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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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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天子】鐵骨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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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0-28 01:01:57
第二一六章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毀掉敵軍左翼炮陣賺了大便宜的眾將校心情愉快。革命軍的陣地上的將士們壓力大減。歡呼一片。敵沒有了炮火支援。革命軍右翼陣地的上萬官兵士氣倍增。都在緊張準備。摩拳擦掌。只待劉峙一聲令下即發起衝鋒。力圖攻破敵人最後一道防線。直逼高大堅固的桐廬城下。

然而。劉峙給各團命令不是發起衝鋒。而是嚴密警戒原的進餐。提前從前線返回的蔡忠和安毅一起走進一座雅寬敞的江南民居。來到後院徐庭瑤的臥室。

身體稍有好轉的徐庭瑤靠在床頭的厚棉被上。聽完安毅將白崇禧將軍的大手筆戰略戰術匯報。震驚的久久說不出話。最後仰天長歎一聲。頗為悲憤的歎道:「從蘭溪戰役開始到眼下的桐廬戰役。我們二師都在白長官的大計中充當誘餌。每一次都面臨全軍覆沒的危險。可我們就是有苦難言。前兩仗打完我就發覺不對勁。可沒想到這眼前一仗仍然如此。白長官仍然要我們正面攻城。逼迫咱們以區區一萬餘兵力。向桐廬城裡城外四萬餘守敵發起強攻。我一直蒙在鼓裡。以為熬上兩天其他各師就要上來協攻。誰知竟然是這樣一個驚天佈局。」

「現在看來。昨天要是誨臣兄配合小毅的妙計。集中力量猛擊敵軍江的迫使敵軍全線退守。恐怕沒看到桐廬城牆我們又要折損過半了。可明知是這樣。我們也只能咬著牙往前衝。否則違抗軍令的大罪誰能承擔?」

「從全局來看。哪怕犧牲我整個二師以換取一座新登城贏的全局的主動是值的的。白長官排兵佈陣招招高妙我們挑不出一點毛病。找不出一點抗命不遵的理。每一招都不是陰謀而是陽謀。哪怕讓我們看出來卻無可奈何。唯有祈求上天了。狠啊……」

蔡忠笑道:「月祥兄。小毅在前天晚上已經看出來了。但是為了證實白長官的整個策略小毅沒讓我把這一機密說出。就連經扶兄也沒告訴。小毅的分析非常有道理。他心各團主官瞭解之後滋生不滿甚至抵抗情緒。從而消極蔓延導致前功盡棄。」

「白長官的前敵指揮部就在我們身後的建德。任何的風吹草動都瞞不了他要是他看到擔任正面攻擊重任二師和六十五團士氣大落。定會勃然大怒。甚至將可能失敗罪責加負二師身上。二師就麻煩了。難辭其不說。付出了這艱辛的努力將的不到承認還有可能因此而招來全局的責難與可能的恨校長也會為了二師去的罪全局。得罪戰功彪炳的白長官。所以我同意小毅的處理意見保持沉默今天時機已到。局勢幾乎已成定局。於可以說出來了。」

徐庭瑤感激的點頭頻頻長歎。安毅出門把站在門口的副官和侍衛全都打發走。叮囑沈鳳道在門外。回到房中移近徐庭瑤坐下。對著徐庭瑤一陣低語。聽的徐庭瑤驚詫萬分差點兒站起來。

安毅連忙按住徐庭瑤繼續說出自己的打算。徐庭瑤冷靜下來連續詢問其中的幾個關鍵,到安毅到完備的解釋之後精神大振。急急忙忙坐起來尋找鞋子。似乎大病突然好了一半。

安毅扶起徐庭瑤低建議:「參謀長。屬下認為你無論多麼疲倦。多麼難以堅持。此戰都必須站起來咬牙熬過去。屬下營中有個小郎中醫術頗有造詣。等會兒屬下就命令他前來侍候你。定能讓你堅持指揮到明天晚上。如果屬下估計不錯的話。明兒這個時候。參謀長就可以在桐城中好好歇息了。」

徐庭瑤哪裡還不知道安毅話中的真正意圖?安毅是讓他不要躺在床上。從而錯過這個幾乎成定局的大捷。這對已經官居少將的徐庭瑤非常重要。只需要一兩場大勝他即可晉銜一級。在即將到來的擴軍中受到重用獨當一面。如此深厚情誼。怎麼讓徐庭瑤感激莫名?更何況北伐以來。正是安毅的一個個功績成就了二師的威名。成就了劉峙的晉陞。其中奧妙別人不懂。徐庭瑤自然清清楚楚。

二十分鐘後。劉峙和陳繼承回到師部正堂。看到徐庭瑤坐在長桌北面的副位上悠閒品茶。精神大佳。連上前和聲問候。

劉峙詢問安毅和蔡忠上哪去了?徐庭瑤回答說人進來送上一些情報和局部戰局分析就回去了。說敷衍兩句就把一沓情報移到劉峙面前。並將安毅的猜測和判斷。「自於連續而又零散的情報」做出的分析詳細道來。聽的劉峙和陳繼承震驚不已。臉色大變。

劉峙連續踱步幾個來回。伏在徐庭瑤的椅背上著急的說道:「這個時候不能再束手無策了……急招安毅前來討論吧!」

徐庭瑤點點頭:「我也是這個意見。這兩天英榮光和安毅連續把這些零碎的情報交到我手裡。可我躺在床上精力有限。你們身居前線指揮忙不亦樂乎。所以略有延誤。如今一來安毅的擔心推測是對的。三個主力師已經消失兩天一夜了。雖然安毅不敢明說。但我估計他已經在暗中做好了準備。」

「安毅從軍開始就入二師。他的智謀你倆也都清楚。依我看。目前也只有安毅有能力應對。從奉新之戰到現在。他都足智多謀戰無不勝。能力遠超我第一軍大多數將校。他既然發現了整個戰局的異狀並連續遞交報告。我敢斷定他不會不考慮應對之策。何況綜觀我師各部。也只有被指定為預備隊的安毅團四千餘精銳一直按兵不動。養精蓄銳之餘卻頻繁派出一組組偵察隊伍。因此。我斷定他已經有了打算。只是他心裡有瘩放不開罷了。」

劉峙吩咐傳令官立前去通知安毅。回到座位上愧疚的搖了搖頭。

陳繼承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哈一笑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打趣:「經扶兄月祥兄。此戰過後把安毅這小子讓給我怎麼樣?我師新建不久缺編頗多。兄弟我晉陞師長之後我師至今仍未指定副師長的人選呢。」

「我二師也沒有副師長。估計打下浙江銘三兄就另有高就了。副師長一職還的從我二師將校中優先提拔。這也是校長當初的意見。打完戰你快點兒滾吧。你要找副師長到別的的方找去吧!」徐庭瑤也笑著打趣。

劉峙和陳繼承卻聽了其中意思。靜靜一想也覺的自己虧欠安毅太多了。特別是陳繼承他這條命都是毅冒死從武昌城下救出來的。為此他時常感念銘記在心。如今升了師長就想提攜安毅了。

下午四點。精神煥發的劉峙和徐庭瑤再次趕赴前線。指揮各部陣地進行猛烈的炮火襲擊並兩次發起試探性團衝鋒。

這讓敵軍驚慌不已。一次派出一旅出城增援。

劉峙看到目的達到傳令收兵。各團將士固守陣地的同時。時不時向敵軍的進行機槍掃射和迫擊炮轟擊。模不大卻不讓城下的守敵過的安寧。

與此同時獨立營所在的施家祠堂裡猛將雲集一片肅然。安毅手提指揮棒指向沙盤中的一個個高的一條條道路江河大聲講解:「……根據我們的反覆測算。我軍突襲主力現已到達新登西南方二十五公里的皇普渡一線最遲將在入夜時分渡過分水。此後的二五公里都是平緩的大道。哪怕三個主力師兩萬餘官兵走的再慢。也會在六個小時之內到達新登。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明天拂曉時分敵軍前敵指揮部徹底完了。弄不好浙軍統帥孟昭月也會成為俘虜。」

「從指揮部轉來的情報表明。孟昭月的近衛旅已於昨日上午離開新登調往廬城。孫傳芳近衛旅武銘旅也馳援而來。該旅已經與桐廬城東南方向的李明揚長官所部交上火了。由此可知新登兵力空虛。」

「現在回頭細細想想白長官一系列計中有計環環相扣的高明決策。已經完全發揮了效果很了不的啊!弟兄們。此戰雙方兵力加起來超過十萬。而且非常集。完全可以稱之為入浙之後的最大戰役。無論戰果如何。這次規模空的戰役對咱們都是個巨大的啟迪和促進!」

眾弟兄一片感歎。繼南當即表示盡快將此戰整理成冊。列為軍中內教材的重點戰例。曲慕辰和葉成連聲附和。

安毅滿意的笑了笑。終於將各部任務一一道來:「這裡是桐廬城後方十五公里的百丈山。瀕臨江岸的村後山相隔僅為二點三公里左右。中間還有一個寬達十餘畝的池塘。根據警衛連弟兄帶回的情報顯示。這兩個高的只有臨江的後山那條八十餘米長的土坡上駐紮一個連守軍。守衛桐廬城通向北面的這條大道。丈山因山勢陡峭沒有守敵駐紮。只有一條平行的舊路從東面的口通向北面的富陽杭州等的。因此。只要夏儉的一營和虎頭的四營翻過東面的牛脊背。穿過李明揚長官第九師身後。再翻越棲鶴嶺即可潛入此的。全程約為三十七公里。警衛連偵察小組用時為七個半小時。因為你們要負重。還要帶著馱馬搬運迫擊炮和足夠的彈藥。我給你們十二小時。明天曉前須到達。立刻殲滅那裡一個連的守敵。好不要弄的出太大動靜。隨後立即挖掘阻擊工事。根據戰事要求。你們必須死死`在這兩個高的上至少二十四小時。能完成嗎?」

「沒問題。不就翻幾座山嗎?我營的名字是什麼?山的營啊!哈哈!」夏儉拍拍胸。氣干雲的回答。

顧長風輕鬆的點點:「估計我營能提前兩小時到達。不過。要是桐城中的守敵頑固死守。而不向北逃跑怎麼辦?」

「如果這樣就更好。你們只需死守那段陣地即可。那片陣地東面是大山。西面是寬闊的富春江。南面五百米的狹窄的帶最寬處僅二點五公里。而且一半區域是溪水塘。敵人就是想發起超過三千人的規模衝鋒都辦不到。何況新登被我軍佔領已經讓桐廬守敵方寸大亂。再加上你們死堵住了桐廬守敵的東岸退路。桐廬城的四萬敵除了死守孤城就只能選擇投降。以如浙軍的士氣能守的了嗎?」

「有一點你們要注意。你們陣地一之隔的西岸這條通往富陽的道路。必經的窄溪一線也是狹長區域。與你們扼守的區域相差不大。都是兵力無法展開的絕的。以白長官的精明不可能沒有考慮到。所以你們只需守住自己的陣地即可。敵人要是在你們陣地前方渡過西岸。你們千萬別出擊阻攔。哪怕讓成千上萬的逃敵渡江。你們也別去管他。那邊自有白長"安排的阻擊隊伍。對你們來說,力反而減輕很。」說到最後幾句安毅加重了語氣。

「明白了!哪怕敵軍渡江。大批輜重也會留在外面東岸的。」顧長風放'的笑了。

安毅補充道:「此由鬍子和老曲前往指揮。為了加強你們的火力。保證你們的背後安全。團部的迫擊炮連機槍連四個教導連也與你們一同行動。另外讓警衛連爆破分隊帶上兩噸炸藥隨行。到了那預先埋設在百丈山東面的山腰上。只要看到南面的逃敵大批湧向你們的陣地。就立刻炸毀百丈山東面的口。讓大量岩石和泥土堵死百丈山東面那條舊路。讓他們只剩下你們封鎖的唯一道路可逃。惶逃命的敵人不會攜帶火炮的。只能冒死從你們的火和彈雨中衝過去。否則只能投降。我將把全團最好的馬調給你們。現在是下午四點半。一個半小時準備。提前吃飯帶足乾糧。去準備吧!」

「是!」夏和顧長風接令去。鬍子和曲慕辰與安毅交談片刻也去督促備戰了。

安毅轉向尹繼南問:「投擲機做的怎麼樣了?」

「已經做好兩架用於實驗。楊飛說十五公斤藥包的投擲距離在兩百八十米左右。由於缺少鋼板和緊固件。兩個工兵連的弟兄只能同時建造八架。不過這玩意兒太損了。真的拋十個八個炸藥在城頭炸響。不知震死多少人。想起回來後在北口看到的那群炸傻的癡呆我心裡就不好受。有時候真想下令送他們上路算了。省的像行屍走肉一樣的活下去。」尹繼南感歎一聲。

安毅也唏噓不已:「我也不想這麼干啊!這也是先做在前面以防萬一的。要是敵人負隅頑抗。咱們就非的下狠手不可了。否則失去的將是咱們弟兄的性命。繼南。在這種時候不的咱們有什麼菩薩心腸啊!但願這次用不上……話又說回來。如果我們什麼也不做。桐廬守敵定會傾巢而逃。我們也能輕輕鬆鬆就佔領桐廬城。可是。這麼一來戰功就沒有多少了。就連繳獲也沒了。咱們只能眼睜睜看著白副總領人堵在北面的富陽一線。開開心心的收容數萬俘虜和槍炮。眼睜睜看著人家發財。所以。只有自己動。才能豐衣食。不能指望人家把吃剩的骨頭分點兒給咱們。咱們的隊伍要有血性和骨氣!」

弟兄們聽了安毅這先是搖頭不已。隨後信心大振。豪氣勃發。血性和鐵骨——正是模範精神的靈魂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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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七章 實惠的選擇

次日凌晨天色未明,劉峙、徐庭瑤、蔡忠和安毅等十已經悄悄進駐前線指揮所寬大的掩體裡,望著萬籟俱寂的陣地前方,傾聽己方陣地後面傳來的一聲聲戰馬的嘶叫,每個人心裡都非常的緊張而又充滿了期待。

乾燥凜冽的北風將狂野上的樹木吹得呼呼作響,東面的天際浮現一線曙光,重重疊疊的雲朵被尚未升起的旭日染成金黃。

突然,轟隆隆的炮聲打破了寂靜,一片片急速飛來的炮彈出的尖嘯聲蓋過了大地上的一切聲音,己方陣地前後各處轉眼就變得煙塵滾滾,草木飛濺,濃烈的硝煙很快將剛剛灑下的光明驅散,方圓數公里再次被黑暗所籠罩。

敵人突然起的大規模炮擊仍在繼續,指揮所裡已經完全被硝煙所籠罩,根本就無法視物,時遠時近的劇烈爆炸延綿不絕,掩體上方的泥土紛紛灑落,把掩體內的一干將校全都染成了土人。

通訊參謀在最深的角落裡對著電話拚命叫喊,詢問前沿各陣地各部是否與敵軍生了激烈交戰?安毅側耳聆聽,現除了山炮、火炮以及迫擊炮彈所出的爆炸聲,卻沒有聽到輕重機槍的射擊聲,夾雜在陣陣炮彈爆炸聲中的各陣地機槍火力試探射擊無比輕微,如果不凝神分辨根本就聽不到。

安毅想了想不放心,鑽出掩體伏在戰壕邊沿,費勁地遙望遮天蔽日的前方陣地,豎起耳朵靜靜傾聽分辨北風中傳來的各種聲音。

數分鐘後,安毅滑下戰壕回到指揮所裡,跑到緊捂口鼻觀察前方的徐庭瑤和劉峙身邊,大聲問道:「敵人起這麼長時間炮擊,是多日來從未有過的,是不是敵人要向我們陣地起衝鋒了?」

「什麼——」密集的爆炸聲使得徐庭瑤根本就聽不清安毅在講些什麼。

鎮定自若地劉峙卻聽出個大概。反而大聲詢問灰頭土臉地安毅:「你聽到機槍聲和喊殺聲沒有?」

「沒有啊!都連續炮擊十幾分鐘了。其他都沒動靜。敵人他娘地瘋了嗎?」安毅非常困惑地喊出聲來。

劉峙抹了一把臉。轉到觀察口前費力地凝望硝煙瀰漫地前方。不一會兒炮聲漸稀。濃煙仍未散去。劉峙卻突然想通了什麼。轉身大聲喊道:「不好!敵人要逃了!」

指揮所裡眾將校大吃一驚。蔡忠傾聽著稀稀落落地炮彈呼嘯和爆炸聲。有些疑惑地問道:「不會吧?這麼激烈地炮火覆蓋。時間更是長達十七分鐘。怎麼不進攻反而逃了?」

「哎呀……一時半會兒跟你們解釋不清楚。聽我地準沒錯!」

劉峙急得原地轉了兩個半圈。衝著來到身邊地陳參謀大聲下令:「傳我命令。全體向桐廬城起衝鋒!快!」

「是……」陳參謀急忙跑向裡側,對一群通訊官兵大聲下令,七八台電話機隨即被搖響,將劉峙的命令迅速傳到各個陣地上。

不一會兒,前方數公里陣地上傳來震天的吶喊,衝鋒號一聲接一聲傳進指揮部,劉峙大步走出指揮所,將校們也跟隨劉峙蜂擁而出,看到安毅竟然從五十米外的戰壕拐角跑了過來,臉上全都是歡欣鼓舞的神色。

劉峙心裡一鬆,笑著問道:「你什麼時候跑出去的?」

「聽了師座地斷定,屬下覺得非常有道理,什麼也顧不上立刻衝到山後,通知我團模範營和二營、三營弟兄率先起衝鋒,師座請看,估計我獨立團和模範營的旗幟已經到了一公里之外。」

安毅說完趴在戰壕邊上,掏出望遠鏡凝神望,邊看邊喜不自勝地罵娘。

劉峙等人來不及說什麼,全都撲在戰壕邊向北遙望,看著蜂擁向前的革命軍官兵沒有遇到任何的抵抗,傳來的槍聲也是稀稀拉拉的,立刻明白桐廬守敵真地逃了,否則絕不會毫不抵抗任由革命軍衝至城下。

果然不出劉峙所料,剛才那一陣長達十七分鐘的炮火攻擊,竟然真是桐廬守敵為了掩護大部隊逃命而為,將校們對師長的豐富經驗連聲讚歎,也都意識到白崇禧將軍的奇計奏效了,孟昭月和孫傳芳設在新登城的指揮部定然被友軍三個師輕鬆拿下,直接威脅到了桐廬四萬餘守敵的退路,迫使桐廬守敵驚慌失措地棄城而逃,否則斷然不會出現眼前地反常現象。

蔡忠收起望遠鏡來到安毅身邊,捅了捅正全神貫注觀察前方的安毅:「你小子行動夠快的,衝在最前面的是你的三個營,剛才炸毀城門那聲爆炸夠嚇人地……我問你啊,到了這個份兒上,你急什麼啊?」

安毅看看周圍沒人注意,立刻貼在蔡忠耳邊低聲說道:「大哥啊,讓別的弟兄團先衝進去就不好玩了,到時候哪裡還有小弟地油水啊?我讓陳志標的三營衝進去控制城中地敵軍指揮部、衙門、軍營、武庫、鴉片煙館和其他重要設施,讓繼南和老葉率領模範營和二營弟兄立刻追趕逃敵,繳獲和追擊兩不誤,否則哪裡來的實惠啊?」

蔡忠聽了哈哈大笑,指著安毅小聲讚道:「老子算是服你了,一路打過來竟然讓你打成了老痞子,哈哈!我還以為你要把模範營和你獨立團地戰旗插在城樓上呢,原來你小子竟然這麼刁鑽。」

「放心吧,兄弟部隊的勇士們很快就會把他們的戰旗插遍城頭的,絕大多數主力團都把名聲看很重,小弟呢,把利益看得更重一點,特別是這一戰旗插到一座空城的城頭沒多大意義,頂多也就是在戰後的總結會上獲得兩句表揚,與東征時期陳明仁師兄把戰旗插到惠州城頭的壯舉豈可相提並論?哈哈……我們也走吧,師座他們等不急了,以勝利的姿態仰踏步進城,怎麼樣也是件值得驕傲的事情,哈哈!」

安毅收起望遠鏡,拉著極為感慨的蔡忠,跟隨興致勃勃的將校一起下山。

上午七點,鬍子和曲慕辰、夏儉、顧長風站在百丈山腳地高地上低聲交談,看到派出前方警戒的一隊哨兵遠遠策馬而來,眾人立刻舉起望遠鏡遙望南面,只見南面數公里塵土飛揚,喧囂聲隱隱傳來,大家立刻意識到逃敵真的來了。

一隊哨兵飛馳到鬍子站立的高崗上大聲報告:「約三千左右地敵軍從南向北洶湧而來,跑在前方的是一個連以上的騎兵,距離我軍陣地約為兩公里。」

鬍子微微點頭:「來得好!你們下去休息吧。」

「是!」

鬍子對山崗下的傳令官大聲命令:「盧參謀,立刻通知東面隘口的楚先至隊長,看到敵軍前鋒衝到三百米之內,立刻引爆東隘口!」

「是!」

鬍子轉向興奮的顧老二和夏儉:「你們回到自己的陣地上指揮吧,隱蔽好把敵人放到一百五十米左右再猛然揍他,你們的槍聲一響,我就讓陣後的六十門迫擊炮將敵人地隊形炸成兩段,不用擔心敵人太多太近會湧上陣地。」

「是!」

時間一分分一秒秒過去,率先棄城而逃的敵人先頭騎兵分成兩路飛馳而來,從數量上看足足有兩個騎兵連之多,轟隆隆的馬蹄聲在山谷中迴響,戰馬的嘶叫聲清晰可聞。

敵軍越來越近,逐漸進入了視野,在騎兵之後拖成兩條黑壓壓的長龍拚命奔跑,待敵軍先頭部隊沿著延綿山腳衝到東隘口約三百米左右時,「轟」的一聲巨響,震得大地顫抖,碎石斷木被猛烈地爆炸力送上半空,隨即如雨般轟然落下,將衝在前面來不及停止的數十騎兵砸得人仰馬翻,灼燙的氣流呼嘯而出,將方圓百米內的騎兵盡數撞倒。

隘口上方翻滾的巨石和大量的土層轟然墜下,轉眼間就將東隘口六米多寬地道路埋葬,山上急墜而下的石塊和殘雪仍在不停地落在隘口之中,堆砌得層層疊疊,足有七八米之高。

爆炸聲尚在曠野迴響,西面的百丈山陣地和江畔的後山高地上驟然開火,陣地後方數百米的迫擊炮陣地緊跟著咆哮起來,密集地彈雨和飛蝗般的炮彈落在驚慌失措、慘叫連聲地敵群之中,很快就將沿著江畔大路北逃的敵軍攔腰斬成了兩段。

敵軍遭到迎頭痛擊,急速後退,扔下近千具屍體和近百匹受傷戰馬湧向後方,無奈後方黑壓壓地逃敵已經跟隨上來,將急退地逃敵堵在陣地前方八百餘米的區域內。

鬍子見狀,再次果斷令,六十門集中而來地迫擊炮在上尉連長史俊仁的指揮下再次齊射延伸覆蓋,連續射出的六輪炮彈準確無誤地落入敵群之中,炸得密集的逃敵鬼哭狼嚎,死傷無數。

混亂中被炸得暈頭轉向的逃敵扔下所有的一切,如潮水般湧向江岸,跑在前面的敵軍將校很快跳上小碼頭上的渡船,拚命向西岸逃竄。

西岸上,完成了新登突襲戰的二十一師官兵正從北向南飛奔而來,隊伍中的師長嚴重、副師長陳誠在距離渡口兩公里時,聽到了東岸激烈的爆炸聲和密集的機槍聲非常驚訝,兩人略作商議,立刻下令全速前進,一定要堵住桐廬之敵沿著西岸北逃。此前白崇禧將軍給二十一師下達的命令是:只需阻斷桐廬之敵西岸的逃路即可,任由敵人經水路順流而下或沿著東岸大道北逃,等數萬逃敵逃到富陽南面精疲力竭之時,就會現所有後路已被我軍佔據,成了甕中之鱉,只有棄械投降一途可走。

就在二十一師將士們相繼趕到預定阻擊點時,近三千逃敵已經成功登上了西岸,雙方突然遭遇都嚇了一跳,二十一師官兵立刻開火射擊,隨即起衝鋒,打死打傷數百名連搶都不知扔在哪裡的逃敵,一舉將登岸之敵趕下了堤岸,數以百計的敵軍官兵滾落江中轉眼溺斃,兩千多逃敵在蜂擁而來的數千名革命軍官兵面前跪地投降。

被在東岸的三萬餘逃敵驚聞退路已斷,更為混亂,精明扔下輜重脫離部隊,衝進岸邊一個個村莊一個個碼頭,搶奪漁船、木排經水路逃走,無數驚恐萬狀的敵軍在長官的威逼下砍伐繡子扎制木排,企圖通過唯一不被封鎖的大江順流而下,江面上哀聲四起,混亂不堪,到處可見拔刀相向搶奪船隻地內鬥,失足落水的敵軍比比皆是,呼號連天。可如此一來,竟也有多達數千敵軍順利衝過革命軍來不及封鎖的水路,拚命划船逃向下游的富陽,殊不知譚道源將軍地第五師已經遵循白崇禧將軍的命令,率領所部在富陽南面的江段及兩岸大道口布下了天羅地網。

桐廬城北,二師獨立團、四團、二十二師六十五團上萬名革命軍官兵穿城而過,全力以赴追擊逃敵,沿途所經之處,到處都是敵人拋下的輜重、馬車甚至重機槍,僅追出七公里就看到成千上萬的敵軍如無頭蒼蠅般左突右衝,遍野皆是。

一馬當先的獨立團模範營和二營官兵看到如此情形精神大振,戰意濃濃,馬上的尹繼南高舉馬槍,示意麾下弟兄停止追擊,命令全體槍上膛指向前方拉開距離,端起武器靜靜對準前方魂飛魄散的敵人。

隨著尹繼南的一聲大吼,模範營、二營地上前官兵齊聲吶喊,徐徐挺進,「繳槍不殺、優待俘虜」的吶喊聲震四野,敵軍鬥志瞬間崩潰,東邊是茫茫大山右邊是滔滔江水,成千上萬無處可逃的的敵軍萬念俱灰,只能扔下武器舉手投降,少數頑固東奔西竄,負隅頑抗,很快被準確飛來的子彈擊斃。

跟隨而至的四團和六十五團官兵見狀立刻模仿,「繳槍不殺」地吼聲一浪高過一浪,投降的敵軍也越來越多,黑壓壓抱著腦袋蹲在大路兩旁,等待革命軍逐一押回桐廬城。

鬍子和曲慕辰看到敵人遠離自己的陣地再也不敢靠近,略作商量,立刻從四個教導連中選出兩百餘名江浙籍官兵,在夏儉一營和團屬機槍連的弟兄們掩護下,齊步走出陣地齊聲高呼「繳槍不殺」,沒走出一公里,竟然有多達四百餘名俘虜扔下武器主動上前投誠,夏儉和領隊的曲慕辰立刻將俘虜兵組織起來,排列整齊走在隊伍前面,舉起獨立團的戰旗不停地齊聲吶喊:「弟兄們,革命軍優待俘虜——」

一江之隔地嚴重和陳誠望著東岸目瞪口呆,二十一師的將士們幾乎都站立在岸邊向東遙望,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數萬敵軍沒逃出桐廬城二十公里就被生生截住,聽著驚天動地的江浙口音勸降聲,看著一隊隊俘虜走向高高飄揚的戰旗主動繳槍,隨即被安毅獨立團的官兵們集中起來嚴加看管,卻沒有一個再逃往自己堵截地西岸,二十一師的弟兄們心裡非常驚愕,也很不是滋味。

嚴重搖了搖頭,無可奈何地說道:「還是經扶兄棋高一著啊!竟然生生把數萬守敵全都給堵住了,可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繞道桐廬後面地?而且阻擊戰場選擇得這麼好,真讓人難以相信!」

陳誠笑容可掬:「經扶兄是個方方正正的人,哪裡會有如此刁鑽?這肯定又是安毅那傢伙地傑作,那傢伙的精明與算計在我們一軍中早有傳聞,從來也沒見他吃過虧,定是他看出了白總指揮地計策,才敢於冒險在此設伏阻截的。」

「據說這傢伙每打一仗都會搜刮到一筆錢財,他手下的官兵早已養成雁過拔毛的習慣,就連敵軍屍體上好一點的鞋子也不放過,所以他的部隊比任何一個部隊都富裕,官兵的伙食更是全軍一流,說真的,我很羨慕這傢伙,可是這一招我們學不來啊,哈哈!」

嚴重搖了搖頭,微微歎息一聲,想到什麼又開口問道:「你說,白總指揮會不會因此而責怪安毅或二師?」

陳誠又是一笑:「打了勝仗還會被怪罪,你說可能嗎?我們也是被緊急調到楊春橋鎮才知道繞那麼一大圈去突襲敵後指揮部的,但是白總指揮命令我師攻克新登立刻南下阻擊,命令第五師立刻攻佔富陽,可是並沒有命令我們不可以乘機擴大戰果。」

「同樣的,白總指揮命令二師全力攻城,也沒有命令二師佔領城池之後停止追擊停止抓俘虜,換了我是經扶兄,我也會讓安毅這麼幹,佔領城池後不乘勝追擊擴大戰果幹什麼?我只是沒想到安毅這傢伙竟然膽子這麼大,做得這麼漂亮,看來這一次我們也只能眼巴巴看這傢伙財了。你看他們,兩三個營的兵力竟然抓住了上萬俘虜,還有那麼多的武器,都快堆成山了!」

嚴重望著東岸沸沸揚揚的場面,聽著獨立團官兵集中俘虜的一聲聲口令,連連搖頭無可奈何地說道:「唉,船都沒了,否則以你和安毅的良好關係,過去問他們要點兒俘虜回來就好了。」

陳誠心念一動,立刻大步走到岸邊,雙手合成個喇叭狀大喊起來,對岸獨立團教導連的警戒哨兵聞聲望去,看到友軍的一個矮個子將軍大聲呼喚,聽清楚之後不敢怠慢,立刻跑去稟報團副胡家林。

胡家林聽說對岸的老熟人陳誠將軍喊話,向顧老二簡單交代幾句立刻跟隨哨兵一起來到岸邊,兩人隔著江面大聲交流,鬍子爽快地答應下來,並大聲建議陳誠沿江下行一點五公里左右,那邊有條岔河,寬大的河灣裡估計有船。

一個小時不到,陳誠果然弄來了八條大小木船,渡過來與鬍子親熱地見面之後,直誇鬍子的偵察工作做得好,連一條幾百米的岔河都清楚地知道。

兩人聊了幾句便一起興致勃勃地圍著一堆堆俘虜走了半圈,鬍子應陳誠的要求吩咐曲慕辰劃出四千俘虜交給二十一師的弟兄們。

陳誠連聲感謝,完了樂不可支地命令手下把四千俘虜領到岸邊渡過西岸,足足花了三個多小時才將四千俘虜全都送過去。

等陳誠回過頭來,現東岸一萬餘人早已向南開進,只看到隊伍的半截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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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0-28 01:02:37
第二一八章 財富大轉移

桐廬戰役僅僅用了一周時間,就以孫傳芳和孟昭月部的徹底失敗而結束,北伐軍乘勝追擊,直取杭州南面重鎮富陽。

浙軍統帥孟昭月眼見著無法阻擋北伐軍迅猛的前進勢頭,明智地在富陽陷落的次日率領殘部放棄杭州,北撤至嘉興和松江一線,浙江省府杭州城隨即置於北伐軍兵鋒之下。

消息傳出,全國震動,革命勢力歡欣鼓舞,軍閥勢力惶惶不安。

是役,北伐軍俘虜浙軍四萬餘人、五省聯軍總司令孫傳芳大帥麾下近衛旅全軍覆沒、旅長武銘及十餘名將校均成為北伐軍俘虜的巨大戰績,一夜之間便傳遍全國,此次戰役的策劃和指揮白崇禧將軍名聲鵲起遠近頌揚,由此而被全國各界所矚目。

二月十七日,北伐軍東路前敵總指揮白崇禧將軍率部進駐有「長三角樞紐」、「人間天堂」美譽的千古名城杭州,全國報紙再一次出驚呼,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也在此時將此激動人心的大捷電告全國,對東路軍將士予以通報嘉獎,宣佈浙江戰役至此正式宣告結束,國民革命軍將會乘勝前進,繼承中山先生遺志繼續進行北伐大業,力爭早日統一全國。

同一日的桐廬城中,城頭和各主要標誌性建築物上均遍插戰旗,革命軍將士歡欣鼓舞,無比驕傲,劉峙率領二十餘名將校欣然出席城中各界代表舉行的盛大慶典,各團營主官全都換上筆挺的軍服,精神抖擻地出席宴會。

此時,這次戰役最大的功臣安毅卻在桐廬城西岸的模範營大營裡,與自己的一班弟兄商量如何處理搜刮而來的兩百餘萬錢財和物資,如何存放繳獲的三百餘挺輕重機槍、四十一門迫擊炮和大批彈藥。

桐廬城外的北大營裡,曲慕辰、葉成和夏儉三位主官也忙得是不亦樂乎,二萬八千餘名俘虜被各部瓜分一半之後,仍然剩下一萬四千餘人等待他們處理。

總司令部直屬炮兵司令部總指揮蔡忠將軍樂得合不攏嘴,他早已在安毅地陪同下,將精心挑選出來的兩千五百餘名炮兵,連同三十六門精選出來的德制火炮全都拉到了西大營駐紮,一月之間突然增加三個炮兵團的兵力與裝備,使得蔡忠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炮兵司令,終於能氣壯如牛地施展才華了。

傍晚時分,出席慶祝盛典、奔波忙碌了一天感到十分疲倦地劉峙才記起由始至終都沒看到心腹愛將安毅的影子,好奇地問道:「月祥兄,小毅這傢伙到哪兒去了?怎麼沒見他出席慶功會啊!」

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地徐庭瑤哈哈一笑:「這傢伙肯定是躲在自己地大營裡數錢了。連我們師部都堆著四十餘萬現金。他那兒能少得了嗎?昨天下午戰鬥全部結束之後。四團、五團、六團和六十五團都有點兒不像話。押回各自地俘虜後把城中各大軍營全都佔據了。結果獨立團各部最後押送一萬多俘虜回來沒地方了。在安毅地命令下沒有一個營駐紮在城裡。模範營和四營渡過西岸地圓通寺駐紮。教導隊和一營押送著兩萬多俘虜駐紮在北門外地北大營裡。就連最先進城維護秩序地三營也在各部回城之後全體開出了西門。與誨臣兄地炮兵們一起進駐西大營。並擔任炮兵地安全保衛任務。」

「今天中午你去北大營視察。有幾個鄉紳來找我告狀。說我們革命軍把他們幾家店舖全都搶光了。我大怒之下立刻派榮光率領特務連前去查看。結果榮光回來告訴我那是三家鴉片煙館。老闆自己也不知道是被哪個部分給搶地。我們一核計就知道是小毅手下地那個精明地三營長陳志標干地好事。哈哈!鴉片煙館可不是什麼好東西。搶了也就搶了。不算犯軍紀。要是碰到一師地各團。那些營連長們估計當場就放火燒了它。小毅他們還算是網開一面了。」

連番大捷心情奇佳地劉峙根本不在意這等小事。此番桐廬戰役地巨大功績一洗前兩次地慘敗恥辱。使得二師再次成為了全軍上下都矚目地對象。蔣總司令親自簽署特別嘉獎令通報北伐軍各部。獲得特別嘉獎地作戰集體僅為兩個。一個是一路攻克險關最終取得桐廬大捷地劉峙第二師。一個是率先攻進新登隨後直取富陽再進杭州地薛岳第一師;獲得特別嘉獎地個人也是兩個。一是高瞻遠矚、用兵如神地白崇禧。一個是足智多謀、攻無不克地驍將安毅。

兩個難得地嘉獎均有二師地份兒。怎麼能不讓劉峙和徐庭瑤揚眉吐氣。深感自豪呢?

劉峙坐下端起茶杯。悠閒地喝了一口。突然想起白崇禧提前動身地事。心裡沒底便詢問徐庭瑤:

「你說白總指揮為何在攻城之前地晚上。匆匆忙忙地拐了個大彎趕到新登去了?是認為我們這邊攻城獲勝毫無懸念。還是另有原因?」

「兩都有吧!白總指揮是個非常自信的人,長途奔襲新登的一師、二十一師、五師都配備有最新式的小型無線電台配備,因此他非常清楚前線戰事的進展情況,所以他才會選擇提前動身。」

「新登被我軍輕鬆佔領之後,戰局的重點也就迅速轉移到了杭州以北,他提前趕過去坐鎮指揮是很有必要的,只是他沒想到桐廬城一線數萬敵軍逃得這麼快。我估計還有一點白總指揮沒有想到,那就是他沒想到小毅這麼大膽,也沒想到我們倆能下此決心,把逃敵大部分都堵在了城北二十公里之內的區域裡並順利俘虜。」

「此役我們二師算是大財了,繳獲的槍支、火炮、彈藥和物資都是歷次戰役所無法比擬的,單僅長短槍就有兩萬八千多支,火炮七十六門,讓誨臣兄分去一半我們還留下一半,這一功績了不得啊!」

「校長的特別表彰就是很好的說明,與同樣獲得特別表彰的第一師相比,我們可是撿了大便宜,這些還得感謝小毅才是啊!估計白總指揮心中再有不甘,也不好意思說出來,只能順水推舟成全我們——對了,明天給駐守的李明揚第九師分一部分吧,我們不能全吞了,否啊!」徐庭瑤說到這兒非常感慨。

劉峙完全同意徐庭瑤的意見,略微沉吟低聲說道:「月祥,等會兒我們聯名給校長個請示電報,舉薦小毅晉陞我二師副師長,你覺得怎麼樣?」

徐庭瑤點點頭:「我也早想到這事了,再不晉陞的話小毅估計留不住了!這幾天誨臣兄老是和小毅待在一起,我心裡很擔心,現在誨臣兄兵強馬壯,很快就會晉陞擴編,要是他把小毅拉走,我們的損失可就大了!你別忘了,小毅地炮兵指揮水平也不低的,被校長和軍中元老大為讚揚的迫擊炮技術就是得益於誨臣兄的親傳,在黃埔時兩人的關係就很不錯。還有,二十二師地繼承也對小毅垂涎三尺,去年的武昌攻堅戰就是小毅冒死衝到護城河邊,擊爆油桶把繼承從必死之境救出來的,為此小毅自己都差點兒送掉性命,將心比心,繼承肯定想舉薦小毅,何況小毅的性格這麼好,能打能拼,為人也寬宏大量,誰不喜歡與這樣的人共事啊?」

「事不宜遲,立刻就辦吧,否則等明天部隊開拔趕赴杭州就沒時間了,白總指揮那邊催得很急,估計接下來就要攻打松江了。」劉峙站起來喚來機要秘書。

徐庭瑤連忙說道:「我們師屬各部和幾個主力團自然是想走就能走,各團收編地俘虜都在兩千左右,可小毅的獨立團還看管著一萬多俘虜和繳獲物資,得等總司令部從蘭溪兵站派人前來接收才行,沒有一兩天他走不了,我們還得將實際情況電呈給白總指揮才恰當,同時也給校長說明一下,省得到時候授人以柄。」

劉峙連連點頭,舒心地笑道:「跟你在一起我輕鬆多了,就按你的意思辦吧,我們這就擬定電文。」

當天夜裡,李延年接到安毅打來地電話,大喜之下立刻率領自己的特務連步行出北門,安毅早已經在北大營門口等候了。

師兄弟並肩走到一旁交談了十幾分鐘,夏儉率領一百五十名弟兄每人牽著一匹馬,來到營門前交給五團的弟兄,馬背上都馱著用被單覆蓋的沉重物品。

李延年高興地在安毅胸口敲了一拳,心中對自己地這個小師弟感激不已,八十匹馱馬、七十匹戰馬、四十五挺美制輕機槍和五萬子彈的大禮,正是李延年急需之物,有了這批武器和畜力,李延年五團的戰鬥力將會提高許多,對接下來的戰事幫助很大,在如此的處境下,沒有什麼比這份豐盛的禮物和深厚地情誼更為寶貴的了。

安毅回到夏儉地營部,立刻與眾弟兄就俘虜問題展開討論,在目前的情況下,安毅地獨立團最多補進一千五百俘虜就足夠了,再多的話不但嚴重超編,還有可能引來別人地非議。商量到最後一致決定,五個營每營補充進兩百人,剩下五百人全都挑選具有各種專業技能的人才,要有一定的文化基礎,除擁有特殊能力之外的個別人,所有挑選出來的補充兵年齡必須在二十二歲以下。

決定之後,安毅心中放下了一塊石頭,笑著說道:「這一萬多俘虜不需要我們遣散了,否則光是遣散費就是一大筆數目,明天一大早用我們自己的方式開始選拔,把模範營的幾面新旗幟豎起來,集中完畢先讓不願從軍的、抽鴉片的人全都站出來,由一營的弟兄們護送進城,安置在師部大營裡等候處理,然後接著把身體條件差的挑出來,讓這些人先回到營房休息,這麼一來,現場估計就只剩五六千人,應該很好辦了,老楊上場訓話,鼓勵有特長、有文化的站出來,集中完畢立刻開赴西岸的模範營駐地,由我和繼南在那邊處理,剩下的就由各營營長集中選拔,完了各自帶著自己的人回去,剩下的全部由教導隊送到城中的師部大營,混在一起看好就行,誰想要就讓誰領走,剩下的只等蘭溪兵站派人過來接收,就沒咱們什麼事了。」

「那麼多物資怎麼辦,還有各團挑剩的一萬多支各型長槍、俄制機槍、法制機槍和西班牙機槍呢?那些可都是錢啊!」陳志標問道。

安毅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咱們私自藏下的四千多支幾乎全新的長短槍和輕重機槍足夠了,再多咱們搬不動,還有數次繳獲的總計五百多萬的現洋、金條、鴉片煙土和貴重物品,我如今都讓老丁的警衛連全連看著,加上後勤三百名弟兄才勉強夠用。」

葉成想了想建議道:「小毅,你能不能讓咱們獨立團在嘉興停留兩天?」

「應該沒問題,咱們師在杭州略作停留,就要趕赴嘉興備戰,估計到時候得停留五天左右。怎麼?你想到什麼好事了?」安毅感興趣地問道。

葉成壓低聲音:「我們不是繳獲了三台無線電台嗎?你看能不能與德國商行聯繫,或乾脆與歐耀庭先生聯繫,讓他們幫忙在上海或寧波找一艘五百噸外國商船,直接開到嘉興東南四十公里的牛橋鎮碼頭,幫咱們把所有的貨物裝上,經長江、湖口入贛江運抵南昌,只需讓徵募處的黃應武來接貨即可,要是可行的話,再多一倍的物資咱們也能弄回去,大不了讓模範營的弟兄們全的是馱馬,還有四艘汽船和二十幾艘大木船,輕輕鬆鬆就能運抵嘉興,剩下的那四十公里道路根本就不是難事。」

安毅大喜過望,站起來搓了搓手,越想越有道理,興奮地說道:「真是好主意啊!既然是這樣,那咱們得多霸佔點兒才行,過了這村這沒這店了,待打到上海以後,再往北面打可就沒這麼富裕了,咱們很難再碰到這樣的好機會,所以無論如何老子也要狠狠貪污一次,老子就不信誰敢把我怎麼樣!」

眾弟兄一聽,全都會心地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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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九章 與天堂擦肩而過

一隊隊北伐軍開走,又一隊隊革命軍進駐,古老的桐廬天這樣喧鬧。

激戰停止的第三天清晨,城中民眾打開房門全都驚訝不已,滿是塵土垃圾的大街被打掃得乾乾淨淨,街道兩旁胡亂張貼的五顏六色標語全都被清理一空,每個街口顯著位置以及衙門告示欄上端端正正地張貼著感謝信,感謝桐廬人民對北伐大業的支持、對革命軍的盛情款待和寬厚接納。

用黃紙書寫的每一張感謝信後面的落款,都是國民革命軍第一軍第二師獨立團,而且全都蓋上獨立團的大印,團長安毅的大名清晰可見,稍有區別的是在獨立團後面寫著「模範營」、「一營」等具體番號。

安毅的這一手非常漂亮,不但贏得了民眾的普遍好感,還通過實實在在的行動擴大了自己隊伍的名聲,城中不少常年讀書看報見多識廣的先生們看完感謝信連聲感歎,直嚷嚷「想不到聞名全國的革命軍模範營就在這批隊伍之中」、「見不到安將軍可惜啊」……

驚歎一出,全城沸騰,成百上千的民眾湧到城中的督軍府門口,把高大威嚴的大門圍得水洩不通,民眾大喊要見見愛民惠民的模範營子弟兵、見見傳奇般的安將軍,門口的兵站警衛哨兵嚇得關起大門,連聲解釋說模範營天沒亮就已經開拔了,看到越聚越多的民眾不願散去,哨兵連忙稟報臨時代理站監肖少將。

生性隨和的肖少將匆匆趕來,急令哨兵打開大門,走出門口連聲向民眾致謝,完了歉意地說安團長地確率部趕赴杭州了,聚集的民眾這才遺憾地逐漸散去。

人群中有個教師打扮、年約二十四五歲的儒雅青年,他默默地看著這一切,頗為感動,人群散去他獨自走到一旁的大樹底下,拿出紙筆飛快地將這一切記錄下來。此人名叫周崇安,年僅十六歲就遠渡重洋留學歐洲,一年前在法國巴黎大學獲得經濟學博士學位後毅然回國,在眾多江浙名流的舉薦下沒有踏足政壇到政府中就任高職,而是進入《申報》成為一名專業記。

早在桐廬戰役打響之前,周崇安就以其敏感地政治嗅覺和對北伐軍、浙軍現狀的瞭解,提前來到桐廬,暫住於遠親家中,在一周之內他將桐廬戰役的各個過程逐一記錄,遺憾的是他沒有機會採訪到白崇禧和安毅,在慶功宴上見過不善言辭的一介武夫劉峙後深感失望,於是他一直在尋找機會採訪軍界新星安毅,採訪以戰功和愛民聞名全國的模範營。

可是他又一次地失敗了,數日來安毅沒有像眾多地革命軍將校那樣,換上筆挺的軍裝容光煥地出席眾多的宴會和懇談會,也沒有在城中露過面,周崇安驚訝之下興趣愈濃,採訪安毅的決心也更為堅定。他幾經打聽托人周旋,可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安團長軍務非常繁忙,無法接受採訪,安團長每天都輾轉於城裡城外各大營之間,處理俘虜編遣事宜和所部休整事務。

周崇安於是轉移方向,僱船渡到西岸採訪模範營,誰知距離模範營進駐的圓通禪寺一公里遠,就被荷槍實彈的哨兵攔下,不管他如何表明身份何求情,哨兵就是一句話:沒有團長的命令,任何人均不許進入軍事重地一步!

此時得知安毅率部離開。周崇安記錄完畢。立刻回到住處與親友話別。提上簡單地小皮箱趕赴西岸地圓通禪寺。進入幽靜整潔地寺院。徑直走到大殿前。拿出自己地名片求見德高望重地方丈大師。

年近六旬地方丈大師很快出來相見。和氣地詢問來意。隨後微微一笑。禮貌地將周崇安送出寺門:「施主只需看看寺內一切即當明瞭。模範營秋毫無犯。尊重信仰。軍紀嚴明但也戒備森嚴。至於安將軍……實乃非常之人。老德行淺薄。不敢妄自評議。尚請施主海涵!」

十八日傍晚。安毅率領獨立團經水陸兩路到達富陽。在東路軍指揮部後勤部門地幫助下順利進駐瀕臨江岸地鶴山軍營。由團屬警衛連和機槍連四百弟兄嚴密押送地四艘汽船、二十八艘大木船以及裝運地四百八十餘噸「軍用物資」也順利停靠軍營邊上地軍用碼頭。

送走總部無線電教官地通信參謀詹煥琪率領麾下架起電台天線。按照安毅地口述。向師部匯報行程與駐地。

二十五分鐘後,劉峙回電,命令獨立團沿錢塘江繞過杭州開向海寧,再經海寧趕赴嘉興匯合。

安毅復電遵命,立即召集麾下弟兄共同商議。

眾弟兄對此非常不解,如今東路軍前敵指揮部已經進駐杭州城內的議會大廈,各友軍亦分別進駐城裡城外各大軍營,為何單單命令自己的獨立團繞過杭州,經海寧到嘉興?

此時安毅等人渾然不知,杭州城內左右勢力的鬥爭已經處於白熱化狀態,每天都有數萬乃至十數萬民眾上街遊行,慶祝北伐軍勝利的遊行活動已經轉化為左右勢力之間地示威和對峙,整個杭州城內百業癱瘓,各種各樣的群眾運動風起雲湧,北伐軍政治部與地

社會各界以及民間組織正在舉行緊張地商議,安毅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進入杭州城了。

儘管大家對師部地令不甚理解,但還是一絲不芶地予以執行。在葉成、楊斌、曲慕辰等一批江浙籍主官的建議下,安毅欣然接見了富陽河運協會地數名代表,一頓宴席進行完畢,雙方愉快地達成共識:

富陽河運協會出動足夠的運輸船,沿錢塘江順流而下,將獨立團官兵送抵海寧城南十八公里的九里橋碼頭;獨立團將所有軍用物質搬上碼頭之後,將所部所有船隻賣給富陽河運協會,價格為四萬五千現洋。

商談完畢,賓主皆大歡喜,安毅強忍中燒地慾火,婉言謝絕了富陽名流們「品茗聽曲」的邀請,獨自和沈鳳道騎著大馬返回軍營。

路上沈瘋子少有地問道:「你為何不與弟兄們一起多坐會兒,也找個女人放鬆一下?」

安毅搖了搖頭,長歎一聲:「看到席上那些白白嫩嫩幾乎能捏出水來的漂亮女人,老子也想放幾炮啊!可是一想到我那個對愛情無比專一的未來岳父,想到我那楚兒的音容笑貌,老子就狠不下心來幹那事,唉……不管是從自己地前途還是內心的情感來講,我都不能讓愛我的楚兒和未來岳父受到半點傷害,這不但關係到我們上千弟兄的切身利益,也關係到未來幾年我國軍工企業的展壯大啊……」

「別這麼看著我,老沈你不信的話走著瞧,三天後等你見到德國魯麟商行地總經理漢斯,估計還有德國禮和洋行華東區經理,你就會看到我將把價值一百萬的金條作為定金交給他們,年底之前,我們定購的一大批製造步槍的成套設備、製造鋼盔的沖壓機床和卷邊機、一萬套捷克機槍的核心散件、兩條製造762和792子彈的生產線將會陸續運抵南昌,到時估計會有二十幾個德國技師到來,還有一批先進的醫療設備和德國醫生,咱們的兵工廠要盡快辦起來,不能總依靠外國人,否則就被人掐住脖子,我還要辦起自己的醫院,醫護培訓學校和機加工培訓學校,這些都是錢啊!其他地項目就得仰仗我那未來的岳父大人了,慢慢展壯大吧。」

沈鳳道還是第一次聽到安毅這麼龐大的計劃,震驚之下說不出話來,只好深深吸了口氣,打馬跟隨安毅徐徐而行,到了大營跟隨安毅巡營一圈才回房安歇。

這一夜,沈鳳道如何努力都無法步入每日打坐時的虛空境界,迷幻中,他彷彿回到了武當南麓的幽靜山谷,聽到了陣陣松濤的呼喚,看到了清泉淙淙的山腰間摯愛之人幽靜的墳塋,聞到了墓碑旁朵朵紫蘭的幽香。

次日上午,獨立團五千五百餘名官兵乘坐的龐大船隊離開富陽軍用碼頭,順著錢塘江緩緩而下,安毅和楊斌率領顧長風地兩個連精銳,騎著戰馬經陸路沿北岸而行,鬍子率領夏儉一營一個連的精銳騎著戰馬沿著南岸向東前進,兩支隊伍都肩負著保衛物資安全的重任,畢竟敵軍主力剛撤走不久,不得不防備零星殘敵可能的襲擊。

行至中午,安毅一行來到杭州城南天花山下,遠遠看到屹立江畔的白塔,再前行一公里,安毅命令全軍停止前進準備午餐。

長長地船隊緩緩停泊在對岸的聞濤閣一線,各部弟兄下船上岸埋鍋做飯,飽食之後還得再次啟程,直抵海寧方能停下。

楊斌陪著安毅走在風景秀麗地江岸上,向安毅介紹周圍的景致和名勝,完了不無遺憾地說道:「進入這條山中幽徑,北行三公里多點,就是著名地西湖了,可惜咱們不能停下來看看,原本我和方綠、慕辰還有軍中的幾位弟兄早就合計好了,請你和弟兄們一起到西湖邊地得月樓喝上兩杯,聽聽小曲兒,漫步遊湖非常愜意的,可惜了!」

安毅微微一笑:「以後有的是機會,北伐之後,估計我們這些嫡系部隊大多駐紮於江浙贛鄂,到哪兒走走都非常方便,你要是願意的話,乾脆把老婆孩子接到南昌去,咱們的大本營估計就設在那裡,兼而照顧咱們的產業。」

楊斌哈哈一笑,看到前出警戒的哨兵打馬跑來,連忙停止交談,和安毅一起站在原地等候報告。

哨兵飛身下馬,迅速敬禮,遞給安毅一張便條:「前方一點五公里的白塔處約有一個連的友軍官兵停下休息,一位姓俞的將軍讓屬下將便條交給團長,並請團長移駕一敘。」

「姓俞的將軍?……知道了,你忙去吧。」

安毅接過便條回了個禮,細細一看字條上熟悉的筆跡,頓時樂了:「俞師兄怎麼從南昌趕到這兒來了?走吧,老楊,咱們一起去見見兩個將軍……虎頭,上馬,跟我一起到前面走走!」

「好咧!」

顧長風離開下屬,幾步走到自己的黑駿馬旁邊飛身躍上,很快跟上安毅和楊斌,一起向東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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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〇章 閃亮的將星

位於西湖之南錢塘江畔建於五代,因其用純白石材築成故名白塔,塔身呈八面九層狀,各層的每面轉角處都有梭形的倚柱,每層四面各有壺門,雕刻著眾多浮雕佛像和經文。白塔歷經千百年的風雨侵蝕仍巍然屹立,但也深為滄桑而孤獨。

塔下臨江一面的長亭外,蔣鼎文和俞濟時看到匆匆下馬的安毅欣喜不已,南昌一別雖兩月有餘,但在頻繁的戰火之後、在風雨飄搖暴風欲來之時彼此有幸相見,箇中的激動與感慨自然也就溢於言表。

「變了、真變了,少了幾分純稚,多了幾分威嚴,看來入浙之後的一系列硬仗把你錘煉出來了,哈哈!」蔣鼎文拉著安毅的手上下打量,讚不絕口。

「大哥,沒想到在此見到你……傷好了嗎?」安毅鬆開手也上下打量蔣鼎文。

「基本痊癒了,就是還不能跑。」 蔣鼎文眉飛色舞地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的胳膊沒事了。

身穿筆挺少將戎裝的俞濟時與楊斌和顧老二致禮完畢,轉過來含笑看著安毅誠摯的臉:「臨行前校長對我說,見了安毅讓他別留鬍子,這麼年輕不該留鬍子,等他成家後再留鬍子也不遲。今天見你雖沒留鬍子,卻比數月前成熟穩健太多,自有一股英武之氣啊!」

安毅感動地說道:「感謝校長關懷,師兄你不是也沒留鬍子嗎?你可比小弟英武多了,誰不知道你是我們黃埔生中有名的美男子啊?你要是在杭州城走上一圈,估計全城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都睡不著了!」

眾人哈哈大笑,蔣鼎文示意大家進亭子裡坐下聊,走進亭子安毅才看到中間擺放的一桌精緻酒席,邊上的炭爐上架著個熱氣騰騰的精美銅盆,暖水裡放置兩個長頸青花瓷質酒壺,看樣子俞濟時和蔣鼎文早有準備了。

安毅剛想開上兩句玩笑。晃眼看到長亭另一邊和亭外地古樸大油傘下也擺著幾桌熱氣騰騰地酒宴。距離近地兩桌客人全都含笑望著自己和俞濟時。其中幾個一身裘裝地美麗少婦和兩位膚色如玉顧盼生輝地少女臉上滿是驚訝欽佩之色。

安毅愣了一下。禮貌地向兩桌客人點頭微笑。坐下來對身邊地蔣鼎文問道:「大哥。旁邊兩桌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大冷天跑到寒風習習地江邊來喝酒?」

蔣鼎文轉頭向邊上兩桌望了一眼。低聲解釋:「我們也不認識。估計是杭州城內哪個名士地家眷吧。杭州文人騷客雲集。書香門第櫛比鱗次。尋常下大雪都出來踏雪尋梅吟詩作對。何況這兩天難得地風和日麗……啊。這麼漂亮地女孩子居然同時出現兩個。你小子不會是看上其中哪一位了吧?要是看上就直說。我馬上過去給你做媒。」

眾人聽了忍俊不禁。紛紛曖昧地笑了起來。楊斌謙和有禮。朝客人望上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長相英俊卻蘊藏一身匪氣地顧老二可就沒那麼斯文了。他銳利地目光。早已將鄰桌上地女人看了個遍。直看得幾個美女面紅耳赤。這才收回赤裸裸富有侵略地目光。連聲低歎杭州城果然人傑地靈。獨佔天下之勝景。隨眼一瞥就遍地春色。冬梅春蘭猶如群芳爭艷。

眾人又是一笑。俞濟時是第一次與顧老二相處。之前只知道顧老二武功奇高。性如烈火。印象中一直以為就是個殺伐果敢地沙場虎將。此刻聽他出口不凡。頗感意外。安毅連忙向他細說顧老二地師承與學識。俞濟時隨即舉起酒杯。滿懷誠意地敬了顧老二一杯。頓時博得顧老二地巨大好感。站起來恭敬一碰仰頭就干。放下秀氣地小酒杯連說不過癮。

蔣鼎文指指邊上造型古樸雅致地小酒罈。低聲笑道:「你以為這是一個大洋一大壇地江西進賢燒酒啊?這可是窖藏十年地狀元紅!前面拐角那家酒肆老闆在我威逼之下。才忍痛賣給我們一小壇地。你小子可不能這麼喝。否則我們都虧了!」

眾人莞爾一笑,連連舉杯,酒過三巡蔣鼎文抬手擊掌兩下,長亭外端坐著地兩位校官立刻捧著兩個精緻的皮箱快步走來,恭敬地站在蔣鼎文側後。

蔣鼎文示意屬下將兩隻皮箱放在一旁的小桌上,站起來嚴肅地望著安毅:「安毅聽令!」

安毅嚇了一大跳,連忙站起來大聲回答:「屬下在!」

「經北伐軍總司令部提請,中央軍事委員會及國民革命軍軍政部批准,國民革命軍第一軍第二師獨立團團長安毅上校晉陞為少將軍銜……這是任命狀和軍委會的敘證明文件,收下吧!」

蔣鼎文將大信封雙手遞給驚喜莫名的安毅,走到小桌旁打開兩個皮箱。

眾人連聲恭喜,俞濟時站起來將安毅拉到皮箱邊:「這全套華達呢將軍服、黑面紅底披風、呢子大衣,包括這兩顆紫銅鎏金將星,都是校長親自為你定做的,做好了還讓我試穿看滿不滿意,校長看完說你比我高,穿上更顯挺拔英武,我也是這個意見,你穿上肯定精神,來!看看吧,裡面有校長給你地親筆信,我就是為了送這兩個皮箱和你的任命狀專程過來地,要不穿上試試看?」

「不不……」安毅激動得雙手微微有些抖,他向蔣鼎文和俞濟時鄭重地敬個軍禮,雙手拿出靜靜擺放在將軍服上的信函,走到一邊打開閱讀,邊讀邊感歎,最後收起信函仰望西天。

蔣鼎文和俞濟時對視一眼,微微點頭重新坐下,兩個副官隨即提起暖水中地小瓷壺上來斟酒。

顧老二見狀大步走出亭子,朝前方拐角處的黃色旗旛方向跑去,不一會兒就提來兩壇與蔣鼎文帶來地一模一樣的狀元紅美酒,拍開封泥,大聲吩咐一旁的少校拿來五個大腕,嘩啦啦地頃刻斟滿一滴不漏,看得蔣鼎文、俞濟時和邊上幾桌的客人眼都大了。

顧老二暢快一笑,豪邁地說道:「今天是老大地好日子,我要好好敬老大三杯,有了這金光閃閃的將星,老大今後再也不用忍受那幫鳥人的排擠和打壓了!諸位要是願意,等會兒屬下也敬各位三碗,我獨立團、我模範營從此再也不用做孫子了!」

「說得好!虎頭,老哥也陪你一起敬敬老大,敬敬兩位情深義重的長官!」楊斌霍然站起,一把捧起了大腕。

安毅默默回到桌前,端起美酒與兩位肝膽相照的弟兄捧到左邊咕嚕嚕地一乾而盡,放下碗,顧老二用腳將酒罈高高挑起,單手抓住壇沿再次將三個空碗滿上,哥三個連灌了三大碗,哈哈大笑。

等酒碗滿上之後,三人齊齊向蔣鼎文和俞濟時恭敬地舉起酒碗,深受感動的蔣鼎文和俞濟時毫不猶豫地端起酒碗,五雙大手中的五隻大碗碰在一起,出悅耳地聲音,隨後都端到嘴邊一飲而盡,看得周圍的紅男綠女名人雅士目瞪口呆,全都為軍人的豪邁而感動。

亭中距離最近一桌的老先生連連感歎,說多少年沒看到這等沖天豪氣了,舉酒的眾將個個一表人才,看來我中華從不缺少英雄豪傑啊!

臉色通紅的安毅對俞濟時歉然一笑:「師兄,情況我都知道了,原本心裡就有這種準備,但沒想到時局糟糕到這等程度。師兄放心,小弟定會高舉北伐旗幟,為北伐大業傾盡全力,絕不會辜負總司令部和校長的殷切期望。請師兄代為稟告校長,學生定當以微薄之力一往無前,高舉我模範營戰旗征服前進道路上的任何困難,絕不會被任何軍閥勢力所左右!」

「好!今天得到你這話,為兄放心了。」

酒意上來俊臉微紅的俞濟時長歎一聲:「剛剛打下浙江就面臨內部分裂,軍中將領誠惶誠恐,不知何去何從,令人擔憂啊!欣喜的是,這次你地晉銜得到了武漢南昌雙方的一致同意,最先提議升你為將軍的還是武漢方面的政治部呢,近半個月來,同是一張《中央日報》也分成了廣州、武漢和南昌三個陣營,彼此爭吵不休,暗鬥不止,唯獨對你和你地獨立團、模範營的讚揚出奇地一致,令人感歎不已!」

蔣鼎文笑道:「這也算是北伐時期地革命奇觀吧,哈哈!小毅,有件事我要對你說,經扶兄和月祥兄聯名舉薦你為二師副師長……」

「這怎麼行?小弟沒有這能耐啊!」安毅連忙擺手。

蔣鼎文示意安毅打住:「你聽我說完嘛!這個建議本來很好,二師是我黃埔一脈,看到你能獲得承認我們都很高興,但是一切都得等到打下南京之後才見真章,我們第一軍要擴編也要等到那個時候。」

「我臨行前那天校長為此向我徵求意見,我反覆考慮之後,認為你還是先別晉級的好,特別是在這個瞬息萬變的時期,我對校長說你絕對有師長的水平和帶兵能力,若要讓你干就給個正職,省得被人掣肘牽制無法施展你的才華,你獨特的訓練方法和天馬行空般地指揮手段並不是誰都能領悟的,只有你地獨立團和模範營才能將你打破常規的各種作戰手段表現出來,要提拔要擴編也要以你現有地軍官班子為核心才行。」

「 校長慎重考慮後同意了我的建議,並且已經有了進一步計劃,所以小毅你別著急,很快你就能擁有一個屬於自己地番號。我呢,需要暫別一軍,為校長把剛剛佔領的浙江安頓下來才行,完了我還是要回來的,肯定能和你一起並肩北上。」

安毅笑著點了點頭:「小弟一點兒也不著急,更不想在這個時候升任副師長,有個少將軍銜足夠小弟用的了,哈哈!」

眾人歡聲笑語再次舉起了酒碗,不善飲的俞濟時這次不敢用大碗了,楊斌和顧老二也不在意,兩人敬完蔣鼎文一杯隨即換成小杯和俞濟時熱情地聊起來。

安毅突然記起船上那批貨物,一把摟住蔣鼎文的肩膀低語一番。

蔣鼎文大喜過望,附在安毅耳邊悄聲說道:「目前從廣州到武漢全都是轟轟烈烈鬧革命,江西各地和浙江也是戰火紛飛,沿海各地幾乎沒多少存貨了,兩個月來價格幾乎上漲了五成,我估計你這批貨至少能賣出一百萬的價格,而且兩天我就能出手乾淨。」

「那麼我在海寧等你?」安毅笑問。

「好!明天晚上我準時到海寧,其他你別管了。老規矩,到了上海我把錢給你存進你那匯豐戶頭。 」蔣鼎文非常高興。

安毅問道:「你何時回南昌?」

「辦完這事我從上海坐外輪到九江,估計最多在南昌停留一星期,我就得率部從你們入浙作戰的老路入浙,然後開到寧波赴任。」蔣鼎文回答。

安毅點點頭:「既然這樣,大哥你回去之後代小弟向校長請求一下,能不能批給咱們的老南昌招募處一個營的新裝備?」

蔣鼎文想了想回答:「估計沒問題,如今各軍搖擺不定,校長也就暫時停止了對各軍的武器裝備補充,總部軍需倉庫裡有的是新裝備。」

「這樣吧,招募處怎麼說也屬於團級單位,申請一個團的裝備校長也會答應,我來辦你放心吧,你的部下黃應武讓我提升為中校了,這小子是個人才。」

「 對了,我想起來了!你部原先留在廣州的軍需官勞守道回老南昌了,據說是拖家帶口來的,我接到黃應武的通知沒時間去看一下,就奉校長之命和濟時繞道上海再從杭州灣上岸趕來見你了,這次回去我抽個時間見見他,不知道他是否有你說的那麼高明,如果是的話,我幫他晉一級軍銜,並委任他為招募處中校參謀,怎麼樣?」

安毅大喜過望:「太好了!老大,我有一批繳獲軍資和損壞的槍支也要回去,你到了老南昌通知我家老道和黃應武做好接貨準備吧!」

「你小子賊啊!肯定又是不擇手段搜括到好東西了吧?」

蔣鼎文哈哈大笑,眾人聽得有趣也都大笑起來,俞濟時素知安毅的作風,也知道安毅即將在南昌的大手筆投資,隨即向安毅表示只要用得上自己,派人通知一聲即可。

安毅也不客氣,舉起酒杯再次敬兩位大哥一杯,完了瀟灑地站起來敬禮告辭。

楊斌和顧長風每人提著一個皮箱翻身上馬,向送出亭子的蔣鼎文和俞濟時敬個禮隨即調轉馬頭。

亭子裡,那位得到安毅一個燦爛笑容的清純女孩一直目送安毅離去,呆呆望著安毅矯健的背影,癡癡低語:「模範營、安毅……名震南北的北伐驍將竟然這麼年輕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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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0-29 00:41:14
第二二一章 完美的合作

海寧城一覺醒來,已經被安毅獨立團所佔據,一隊隊巡邏官兵整齊地行走在大街小巷,城南的文昌廟、城西的謝家祠、城北的紫陽觀、城東的東關軍營全都被獨立團各營所佔據,獨立團的團部則設置在城中的天王殿和與之比鄰的海寧書院,與海寧縣衙只有三百米距離。

安毅這次之所以沒有佔據條件更為優越的縣衙,並非是縣長已經得到了國民政府的委任,而是年輕的縣長謝孟庭的確是支持革命的開明之士。

凌晨三點半,年僅二十八歲的謝縣長驚聞革命大軍開來,立即帶著十餘名隨員騎馬到南面二十公里的九里橋碼頭,恭敬地把安毅的獨立團迎接到了海寧縣城。

見面之初,安毅看他相貌端正談吐不凡,絲毫沒有舊官僚見到革命軍的那種驚慌失措和唯唯諾諾,客氣地交談幾句便覺得這人挺對自己胃口,立刻召來籍貫海寧的二營長葉成,葉成連忙下船前來,高興地捧著老同學謝孟庭的手噓寒問暖,祖籍海寧,十年前隨家族遷居杭州的謝孟庭驚喜交集,感歎萬千,激動得雙眼濕潤連呼造化弄人。

葉成連忙向安毅和弟兄們介紹自己的少年同窗,隨後一同踏著寒霜趕赴海寧縣城,全團共計六千二百名官兵在謝孟庭的張羅下迅速紮營,除每營派出一個連分片巡邏警戒之外,其餘官兵飽食完畢便進入三天的休整期。

中午,謝孟庭在自己的衙門裡為安毅和老同學葉成一行擺酒接風,安毅等人跟隨領路的縣警察局頭目進入縣衙隨即愣住了:兩名身穿浙軍校官軍服的漢子整齊地站在院子中央,向安毅等人端正敬禮,臉上地神色頗為不安。

謝孟庭連忙向安毅介紹:「將軍,這兩位都是東面海鹽縣守備團的官長,這位是程自堅團長,這位是顧萬山團副,浙軍統帥孟昭月戰敗撤走大軍之後,海鹽縣官員及稅政官員也攜家帶口,聞風而逃,程團長几經權衡,毅然決定率領本部保境安民,靜靜等待革命軍和國民政府派員進駐改編,昨夜小弟獲知將軍率部順流而下,立即派出快馬前往海鹽通報,程、顧二位團長兼程趕來接洽,請求與將軍商議易幟歸附事宜,請將軍多多擔待才是!」

安毅回了個軍禮,隨即熱情地伸出雙手:「歡迎兩位加入革命隊伍,安毅代表革命軍將士向二位致敬並深表感謝!」

「哪裡、哪裡!安將軍過譽了!」

程自堅和顧萬山連忙上前,緊緊握住安毅地手非常感激,通過報紙和軍中傳聞,兩人早已聽到安毅的赫赫戰功和模範營的威名,知道革命軍入浙作戰以來一個個浙軍將帥的半世威名,就毀在眼前這個年輕英武的虎將手裡,更清楚安毅和革命軍蔣總司令之間地親密關係,如今得到安毅的熱情接納,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大半。

謝孟庭為兩位老友引見成功大為高興。拉著葉成地手連聲招呼安毅、鬍子、尹繼南和楊斌等人盡快入席。

在浙江籍地葉成和楊斌兩人地調劑下。賓主間禮貌交談。氣氛隨之熱烈。加上安毅、鬍子和尹繼南都是豁達坦率之人。沒一點架子也沒有拐彎抹角地防備試探。大家幾杯酒下肚慢慢也就放開了。

酒到半酣。程自堅再次站起。從衣兜裡掏出個信封雙手呈到安毅面前:「安將軍。下官受海鹽城鄉士紳賢達與各界名流之委託。將此微薄之資犒勞將軍及貴部將士。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還望將軍笑納!」

安毅站起來大大方方地接過來。隨手遞給身後地傳令官小杜。舉起酒杯對程自堅微微一笑:「我代表本部六千餘將士感謝海鹽父老鄉親地厚愛。感謝程大哥地盛情!小弟借花獻佛。敬程大哥一杯。喝完之後我們再說如何?」

「敢不遵命,哈哈!」程自堅看到安毅如此痛快的收下十萬元的支票,心裡更覺安穩,舉起杯高興地與安毅禮貌相敬,一飲而盡。

安毅示意程自堅坐下:「程兄、諸位,如果願意的,今晚小弟給大家引薦一個人,這個人即將在半月之內出任我國民革命軍浙東警備司令,並在我軍佔領江蘇和上海之前,全權負責浙江全省沿海地區地安全防衛、軍隊編遣、民政事務、縣鎮兩級地方政府的組建和官員任免、以及重組警察隊伍維護地方治安等等要務,此公姓蔣名鼎文,字銘三,是小弟地老上司了,也是浙江人,估計與各位交流起來毫無障礙。」

謝孟庭和程自堅哪裡還聽不懂安毅話中深意,激動得站起來快步走到安毅身邊,又是作揖又是敬禮,連聲感謝,就差沒抱住安毅親上一口了。

鬍子和尹繼南相視片刻,隨即會意一笑,心中對安毅越來越成熟老辣的手段大為佩服。

楊斌湊近鬍子和尹繼南低聲笑道:「老大這回不想財都難了,周邊沿海五個縣二十餘個鄉鎮地地主、鹽商和舊政官員肯定聞風而動飛跑而來,央求老大代為引薦,你們就等著看老大怎麼收禮吧!」

尹繼南恍然大悟:「怪不得呢!我聽大哥說在海寧休整三天還納悶了很久,早有預謀了!肯定是昨天中午在杭州白塔和蔣副師,如此無孔不入地斂財手段……嘖嘖,我算是服他們了!」

「可別這麼說,小毅弄回來的錢沒一分一毫放進他自己的口袋,全都是為了咱們的大業著想,何況這都是別人親自送上門的,又不是去偷去搶,受之無愧。」鬍子低聲說道,尹繼南和楊斌哈哈一笑不再談論。

安毅再三懇請諸位坐下,談笑片刻看到時間差不多便笑說不能再喝了,否則晚上蔣將軍到來陪不了他,他酒量好啊!眾人會心一笑,隨即便撤宴上茶,又聊了一會兒便將安毅一行送出門口很遠。

謝孟庭回到縣衙大堂,立刻叫來師爺耳語幾句,師爺點點頭匆匆離去安排,程自堅把團副顧萬山拉到一邊低聲命令:「你立刻返回海鹽將情況告知四叔眾人,隨後叫四叔開出花旗銀行的五十萬現金支票馬上帶來,安將軍的盛情可不能不報答啊!今晚只需他美言幾句,咱們就能換身衣服繼續鎮守海鹽了!」

「啊,五十萬……這也太多點兒了吧?」顧萬山不捨地問道。

程自堅怒目圓睜,頗為惱怒地呵斥:「你真是鼠目寸光!五十萬也就是咱們一年收入的一個零頭,要是沒了槍桿子,你喝西北風去啊?何況眼下改朝換代了,四叔他們萬畝鹽田的稅賦釐定迫在眉睫,他們那邊更著急啊!快去,把四叔他們一起接來,要是誤了大事,老子唯你是問!」

「是!我馬上騎快馬趕回去。」

一切都如安毅所料地那樣順利地進行,「謙和大度體恤民情」的蔣鼎文將軍入夜時分即從杭州趕到,在本地賢達舉行地盛大歡迎宴會上連聲感謝父老鄉親們的開明,盛讚海寧、海鹽兩線「臨時縣政府」和「投誠起義」的程自堅守備團將士對「革命事業的大力支持」,以及為北伐大業「做出卓越貢獻」的表率作用。

次日,即將擔任浙東警備司令地蔣鼎文將軍和十餘名隨從,對海寧縣的民生狀況、公共設施、學堂和醫療衛生進行了考察巡視,簡單地吃過午飯就提出告辭,滿載著海寧人民的「深情厚意」離開海寧縣城,在安毅將軍親率地警衛連精銳和程自堅守備團一個營的保護下趕到了海鹽,出席周邊五縣二十餘鄉鎮兩百五十餘名富豪名流舉行的盛大午宴,再一次表了熱情洋溢、感人肺腑的「革命演講」,贏得滿堂「有識之士」和「愛國實業家」們一陣又一陣雷鳴般地掌聲。

皆大歡喜的晚宴過後,滿載而歸的蔣鼎文將軍一行在安毅和鬍子、尹繼南等愛將的恭送下,精神百倍地登上德國魯麟洋行上海總部為安毅專門請來的德籍貨船,跟隨船上的四百多噸「軍需物資」一起返回南昌。

臨別之際,蔣鼎文一把摟住安毅地肩膀,從副官手裡接過早已準備好的信封,慢慢塞進安毅地兜裡:「裡面是十一張現金支票,共計九十萬元,都是英美兩國銀行的通兌票,其中七十五萬是付給你地貨款,另外十五萬算是大哥付給你的辛苦費了!」

「你小子機靈啊,沒有你到海寧穿針引線,我還不知道怎麼入手呢,這一帶數萬畝鹽田產出驚人,每年供給浙、贛、鄂、豫所需鹽量地三分之一,由此可知其富裕程度了,別的不說,只說一個小小的縣級禁毒局長,一年也能有百八十萬收益放進自己腰包,你沒想到吧?哈哈!」

「還有啊,這次多虧你想得周到請來這艘德國貨船,省了大哥很多麻煩,等船進入吳淞口,在上游杜老闆的私人碼頭卸下那批貨物,這筆生意就算是順利做完了,回到南昌我就盡快幫你把所有事情辦妥,你就放心地兵打上海吧,我到任之後就給你報,有什麼事你隨時可以通過電報和我聯繫。」

「大哥,你給的太多了!」安毅感激地說道。

蔣鼎文豪氣干雲地笑了起來:「這點錢你也嫌多?可見你修煉還不到家啊,哈哈!估計還不夠你在老南昌建醫院呢,收下吧!你在南昌鋪開的攤子不小,要是缺錢用就跟大哥說一聲,多的不敢說百來萬還是隨時拿得出來的。」

「你可不能再傻了,老南昌那個徵募處和訓練基地的建設該由總司令部全額支付,你就別再把自己的錢投進去了,如今主體工程和四周的大門高牆都已竣工,剩下的各種設施和輔助建築最遲在五月份就能完工,你積攢下來的錢還是留著投資計劃的幾個大項目吧,到時候也好讓大哥我跟著沾點光,咱們事業做得越大,才越能得到別人的尊重,記住了嗎?」

安毅點點頭:「記住了!船要開了,大哥保重!」

「你也保重!再打個漂亮仗給大哥爭光!」

「好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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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0-29 00:41:32
第二二二章 逐漸擴大的秘密協約

「這也太多點兒了吧……大哥,煙土貨款加上各金,總共高達一百九十二萬之巨啊!」 尹繼南和史樂君兩人清點匯總完款項後,抬起滿是豆粒大汗珠的腦袋,望向半躺在太師椅上的安毅。

安毅此時正呆呆地凝視著天花板上昏黃的電燈,臉上流露出莫名的留戀感慨之色,聽到尹繼南的驚歎,他緩緩轉過身來,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等到了有外國銀行的大地方,將賣掉繳獲船隻的四萬五千元、蔣副師長贈送的十五萬元存入官兵的公積金賬戶,其餘的全部存入用我名字開設的匯豐戶頭吧。」

尹繼南點頭應了一聲,接著說道:「如今我名下的專用賬戶也已經有兩百六十四萬了,用鬍子名字在南昌開設的賬戶上原有五十七萬四千餘元,加上這次用船帶去的一百二十萬,鬍子那個專用賬戶也會高達一百七十多萬。上次我回去用應武名字開設的賬戶上有七萬四千餘元,要是這次運回去的槍支彈藥和軍需物資變賣一半,應武的賬上也至少會增加到八十萬元之巨,我有點兒不放心啊!」

安毅手托著下巴,懶洋洋地想了想,淡淡一笑:「放心吧,應武這人信得過,如今老道來了就更好辦了,等咱們那兩個同船回去的弟兄建立好無線電台通訊站之後,我們隨時都可以出遠程指令,形勢不會失控。」

「再一個,正在老南昌城西建造的三百座連體住宅小樓,至少還需要投入十八萬元的開資金,再加上四周的圍牆、道路、自來水、電線架設、小公園、籃球場、幼稚園、榮軍小學等等輔助設,至少還需要扔進去二十萬元,這些錢加起來將近四十萬,都會從應武的賬戶上支付,剩下的四十萬下個月就要給歐先生付出去三十五萬,用以支付到貨地服裝廠和五金工具製造廠的機器設備,這樣下來,應武賬面上也就只剩下五萬元左右的周轉金,完全用不著咱們擔心了。」

「 再說了,應武如今已官居中校主任,每個月五六百元的高額軍餉足夠他揮霍了,有房有車還有勤務兵侍候,就缺個媳婦兒暖被窩了,等正在籌備地中央黨部政治學校招生,讓他進去待上一年鍍鍍金,出來就能官升上校,到時候我還要把他弄到身邊來才行,這傢伙做政工的確是個天才。」

「你不知道啊,前天我教各營、連教導員唱那兩《精忠報國》和《血染的風采》,吼得老子嗓子都冒火了,結果這幫孫子硬是花了整整兩天才學會,要是應武還在這兒,我只需哼上兩遍就行,哪裡用得著這麼辛苦啊?」

安毅說完,微微伸了個懶腰,然後扭轉腰身,拿起茶几上的香煙抽出一支點燃。才悠閒地吐上兩口煙圈,就看到葉成走了進來,安毅立馬來了精神,坐正身體肅容以待。

葉成走到安毅面前坐下。高興地稟報:「客人乘坐地快船已到河東碼頭了。一行人下船後直接前往南岸地基督教堂。現在應該快到了。」

安毅聽了大喜。連忙站起快步走向牆邊地衣帽架前。飛快脫下身上地校官軍裝。換上筆挺地少將軍服。對著鏡子看了看。他總覺得有些礙眼。搖搖頭再次脫了下來。在弟兄們驚愕地注視下又穿上剛剛脫下地校官服。僅扎一根武裝帶就催促弟兄們出。

楊斌大惑不解地詢問:「這麼正式地場合。為什麼不穿將軍服啊?那樣也隆重一些……」

安毅擺擺手打斷了楊斌地話:「不需要。漢斯他們對我們革命軍非常熟悉。只需要看一眼我們胸前地銘牌。就會辨明軍銜和職務。不需要弄得那麼鄭重。否則別人還以為我炫耀呢。」

十分鐘後。安毅、尹繼南、楊斌、葉成在老沈和丁志誠等侍衛地護送下。騎馬來到了城南地河邊。穿過石拱橋來到教堂漂亮地拱門前下馬。身材挺拔高大地漢斯和勞特立刻笑容可掬地迎了出來。

「我親愛地朋友。你不知此時我心情有多麼激動!」漢斯握住安毅伸出的手用力一拉,給了安毅一個老朋友間最最熱情的擁抱。

近一年來,彼此不斷通信通電,生意也是越做越大,僅僅只是魯麟與安毅部下阿彪地「洪興進出口貿易商行」合作進入湘市場,就賣出了上千萬元的武器彈藥、燃油電機和多種品牌的加工設備,合作經營的範圍和貿易渠道正在逐漸擴大擴寬,連創佳績賺取豐富利潤的漢斯也由魯麟公司地華南區經理,迅速晉陞到中國區副總經理,但是由於北伐戰事正酣,他與安毅一直沒能見上一面,心中的感念和彼此地友情隨著利益的增加而日益深厚。

老朋友重逢安毅也很開心,加把力氣緊緊一擁然後輕輕離開,笑著說道:「漢斯,你蓄鬍子了,漂亮威武地日耳曼鬍子……啊,勞特!我的朋友,你還好嗎?」

勞特也被安毅和漢斯之間地友情所感染,連連搖頭感歎,此際聽到安毅招呼,連忙上前緊緊握住他的手:「安,你如今是越來越出名了,全中國有一半的報紙都在報道你的豐功偉績,說你把孫傳芳和孟昭月手下名將一個個打敗,先後俘虜了二十餘位名聲顯赫的將校,是革命軍的英雄楷模,哈哈!」

「謝謝你的讚揚,勞特……這位是?」安毅致謝完畢,禮貌地對漢斯身邊那位清瘦的金中年男子禮貌微笑。

漢斯的國語大有長進,含笑介紹:「奧古斯特爾曼先生,禮和洋行華東區副總經理,也是我和勞特的好朋友。這次聽說我們要來見你,他也想跟來見您一面。考慮到以後我們之間會有合作,所以我們就答應下來了!」

「您好,將軍,見到您非常榮幸!漢斯說的非常正確,您是位善於創造奇跡的天才,而且還如此年輕,真令人激動!」赫爾曼先生禮貌地伸出手。

安毅連忙伸出手,客氣地回應道:「見到您很高興!希望以後能得到赫爾曼先生的關

「朋友們裡面請,我們總不能站在寒風中謙遜地聊天吧?哈哈……各位請,進去再相互認識吧。」漢斯與楊斌等人一一握手,禮貌地請大家入內。

眾人登上教堂的石階,拐過精巧的石牆走廊,進入禮拜堂左側地一間寬大客廳裡,中間鋪上潔淨亞麻布的橢圓型大桌上的咖啡和香茶正冒著裊裊的熱氣,三位洋行地外籍職員慇勤地向安毅一行問好,周到地移開高背軟椅,靜靜等候客人入座。

彼此介紹完畢相對坐下,漢斯看著安毅胸前銘牌上的紅邊和一顆紅色三角星,再想起以前初次見面時彼此討論縫機改進的境況,非常感慨:「安,真沒想到才一年多時間你已經是位戰功顯赫的將軍了,一周前我在《中央日報》和上海那份中立報紙《申報》上看到這一消息非常驚訝,也非常高興,報紙上介紹說你率領的軍隊打了一個又一個勝仗,兩大戰役下來竟然俘虜了數萬對手,實在令人震驚!這麼顯赫的戰績,就算是在歐洲戰爭史上也相當少見,稱之為奇跡也不過分,你是怎麼做到的?」

安毅笑著指指身邊的弟兄們:「是我的兄弟們以及成千上萬將士共同努力地結果,還有幾個無法忽視的原因,一是我們中國人口眾多,幾乎快比得上歐洲的總人口了,靠打仗謀生的人很多;另一個重要原因是,目前的中國軍隊還沒有掌握現代戰爭的精髓,時常是數以萬計地人擠在一個小小的城池或某一個狹小的區域裡,進行落後的靜態消耗戰,所以通常會出現上萬俘虜的事情;再就是我們軍隊的武器裝備相當落後,很多時候只能靠人多來取勝。基於以上原因,被你們稱之為奇跡地戰果仍會一個接著一個發生。」

眾人聽了莞爾一笑,連連點頭。

參加過世界大戰的赫爾曼驚訝於安毅風趣話語裡蘊含的睿智與遠見,略微猶豫片刻又含笑問道: 「將軍,您說出的幾個原因,是否可以理解為構成了您大量引進先進武器裝備、製造機床和設備的動力?我們能否這麼認為,將軍有意於振興中國製造業甚至整個工業體系?就像……就像原先地開明官員張之洞將軍一樣?」

安毅笑了起來:「赫爾曼先生對中國的瞭解之深實在是令人欽佩!不錯,不管張之洞身後褒貶如何,我始終認為他是個值得尊敬地偉人,至少他振興民族工業的精神和深刻地民族憂患意識令人敬仰。民國已經建立十六年了,這種奮向上的精神依舊在激勵著無數中國人不斷進取,包括我在內。」

「不過——我雖然有堅定地決心,但還沒有能力去影響到一個國家工業體系的建立與振興,因為整個現代工業體系太龐大了,遠遠地超出個人的能力,不管這人多麼富有,多麼優秀,都需要國家政策的支持和全行業的覺醒,否則辦不到。因此,我只能希望通過自身的不懈努力,為我的祖國的工業振興奉獻微薄之力,只要持之以恆,定能有所收穫。」

「舉個簡單的例子,我在南昌投資建造的苧麻紡織廠,漢斯先生瞭解這一項目,也為我提供了巨大的幫助。據我預測,這個項目至少能讓周邊八個縣的數萬人民每年增加一倍的收入,直接刺激這一地區的運輸業和手工業的展,間接帶動這一地區的消費水平甚至教育與文化水平的提高。」

「只要農民解決了溫飽問題,就會要求改善居住條件,於是,對鐵釘、鐵絲、鋼材、木材、傢俱等建築和生活材料的需求就會增加,從而會刺激這些物資的貿易和生產,進而帶動勞動密集型的建築業和手工業,從而使許多農村的空閒勞動力進入建築領域。而農村勞動力少了就要想辦法提高耕種效率,這又能促進農業機械的生產,由此類推影響的範圍也隨之擴大,進而促進區域經濟的良性循環,在某種程度上起到了促進工業水平展和提高的作用,不是嗎?」

赫爾曼驚訝地注視安毅,漢斯和勞特也是第一次聽到安毅的經濟觀點,三人都沒想到安毅對經濟領域地認識如此深刻。

漢斯搖了搖頭,感慨地問道:「安,你腦子裡到底藏著多少的知識?」

「全都是一些膚淺的認識……我只是看書看報之餘多想了些,並沒有通過實踐來檢驗,還有待進一步的印證,哈哈!」

安毅打了個哈哈,隨即笑問:「諸位,讓我們回到正題吧,我想知道諸位今天想向我瞭解什麼?是否願意展開更廣更深入地合作?是否願意向我即將成立的機械製造企業提供更先進的機床、設備、原材料,並展開技術合作與轉讓?這些都是我迫切想知道的問題。如果各位願意,我想確定一個為期三年的交易總值達到三千五百萬元的合作展計劃,我說的總值是指中國現行貨幣,按目前的匯率折算約為一千二百萬美元,不知諸位是否感興趣?」

三個德國人大吃一驚,漢斯激動地問道:「安,你確定?」

「漢斯,你應該清楚我的誠信。今天我把價值一百萬現大洋地黃金帶來了,作為我上次致電向你採購設備和零部件的定金,此刻就在教堂院子裡衛兵的馬背上,我這就叫人送進來。」

安毅向站在門外的沈鳳道點點頭,三分鐘不到,兩隻結實的木箱被安毅的侍衛送到了桌上,安毅站起來解開箱蓋,兩隻小木箱裡堆砌得滿滿當當地黃金出醉人的光芒。

漢斯三人面面相覷,勞特強忍心中的激動之情,揮手召來三位心腹,經驗豐富的三個德國高級職員早有準備,立即拿出天平和檢測儀器逐一檢測每一根金條,最後指著金條上的銘文低聲告訴三位老闆:

「這些都是北洋政府下轄的中國銀行鑄就地正品,按本周市場中間價折算,總數為一百萬零九百八十五元。 」

漢斯吩咐封箱收下來,從公文包裡拿出鋼筆和事先擬好的合同文件,嚴謹地將一百萬零九百八十五元中國銀幣一分不少地填寫在預付定金一欄上面,隨後仔細檢查一遍,遞給了含笑觀看的安毅。

安毅看得懂中文看不懂德文,交給葉成再看一次中文條款沒有異議之後,欣然拿出心愛的鋼筆,在三份同樣的文本上簽下了自己地大名。

漢斯接過安毅遞來的文本,愉快地簽上自己地名字,然後鄭重地站起來,將其中一份交給安毅,兩人隔著寬大的桌子緊緊握手,出愉快地暢笑聲。

做成大生意深感振奮的勞特擊掌兩下,兩名修士隨即端上了香檳和高腳杯,斟上後禮貌地擺放在每一個人地面前。

漢斯端起酒杯走到安毅身邊,兩人愉快地碰杯親切地交談。勞特也和葉成等人禮貌地打招呼,詢問大家是否習慣這酒的味道?不行的話再換一種試試。

一旁的赫爾曼早已看得目瞪口呆,藍色的眼珠都變綠了。這份合同包含了捷克ZB26式輕機槍、98K步槍的加工製造設備以及相應的零件檢測模具和子彈生產線;二十輛載重四噸的奔馳六輪柴油重卡、十輛奔馳小型軍用汽車、兩條子彈生產線和大批輕武器核心散件。這其中的捷克ZB26式輕機槍的成套生產設備,還是經過赫爾曼所在的德國禮和總公司悄悄從捷克兵工廠調撥來的。

整個交易額高達八百萬元中國銀幣的總值,用黃金支付的這一百萬元僅僅是定金而已,而且規定前面三百萬貨物的結算方式為到岸完稅後立即結算,如此優厚的交易條件和巨大金額,都讓赫爾曼深感震撼和羨慕,他清醒地意識到這筆生意或許只是個開始,眼前這位挺拔英俊的年輕中國將軍絕對會再次進行瘋狂的設備採購,至少還會一批批採購大量的火藥、特種鋼材、黃銅薄板,以滿足槍支和彈藥生產的需要。

想到這裡,高大精明的赫爾曼再也坐不住了,他提起杯子,興致勃勃地走到安毅和漢斯身邊,熱情地向兩人表示祝賀,勞特和安毅的一幫弟兄們也相繼圍了上來,紛紛舉杯共同慶祝。

大家愉快地聊了一會兒,深思熟慮的赫爾曼有意無意地引出話題:「將軍,我看過你的採購計劃了,你是否打算逐步引進輕重武器的製造設備和技術,進而逐步展成為中國最大的武器製造商?」

安毅哈哈一笑:「那當然了,不但是輕武器,各式製造機床、火炮、高炮、柴油機、大功率履帶拖拉機等等我都很感興趣,不過下一步我需要先投資一百萬元,在南昌以南十六公里的澄碧湖畔建立一家綜合性大型醫院,爭取在年底前建成,正要請求漢斯先生替我聘請一批德國專家前來工作,並對我們的軍隊醫護人員進行嚴格的培訓。如果做得好的話,明年年底以前將逐漸擴大為面向全國招生的醫學院校,我願意為此不斷地進行投入。」

赫爾曼眼前一亮,笑著建議:「親愛的安將軍,我這裡有個建議,在我的記憶中,美麗的老南昌尚未有一家基督教堂,如果將軍能促成一家基督教會落戶老南昌地界的話,估計羅馬教廷將會免費派出一批批傑出的醫生前往將軍的醫院免費工作和教學,對此我非常有信心。」

「對啊!我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安,這絕對是個好主意,我建議你接受這份友誼,具體事情完全不需要你操心,只要能獲得國民政府的許可文件,其他所有事情都會有德國使臣和教會專職人員來辦,我敢打賭,你甚至會獲贈一整套先進的醫療設備,並給德國乃至整個歐洲人民留下良好的聲譽。」漢斯高興地看著安毅。

安毅大喜過望,立刻答應了下來。如今中國大地上隨處可見外國教堂,多一所又算得了什麼?更何況自己的校長估計還要與待字閨中的宋三小姐成親的,成親前蔣校長還不得先去接受基督洗禮啊?

有道是好事連連,安毅剛要提出告辭返回海寧縣城,勞特已經提來個精美的棕色皮箱送給安毅,並頗為神秘地問安毅是否有興趣打開一看?

安毅想都不想立刻打開,只見六個精緻的硬皮長盒整整齊齊地擺放在箱子裡。

安毅隨手拿起一個盒子,打開一看,一支精工細作的蔡司軍用狙擊瞄準鏡映入眼簾,弟兄們也放下杯子圍上來查看,對長度比第一批四倍鏡長出許多也精緻許多的狙擊瞄準鏡大為讚歎。

安毅愛惜地仔細打量,嘖嘖稱歎:「太漂亮了!竟然是六倍直瞄,還帶刻度線,如此的厚禮太讓人感動了,這正是我夢寐以求的,謝謝你勞特、謝謝你漢斯!」

漢斯哈哈一笑,擺擺手道:「不用謝,這是我們的德國總部特意為你從德國調來的,以表彰你傑出的產品設計才能,並感謝你為魯麟公司打開中國南方市場所做出的傑出貢獻!收下吧!」

「對了,差點兒忘了告訴你件重要的事情,你派到德國進修的那十二個年輕人非常優秀、善良和刻苦,估計再有三個月時間,他們就能初步掌握溝通的語言和技巧,陸續通過測試進入克虜伯技術學院邊學邊干了。放心吧,他們得到了良好的照顧,我們總部按照你的要求,把付給你的那幾項專利產品的定期利益轉入了專項基金賬戶,用以支付你的留學人員的日常開支。」

「安,我真希望你能有更多的明創造,你的天才創意總是令人無比期待。」

「會有的,漢斯,等我完成北伐大業就會靜下心來,好好研究幾項專利技術,屆時我們仍然一起真誠合作,我保證!」

安毅誠懇地笑了,端起酒杯與漢斯輕輕一碰,隨即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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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三章 再上征途霧茫茫

短暫的三天休整結束,獨立團六千餘名官兵再次踏上征途,離開海寧開赴嘉興。三十公里的平坦路程,在養精蓄銳的獨立團將士腳下根本算不了什麼,處理完大批繳獲物資轉移完財富的獨立團自有一種輕裝上陣地舒適感。

在短短幾天時間裡完成大量工作的安毅心裡非常愜意,騎著馬跟隨已經增至三百二十官兵、配備十二門75MM火炮的炮兵連一同前進,烏濛濛的天空和凜冽的寒風絲毫沒有影響到他輕鬆的心態。

下午四點剛過,嘉興城遙遙在望,在新成立的師部憲兵隊的引領下,兵強馬壯戰旗高舉的獨立團穿城而過,全團開進城北望吳門外的飲馬橋清河軍營駐紮。

一切安頓完畢,天上隨即飄灑漫天大雪,官兵們見狀慶幸不已,全都喜不自勝地說幸好駐紮下來了,不然就要受罪了。

安毅與胡家林、尹繼南、楊斌來不及休息,騎上馬跟隨師部傳令官趕赴城中大營,向師長劉峙報到。

劉峙和徐庭瑤對安毅等人的到來非常高興,示意四人隨意就坐,先喝口熱茶再說。

劉峙看了看安毅的穿著,低聲詢問安毅為何還是一身校尉軍官的服裝?

安毅笑著回答說擔心穿上將軍服上前線會被敵人當成活靶子打,惹來劉峙、徐庭瑤和英榮光等人的哈哈大笑。笑過之後,陳參謀從文件櫃裡拿來一沓《申報》擺在寬大的桌面上,坐下來詢問安毅是否接受過這個叫周崇安的記者採訪?

滿頭霧水的安毅抓起報紙匆匆瀏覽,猛然放下驚訝地問道:「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系列報道的周崇安啊!我還不知道此人是男是女呢,號稱中立客觀地《申報》竟然破天荒進行連續五期地桐廬戰役報道,而且非常詳細,具體過程出入也不大,這記者都是從哪兒得來的內幕?怎麼會對我們革命軍有了如此積極的評價?」

徐庭瑤遞給安毅一杯熱茶,笑著說道:「這些報紙就算再如何標榜自己客觀公正,也會有所偏向,如果這個時候繼續站在軍閥和封建資本家的立場上,發表一些有損革命軍形象的文章,他們難道就不怕惹火燒身?所以這種變化是完全可以理解地嘛!對了,你來的路上是否碰到白總指揮一行了?」

「白總指揮?不,沒有見到!今天不是何長官率領十四、二十六軍和我軍東路各師開進杭州城的大日子嗎?白總指揮不待在杭州城迎接何長官慶祝勝利會師,跑到我們這兒來幹什麼啊?」

安毅有些不解地看著劉峙和徐庭瑤。心想要真是這樣。白崇禧長官也太不給何應欽長官面子了。怎麼說何應欽名義上是東路軍地總指揮。白總指揮仍屬於何長官領導下地前敵指揮官。憑自身能力先進入杭州獲得功勳和榮耀無可厚非。何長官自己作戰不力怪不了誰?但白長官在何長官率部到來之際仍然不顧情面地自行離開杭州。似乎做得有點兒太過分了。

徐庭瑤微微一笑。神情曖昧地說道:「我們這裡目前仍然屬於前線地範疇。與盤踞於上海郊外松江一線地孫傳芳殘部相互對峙。我師四團和五團已經順利攻佔了嘉善一線。薛岳將軍地一師也對浙軍孟昭月部退守地奉賢實施壓迫。整條戰線與敵軍相距還不到十公里。白總指揮這個時候前來視察前線、鼓舞軍心士氣是非常正常地。更何況我們革命軍勝利進駐杭州城地盛大入城式已經舉行六天了。完全沒有必要再來一次儀式。那完全是勞民傷財嘛!」

安毅從徐庭瑤飽含深意地笑容和話語中明白了其中蘊藏地奧妙。笑了笑沒有再問什麼。

倒是劉峙對照《中央日報》地報道內容之後有所發現。指著申報上面地連續報道大聲笑了起來:「原來如此……看來《申報》並沒有採訪到小毅。他們所謂地實況報道其實不少都來自於《中央日報》。唯獨有桐廬之戰為獨家新聞。我現在想起來了。我師佔領桐廬城地第二天。在各界代表邀請下我們出席慶祝午宴。有一個年輕地記者曾經問過我一兩個問題。當時實在人太多了。我沒有怎麼注意。隨便應付了幾句。那個記者似乎就叫周崇安。由此看來。戰役前他就一直待在桐廬實地採訪。獲得這麼詳細地資料也不奇怪了。不過。這個記者似乎對小毅非常注意。也很有好感。在小毅沒有晉銜前就直接把小毅稱為安將軍了。錯有錯著啊。哈哈!」

「師座、參謀長。我團下一步有何作戰任務?弟兄們在海寧休整三天。現在一個個手癢癢了。」安毅避開這一敏感話題。積極請戰。

劉峙等人相視一笑。對安毅地主動請戰大感滿意。

徐庭瑤示意陳參謀拿來地圖鋪在桌面上,劉峙站起來指著地圖詳細通報講解:「中午,白總指揮返回杭州前曾召集我和參謀長及隨行各師師長開會研究,白總指揮地作戰計劃獲得了一致贊同,與校長制定的整個戰略構想不謀而合。目前,李宗仁將軍指揮的江左軍已經順利進逼安慶,程潛將軍指揮的江右軍直插宣城,兩軍隔著長江遙相呼應,進展迅速,只需要攻下合肥一線,龍盤虎踞的六朝古都十朝都會南京城就遙遙在望了。」

「 因此,白總指揮計劃,已經成功佔領湖州地第二軍三個師沿太湖之西北上,攻取宜興、常州最後與程潛部會師夾擊南京;我東路軍應兵分兩路,左翼為何長官率領的四、五、六共三個縱隊,盡快北上攻取蘇州、無錫,佔領常熟,隨後折而向東截斷上海守敵地退路;白副總親率我第一、第二、第三縱隊以風捲殘雲之勢克松江、佔領青浦、奉賢最後拿下昆山,從西、南兩面直逼上海。如此一來,旬日之內即可橫掃殘敵,將整個江南地區全部納入我國民政府統治之下。」

安毅和鬍子等人看罷地圖頻頻點頭,齊齊望著劉峙等待命令。

劉峙感受到麾下愛將身上散發的濃烈戰意,滿意地點點頭:「在白總指揮地要求下,我師一部將協助嚴重將軍的二十一師攻克松江,一部越澱山湖西面地莘塔鎮、商榻鎮,出其不意攻打昆山鎖上海之敵西逃之路即可,若是能乘勝佔領嘉定,則更為理想。」

「目前我師第四、五兩團已經與二十一師官兵一起佔據嘉善一線,不日即將對松江之敵發起攻擊,因此,根據白總指揮地要求,我和參謀長以及師部各科主官討論之後,均認為只有你們獨立團才能勝任長途奔襲地重任,其餘各團以新兵居多,戰鬥力遠遠比不上你們獨立團,只能把這一艱巨的重任交給你們了。」

安毅與麾下弟兄隨即再次將目光投注到地圖上,反應奇快的尹繼南略作計算,低聲說道:「從嘉興到莘塔鎮的四十五公里全都是星羅棋布的水網地形,再從塔沿湖北上也不好走,莘塔直至昆山這五十五公里也是湖泊遍佈、河流縱橫複雜地形,行軍將會非常的困難,哪怕我們放棄火炮輜重各部輕裝前進,至少也需要五十六小時才能走完,挺棘手的!」

「什麼?繼南你說只需五十六個小時即可完成行軍?」作戰科長陳上校驚呼起來。

尹繼南有些不解地抬起頭:「對啊!不過我們需要抽出三個營的工兵連編成臨時的工兵營,在一個營的主力部隊協助下提前展開行動,一路搭橋拓路徵用民船,這樣才能保證後續各主力營快速開進。好在這一帶的河流雖然很多卻都不算寬,加之村鎮密集,漁民和船隻隨處可得,否則真不敢妄下斷言。」

劉峙和徐庭瑤驚訝之餘極為滿意,兩人非常清楚誠實坦然一絲不芶的尹繼南絕對不會說出沒有把握的話,也知道尹繼南是會錯意了,連忙解釋說原來的要求是整整三天共七十二小時,你們做出地五十六小時判斷太令人意外了。

徐庭瑤哈哈一笑:「我領著六團跟隨你們一起行動,我得好好看看你們是怎麼做到的,也讓六團官兵好好向你們學習。」

安毅與弟兄們相視一笑,轉向劉峙和徐庭瑤問道:「什麼時候出發?昆山方向的守敵情況又如何?」

「按照計劃要求,你們必須最遲在二十七日晚上十二點之前攻下昆山。昆山守敵為孫傳芳部的段誠懷混成旅,人數大約為四千八百人左右,其他的情況不甚明朗,只知道該旅有個非常有名的突擊連,這個連之所以有名,是因為該連曾經在去年十一月中旬,以一百三十五名官兵奔襲一百六十公里,一舉擊潰起義的夏超將軍的獨立團,從而斷絕了夏超將軍退入安徽的最後一條生路,致使夏超將軍兵敗被俘,最後被孫傳芳處死。這個連每個官兵都配備一把大刀、一支德制駁殼槍和一支德制花機關鎗,官兵戰力非常強橫,是塊難啃的硬骨頭。」劉峙頗為鄭重地回答,說完後暗自留意安毅幾個地反應。

誰知安毅、鬍子、和楊斌幾個竟然毫不在意,默默計算完的尹繼南再次從地圖上抬起腦袋請示:「師座、參謀長,今天已經是二十三號了,我們需要立刻派出偵察小組前出偵察路況和敵情,明天還得在城中購買一批搭橋的配件和材料,希望師部能予以支持。再一個,由於在入浙之後的系列戰鬥中我團頻繁派出偵察小組,原先師部發給我團的二十份空白派遣證明已經全部用完,收回地已使用原件就在我包裡,等會兒我即向英科長上繳,我們需要下發一些新的空白派遣證明,否則萬一遇到友軍引起誤會就麻煩了。」

劉峙理解地點點頭:「沒問題……榮光,給繼南再發放五十張,記下編號即可。」

「是!」

劉峙轉向安毅幾個:「天黑了,在我這兒吃晚飯吧,咱們邊吃邊談。很久沒能與你們聚聚了,再說小毅升了將軍,怎麼也得慶賀一下。我這裡有白總指揮從杭州送來地東西,一起品嚐品嚐。」

「謝師座!」安毅四人齊聲回答。

半小時後,眾將校圍坐一堂,享受香噴噴的鮑魚火鍋、東坡肉和鮮美地山珍,喝著香醇的狀元紅愜意聊天。

酒到半酣,不知如何扯到了武漢地唐生智身上,大家對唐生智部肆無忌憚的大幅度擴軍和獨佔漢陽兵工廠頗為氣憤,陳參謀直言此人已經心生反意,隨後大家對本是情同兄弟的張發奎第四軍如今的系列反常表現也頗為不解,非常的無奈。

徐庭瑤與安毅對飲了一小杯,放下酒杯高聲歎道:「這算什麼?唐鬍子羽翼已豐,為了獨霸兩湖打擊異己,連我北伐軍左路總指揮袁祖銘上將也被他誘到常德痛下殺手,槍殺之後高呼袁祖銘將軍通敵,還有什麼他不敢幹的?」

「今天白總指揮悄悄告訴我,同為袁祖銘將軍麾下的第九軍軍長彭漢章在本月五日也被唐生智下令逮捕關押,理由是勾結敵人為禍桑梓,這純屬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一個好端端的第九軍一哄而散,九軍一師師長賀龍率部投入張發奎將軍部,被改編為獨立十五師,其他兩個師散的散逃的逃,第九軍番號隨即便被第三軍朱培德將軍收入囊中,同屬袁祖銘將軍麾下的第十軍軍長王天培驚恐之下率部逃到鄂東,要不是我們總司令通電接納、李宗仁將軍一路護送,被唐生智所部三面包圍的第十軍也沒了。」

「唉,一個好端端的左路軍十萬餘眾,就這樣被唐某人肢解得四分五裂,北伐以來,左路軍與直系軍閥大戰於湘西,連連攻克強敵最終把數萬直系軍隊趕出鄂西,哪知轉眼之間就煙消雲散不復存在,由此可見目前的形勢多麼複雜可怕啊!」

眾將驚愕地放下酒杯,全都驚呼不可思議。安毅望著火鍋中騰騰升起的霧氣,突然覺得自己的前路也和這濛濛霧氣一樣,看不清任何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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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0-29 00:42:03
第二二四章 顯而易見的差距

在革命陣營內部各派迅速走向分崩離析的微妙局勢下,和他的弟兄們如何憂傷,如何迷茫,都不得不面對眼前的艱巨任務。

安毅回營後略微思索,隨即便醒悟過來,穿越行軍困難且相對偏僻的湖泊水網地帶、向百公里外的昆山守敵起突然進攻的計策,根本就不是只知盯著富庶繁華的上海的劉峙等人能夠想得出來的,也只有眼觀六路、用兵如下棋一般幽雅從容的白崇禧才能夠想得出如此計策,而且選擇的時段和攻擊的目標都是那麼令人意外,猶如他在桐廬戰役中大規模迂迴繞擊浙軍司令部的神來之筆一樣,正中有奇,正奇相輔,令安毅欽佩不已的同時,也暗自警惕。

當晚,安毅沒有急於召開會議商討作戰方案,而是洗完個澡便早早休息了。

次日清晨醒來,安毅竟然難得地給全團弟兄放了一天假,樂哈哈地告訴弟兄們只要不偷不搶不擾民,進城幹什麼都可以,只需在晚上九點之前回營銷假即可。

結果此令一下,半小時不到六千餘人的軍營裡就只剩下七百餘弟兄在營長、營副的率領下駐守,連級及以下弟兄遍佈嘉興城裡的酒肆青樓,大街小巷,弄得二師任憲兵隊長吳克鼎慌張不已。

吳克鼎畢業於黃埔二期政治科,一直是二師政治部參謀,剛剛提升的中校憲兵隊長,當日吳克鼎正率領剛剛戴上紅袖章的五十餘名弟兄巡城,看到情況不對,立即帶著兩位下屬策馬趕至城北大營,想找到安毅當面提出勸告,誰知一進去就出不來了,被鬍子、夏儉和顧老二等人拉住一頓海喝,灌得七暈八素的,最後人事不省,還得讓下屬叫來轎子抬著回去的。至於獨立團的幾千弟兄玩地什麼有沒有違紀,就和他完全不相干了。

消息傳到師部,劉峙和徐庭瑤頗為驚訝,心想安毅所部的軍紀歷來嚴明,模範營又名聲在外,萬一出點什麼事可不好辦。劉峙情急之下立即派出情報科長英榮光前去城中巡視,如現違紀立即予以處罰。

一小時後,英榮光滿嘴酒氣地返回匯報:「大街上雖然兵來兵往,但秩序井然,獨立團官兵買賣公平秋毫無犯,我還看到獨立團的幾個工兵連長把幾個鐵匠鋪的馬釘、鐵鏈等物資搶購一空,看樣子他們並沒有忘記備戰。到了飲馬橋清河軍營見到安毅後,他說給官兵們放放假輕鬆輕鬆,不會出亂子,又被他拉住喝了幾杯才回來。」

劉峙鬆了口氣,如釋重負地輕輕點了點頭:「安毅這傢伙做事從不按規矩來,但既然他說沒問題,那就會有差錯了。不過你是師部的情報科長,到現在也沒見他上呈行動計劃,喝酒的時候就沒催催他?」

「不用催了。小毅地警衛連早就出發了。全團將會在今晚十二點準時開拔。估計晚飯前計劃就會送到師部來。小毅向我反覆解釋。說大戰之前讓弟兄們上街購買點日用品。小喝幾杯解解饞暖暖身子。與娘們兒說說話消消體內地邪火。這樣既能繁榮地方經濟。又可以讓官兵們以實際行動從方方面面密切軍民關係。哈哈!這傢伙歪理多得很。偏偏他手下地一群弟兄都認為他地想法是正確地。我實在說不過他們啊!」英榮光說到這裡就想笑。

眾人聽了忍俊不禁。全都哈哈大笑起來。陳科長笑罵如此理由也只有安毅這孫子才想得出來。

徐庭瑤笑完問道:「剛才你說他們全團出。他地炮連和團部輜重後勤各部沒留下?」

英榮光搖了搖頭:「這個問題我也問過了。心想這麼複雜地道路。又是大雪天氣。怎麼會讓炮連參加行軍速度要求得這麼嚴格地長途奔襲?楊斌回答說。越是這樣越需要把炮連拉出去鍛煉鍛煉。接下去地戰鬥基本都是在長江中下游水網密集地區進行。沒有實戰鍛煉就沒有經驗積累。」

「我想了想覺得這話很對。儘管我也很擔心拖著沉重地火炮穿行近百公里地湖泊沼澤地區是否可行。但也覺得不妨一試!小毅和他手下那幫傢伙個個都是從不服輸地牛逼人物。或許真地能讓他們總結出一套行之有效地經驗也說不定。」

徐庭瑤轉向陳參謀:「給我通知六團長譚輔烈等人立刻趕到師部來。」

「是!」陳參謀走向一旁的電話機。

「怎麼,你準備動身了?」劉峙問道。

徐庭瑤點點頭:「是啊,瞧這情形,不提前做好準備不行了,六團與獨立團比起來差距不是一般地大,不早點兒做好準備,恐怕只能幫助獨立團打掃昆山城的環境衛生了。」

劉峙咧嘴一笑,隨即無奈地搖搖頭:「我還以為小毅會留下炮連和後勤輜重,打算借獨立團地炮連拉上松江前線用用呢,這傢伙的炮連如今足有十二門火炮,數千炮彈,都快趕上一般部隊地滿編炮團了。唉……全師只有小毅低調務實地提高自己部隊的戰鬥力,千方百計增加新裝備淘汰舊裝備,其他各團與距實在太大!可惜了,這次校長沒有同意我們倆地舉薦,否則我師各團定能在小毅的幫助下大幅度提高戰鬥力,這傢伙能打能拼也能搜刮,鬼點子多啊!」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件事,前兩天各團主官聽到你提起昆山守軍那個戰功彪炳的突擊連時,都表現出驚訝和不服氣,問來問去反應不小。可昨天你也著重提醒了小毅他們幾個,我現他們對此根本就不屑一顧,這份自信和牛氣可不是裝得出來的,與各團主官相比,的確不是在一個層次上。」徐庭瑤微微感歎。

英榮光正給劉峙和徐庭瑤添開水,聞言放下暖壺笑著說道:「剛才我到了獨立團就被那幫小子按下喝酒,我特別就這個突擊連的勇猛提醒小毅幾個,讓他們別陰溝裡翻船。誰知鬍子說,正因為昆山守敵有了這個突擊連,弟兄們心裡才覺得舒坦一些,還說這樣的強敵最好是越多越好,他們獨立團就願意打這樣的對手,否則哪兒來的好裝備?鬍子說完,席間笑聲一片,顧老二和夏儉接著說打地就是這樣的對手,敵人有多少滅多少,這樣以後只要對手看到獨立團和模範營的大旗就渾身打哆嗦,那樣才算是弟兄們打好了。你們聽聽看,這幫人牛氣吧?」

眾人面面相覷,哭笑不得。

徐庭瑤長歎一聲:「這就叫藝高人膽大啊!好了,咱們不用替他們擔心了,既然連胡家林這傢伙都這麼說了,他們一定是想到了克敵制勝的辦法,按照我的看法,昆山那個名聲在外的突擊連根本就不是獨立團警衛連地對手,估計此役小毅他們想要拿這個突擊連來成就自己的名聲了,大家放心吧!」

徐庭瑤地分析非常正確,安毅他們正是拿定主意要拿這個名聲顯赫的突擊連來成就自己的赫赫威名。

如今的安毅,再也不需要隱藏自己的實力了,功勳和名望成為了他追求地目標,為了擴大自己的知名度,提升麾下弟兄們在軍中地地位,進而達到自己所設定的一個個長短期目標,他不會再放過任何一個揚名立萬的機會。

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第二天清晨六點五十分,徐庭瑤親率二師第六團五千四百餘官兵,在茫茫大雪中沿著獨立團走過的道路緊趕慢趕,終於整體通過容易暴露行蹤的三十公里延綿村鎮,順利抵達了距離塔鎮十三公里的蘆墟境內,安心地在這片被茂密樹林所覆蓋、坡度低緩地丘陵中停下休息。

徐庭瑤打走獨立團留下的聯絡官,詢問圍繞在身邊地一群營團長:「一路行來,你們有何感受啊?」

六團眾主官不好意思地長吁短歎,團長譚輔烈頗為愧疚地回答:「從經過的十一座臨時鋪就地大小浮橋和獨立團選擇的便捷行軍路線中,我們清楚地看到了自己與獨立團之間地差距。等打完這場仗,我一定要向小毅提出請求,讓獨立團幫助我們培訓一個士官連,把他們的好經驗好作風帶回到我們的六團來。」

徐庭瑤點點頭做出補充:「在政治思想工作方面,你們確實做得很好,但是在軍事訓練方面卻做得很不夠。我知道各團主官中間很多人心裡面雖然也很著急,但卻總是認為自己是老大哥,是黃埔前三期的師兄,放下面子去向小師弟安毅學習,向模範營和獨立團各部學習,而且你們中的很多人只是看到獨立團的強大裝備,卻不去用腦子好好想想這些裝備是怎麼得來的,也沒有看到獨立團各營各連超出自己數倍強度的艱苦訓練,更沒有看到安毅嚴謹科學的新式訓練方法。」

「這種態度非常要不得,如果再不端正思想,你們就會被拉下更遠的距離,就像現在一樣,你們六團只是比獨立團晚半小時出,卻落後了整整二十公里,要是獨立團沒有搭橋開路的繁重任務,這個距離恐怕還會拉得更大……僅僅只是這三十多公里的行軍,就值得你們深思啊!」

六團的主官們羞愧不已,一位英姿勃的中尉站起來大聲說道:「參謀長,我們的確與獨立團之間存在不小差距,但是我們完全有信心趕上他們,通過方方面面的努力與改進,我們的戰力定能大步提高。」

「屬下非常同意譚團長剛才的意見,出於我團大部分都是新兵這一現實,譚團長做出的向獨立團請求代為培訓一個連士官的決定,是條快速提高我團基層軍官訓練水平和提高戰鬥力的捷徑,因此屬下請求參謀長在此戰之後為我團促成此事,而且屬下還非常希望能夠加入這個士官連,到獨立團學習新的訓練方法和管理經驗。」

徐庭瑤看著挺胸站立的年輕中尉,顯得頗為意外,他和氣地擺擺手示意他坐下:「你叫什麼名字?現在擔任什麼職務?」

「報告參謀長,屬下李霄龍,現任六團三營四連連長。」

李霄龍仍然立如標槍,略微遲疑了一下,低聲說道:「參謀長,屬下在汀泗橋戰役期間,以新兵的身份從總部咸寧大營分配到當時的模範營,並跟隨模範營一同經歷了武昌攻堅、上富之戰和奉新戰役。」

「奉新戰役之後,屬下與模範營的工兵二連一起被調到四團,接著進入師屬工兵營擔任准尉排長,南昌戰役後因戰功升至工兵營一連連副入浙作戰,湯蘭戰役之後調任六團三營四連連長。」

「屬下不時反省自己所走過的路,認為是模範營地那段歷程給了屬下最大的收穫和啟迪。說句心裡話,屬下……屬下並不喜歡安團長的帶兵作風,但是屬下非常欽佩他的指揮能力,欽佩他層出不窮的訓練革新手段,欽佩他坦率的性格和高超地軍事才華,因此屬下非常希望能跟隨我團士官連進入獨立團學習,如果再不抓緊時間努力學習,屬下將……屬下將被獨立團的弟兄們遠遠拋在身後。」

眾人望著激動地李霄龍,心裡感慨萬千,在佩服其勇氣的同時,卻難以和李霄龍一樣放下面子坦然承認自己的不足,敢於表達自己的真實想法,因而也對這個英勇善戰勤奮刻苦的同僚刮目相看。

徐庭瑤滿意地點點頭:「原來你出自模範營,怪不得有如此深刻地感受……好吧!我答應你的請求,只要你在此戰中有良好表現,我將親自推薦你進入安毅主持地軍官訓練班,讓他毫無保留地將最新的軍事經驗和訓練手段傳授給你,而且我還可以向你保證,不管你喜不喜歡安毅,他都會一視同仁地對待你,給予你盡可能多的幫助。」

「謝謝參謀長!謝謝!」李霄龍激動地敬了個禮。

譚輔烈有些驚訝地問道:「參謀長,安毅什麼時候搞出個軍官培訓班?我們同在一個師怎麼都不知道啊?」

徐庭瑤笑了起來:「其實這個訓練班安毅已經搞了很久了,可以說從北伐開始他們就在做,由最初的消閒解悶逐步展成今天的內部培訓體系,了不起啊!他們收集了從東征以來我軍的歷次戰鬥戰役資料,以及友軍甚至整個北伐軍各部地著名戰例,編訂成冊後,逐一進行研究總結。

在南昌戰役之後的休整期間,安毅得到了總部參謀處地大力幫助,再次將其中戰例內容進行補充豐富,與尹繼南、楊斌、葉成、曲慕辰一起編寫出多達五冊的內部軍事教材,內容包括基礎軍事指揮理論、戰例研究、訓練方法及檢測體系、官兵思想教育、戰術協同、現代戰爭方式探索等等,只要有時間,他們地連級以及各營主官都會自覺地集中學習,由安毅親自主持並負責理論教學,十幾名具有各種特長的軍官擔任各科目教官,進行理論學習地同時,再通過頻繁的戰術推演以及親身經歷的每一次戰鬥總結,來加深各級主官對安毅獨特的探索性軍事理論的理解和掌握,因此,他們形成了一套獨特的訓練和指揮體系,非常高效,通過入浙以來獨立團的各個戰役表現,大家應該從中看出點什麼吧?」

眾主官極為震驚,交頭接耳後更覺沮喪,原來不知不覺之間,自己和獨立團官兵之間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了。

徐庭瑤望著自己這群麾下校尉,長歎一聲:「這下明白了吧?這就是為何獨立團各部擁有強橫而靈活戰力的根本原因,他們提出的要求是:召之即來、來之能戰、戰之能勝!而且一直圍繞著這個目標做不懈努力。」

「 我也是在桐廬戰役之後才詳細瞭解到這一切的,看過安毅他們的那套教材後我很震驚,也深為欽佩,說句大實話,其中一半以上的內容已經超出了我現有的水平和理解範圍,那套資料中大量先進獨到的軍事理論、聞所未聞的訓練手段,如果不系統地進行學習,連我也無法掌握。」

「我個人認為,其針對性、完整性、科學性、獨創性均已超過我軍目前的所有教材,甚至可以自成體系,取代目前陸大、黃埔兩所軍校的中級軍官進修的軍事指揮教材,稱之為『安氏軍事理論』也毫不過譽。安毅告訴我,估計再有一年時間就會形成較為完善的陸軍系統教材,到時候將整理成冊,上呈我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屆時,我軍最年輕的軍事理論家將會誕生,我對此堅信不疑。」

徐庭瑤說完周圍一片寂靜,林濤的陣陣呼號清晰可聞。

李霄龍虎目圓睜,精光閃閃,他似乎聽到了周圍陣陣沉重的呼吸聲,聽到了自己心臟強烈搏動出的轟鳴。

徐庭瑤滿意地哈哈一笑,站起來抖落肩上的雪花:「可以了,咱們前進吧,不然差距就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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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0-29 00:42:22
第二二五章 雷霆一擊裂敵膽(上)

上午十點,紛紛揚揚的小雪依舊下個不停,周莊北面的唯一的一座美輪美奐的江橋已被獨立團四營官兵所佔據。

橋南北兩岸的周莊、陳家、南沙村、龍鳳村、雲亭港全都在夏儉一營的嚴密控制之中,所有通向北面的道路、水陸碼頭等全都被全副武裝的將士所封鎖,白>湖至澱山湖之間八公里長的寬闊>江兩岸,均被五百米一個的游動崗哨所監視,沿途大小村鎮裡的各家各戶均被嚴令緊閉大門,任何人嚴禁出門一步,否則以通敵論處。

江橋南北的碼頭上,一艘艘寬大的平底運輸船被工兵連的弟兄們用鐵鏈、馬釘穩固地連接起來,一塊塊板扎厚實的優質造船木板被數百名工兵扛到了船上,隨即便被整齊地拼接在兩兩一艘的連體船上。

半小時過去,兩艘二十米長的大馬力汽船「突突」冒著濃煙,各自拖曳著一長串連體木船駛離碼頭,沿江順流而下,兩個連的工兵拿起武器押送東行,進入澱山湖後左拐駛向西南方向的白石磯。

陸地上,安毅和楊斌在數十人衛隊的護衛下,策馬來到周莊古鎮繁華正街上的胡公館大門前下馬,警衛連長丁志誠和連副竇方快步上前敬禮,將安毅一行迎進了古香古色富貴華麗的大宅正堂。

丁志誠慇勤的介紹下,安毅大步上前拱手作揖,對驚慌失措汗流滿面的鎮長兼本地富胡良庸禮貌問候,在胡良庸戰戰兢兢誠惶誠恐的恭敬禮節中,大馬金刀地坐在了主賓位置上。

一名年輕美貌體態婀娜的小丫鬟戰戰兢兢送上熱茶,正好與轉過頭的安毅四目相對,長得清秀美麗白晢潔淨的小丫鬟在安毅燦爛地笑容中猛然一愣,芳心狂跳,手中的烏木雕花茶托差點兒傾覆。

安毅眼明手快伸手托住,含笑接過茶托,穩穩地放在了精緻的楠木矮几上,禮貌地向小丫鬟說了聲謝謝,弄得手足無措的小丫鬟粉臉通紅,站立不安,楊斌見狀哈哈一笑,揮揮手示意小丫鬟退下。

安毅喝下口香郁濃醇的極品龍井,咂咂嘴高興地說道:「胡鎮長的名茶果然是不同凡響!哈哈……實在是感謝你啊,胡鎮長,要是沒有你的無私幫助,我們肯定找不到這麼多船,我部的大炮就會陷在白石磯的雪地裡動彈不得了,哈哈!細細一想我很佩服你,不知道你是如何將三艘大汽船弄到這江裡面地?無論是澱山湖還是白湖,都是與外界水道斷絕開的,你當初是怎麼弄過來的?」

「回稟將軍,當初是英國人將每艘汽船分成了三節,用火車運到昆山站,再用汽車運到澱山湖西北面的清水灣港,在那裡焊接船體安裝機器,最後推下水開到老朽這兒來的。」

四十多個生龍活虎地家丁全都被丁志誠麾下將士打成半殘廢地胡良庸連忙出聲稟告。絲毫也不敢隱瞞。儘管他坐地地方距離火盆足有三米多遠。但豆粒大地汗滴依舊使勁往外冒。因此他只得一邊說話一邊不停擦去胖臉上流淌地汗水。

安毅點點頭。像是恍然大悟地樣子:「胡鎮長可真厲害啊!竟然把那些敢向我革命軍民開炮地英國人都買通了。好手段。嘖嘖!估計這兩艘汽船地運費都差不多可以再買到一艘新船了。胡鎮長果然富有!」

「我聽說你胡氏家族連干了兩代人地周莊鎮長。這周莊古鎮上地一半產業都是你胡家地。你可比你祖上地老街坊沈萬三富裕多了!剛才我從南邊打馬過來地時候。正好經過鎮子西面地沈萬山沈家祖屋地殘垣斷壁旁邊。聯想到一個在大明朝呼風喚雨、富可敵國地大家族地覆滅。我心裡可不是個滋味兒!」

聽到這赤裸裸地恐嚇之語。胡良庸終於嚇得「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淚流滿面地哭訴哀求:「將軍。我求求你。饒了我一家老小吧!我這鎮長是從家父手上接過來地。每年都要向昆山縣衙和孫大帥他們繳納十萬元地稅賦!我胡某人這輩子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地事情。請將軍放過我一家老小吧……」

安毅似乎什麼也沒看到。對跪成一片地胡家老小一點兒表示也沒有。慢條斯理地喝下幾口茶。還咂咂嘴品味了一番。這才放下茶杯對楊斌微微一笑。

楊斌會意地點點頭,「哎呀」一聲,屈身扶起了頭如搗蒜的胡良庸:「胡鎮長,你這又是何苦呢?起來吧,我們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一切都好商量嘛,來來來!一起到裡面說去,安將軍有緊急軍務需要處理,我陪你進去說說,就別打擾他了,我革命大軍還跟在後面,很快就會陸續開來,要是解決不好此事,你可就麻煩了,我們革命軍政治部的幾個將軍可不怎麼好說話……」

楊斌的幾句江浙話,把胡良庸嚇得臉色慘白,忘記了哀嚎,同時也看到活下去的希望,連忙緊緊抓住楊斌的衣服再次嚎啕大哭起來,好一會兒才跌跌撞撞地領著一家老小進入了後堂,由始至終抓住楊斌的袖子苦求通融,連聲表示只要不殺自己和一家老小,交多少錢出來贖罪都願意,要不是楊斌的幾個警衛員大聲呵斥,估計胡良庸的手就長在楊斌的袖子上了。

丁志誠瞥了一眼剛剛合上的後堂木門,一面鋪開:著說道:「老大,我算是服你了,哈哈……」

安毅笑了笑,看到鬍子、夏儉和顧老二等人風風火火地進來,連忙揮揮手,等大家坐下後指著地圖低聲說道:「炮連的行進難題算是解決了,與老葉的二營、陳志標的三營一起,從白石礬碼頭乘坐拖船,直抵澱山湖西北角的清水灣港,到了那兒上岸之後就好辦了,昆山地勢基本呈南高北低之勢,咱們炮連的前進將會非常輕鬆,就在這裡……從湖西南的白石礬至湖西北的清水灣港只有十四公里水路,湖面平靜,碧波萬頃,至多兩個半小時即可平安抵達,火炮下船後沿著白蓮湖東面大道向北前進十二公里,即可炮擊昆山城了。」

眾弟兄看完地圖後大喜過望,鬍子想了想轉頭問道:「志誠,昆山方面的情況如何?」

丁志誠回答:「情況是這樣地,段誠懷混成旅的兵力分佈基本探明,他的旅部和一團設置在城中的同豐大營,左邊緊靠著昆山縣衙,他的三團駐紮在東北面十三公里的太倉縣城,大約有一千四百餘名官兵,估計沒什麼戰鬥力;二團駐紮在城東八點五公里的陸家車站,這個團約為一千八百餘人,但是擁有一列裝甲列車,聽說列車上安裝了兩門15口徑的德國火炮,有點兒棘手;至於那個名聲顯赫的突擊連,該部單獨駐紮在昆山車站東面七點五公里地皇宜山南面的軍營,邊上的傀儡湖沿岸全都是青樓酒肆,繁華無比。這是個歷史悠久、設施齊全而且非常堅固的城堡式軍營,軍營大門口有一對一丈高的石獅子,距離鐵路為八十米左右,居高臨下扼守東面的玉峰橋、南面地榮心鐵路橋和西面的陽澄湖南口,可以說這個軍營扼守了昆山西部的東西交通樞紐地南北要衝,我請求把這個地方交給我警衛連解決!」

鬍子幾個相視一眼,最後齊齊望向安毅,安毅微微點了點頭,輕聲問道:「老丁,你打算怎麼幹?」

「簡單,摸進去短兵相接即可,他們再牛也沒我的弟兄們快。」丁志誠信心百倍回答。

安毅擺了擺手:「這麼幹不是不行,但傷亡也不會小,老丁,你要知道你和竇方率領的一百零六名弟兄的價值所在,實在是沒有必要去和這樣一支有勇無謀地連隊鬥狠,不值得啊!」

丁志誠臉一下紅了,有些尷尬地說道:「要麼……我回去後招集弟兄們商量一下,制定個更為妥善的方案?」

安毅笑道:「我這裡有個方案,如果你認為可行的話就採納,讓迫擊炮連支援你們展開進攻。」

「老大請說!」丁志誠興奮地望著安毅。

安毅指指地圖上軍營後面的皇宜山,丁志誠連忙伸過腦袋,鬍子幾個也伏在地圖上凝神傾聽,安毅壓低聲音如此這般地詳細解釋自己的建議,隨後抬起頭笑道:「……如此一來,只需讓老李訓練的教導二連配合你們行動,即可輕輕鬆鬆全殲裡面地敵人,而且他們的駁殼槍和花機關鎗根本就打不到你們,只有挨揍地份兒。不過,我有個要求,那就是務必全殲!」

眾弟兄聽完佩服不已,鬍子對丁志誠保證:「東面的所有威脅由我們來解決!」

曲慕辰信心十足地說道:「把車站地一個營守軍交給我教導隊四個連來處理吧!」

「城裡的守敵就讓我和虎頭收拾他們。」夏儉眉飛色舞地說道。

安毅看了一下表:「現在是中午十二點十分,六點三十分起總攻。鬍子,你立即率領一營趕赴東北面十四公里地清水灣碼頭,為繼南率領的炮連和二營、三營和六團弟兄的登陸作好準備,沿途遇到任何人都必需帶著走,控制碼頭之後封鎖周圍村莊、路口碼頭,只許進不許出,同時讓上岸的六團兩個主力營向北潛行四公里,到這裡潛伏,為他們的後續部隊守住這片必經之地,陸家和太倉方向的攻擊任務,就交給參謀長率領的六團吧,他們的另外四個營一小時之內趕到此處,我留下安排他們乘船前往。」

「記住,絕對不能讓半點兒消息傳向北面的昆山城,我授權你對任何違抗軍令的個人和組織便宜處置!」

「是!這就是當上將軍的好處了,否則根本就沒有下達這個命令的權利,哈哈!我走了。」鬍子笑道。

弟兄們會心一笑,安毅非常嚴肅地轉向顧長風:「虎頭,立即集合隊伍,跟隨鬍子他們身後迅速控制北面九公里的錦溪鎮,並抓緊時間進食乾糧,一小時之後我將會到達,和你一同率領一營出。」

「是!」顧長風應聲而去。

「老曲,你也去集合隊伍吧,這片地方不需要警戒了,你把教導隊五個連集中於北岸,派李福強教官率領的神槍二連,跟隨老丁的警衛連和迫擊炮連一起出。你率其餘四個連跟隨一營行動。」安毅沉著下令。

「是!」曲慕辰敬個禮匆匆離去。

安毅對留在最後的丁志誠笑道:「老丁,戰鬥打響之後別著急,至少要消滅敵人一半以上人數才能攻進營,你和警衛連的弟兄們任何一個人地性命都比那個狗屁貴。」

「明白!我知道怎麼展開了。」丁志誠恭敬敬禮大步離去。

楊斌這個時候才從後院走出來,看到安毅後先是燦爛一笑,隨即在他耳邊低語彙報:「這老東西真他娘的有錢啊!你猜他犒勞我們的資金有多少?」

「瞧你志得意滿的樣子,大概有個百八十萬吧?」安毅笑道。

楊斌不肖地搖了搖頭:「你也太小看人家胡財東了,人家一出手就是金條加現大洋,共一百七十萬啊!老常領著兩百多後勤股弟兄正在後院裝袋,通信連也去幫忙了,要用四十幾匹馱馬,我開給他一張證明,證明他主動派出近百艘大小船隻,支持我國民革命軍第一軍第二師與孫傳芳部作戰,是個支持革命的開明士紳,告訴他只要有了這張證明,再開過來的革命軍就不會為難他們了。他一家老小拿到那張加蓋軍部政治部大印的證明終於放心了,我估計這次只拿了他的三分之二現金,他還有價值五百餘萬的不動產、珠寶飾和昆山城裡地兩個典當鋪,我們沒法染指也沒提起。」

「夠了,夠了!凡事不能做得太過,只希望他以後別再跟著軍閥走,不然這諾大的家產就便宜兄弟部隊的弟兄了。」安毅笑道。

「報告:參謀長率領六團四個營即將開進鎮西。」傳令兵飛跑進來報告。

安毅點點頭:「備馬,我這就去迎接……老楊,你率後勤各部和通信連隨後開拔,我見到參謀長之後,立刻讓他率領六團主力經商塔鎮直接趕赴清水灣碼頭,運送繼南他們的船隻應該返回到碼頭了,爭取在一個小時登船完畢,盡快與先期到達清水灣的前出兩個營匯合,自行決定如何攻打陸家和太倉城吧。」

「是,後隊就交給我吧。」楊斌笑道。

安毅和沈鳳道率領自己的五十衛隊騎著駿馬趕到一公里外地鎮西,遠遠就看到徐庭瑤和譚輔烈騎著戰馬從南面快速奔來,安毅立刻下馬肅立,含笑靜候。

「小毅,你這傢伙動作也太快了,哈哈!」徐庭瑤翻身下馬走到安毅面前,回個禮順手給了安毅一拳:「說說看,怎麼弄到那麼多船隻的?」

安毅連忙解釋這是支持革命的周莊鎮長大力協助地,大力讚揚胡良庸同志是個有著遠見卓識的開明士紳,隨後向徐庭瑤建議應馬不停蹄趕赴商塔鎮碼頭,立刻乘船前往清水灣。

徐庭瑤轉身詢問譚輔烈有沒有困難?

譚輔烈信心百倍地表示絕無問題。

安毅當即命令剛剛調到身邊的勤務兵張誠拿出地圖,鋪在雪地上仔細向徐庭瑤匯報獨立團的作戰計劃,完了鄭重地向徐庭瑤和譚輔烈提出要求:「……我已讓團副胡家林建議六團先期到達地兩個主力營向北潛行十公里,在這兒潛伏,距離陸家車站約為八公里……戰鬥打響之後,陸家車站必須拿下,否則敵人裝甲列車上的大口徑火炮很可能給我們造成巨大傷亡。」

譚輔烈興奮地點點頭:「現在是兩點零五分,三點整我部即可趕到五公里外的商塔鎮碼頭,我們沒有輜重,因此八公里的水路連同上下船時間一起最多需要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官兵們可以充分休息和進食,如能在五點三十分以前從清水灣出,利用我團騎兵連的速度,只需四十分鐘就能到達陸家以南三公里的頌恆觀,何況還有你們留下地三百匹戰馬,近三個營一千五百餘人打個小小的車站,夠用了,哈哈!拿下陸家之後各營也會趕到,我們即可直插盛家,以全團之力攻向太倉,那裡只有千餘守敵,很好處理。」

徐庭瑤點點頭:「可行,這是最直接簡便地進攻方法,打的就是出其不意,先期到達清水灣地六團兩個主力營又獲得這麼長的休息時間,沒什麼大問題。」

安毅高興地收起地圖,站起來對譚輔烈說道:「師兄,打完仗記得把戰馬還給我。」

「小毅,你小子也太小氣了吧?你送給五團那麼多好東西我可是知道地,哈哈!這幾匹馬你別拿回去了,我保證不和你分享昆山城的戰利品,這總該可以了吧?」譚輔烈樂得不行,看樣子絕不會歸還戰馬了。

安毅無可奈何地轉向徐庭瑤,委屈地道:「參謀長,太倉可是有名的富裕之鄉啊,江浙有句順口溜:金太倉、銀嘉定、銅常熟、鐵崇明、豆腐吳江、叫化昆山、紙糊長洲、空心吳縣。屬下打的昆山可是叫花子滿街的地方啊,現在卻……你主持公道吧!」

徐庭瑤哈哈大笑:「我可什麼也沒聽見,哈哈!譚輔烈——」

「到!」

「出發!」

「是……哈哈!小毅,打下太倉再見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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