現,給正在佈陣的暹羅艦隊的水兵帶來巨大的恐慌,空襲警報第一次在這支艦隊中響起。對於暹羅人來說,正在飛過頭頂的便是傳說中吞噬法國部署在安南主力艦隊的安家軍飛機,這如何不讓人心驚膽顫?

飛過暹羅艦隊上空的時候,安家軍的飛行員對於那些戰艦甲板上慌亂不堪的場面顯得感到非常滿意,高興地吹起了口哨。s3高空偵察機除了裝備一挺7.62mm口徑航空機外,並未攜帶航彈,對戰艦的威脅近乎為零,不過暹羅的海軍顯然沒有多少對空經驗,當偵察機在暹羅人的艦船上空盤旋的時候,不少戰艦上的副炮、機關炮和防空機槍,開始亂糟糟地對空射擊起來,而且許多副炮發射的也不是對付空中目標的散榴彈,而是對付水面艦艇的普通炮彈。

安家軍飛行員不斷拉升飛機,在暹羅艦隊頭頂較高的地方,一圈圈地盤旋,整個暹羅艦隊的情況盡收眼底。

過了大約五六分鐘,暹羅戰艦上的軍官,才如夢初醒,制止了這種盲目的對空射擊,不過很快,更大的慌亂隨即來到,東南方天空中,鋪天蓋地的戰機群,突然飛臨暹羅艦隊上空,淒厲的空襲警報響徹海面。

「艦隊做蛇形機動!所有艦船的副炮換上散榴彈,南華的飛機一旦降低高度,不遺餘力地向它們射擊!機關炮和機槍一起對空,盡可能地壓迫敵機,迫使其在高處投彈!」

站在旗艦「吞武裡」號海防艦艦橋上的暹羅海軍艦隊司令長官乃巴允中將臉色蒼白,大聲下達命令,經過英國人和日本人訓練的海軍參謀人員,迅速通過電台把乃巴允的命令傳到各條艦船。暹羅的戰船迅速構築防空力量,向天空沒命地射擊。

執行此次任務的是安家軍空軍一團,當機群抵達強島以南海域後,各轟炸機中隊並沒有第一時間發起進攻,而是在空中盤旋,尋找目標。數十艘暹羅艦艇中,四艘身形龐大的八千噸巡洋艦自然最引人注意。

這四艘由商船改造的巡洋艦,看起來挺嚇人,炮塔高聳,防空武器眾多,排水量驚人,但實際上是架子貨,外表光鮮,它擁有改裝艦通常都有的航速慢、裝甲弱、生存能力差等弱點,連遠比它噸位小的海防艦、護衛艦和老舊的驅逐艦都不如,只敢在近海航行。三六年初,這四條船在印度的船廠改造完畢後,硬是沿著孟加拉灣、安達曼海、馬六甲海峽、暹羅灣的海岸,足足用了一個月才駛回梭桃邑海軍基地。

在密集的彈雨中,戰鬥機散開,做空中警戒,五個轟炸機中隊在空中迅速分配好對象,擔任此次轟炸主力的一架架b2轟炸機呼嘯著從高空俯衝而下,暹羅海軍的防空火力也算是夠兇猛,有三架b2轟炸機躲避不及,被防空彈雨擊中,凌空爆出絢爛的火花,連同飛行員一起化為了飛灰,但是轟炸機群太密集了,近百架戰機隨著不斷降低高度,目標進入有效射程,坐在後座的投彈手將投彈鈕重重按下,彈倉彈開,航彈落下,這些轟炸機的機身均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向上推一下,飛行員馬上拉回操作桿,咆哮著的戰機幾乎擦著戰艦頂部拉升起來。

一枚枚250公斤、500公斤的穿甲彈和殺傷彈,大部分在艦船的快速規避下成為近失彈,激起的水花高達十餘米,小部分直接命中艦船。隆隆的爆炸聲中,被命中的戰艦從艦艏到艦艉幾乎都被彈片、火焰以及近失彈濺起水花所形成的「薄霧」所籠罩。

出乎所有安家軍飛行員的意料,但一切又在情理之中,最先抵抗不住航彈攻擊的,竟然是四艘巡洋艦。

由於目標大,極其不利於防空,同時甲板的裝甲太薄,穿甲彈就那麼直直地鑽進了艦體內部,炸彈爆炸的一瞬間,這四艘像紙糊般的艦船,艦艏或者艦艉猛烈地震動,就好像水下面安裝了巨大的彈簧一般,半截身子幾乎被抬出水面,同時一股巨大的火浪,從艦體中央衝了出來,足足竄起上百米高,隨即發出巨大的聲響,船身開始緩緩下沉。

兩艘老式驅逐艦躲避不及,被轟炸機上落下的殺傷彈命中,防空炮和機槍頓時啞火,艦船冒起了滾滾濃煙,剩下的艦船驚恐異常,不停地扭動著船身,拚命規避著。

這時,由強島起飛的一十八架三菱九七式轟炸機、八架馬丁b-10轟炸機、二十六架「寇蒂斯」霍克iii式驅逐機和十六架老式的「錢斯.沃特」v-93驅逐機抵達作戰空域。

暹羅空軍採用的是日本教官傳授的「v」型編隊——日本人傳授這種密集戰術隊形的初衷,是暹羅的飛行員空中作戰經驗全無,通過這樣的編隊可以達到最大的觀察角,同時利用僚機掩護長機後方。

然而在實際作戰中,採用這種編隊的僚機飛行員必須得十分小心,他們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與長機保持編隊距離上,反而無暇注意後方;長機以為後方有僚機保護,大可放心,卻往往到已被對方戰鬥機咬住開火時,才發現後面的尾巴,結果自然是悲劇性的。

而當作急轉彎等機動動作時,長機更是得加倍小心,飛行員必須花在空戰中足以定勝負的數秒鐘時間,提示僚機作好準備,因為以如此近的間距,一不留神就會發生飛機相撞事件。當大機群在帶隊長機帶領下機動時,雖然看起來煞是壯觀,卻是純粹的花架子,不堪一擊。

安家軍空軍最早也是採用「v」型編隊,但在與日軍的歷次交手中,摸索出另一套更為先進和實用的編隊——兩機間隔二百米的雙機一字橫隊。

這場發生在暹羅灣的空戰,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暹羅和南華艦隊地命運,因此雙方的飛行員打起所有精神,全力應對。

負責高空攔截的a26、a27戰鬥機,和暹羅空軍老式的雙翼戰機之間首先展開對決。

不用說,安家軍空軍的戰機性能佔據絕對優勢,飛行員遠比對方優秀,並且採用的戰術也比對手先進,很快衝在前面的第一中隊便擊落了暹羅機群中的九架沿襲自一戰的「錢斯.沃特」v-93驅逐機而自身無一損失。

緊接著,第二中隊、第三中隊如法炮製,一架架「寇蒂斯」霍克iii式驅逐機和「錢斯.沃特」v-93驅逐機墜入大海。

第四中隊和第五中隊的戰鬥機,則咬著暹羅空軍的轟炸機,利用速度上的優勢,一一把他們變成爆炸的火球。

「寇蒂斯」霍克iii式驅逐機堪稱雙翼機的典範,抗戰初期中國空軍曾經大量裝備。這款戰機雖然性能遠遠落後於a26、a27,但空戰中依然不容小視。暹羅的飛行員顯然得到了小日本的真傳,飛行技術還是不錯的,這時他們也顧不得保持隊形了,開始單機作戰,通過不斷地俯衝、盤旋、近身纏鬥,以此來與安家軍的戰機對抗,重點打擊目標便是笨重的b2轟炸機。

於是乎,一出貓捉老鼠的大戲上演。

暹羅灣上空,空中翻滾和俯衝幾乎隨處可見,或長或短地嘶鳴與機槍、機炮射擊聲,交雜在一起,一架架戰機顧不上隊形了,最原始的捉對廝殺成了解決問題最有效的方式,每隔幾十秒鐘便有一架戰機拖著濃煙墜入大海,這中間絕大多數都是暹羅的戰機,不過偶爾也夾雜有a26、a27戰鬥機和b2轟炸機,戰況異常激烈。

就在空戰進入高潮的時候,南華的主力艦隊出現在東南方的海平線上。

「報告司令,西北海域發現暹羅艦船,敵我雙方戰機戰成一團,形勢不明!」

航海官向海軍司令路程光上將報告這一情況時,路程光正站在作為艦隊旗艦的「榮譽」號戰列巡洋艦的艦橋上,通過望遠鏡觀察海面的情況。他立即向西北方望去,依稀看到黑煙的影子,當即下達命令:

「各艦立即進入戰鬥狀態!這是我們南華海軍的第一戰,希望各艦隊官兵全力以赴,打好這開門紅的一仗!」

伴隨著一艘艘戰艦內戰鬥警報拉響,軍官、水兵住艙裡和衣而睡的輪休人員,個個以最快速度躍下床鋪,拉開船艙門,奔向各自的戰鬥位置。軍艦上那如同迷宮般繁多而曲折的通道裡,立即被匆忙的腳步聲所充滿,只過了幾分鐘,便又空空蕩蕩,只剩下廣播裡仍在重複發佈戰鬥警報。

甲板上,巨大的主炮塔緩緩地移動起來,炮口一致指向西北方位,並隨著艦船方位的改變而不斷變化。

這一動作在練習中做了不下百遍,但面臨實戰考驗,仍然不免讓人熱血沸騰,手心冒汗。在甲板下方深深的彈藥艙內,守候在這裡的水兵們隨時候命令,將穿甲彈或者高爆彈裝入揚彈機。揚彈機的另一端,炮手們也時刻準備著,以完成這一接力比賽的最後一棒。

三大艦隊從磅遜灣外海匯攏後,便以標準的戰鬥隊形航行,無需調整,便能夠直接進入戰鬥,一艘艘巨艦,逕直朝強島以南附近的暹羅艦隊駛去。

一刻鐘後,進入主力艦的射程,路程光下令開火。

氣勢磅礡的雷鳴中,炮口冒出長長的火光,巨大的響聲,連上千米高空中駕駛戰機的飛行員們也可清晰聽到。一艘艘主力艦的第一次重炮齊鳴,中間略有間隔,海面上只剩下重磅炮彈劃過空氣所產生的特殊鳴響。

十餘秒後,遠處海面上傳來一陣更加強烈的雷鳴,那是炮彈墜入海中並發生爆炸的響聲。年輕的安家軍海軍將士,甚至可以想像到那些暹羅人所擁有的小型戰艦上的水兵,面對這些大口徑炮彈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暹羅海軍顯然也不甘心坐以待斃,很快便以炮聲作為回答,但在安家軍轟炸機的不斷騷擾下,暹羅人射來的炮彈欠缺準頭。

隨著經驗的增加,路程光和艦隊的大多數軍官都能夠從炮彈爆炸時的聲勢作出判斷,顯然對方裝備是120mm炮、100mm炮和80mm炮,比起南華戰艦裝備的艦炮差遠了。

這時,雙方的距離已經縮短到八千米。路程光有些驚訝地用望遠鏡觀察暹羅艦隊的情況,傳說中那四艘8000噸的巡洋艦已經消失不見,現在擔任作戰主力的是暹羅海軍中排水量在兩千噸左右的海防艦、驅逐艦和護衛艦。這種口徑的炮彈,根本無法對裝甲厚度達到300mm以上的主力艦造成威脅。

「轟——」

第二次主炮齊射之後,各個分艦隊集中主力艦和巡洋艦、驅逐艦的主炮,攻擊對方的驅逐艦和海防艦,而以副炮對付那些小型炮艇、魚雷艇和護衛艦。

雙方交火五分鐘後,一艘暹羅驅逐艦率先沉沒。

這艘倒霉的驅逐艦,在戰機的轟炸中,便遭受重創,這次同時被兩門口徑達到300mm以上的主炮命中,那碩大的穿甲彈直接洞穿炮塔,深入到下面的彈藥庫,發生劇烈的爆炸,船體從中間撕裂開,在巨大的水浪中沉沒。

成功消滅第一個目標,艦隊地軍官和船員卻沒有覺得太過開心,畢竟雙方實力懸殊太大了,暹羅海軍雖然糾集了四十餘艘戰艦,但卻沒有可以威脅到艦隊安全的主力艦,那些巡洋艦、驅逐艦和小型的魚雷艇雖然努力地射出出一枚枚魚雷,但在機關炮和高射機槍彈幕的封鎖下,還未靠近就全部引爆,毫無威脅。

又是一陣劇烈的爆炸聲傳來,一艘魚雷艇被高速逼近的「李廣」號巡洋艦上的三聯裝203mm主炮命中,被打得千瘡百孔,冒出巨大的火光。

「命中了,好,就這樣!」

第一艦隊司令員顏開泰中將迫不及待的通過電台,褒揚了「李廣」號的射擊指揮官。

「哦也!」

此時,「李廣」號的三聯裝203mm主炮炮塔內,正汗流浹背的裝填炮彈的炮手們,也從負責指揮和通過炮塔測距儀進行觀察的炮長那裡得到了命中敵艦的消息,高興地大聲叫起來。

不過歡慶歸歡慶,手上的動作一點兒也不慢,又一發炮彈被揚彈機送入炮塔,不一會兒,這枚幾乎有一人高的炮彈便被填入炮膛之內,隨著發射藥包也被填入,炮手快速合上炮門。

在震耳欲聾的轟響中,又一輪炮擊開始了。

炮彈發射之後,炮手們照例打開炮門,隨著炮膛中發射藥殘留的氣體湧入,狹窄的炮塔內溫度迅速上升,炮塔內的排風扇一刻不定地轉動著,將炮膛預留的廢氣排出,再將外面新鮮的空氣灌入,但即便如此,炮手們工作的環境,依然是整條戰艦上最為艱苦的幾處戰位之一。

就在這時,「李廣」號船身猛地一震,炮塔內地炮手們幾乎失去平衡,跌坐在地板上。不到兩秒,一陣更加強烈地震動傳來,炮手們面面相覷,臉上一片憂色。經驗豐富的法裔炮長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用蹩腳的華語說道:「沒錯,夥計們,我們被擊中了,不過不用擔心,暹羅人的炮彈口徑太小,對我們沒有威脅!」

炮手們臉上迅速恢復了平靜,當又一枚炮彈通過揚彈機從底部彈藥艙提上來時,炮手們又全身心地投入到各自的工作當中去了。

此刻「李廣」號的炮塔上,一片漆黑,剛才一枚80mm的炮彈擊中了炮塔,但卻被炮塔那厚厚的裝甲給彈開,炮彈緊接著便落入海中爆炸,轟起的白色水柱高達十餘米。

「李廣」號系華青社在美國西海岸的安利船廠設計製造,標準排水量8000噸,滿載排水量10500噸,全長180米,寬19.5米,由75000 軸馬力渦輪蒸氣機驅動,主裝甲帶124mm,甲板裝甲51mm,暹羅人的80mm口徑的炮彈,對「李廣」號並不存在實際威脅。

相反,安家軍海軍的每一輪炮擊,都讓狼狽逃竄的暹羅海軍感到很難受,不時有戰艦冒出滾滾濃煙。

暹羅艦群一邊防空,一邊向追擊而來的南華海軍發射高爆炮彈和穿甲彈,加速向北逃離。亂成一團的炮手們,幾乎沒有多加瞄準,便倉促拉動炮繩,至於艦上測距兵的數據,傳達到炮手們手裡的時候,雙方的位置早已各自移動數百甚至上千碼了。

「佛祖啊……」

作為旗艦的「吞武裡」號海防艦上,一群在右舷戰位上的水兵失聲叫了起來,不少人甚至用手摀住自己的嘴巴,在他們右舷,那艘向日本三井物產會社訂購的裝備有四門120mm炮、一座雙聯裝20mm機炮的「夜功」號海防艦,剛剛還氣勢洶洶的朝南華艦隊進行了一波較為整齊的齊射,轉瞬之間就籠罩在巨大的爆炸火焰之中,那眩目的火光讓人難以正視。

由於爆炸的威力實在巨大,衝擊波很快將不遠處的「吞武裡」號和「阿育陀耶」號海防艦搖晃起來,水兵感覺自己的戰艦,彷彿正在遭受一場颶風一般。

等這種搖晃漸漸微弱的時候,那艘排水量1400噸的輕型海防艦的中前部已經不知所蹤,安家軍海軍的穿甲彈在穿透戰艦前部裝甲後在戰艦內部爆炸,瞬間引爆了它前面主炮塔下面的彈藥庫,當這艘海防艦殘破的艦體彷彿在向海底行駛一樣艦艏向下迅速下沉時,戰艦附近的水面上到處是一小朵一小朵的水花。這些水花,並非是落水掙扎的水兵激起,而是各種被猛烈的爆炸掀入高空的東西落下時所產生。

在這種一瞬間劇烈的爆炸中,「夜功」號上208名水兵僅有5人倖免於難,此刻正無助地在海面上游著,至於能否獲救,得看安家軍海軍將士的心情如何了。

從空中向海面看去,「夜功」號海防艦的殉爆,就像是在海面上舉行的一場煙火表演。安家軍的轟炸機群在躲避暹羅戰鬥機追逐之餘,快速地飛過暹羅艦隊上方,不時向下俯衝,扔下一枚枚航彈,又有兩艘驅逐艦在劇烈的爆炸聲中傾覆。

「轟——」

暹羅海軍艦隊司令長官乃巴允中將匆忙指揮著艦隊,規避空襲,突然遠處傳來的爆炸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連望遠鏡都不用,乃巴允便清楚地看到一百餘米外一艘戰艦上升起巨大的火團,在南華艦隊大口徑艦炮的合力打擊下,作為「吞武裡」號姐妹艦的「阿育陀耶」號海防艦終於遭到致命的打擊。

乃巴允心中一片悲涼,他知道如此劇烈的爆炸,只能是由穿甲彈和戰艦本身的彈藥聯合作用造成的,「阿育陀耶」號被炸得四分五裂是必然的事情,艦上的船員生還的幾率微乎其微。

儘管暹羅人的炮術拙劣得近乎不堪入目,但在南華艦隊的戰艦,還是陸續被炮彈擊中,只是相比暹羅人而言,南華的戰艦根本不用擔心對方的穿甲彈會給自己的戰艦造成多大損傷,而在南華艦隊密集而準確的火力打擊之下,暹羅人的驅逐艦和魚雷艇,根本沒有辦法衝到足夠近的距離發射魚雷。

不過在混戰中,「金沙」號驅逐艦衝得過於靠前,一枚暹羅人的120mm穿甲彈,直接命中,戰艦尾部的炮塔被一炮炸飛,裡面十幾個炮手當場陣亡,濃煙第一次從南華艦隊這邊升起,「金沙」號隨即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滅火搶修上。

這時,暹羅空軍新一波戰機抵達交戰海域上空,慘烈的戰鬥在持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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