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小雯]後來的先達陣(三角愛戀之一)[全文完]

後來的先達陣【三角愛戀之一】 作者：桂小雯

她不該一次又一次跟邢貫繹發生關係，
她不該一次又一次任憑邢貫繹在自己的租屋處過夜，
她不該一次又一次讓自己的心躲進邢貫繹的懷裡……
因為她曾在養父面前暗自發誓，
她一定會努力賺錢，讓妹妹可以風風光光的嫁給她心愛的學長，
所以她沒有資格跟妹妹爭奪邢貫繹的愛，
只是，面對他耍賴的行徑，面對他刻意的撩撥，面對他的步步逼近，
她實在無力招架，更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該放任他，公開兩人曖昧的地下情嗎？
她能讓妹妹知曉一直信任喜歡的姊姊，竟與她愛上同一個男人嗎？
身後就是懸崖，她該退一步讓自己摔得粉身碎骨，成全妹妹？
還是選擇當個壞姊姊，徹底毀了妹妹多年來的美夢？

楔子

　　USA•MIT　美國•麻省理工學院　生物工程學系•高級研究室

　　初夏。

　　“Dr.邢，恭喜恭喜。”

　　迎面而來的人，只要看到邢貫繹，不管是什麼膚色，什麼發色，都會來上這麼一句。

　　若獻上祝福恭賀的是女性友人，她們的眼眸中還會多冒出心型符號。

　　邢貫繹微笑著頷首，套上研究室的白袍，他那純東方人斯文俊逸的特質又更出眾。

　　身高一百八十五的邢貫繹，在西方人的國度裡一點都不遜色，再加上他五官俊美，寬肩結實的身形配上溫文內斂的氣質，常有大膽的西方女子跟他示愛，甚至不惜偷爬上他的床。

　　可是邢貫繹是非常潔身自愛的，因為他的心裡始終只有一個人……

　　他思思念念的，在地球另一端……

　　邢貫繹推開研究室的門，走了進去。

　　“教授，你找我？”他對一名頭髮斑白，留著大把白鬍鬚，像是肯德雞爺爺的和藹老人問道。

　　他是他的博士班指導教授，也是在整個麻省理工學院相當受到敬重的生物工程老教授。

　　“嗯，關於你回臺灣一事……已經決定了嗎？”老教授杵杵鼻樑上的老花小眼鏡，一臉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得意門生。

　　“是的，我已經跟對方高層談過了，他們願意多等我半年。”

　　邢貫繹現在跟指導教授談論的是──在他確定提前取得博士資格時，美國一家相當知名的生技集團公司，透過指導教授跟他接觸，希望他能在取得學位後，接受他們的聘任，主持他們新成立的實驗室，他們給予的條件相當優渥，除了破百萬美金的年薪之外，許多附屬的條件都令他很滿意。

　　他算是接受了他們的邀約，不過也同時開出了條件。

　　他希望整個實驗室的計畫能夠延後半年，一切等他從臺灣回來再說。

　　“真的是為了回饋母校？”老教授是精明的，他笑看著自己的愛徒。

　　他說，為了感念臺灣母校的栽培，要先接受母校的邀約，回到臺灣擔任半年的客座教授。

　　“也不全然是。”

　　邢貫繹笑著搔搔頭，這時候的他笑得一點都不像是已經二十八歲的輕熟男，而是靦腆的青春期少年。

　　“那是？”

　　“其實我是要回臺灣“逐愛”的。”

　　有一個他愛了好久的倔強女人，始終不肯到他的身邊來，害他好氣惱啊！

　　“呵呵，我懂了。”老教授也不是老古板，當然知道他所指何事。

　　他這個愛徒啊，來美國也有幾年了吧，卻不曾見過他身旁有女伴，原來是心有所屬，而且屬意的，還是遠在臺灣的“她”。

　　“好吧，那我就預祝你成功。”

　　“謝謝教授。”邢貫繹其實並不是很有把握。

　　老教授拍拍他的肩，將他的不確定看在眼底。“拿出你研究的精神來，記得下次回學校時，要帶著“她”一起來見我。”

　　“我會的，教授。”教授的鼓勵給了邢貫繹信心。

　　明日，他將啟程，飛回到有她在的臺灣，擄獲她的芳心。

第一章

　　初夏的晚間六點鐘，天還未全黑，電聯車上擠滿回家的人潮，下課的、下班的，或是想去哪裡吃飯放鬆一下的人，黑鴉鴉的一群。

　　屠姌姌在鶯歌火車站上車，身上還穿著公司湖水綠色的制服，上火車前她匆忙的趕了一段路，現在悶熱的很。

　　她擠上火車車廂，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通常這時候車廂內的“氣味”，最是叫人“難以忘懷”。

      高中男生在學校跑了一整天的汗臭味，早熟女學生濃郁的妝粉味，還有上班族男女的各式古龍水味、香水味，真是百“味”雜陳啊！

　　屠姌姌用手朝臉頰搧搧風，動彈不得的車廂讓她無法將七分袖的外套給脫下。

　　真悶。

　　要不是她得趕回臺北家裡吃飯，絕對不會選在這個時間搭火車。

　　算一算時間，她確實很久沒有回家陪媽媽跟妹妹吃飯了，每次接到她們的電話，她總是下意識的以忙碌作為藉口，一次次婉拒她們的好意。

　　屠姌姌呆滯的望向窗外。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對“家人”竟養成了“逃避”的心態！

　　她將大部分的時間投身於工作，或是賴在租來的老舊公寓裡當腐女，對於媽媽跟妹妹打來的關切電話，總是能避就儘量避。

　　這實在很糟糕。

　　屠姌姌很不喜歡自己這樣。

　　媽媽跟妹妹，甚至已經過世的爸爸，他們都真心的把她這個八歲那年就失去雙親的孤女，當成是親生女兒或親姊姊般的疼愛跟喜歡。

　　是她，始終無法融入的是她。

　　所以她才會選擇就讀南部的大學，畢業後又找了一份離家較遠的工作，以通勤不便為由，在外租房，搬離那個既溫馨又舒適的家。

　　屠姌姌在臺北火車站下車，隨著人群移動搭上電梯，再隨著人群走動，在這個猶如迷宮的交通轉運樞紐，找到了捷運的入口。

　　捷運車廂內的人潮一樣擁擠，這回屠姌姌學聰明了，她先將外套給脫下拿在乎上。

　　她在龍山寺站下了車，然後提著沉重的公事包跟禮盒，走回已經兩個月不曾回去的家。

　　

　　“媽，姊回來了。”

　　在妹妹甄蝶開門的那一霎時，屠姌姌原本沒什麼表情的臉龐上，在瞬間掛起燦爛過頭的笑容。

　　美麗的甄蝶人如其名，她就像只采了蜜，興高采烈的彩蝶撲進屠姌姌的懷裡。

　　“姊，我好想妳喔，妳都不回來，也不來看我。”

　　身高才一百六的甄蝶，在身高一七三公分的屠姌姌懷中，就像個惹人憐愛的洋娃娃一樣。

　　屠姌姌是真心疼愛她這個從小就很愛黏著她的異姓妹妹，要不是……算了，她搖搖頭，要自己別想了。

　　她摸摸她任何拍洗髮精廣告明星都比不上的柔亮長髮，跟她道歉。“對不起，最近房市熱絡，姊姊真的很忙。”

　　她揚揚手中提著的乳酪禮盒，“瞧我帶什麼回來給妳賠罪。”

　　甄蝶最愛吃甜食了，屠姌姌特地請今天剛從南部出差回來的同事，幫她帶了盒網路團購最夯的乳酪布丁。

　　“哇，我最愛吃這個了！”甄蝶開心的哇哇叫。

　　“都幾歲了還跟個小朋友一樣。”此時甄母從廚房走了出來，她寵昵的笑著，對自己的小女兒感到沒輒。

　　“媽。”屠姌姌喚了母親一聲。

　　“人回來就好還帶什麼東西。”甄母溫柔的輕斥。

　　“小蝶愛吃啊。”屠姌姌笑答，然後陪同個頭嬌小的母親進入廚房。“媽，我來幫妳”

　　她的身材在甄家是相當突兀的，就連已經過世的甄父都沒她高呢！

　　甄母一邊忙著，一邊詢問屠姌姌的近況，還頻叨念她，有沒有按時吃飯，怎麼整個人瘦得跟竹竿似的。

　　對於母親的關懷，屠姌姌微微紅了眼眶。

　　甄母是她已過世母親的同鄉好友，當年八歲的她面對父母車禍雙亡，父系跟母系兩邊的親戚就互踢皮球，沒有人肯接受她這個賠錢貨，是甄母看不下去，說服當老師的甄父收養了她。

　　他們並沒有讓她改姓，而是以原來的姓名撫養她長大，畢竟當年八歲早熟的她已經懂事了，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甄父甄母待她頗好，尤其小她四歲的甄蝶，毫無保留的接受了她，絲毫都不介意她分掉了她是獨生女的寵愛。

　　“怎麼了？”甄母瞧她臉低低的，眼眶似乎還含著淚。

　　“沒有啦。”屠姌姌趕緊抬頭給甄母一個頑皮的笑。“都是洋蔥惹的禍。”還好她正在切洋蔥。

　　“這樣眼睛就紅通通的，以後怎麼做飯給老公吃？”

　　“我才不要結婚呢。”

　　“呸呸，說那什麼傻話，身為女人還是要結婚，挑個好物件讓老公疼，這才是最幸福的。”甄母當了一輩子的家庭主婦，理所當然的認為女人的幸福歸宿就是婚姻。

　　“這年頭女人得靠自己，不能靠老公的啦。”屠姌姌吐吐舌說。“況且好男人、好老公早就被挑走了，哪輪得到我。”

　　說到這，甄母就忍不住念起她。

　　“妳這遺傳到妳媽的高挑好身材就跟模特兒沒兩樣，電視上那些什麼網路美女個個都跟妳一樣，又瘦又高，她們都那麼受男人歡迎，怎麼妳都快三十歲了還沒交過男朋友？”

　　“媽，這年頭男人不可靠，還是工作比較可靠。”屠姌姌暗忖，當年親生父親還真不該給她取一個跟性格完全不同的名字。

　　姌姌，聽起來是多麼的柔弱，多麼的需要保護，但現在已經二十九歲的她，打從大學畢業後就進入房地產業，從最基層的行政助理做起，獨自在外頭租屋、工作，成為分店業績還算不錯的組長，她獨立自主，一點都不像她的名字，那麼的需要男人保護。

　　甄母忍不住睨了她一眼。“妳就是這大女人的想法，才會沒有男朋友。”

　　她拿自己的小女兒為例。“妳看小蝶，從大學時就認識了家世學歷背景都很優秀邢學長，雖然邢學長出國念書了，但他們的感情還是很不錯，一直都有保持聯絡，小蝶將來要是能嫁給他，那我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就只有妳啊……”

　　“媽，我的肚子好餓喔，可不可以開飯了。”屠姌姌打斷母親接下來的話語，摸著自己的肚皮，露出一副快要餓扁的表情。

　　甄母拿她沒輒，不再接續關於“邢學長”的話題。“好啦好啦，我們開飯吧。”

　　在甄母旋身之際，屠姌姌深深的歎息了……

　　

　　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用餐時間。

　　屠姌姌說著工作上的趣事，遇到什麼機車客戶，發生什麼不可思議的意外狀況。

　　“姊姊的工作真有趣！”甄蝶用羨慕的口吻說。

　　“我的工作是凡人做的，有什麼好羨慕的，要羨慕也該羨慕妳，在知名電臺裡當主持人，光靠妳黃鶯出穀般的聲音就能迷倒一群男粉絲，聽說網路上還有人為妳成立了部落格。”

　　今年二十五歲的甄蝶，不僅聲音美麗，人也美麗，打破傳統認為廣播節目主持人都曝不了光的說法，甄蝶不管現身或獻聲都吸引一票男人的注意。

　　再加上甄蝶是畢業於T大的高材生，從小就學鋼琴的她有著溫婉典雅的氣質，一頭烏絲配上細緻的五官跟瓜子小臉，動人極了。

　　不僅外表出眾，甄蝶還有一顆溫暖善良的心，週末她總會撥空到社區中心免費教家境貧困卻喜愛音樂的小朋友彈琴。

　　這樣的她，不管是什麼男人都會折服的。

　　“姊，妳愛說笑了，工作哪有分什麼凡不凡人啊！”甄蝶笑起來時，右邊的嘴角下方會有一個小巧可愛的梨窩，迷人的很。

　　哪像她，又高又瘦又扁，頭髮的長度從來沒有超過肩膀，最近更是乾脆理了一個完全服貼於臉龐的短髮，模樣從身後看起來真跟男人沒有兩樣。

　　她的聲音略低，一點溫婉的氣息都沒有，再加上房仲業就是要跟婆婆媽媽、叔叔伯伯、鄰居老王老林打成一片，許久下來，連公司同事都開玩笑說，叫她要不要乾脆承認自己是喜歡女人的T。

　　她跟甄蝶若真要站在所謂女人的天秤上，兩個人應該是南轅北轍，小蝶是女人的最佳代表，她則是最差勁的那個。

　　要是男人，有眼睛的，都該知道自己會選擇哪一個。

　　“妳們姊妹就別再聊工作，也不想想自己都幾歲了，該為終身大事著想了。”甄母是個相當傳統的家庭主婦，總是三句話就不離婚姻。

　　屠姌姌對妹妹翻翻白眼，甄蝶則對姊姊的表情掩嘴偷笑。

　　不過提到終身大事，她倒是想起一個男人，一個她愛慕許久的男人。

　　“我收到邢學長的E-mail，他說他要回臺灣了。”說到自己愛慕的男人，甄蝶有些含羞帶怯。

　　屠姌姌本來伸出夾菜的手停了一下，才又裝作若無其事繼續吃飯。

　　E-mail……有個男人即使人在國外，也不忘常寫信給她，若課業忙些，一個禮拜左右會有兩封，若不忙的話幾乎是一天發一封信。

　　可她，收了信，卻從來沒有打開來看過。

　　她不能看。

　　看了就會忍不住心頭的相思，她不能相思，對他。

　　而甄蝶就有資格可以打開閱讀他所寫的每一封信，所以知道他要回國的消息。

　　甄母很開心。

      “他拿到學位，要回臺灣定居了？”也就是說小女兒跟邢學長有更進一步的空間跟可能囉！

　　“是拿到學位了，不過他是應母校的邀請，回來擔任客座教授，只會在臺灣停留半年左右。”

　　“是喔。”甄母難免失望。“怎麼不留在臺灣發展呢？”

　　“媽，因為學長在美國有更好的發展啊，已經有財團邀請他去擔任實驗室的主持人，會全力支持他的研究。”

　　甄母聽了好滿意，點點頭說：“美國也是很好啦，但我怕我會捨不得妳。”

　　“捨不得我？”甄蝶不懂。

　　“妳以後要是嫁給他，就得陪他到美國去，媽要看妳就得千里迢迢的飛過去啊！”

　　“媽，妳在說什麼啊？我跟學長不是……”甄蝶羞紅了臉，轉而向姊姊求助好化解尷尬。

　　“姊，妳瞧媽說的，什麼我要嫁給學長到美國去。”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屠姌姌強迫自己的嘴角一定要揚起笑，她看著羞紅臉的妹妹，實話實說：“媽說的沒錯啊，妳以後要是嫁給邢學長，就得到美國去了。”

　　“我捨不得媽跟姊，那我不要嫁總行了吧！”甄蝶撒嬌的說。

　　“不行、不行，像邢學長那麼優秀的男人妳不嫁，那還要嫁給誰？”甄母趕緊尋求援助。“姌姌妳說對不對？”

　　本來不再答腔的屠姌姌被母親這麼一問，不得不再說：“嗯，我也覺得小蝶跟邢學長很配。”

　　氣質高雅的俊男跟美女，又同是T大的高材生，有誰會比他們更相配呢？

　　甄蝶被母親跟姊姊這麼一說，本來就美麗的臉龐泛起甜蜜的粉色，那是一個談到喜愛男子時，女人最無法掩蓋的羞怯跟情意。

　　屠姌姌看在眼裡，突然……沒了食欲。

　　

　　當晚，屠姌姌在甄蝶的一再懇求下，在家裡留宿了。

　　她剛洗好澡換上睡衣準備上床，穿著一身白色連身睡衣，宛如天使的甄蝶抱著枕頭來敲她的房門。

　　這是她們打小養成的習慣，只要其中一方有話想說或分享，當天晚上就會到對方的房間去。

　　她們總是聊著聊著就睡著了……

　　“進來吧。”屠姌姌挪了挪位置，好讓甄蝶可以睡在另外一側。

　　屠姌姌熄掉了燈，只剩床頭一盞星星小燈微亮著。

　　“姊？”

　　“嗯？”

　　“妳真的覺得我跟邢學長……相配嗎？”她心裡頭有著小小的不確定。

　　“很配呀。”這是她的真心話。

　　甄蝶的聲音有著喜悅，卻也有些遲疑。“我一直很怕配不上學長……”

　　“不會的，小蝶，妳別想太多了。”還好她們不是面對面談著這個話題，要不然屠姌姌還真怕自己無法說出這話來。

　　“姊，妳有喜歡的人嗎？”甄蝶得到滿意的答案後轉移了話題。

　　“……”

　　甄蝶見姊姊沒回答又繼續問道：“從小到大，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妳有沒有在心裡頭很喜歡，即使他不在妳身邊，還是喜歡得不得了的人？”

　　屠姌姌望著一片黑的天花板，許久才回答甄蝶的問題：“有，有一個。”

　　“真的嗎？”

　　“嗯。”

　　“那姊為什麼不跟他在一起呢？”

　　“……他是個我不能愛的人。”屠姌姌忽略心痛的抗議。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愛？”甄蝶為姊姊感到著急跟心疼。

　　屠姌姌暗暗一歎，沒有回答。

　　她撫撫妹妹的髮，“睡吧，小蝶，不早了。”

　　甄蝶知道姊姊不想說，她也不好繼續觸動姊姊的痛處，靠在姊姊的肩窩，閉上眼，緩緩進入睡夢中。

　　一直到甄蝶都已經入夢許久，屠姌姌還是睡不著。

　　她一直想著甄蝶問她的話：

　　為什麼不能愛？

　　因為她愛的……是她愛的男人啊！

　　這愛，她得不了，也不能得。

第二章

　　好疲累的一天。

　　屠姌姌騎著她破舊的小綿羊，腳底板擱著公事包，用龜速緩緩往她租來的老舊頂樓公寓前進。

　　今天真不是她的天（日子）──有一句英文俚語應該是這樣翻譯的。

　　一早上班她就鳥事連連：

　　先是遇到一對超會挑剔的夫妻顧客，他們連看了十間房，從全新到中古，從公寓到大廈，她手邊符合他們需求的房子，她都一一帶著他們前去，就連中午她還顧及客戶會肚子餓，掏腰包買了便當請他們吃。

　　沒想到，最後他們沒有任何意願就算了，畢竟買房子這事講求緣分跟對眼，若真不喜歡也不能強迫客戶；但他們也未免太誇張，從第一間嫌到最後一間，包含牆壁磁磚、公設比、大廳設置、停車位無所不挑剔，甚至連中午的便當菜色也嫌她買得不夠好。

　　最後她送走客人早已疲累不堪，一天就這麼耗去一大半了。

　　結果她才坐下來不到一分鐘，連茶倒了都還沒涼，手機響起，是她手下帶的年輕業務員妹妹宜欣打來的。

　　“宜欣怎麼了？妳不是帶客戶去A區看房子？”

　　在電話彼端，屠姌姌聽到車子不停流竄的吵雜聲音，還有宜欣不停啜泣的聲音。

　　“組長，我、我、我……”一陣哽咽後是驚人的大哭。“組長，我不要活了啦，我男朋友剛剛打電話來說要跟我分手，嗚嗚嗚，我不要分手，我要去找他談清楚……”

　　屠姌姌大驚，從座位上猛地站起，桌上剛倒好的茶因她太過激動而倒下，沾濕了桌上的文件。

　　她一邊手忙腳亂的搶救，一邊對著電話筒大吼：“那客戶呢？妳不是跟客戶約好了嗎？”

　　“嗚嗚嗚，組長，妳好無情喔，我都被男友給甩了，現在傷心得要死了，妳還問我客戶在哪裡？”

　　嗚嗚嗚，她才想大哭咧，年輕妹妹果然愛情至上，不僅男友最重要，還怪上司不能體諒她的心情！唉～，真是欲哭無淚啊！

　　屠姌姌只好敷衍的安慰兩句：“他不要妳就是不懂妳的好，這種男人不要也罷。”

　　不安慰還好，沒想到一安慰，宜欣哭得更用力了。“哇──他不懂我的好沒關係，我愛他就好……就算他總是愛劈腿，我還是很愛他……”

　　天啊！這是什麼愛情觀呀？這種男人還要幹嘛？是嫌自己的心臟不夠強，要讓它多痛幾次，藉此訓練嗎？

　　“既然妳那麼愛他就快去挽留他吧，妳把客戶丟在哪裡？我過去接手。”屠姌姌已經抓起桌上的車鑰匙跟安全帽，準備沖出去找被遺棄的客戶。

　　“組長，妳有沒有良心啊？他愛劈腿妳還叫我去挽留他？”

　　哇哩咧，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到底要她怎樣才可以？真難伺候，屠姌姌感覺自己額上的青筋快爆開了。

　　屠姌姌終於對天真單純又不可愛的下屬失去耐性，她霹哩啪啦對著電話吼道：“宜欣，那種愛玩、愛劈腿，空有一張帥氣明星臉的男人，其實只是寄生在地球的廢物，我真不知道妳幹嘛還要為那種男人浪費眼淚，妳應該去買串鞭炮來放，慶祝妳終於不用再被廢物糾纏才對。若妳真的去挽留他，只會讓自己淪為更可悲的角色，妳要成為他心目中，提款機跟發洩性欲的角色嗎？妳要嗎？妳要當這種一點尊嚴都沒有的女人嗎？醒醒吧，別再丟女人的臉了。”

　　話落，她深深吸了口氣。

　　“我說完了，至於妳要怎麼做，妳自己決定。現在可以告訴我，妳把客戶丟在哪裡了吧？”

　　宜欣顯然被屠姌姌那一大串的話給嚇到，都忘記哭了，她結巴幾秒才說了個地址。

　　“客戶那邊我會處理，妳就先下班去處理“私人感情”吧，我希望妳能做一個對自己最有利的決定，別再傻了，就這樣，掰掰。”

　　說完，她掛掉電話，戴上安全帽抓起車鑰匙往外沖……

　　

　　呼，真的累翻了。

　　屠姌姌在樓下的便利商店買了泡面跟可樂，拖著酸疼的小腿爬上老舊公寓的頂樓加蓋住所。

　　掏出鑰匙打開門，將公事包一丟，先將自己的身子甩入沙發裡，大大的呼出一口氣，揉揉太陽穴，腦袋放空。

　　還好後來那位被宜欣丟下的客戶非常好脾氣，他待在空屋裡約一個小時左右，等那位看屋看到一半說要出去接個電話就不見了的業務員。

　　屠姌姌趕到現場時一再地跟他道歉，他還能笑著對屠姌姌說沒有關係，要屠姌姌千萬別介懷，也別再鞠躬道歉了。

　　如果客戶提出客訴，她恐怕有一大頓排頭要吃了，真是好加在啊！

　　在沙發上賴了許久，屠姌姌才懶懶的起身進浴室洗澡。

　　五分鐘後，她穿著一身舒爽的寬大男性睡衣睡褲回到客廳，短髮還有些微濕著，不過她懶得吹，也懶得抹保養品。

　　打開電視，將泡面打開注入熱水，再蓋上紙蓋等泡面好……這就是她的晚餐。

　　她的工作很忙，有時候回到租賃的公寓累到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這樣的她根本無法跟其它女人一樣，每天花好幾個小時來保養，來維護外表的容貌美態。

　　所以她不留長髮，麻煩，短髮不用吹幹，不用維護；她也不化妝，麻煩，還要花時間卸妝；她買保養品，不過是挑廣告裡說的，七大歲月痕跡一次搞定的那種，簡單又快速。

　　她真是個懶女人啊，這樣的女人怎麼會有男人愛呢？呵。

　　解決了泡面，屠姌姌窩在沙發裡，聽著電視新聞主播平穩的播報口吻，就好像催眠曲般，感覺眼皮越來越沉重……

　　就在要入睡之際，電鈴卻忽地響起。

　　屠姌姌嚇了一跳，睜開惺忪的睡眼，一時片刻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鈴聲再響，屠姌姌蹙起眉頭，都這麼晚了還會有人找她？

　　屠姌姌起身來到門邊，稍稍打開一條細縫往外看，看到門外的人後，僵住一秒，直覺是想把門給闔上，當作自己是在作夢，只要轉頭走回房間蒙頭繼續睡覺就好。

　　可是她領教過門外那個人的固執。

　　若不給他開門，將他給丟在門外，他會站在門外，等上一整晚。

　　無力喟歎，屠姌姌認命的將門給打開，讓他進入。

　　漾著一張笑臉，儘管下午才剛從美國回到臺灣，接著又跟許久不見的爸媽及親戚吃飯，大家敘舊聊天到快深夜，他才得以空出時間。

　　而這個閒置時間，他該用來睡覺調整時差的，但他卻無法入睡，一等所有的親戚離去，爸媽休息以後，他即刻開著車來到她的住所。

　　屠姌姌開了門後，完全沒有理會他，就走回沙發處。

　　邢貫繹幫她關門上鎖，然後才跟上她的腳步，從背後圈住她，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貪婪的大吸一口屬於她的芳甜氣味。

　　“我好想妳……”他感性的在她耳畔訴說著。

　　屠姌姌一動也不敢動，心直直往下沈，忍住那龐大的思念，她也很想跟他說：我也好想你……

　　但她不行。

　　“妳有想我嗎？”他問，明明是個身高一八五的大男人，在她面前卻像愛撒嬌的小貓咪。

　　“沒有。”屠姌姌直覺地脫口而出，許是拒絕的太快，口氣中有著欲蓋彌彰的慌張意味。

　　“姌姌，妳好無情……”邢貫繹嗟怨了一聲後，又大吸了一口氣。“妳剛洗澡好吧？好香喔……”

　　他縮緊環抱著她的手臂，不肯放開。

　　屠姌姌被他耍賴的行徑搞得又好氣又好笑，明知道自己不該再這麼跟他耗下去，卻每次都敗在他的大男人撒嬌法下。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下午……”

　　邢貫繹嘴巴念念有詞，好似在說他明明有發E-mail給她，她卻連看都不看，一點都不關心他。

　　屠姌姌苦笑，她哪有什麼資格關心他。

　　“不累嗎？”

　　“不，不累，只要看到妳，就不累了。”

　　“別耍嘴皮子。”

　　“我哪有？是妳每次見到我都很冷淡，我才會耍嘴皮子讓妳有所反應。”

　　“像個小朋友一樣。”

　　“我才小妳一歲。”邢貫繹抿抿嘴。“若我是小朋友，妳也是小朋友，只大我一歲的小朋友。”

　　這是什麼理論？屠姌姌被他的說詞給惹得翻白眼。

　　偏偏這個她口中的小朋友卻是個跳級讀書的資優生，在國外短短幾年的時間就修完學業，博士學位輕易到手，畢業後馬上有財團要聘他為實驗室負責人，大手筆的贊助他的研究。

　　“你不該來找我的。”屠姌姌輕歎。

　　“不來找妳要找誰？”邢貫繹話一說出口就後悔了，

　　因為屠姌姌一定會說──

　　“你該去找小蝶的。”

　　又來了，邢貫繹無力的鬆開懷抱她的手。

　　這個女人真的很無情且壞心，明明知道他的一顆心全繫在她的身上了，卻還一直將他往外推，而且還是推給她的妹妹，唉。

　　“別說了，我不喜歡聽。”邢貫繹截斷屠姌姌還想說的話。“妳怎麼不把頭髮吹乾？”他瞪她，故意岔開話題。

　　“頭髮這麼短很快就乾了……”

　　“不行。”邢貫繹走進浴室拿出吹風機。“來，坐下，我幫妳吹。”

　　屠姌姌只好乖乖聽話，她窩坐在地毯上，邢貫繹的雙腿間，讓他幫她吹著髮。

　　嗯……好舒服喔，暖暖的風吹在頭皮上，屠姌姌的眼皮舒服到都闔上了。嗯，有人寵愛的感覺真好！

　　吹風機低沈的轟隆聲一點都不影響她的睡意，屠姌姌閉上眼睛打起盹來了。

　　直到確定她的頭髮都乾了，邢貫繹才關上吹風機，看到桌上殘留的泡面碗，他搖搖頭。

　　她真的很不會照顧自己。

　　或是，她故意不照顧自己，拼命的賺錢、拼命的省錢，就只為了報答無條件收養她，將她撫養長大的甄家。

　　這樣的她，令他心疼不已。

　　在國外的這些年，他最牽掛的，最放不下的就是她了。

　　偏偏她把自己訓練的跟無敵女超人沒有兩樣──搬到外頭租個破舊的頂樓加蓋，一天工作超過十二個小時，三餐不按時吃，生活中一點休閒娛樂都沒有。

　　他想要照顧她、想要關心她，卻通通被她打了回票。

　　要不是在他出國前的那一晚，屠姌姌沒設防的對他流露出藏在心底的情感，或許出國後的他會徹底放棄這段苦戀也說不一定。

　　這個女人真的以為憑她高人一等的身高，就足以扛起整個世界嗎？也不想想自己瘦成那樣，摸起來就跟在摸骨頭沒兩樣。

　　唉，就算是在摸骨頭，他也很愛啦，邢貫繹暗自感歎，自己對屠姌姌投入的感情真的是沒得救了。

　　所以就算他在國外發出的E-mail從來沒有得到她的回應他也認了，只要他偶爾回臺灣時，她願意見他，願意讓他進入她的私人領域，這就足夠了。

　　將已經睡著的屠姌姌打橫抱起，他愛憐的在她細嫩的臉頰上烙下輕吻。

　　他還記得，她最不喜歡這樣的公主抱了，因為她認為自己太高，沒有當公主的資格。

　　誰規令公主就得嬌小依人，難道就不能有高挑自主的公主嗎？邢貫繹對於童話故事的內容嗤之以鼻。

　　在他的心底，他的公主就是一個能夠獨自去屠龍的短髮公主。

　　只是他的公主拼命的將他這個苦戀王子往外推……

　　溫柔的將屠姌姌抱上床後，邢貫繹去沖了個簡單的澡後又回到臥房，他躺在屠姌姌的身側，大手輕擁著她的腰，將她圈入自己的懷裡。

　　在睡夢中的屠姌姌沒有抗議，她彷佛找到一個可以依靠的臂彎，挪了一下身子，將自己嵌入他的懷裡，兩人之間再也沒有距離。

　　他的下顎抵著她的髮窩，眷戀著她的味道。

　　他好想她……

　　滿足的呼出一口氣，再也沒有比擁她入懷更幸福的事了。

　　邢貫繹輕輕的闔上眼，安然的入夢去。

第三章

　　“嗯……啊……”

　　屠姌姌做了一個夢，不知是惡夢還是美夢，好像有火苗在她的肌膚上跳舞，是誰頑皮的點著了火，讓她覺得熾熱難耐。

　　火苗從腰間延燒到她的胸口，最後甚至在她兩隻嫩乳的尖端燃起……

　　“啊……”她輕嚀，睜開美眸，發現不是一場夢。

　　是有人在天色剛明時，就開始使壞。

　　她感覺在柔軟的臀間有一堅硬的火棒抵著！

　　“妳醒了啊？”邢貫繹從背後輕咬她的耳珠，性感低沈的說道。

　　他這樣亂來能不醒嗎？

　　屠姌姌喟歎，卻像是在呻吟。

　　她如夢般的歎息讓他的心都軟了。

　　他的手繼續在她的乳尖撒野，她的呼吸變沉重了。

　　被他這麼一招惹，她難耐的扭著身子，希冀更多。

　　一得到許可，邢貫繹翻身覆到她身上，熱切的吻住了她的紅唇，輾轉吸吮……

　　好久了，他好久沒有碰她了，他的身體因為渴求她而感到疼痛不已。

　　在異地的寂寞夜晚，他婉拒金髮辣妹的邀約，寧願一個人在公寓裡，寫下心情mail給她。

　　他總是想著她，光是想著她就讓他亢奮，不過，當時的亢奮只能藉由文字發洩。

　　而現在，他可以真正的接觸到她，愛撫著她，他的忍耐度已經完全崩盤。

　　“對不起，姌姌，太久了……”他卸下她身上的衣物，有些手忙腳亂，因為急切，因為渴望。

　　他的手指在發顫，敞開她修長的雙腿，他迫不及待的貫穿她。

　　她擰起眉輕叫。

　　“對不起，姌姌，我太渴望妳了……”他知道自己很粗魯，可他控制不了自己。

　　他進入她的深處，發出滿足的歎息。

　　距離上一次他們如此親密已是半年前，每次只要他回到臺灣，他都會死皮賴臉的窩在她這裡，一開始她給的臉色絕對不好看，但他也習慣了，知道只要不停的賴著她，最終都會嘗到甜頭的。

　　她總是抗拒不了他。

　　每一回他的到來總會讓她憂愁滿面，可她騙不了自己的心，自己的身體。

　　只要他一撩撥，她的身體就會迅速起了反應，就像現在……

　　她緊緊的吸著他的硬具，將他完全納在她的身體內處。她不停分泌的蜜液將他硬挺分身裹住。

　　他再度跟她道歉。

　　她的滋味實在太過甜美了，他不想再忍了。

　　他在她的體內不停的抽送，享受她銷魂的滋味。

　　越來越激烈，她啞著聲呻吟著，承受他在她體內猛烈且刺激的撞擊。

　　“啊……不……”她攀附著他，指甲深入他的背膀。

　　“姌姌、姌姌……”他揚叫著她的名，雙手撐起她的雙膝架在肩頭上，這姿勢讓他更能深入她。

　　極致狂顛在瞬間沖刷著她的身軀，他迅速的從她緊繃的身子裡抽出自己，在她的大腿射出……

　　

　　“別……”高潮過後的屠姌姌全身泛起點點玫瑰粉色，誘人且可口。

　　耗費太多體力，屠姌姌又昏昏欲睡，偏偏有個“色狼”欲罷不能，在用毛巾幫她擦拭完後，雙手又開始不規矩了起來。

　　屠姌姌翻過身去，甩開他的手，他不乖的手卻又馬上爬了上來。

　　他揉弄著她的雙峰，胯間還是硬著。

　　剛剛他急著想發洩心頭的思念跟渴望，忘記體貼她，現在他想好好且溫柔的再愛她一回。

　　但她卻累了，不想要了。

　　他吻啄著她的耳珠，挑逗她，知道這裡是她很敏感的點。

　　還有另外一個地方……

　　他的指頭在她的雙腿間撥弄，找到她的粉色花蕊，他輕輕的撥開她的花瓣，揉弄著花蕊，讓她逐漸充血硬起。

　　果然，翻過身去的屠姌姌又開始不安的扭著盈臀，發出間歇性的呻吟跟輕喘。

　　“壞人……”她輕斥他。

　　他咧嘴無聲的笑了。

　　他就是壞人，只對她使壞。

　　手指探入花瓣內，感受到她一波波的蜜液湧現。

　　她已經準備好再次迎接他了。

　　“上來。”他箝住她的柳腰，要她坐到他身上。

　　他的硬矛直接貫穿她的幽谷，這一回他不再急切，而是慢慢的……慢慢的……在她的深處抽送著。

　　這是更大的折磨。

　　屠姌姌鎖起眉輕嚀。“你真的很壞……”她想要加快速度，卻不被他允許。

　　當他將臀往上抵動時，大手就會將她的身子往下壓，這其中的深入是非常折磨人的。

　　屠姌姌不依的擺動起自己的腰。

　　“姌姌，乖，別急……”

　　她的幽谷好黏好麻，他的堅硬在她裡頭不停的變硬跟茁壯。她忽地美眸怒綻，瞪著他，紅唇微嘟，神情哀怨。

　　天啊，邢貫繹投降了。

　　這樣的她不僅誘人且可愛，也只有她不把自己當女人看，此時此刻在他眼裡，她可是比任何女人還要性感且美麗。

　　他加快抵動的速度，她的雪乳隨著她身軀的擺動畫出美麗的弧度。

　　眼前的畫面是最佳的情欲催化劑，他加快衝刺的速度，再一次跟她共同攀上纏綿顛頂。

　　

　　屠姌姌睜開眼，看到床頭上電子鬧鐘所顯示的時間，她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確定無誤之後，像是屁股被點著了火，連忙從被窩裡跳出來。

　　啊──她遲到了。

　　在她跳起來的那一刻她就後悔了，痛啊！她的骨頭、她的肌肉，全都在大聲抗議。

　　嗚嗚嗚，屠姌姌苦著一張臉進入浴室盥洗。

　　這就是縱欲的下場跟報應。

　　而那個完全不受時差影響，且需索無度的男人早已經不在她的床上。她一定是累壞了，才會連他離開都不知曉。

　　忍著心頭小小的憂傷，屠姌姌迅速的換裝，提起公事包往外沖。

　　她趕著上班沒有注意到她那小小的廚房裡有著一個高大的身影，還有家裡正彌漫的幸福咖啡香。

　　“等等，妳還沒吃早餐呢！”

　　邢貫繹連忙擋住屠姌姌往外爆沖的身影，拎住她的衣領。

　　“放開我啦！”屠姌姌哇哇大叫。

　　以她的身高還能將她像小雞一樣拎起來的，恐怕就只有邢貫繹了。

　　“我要遲到了！”

　　原來造成她全身酸痛的禍首沒有離開，而是神清氣爽的在她的廚房做早餐煮咖啡。

　　他是超人嗎？都不會累的啊？昨天下午才剛從美國回來，然後又跟她在床上消耗大量體力，竟然還能一大早就爬起來做早餐，還一臉容光煥發！

　　吼，她好嫉妒。

　　哪像她剛剛洗臉時照鏡子，才發現自己臉上的黑眼圈都可以跟團團圓圓比了。

　　人家不是說被男人滋潤過的女人，都不需要任何保養品嗎？性就是最天然好用的保養品……原來都是騙人的！

　　什麼采陽補陰，她跟邢貫繹剛好相反，是他采陰補陽吧！

　　邢貫繹根本是整個人都在發亮，而她呢，卻一臉土灰慘樣。

　　“既然都已經遲到了，那就坐下來把早餐吃完。”都那麼瘦了，還常常不吃飯，邢貫繹真想把她直接打包帶回美國照顧。

　　雖然家世好，但邢貫繹向來不以公子哥兒自居，在國外讀書的日子樣樣都自己來，這也讓他練就了一番好廚藝。

　　他就是特地早起要為她準備豐盛的早餐，怎麼可能讓她就這麼溜了。

　　屠姌姌看著一整桌好吃的早餐，口水直流，吃多了外頭連鎖早餐店的早餐，味蕾都麻痺了。

　　她在掙扎。

　　邢貫繹看出她的掙扎，將一杯剛煮好的咖啡放到她面前，濃郁純正的幸福香氣是壓倒屠姌姌堅持的最後一根稻草。

　　既然全勤獎金都已經泡湯了，遲到十分鐘跟遲到一個小時應該沒差了。

　　於是屠姌姌放棄掙扎，拉開椅子坐下來大快朵頤。

　　邢貫繹看她不顧一切的吃相，滿意的笑了。

　　他看看時間，自己也該走了。

　　“把早餐都吃完，碗盤擱著我晚上過來時再洗。”他一點都不介意當個小男人，就是想要寵她。

　　屠姌姌聽了忽地停下動作。“你晚上還要過來！？”

　　“嗯，但可能會晚一點。”

　　屠姌姌的表情有點難看。“你不要一直過來我這……小蝶她很想你，畢竟你們已經很久沒見面了。”

　　邢貫繹不意外屠姌姌會這麼說，他冷淡的說：“我會跟小蝶見面，等我將手邊的事情忙完以後，跟“朋友”敘舊是應該的。”

　　他刻意強調“朋友”二字。

　　屠姌姌抿著嘴，又擺起倔強且拒他於千里之外的神情了。

　　每次他們之間只要談到甄蝶，她就會用這“臉孔”對待他。

　　邢貫繹暗自歎息，不想在這話題上多著墨。

　　“我先走了，晚上見。”他傾下身來在她冷淡的臉頰上輕輕落下一吻，然後離開了。

　　

　　“姌姌，妳還不下班嗎？”同事們正在收拾桌面，問坐在位置上，杵著下顎狀似發呆的屠姌姌。

　　都已經中原時間晚上十點半了，像他們這種苦命的房仲業也都差不多該收工回家了。

　　“喔，等等，我手邊還有些客戶資料要整理。”屠姌姌嘴巴是這麼應著，但手卻一動也不動，眼神呆呆的，眉頭略鎖。

　　“喔，好吧，那我們先下班了喔，掰掰。”同事們趕著下班也沒多理會屠姌姌異樣的行徑，揮揮手騎車走人。

　　同事們都已經離開了，屠姌姌才慢了好多拍回應說：“掰掰……”聲音有氣無力的。

　　唉，真煩。

　　邢貫繹說今晚還要到她的住所，她……不能再見他，只能很沒用、很窩囊的躲在辦公室裡。

　　想說若邢貫繹到她那兒找不到她，或許就會知難而退了。

　　她知道自己這樣的心態很鴕鳥，可她真的想不出別的方法。

　　屠姌姌看了看時間，決定耗到午夜十二點才返家。

　　既然同事們都已經下班，這時候也不可能會有客戶上門，屠姌姌起身打算將公司大門給鎖上。

　　走到門口，剛好看見一台藍色的BMW停下，有人從車上下來。

　　哇！屠姌姌一見那人，慌亂的想要拉上門，但來不及了，對方動作比她更快。

　　邢貫繹用身形的優勢擋住屠姌姌要拉上的門。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上班？”這人是陰魂不散嗎？

　　“只要用心沒有什麼查不到的。”

　　他看過她的制服，知道她在哪家連鎖房地產公司上班，上網一查離她租屋附近的營業處就可以了。

　　屠姌姌苦愁著臉，問題是她不要他這麼用心啊。

　　“為了躲我，妳寧願窩在公司也不回家？”邢貫繹微微動怒的說。

　　屠姌姌推推他高大的身體。“沒錯，你快點回去好不好？”

　　“好。”出乎意外的，邢貫繹答應的很快。

　　“啊？”

　　“我答應妳的要求，只要妳陪我去吃晚餐。”

　　“都已經半夜十一點了你還沒吃！？”屠姌姌瞪他。

　　邢貫繹用手杵杵她的額，“是妳還沒吃吧？”

　　屠姌姌愣了愣，對齁，她一整個下午都在煩惱如何躲邢貫繹，心神不寧到忘記吃晚餐。

　　他就知道，這個以為自己是無敵女超人的女人根本就忘記食物的重要性。

　　所以他嘴巴是說要她陪他吃飯，事實上是要誘拐她去吃飯。

　　“走吧，只要妳乖乖跟我去吃完飯，我就送妳回家，今晚不會再打擾妳。”邢貫繹一副好商量的模樣。

　　“好吧。”屠姌姌妥協的說。

　　這是很合算的交易，她乖乖的坐上邢貫繹的BMW，任她帶自己去吃已經算是宵夜的晚餐。

　　

　　邢貫繹帶屠姌姌到臺北一家頗具知名度的清粥小菜餐館，午夜十二點，餐館燈火通明，客人絡繹不絕。

　　“隨便吃個東西就好，幹嘛千里迢迢跑到臺北市來。”屠姌姌嘀咕著說。

　　她工作租屋的地方雖然算是現在北縣房地產最活躍、最被看好的地方，但離臺北市區還是有一段距離，沒有必要為了吃頓飯開那麼遠的車，根本是浪費時間。

　　而且她知道這家清粥小菜餐館，好吃歸好吃但價格貴得嚇死人，對力行“勤儉持家”原則的她來講，根本就是浪費。

　　邢貫繹任屠姌姌去碎碎念，他知道她很努力的存著錢，對自己非常的尖酸刻薄，所以他才會盡可能的想要去寵愛她。

　　兩個人先到櫃檯以半自助的方式點餐，然後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

　　“快吃吧，吃完我會安然的將妳送回到家。”

　　“嗯。”屠姌姌將拖盤放下後左顧右盼了一下，跟邢貫繹說：“我先去洗手間一下。”

　　她離開座位到位於餐館另一頭的化粧室。

　　邢貫繹在座位上等著，突然有人拍他的肩膀──

　　“學長，好意外在這裡遇到你。”一道清靈的聲音充滿驚喜地響起。

　　甄蝶跟一群大學好友竟然也出現在餐館裡。

　　大家都認得邢貫繹，他可是T大的風雲人物，尤其最近又被校長聘請回台，擔任短期的客座教授。

　　邢貫繹面對一票學弟學妹，笑得有點難看。

　　偏偏大家都很熱絡的圍著他，詢問他的近況跟他問好，他又不能趕人，只能強顏歡笑的應付著，眼角頻頻瞄向遠方，看他在乎的那個人出現了沒。

　　甄蝶很開心，她已經許久沒見到學長了，她雖知道學長這兩天已經返回臺灣，卻不敢主動打電話給他，因為怕他剛回台會很忙碌，不好意思打擾。

　　她等著，等學長跟她聯絡，約她出去……

　　甄蝶一心一意都專注于邢貫繹身上，所以沒有注意到學長坐立不安的焦躁樣。

　　“學長，你是自己一個人嗎？還是跟朋友？”要不然學長幹嘛一直注意前方，將視線往那裡調，甄蝶問道。

　　“呃，跟朋友。”

　　“是嗎？那真是太巧了，我們可以並在一起坐嗎？”有熱情的學弟邀約著。

　　“那我去叫服務生幫學長換位置。”又一個主動的學妹跑走。

　　邢貫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又不好意思拒絕，只能任憑他們為他做決定。

　　他們甚至很“機靈”的將他安排坐在甄蝶的身旁。

　　邢貫繹蹙起眉，原本打算跟心愛女人共度的夜晚就此報銷，而那個女人說要去上廁所卻不知跑哪兒去了。

　　“不好意思，我先離開一下。”邢貫繹打算到廁所逮人，人才剛站起來口袋裡的手機就傳來簡訊聲。

　　他拿出一看，臉色瞬間鐵青。

　　簡訊是屠姌姌傳來的，她寫著──

　　我不好出現在你朋友面前，夜深了，吃完記得要送小蝶回去。我自己先回家了，姌姌。

　　果然，姌姌看到小蝶他們那一群人了，而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溜了。

　　邢貫繹大為光火，那個女人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從他身旁溜走，從來不肯為他的心停留。

　　他收起手機，跟一票熱情的學弟妹說：“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慢吃，這頓就當是學長賠罪，我請客。”

　　說完，他撈起結帳單到櫃檯付錢。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注意到甄蝶失望的神情，也忘記屠姌姌叮嚀說要送甄蝶回家的話。

　　他現在只想去逮人，逮一個把他的真心丟到腦後的壞女人。

第四章

   不太會形容那一刻的感覺。

   當她從洗手間出來，看到邢貫繹被一群跟他同屬性的男女所包圍，小蝶也在其中，美麗的她嬌柔的依在他的身側，仰著美目嬌盼地望著邢貫繹。

   那美目裡盡是滿滿的崇拜跟欣賞，還有掩蓋不了的愛意。

   當下，她就好像被淋了桶冰水，從頭而下，徹底覺悟驚醒。

   她做出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逃開。

   她奔出餐館，攔下迎面而來的計程車，跳上車後報上住址要司機趕快開車，她蒼白的模樣一度讓計程車司機以為有壞人在追她，還見義勇為的說要送她到最近的警局去。

   屠姌姌一再向計程車司機保證，她臉色慘白是因為身體不舒服的緣故，才打消計程車司機的念頭。

   她的確很不舒服……

   回到家後她窩坐在客廳的單人沙發椅上，沒有開燈。

   她想起甄蝶的父親因病過世前，握著她的手不停的交代吩咐著……

   “姌姌，雖然你不姓甄，但我跟你媽一直把你當親生女兒對待，爸爸來日不多了，以後爸爸不在，你要代替爸爸照顧媽媽跟妹妹，你媽媽她一輩子都不曾在外頭工作過，小蝶又是從小被我們保護著長大，只有你是家裡最獨立自主的，爸爸就將這個重責大任交付給你了……”

   當時屠姌姌哭紅了眼框，點頭答應父親的要求。

   “我最擔心的還是小蝶啊，她跟那個很優秀學長來往，我們的家庭是這麼的普通，怎麼可能配得上那種名門世家，唉，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很希望能多留點錢給小蝶當嫁妝，免得她嫁過去以後受歧視跟委屈，可惜我只是個窮書匠……”

   屠姌姌在父親面前暗自發誓，她一定會努力賺錢，讓甄蝶在出嫁時不會受到委屈，讓她可以風風光光的嫁給學長……

   結果，她卻沒有做到。

   屠姌姌覺得自己很對不起扶養她長大的父親，她是很努力工作賺錢，對自己很摳門、很節省，她想要存錢買一間大屋給小蝶當嫁妝，讓她嫁給邢貫繹時不會被婆家看不起，不會覺得委屈……

   可她卻搶了甄蝶的學長，破壞了邢貫繹跟甄蝶之間的感情，她覺得自己是一個壞姐姐，怎麼可以搶甄蝶喜歡的男人呢？

   她該控制自己的情感，就算在邢貫繹離台的前一晚，她壓抑不了洶湧的情感，讓它不小心奔騰宣洩造成了錯誤，可她應該在錯誤發生之後即刻斬斷彼此的關係。

   但她沒有，她任憑自己的私心狂妄作祟。

   一次又一次跟邢貫繹發生關係，一次又一次任憑他在自己的租屋處過夜，一次又一次讓自己的心躲到他的懷裡……

   都是她的錯，她不能再這麼軟弱，她必須下定決心，當邢貫繹再來時，她必須狠心的將他給推離。

   砰砰！突然響起的猛烈拍門聲讓屠姌姌跳了起來。

   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來了，剛才她在計程車裡傳了簡訊給他，原以為他不會出現……

   “姌姌開門！”他不僅用力搖門，還大聲地叫著她的名。

   屠姌姌掙扎著要不要開門？

   砰砰！

   “姌姌！”他似乎不肯放棄。

   再這麼下去整棟公寓的人都會被他給吵醒，機車房東就住在樓下，若把她給吵醒了，恐怕她會被立刻掃地出門，再也租不到這麼廉價的地方了。

   在衡量得失之後，屠姌姌無奈的起身開門。

   但她沒有將門給全開，僅是拉開一條隙縫，沒給他好臉色看。

   “你回去好不好？已經很晚了，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

   邢貫繹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讓我進去。”被丟下的憤怒還在他的胸口燃燒。

   “不。”

   “讓我進去。”

   “你回去！你再這樣我要報警了。”這一次她絕對不會輕易妥協。

   “好，你去報警。”邢貫繹用手擋住門板。

   連這樣也阻止不了他？

   邢貫繹堅持不放手，甚至還說無所謂，要她去報警。

   屠姌姌沒輒了，她鬆開門板，既然不能阻止他，那麼兩人就開誠佈公的談清楚吧。

   “為什麼逃跑？”

   屠姌姌瞪他，他明知故問。

   “我能不逃嗎？”甄蝶也在場啊，若見到他跟她一起會是如何的反應？她無法想像。

   “你沒有必要走。”

   邢貫繹才不在意，他的心從以前到現在，在乎的從來就只有她而已，他管不了別人，也不想管。

   他不像她，他無懼的面對愛情，而她卻是個超級膽小鬼，拼命將自己的愛情往外推。

   真是叫人火大。

   邢貫繹箝住她的雙腕，將倔強的她給壓在牆上，卻又不敢太過粗魯弄傷了她。

   屠姌姌回瞪他，但氣勢上卻差他一大截。

   “你瘋了，小蝶在那裡，我怎麼可能不走。”

   “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那又怎樣？”屠姌姌不可思議的重複著他的話。“萬一讓小蝶知道我跟你……”屠姌姌說不出口。

   萬一讓小蝶知道，她的姐姐竟然跟她喜歡的男人有著不尋常的關係……

   不行，說什麼她都不會讓小蝶知道的。

   “我就是要讓她知道，知道我是如此迷戀著你……”

   “別說了、別說了。”屠姌姌不想聽，想用手摀住自己的耳朵，她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避現實。

   偏偏她的雙手都被邢貫繹給箝住，動彈不得。

   “好，我不說，我做給你看……”邢貫繹吻住她掙扎的唇，用齒齧咬著她，像是在報復。

   撬開她的唇，纏住她的舌，不肯讓她退縮。

   他釋放自己的愛意，想要傳達給她這個笨女人，為什麼她就是不懂，愛情這玩意兒可不是隨意想讓給誰就讓給誰的。

   若他真的想跟小蝶在一起的話，早在大學認識小蝶時就追求她了，不用等到現在彼此都還是朋友或學長學妹的關係。

   屠姌姌覺得自己很不爭氣，才被他撩撥而已，自己的腿就軟了。

   “不行……”

   邢貫繹才不理會她的抗議，今晚被拋下的他火氣很大，若不好好欺負她的話，他心頭的怒火如何消去？

   他粗魯的扯掉她上半身一整排的鈕扣，吻順著她的雙乳間而下，他故意不去含弄她的乳尖，知道那是她敏感的地方，只要每次他吸吮時，她總會嬌媚的拱起身呻吟不已。

   他的舌在她平坦的小腹肚臍處打轉、使壞，就算她呻吟求饒也沒有停下來．

   最後他蹲下身子，撩開她的裙子，拉下她已浸濕的底褲，伸出舌，沿著她的花瓣舔吻吸吮。

   “啊、啊……”她卷起了腳指頭，身子不可遏抑的輕顫。

   他使壞的探入一根手指，在她濕潤甜蜜的幽穴裡攪動撩撥，配合著他滑溜的舌……

   她徹底崩潰了。

   高潮來得又凶又猛，快感迅速席捲她的全身，她頓時腿軟，癱在他的身上。

   他將她抱起來到沙發上，褪下自己的褲子，狂猛的陽具在她高潮過後即刻進入了她。

   他將她充滿，她低泣，被一波又一波的高潮給擄獲，完全失去自我……

   她又再一次違反了自己的誓言，情欲像一張張交織無邊的網，層層的把她的心網住。

   

   午夜醒來，屠姌姌再也沒有睡意。

   她知道邢貫繹已經走了，不如以往的留在她這兒過夜。

   或許他還在氣頭上，也或許是要留給她一點獨思的空間，希望她好好的想清楚。

   屠姌姌屈膝坐在床上，下顎抵著膝蓋。

   她想再多也沒有用的，她跟他是不可能的，即便在第一次見面時，她便對他有了好感。

   那好感逐漸累積成喜歡，再蛻變成愛意，不管那愛意有多麼龐大，她都得將之深深的埋人心底。

   她沒有資格跟小蝶搶的。

   淚在眼眶裡湧現，最後終於承受不住的順著臉龐滑落，像斷了線的珍珠，傷心一發不可收拾。

   如果可以回到過往，她寧願錯過那個午後，錯過跟邢貫繹的第一次……

   

   五年前……

   大學畢業對許多人而言，是生命中一個很重要的轉換點，之前是無憂無慮的大學生，之後是得面對現實的社會新鮮人。還奸屠姌姌早做好心理準備。

   在大學時期，她就打工賺取自己部分的學費跟生活費，儘量不要讓收養她的雙親負擔太重。

   在畢業典禮的隔天，屠姌姌收拾好宿舍剩餘的行李，獨自北上回家。

   大學她挑了南部的大學，離家獨自生活四年，畢業後她也不打算住在家裡，找工作的同時她會順便找租賃的地方。

   或許該挑一個離住家遠一點的工作，如此一來就有理由說明養父養母讓她獨自一人搬出去了。

   屠姌姌搭火車回到臺北，再轉搭捷運回到家．

   昨晚她打過電話，媽媽說她下午要跟阿姨去逛街不在，小蝶則要到學校去，家裡沒人。

   她拿鑰匙自己開門進屋，一進門卻赫然看到有個帥氣爽朗的高大男生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嗨。”他同她笑著，一點都不生疏的打招呼。

   反倒是屠姌姌有些錯愕，她確定這是她家沒錯，但這陌生男生是誰？

   “你好，我是甄蝶的學長，你應該是甄蝶的姐姐吧？”

   屠姌姌嫣然一笑。

   原來他就是小蝶最近在電話裡頭常提到，且提到時會透著開心語氣的學長，她記得小蝶說他叫什麼名來著？

   “是的，我是小蝶的姐姐，你好。”屠姌姌大方的伸出手。“你可以叫我姌姌，或跟小蝶一樣喊我姐姐。”

   “還是叫你姌姌好了，我是邢貫繹。”邢貫繹伸出手與之交握。

   他喜歡眼前這個性格爽朗的短髮瘦高女生，她跟甄蝶一點都不像，甄蝶個頭嬌小玲瓏，模樣很女人，但屠姌姌卻是手長腳長，身材偏瘦容貌清麗，留著短髮，整個人頗有性格模特兒的風格。

   說實在的，他對這類的女生頗有好感。

   尤其她那櫻花粉色的薄唇，最對上他的脾味……

   呃，突然察覺自己很唐突的盯著人家的粉唇直看，邢貫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喔，沒錯，聽到他的名字，屠姌姌確定了，他就是小蝶愛慕的那位優秀學長沒錯。

   從他的容貌、氣質跟態度看來，小蝶的眼光真是不錯，他跟美麗的小蝶也相當適合速配。

   “小蝶呢？”

   “她出去買東西了。”

   在學校的社團活動結束後，邢貫繹因為順路就順道送小蝶回家，在小蝶熱情的邀約下，邢貫繹不好意思拒絕，再加上想借用洗手間，他便答應小蝶的邀約。

   借用完洗手間後，他本打算道別離開，小蝶卻一再留他，還因為家中沒有飲料茶點而出門去買。

   害他坐在空無一人的客廳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卻無法離開。

   直到屠姌姌進門……

   一張清麗的臉龐讓他為之驚豔。心裡頓時產生一種幸好他沒有堅持離開的奇異感受。

   不是他自己往臉上貼金，在校園裡有很多學姐學妹不時的跟他示好，或熱情的坦露愛意，他對大家的熱情均是婉拒居多。

   他並不排斥戀愛，只是在大學畢業之後他打算出國深造，他不想徒留遺憾，也不願讓跟他戀愛的那個女孩傷心。

   但在乍見到屠姌姌時，對她的好感讓他燃起一股想戀愛的強烈欲望，不過他隨之搖搖頭，試著摒除心頭異樣的感覺。目前他還是讓自己的心保持清朗會比較好。

   不過，他並不介意多認識姌姌這麼一個朋友。

   “你出國旅行嗎？”邢貫繹瞧她腳邊一大袋的行李。

   “不是，我剛畢業從南部返家。”

   屠姌姌施力提起行李，模樣有些吃力。

   “我來幫你吧。”邢貫繹不愧是男人，不費吹灰之力就幫她把扛得很辛苦的行李給輕鬆提起。

   “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了。”屠姌姌追在他後面急切的說道。

   “別不好意思，為漂亮的女生服務是我的榮幸。”邢貫繹對女人難得花言巧語。

   屠姌姌羞紅了臉。“我一點都不漂亮。”

   邢貫繹刹時停住腳步，回身疑惑的瞅著屠姌姌。“誰說你不漂亮，我覺得你挺漂亮的。”

   這是實話，尤其現在雙頰粉粉的，羞怯的模樣更是迷人。

   “呃，我的身高都快比一般的男人高了，頭髮也剪得跟男人沒兩樣。”屠姌姌不自在的撫撫自己的發梢。

   邢貫繹覺得她害羞又尷尬的模樣可愛極了。

   “你一點都不男人，而且，我比你高。”他還足足高出她半個頭左右。

   說完，邢貫繹又轉回身繼續幫她提行李。

   “哪一間房呢？”

   “右手邊那間……不，不，你放著，我自己來就好。”讓小蝶的客人幫她提行李，她已經夠不好意思了，還讓一個還算陌生的男人進入自己的房，那不是令她更尷尬了。

   屠姌姌越過邢貫繹，想要搶下他手上的行李，卻不小心絆到邢貫繹的腳，一時失去平衡，整個人狼狽的往前撲。

   邢貫繹反應快，連忙捉住她揮舞在半空中尋求平衡的手臂，施力將她拉回按入自己的懷中。

   “小心點。”他一手撫著她的背，一手箝著她的纖手，兩人此時的姿勢非常的暖昧。

   再加上兩人的身高其實很搭配，此時她的胸貼著他的，心撲通撲通的狂跳。

   他不想放手！當這個念頭閃入邢貫繹的腦海時，連他自己都驚嚇到了。

   要不是此時傳來大門被開啟的聲音，讓他們兩人連忙慌亂的分開彼此，要不然他們恐怕會傻愣在現場，任憑兩人間奇異的粉色氛圍亂竄。

   是甄蝶回來了！

   “學長？”她一回來，沒看到邢貫繹緊張的喊著，深怕學長就這麼走了。

   “小蝶，我們在這。”屠姌姌喊著妹妹，要她繞過客廳到後方的房間走道來。

   甄蝶充滿驚喜。“姐，你回來了喔。”

   “恩。”

   甄蝶美麗的身影出現在走道上，她看到邢貫繹又驚又喜。

   “學長，原來你在這，我還以為你先走了呢！”看到愛慕的學長，甄蝶粉撲撲的粉頰迷人極了。

   “你學長人很好，幫我提行李過來。”屠姌姌連忙再拉開跟邢貫繹的距離，免得妹妹誤會。

   她一把拉過行李打開房門。“小蝶，你快去招呼學長，我還要整理行李不打擾你們了。”

   說完，她即刻閃入房內，關上門。

   背貼靠在門板上，屠姌姌只手搗在心臟的位置。

   它還在活蹦亂跳中。

   聽著門外小蝶招呼學長到客廳去的聲音，還有他們離去的腳步聲，她才緩緩鬆下情緒。

   真可怕，原來還真有男人的魅力會這麼令人無法阻檔，屠姌姌搖頭再搖頭，試圖搖醒自己。

   他可是小蝶喜歡的男人，她千萬不能胡思亂想。

   還好今天只是意外相遇而已，以後他們應該不會再有碰面的機會了，呼，還好……

第五章

   這晚，屠姌姌跟“家人”共進了晚餐，“媽媽”為她畢業終於返家感到開心，特地料理了許多她愛吃的食物．比較嚴謹的“爸爸”則是詢問她畢業後，對將來有什麼打算。

   屠姌姌刻意保留了打算搬出去的打算，認為還是找到工作以後再說好了。

   甄蝶一如往常愛黏著她，吃完晚餐後就找藉口，說要到街口買東西，拉著屠姌姌出門作伴。

   在正夏的夜光中，姐妹倆一同漫步在人行道。小蝶親密的挽著姌姌，仰首望著她一直很崇拜的姐姐。

   “姐，你覺得學長人怎麼樣？”她閃爍明亮的瞳眸寫著雀躍。

   呵呵，她就知道，小蝶吃晚餐時那坐立難安，那欲言又止，完全是因為想跟她聊她最喜歡的學長。

   那種感覺啊，就是戀愛，因為會忍不住想跟人分享他的美好。

   “你說哪一個學長？”屠姌姌故意逗弄妹妹。

   “哎喲，姐你好討厭喔。”小蝶搖著她的手臂撒嬌。

   “是是是，現在姐姐都很討厭，只有學長最喜歡了。”

   “吼，不要鬧人家了啦！”小蝶跺著腳，嬌俏的模樣可愛極了。

   屠姌姌是真心疼愛這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妹妹。

   甄蝶從小身子骨就不好，只要天氣一冷或變化大就很容易氣喘，不然就是半夜猛咳，咳到上氣不接下氣，咳到要半夜送醫，小時候她總是瘦瘦弱弱的，非常惹人疼惜。

   即使長大以後，身體逐漸好轉，人也豐腴多了，但大家都已經習慣將她給捧在掌心疼著，不忍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就算如此，甄蝶也沒有因此養成嬌縱的性格，就是因為如此，她才更惹人憐惜，巴不得將全世界的美好都捧到她面前。

   “好好好，不鬧你。”屠姌姌拍拍她的粉頰，很老實的回答她的話。“你的學長很好很棒，又高又帥，算是配得上你。”

   “姐姐，學長還不是我的啦！”甄蝶嬌羞極了。

   姐姐口中的“你的學長”聽起來亂幸福的，她也好希望邢學長能夠發現她的愛慕之心。

   “怎麼會呢？他都到我們家來了不是嗎？”屠姌姌誤會邢貫繹出現在甄家的意思。

   “那是我硬要學長留下來的。”甄蝶很不好意思，為了多跟喜歡的男生相處，她變厚臉皮了。

   “姐，我這樣會不會很不要臉。”甄蝶慌張的問。

   “不會的，我想他會願意順著你的意思留下，就表明他對你也是有點感覺的。”屠姌姌安撫著小蝶。

   在她眼中，小蝶就像美麗善良的天使，怎麼可能會有男生不喜歡呢。

   “真的是這樣嗎？我好怕學長會覺得我很厚臉皮呢！”

   屠姌姌佯裝生氣。“誰敢說我們家的小蝶厚臉皮，我跟他拼了。”

   “呵呵，我就知道姐姐對我最好了。”小蝶笑得好美，“其實……學長很受歡迎的，他不僅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更是個資優的高材生，家世好，卻不驕傲。”

   “我知道。”

   “姐姐怎麼會知道？”

   “因力你最近打電話給我時，都在聊你的邢學長，害我都吃醋了。”屠姌姌取笑小蝶說。

   “姐，你好愛糗人家喔！”

   “呵呵。”

   “我是真的很煩惱……”小蝶有著淡淡的情愁，“學校裡愛慕學長的人太多了，我是很幸運，剛好跟他同社團，還成為他的社團直屬學妹，才有機會可以親近他。”

   屠姌姌拍拍小蝶的手背，無聲的鼓勵她。

   “姐，人家真的真的很喜歡學長……”小蝶輕歎。

   “我知道。”屠姌姌的腦海浮現邢貫繹那張俊朗臉龐，再看看小蝶為情所困的神情，也難怪……

   那樣優秀又俊帥的男人，的確是有資格讓女人為他神魂顛倒的，就連對感情不太有所期待的她，在他面前都難免小鹿亂撞一番。

   還好，屠姌姌再次慶倖他們再碰面的機會微乎極微。

   

   世事真的難料，尤其是人跟人之間的緣分。

   屠姌姌在畢業的隔天便積極的投入職場，她一邊打工，一邊找尋適合自己調性的工作。

   “歡迎光臨，先生請問幾位？啊……是你。”

   她在一間“幸福香氣”的咖啡屋打工，午後，有客人上門，一抬碎才看見來客竟是小蝶愛慕的學長邢貫繹。

   邢貫繹訝異的程度不會輸給屠姌姌。“姌姌，你在這……”

   “打工。”

   “那還真巧。”

   “是啊。”

   原本以為兩人見面的機會很渺小，卻很意外的，在這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臺北市再次相遇了，而且還是一家位於巷弄，年代甚久的咖啡屋。

   “你是這幾天才到這裡上班的吧？”

   “嗯。”屠姌姌訝異邢貫繹為何如此問。

   “難怪，我是這裡的常客，一個禮拜若有空的話會過來三、四次。”邢貫繹察覺自己的心正雀躍的跳動著。這代表什麼含意呢？

   屠姌姌當下感到遲疑。

   她喜歡“幸福香氣”的工作環境，環境幽雅又具特色，幾個老闆人也都很好，在找到正式工作前，她希望能夠待在這裡打工，但這就表示她會常常遇到邢貫繹羅？

   或許她該告訴甄蝶這個“好消息”，她可以佯裝跟學長在“幸福香氣”不期而遇，藉此替自己製造機會……

   可是這麼一來，她勢必得結束在“幸福香氣”的工作，藉此避嫌。

   基於私心，姌姌她保留了……

   不過這絕對跟邢貫繹無關，純粹是她不想離開“幸福香氣”，這個讓人感到幸福的打工地點。

   跟屠姌姌一樣，邢貫繹也喜歡“幸福香氣”，在這裡他可以享有很隱密的私人時光。

   “幸福香氣”不僅有四個性格迥異有趣的老闆，咖啡又好喝，裡頭的設計也別有一番風格，藏書又豐富，每每來到這裡總令人眷戀不已。

   所以他有空都會來這裡窩上老半天，或是研究功課，或是看看書，或是跟輪班的老闆聊天。

   今天則是讓他遇到了一個“意外”跟“驚喜”

   看屠姌姌高挑的好身材，穿著白襯衫繫著到腳踝的黑色長圍裙，再配上俐落的短髮跟亮眼的五官，未妝點的姣好雪肌讓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屠姌姌為邢貫繹點了餐，回到吧台裡忙。

   老闆之一的程樂樂，同時也是知名的女性主義作家，她仿佛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緩緩踱了過來，嘴角揚著一抹詭譎的淺笑。

   “姌姌，你認識貫繹？”

   “……認識。”屠姌姌沒想到樂老闆會注意到她跟邢貫繹的攀談。“他是我妹妹的大學學長。”

   “喔，貫繹是我們這邊的常客，他跟我們都很熟。”

   程樂樂倚在吧台邊，看屠姌姌熟練的煮著咖啡，她喜歡這個才剛來三天的小女生，她不僅工作勤奮不偷懶，個性也好。

   至於邢貫繹……那個T大高材生，她熟得很……

   剛剛看他們之間有點陌生卻又帶點曖昧的互動，她的好奇心被揚起。

   “恩，我跟他其實不是很熟，包括今天才第二次見面。”屠姌姌將煮好的咖啡注入造型瓷杯裡，極力撇清她跟邢貫繹的關係。

   “才第二次啊，可我看你們之間有粉紅色的氛圍在擾動喔！”

   “別、別開玩笑了，樂老闆。”屠姌姌結巴了。

   程樂樂像是抓到別人的小辮子，開心的很。

   喔，年輕真好，男女之間曖昧的感覺可說是全世界最複雜的滋味，甜蜜當中帶著苦澀不確定，還有不安焦慮，但那種不安焦慮又不是不可承受的……

   總之，她最喜歡看還沒有確定對彼此情感前，那種搞曖昧的男女關係，太棒了。

   “這是貫繹的咖啡嗎？來，給我，我端過去。”程樂樂對站在吧台內的屠姌姌伸出手。“順便讓我問問他對你的感覺如何？”

   屠姌姌本來已經將咖啡杯遞到程樂樂手上了，但聽她這麼一說連忙收回。

   “樂老闆，你、你、你別鬧了，我跟他什麼關係都沒有。”

   “是現在沒關係，以後就不知道了。”

   屠姌姌好無力，覺得樂老闆一定是無聊到發慌，才會找她這小工讀生開玩笑。

   她只好老實說：“樂老闆，拜託你千萬別問，他是我妹妹喜歡的對象，你這麼一問還得了。”

   喔，原來是三角關係啊，程樂樂更好奇了。

   可是左看右看，還是覺得屠姌姌跟邢貫繹挺配的，雖然她沒看過姌姌的妹妹，感覺不准，但他們兩人明明對彼此都有隱約的好感啊。

   曖昧這種玩意兒或許刺激且甜蜜，但若其中還摻雜著第三人恐怕就不好玩了。

   看屠姌姌緊張的模樣，程樂樂就饒過她了。

   真可惜，她怎麼看都覺得這兩個人真的蠻配的。

   程樂樂還是接過屠姌姌手中的咖啡。“別緊張，我什麼都不會問的。”

   雖然她真的很討厭“順其自然”這四個字，可是在愛情裡頭，有時候是急不得的，“順其自然”最重要。

   “謝謝樂老闆，你真的什麼都不能說，不能問喔。”屠姌姌雙掌合十膜拜，拜託程樂樂。

   “好，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說了反而會造成反效果吧？年輕人之間的緣分就看他們彼此的造化囉。

   

   一如往常，邢貫繹在“幸福香氣”待了一整個下午，他幾乎快要成為“幸福香氣”下午茶時間的活招牌了。

   屠姌姌在忙碌之餘，分神偷偷瞄了好幾下，她發現店裡有些女客人也跟她一樣，都會不時的偷偷大量邢貫繹。

   他本身就是一個發光體，就算是沒有說話，就這麼安靜的坐著看書，也能吸引一大票女人的目光。

   屠姌姌不難想像他這等人物，在學校肯定是眾多女同學愛慕追逐的對象。

   不知道是哪種女生才能獲得他的青睞跟喜愛呢？

   想起他看著她的眼神，總是充滿隱喻的炙熱，屠姌姌搖頭再搖頭，趕緊甩掉腦海那根本不該有的想法。

   “姌姌，下班時間到了喔。”程樂樂提醒屠姌姌。

   下午六點整，是工讀生交接斑的時刻。

   屠姌姌從廚房忙完出來，下意識的望向邢貫繹所坐的位置。

   “他剛買單走了。”程樂樂很“熱心”的幫她解答。

   被發現“偷覷秘密”的屠姌姌表情僵了僵。“我不知道你在說誰。”

   她裝傻。

   屠姌姌脫下圍裙，套上自己的外套，背上背包，準備打卡下班。

   “我認為身為現代女性，應該要勇於追求自己的所愛。”不愧是女性主義作家，說出來的話的確很振奮人心。

   偏偏她感受不了程樂樂話中的鼓舞，因為她不會，也不可以。

   “我下班了。”屠姌姌揮揮手，放一臉期待又無奈的程樂樂留在吧台內逕自遺憾。

   愛情絕對不是人生當中的全部，況且在她目前的人生規劃中，愛情早遠遠的被她排在最後。

   屠姌姌走出“幸福香氣”所在的巷子，拐彎踏上熱鬧的大馬路。

   “嗨。”邢貫繹就坐在機車上，筆直的雙腿撐住機車，手裡拿著安全帽等著她。

   屠姌姌愣了下，她第一個反應是左看看右看看，想確定邢貫繹打招呼的人並不是她。

   邢貫繹爽朗的大笑。知道她的動作代表的含意，她真可愛，不過也有點令人小小受傷呢！

   原來他邢貫繹的魅力在她面前一點用處都沒有。“我是在等你，也是在跟你說嗨。”

   屠姌姌有些不知所措。

   本以為他已經走了，沒想到他竟在街口等她！

   “你怎麼會知道我這時候下班？”這應該不是巧合吧？

   “我問老闆的。”

   屠姌姌壓住懊惱的呻吟，難怪剛剛樂老闆會用那麼詭異的眼神跟她說那些話。

   邢貫繹將手中的安全帽遞給她。

   屠姌姌疑惑的瞪著安全帽。

   “我送你回家。”邢貫繹解釋說道。

   “不，不用了。”屠姌姌退後了一步，仿佛那頂安全帽是會咬人的怪獸。

   邢貫繹不準備讓她拒絕，他將安全帽直接塞進她的手中。

   “上車吧。”

   哪有這樣強迫人家接受的？

   屠姌姌瞪著他，又瞪著安全帽。

   “快上車，這裡不能停太久。”邢貫繹催促著她。

   在被半強迫的情況下，屠姌姌只好戴上安全帽跨上他的摩托車。

   她在背後看不到邢貫繹的表情，此時邢貫繹的嘴角揚起，心情明顯轉好。

   屠姌姌坐上去後，雙手不知該往哪裡擺，邢貫繹承認自己很壞，他將大手往後抓住她的柔荑，要她環住他的腰。“這樣才安全。”

   “喔。”屠姌姌臉紅撲撲的，聲音低悶地說：“我還沒有要回家……”

   還沒要回家……那正好，他可以約她去吃個晚餐。

   邢貫繹心正狂喜，以為屠姌姌在釋放善意跟機會。

   “那陪我去吃晚飯如何？我知道一間不錯吃的小火鍋店。”邢貫繹正要發動車子，屠姌姌趕緊阻止他。

   “不行，我沒空跟你去吃飯，我得趕到下一個打工點。”

   “你還有工作！？”邢貫繹感到錯愕，原來他是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對，若你不方便載我去的話，我自己搭捷運好了。”說著屠姌姌便要下車。

   “我載你去，在哪？”

   屠姌姌說出地址跟店名。

   那是東區很著名的夜店。

   邢貫繹再次停下發動的動作。“你在夜店打工？”

   “對。”

   “那是很複雜的地方，你一個女生在那裡……”

   “我已經成年了。”重點是夜店給的時薪夠高。

   邢貫繹無言，情緒複雜了起來，他不希望她到夜店打工，可是他又沒有立場反對。

   “你已經畢業了，難道不想找正職做嗎？”

   “正在找當中。”她一邊打工一邊找工作，不想浪費任何可以賺錢的時間。

   “我可以幫你介紹。”

   屠姌姌皺起眉。“我不需要你的幫忙。”

   “我只是好意。”

   “謝謝你的好意。”屠姌姌婉拒邢貫繹，她決定不搭這一趟似乎很麻煩的便車了。

   邢貫繹怕她下車，只好閉嘴不再發問。

   他發動車子載屠姌姌到她打工的夜店門口。

   “謝謝。”屠姌姌下車將安全帽還給邢貫繹，她沉默的瞅著他，有些煩躁的扒扒發。“對不起，我剛才口氣差了點，我知道你是好意要幫我介紹工作。”

   “呵，沒關係的，是我太愛多管閒事了。”邢貫繹故意說自己不好。

   “不，我沒這個意思。”其實邢貫繹也是好心，但她卻口氣急躁的拒絕了他，只因自己太過介意心頭對他異樣的感受。

   “沒關係，畢竟我跟你什麼關係都不是……”邢貫繹的黑眸中有著受傷的感覺。

   “我們可以當朋友。”擔心他誤會，屠姌姌趕緊下了結論。

   對，就是朋友，只要她將兩人的關係界定在朋友，那麼她就無須恐懼自己的心沉淪下去。

   朋友？邢貫繹略揚了揚眉，不動聲色。

   既然她搶先定位兩人的關係，那麼他就順著她的意接受吧。

   沒有人規定現在是朋友就會是一輩子的朋友，未來會是如何沒有人會知曉。

   “既然是朋友的話，就告訴我你幾點下班，我過來接你。”

   “不用了，我不想麻煩你。”

   “是朋友的話就無須這麼容氣。”邢貫繹將“朋友”的關係拉近。“幾點下班呢？”

   “深夜一點。”

   這麼晚他更不可能讓她獨自一個人回家。

   “好，我會提前到等你下班。”邢貫繹收過她手上的安全帽。“快進去吧，記得吃晚飯知道嗎？”他叮嚀她說。

   “嗯。”屠姌姌點頭。“店裡有供應晚餐。”

   “那就好，我先走了，掰掰。”邢貫繹將安全帽收好，發動車子先行離開。

   屠姌姌站在原地望著他離去的方面：心頭情緒紛亂。

   被關心的感覺真的很好，讓她的心忍不住好想沉淪下去，但她得理智點，記住現在兩人是朋友關係。

   她會劃好界線，提醒自己不可越過的。

第六章

   從社團辦會室一路走過商學院大樓，再繞過一條長回廊抵達理工大樓，甄蝶放棄搭電梯而選擇從一樓爬到六樓的研究中心。

   她需要時間來平復一下情緒，反復預習待會兒她想要說的話。

   這是難得的機會，她可以來到學長所在的研究室裡找他一一她知道有很多學姐、學妹常跑到學長的研究室裡打擾他，這種厚臉皮的事情她做不來。

   今天會來的原因是，社辦的一位學長托她特地跑一趟拿東西給邢貫繹。

   好緊張！這是她第一次到貫繹學長的研究室，她很期待看到他穿白袍的俊挺模樣。

   據聞，貫繹學長已經受夠了愛慕者的莫名騷擾，他要學弟把好關，非實驗室相關人士請勿進出。

   果然，在研究室的入口甄蝶被攔下了。

   “學妹，等等，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雖然甄蝶的美麗讓宅男學弟看傻了眼，可是學長有交代，他必須克盡職守，要不然接下來他就等著被學長給操死。

   “有學長托我拿東西給貫繹學長。”

   對方露出一個滿是懷疑的神情，看來很多女同學常用這個藉口。

   “是真的，要不然你可以進去問貫繹學長。”甄蝶充滿誠懇的神情讓宅男學弟信了她。

   “那你進去吧，學長就在研究室裡。”

   “謝謝。”

   甄蝶推開門走了進去，原來這就是貫繹學長平常做研究的地方，她屏氣凝神，為自己能踏進愛慕的人的私人領域而開心不已。

   忽地，她停下了步伐，因為邢貫繹就在前方。

   穿著實驗用的白袍，微彎著腰正專心的做著研究，他的眉時而深鎖，時而愉悅的松解開來……

   她不敢出聲打擾他，就這麼呆呆的望著他，甄蝶覺得此時她好幸福喔。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邢貫繹專注的做完手邊的研究實驗，打算先休息一下時才注意到她。

   “甄蝶？”

   被邢貫繹一喊，甄蝶連忙從美夢中醒來。

   她美麗的粉頰紅撲撲的，好迷人。

   “你怎麼會來這？”

   邢貫繹是喜歡這位學妹的，主要原因是她不像其他女同學，總是像牛皮糖般的死黏著他，一點女人該有的矜持，還有該給人的自由空間都沒有。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她是姌姌的妹妹。

   想起屠姌姌，邢貫繹心頭就一陣熱。

   這幾天他只要有空絕對是先往“幸福香氣”去報到，然後再順便送姌姌到夜店，就算累了也會在小憩片刻後，在深夜到夜店接她，送她回家。

   這行為舉止其實已經超乎“朋友”的界線，偏偏他以“朋友”之名卻做得很理所當然，哈。

   只可惜，姌姌每次都堅持不肯讓他送回到家。

   他知道原因就出現在她的寶貝妹妹甄蝶的身上。

   甄蝶對他是有愛慕之心的，聰明的話他該跟她保持距離，畢竟他是不可能回應她的。

   偏偏甄蝶又是他接近姌姌的關鍵人物之一，再加上甄蝶真的不惹人討厭，如果可以他願意跟姌姌一樣，將甄蝶當成妹妹般疼愛。

   甄蝶趕緊向邢貫繹解釋她會來這裡的原因，免得他誤會她跟其他的女同學一般。

   “謝謝你。”邢貫繹接過轉交的物品。

   被委託的事情辦完了，甄蝶尷尬的愣在原處，學長都道謝了，那麼她是不是該說不客氣，然後離開呢？

   可是她不想離開，她還有話要說，她想要約……

   “要喝杯咖啡嗎？”甄蝶受寵若驚，沒想到是學長先開口邀她留下。

   莫非學長對她……

   “只有即溶的，可以嗎？”

   “嗯嗯，可以，可以。”甄蝶猛點頭。

   邢貫繹走到牆角的飲水機，拿紙杯為兩人沖泡咖啡。

   他一邊動作一邊不經易的問道：“你跟你姐姐還真不像姐妹，不僅個頭有差異，連長相也不太一樣，是一個像父親一個像母親吧？”

   甄蝶此時處於興奮緊張的狀態，沒有多想邢貫繹問這的原因何在，她願意回答任何學長所提問的問題，包括她家裡的私事。

   “其實姐姐並不是我的親姐姐，但她很疼我，對我而言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姐姐。”

   邢貫繹對甄蝶所吐出的秘密感到詫異不已。

   “我姓甄，姐姐姓屠，我爸媽雖然收養了姐姐，但仍希望她能保留自己的姓氏，以便紀念她都已過世的雙親。”

   “恩，難怪你們長得不像。”完全不同的典型。

   也難怪屠姌姌這麼疼愛甄蝶，想必她是很感念甄氏夫妻收留無家可歸且父母雙亡的她。

   這讓邢貫繹又更心疼姌姌了。

   那麼瘦弱的她，在那傲骨下是藏著多大的堅忍與心事。

   “呵呵，從小到大，大家都會好奇為何姐姐跟我會是不同姓氏，久而久之我們也懶得解釋了，就讓他們誤會我們一個從父姓，一個從母姓，反正我跟姐姐的感情很好，在心裡頭都把對方當成是親姐妹。”

   邢貫繹相信她們的確是這樣的。

   因為體會姌姌的心情，邢貫繹決定對甄蝶更加的友好，也會代替姌姌好好的照顧甄蝶。

   至於甄蝶對他的愛慕之心……他相信假以時日甄蝶就會懂，她對他的愛慕只是一時的迷戀，而不是真正的愛情。

   “學長……”甄蝶欲言又止。

   “怎麼了？”

   “我這裡有舞臺劇的票，這個週末晚上……不知道你有沒有空？”第一次開口邀約男人，甄蝶整張小臉都紅了，話說得支支吾吾。

   “學妹，我恐怕……”邢貫繹本要拒絕了，甄蝶卻緊張的一直說下去。

   “票是姐姐給的，她為了捧朋友的場，一口氣買了好幾張，她說看我能不能幫忙約些人去，好讓現場看起來不至於太冷清，因為那是一個實驗劇團，不太有知名度。”

   “姌姌也會去嗎？”邢貫繹問道。

   “當然，女主角就是姐姐的好友，姐姐一定會過去捧場。”

   邢貫繹笑了。“幾點呢？”

   “八、八點。”學長俊朗的笑靨讓甄蝶結巴。

   “好。”邢貫繹接過甄蝶給的舞臺劇門票。“我們到時候見羅。”

   他心裡欣喜的是……那晚肯定可以見到姌姌。

   

   週末晚上，屠姌姌特地請了假，只為了去捧高中死黨所演出的戲碼，說起這位死黨她是非常佩服的。

   家境良好的她為了追求熱愛的舞臺表演，不惜跟雙親反目成仇，離家出走，情願窩在租來的五坪小套房，過著一天餐費只有一百元的生活。她加入所謂的地下實驗劇團，從跟佈景沒兩樣的路人甲開始演起，一直到她表演的天分跟才能被發掘。

   此出戲碼是她第一次擔任女主角，但票房卻奇差無比！

   這是很正常的，通常擔任地下實驗劇團的演員都還得兼當“售票員”，四處拜託親朋好友“踴躍”掏錢搶救票房。

   為了支持死黨，屠姌姌一口氣買了首演票十張，她拜託在大學讀書的甄蝶邀請她的同學跟好友去捧場，免費的。

   “姐，等等我，我也要去。”臨出門前，穿著白色小洋裝的甄蝶從房間沖出來，她化著淡妝，一頭烏絲梳得發亮。她美麗的雙眸閃閃發亮，眸中有著難掩的興奮。

   “啊，我以為你沒興趣？”

   甄蝶有些不好意思，她其實對舞臺劇真的沒多大的興趣，怕看到一半不小心睡著，會對不起臺上奮力表演的演員，所以她老實跟姐姐說，她會幫她找有興趣的同學前往，但她就不去了。

   可是後來她以此為藉口邀約了貫繹學長，貫繹學長也答應要前往，基於私心，就算對舞臺劇沒興趣她也會去的。

   “現在有興趣了。”甄蝶臉薄，不敢跟姐姐說，是因為貫繹學長要去她才有興趣。

   “那走吧。”屠姌姌沒有多問，在玄關拿了另外一頂安全帽給甄蝶。

   甄蝶有些遲疑。

   “姐，我們可以搭計程車去嗎？”她精心打扮，若騎機車過去的話恐怕就功虧一簣了。

   屠姌姌看甄蝶一身雪白的美麗小洋裝，她點點頭。“好，我們就搭計程車過去吧。”

   她沒想太多，只是單純的疼愛甄蝶，對於她的要求很少不答應的。

   

   甄蝶打扮得如此美麗動人，原來不是因為對舞臺劇有興趣。

   當屠姌姌在舞臺劇的觀眾席上看到先行抵達的邢貫繹時，才恍然大悟了。

   當甄蝶欣喜的迎向邢貫繹時，邢貫繹炙熱的眼眸卻是越過甄蝶望向屠姌姌，屠姌姌連忙別過眼去，刻意跟他保持距離。

   甄蝶像只快樂的小烏，黏著邢貫繹說話，屠姌姌則是趕緊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將注意力都放在會場入口所拿的戲劇簡介。

   直到舞臺的燈光暗下，表演即將開始時，屠姌姌感覺她身旁的空位有人落坐……應該是甄蝶吧？

   她抬視，卻望進邢貫繹那雙迷人的黑眸裡。

   他沖著她笑，似乎很滿意她就坐在他的身邊。

   而甄蝶呢？她坐在邢貫繹的身旁，也就是說，邢貫繹就坐在她跟甄蝶之間。

   屠姌姌無言。

   還好此時舞臺布幕已拉起，屠姌姌正襟危坐，將專注力放在舞臺上的表演，她極力想忽略邢貫繹的手肘跟她相抵的觸感，但很難。

   舞臺劇開始，這是一出形容三角戀愛的戲碼，一雙個性迥然不同的姐妹愛上同一個男人。

   導演功力深厚，演員演出賣力，全場感情張力驚人，牽動著觀眾的心一上一下的。

   男主角到底是愛姐姐，還是妹妹？大家都在猜測。

   屠姌姌的心沉了沉，一股說不上來的感受在心頭深處散開來…………

   舞臺劇最終的高潮是——男主角終於得面對姐妹花做出抉擇。

   “你到底是愛我，還是愛姐姐？”妹妹放聲嘶吼。

   “我跟妹妹之間，你到底要選擇誰？”姐姐傷心欲絕。

   男主角在姐妹之間掙扎不已。

   最後高聲呐喊宣示：“我愛的是……”

   此時，屠姌姌的身軀忽地一震，因為她的柔荑突然被抓住了，不用看也知道是誰抓住了她。

   她的柔荑被邢貫繹的大手緊緊的包裹住。

   想抽回，卻使不出力來。

   她的呼吸急促了起來，心臟怦怦的狂跳，明明現場有觀眾、有演員，但她卻覺得這個空間裡只剩下她一個人而已……不，還有身旁邢貫繹清清楚楚的存在著。

   她好怕，雖然劇院裡燈光昏暗，但甄蝶的距離如此之近，只要她稍稍轉過眸來就會瞧見他們雙手緊緊交握的模樣！

   珠汗沁出，從她的額、她的背……

   她又不敢做太大的抗拒，深怕動作會引來甄蝶的注意。

   她瞪著邢貫繹，死命的瞪著，邢貫繹卻厚臉皮的忽視她的瞪視，就是不肯鬆開手。

   直到觀眾席響起劇烈的掌聲，原來戲碼已結束，結局是——沒有結局。

   編劇吊了觀眾一個胃口，沒有告訴觀眾男主角到底選擇了誰，姐姐還是妹妹？他留給觀眾一個遐想的空間。

   劇場內燈光忽地大亮，臺上的演員們集體出來謝幕接受觀眾的掌聲。

   就在這一刻，屠姌姌的心提到胸口，呼吸頓住。

   還好在下一秒，邢貫繹鬆開了手掌，屠姌姌連忙將手給抽回，在千鈞一髮之際，甄蝶倏然轉過頭來跟邢貫繹說話。

   屠姌姌感覺有一滴冷汗順著她的脊椎緩緩流下，她的心臟差點跳出胸口，她必須大口大口的呼吸，才能提供身體之前缺乏的氧氣。

   謝完了幕，曲終人散，觀眾準備離席。

   “姐，你的臉色怎麼會這麼蒼白？”甄蝶注意到屠姌姌。

   “是嗎？可能是因為劇場裡空氣不流通，覺得有些胸悶。”屠姌姌虛弱的笑了笑，根本不敢看邢貫繹一眼。“甄蝶，你跟學長去吃個宵夜再回家，我人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想留給他們獨處的空間，也想藉此逃開，說完，屠姌姌沒有給邢貫繹反對的機會，匆忙的離開了。

   邢貫繹炙熱的目光注視著屠姌姌慌亂的背影，未發一語。

   他不像劇中男主角如此優柔寡斷，他只會選擇自己所愛的，而且從一開始就已經確定了，不會後悔……

   

   屠姌姌逃回家，逃進自己的房，躲進自己的被窩裡。

   這時她才想起自己忘記到後臺給擔任女主角的死黨鼓勵，她暗自氣惱，拍拍額，發現自己完全亂了分寸。

   不行，她得阻止自己再跟邢貫繹見面，要不然肯定會一發不可收拾的，她的心已經狠狠的悸動起來了。

   看樣子她必須放棄在“幸福香氣”及夜店的打工機會，因為這是邢貫繹知道她會出沒的兩個地方。

   若她要躲他，這是唯一的辦法。

   屠姌姌狠下心來砍去自己心裡愛的痕跡，在今夜當機立斷。

第七章

   屠姌姌狠下心的拉開她跟邢貫繹的距離。

   放棄打工的機會，開始專心找工作，避開任何可能跟邢貫繹接觸的機會，她相信只要這麼做，就能逐漸將兩人間日益高漲的曖昧關係給降到最低點，甚至是回歸到零。

   她跟邢貫繹並不適合，最適合他的對象是甄蝶不是她。

   不過，屠姌姌這樣的想法實在太低佑了愛情的影響力。

   喜歡這種感覺並非一朝一夕說沒了就沒了，抑或是她低佑了邢貫繹對她喜愛的程度。總以為如此一來，邢貫繹就會跟甄蝶在一塊了。

   若愛情可以輕易的搭配，這世上應該就沒有為情所困的人了。

   儘管邢貫繹不再能掌握屠姌姌的行蹤，但他卻可以從甄蝶的口中得知。

   因為屠姌姌的緣故，邢貫繹讓自己跟甄蝶越走越近，甄蝶是個不錯的小女人，只可惜並非是他喜歡的類型。

   男女間的感覺就是這麼微妙，她愛你，你卻不愛她，你愛的那個她，她卻不肯愛你。

   好像繞口令般，這就是愛情。

   “姐姐搬出去住了。”

   在屠姌姌躲避邢貫繹的這些時日裡，邢貫繹跟甄蝶越走越近，他們本來就是同社團的學長學妹，再加上邢貫繹有意的拉近他跟甄蝶的距離。

   他總是不經意的跟甄蝶聊起屠姌姌，再從甄蝶的口中探知屠姌姌的近況。

   在社團例行性的聚會當中，邢貫繹一到就主動在甄蝶身邊落坐，羨煞一票學姐學妹們。

   甄蝶一臉愁容，直接找邢貫繹訴說心事。

   “爸媽非常反對姐姐搬出去住，認為姐姐可以找到離家裡較近的工作，實在沒有搬出去的必要，但姐姐很堅持，說什麼都不肯換工作。”

   “為何要反對？姌姌大學四年不也都沒住在家裡。”邢貫繹不解。

   甄蝶欲言又止，似乎在評估該不該說。“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父母親都得接受小孩子長大了，會想出外邀翔的企圖跟野心。

   “其實姐姐她……我覺得姐姐是想要跟我們劃分界線。”甄蝶有些傷心的說道。

   雖然屠姌姌在甄家生活了十幾年，跟甄蝶情同姐妹，也稱呼甄父甄母為爸媽，可是在屠姌姌的內心深處，從來不認同自己是甄家的一員。

   甄家對她有恩，收養了她，所以她理所當然的想報恩。

   甄蝶對邢貫繹說出自己的想法。

   邢貫繹靜默了片刻。

   他其實也是這麼看屠姌姌的，要不然以她大學剛畢業還正年輕，又何必把自己搞得那麼累，在找到正職之前拼命的打工賺錢，都不允許自己有片刻的怠惰。

   邢貫繹將甄蝶的落寞看在眼底，他伸出大手輕撫她的頭。

   他這個動作做得很自然，因為他將甄蝶當成是妹妹般的疼愛，只是這般親密的舉止看在別人的眼裡……

   當場仰慕邢貫繹的學姐學妹個個心都碎了，看來美麗的甄蝶擄獲了邢貫繹的心，她們雖然不甘願但也只能接受。

   甄蝶則是羞紅了小臉，她接受邢貫繹溫柔的安慰。

   “你別想太多，我相信姌姌並非有心去劃分，或許只是想報答甄家對她的養育之恩。”

   “我爸媽從來不奢求姐姐有所回報啊。”甄蝶不懂姐姐幹嘛硬是要分那麼清楚。

   邢貫繹暗暗一歎。

   不同處境的人永遠不能體會他人的心境，他在想，若換他是姌姌的立場，或許他會比她更賣力，只求能補償甄家的養育恩惠。

   這也難怪屠姌姌總是極力想把他推給甄蝶……

   “姌姌有跟你說她要搬到哪裡嗎？”邢貫繹很有心機的問。

   “嗯，她給了我住址，要我有空就過去找她。”

   “或許我可以幫你勸勸姌姌……”邢貫繹別有用意。

   “真的嗎？那就麻煩學長幫我勸勸姐姐，請她不要住在外頭，趕緊搬回家裡來。”

   “我儘量試試看。”

   邢貫繹承認自己很壞，他利用了甄蝶。

   甄蝶沒有懷疑，把屠姌姌的地址給了邢貫繹，並期望在她心中無所不能的學長可以幫她勸服姐姐搬回家。

   

   當屠姌姌看到邢貫繹出現在她的租屋處門外時叮了一跳。

   “是甄蝶跟你說的？”她苦笑。

   截至目前為止，也只有小蝶知道她的落腳處。

   “我哄她說的。”邢貫繹承認自己的罪過。

   屠姌姌沒有阻止邢貫繹進門，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反倒覺得把話說開了會比較好。

   “甄蝶希望你能搬回去。”

   “你是來當說客的？”

   “名義上是，但事實上不是。”

   邢貫繹環顧屠姌姌簡陋的租屋處，心頭一陣不捨，不過他忍下，他知道屠姌姌不會接受任何幫助的。

   屠姌姌揚了揚眉，無聲的詢問。

   “你大概是我遇到過最固執的女生吧。”雖然認識不久，但她的固執他可是見識過了。

   “你的意思是我很難說服？”

   “你的確是。”他並不在意她住在哪裡。如果她認為這樣的選擇對自己是最好的，那麼就隨她吧，他只希望她可以好好的照顧自己。

   “那你還來做什麼？”

   “來說服你另外一件事。”這才是他的目的。

   屠姌姌蹙起眉。

   “你找到正職了？”邢貫繹先行轉移話題，無論如何可以再見到她的感覺真的很好。

   “嗯。”屠姌姌窩進沙發裡，上了一天的班，目前還在學習摸索階段的她，好累。

   邢貫繹看到她身上的制服。“房屋仲介？”

   屠姌姌點了點頭，疲倦讓她懶得開口。

   “吃飯了嗎？”邢貫繹見她如此之累，心莫名的疼了起來。

   見屠姌姌選擇沉默他就知曉她沒有吃飯，邢貫繹倏地起身來到她那貧瘠到可憐的廚房，拉開冰箱。

   裡頭空無一物。

   屠姌姌乾笑兩聲。“剛搬來，一切都很淩亂也很忙，沒空填補冰箱。”

   邢貫繹輕歎。“你等一下，我出去買給你吃。”

   一聽邢貫繹要去幫她買飯，屠姌姌連忙跳起來阻止。“不必了。”

   “不准拒絕。”邢貫繹容不得她拒絕，堅持要出門幫她買飯。

   他匆忙的出門去，十分鐘後，幫她買了一份熱騰騰的小火鍋。

   看到熱食，屠姌姌才驚覺自己真的餓昏了。

   邢貫繹為她張羅好，將筷子湯匙遞到她手中，要她快點吃飯。

   屠姌姌忍著鼻頭的酸意，連忙埋頭苦吃。

   她好想對他說：不要對她這麼好……可是話梗在喉嚨，怎麼也說不出口。

   “姌姌？”

   “嗯？”

   趁屠姌姌心境正柔軟之際，邢貫繹提出他的請求。

   “別躲我好嗎？”這正是他要說服她的事。

   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柔荑。

   屠姌姌遲疑了一下，故意裝傻。

   “我沒有躲你。”

   “你把所有打工都辭了，還說沒有躲我。”邢貫繹不想咄咄逼人。“說好是朋友的，你躲我實在不夠意思。”

   “既然是朋友，你就不該……那天你不應該……那樣。”

   “我怎樣？”

   “你、你在甄蝶面前牽我的手……”

   果然是因為這件事，邢貫繹猜的沒錯。

   “那只是我一時情不自禁，不管甄蝶在不在場，我都會牽你的手。”

   “你不能牽我的手。”屠姌姌反駁。

   “喔，那我該牽誰的？甄蝶的嗎？”邢貫繹很不以為意。

   “總之你就是不該牽我的手。”

   “我喜歡你，會想牽你的手是我情不自禁，若嚇到了你，我很抱歉，不過你沒有權力指示我該去牽誰的手。”

   他那一句“我喜歡你”讓屠姌姌有些狼狽的想躲開他熱切的注視。

   “你別費心了，我、我不喜歡你。”

   “好，只要你看著我，把“不喜歡我”再說一次，我就會考慮收回我的感情。”邢貫繹賭了這一回，若屠姌姌真說的出口，那麼他會死心。

   “我……我……”屠姌姌支吾老半天就是說不出口。

   “你說啊。”

   被逼迫的屠姌姌有些惱怒。“我累了，想睡覺了，你走吧。”

   被趕的邢貫繹有些無奈跟懊惱。

   他又搞砸了。

   “姌姌，我該拿你如何是好？”邢貫繹無力的問道。

   “你無須理我，甄蝶比較重要。”

   這一句話若不明狀況的人，或許會以為是屠姌姌在使性子，但邢貫繹知道，屠姌姌是真的想將他推給妹妹甄蝶。

   邢貫繹的情緒很複雜，從不曾如此喜歡一個人，他只是想順著自己的感受罷了。

   “姌姌，我只是坦白且老實的跟你說出我的心情而已。畢業後，我不會留在臺灣，出國念書是早就盤算好的人生規劃，我無意在此時留下任何感情的牽絆……”

   會遇到屠姌姌且喜歡上她是意外中的意外，況且現在距離他畢業剩下不到一年的對間。

   “所以你放心，我不會糾纏著你的。”邢貫繹苦笑，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在乍聽邢貫繹畢業後即將離開臺灣，屠姌姌的心仿佛破了一個大洞。

   這不就是她希望的結果嗎？希望邢貫繹滾得遠遠的，不要再來找她，可當他真的說出要離開了，她卻失落到了極點。

   “我……沒有那個意思。”如果不是因為甄蝶，她一定會大方接受他的追求。“你一畢業就馬上出國嗎？”

   “對，已經提出申請了。”對於自己的未來人生，他充滿企圖且不許自己怠惰。

   “怎麼？捨不得我嗎？”邢貫繹笑屠姌姌沒有掩飾的落寞神情。

   “才沒有，我巴不得你趕快走。”屠姌姌嘴硬的說。

   邢貫繹無奈。“我會走的，所以這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請你不要再躲我了，好嗎？”

   這樣的問題，叫她如何回答呢？

   “你不回答，代表是答應嗎？”邢貫繹非要一個答案不可。

   屠姌姌陷入了掙扎。

   他們之間再怎麼糾葛，也僅剩不到一年的時間而已……

   這是她第一次對一個男人心動，偏偏他也是小蝶喜歡的對象……

   若只剩不到一年的時間，她是否可以私心的短暫擁有呢？

   遲疑了片刻，屠姌姌終於點了點頭，答應了邢貫繹的要求。

   

   時光緩緩的流過，在梅雨紛紛的五月已經顯露離別的傷感。

   刑貫繹以優秀的成績申請到MIT麻省理工學院的消息在校園傳開來，許多心儀刑貫繹的女同學都心碎了。

   校園傳著小八卦，說在美國出生，擁有美籍身份的刑貫繹，不僅不用當兵，家境甚好的他，雙親甚至已經打算要他拿到學位後，直接留在美國定居不回臺灣了。

   甄蝶得知消息心情低落，打電話跟屠姌姌訴說苦悶的心情。

   “姐，今天是週末，你會回家吃飯嗎？”

   “可能沒時間，今天晚上同事有聚會。”在電話的這一端，屠姌姌忙著整理主管交代給她的客戶資料。

   甄蝶得到否定的答案後心情更差了，她悶著不說話。

   屠姌姌發覺她的異樣，連忙問：“小蝶，你還在嗎？”

   “嗯。”聲音很低悶。

   “怎麼了？”心愛的小妹顯然心情不好，屠姌姌放下手邊的工作，拿著手機離開座位走到外頭。

   “姐，學長跟你一樣都要拋下我了……”甄蝶泫然欲泣。

   屠姌姌心中有底，應該是甄蝶知曉邢貫繹即將到美國念書一事，非常的不能接受。

   “姐，學長畢業後就要到美國念書了，聽說他會在美國定居，不打算回臺灣了。”

   屠姌姌心一揪，這……她不曾聽邢貫繹說起過。

   他只有說畢業後會出國深造，但並沒有說他不打算再回臺灣。

   這下子連她的心緒也紛亂了，但她還是得故作鎮定的安慰甄蝶。

   “其實現在網路這麼發達，就算學長到了國外，你們還是可以保持聯繫啊！”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距離會造成生硫，我們永遠只會是學長跟學妹的關係。”甄蝶本來是有著渴望的，因為最近學長對她特別好，她以為學長對她……看來她在學長心目中什麼也不是。

   屠姌姌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姐，其實學長他根本不在乎我，我懷疑是我自己在自作多情。”

   屠姌姌心虛了。

   “小蝶，你這是在鑽牛角尖，別想太多好嗎？”

   偏偏走進愛情胡同裡的人，就是走不出、想不透啊！

   “若學長真的在乎我的話，他應該會跟我提起，可是我竟然是從別人的口中知道他即將赴美的消息。”

   “或許過幾天，他就會親口告訴你了。”屠姌姌撒了謊，心頭很罪惡。

   邢貫繹有說，只是他說的對象是她，不是甄蝶。

   在甄蝶掛掉電話後，屠姌姌無語的抬頭，天際是一片陰霾，這令人心煩的綿綿細雨到底會下到何時呢？

   她煩躁不已的心，到底何時才會停止？

   一想到邢貫繹即將赴美且可能不再回來……早已經習慣生活中有他陪伴的她，嘴角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

   

   晚上的聚會，屠姌姌因為心情低落多喝了幾杯，她的雙頰嫣紅，腳步不穩，意識有點飄散。

   店裡蠻照顧她的男同事堅持要送她回來，不讓她自己騎機車。

   “謝謝你，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屠姌姌下了機車，腳步有些踉蹌，男同事伸出手扶住她的手臂。

   “小心點！”

   待屠姌姌確定站穩腳步了，男同事才鬆開手．

   “你確定可以自己爬樓梯上去？”

   “可以的。”

   “那就好，那我先走了，掰掰。”男同事發動機車離開。

   屠姌姌打了個小嗝，轉身來到租賃的老舊公寓大門前，掏找著包包裡的鑰匙，倏地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她背後響起。

   “他是誰？”

   屠姌姌一顆心跳到喉嚨口，直到她判斷那聲音是熟悉的，才緩緩鎮定下來。

   她旋身蹙眉，低斥道：“你嚇到我了。”

   “送你回來的那個男人是誰？”沒得到答案，邢貫繹好悶。

   得知必須提前赴美的消息已經讓他情緒夠低迷的了，沒想到特地跑來找她，卻看見有男人親密的送她回家。

   他整顆心現正烏煙瘴氣著。

   明明一再告訴自己不要太介意，畢竟他這一趟赴美，何時是歸期，甚至有沒有歸期都不得而知，他不該放太多的感情在姌姌身上，這對她或自己都不好，但真的很難控制。

   “只是同事而已。”屠姌姌回身拿鑰匙開門。

   “你喝酒了？”邢貫繹跟在她身後上樓，聲音跟口氣還是很沉悶。

   屠姌姌討厭他這樣的口吻。

   今晚她喝酒的原因還不都是為了他……

   若不是一時無法接受他即將赴美，且可能不再回台的消息，她也不會心情低落到在聚會上猛喝酒。

   “對。”來到頂樓加蓋的租屋處，屠姌姌還是不肯正視邢貫繹。

   “為什麼喝酒？還讓男人送你回來！他對你有意思？剛剛他是不是想陪你一起上樓？”嫉妒之火燃燒著邢貫繹的心。

   明天晚上他就要赴美了，以後他就再也看不到姌姌，看不到喜愛的女人那失落沉重的情緒緊緊揪著他的心。

   “這不關你的事，你未免管太多了吧！”開門進屋後，屠姌姌忽地旋過身來，大大惱怒的回他。

   是不關他的事，但他就是吃醋，就是在嫉妒，就是很想把那男人擱在她手臂的手給砍了！

   兩人怒目對峙，心頭的怒火因為對彼此的愛意而狂燃。

   “你走。”屠姌姌突然出手推他，想將他推出門外。“你不是要去美國了嗎？而且這一去就不打算回臺灣了不是嗎？那你快去啊！”

   邢貫繹站著不動，屠姌姌則推得氣喘吁吁。

   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覺得自己很沒有用，明明一再地抗拒，以為自己可以，以為只要邢貫繹離開後，她就可以鬆口氣，不用再擔心會被小蝶發現……

   可是她發現，她的心早已沉淪了，生活裡若少了他的陪伴，她肯定會很寂寞的。

   “我沒有說我不回來……”邢貫繹深情的注視著她，“但的確有定居在美國的盤算。”

   未來的事情有誰會知道，他們都陷入迷惘的漩渦裡。

   “姌姌……我明晚就要飛美國了……”一切的計畫都提前，他懊惱沒有更多的時間跟她告別。

   可是似乎有再多的時間都沒有用，他永遠都會覺得不捨。

   “什麼！？”屠姌姌錯愕不已。

   “我也是臨時被通知的。”

   屠姌姌側過眼眸，不讓邢貫繹看到她眼中的不舍跟離傷。

   “嗯，我知道了，你走吧。”這樣也好，讓他從此走出她的生命裡。

   邢貫繹的手掌不舍地撫上她的嫣頰。

   “你要跟我說“再見”嗎？”他低語。

   屠姌姌搖搖頭。

   “也好，因為我也不確定我們還會不會再見面，不過我想跟你說“再見”，我很想很想再見到你……”

   “再見了，姌姌。”他說，最後深情的注視她一眼，轉身離去。

   屠姌姌無法再壓抑愛他的心，伸出手拉住了他……

   邢貫繹回首，一個大步向前將她牢牢的擁入懷裡，傾身鎖住她的紅唇……

第八章

   兩顆眷戀著彼此的心，這一糾纏就一發不可收拾。

   那吻深情且黏膩，仿佛要將壓抑在心底的喜歡全然挖掘出來。

   “我喜歡你，好喜歡你……”他將自己的愛意全然吐出。

   她的回應讓他更是沸騰。

   不知是誰先主動，他們在門口熱情的相擁，迫不及待的扒除對方身上的衣物。

   邢貫繹腳一勾，將門板給關上。

   他們纏綿的擁吻，從門口到客廳到臥房，衣物一件一件地落地，最後雙雙跌落在屠姌姌那張有點小的單人床上。

   屠姌姌在他的上頭，身上僅餘貼身衣物。

   他跨間的隆起幾乎快要衝破底褲，她曖昧的跨坐於上。

   邢貫繹卸下她白色的胸罩……直到這個時候屠姌姌才感到害羞，雙手交叉遮掩起自己不是很壯觀完美的胸部。

   “別遮，很美。”邢貫繹幾乎是著迷似的愛撫著她小巧的胸脯。

   她羞怯的閉上眼，感受他的大手在她的胸脯上緩慢且溫柔的遊走，輕溢出微弱的呻吟。

   對於情欲，她很生澀。

   他也是。

   她坐在他腰間，他近乎膜拜似的愛撫著她，他讓她覺得自己像個性感女神，他的黑眸染滿情欲色彩。

   他要她低下身子來，大手箝制著她的細腰，含住她粉嫩的乳尖……

   “啊……”她輕嚀，不敢相信自己會發出那樣的聲音，更不敢相信當他的唇含住她的乳尖時所製造出的情欲快感。

   他喜歡她輕喘呻吟的聲音，這讓他跨間的勃起更加囂張。

   她雖然是初嘗男女情欲，可她雙腿間所感受的硬物，她沒有無知到不知道那是什麼。

   他輪流吸吮撫慰她兩邊蓓蕾的寂寞，從高往下，她看著他像個初生嬰兒般吸吮著她，那畫面很情欲。

   倏地，一股熱流從沸騰的小腹往下而去……

   他的大手溜進她的底褲捧住她的粉臀，他的喉嚨也溢出呻吟，她身上的貼身衣物很保守一點都不性感，但卻能引發他狂炙的欲望。

   一個翻身，他將她置於身下，他要她擱在他頸後的小手去探索他越發難耐的堅硬。

   她溫熱的手掌覆在他的硬物上，即使隔著小褲褲他仍然激動不已。

   她瞪大眼，感受他跨間在她的覆蓋下似乎又更硬了，就像只咆哮且兇猛的怪物！

   “怕嗎？”他輕啄她的耳珠並在她耳畔低語，引發她手臂跟背部一連串的雞皮疙瘩。

   她咬著下唇搖頭。

   “放輕鬆點，你這樣會讓我以為自己是個邪惡的男人。”

   “我很緊張……”

   “我知道，相信我，我也很緊張。”他給她一記纏綿的熱吻，“我會很溫柔的……”

   儘管他的硬物已經快成為“爆裂物”了。

   “嗯……”

   他褪下她的底褲，手指來到她美麗的幽谷間探巡，他意外的探索到“水源”，嘴角輕笑。

   “你濕了，寶貝……”

   她瞬間羞紅了臉，埋首在他的胸膛間不敢見人。

   趁她羞怯之際，他的長指探入——

   “啊……”她輕叫。

   他的入侵夾帶著一股怪異的感受，在她的小腹間擴散開來，尤其當他的長指開始輕緩的在她內處滑動時。

   “啊……嗯……”她情不自禁的扭著臀，呻吟。

   很舒服卻又充滿情欲的感受在她身體裡散開來。

   隨著他長指抽滑的速度越快，指頭上沾染的濕液就越多。

   她的呻吟越來越短淺急促，他知道她已經瀕臨顛峰，他加快手指滑動的速度。她不可遏抑的痙攣，雙腿緊閉將他的手指困在她的處女地。

   “啊……”無法控制的奇異感受從她的蜜穴深處擴散開來，她發出如貓一般細碎的呻吟尖叫。

   邢貫繹抽出長指，指頭已是濕漉漉的了。趁她身軀還處於亢奮之際，他褪下自己的底褲，將咆哮的堅硬釋放而出。

   此時的她正是柔軟敏感之際，為了讓她接納他，不會有太多痛楚。他的巨龍迅速的進入了她。

   她悶哼，蹙起柳眉，咬著下唇。

   “對不起，姌姌……”他心疼的跟她道歉。

   他在她的深處靜止不動。她好熱好緊，他滿是煎熬。屠姌姌頻頻呼吸喘息。她沒有怪他，這是任何女人都得經歷過的第一次。

   他纏綿的吻著她，想減輕她的痛楚，雖然他自己也很“痛”，難耐的痛。

   疼痛的感覺逐漸過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蜜液翻騰而出。

   巨龍被蜜液緊緊包裹，他試探的抽出再送入，抽插的速度不敢過大。

   他的動作讓她發出舒服的吟叫。

   那是令人銷魂的聲音。

   他逐漸的加大抽插的層次跟速度，將自己深深的埋入。

   她隨著他飛舞，隨著他體驗清欲的滋味，隨著他奔向高峰……

   那一夜，他在她的體內放肆的射出。那一夜，他擁著她徹夜未眠。

   清晨離開前，他不知花了多大的意志力才能讓自己的雙腿移動。

   那一天，屠姌姌請假了，躲在被窩裡，努力想留著他的氣味，又努力讓自己去遺忘他。

   當晚，邢貫繹在父母及一票學弟妹，包含哭到不行的甄蝶的依依不捨之中，啟程飛往美國。

   屠姌姌沒有前來送行，這是邢貫繹意料中的事，帶著已經開始思念的心，他離開了……

   

   在邢貫繹赴美的五年期間，他曾經秘密回到臺灣來幾次，停留時間都非常倉促，除了雙親知道以外，屠姌姌肯定也會知道的。

   因為他回到臺灣的那些天，幾乎都是在她的地方過夜。

   他們的親密關係形成一種很詭異的現象，他不再逼迫她的真心，她也默許他的親近，對甄蝶隱瞞著他回國的行蹤。一直到邢貫繹拿到學位，決定在美國定居前先行回到臺灣，擔任母校半年的客座教授。

   邢貫繹這一趟回來，屠姌姌感受到他給予的壓力跟前幾次不同了，這一回邢貫繹似乎打算要她承認，要將兩人曖昧的地下情會公開。

   屠姌姌怎可能讓他公開，讓甄蝶知曉她一直信任喜歡的姐姐，竟然瞞著她跟她喜愛的學長……

   現在的她根本是騎虎難下，隨著邢貫繹的步步逼近，她的身後就是懸崖了，就差一步她就要往下掉了。

   她該如何是好？

   

   現在。

   學期開始，夾帶著優秀學長的高知名度，邢貫繹在母校所開的課吸引滿滿的學弟妹搶修。

   大家對這位外表俊逸的客座教授滿是興趣，再加上他授課內容簡單易懂，說話詼諧，授課充滿美式大學的自由，有修到他課的學生都覺得自己真是幸運極了。

   不例外的，在課後，邢貫繹會停留約十來分鐘讓學生提出疑惑發問，而學生們對這位單身的帥氣教授比較有興趣的是他的感情問題。

   尤其是愛慕邢貫繹的女學生，大家對他真的好奇死了。

   “教授，你在美國是不是有情人等著你回去？”

   “教授，還是你沒有女友，你這麼帥，一定很多女人愛慕著你，搶著跟你告白吧？”

   “同學們，如果你們在課堂上發問的精神有此時的一半就好了。”邢貫繹先幽默地調侃了追問他感情世界的活潑女學生們。

   此話惹得圍在邢貫繹周遭的學生們紛紛大笑。

   邢貫繹待大家的笑聲稍微收斂後才回答：“第一，我在美國沒有情人；第二，你說我很帥的恭維我收下了，謝謝；至於很多女人愛慕……這要我回答是或不是呢？說是好像太自以為是，說不是卻又跟事實不符合。”

   “哈哈哈……”大家又笑成一團。

   “唉喲，教授，你就直接說你有沒有女友？排不排斥師生戀？在場的女同學們有沒有機會就好了。”有一個男同學直接喊道。

   邢貫繹故作無奈的一歎。“好吧，既然大家都這麼直接了……”

   他的表情讓學生們一陣悶笑。

   “我也不知道我有沒有女友耶？”

   “啊？”

   “咦？”

   “什麼？”

   邢貫繹的答案讓在場學生的下巴都掉了。

   “我喜歡她很久了，但她不想承認我。”

   “怎麼可能？”大夥異口同聲，是誰這麼過分拿翹，竟然不想承認這麼優秀的男人為男友。

   許多女學生咬牙扼腕，要是她們的話早就飛撲過去了。

   “在她面前我可是一點都不吃香的，這一趟特地回臺灣該是最後的努力，希望她能懂我的心，不要再將我往外推。”邢貫繹露出一個滿是遺憾的神情，那深情卻被情傷的模樣讓眾多女學生紛紛心碎了。

   這本來只是邢貫繹無意間流露出的真心話，卻透過學生流傳了出去，傳言一層一層的擴散出去，最後連已經離開學校的校友都聽到了這個傳言，紛紛猜測邢貫繹口中的“想把他往外推”的心儀女子到底是誰？

   

   屠姌姌不是T大校友，自然沒有聽到這個傳聞，也不曉得自己就是傳言中的那位女主角。

   她依舊每天跟買屋賣屋的客戶斡旋，努力工作著，她想要靠工作將眼前所處的困境給暫時遺忘掉。

   她遊說自己，愛情一點都不可靠，還是靠工作最好，偏偏此時她的桃花正旺，有另外一個男人找上門來。

   蔣群——那位被宜欣丟下一個小時的好脾氣客戶又找上門來，這一回屠姌姌親自出馬為他服務，並且跟他一再保證，絕對會幫他找到想要的房子，幫他談到一個好價錢。

   蔣群很喜歡這個個性有點中性且豪爽的房屋仲介員，在他們看了一整個下午的房子之後，他約了她一同晚餐。

   屠姌姌喜歡蔣群，他是個很好的人，個性溫和，說話很有禮貌且謙和，他說他是個公務員，是台中鄉下人，從考上公職開始就一直在臺北生活了。

   今年三十五歲的他考慮要結婚了，於是想先買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怎麼不帶女友一起過來看房子？既然是將來要一起住的地方，應該一起看會比較好。”

   他們在一間咖啡簡餐店裡一同吃晚餐，用餐的氣氛很好且自在。

   蔣群不好意思的搔搔頭，“呵呵，和我一起看屋的女友，目前還在物色中。”

   “啊？”屠姌姌也笑了，覺得蔣群很可愛。

   “所以你的順序跟一般人不一樣，反著來。”

   “也不是，應該說是同時進行，一邊看房子一邊相親或請朋友介紹。”

   “公務人員的工作很穩定，是標準的鐵飯碗，蔣先生個性又很隨意，應該很多女孩子喜歡才對。”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蔣群雙眸乍亮。

   “是啊。”

   “那……請問……”蔣群有些欲言又止。

   “恩？”

   “請問屠小姐你有男友嗎？”

   “啊？！”

   “若沒有的話，不曉得屠小姐是否願意接受我的追求？我的意思是，我們先當朋友，我不希望給你壓力，若彼此都覺得對方不錯的話，或許可以試著更進一步的交往。”

   屠姌姌感到有些錯愕，她沒有料到自己竟然被追求了，對方還是自己的客戶。

   其實她對蔣群的印象很好，要是她的心沒有被“某人”占滿的話，搞不好會接受蔣群。

   不過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接受蔣群或許可以讓她跳出現在所陷的泥沼，逼邢貫繹離開……

   這或許是最好的辦法……

   就在屠姌姌猶疑該答應，還是搖頭時，她的手機響了。

   她跟蔣群輕頷首表達歉意，離座到一旁接聽電話。

   屠姌姌回到座位後跟蔣群說：“不好意思，我妹妹說她人在附近想過來找我……”

   她松了口氣，至少不必現在就給蔣群答案。

   蔣群也不催屠姌姌給答案，他很貼心的說：“你下次再給我答案好了。”

   “嗯，我答應你會好好想想的，不過，不管怎麼樣，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屠姌姌遞出柔荑。

   蔣群伸出手與之交握，他開心的笑了。

   他們這頓晚餐吃得非常愉快，直到甄蝶來到，在屠姌姌為他們做簡單介紹後，蔣群很大方的先行買單隨後離開，將時間留給她們姐妹倆。

   甄蝶瞧蔣群走出咖啡館大門前，還回首跟屠姌姌擺手說再見，似乎挺依依不捨的，她好奇的開口問：“姐，他是……”

   “客戶也是朋友。”

   “真的只是這樣的關係？”

   “你怎麼會這麼問呢？”

   “依我看，他八成對你有意思吧？”

   屠姌姌訝異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被我猜對了？”

   “他剛剛的確有跟我提出，若對彼此的感覺還不錯，或許可以更進一步交往看看。”屠姌姌也不打算隱瞞。

   “姐，我覺得他不錯，你可以考慮看看。”

   “我會的。”

   對她來講，蔣群是屬於她的世界的人物，比較適合她；而邢貫繹就像是天際的星辰，對她太遙不可及了。

   甄蝶為姐姐感到開心，相形之下她就鬱悶多了。

   因為最近她從大學同學口中得知一個關於貫繹學長的傳言……這個傳言令她心碎。

   她心情低落的想找人傾吐，所以才會在下班後過來姐姐這邊，可真正跟姐姐碰到面了，她卻又說不出口。

   因為姐姐跟媽媽都誤以為貫繹學長跟她交往過，媽媽甚至還懷抱著她會嫁給貫繹學長的美夢。

   貫繹學長在大學時是真的跟她交情頗為親昵，他人到國外後跟她的通信也不曾間斷過，她以為學長對她……

   但在聽到那個傳言之後，她不確定了。

   “姐，你還記得貫繹學長嗎？”

   一聽甄蝶提到邢貫繹，屠姌姌的心漏跳了一拍。

   她企圖以輕描淡寫的口吻來談他：“嗯，記得，上回有聽你跟媽說他回臺灣來了不是嗎？”

   “嗯。”

   屠姌姌本想開口問甄蝶，她跟邢貫繹最近的關係好不好？但卻開不了口。

   幸好姐姐沒有繼續追問她跟貫繹學長……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學長回到臺灣後，他們的確吃過幾次飯，但都不是單獨的，都是跟大學時同社團的同學一起。

   甄蝶啜了口咖啡，她忘記加糖了，咖啡的苦澀讓她的心揪成一團．一如她開不了口跟姐姐說被傳言憂心的煩悶……

   屠姌姌則是心不在焉的用湯匙攪動著眼前的咖啡，心情浮動。

   為何甄蝶會突然跟她提起邢貫繹呢？是不是她發現了什麼？她覺得小蝶似乎欲言又止……

   屠姌姌一顆心忐忑難安。

   兩姐妹面對面的坐著，曾經無所不談，現在卻各懷心事又猜測對方的心思，只因同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