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小雯]二手的愛不愛(三角愛戀之二)[全文完]

二手的愛不愛【三角愛戀之二】 作者：桂小雯

看著床上絕麗的容顏，赤裸的嬌軀，
一向沉著理智的關氏集團總裁關滄恕，也不禁慌了手腳，亂了思緒，
其實喜歡上一個女人，根本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就算她是自己的秘書，屬於「窩邊草」行列，也無關緊要，
問題是──她是他弟弟的女人！
聰明的話，他該立刻斬斷與陶蓁歡的關係，離她越遠越好，
然而現在，他做不了決定了，尤其在今晚兩人再度發生關係之後，
他的心更加掙扎矛盾了，
第一次與她發生關係，他可以說是她有心機的趁他喝醉誘惑他，
但第二次呢？
今晚是他承受不住心頭的嫉妒，霸道地佔有了她……
一個是自己的弟弟，一個是自己喜愛的女人，
在這個三角關係裡，他該如何抉擇呢？

第一章

　　登登登。

　　關滄緯正準備離開計算機前去洗澡，狀況顯示為「忙碌」的MSN卻忽地發出有人敲他的提示聲。

　　本來打算不理的，關滄緯瞄了一眼對話窗口，先看敲他的人是誰才決定要不要回應。

　　準備出國讀書之際，很多朋友跟同學一聽到消息都紛紛提出餞行的邀約，他不可能一一都答應下來。

　　所以最近只要遇到交情不是特好的朋友或同學在MSN敲他，他都會故意裝死。

　　敲他的窗口上面署名「歡──社會新鮮人」，關滄緯微微一笑，坐回計算機桌前敲開窗口回復。

　　敲他的人是他的前女友陶蓁歡，兩人後來因個性差異甚大而分手，分手後反倒成為不錯的朋友，他們一致認為彼此當朋友比當戀人更適合。

　　關：HIHI，工作找得如何？

　　歡：每天都有應付不完的應徵面談跟考試（累）。

　　關：你可是企管系的高材生，碩士學位輕鬆入袋，只是應徵個工作而已有何難？

　　歡：哈哈哈，妳說話依舊很機車。

　　關：（笑臉）怎麼？發現自己又重新愛上我了？

　　歡：是啊，可惜你已經要出國了，為時已晚。

　　關：最好是……

　　他們常常這樣開對方玩笑，彼此都不會介懷。

　　關：說正經的，雖然說現在景氣還沒完全回春，碩士博士生滿街跑，但以妳優秀的程度，應該有很多公司要妳才對。

　　歡：的確是有幾家公司都通知我已經錄取了，但我還在等……

　　關：等啥？

　　歡：既然要做就要選有挑戰性的職位，一般的小公司跟小職位是吸引不了我的。

　　關：（挑眉）這番話的確非常有陶蓁歡的風格。

　　歡：呵呵。

　　關：不知道妳所謂有「挑戰性」的工作，到底是哪家大公司跟大職位？

　　歡：關氏集團的總裁秘書。

　　一看到陶蓁歡打出來的公司名，關滄緯在電話彼端愣了一下，他瞪著對話窗口看了好一會兒。

　　歡：你在忙？

　　關：沒，只是在想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

　　歡：如果不是很重要，不說也沒關係。

　　關：（笑）就知道妳會這麼說，妳的瀟灑讓我覺得似乎沒什麼好隱瞞的。

　　歡：那就說吧！

　　關：關氏集團的總裁是我大哥。

　　歡：……

　　關：訝異到說不出話了嗎？

　　歡：坦白講，有點。

　　關：能夠嚇到妳還真難得，呵呵。

　　歡：原來你身份如此「顯赫」，早知道就不要跟你「分手」。

　　關：哈哈哈哈。

　　在計算機前關滄緯仰頭大笑，他之所以會跟已經分手的陶蓁歡維持良好的友誼，實在是因為陶蓁歡有著異於常人的幽默感。

　　他知道陶蓁歡只是在開玩笑，甚至有點在損他。

　　要是陶蓁歡一開始就知道他是關氏集團的二公子，恐怕以她的性格一開始就不會接受他的追求，跟他交往。

　　歡：還笑（威脅的瞇起眼）。

　　關：怎麼？需要我去幫妳「關說」嗎？

　　歡：不必了，謝謝。

　　關：別客氣喔。

　　歡：現在就只剩下由總裁親自面試這一關了，我打敗幾百個競爭對手到現在，靠的都是我的實力，關滄緯，你可別讓我功虧一簣。

　　言下之意，若他真的去「關說」，那他就死定了。

　　關：是是是，我相信妳是有實力的，況且我老哥那比鑽石還堅硬的死脾氣，想遊說他是比登天還難的事情呢！

　　歡：這樣就好。對了，你何時出國？

　　關：下禮拜一早上的飛機。

　　歡：真巧，那剛好是我在「關氏」最後的面談時間，不能去送你了，抱歉。

　　關：沒關係，有好消息記得在MSN留下離線訊息，至於要請吃飯的話，恐怕得等我回國了。

　　歡：好，那先祝你一切順風了。

　　關：祝我把洋妞順利比較實際。

　　歡：你那顆花心再不改改，早晚會遇到天敵的。

　　關：哈哈，我關滄緯的人生目標就是將我的「花心」散播到全世界，各種膚色髮色的美女懷中……（狂笑）。

　　歡：你繼續笑吧，時候不早了，我下線囉，掰掰，花心男。

　　關：好，那我親一個，晚安。

　　歡：呵，我先閃人了～

　　結束跟陶蓁歡在MSN上的對話，關滄緯坐在椅子上想了想，有些遲疑著，最後還是起身走到窗邊掏出手機，按下他老哥的手機號碼。

　　＊＊＊＊＊＊

　　當手機響起時，關滄恕人還在辦公室裡。

　　他先是瞄了一下時間才接起手機。

　　「這麼晚了你還在辦公室？」關滄緯劈頭就說。

　　「還好。」

　　晚上十一點半叫還好……看來他選擇不進入自家集團工作是正確的選擇，關滄緯感歎，好在他有一個責任心超重且疼他的哥哥。

　　他一肩扛下關氏，讓他這個弟弟可以逍遙的出國讀自己熱愛的建築。

　　「我開始懷疑水果週刊上刊登你跟某名模走得很近的緋聞八成是假的，你這麼忙哪還有空跟女人拍拖。」

　　「我沒有閒到去假捏緋聞。」

　　「喔，那是真的囉？你喜歡她？」趁機偷挖一下哥哥的感情生活，好跟想要抱孫的老媽報告。

　　「男人總要有正常的生理宣洩管道。」這是關滄恕的回答。

　　對於他這個唯一且疼愛的弟弟，關滄恕總能卸下平常嚴謹嚴肅的一面，比較能輕鬆談笑。

　　「喔。」看來是挖不到了。

　　那就談正事要緊。

　　「哥，你最近是不是在找秘書？」

　　「對，陳秘書正式退休了，她怕新人無法應付龐大的工作量，先從公司內部幫我找了兩位，然後再應徵一位。」

　　以關滄恕的工作量的確需要三個秘書才足夠。

　　「聽說已經到了你親自面談的最後一關？」

　　關滄恕是何等聰明，他知道關滄緯向來不碰公司內部的人事物，現在居然知道他的秘書應徵已經到了最後一關，事有蹊蹺！

　　「怎麼？你有何事？」

　　被老哥抓包，關滄緯乾笑兩聲。

　　「跟你推薦一個人選啊。」搶在老哥發難前，關滄緯趕緊解釋：「我可不是要關說，你並不一定要錄用她，可是我真的覺得她是個不錯的秘書人才，你可以考慮看看。」

　　「這還叫不是「關說」。」關滄恕撫撫額眉，笑著。「你說我不一定要錄用？那表示她也在最後的候選名單內？」

　　「沒錯。」

　　「哪一位？」關滄恕雙手飛快的在鍵盤上移動，叫出下班前人事部經理mail給他的最後名單數據。

　　「陶蓁歡。」

　　關滄恕找到了陶蓁歡的個人資料，還有前四次口試跟筆試的成績。

　　他輕揚了揚眉。

　　以數據看來是挺優秀的，T大企管研究所畢業，除了國台語之外，英日文說寫流利，義大利文跟法文也有鑽研，秘書方面的專業證照更是一張都沒少。

　　關滄恕接著又看了陶蓁歡附上的照片。

　　美女。

　　不僅如此，還是個性感的大美女。

　　外貌優，能力一流，簡直是不可多得的秘書人選……不過他並不會因此就決定是她。

　　T大畢業的？跟滄緯同校，那麼他們的關係是？

　　關滄恕難得八卦的問：「她跟你是什麼關係？」

　　關滄緯本來要老實答說是前女友，但他頓了頓後，改口說是：「我女友。」

　　「喔。」

　　她跟高大帥氣的滄緯果然是很匹配。

　　關滄恕關掉了人事資料畫面，將陶蓁歡那張笑得很燦爛的大頭照一併從腦海中剔除。

　　「就算是你女友，想進關氏還是得憑靠自己的實力。」

　　他關滄恕向來一絲不苟，絕不徇私。

　　「我知道，不過相信我，蓁歡的實力絕對是「掛保證」的，你不錄用她，絕對會後悔。」

　　關滄緯不吝嗇推薦前女友，因為他對陶蓁歡實在太有信心了。

　　若她能成為大哥的秘書，那對大哥而言也算是一大助力啊！

　　＊＊＊＊＊＊

　　一年後。

　　一個備受矚目，新聞媒體聚集，大官親臨的合作協議簽訂發表會，在五星級的高級宴會廳舉行。

　　關氏集團的總裁關滄恕一身昂貴合身的手工西裝亮相，俊挺的外貌吸引眾多鎂光燈的焦點。

　　他簡單的致詞後，司儀宣佈簽約儀式開始。

　　今天是關氏企業跟美國知名的綠能研究單位簽訂合作協議，對於環保意識當道的現在商界，這合約一簽就表示關氏對地球綠能環保的重視，除了自家的形象更上一層樓外，更將自家產品大舉打進歐美等先進國家。

　　美國方面為表示對此合約的重視，也有官方代表到場，台灣方面則是部長級以上的人物出席。

　　這場面有多大可以想見。

　　而能將這般國際大場面辦得賓主盡歡且順暢，陶蓁歡功不可沒。

　　陶蓁歡此時穿著合身的銀灰色套裝，微鬈的烏絲盤在腦後，精緻卻不濃艷的妝將她美麗的臉龐點綴得更出色。

　　看起來暗沉保守的套裝，穿在她凹凸有致的玲瓏身材上卻顯得相當奪目，豐滿的胸、渾圓的臀，筆直的美腿……說她是最誘人的秘書也不為過。

　　陶蓁歡從不掩飾自己的好身材跟好容貌，但她更強調自己的能力跟專業，她想要證明能力跟容貌是可以並駕齊驅的。

　　簽約儀式結束後，關滄恕步下台跟在場台美兩國的官員握手寒暄，隨後是接受來自世界各地的財經記者媒體的訪問。

　　陶蓁歡亦步亦趨的跟在一旁，除了她之外，還有一名公關公司所安排的翻譯人員。

　　不過翻譯人員鮮少見過這樣的大場面，許多翻譯都凸槌，幸好陶蓁歡實時糾正過來。

　　她略蹙著美眉，分心盤算下回要公關公司嚴厲挑選翻譯人員。

　　由於關滄恕的要求向來完美，而且他自己的語言能力也相當優秀，會安排翻譯人員是以防萬一。

　　幾分鐘後，陶蓁歡挑了一個空檔要助理將翻譯人員撤下，由她自己親自上場，她這個舉動換來關滄恕滿意的眼神。

　　他沒有多說什麼，不過從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對陶蓁歡的讚賞，雖然一閃而逝不到兩秒的時間，但陶蓁歡還是捕捉到了。

　　她的心泛起朵朵心花，但她隨即壓下，讓自己專注於工作上。

　　媒體聯訪之後，關氏集團作東宴請美方公司的代表及官員。

　　當大頭們在貴賓室享用美味午餐時，陶蓁歡也沒閒著，她在會議室的角落打開計算機，一邊跟留守在公司的助理以MSN聯絡交代事情，一邊吃著未吃完的早餐三明治。

　　能夠在關氏集團，素有「工作狂人」之稱的總裁身旁工作，而且在短短的一年間，從最菜的秘書躍升為總裁最器重、最依賴的機要秘書，陶蓁歡所付出的努力絕非三言兩語可以形容。

　　她想要證明自己絕非是靠外貌生存的女人，她也想要證明自己是很有能力的女人，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小小的特別因素，那就是……

　　看看時間，大頭們用餐時間也差不多了，陶蓁歡才發現自己剩餘的三明治吃不到兩口，儘管餓著肚子，她還是連忙起身收拾計算機跟包包，準備到貴賓室外等候關滄恕。

　　沒多久，貴賓室門開了，關滄恕以主人的身份送走官員跟貴賓，陶蓁歡跟在他身後準備進行下一個行程。

　　「跟藍總約幾點？」在客人都離開後，關滄恕問。

　　「兩點，不過剛剛藍總的秘書有打電話過來，說藍總臨時有私事得處理，將會晤時間往後挪了半小時。」身為專業的秘書，老闆行程時間上的安排都必須掌握得很好，除了重要事項跟私事必須請示老闆之外，其餘的秘書必須當機立斷做最好的安排。

　　「多出來的半小時請總裁在飯店休息片刻。」為老闆保留體力也是秘書該做的。

　　關滄恕微微一頷首。

　　「我已經請飯店排出一間貴賓房……」

　　陶蓁歡見關滄恕往飯店大廳附設的咖啡坊走去時愣了一下，隨即跟上。

　　「總裁……」

　　關滄恕隨意找了個兩人座的位置，他示意陶蓁歡也坐下。

　　「點個餐吃吧。」他說。

　　「啊？」

　　「妳中午應該沒吃，只有半個小時，別耽擱了。」關滄恕連頭都沒抬的吩咐著，一雙眼認真的審視起手中的文件，不再理會陶蓁歡。

　　一個專業的秘書，是不該對老闆的話有太多存疑，通常秘書只需要服從。

　　於是陶蓁歡喚來了服務生，為自己點了方便的義大利麵，也順便幫關滄恕點了他愛喝的藍山咖啡。

　　她默默的吃著，並小心翼翼的打量著關滄恕。

　　關滄恕其實不是一個俊美的男人，跟關滄緯比起來，他的五官太過立體且嚴肅，不笑的時候會讓人想退避三舍。

　　他總是很認真很嚴厲，個性一絲不苟，就是因為如此，他渾身散發著一股令人難以抗拒的男人味……

　　陶蓁歡的嘴角偷偷的揚起。

　　她不知道其它的女人會喜歡欣賞什麼樣的男人，但她，對嚴肅又認真且滿是霸氣的男人……完全無法抗拒。

第二章

　　午夜十二點，陶蓁歡在總裁的私人司機載送之下回到租賃的套房。

　　只要工作時間晚些，關滄恕總會要求自己的司機一定要送她回到住所，這是嚴謹的他保護女性下屬所堅持的地方。

　　陶蓁歡脫掉穿了一整天的高跟鞋，儘管忙碌了一整天，回到家後的她會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不過手腳依舊利落。

　　畢竟時間可貴，在入睡前她還有好幾份文件跟數據得審視。

　　她先進到浴室卸妝洗澡，成為專業秘書的第一步就是手腳要利落，陶蓁歡只花了二十分鐘洗澡、洗頭兼保養。

　　走出浴室後，她來到附設的小吧台為自己沖泡熱牛奶，然後坐進單人沙發，打開公文包拿出手提電腦跟卷宗。

　　她一邊喝著牛奶，一邊準備明天要開會的資料。

　　這就是她平常下班後最放鬆的時刻。

　　一點半，將資料準備完畢。

　　她起身回到浴室將頭髮吹乾，準備上床睡覺。

　　五分鐘後她已經在單人床上躺平，忙碌了一天，她應該會即刻入睡才是，偏偏今晚睡意卻遲到了。

　　她美麗的瞳眸瞪著漆黑的天花板，想起中午時分跟關滄恕面對面坐在咖啡情人座裡，心不自覺得漏跳了一拍。

　　是的，她得對自己承認，她對自己的老闆關滄恕……非常有感覺。

　　從走進面談室對上他那雙深邃且堅定的黑眸開始，她的心就不由自主的淪陷了。

　　一年過去，不但沒有挽回的跡象還越陷越深，還好她向來以自己的自制力為傲。

　　身為專業秘書，絕對不能對自己的老闆動情，唉，看來這一點，她是不可能做到了。

　　誰叫她對認真且嚴謹的男人最沒轍。

　　真難想像他跟滄緯是兄弟。

　　明明一個嚴肅如包公，一個卻是成天嘻皮笑臉居多；一個是對女人很有自制力，一個則是對每個女人都來者不拒。

　　不是她愛說自己前男友的壞話，若他的個性有他哥哥的三分像，或許當初他們還可以交往久一點。

　　呵呵，不過她跟已經分手的關滄緯倒成為不錯的朋友，不知道花心的他現在在國外是否一樣吃香？

　　其實老闆關滄恕也很受女人歡迎，他可是身價破億的鑽石單身漢，多少名媛明星擠破頭都想認識他。

　　還好關滄恕並不多情，也不花心，固定的女伴是會有的，而且一段時間就會更替，身為他的秘書，她得幫他記得每一任女伴的喜好跟瑣碎事。

　　她嫉妒嗎？是的，她會嫉妒。

　　但也慶幸，因為她知道這些女人對關滄恕一點意義都沒有，要不然就不會被更替了。

　　若她能成為關滄恕的女人……如果可以的話，她絕對要當那個讓他印象最深刻，且遺忘不了的女人。

　　睡意湧上，陶蓁歡抵不住眼皮的沉重。

　　意識飄離前，腦海殘留的，是關滄恕那張沈穩的臉龐……

　　＊＊＊＊＊＊

　　一場屬於關家人的隆重聚會，很私人，獲邀的外人甚少。

　　關氏集團的老總裁，也就是關滄恕的爺爺九十大壽，地點就在關家位於陽明山的老宅，佔地超過三百坪的豪華別墅。

　　關滄恕接到母親的電話，指示他要邀請陶秘書來參加。

　　他有些意外，畢竟爺爺是個不愛張揚的老人家，這場壽宴還是家人千求萬求他才答應舉辦的。

　　家人間於是有了共識，絕對不多邀約無關的外人，獲邀的多數是爺爺的老朋友而已。

　　怎麼陶蓁歡也在賓客人選當中？

　　雖然意外，但以關滄恕的性格卻沒有多發出疑惑，他僅在下班前告知陶蓁歡要陪同他出席一場宴會。

　　陶蓁歡常陪關滄恕出席一些很正式的宴會，在這方面關滄恕分得很清楚，若是屬於較正式且商業的，通常都由她這個專業秘書陪同；至於較私人且無關於公事的，就由關滄恕現任的紅粉知己出席。

　　秘書陪同老闆出席宴會都無須太費心於打扮，套裝即可。若是紅粉知己就不行，非得精心打扮不可，要不然一出場被比下去，可是會失了關滄恕的面子。

　　晚上六點，關滄恕跟陶蓁歡在司機的載送下往陽明山出發。

　　下車後，陶蓁歡望了一眼這豪華的宅邸，微愣住了。

　　她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因為她來過。

　　「大少爺，您回來了。」管家為兩人開門。

　　「陶小姐，歡迎。」

　　不是陪同參加宴會嗎？為什麼會回關家老宅？陶蓁歡一肚子疑惑。

　　但她沒有將疑惑問出口，關滄恕只喜歡會做事的秘書，不喜歡是好奇寶寶的秘書。

　　她跟在關滄恕身後，走進可容納百人的豪華餐室。

　　關家的親戚跟少許受邀的賓客皆已到來，她跟關滄恕算是其中較遲抵達的。

　　關夫人，也就是關滄恕的媽媽歡喜的迎了上來。

　　「蓁歡，好久沒看到妳了。」關夫人歡迎的是站在自己大兒子後面的秘書，關滄恕感到錯愕。

　　「快來，我幫妳留了個好位置。」關夫人拖走了陶蓁歡。

　　陶蓁歡不敢回望關滄恕，只能硬著頭皮跟著關夫人離開，一個是夫人，一個是老闆，她誰也得罪不起。

　　關滄恕表情莫測高深，看不出此時心頭的想法。

　　幾個年紀跟他相近的親戚紛紛過來跟他打招呼聊天，他一一響應，眼角卻不自覺跟著那抹穿著套裝卻難掩好身材的女人走。

　　她此時正笑著跟今晚的壽星開心的聊著天。

　　看來他的秘書不僅認識他的雙親，就連爺爺似乎也挺喜歡她的。

　　關滄恕的疑惑逐漸爬升，在用餐時一直在想著，最後才恍然大悟。

　　陶蓁歡是滄緯的女友，也就是說滄緯在出國前曾經帶她到家裡來，介紹給爸媽及爺爺認識……這是唯一的可能性。

　　不過這真的不太像是滄緯的作風，以他所知道的滄緯，女友交過無數個，卻不曾帶回來家裡過，根據他自己的說法是：千萬不可自投羅網。

　　關滄恕蹙著眉，人在美國的滄緯沒辦法趕回台灣幫爺爺祝壽，難怪母親會要他帶陶蓁歡過來。

　　餐後，大家為爺爺唱生日快樂歌，切蛋糕，並且輪流送上禮物。

　　「關爺爺，對不起，我不知道今天是您生日……」陶蓁歡很不好意思的向前跟老總裁道歉。

　　「呵呵，沒關係，改天記得再陪我下盤棋就好。」

　　關滄恕知道爺爺是個棋癡，能夠被爺爺挑上當對手的人不多，沒想到他的秘書竟然能得到這份殊榮。

　　看來他對陶秘書的評價可能需要加以修改才是。

　　「你有個好秘書。」此時，關滄恕的母親走到他身邊。

　　關滄恕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不過母親說錯了吧，她應該說：滄緯交了個好女友，只是恰巧他錄取了她當自己的秘書。

　　「要不是那一天你爺爺突然想到公司走一走，也不會認識蓁歡這女孩子。」

　　「喔？」關滄恕抓到了母親話語的重點。

　　也就是說他們認識陶蓁歡並非滄緯介紹的……

　　「什麼時候的事？」

　　「好久了，那時候你到國外出差，蓁歡好像剛進公司不久，還是個小秘書。那天一群高級主管為了老總裁突然來到都慌了手腳，就只有蓁歡不疾不徐，泡了一壺好茶，安撫了爺爺的壞脾氣，接著竟然還搬出棋盤跟爺爺下了一場精彩的棋賽，沒想到她年紀輕輕棋藝如此高明，哄得爺爺開心極了，那天之後，有幾次你爺爺都要我打電話叫蓁歡過來家裡呢！」

　　所以母親不知道蓁歡是滄緯的女友？

　　而陶蓁歡卻不曾跟他呈報過這件事？

　　關滄恕低思了起來……連母親何時離開都不曾發現。

　　母親沒有說錯，他的確有一個好秘書。

　　這一點他很認同。

　　回想起一年前他親自面談的那天，陶蓁歡一踏進來就吸引在場所有男性主管的目光，包括他。

　　她真的很美。

　　五官鮮明立體，明眸皓齒，雪膚細緻，身材凹凸有致，她穿著素面黑色套裝，卻仍難掩她的好身材。

　　一頭誘人的烏絲並沒有為了展示專業而將之綰起，她反倒將之梳得發亮，展現她柔軟美麗的一面。

　　因為前一晚，關滄緯的一通電話就已經讓他特別注意陶蓁歡了，沒想到她本人更叫人印象深刻。

　　她很懂得善用自己的本錢，但卻又不會太過度張揚自己的美色，臉上的妝也很合宜，既不會讓人覺得她是個嚴謹宛如老處女的秘書，也不會是賣弄美色沒大腦的秘書。

　　光憑第一眼，關滄恕就給她很高的評價。

　　而接下來，她在整個面談過程所展現的自信跟專業能力更是讓大家另眼相看，他不得不信服滄緯在電話裡頭所說的話：她是個人才，不用她會後悔。

　　儘管她是個社會新鮮人，沒有半點秘書相關方面的工作經驗，但他還是決定錄取她了。

　　原因在於，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他的眼光從來沒有出過差錯。

　　短短的一年，陶蓁歡從菜鳥秘書越升為三位秘書之首，現在根本已經是他不可或缺的左右手了。

　　但直到今晚他才驚覺，是不是該對這個很有能力的秘書重新評估呢？

　　關滄恕一邊喝著酒，一邊注意著陶蓁歡的一舉一動，心思深沉。

　　然後他注意到，不少男人都藉機跟陶蓁歡攀談，而那些男人……嗯，他都認識，有他的堂弟、表弟、遠房表哥……

　　關滄恕繼續喝第二杯酒，臉色有些難看的看陶蓁歡跟他們相談甚歡的樣子。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在不爽些什麼？

　　或許是替弟弟打抱不平吧？他人不在台灣，女友卻在男人堆中賣弄風情！

　　關滄恕一杯接著一杯，看他的秘書在一個又一個的慇勤男人間穿梭。

　　然後，他莫名的，喝醉了。

　　＊＊＊＊＊＊

　　「就讓他在這裡睡一晚吧。」

　　關夫人看著顯然已經喝醉的大兒子，他吩咐管家要關滄恕的私人司機可以先回去了，明天一早再過來接他。

　　在另一端，關滄恕卻覺得自己沒有醉得那麼厲害。

　　「夫人吩咐，讓你留在這裡住一晚。」

　　「不行，明天一早有會要開。」關滄恕皺著眉，一心掛念著工作。「叫小劉送我們回去。」

　　陶蓁歡知道關滄恕很不喜歡有人違背他的命令，她只好起身找到正在送客的關夫人轉達關滄恕的話。

　　「但我已經讓司機先回去了。」關夫人的意思是，要留他們兩人在這住一晚。

　　「但總裁很堅持。」陶蓁歡面露難色。

　　「他那固執的硬脾氣還真不知道像誰？」關夫人念了念自己的兒子。

　　此時關滄恕撐著身子走了過來。

　　「那我叫我的司機送你們下山好了。」

　　「不必了，我跟陶秘書搭出租車就可以了。」關滄恕覺得這是最不麻煩的方法，因為他可不要母親接下來有機會對他碎碎念。

　　陶蓁歡聽到老闆已經做了決定，她連忙跟關夫人道別，然後用手機叫了出租車。

　　她攙扶著關滄恕離開關家老宅，到門口去搭出租車。

　　關滄恕一上車就睡著了。

　　他的酒品很好……還是該說他的自制力驚人，喝醉了也不會大吵大鬧，也不多話，雖然下命令的口吻仍然冷靜嚴肅。

　　要不是腳步有些顛簸，還真看不出來他喝醉了。

　　此時陶蓁歡才敢放任自己用貪婪的眼光看著……

　　在他身旁一年多，這還是頭一回見到他完全的鬆懈，竟然在出租車上，在秘書身旁就睡著了。

　　天曉得這男人扛下一整個大集團，平常的作風跟行為宛如鋼鐵人一般，就連意志也是。

　　陪他出席過不少應酬跟宴會，卻不曾見他如此放肆的飲著酒，或許是今晚身旁的人都是親朋好友的緣故吧。

　　出租車抵達目的地，陶蓁歡叫了好久才將關滄恕給喚醒，他的腳步依舊不穩，陶蓁歡只好下車送他上樓。

第三章

　　關滄恕並非醉到完全不能走路，他能走卻是意識飄忽，陶蓁歡小心翼翼的扶著他上到頂樓。

　　關滄恕住在信義區豪宅聚集的地段，這裡的門禁相當的森嚴，進出都是憑住戶的指紋才可通行。

　　還好關滄恕並沒有醉到完全失去知覺，不然陶蓁歡還真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

　　沒想到頭一回踏進關滄恕的私人領域，竟然是在這種情形下。

　　關滄恕是個非常重視隱私的老闆，儘管秘書是負責幫他安排不論工作或生活的點滴事，但他絕不會讓秘書進入他的私人住所。

　　關滄恕將他一百多坪的住所通通採無隔間設計，在客廳的大書櫃之後，便是他寬敞的臥房。

　　陶蓁歡扶他到床上，讓他躺下，到此為止她的責任已了，她該轉身為老闆帶上門然後離開。

　　可是私情作祟，她讓自己多停留了幾秒，注視著已經睡著的他。

　　然後她看到他仍然穿著鞋子，心忖：幫他脫個鞋子應該合情合理吧，這樣的行為應該不至於太過親密……

　　幫他脫掉鞋子後，陶蓁歡的心又更貪婪了，她來到床邊像個溫柔的小妻子般再為他褪下西裝外套。

　　此時關滄恕一個翻身，手掌意外碰觸到陶蓁歡柔軟的胸部，他竟然就這麼停著不動了。

　　陶蓁歡嚇著，卻不敢將身子往後退，她跟他就處在這麼尷尬的動作，還好他似乎還沒清醒過來。

　　她連呼吸都不敢太大，緩緩的想挪開他的手掌，豈料，此時關滄恕卻開始「動手」！

　　許久，不曾歡愛發洩了。

　　他是個很懂得節制的男人，雖然有固定的床伴，且個個身材容貌一流，可對他來講，工作比性愛跟感情還要來得重要。

　　也因此，截至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女人能夠真正擄獲他的心。

　　但許是太久沒碰女人，關滄恕這一碰，尤其他還喝醉了，在酒精的發酵催促之下，一發不可收拾。

　　他以為他在發春夢，卻又感覺很真實。

　　在他的掌心下是軟玉溫香，觸感如此之好，令他想更探進一步。

　　他的手揉捏著她的胸脯，動作由輕緩逐漸加重力道……

　　她咬著下唇，避免讓自己喑嚀出聲。

　　但她有感覺，自己的身體正逐漸的在起變化……她的乳頭在他的揉弄間很敏感的硬起。

　　不曾嘗過男女情慾歡愛的她，怎能忍下這般的挑逗，不一會兒紅唇一鬆，壓抑不了的發出呻吟。

　　「啊……」

　　他聽到他懷裡女人銷魂的低吟，是夢嗎？那呻吟是如此的真實，讓他胯間的男性頓時蓬勃傲發。

　　一個施力，他將女子鎖在他的懷裡。

　　他霸道的攫住她的紅唇。

　　她的低吟是如此的性感銷魂，他忍不住想一口吞下她。

　　他的舌深深的探入，想要汲取……他搜尋到她羞澀的舌，與之交纏，不願再放她離開。

　　她被吻了。

　　「啊……」她發出夢幻般的歎息，他的唇是如此的柔軟，跟他鋼鐵般的意志差異甚大。

　　他還沒有清醒，是的，他肯定還沒有清醒，要不然他不會這麼溫柔且纏綿的吻著她。

　　不跟有工作業務關係的女人有所瓜葛是他奉行的最高原則。

　　他的吻讓她渾身都軟了，癱在他的懷中。

　　更貪婪的想法此時在她的腦袋裡發酵。

　　她想……和喜歡的男人共度一夜，翻雲覆雨的纏綿；趁他喝醉意識不清之際，這是她唯一可以如此親近他的時機。

　　陶蓁歡覺得自己已經喪失理智了，是啊，她的腦袋滿是迷幻的氛圍。

　　沒有人在喜歡男人的懷中還能保持清醒的，沒有人在喜歡男人的懷中還能抗拒的。

　　＊＊＊＊＊＊

　　甜……他懷裡的女人是如此的香甜，他發出歎息。

　　他的吻在她的唇畔跟耳珠間流連徘徊，似乎在等她……等她給予更進一步的空間，要他……

　　陶蓁歡身上的套裝一件一件的落地，最後，全身赤裸的將自己奉獻於他。

　　他的唇輕落在她柔軟的胸脯上，吸吮著她的雪白。

　　「嗯……」滋味多麼的甜美，他眷戀不已。

　　手指在她的峰頂留戀，柔嫩的程度讓他垂涎。

　　他汲取其中一隻嬌嫩的蓓蕾，含住，吸吮……

　　從來不曾感受過的快感從她的胸口爆開來，她無法遏抑的輕喘呻吟。

　　他沒有辦法滿足，在他身下的女人性感的吟叫教他欲罷不能，他輪流吸吮她的兩隻嫩乳，非要把她逼到高峰不可。

　　他的唇舌怎麼可能這麼壞……她的蓓蕾突硬起，在他的挑弄之下快要承受不住。

　　他豈會如此就滿足，除了她傲人的雙峰外，還有她敏感的濕地，他還未去探尋過。

　　已經不記得在今天的宴會之後，哪個女人陪他一起離開的，他好像喝醉了，不過醉得好，因為他身下的女人實在太銷魂了。

　　他的手指來到她緊密的雙腿間，他要她敞開，讓他進入。

　　帶著羞怯，陶蓁歡為喜愛的男人敞開自己，時代那麼進步，就算沒嘗過男女歡愛，但對於有關的內容點滴是不可能完全不懂的，只是她沒想到原來男女間的親密情事可以到這等程度，讓人臉紅心跳卻又享受於其中的快感。

　　他的手指順暢的找尋到她的私密處，越過神秘的黑色地帶，來到夾縫間。

　　輕輕地探入，他感受到微薄的濕意。

　　然後，他憑藉著濕意插入，整根手指頭埋沒於她的幽谷之中。

　　「啊……」

　　她的女性地帶像是被挖到了湧泉，隨著他指頭的深淺進出，更多更多的蜜汁湧出。

　　是怎麼了？她是怎麼了？為什麼她的雙腿間會有這麼多的水？

　　真是太棒了！他感受到她狂野的濕意，胯間的巨龍像是接收到了情慾訊息，迅速的甦醒咆哮。

　　他想要進入，想要深深的埋入，想要在她的濕穴當中猛烈抽插。

　　她扭動著腰，幾乎快無法承受那陌生的快感。想要將雙腿併攏，卻又被他給阻攔，他不許。

　　在抽出手指時，她的花蜜將他的手指緊緊包裹住，而她花穴的入口閃著瑩瑩水光，表示她已經準備好了。

　　他身上的衣物早在激情的過程當中被扒除的差不多了，只除了包裹住巨龍的小褲褲。

　　他輕易的拉掉它，讓巨龍昂揚咆哮。

　　雙手敞開她雪白的大腿，他粗魯且直接的進入。

　　「啊……痛……」一下子從天堂掉入地獄當中，陶蓁歡感覺自己像是被撕成兩半。

　　被酒精迷醉了他，在深深進入之後狂猛的衝刺著，忽略了她疼痛的哀求。

　　對他來講，她緊窒濕潤的花穴宛如天堂，他猛烈的進出，想要攀附上天堂。

　　眼淚泛出眼角，她緊緊的咬著下唇忍住疼痛，初為女人的痛讓她記憶深刻。

　　倏地匍匐在她身上的他發出低吼，身體無法遏抑的顫慄了幾秒，之後才翻離她的身，沉沉的睡去……

　　＊＊＊＊＊＊

　　關滄恕是摀著發疼的頭清醒過來的。

　　他眉頭深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嚴重的抗議。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他向來習慣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看來昨晚一定喝多了，才會在醒來時腦袋頓塞，想不起昨晚──

　　他愣住了。

　　當他準備起身之際，看到床旁有個女人正背著他熟睡著，女人的身軀從肩膀以下被絲被掩蓋著……瞬間記憶排山倒海而來。

　　他想起來了，看慣大場面，向來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關滄恕也不免刷白了臉色。

　　女人跟情慾這檔事他習慣簡單處理──固定伴侶，或是稱之為情婦也可，他花錢供養滿足她們的物慾，而她們則負責滿足他的性慾。

　　很簡單，也避免麻煩。

　　也就是說，他從不搞什麼一夜情或是短暫激情戲碼，若一時被沖昏頭，那代表可能必須付出龐大的代價。

　　而現在發現他的床上有「陌生女子」！

　　這代表他所犯的錯誤可不只一個。

　　他不讓女人進他的家，但現在她確確實實躺在他每天入睡的大床上沒錯；而且他喝醉了，根本不記得自己有沒有使用保險套。

　　原以為沒有做保護措施是最失控的事，可是當那名背對他的陌生女子在睡夢中微微翻身側過臉來，關滄恕在此時真正看清楚她的臉龐。

　　一張絕麗的容顏。

　　他渾身的血液剎時都凝住，臉色只能用慘白來形容。

　　昨晚跟他上床的，並非「陌生女子」，那張絕麗的面容是他很熟悉的，幾乎每天都會看見──是他的秘書陶蓁歡。

　　她還有一個更叫他無言的身份，他是滄緯的女友。

　　也就是說，他跟弟弟的女友上床了。

　　關滄恕揉著發疼的太陽穴，盡可能先讓自己的腦袋放空想清楚昨晚的狀況。

　　一切似乎都不太對勁，他不曾酒醉到完全失控，除非他被對方給設計了……

　　＊＊＊＊＊＊

　　陶蓁歡一醒來就對上一雙冷漠的眸。

　　她不禁避縮了一下，將身上的絲被給緊緊拉著。

　　關滄恕已經洗過澡，將自己的思緒徹底整理過，就站在床邊等著陶蓁歡醒來。

　　「把衣服穿上，我在客廳等妳。」連聲音都冷鷙的很。

　　說完，他便旋身離開床邊。

　　陶蓁歡一顆心忐忑狂跳，他的冷漠讓她感到一陣心寒。

　　她默默的下床穿好衣物，然後來到客廳。

　　關滄恕就坐在單人沙發上，神情冷硬。他雙手在胸前迭成塔狀，眉宇深鎖。

　　此時氛圍沉重，陶蓁歡卻無可救藥的認為關滄恕這模樣酷極了，但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卻叫她當場心碎。

　　「妳爬上我的床圖得是什麼？」

　　像是一桶冰水從她頭上毫不客氣的往下淋。

　　她不是沒想過自己這麼做的後果，但關滄恕的反應卻叫她難堪。

　　她承認是自己主動爬上他的床沒錯，說她趁人之危也好，說她落井下石也罷，可她從來沒有要圖他什麼。

　　「沒有，我不想圖你什麼。」陶蓁歡一直要自己深呼吸，要不然她怕自己會喘不過氣來。

　　「妳跟在我身邊也一年多了，我想妳很清楚我向來不碰與工作領域有關的女人，我昨晚雖然喝醉了，可我認為我還不至於霸王硬上弓，除非對方順水推舟。」

　　陶蓁歡的小臉刷白。

　　她的確是如此，可她真的沒想過要圖他什麼。

　　陶蓁歡倏然變化的臉色讓關滄恕直覺他猜對了。

　　果然是她主動爬上他的床，趁喝醉的他難以抗拒誘惑，她還敢說她是沒有企圖的。

　　「妳要什麼？」既然有所企圖就表示是可以收買的，關滄恕開門見山的問。

　　陶蓁歡是聰明的女人，一聽就明白關滄恕的意思，她的身子承受不住打擊，晃了好幾下才壓下從心底冒出的龐大揪痛。

　　「我沒想過要從你那裡獲得什麼。」

　　關滄恕冷哼，表示不相信她的話。

　　看來他真的小看他的秘書了。

　　原以為在他身邊一年，一直很安分守己且能力不錯的她是個值得拔擢的好秘書，再加上她是滄緯的女友，他甚至不排斥將來有機會提拔她成為集團的核心人物。

　　沒想到她卻在此時露出了真面目。

　　這樣也好……關滄恕冷笑，像這般有心機的人物他是不可能將她留在身邊的，以免造成將來不可收拾的禍害。

　　還有，他必須找個時間好好的跟滄緯談一談。至於要怎麼開口……說他的女友趁他喝醉時跳上他的床，他跟他的女友做愛了……不論怎麼說，這對滄緯而言都是一大傷害，要怎麼說看來他得好好思索一番。

　　眼前該解決的是，她到底想要什麼？

　　「妳就別客氣了，妳在我身邊一年多，妳我心知肚明，妳是個聰明且厲害的女人，跳上我的床之後才來裝瘋賣傻豈不是好笑。」

　　陶蓁歡雙手在身側握緊了拳。

　　她的心無聲的碎成一片片。

　　喜歡他是自己自作多情，就算他不領這份情，也無須用這麼輕蔑的口吻問她到底有何居心。

　　關滄恕才不相信她的話，他認為她是以退為進，打算要求更多。

　　「妳要多少錢？」他直接開口。

　　「我不要你的錢。」

　　「一千萬外加一棟公寓，這是我的底線。」這一夜情的代價算是很昂貴的了。

　　「……」

　　陶蓁歡很想大吼，很想衝到他的面前給他一拳，但她都忍下來了。

　　喜歡的代價換來的是對方的輕蔑跟鄙視，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聰明的話她該收下錢也收下房子，然後拍拍屁股走人。

　　因為她知道，就算她不走，他也會攆她走。

　　但若她真的收了錢與房子，不就表示她真的是有所企圖才爬上他的床？！士可殺，不可辱。

　　她陶蓁歡是很聰明，卻也很倔強，不許任何人瞧不起她，就算是她喜歡的男人也不行。

　　關滄恕必須為他今天的態度付出代價。

　　「拿了錢跟房子，從此我必須消失在關氏集團跟你的面前對吧？」

　　關滄恕給了她一個「妳很識相」的眼神。

　　要她走，她偏不走。

　　「好。」陶蓁歡做了決定。「既然你認為我是有所企圖，那麼我就開出我的條件。」

　　「妳說。」

　　「我不要錢，也不要房子，我只有一個要求……繼續留在關氏擔任總裁秘書一職。」

　　「不可能。」他不可能留一顆未爆彈在身邊，況且有心機的女人比什麼都可怕。

　　「這是我唯一的條件。」陶蓁歡口氣堅決。

　　「妳到底想要什麼？」關滄恕開始不耐。

　　「我只要「保持原狀」，就當昨晚是一場荒唐的夢，夢醒了，大家選擇遺忘，以後絕口不提，也徹底遺忘。」

　　「很荒謬，已經確定發生的事情怎可能當作沒發生。」

　　關滄恕是很實際的人。

　　「反正這是我唯一的條件，接不接受隨便你。」

　　「若我答應妳的條件，妳保證以後不會用此威脅我。」關滄恕怒瞪著她。

　　「我不是那麼低級的人。」

　　「我昨夜沒有戴保險套，妳必須確定自己沒有懷上我的小孩。」

　　「這簡單，我可以吃「事後避孕藥」，若你不放心，你可以親自上藥房買給我吃。」

　　關滄恕想了許久才點頭。

　　「好，成交。」他是商人，商人從來不談對自己無益處的條件跟合約，他必須確保自己的權益。

　　「不過若妳以後表現不好，或是在工作上出了什麼差錯，那麼我開除了妳，妳應該不會有意見吧？」

　　陶蓁歡瞇起了美麗的眼眸。

　　他在暗示，以後她在他身邊的日子恐怕不好過了。

　　很好，那就來吧！她相信以自己的能力，若關滄恕想開除她，恐怕還得花費一番心力。

　　於是，兩人間的角力戰從此展開。

第四章

　　在充滿對立的妥協之後，他們沒忘記的是，今天早上公司有一場很重要的會議要開。

　　陶蓁歡先趕回家換衣服，她沒有發夢奢求關滄恕會送她，甚至她以為，若她動作遲了而延誤到重要會議的話，他會借此開除她。

　　接下來在他身邊的日子恐怕是非常不好過的了，陶蓁歡苦笑，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不是嗎？

　　誰叫倔強的她不肯放棄，也不願受到屈辱。

　　陶蓁歡匆忙的趕回家洗澡換衣服，在最後一分鐘趕到公司，沒有遲到，此時關滄恕當然已經在辦公室裡等著她了。

　　她戴上眼鏡，拿起行事歷跟咖啡，進入關滄恕的辦公室。

　　「總裁，早。」

　　她將咖啡擱在關滄恕面前，緊接著開始報告今天的行程，還有接下來會議當中需要特別注意的事項。

　　關滄恕喝著陶蓁歡親手煮的咖啡，煩躁的情緒不自覺的抒解開來。

　　很矛盾的，他的情緒是因為她而紊亂，卻也因為她煮的咖啡而平復。不可諱言，陶蓁歡是一個難得一見的好秘書。

　　她不僅聰明且心思縝密，任何公事交代到她手裡，她都會在第一時間將之處理得相當完善，還有她煮的咖啡跟泡的茶，常令來訪的訪客讚不絕口。

　　甚至有某金控的總裁還曾因為喝了她煮的咖啡，當著他的面想挖她跳槽。

　　說實在話，若她離開這裡，並不難再找到下一份工作，而他，恐怕再也找不到像她這麼優秀的秘書了。

　　關滄恕的情緒很複雜。

　　「總裁，以上就是您今天的行程。」

　　陶蓁歡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今天由於太趕，她沒有化妝，也沒戴隱形眼鏡，她戴上近視眼鏡，將頭髮盤起，整個人就宛如是老處女秘書。

　　「嗯。」關滄恕趕緊回過神來輕應了一聲，這表示陶蓁歡可以出去了。

　　「會議在五分鐘之後即將開始。」

　　「我知道了。」

　　陶蓁歡向關滄恕點頭示意，隨即旋身離開辦公室，他們之間的互動就跟以往相同，但她知道他們之間已經不一樣了，恐怕連上司跟下屬的情誼都沒了。

　　＊＊＊＊＊＊

　　兩個小時後會議結束，關滄恕跟高階主管到門口送前來會議的國際賓客，回到辦公室時，陶蓁歡已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工作。

　　關滄恕稍稍打量了她一下，今天的她似乎有些地方跟以往不同。

　　她戴上了眼鏡且素顏，沒有化妝也沒有打扮。

　　該死的，若一個女人沒有化妝沒有打扮，甚至穿上了素色的套裝，那肯定就跟老處女沒兩樣。

　　偏偏她臉龐的肌膚好得嚇人，似乎一捏就會滲出水來，除了眼下淡淡的黑眼圈之外，她的素顏幾乎無可挑剔。

　　很好……關滄恕瞇起眼來對自己生氣，因為他胯間的男性生理反應很誠實的因為他腦袋的想法而微微起了變化。

　　一切都是這個太過性感的美麗女人所惹的禍，他將這股無法對自己發的脾氣轉到陶蓁歡身上。

　　關滄恕來到陶蓁歡面前，神情冷然。

　　「將下個月跟德國代理商簽約的資料整理一份給我，還有去年最後一季東南亞進出口的匯總資料，這兩樣東西我下午就要。」關滄恕交代完又補了一句：「還有剛剛的會議紀錄，妳什麼時候可以給我？」

　　「下班前。」陶蓁歡暗暗咒罵著。

　　總裁都這麼明白的暗示了，難道她可以說：對不起，總裁大人，我來不及，會議記錄明天再給您好嗎？

　　那麼現在怎麼看她怎麼討厭的總裁大人肯定會回她：會議記錄下班前沒放在我桌上，妳就滾蛋吧！

　　關滄恕點了點頭後便進入自己的辦公室。

　　陶蓁歡對著剛合上的辦公室門板，憤恨的視線差點沒把門板燒出兩個大洞來。公報私仇，可惡！

　　她以前怎麼會覺得這樣的男人很酷很帥？嗚嗚……偏偏她現在還是這麼覺得，陶蓁歡妳真是無可救藥了。

　　什麼人不去喜歡，偏偏喜歡上一個完全不將你放在眼裡，且一心一意想把妳踢離身邊的男人，「唉！」

　　又愛又恨的感受在心裡頭交織，陶蓁歡無聲的深歎。

　　＊＊＊＊＊＊

　　一個禮拜過去了，關滄恕找盡各種方法來刁難陶蓁歡，要她知難而退，最常用的把戲就是交代她一堆目前根本不急著要的東西，要她去收集匯整。

　　陶蓁歡默默承受著他的刁難，每天的睡眠時間不會超過五個小時，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被虐狂？

　　一個禮拜後，關滄恕突然換了整她的手段。

　　他開始冷落她，不再交代她一堆無關緊要的瑣事。

　　陶蓁歡從一天整整要忙十幾個小時，到成天坐在位置上無所事事。

　　於是乎，陶秘書被冷凍的消息迅速在關氏集團傳開來。

　　有人八卦說，是因為總裁追求美麗的陶秘書不成而刻意冷落她，也有人說是總裁要性感的陶秘書當他的情婦，跟他上床，但陶秘書抵死不從因此被冷凍。

　　反正很多很多的八卦傳言，其中卻沒有「陶秘書爬上總裁的床，從此陷入萬劫不復的窘境當中」這一項事實。

　　反正陶蓁歡被冷凍是事實，至於事實的真相是什麼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坦白說，被操死也比現在每天閒到尷尬的坐在辦公桌前好。

　　陶蓁歡以五分鐘的飛快速度打完一份公文，這就是她今天上午四個小時唯一的工作。

　　從一個生嫩小秘書到打敗兩個前輩，成為關滄恕的重要秘書，陶蓁歡這其中付出比別人多上好幾倍的努力。

　　如今，她的努力都付諸流水了。

　　早就看她不爽，恨得牙癢癢的兩個前輩終於有機會一吐怨氣，她們兩個現在完全取代她的工作。

　　看她們兩個做她以前一個人的工作，還忙得焦頭爛耳，陶蓁歡本來想雞婆的幫忙卻被嘲諷一番。

　　她只好坐壁上觀，就算心裡無聊的發慌，表面還是要故作鎮定，佯裝無事一身輕。

　　陶蓁歡告訴自己，若關滄恕可以一個月花好幾萬請她這個花瓶秘書，那她何樂而不為呢。

　　她雖然這麼想，可是當關滄恕連同原訂好由她陪同到香港，參加為期一周的國際商業研討會議資格都給取消時，陶蓁歡難掩落寞。

　　這個國際性的商業研討會議她期待了好久，也花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去收集整理資料，沒想到關滄恕一句話就把她從雲端給拉了下來，說不沮喪是騙人的。

　　本來是她要隨行的現在改成A秘書，為此A秘書在她面前得意洋洋好些天，出發當天還故意在她面前說──

　　「台灣的一切就麻煩妳了。」

　　總裁不在，台灣辦公室還有什麼好忙的？

　　呼，已經第三天了，更無聊、更冷清、更發慌的第三天，陶蓁歡起了一個大早來到辦公室，將以往都沒時間整理的舊資料重新整理一番，一整個上午她都在忙這個，直到中午休息時間，B秘書跟別人到外頭用餐，她拿出自己做的三明治，一邊上網搜尋資料一邊啃著。

　　她是想說反正最近閒著也閒著，乾脆報名才藝課，打發晚上不用加班的時間。

　　要上什麼課好呢？手工肥皂班好像不錯，既環保又實用，還是去練拳，健身又可自我防衛……

　　桌上的電話響起，陶蓁歡正好啃完最後一口三明治，她直接撈起電話夾在耳邊。

　　「總裁辦公室您好。」

　　「陶秘書？」

　　一聽到聽筒彼方傳來的聲音，陶蓁歡差點被最後一口的三明治給嗆到，她猛拍胸口，頓了兩秒才回答。

　　「是，總裁。」

　　竟然是關滄恕打來的！

　　「妳現在回去收拾簡單的行李，搭下午的班機到香港來。」一句乾淨俐落的命令說完就掛掉電話了。

　　反倒是陶蓁歡在關滄恕掛掉電話後還瞪著話筒好幾秒，彷彿那裡頭剛剛冒出什麼大怪物似的。

　　他竟然要自己下午就飛去香港！

　　不是已經由A秘書陪同取代她了嗎？怎麼還會要她過去，難道關滄恕是要整她？

　　有可能……

　　會不會她飛到香港，關滄恕看到她之後會劈頭問她：妳來做什麼？

　　就算真是如此整她，她也認了，畢竟她是人家的秘書，就算老闆擺明是要整妳，妳也得硬著頭皮上。

　　於是，陶蓁歡很認份的回家收拾行李去。

　　＊＊＊＊＊＊

　　掛掉電話後，關滄恕還是有股想反悔的衝動。

　　看來他故意冷落忽略這方法用得爛極了，最終嘗到苦果的是自己。

　　本以為A秘書可以取代陶蓁歡成為他的重要助手，但程度差太多了，好幾次他都得忍受A秘書的遲鈍反應跟動作，他已經習慣陶蓁歡那聰穎跟俐落的反應。

　　她的專業能力甚少秘書能匹敵，比較起來A秘書真是差她太多了，完全跟不上與會的進度，事前的準備工作也沒有做齊。

　　罷了，別再想了，再想下去他可能會打消要陶蓁歡捲鋪蓋走路的念頭。

　　他絕對不會留一個心機重的秘書在身邊，無論如何他都會想辦法叫陶蓁歡自己離開關氏集團。

　　關滄恕蹙起眉頭，盡量排除心頭揚起的抗拒感，怎麼他會想要抗拒這念頭呢？

　　還好此時A秘書敲門進來。

　　不過關滄恕在看到A秘書對他毫不掩飾的炙熱眼神時，對自己的火氣無形中又更大了。

　　至少陶蓁歡貼近他身邊一年多，都不曾很明顯的對他露出愛慕之意，而這個A秘書他不過把她帶在身邊一個禮拜而已，她就以為自己可以飛上枝頭當鳳凰。

　　尤其這一趟香港之旅，他相信只要他一點頭，她會迫不及待的跳上他的床。

　　話說回來，既然陶蓁歡平常都不曾對他表露任何欣賞愛慕之意，又為何會趁他酒醉之時誘惑他呢？

　　是她心機太過深沉，深沉到讓他這個商場老手看不出她的企圖……是這樣子嗎？

　　關滄恕陷入沉思。

　　一直在旁邊晾著的A秘書不喜歡被總裁忽略，她出聲提醒。

　　「總裁，你找我？」

　　被打斷思緒的關滄恕不滿的揚起眉，這又是任何人都比不上陶蓁歡的一點，陶蓁歡從來不會打斷他，就算他花了將近一個小時在思謀都沒有下令，陶蓁歡也會跟著在他身邊站上一個小時不說話，靜靜的等候著。

　　「妳把行李收拾一下，搭下午的班機回台灣。」

　　A秘書激動的問道。「為什麼？」

　　關滄恕只是輕揚了揚眉，A秘書即刻噤聲，她知道身為一個秘書是不該反駁跟詢問上司任何命令跟決定的。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我離開以後誰來為總裁安排打點行程？」

　　「陶秘書下午就會到。」這是他回答的極限。

　　A秘書激動的想反駁什麼，卻在關滄恕冷冽的目光下住口，她不甘心的旋身離開，心裡頭對陶蓁歡滿是恨意跟妒意。

　　＊＊＊＊＊＊

　　陶蓁歡不愧是專業能力一流的秘書，在她抵達接手之後，一切都順暢了起來。

　　在會議期間，關滄恕還獲邀到香港大學演講，還有無數的香港企業邀請他到公司參訪，這些行程的資料，陶蓁歡幫他打理的很好，讓他無後顧之慮。

　　於是乎，關滄恕的矛盾心態時時刻刻都在冒出。

　　他對她依舊冷漠，公事公辦，兩個人雖然合作無間，但眼神卻從不曾交會。

　　叫關滄恕最火大的是，陶蓁歡似乎走到哪裡都有桃花，不少與會的青年才俊紛紛對她表示好感，甚至有些年輕的企業家直接問他，他的秘書是單身還是已婚？她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呢？

　　「妳是來工作，還是來勾引男人的？」在前往下一個行程的車上，關滄恕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口吻有些差。

　　「啥？」陶蓁歡覺得自己很無辜，來到香港之後，除了工作時間之外，她都極力避免出現在他面前，免得他老大不爽。

　　可看來她這方法失效了，他老大想不爽時隨時都會不爽，而且問這話還真毒辣。

　　「妳的套裝未免太過於合身！」

　　「報告總裁，這是我平常在穿的尺碼。」怎麼她穿了一年多都不見他有意見，現在卻不行了。

　　「裙擺太短了。」

　　陶蓁歡很想翻白眼。到膝蓋的長度叫做太短，難道要她改穿長裙。

　　「報告總裁，若您對我的衣著有任何不滿的話，就請您多忍耐一天，回台灣之後我會將我衣櫥裡平常所穿的套裝全部逐一的做檢討。」

　　這話表面上是說得很恭敬，事實上是冷嘲兼熱諷。

　　衣服話題之後，關滄恕還是很有意見。

　　「妳來這邊是陪同我出席會議，不是來交友聯誼的。」

　　「報告總裁，我並沒有抱著是來交友聯誼的心態。」她每天都跟工作狂的他不停的開會、應酬、跑行程，他當她是在烤肉唱歌找男友嗎？

　　「那就好，妳要記住自己的本份。」最好是不要再收下男人遞過來的名片……不過這句話關滄恕並沒有說出口。

　　「是的，總裁。」她記得很清楚的。

　　因為她僅有一次「超越」了身為專業秘書的本份，後果相當的淒慘，這個教訓她謹記在心。

　　關滄恕似乎滿意了。「嗯，明天大會結束後，晚上會舉辦一場正式的宴會，我已經有女伴了，妳無須陪同我出席，但若妳想要參與的話，可以到飯店的精品店挑一件禮服，就當是公司給予的出差獎勵。」

　　像是恩賜般的，關滄恕對陶蓁歡說。

　　「謝謝總裁。」

　　陶蓁歡本來不打算參與的，畢竟這種大型宴會參與的人通常都攜伴居多，關滄恕既然已經有女伴，那麼她又何必去自取其辱……

　　可是下一秒她念頭一轉，既然是公司出的錢，關滄恕自認給予的「恩惠」，那麼她何不……

第五章

　　宴會在香港知名的文華酒店舉行。

　　世界各國優秀的企業家跟知名人士，還有各政府高層都出席了這場冠蓋雲集的重要宴會。

　　關滄恕擁著目前在中港台三地都相當有知名度的混血名模杜蕾莎，一進場男的俊挺女的嬌艷，吸引不少羨慕的目光。

　　採訪的記者更是嗅到一股新緋聞八卦的味道，紛紛按下快門拍下這對佳偶的身影──台灣關氏集團總裁跟國際名模之間是否會產生新戀情？拭目以待……多八卦的標題啊！

　　關滄恕挽著他的新女伴在宴會場中穿梭應酬，杜蕾沙的美麗讓他得來不少羨慕的目光。

　　不過，杜蕾沙是那種標準美麗卻無腦的女人，只能帶出來亮亮相，卻不能更進一步的交談。

　　一般人的印象總認為女人美麗或胸大就無腦，但未必，他的身邊就有一個美麗性感且腦袋聰穎能力一流的女人。

　　當關滄恕發現自己又在想陶蓁歡時，為時已晚。

　　自從兩人發生關係後，陶蓁歡這個人在他眼中似乎不再只是秘書而已，他在乎注意她的程度比以往多出很多。

　　關滄恕甩頭想把陶蓁歡這個人給甩出他的腦海，忽地，他的身後傳來一陣騷動。

　　他回首，看到先前才剛停留在他腦海中的人，此時就出現在眼前。

　　陶蓁歡一進入宴會，現場即刻引起騷動。

　　她優雅的昂首，踩著自在的步伐，姿態像個女王，眼神充滿自信。

　　本來她是不打算參加這宴會的，要不是關滄恕在車上惹她惱怒的言論……說什麼她的套裝太合身，說她的裙擺太短故意亂誘惑男人。

　　好，她就讓他看看什麼才叫做真正的性感跟誘惑。

　　首先，她還得感謝關滄恕的慷慨跟大方，任她到飯店的精品店挑選參加晚宴的禮服。

　　她當然不會客氣的。

　　她沒有在精品街花太久的時間，她在踏進第一間法國知名品牌的專賣店後，第一眼就看上此時她身上所穿的禮服，當場毫不客氣的買下，兩千塊美金花得一點愧疚感都沒有。

　　關滄恕幾乎是雙眼發直的瞪著陶蓁歡，他知道自己的模樣很蠢，但又沒辦法……任何男人看到眼前的尤物反應絕對都跟他一樣的。

　　今晚的陶蓁歡性感指數應該破表了。

　　她穿著一襲黑色斜肩晚禮服，禮服相當合身，就好像是她的第二層肌膚般，將她凹凸有致的好身材表露無遺。

　　露出的香肩肌膚雪白晶瑩惹人遐思，豐滿的美峰弧度美麗極了，還有那纖不盈握的柳腰根本是強烈考驗男人的意志力。

　　關滄恕咬牙的發誓，在那完全貼身的禮服之下，絕對不可能穿任何內在美，不然她的盈臀在禮服的包裹下不會完全沒有任何痕跡。

　　穿在她身上的禮服其實一點都不露，就連裙擺都直接到腳踝處才微微開叉呈現魚尾波浪狀。

　　但不露並不代表不性感，禮服貼著她完美惹火的曲線，那已經不是性感兩字可以形容的。

　　在場的男人只要瞧她一眼，雙眸都冒火了。

　　她進入宴會場還不到五分鐘，就有不少蒼蠅嗅到她的甜蜜紛紛靠攏上去。

　　陶蓁歡發現了關滄恕，他正在看她。

　　她美艷的雙眸故意跳開他，猛朝其他男人放電。

　　他說：要她記住來香港是來工作，不是來交友聯誼的。

　　那現在工作結束了，明天他們就要飛回台灣，今晚該是她的私人時間，就算她要勾引男人也不關他的事了吧。

　　此時一個金髮藍眼的高帥男子靠了過來，紳士的托起她的柔荑，邀她共舞。

　　陶蓁歡欣然的接受了，在關滄恕的注視之下。

　　她好似瞄到他眼中冒出的火苗，但她才不在乎。

　　陶蓁歡在外國帥哥的懷中翩然起舞，他一手輕攬著她的纖腰，臉龐靠近她的耳旁低語著。

　　來自加拿大的帥哥是個幽默的人，陶蓁歡被他逗得樂不可支。

　　「痛……恕，你弄痛我了。」

　　杜蕾莎輕呼，原來關滄恕在不知不覺中加重了他攬在她腰間的手的力道，弄疼了她。

　　關滄恕皺起眉。「對不起。」

　　他鬆開手，不再攬著她。

　　杜蕾莎當然也注意到場中的性感美女，女人對敵手都是相當敏感的，尤其像杜蕾莎這種向來習慣被捧在掌心呵護、奉承的美人。

　　她怎能忍受自己被比下去呢！

　　「她是誰啊？沒任何知名度的女人也敢出現在這裡？」杜蕾莎口氣滿是妒忌。

　　她是不會承認自己這個名模竟然被一個無名小卒給比下去。

　　「恕，走，我們也去跳舞。」

　　關滄恕被杜蕾莎給拉下舞池，杜蕾莎還很故意的舞到陶蓁歡身邊，企圖給她一個下馬威。

　　而關滄恕的神情則是莫測高深，而他深邃的黑眸裡醞釀著些許的惱火。

　　「恕，你說我跟她誰比較漂亮？」

　　果然是沒有大腦的女人才會問的問題。

　　關滄恕只是扯了扯嘴角，拒絕回答這種白癡問題。

　　但若真由他看來，陶蓁歡雖然沒有杜蕾莎那種國際名模的標準身材，但她的曲線凹凸有致，宛如魔鬼維納斯般。

　　而她贏過杜蕾莎的地方絕對不僅是外貌而已，她最有價值，也最值得男人欣賞的是她的腦袋。

　　關滄恕突然有著一股厭惡感，對於他經常帶在身旁的女伴，她們似乎個個都跟杜蕾莎沒兩樣。

　　這種女人通常都只有床上有用，帶在身邊卻聊不到兩句，比起陶蓁歡……

　　他看陶蓁歡跟那個外國男人有說有笑，兩個人的頭還越靠越近，而那個外國男人的手掌還逐漸下滑，本來很有禮貌的停留在腰間，現在卻下滑到她的臀部。

　　關滄恕看了很礙眼，無名火被點燃。

　　他索性甩下杜蕾莎，離開舞池，眼不見為淨。

　　杜蕾莎傻眼，她可是每個男人捧在掌心呵護的名模，怎能容忍這樣的屈辱，她惱怒的追在關滄恕的身後。

　　陶蓁歡一心兩用。

　　她一邊佯裝跟金髮帥哥調情說話，一邊則是偷偷注意關滄恕的一舉一動，她瞄到了他跟名模杜蕾莎也一起下來跳舞，但不一會兒他卻忽地丟下杜蕾莎走人。

　　然後杜蕾莎怒氣沖沖的追了上去。

　　杜蕾莎拉扯著關滄恕，關滄恕不想理會她，兩人似乎有所口角，最後兩人隱沒到陽台，失去了蹤影。

　　「可以嗎？美人？」金髮帥哥一直追問懷中的東方美女。

　　陶蓁歡直到此時才發現她分心了，趕緊回過神來。

　　「妳明天晚上有空嗎？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請妳共進晚餐？」

　　陶蓁歡給金髮帥哥一個燦爛無比的笑靨，對方正感覺有無比希望時，她給的回答卻是──

　　「很抱歉，我明天就回台灣了。」

　　「妳可以留給我台灣的通訊方式嗎？我可以到台灣找妳。」金髮帥哥一臉遺憾。

　　「很抱歉。」陶蓁歡搖搖頭。

　　金髮帥哥是很迷人沒錯，偏偏她迷戀的卻是個性固執且很機車的大男人，唉。

　　音樂結束，陶蓁歡翩然的離開金髮男人的懷中，到下一個等待中的男人懷中，一整晚她放肆自己當只花蝴蝶，在一個又一個男人的懷中翩然起舞。

　　但她卻不給這些男人任何更進一步的機會，她的所作所為完全是要做給一個男人看的。

　　他看到了。

　　關滄恕在「送走」杜蕾莎之後又回到了宴會現場，他不再到處走動應酬，而是駐足在角落看他性感無比的秘書穿梭在眾多男人之間。

　　現在換他落單了。

　　因為他的女伴被他給氣走了，走前還撂下狠話，要他以後別找她。

　　無所謂，他不在乎。

　　關滄恕雙手在胸前交錯，臉上的神情依舊讓人看不出他此時心頭的想法。

　　他雖然故意隱沒自己，但陶蓁歡卻始終可以感受到來自於他的炙熱目光，不管她在哪個男人的懷中……

　　「嗨，小寶貝，妳真的好性感。」舞著舞著，陶蓁歡一個分心落入了一個喝醉的男人懷中。

　　對方看起來衣冠楚楚，可喝醉卻什麼禮數都顧不得。

　　陶蓁歡想逃脫卻被他緊緊束縛住，他的力氣大得嚇人。

　　而且他貼得好近好近，嘴裡又說著一些近乎下流的挑逗言詞，讓陶蓁歡感到噁心。

　　怪只怪自己注意力都放在關滄恕身上，而忽略下一個來邀舞的人竟然是個酒鬼兼色鬼。

　　陶蓁歡只能盡量陪著笑，她知道這種人若回絕的太直接的話會惱羞成怒。

　　「妳的胸部好大好挺，真想摸一把。」說著他竟然就伸出鹹豬手來。

　　陶蓁歡大驚，正想往後退，眼看他那雙鹹豬手就快要碰觸到她的胸部，碰地一聲，那個酒鬼色狼卻忽地飛了出去。

　　現場尖叫連連，陶蓁歡也受到驚嚇，在她都還沒來得及回過神時，人已經被拉著往外走。

　　她瞪著拉著她的人，是怒氣沖沖的關滄恕。

　　陶蓁歡完全傻眼，腦袋一片空白，只能任由關滄恕帶著她離開宴會場。

　　＊＊＊＊＊＊

　　一路上氛圍是相當凝重的，關滄恕沒開口，陶蓁歡也不敢開口，她就好像是做錯事的小朋友，緊張地等著看父母親的臉色好壞。

　　她連呼吸都小小淺淺的。

　　回到他們下榻的飯店後，陶蓁歡才稍稍鬆了口氣，她在櫃檯領了房間鑰匙卡，她連看都不敢多看關滄恕一眼，領了鑰匙卡就連忙往電梯走。

　　豈料，關滄恕一直跟在她身後，也跟她搭同一台電梯。

　　電梯門開，陶蓁歡走路的速度更快了，她想著要趕緊回到自己的房間一切就會沒事了。

　　嗶，她刷開了門，謝天謝地，她在心裡默念，她閃入門內正要關門時，關滄恕卻用身子抵住，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進入她的房，將她箝住抵在門板上。

　　「你、你、你要做什麼？」

　　他的額抵著她的，氣息靠她如此之近。

　　「我做什麼妳會緊張嗎？」

　　廢話，他的模樣像是想一口把她吞下，她當然會緊張。

　　「妳剛剛跟那些男人都靠得如此之近也不見妳緊張來著。」

　　「我……你、你不一樣。」

　　「我哪裡不一樣？」他還出手救了她，讓他免遭色狼襲胸。

　　天曉得，不僅是色狼而已，任何擁她入懷共舞的男人他都想揍他們一拳。

　　還有她，陶蓁歡。

　　穿得那麼性感，分明是想惹他發狂。

　　他的手指順著她的嫣頰而下，來到鎖骨，再爬上美麗的峰弧。

　　他調情般的動作讓陶蓁歡心跳加速。

　　「穿成這樣在一大群男人面前賣弄風騷，妳擺明是要告訴這些男人說，快來上我。」

　　「我沒有！」

　　「還敢說沒有，在這件禮服下。」他的指頭來到她的峰頂故意逗弄著，讓它在禮服下硬起。「妳什麼都沒穿對吧？」他的唇在她的耳畔吹氣輕問。

　　好敏感，她的乳尖在瞬間突硬起，一股熱流往雙腿間而去。

　　他來回撫弄著，唇滑到雪白的瑣骨間，探出舌舔著她的後頸。

　　她發出銷魂的輕吟。

　　他的手掌下滑到她的臀，那完全無阻礙的觸感證實了他的想法。

　　「妳就這麼想勾引男人？」他懲罰性的捏了捏她的臀。

　　「我沒有。」

　　「還敢說沒有！」隔著布料他輕咬她硬起的乳頭給予懲罰。

　　「啊！」她腿軟投降了。

　　「妳穿成這樣，每個男人都只想把妳壓倒在床上，他們根本無心跟妳跳舞。」其中也包含他這個男人。

　　關滄恕怒火中燒，大手一撕將她昂貴的禮服從胸前扯撕開來。

　　陶蓁歡驚呼，雙手想護著自己的衣卻已經來不及。

　　「這禮服很貴！」陶蓁歡心疼那兩千塊美金。

　　「我不許妳再穿這一件禮服亮相。」根本是引誘人犯罪。

　　他傾身在她胸前吸吮著她的粉嫩，一雙手著迷的探尋著她完美的曲線。

　　現在禮服在她身上已經毫無遮掩的功能，他索性將之撕成兩半，要她光裸的呈現在他眼前。

　　她的身材完美到無話可說，他貪婪的舔遍她的全身。

　　陶蓁歡的呻吟近乎在低泣，強烈的快感讓她快承受不住，他的舌跟唇像是火，熨燙了她的全身。

　　尤其當他停留在她雙腿間的幽谷時，他的舌緩緩的撥開採入，她融化了。

　　她好濕，濕透了，他想探入她深處的不僅僅是舌而已。

　　他將她環抱起抵在牆上，要她雙腿圈住他的腰。

　　他將自己深深的送入。

　　有鑒於上一次疼痛的經驗，陶蓁歡忍住呼吸，下意識抗拒他的進入。

　　她好緊，他遇到了阻礙，沒辦法進到她的深處。

　　「乖，讓我進去。」他吻了她的唇，哄著。

　　她的緊密逐漸被他撐開來，他的進入不再疼痛，而是強烈的快感。

　　他狂猛的衝刺，在牆上野蠻的要了她。

　　她尖叫啜泣，咬住他的肩頭，在他的衝撞當中抵達高潮顛峰。

第六章

　　是夜，悄然無聲。

　　床上的可人兒睡得很沉，關滄恕卻無法入眠。

　　他起身穿衣離開了陶蓁歡，回到隔壁他自己的房間。

　　沖過澡後，他突然有抽煙的慾望。

　　來到落地窗前，香港著名的夜景就在眼前，他卻無心觀賞。

　　還記得去年有家商業雜誌為他做了專訪，專訪刊出後，雜誌社理所當然為他送來了當期的特製版。

　　他還記得負責執筆的總編輯在專訪文最後為他下的註解是：關總裁憑著他過人的意志跟智慧，年僅三十就為關氏集團開拓一片美好的江山，這個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他總是知道自己要什麼跟自己在做什麼……

　　當時他看到這段文時只是輕聲笑了笑。

　　知道自己要什麼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是作為一個成功的企業人士必須具備的條件不是嗎？這有什麼好拿來誇耀的。

　　可是他現在卻為自己這項性格而煩惱！就是因為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他很清楚，自己恐怕是要定了陶蓁歡。

　　他會為她而惱怒，為她而分心，她的一舉一動足以牽動他的情緒……這是愛情的跡象，他很明白。

　　可是他現在卻被堵住去路了！

　　喜歡上一個女人，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雖然她是自己的秘書，屬於「窩邊草」行列，但那又如何。

　　問題出在，她是滄緯的女人。

　　他竟然愛上了弟弟的女人，這下子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聰明的話，他該跟陶蓁歡斬斷關係，要她離自己越遠越好。

　　可是他現在做不了這個決定了，尤其在今晚兩人再度發生關係之後。

　　他的心正矛盾的衝撞著。

　　第一次他可以說是陶蓁歡有心機的趁他喝醉誘惑他，但今晚呢？今晚是他承受不住心頭的嫉妒，深深的佔有了她。

　　煙燃到了盡頭，熄了。

　　關滄恕無言的看著地上毫無生氣的殘餘煙蒂，思緒混亂。

　　還有陶蓁歡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她在想些什麼？是個真的心機沉重到連他都看不透的女人，還是單純的只是想得到愛而已……

　　她明明已經有了滄緯這個條件算是很好的男友了，為何還要招惹他？

　　關滄恕揉揉眉心，頭一回覺得感情跟女人真的比工作事業難搞多了。

　　＊＊＊＊＊＊

　　從香港回來之後，一切又都變了。

　　說變其實也是沒變，就是又恢復成他們發生關係前的模式了。

　　關滄恕不再找她麻煩，也不再冷落她，她又成為他重要的左右手之一，他這樣的意思是不是不會再找她麻煩，也代表不會再處心積慮踢她出關氏集團了呢？

　　陶蓁歡每天都在忖度著他的心思。

　　原來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最叫人難受，害她心情總會不自覺的就悶了起來。

　　如果可以恢復到不曾發生關係前那種僅於上司跟秘書的關係，當時的她將欣賞跟喜歡藏於心底，雖壓抑著卻有著暗戀的淡淡甜蜜。

　　反倒在發生關係後，她跟他的身體是親密結合了，卻從此拉開兩人的距離。

　　她的心變大了，原本只是小小的暗戀，現在卻想需求更多……

　　那需求讓她痛苦。

　　唉。

　　登登登，電腦傳來MSN的呼叫聲。

　　此時已經是夜半時分，陶蓁歡準備關電腦入睡。

　　誰會在這麼晚敲她，她打開對話視窗，很意外的看見許久不曾上線的人竟然出現了。

　　人在非洲的帥哥緯：哈囉哈囉，我的寶貝，近來好嗎？

　　歡：(皺眉)失蹤一年多的人總算出現了，你是死去哪了？

　　人在非洲的帥哥緯：妳沒看我的MSN暱稱，我現在人在非洲啊！

　　歡：(還是皺著眉)你不是到美國讀建築，怎會跑到非洲去呢？

　　人在非洲的帥哥緯：哈哈哈……寶貝，妳該知道我天生血液裡就有流浪的因子，我怎麼可能乖乖待在一個國度，那是會讓我的心發霉的。

　　歡：你在非洲做什麼？

　　人在非洲的帥哥緯：教授接受紅十字會的邀請，到這邊的貧民區為他們蓋房子，我也自告奮勇跟來了。誰規定讀建築的就得待在名校裡念，我關滄緯向來不按牌理出牌。

　　歡：也對，這的確是你的個性沒錯，像風一樣令人捉摸不了，也停不下來。

　　人在非洲的帥哥緯：還是妳瞭解我，呵呵。寶貝，我們明明才交往三個月而已怎麼妳卻比我其餘全部的女友加起來還要更懂我。

　　歡：其餘全部的女友？

　　人在非洲的帥哥緯：哈哈哈，妳也知道的，人長得帥到哪裡都受歡迎，就連在非洲都有部落土著的公主跟我表白說！

　　歡：你小心被留在非洲當土著駙馬爺。

　　人在非洲的帥哥緯：還好我「酸」的快。

　　歡：你喔，愛上你的女人恐怕心都會碎到無痕跡，唉。

　　陶蓁歡在無意間洩漏了自己的感情心事，她微微一歎。關滄緯雖然是男人，但對於好友他是很瞭解的，此時他正在自己簡陋的宿舍裡，半躺在床上抱著筆記型電腦，他隨著陶蓁歡的歎息而蹙眉。

　　人在非洲的帥哥緯：妳怎麼了？總是對自己充滿自信的陶秘書怎會歎息呢？

　　歡：沒事啦，只是突然有所感觸罷了。

　　人在非洲的帥哥緯：難不成妳戀愛了？

　　歡：……不是戀愛。

　　人在非洲的帥哥緯：不是戀愛，那是……

　　歡：呵，別說這了。

　　陶蓁歡很明顯是想避開話題，但她越想避開，關滄緯就越覺得有鬼，總感覺陶蓁歡有著深藏的心事，卻倔強固執的不願意跟朋友傾吐。

　　在結束非洲行之後，他正好有事得回台灣一趟，關滄緯在心裡盤算屆時再好好的跟她談一談好了。

　　人在非洲的帥哥緯：好吧，那妳也不許再歎氣了，妳可是無敵的陶秘書呢！怎可以歎氣呢？

　　歡：我盡量。

　　人在非洲的帥哥緯：台灣現在應該已經是半夜了，妳早點休息。

　　歡：好，你人在外地也要多照顧自己，不要到處留情，免得到時候回不了台灣。

　　人在非洲的帥哥緯：哈哈哈，好，我知道妳怕我跟別的女人跑了，我不會的，就算我的肉體不停外遇，我的心始終是妳的。

　　歡：貧嘴，懶得理你，掰，我睡了。

　　人在非洲的帥哥緯：(送飛吻)。

　　陶蓁歡帶著微笑登出MSN，將電腦關機準備睡覺。

　　被愛搞笑的關滄緯這麼一逗，她的心情好多了，希望今晚可以一夜好眠，她已經好幾晚沒睡好了。

　　＊＊＊＊＊＊

　　關滄緯果然是個像風一樣漂流不定的男人。

　　大前天才剛跟她在MSN上聊天，說他人在非洲，今天他就突然出現在關氏的大廳說要找她。

　　當大廳接待小姐用內線通知她，說大廳有她的訪客請她下來一趟時她還狐疑著，誰會在她上班時間來訪呢？

　　「嗨嗨，我的寶貝小歡，好久不見！」

　　原來是在非洲混過一趟，整個人變得又黑又瘦但看起來卻又更帥的關滄緯，他很熱情的在大廳擁抱陶蓁歡。

　　陶蓁歡也任他擁抱，一點也不在意旁人眼光。

　　她跟關滄緯的交情就跟好姐妹一樣。

　　「不是在非洲嗎？怎麼突然回來。」

　　「回來辦點事，沒說是打算給妳一個驚喜。」關滄緯牽著陶蓁歡的柔荑小手，將她繞了一圈好好打量。

　　「來，讓我看一下……嗯，穿套裝的模樣很迷人，也很專業，人更是多了份自信跟美麗，只是……妳是不是變瘦了，還有，妳看妳看，就算化了妝也遮掩不了黑眼圈！」

　　關滄緯摸摸陶蓁歡的粉頰，不捨又帶點責備的點點她的額。

　　陶蓁歡嘟了嘟嘴。

　　陶蓁歡撫撫他己經披肩的髮。「不要光說我，你不也是，變得跟非洲黑人沒兩樣，頭髮還留這麼長。」

　　關滄緯仰首大笑。

　　「妳不覺得經歷風霜跟歷練的男人更有魅力嗎？」

　　陶蓁歡捂嘴輕笑。

　　果然是她熟悉的關滄緯，依舊那麼自戀跟不要臉。

　　「怎樣，有沒有考慮重回我懷抱，不要理那個讓妳歎氣的男人了。」關滄緯試探的問。

　　陶蓁歡苦苦扯了一個笑，她說不出口。

　　說不出那個讓她歎息的男人就是他大哥。

　　「既然來了，怎麼不到頂樓，我想你只要報出名號，應該沒有人會阻攔你。」他可是關氏的二公子，總裁的弟弟。

　　「噓……」關滄緯要陶蓁歡噤聲，並壓低音量。「我放蕩慣了，從不管公司的事，要不是為了見妳，我才不會踏進公司一步。」

　　瞧他神秘的模樣，難不成……

　　「你這趟回來不打算讓家人知道？」包括他的哥哥，否則幹嘛這麼神秘。

　　「我明天就走了。」

　　「這麼快？」

　　「嗯，晚上一起吃飯？」

　　「好。」

　　「你幾點下班？」

　　「大概七點左右可以離開，我下班後打電話給你。」

　　「OK，那我先走了，免得待會被我哥抓包，他那雙鷹眼啊，銳利的很。」瀟灑的道聲掰後，關滄緯便離開了。

　　＊＊＊＊＊＊

　　關滄緯的確說的沒錯，關滄恕有一雙任誰都逃不過的鷹眼。

　　他看見了，陶蓁歡跟關滄緯的會面過程，他看得一清二楚，當時他正好送來訪的貴賓下樓，正準備回辦公室。

　　他一眼就認出那個高瘦黝黑的帥氣男子就是關滄緯，然後他看到陶蓁歡奔向他，關滄緯開心的將她抱個滿懷。

　　他們就跟所有的情侶一樣，許久不見總是會有些親密的舉動，陶蓁歡似乎也顧不得她此時正在上班中，就在公司的一樓大廳，讓滄緯親暱的撫摸著她的臉龐……

　　看到他們凝視著對方，眼裡閃爍著關心跟溫柔，關滄恕當下一顆心沉到谷底，他不想承認卻也否認不了。

　　他非常非常的吃味，非常非常的嫉妒。

　　陶蓁歡她到底喜歡的是誰？是滄緯還是他？她從不曾這麼真誠燦爛的對他笑過……

　　還是她覺得將兩個兄弟玩弄於鼓掌之間，是一種驕傲一種光榮？

　　還有關滄緯那個傢伙，說好聽是到國外唸書卻成天趴趴跑，讓他們常聯絡不到人就算了，就連回到台灣來也不讓家人知道，只偷偷到公司來找女友。

　　關滄恕冷著一張俊臉回到辦公室，他拿起電話撥給關滄緯。

　　關滄緯接起電話時還很開心的Say hello，但一聽到打來的是自己的大哥時，聲音頓時虛了下來。

　　「大哥，怎會想要打電話給我？」

　　「你人回來台灣都不跟我打聲招呼的嗎？」關滄恕滿是威嚴的聲音，讓關滄緯頭皮發麻。

　　「呵呵，被你抓包了。」陶蓁歡才不會出賣他，最大的可能便是在公司大廳時不小心被大哥給看到了。

　　「人在國外就算了，回到台灣竟然不跟家人講，也不回家。」

　　被罵了。

　　「我是替教授飛回來辦點事而已，若回家的話，老媽一定會強迫我多留幾天，我沒那時間……」關滄緯趕緊陪笑。

　　「沒時間見爸媽，倒有時間到公司來會女友？」關滄恕滿是酸意。

　　「女友？喔，對對，你是說小歡……」關滄緯差點會不過意。

　　他還記得自己是跟大哥說陶蓁歡是他「女友」，那個「前」字故意忽略沒說。

　　「難道你還有其他的女友？」

　　「沒了沒了，目前台灣只有小歡一個。」

　　關滄恕在電話這一端蹙起眉來，關滄緯的不定性可是出了名的，他換女友的速度可比換衣服。

　　這些陶蓁歡都知曉嗎？還是被蒙在鼓裡……

　　一個是自己的弟弟，一個是自己喜愛的女人，在這個三角關係裡，他竟然是個懦弱不已的人。

　　「你會在台灣停留幾天？」

　　「明天就回美國了。」

　　「那你今晚回家去。」關滄恕開口命令。

　　「可是……我晚上跟小歡有約……」

　　關滄恕聽了更不悅。「取消掉。」這算是私心作祟嗎？

　　大哥都下令了，關滄緯豈能不聽，他輕歎一口氣。「好吧，我會取消掉。」

　　對不起，小歡，我得爽約了……關滄緯在心裡頭對陶蓁歡微微呢喃道歉。

　　「對了，哥……」關滄緯倏地想起。

　　「什麼事？」

　　「那個小歡……就是陶秘書她最近表現還好吧？」

　　「嗯。」關滄恕冷淡的回應一聲，沒有說好也沒說不好。

　　「你要幫我多照顧她喔。」

　　關滄緯是單純以為陶蓁歡最近被情所困，擔憂她在工作上有所輕忽分心，才特別叮嚀關滄恕。

　　關滄恕心頭的嫉妒已經揚升到最高點，對於關滄緯的特別叮嚀，他口氣不佳的回應：「我是聘秘書來做事，不是聘她來讓我照顧的。」

　　說完他便掛了電話。

　　「哇，誰惹到他了，火氣真大！」關滄緯瞪著已經無音訊的手機，一頭霧水。

第七章

　　陶蓁歡跟關滄緯的晚餐之約，在關滄恕的刻意阻撓之下，取消了。隔日關滄緯便返美了，他們並沒有再見到面。

　　情事依舊惱擾著陶蓁歡，她依然睡得不好，食慾差，最後她竟然在公司裡昏倒了。

　　就在例行性的主管會議上，關滄恕本來就是個要求非常嚴厲的老闆，一場會議從早上八點開到下午一點才准許主管們離開去用餐。

　　身為總裁秘書，陶蓁歡當然得隨行記錄，就在會議結束，關滄恕率先起身準備離開會議室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物品重摔的聲響，隨後是主管們的驚呼。

　　他一回眸便見陶蓁歡已經癱軟在地陷入昏迷。

　　「叫救護車，快。」

　　他心一提，衝過去將陶蓁歡抱入懷中，拍著她的粉頰，本來嚴肅的臉龐此時寫滿驚慌。

　　陶蓁歡聽不見他的呼喊，當然更聽不到他聲音裡頭的著急跟擔心。

　　她只知道在自己站起來的剎那，眼前一黑，即刻失去意識……

　　＊＊＊＊＊＊

　　再醒來時，她人已經躺在病床上，手臂掛著點滴。

　　她是先聽到有人在講話的聲音才逐漸恢復意識的，那聲音很熟悉，是她每天上班都聽到耳熟能詳的聲音，那習慣性下令的威嚴跟口氣……

　　是關滄恕。

　　待眼睛睜開，視力得以恢復，她看見關滄恕就站在窗前，背著病床正在講電話。

　　他寬闊的背影將窗外迤邐進來的光線擋去一大半。

　　為什麼他會待在病房內？行程總是排得滿滿的他怎會在這？若她記得沒錯，下午他還得跟銀行團的負責人見面開會。

　　關滄恕結束電話，旋過身來正好對上陶蓁歡已睜開的眸。

　　「醒了？還會不舒服嗎？」關滄恕一反平常嚴肅冷漠的樣子，急步到病床旁，伸出手想去探陶蓁歡的額。

　　「嗯……我沒事了。」她卻刻意轉過頭，不想讓他碰觸。

　　關滄恕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中。

　　他暗自微微一歎，收回手。

　　這樣的關心算什麼，如果不打算回應她的感情的話，就不要這麼溫柔的對待她。

　　陶蓁歡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出眼眶。

　　妳糟糕了，陶蓁歡……原來自己的野心一發不可收拾，她已經在奢求他回贈她的感情了。

　　「還是不舒服嗎？我去叫醫生。」關滄恕聽出她聲音當中的哭意，以為她仍然身體不適。

　　「不用了，我沒事。」

　　陶蓁歡忍住悲傷，回過首來，迅速武裝自己。

　　「妳無須逞強。」

　　她昏倒時臉龐毫無血色的模樣嚇到他了，他難得卸下自己的心防，對她露出溫柔的一面。

　　陶蓁歡硬是擠出笑容，但那笑很虛假。

　　「我沒有逞強，總裁，我真的沒事，你下午不是還要開會……」言下之意就是要他快點離開。

　　「取消了。」

　　關滄恕不但沒離開，還自己拉了張椅子到病床旁坐下。

　　陶蓁歡很訝異，關滄恕竟為了她取消重要會議。

　　她本來想開口問為什麼，卻不敢問出口。

　　小嘴張了張，最後才說：「我真的沒事了，等點滴打完我就會回公司了。」

　　「不許，妳今晚必須住院，等明天主任醫師確定妳沒事後才可以出院。」關滄恕一如往常的霸氣，神情很堅決。

　　「我只是昏倒而已，不用住院。」

　　「妳知道妳為什麼會昏倒嗎？醫生說妳血糖太低，妳到底有沒有在吃飯？醫生還說妳睡眠不足……」

　　關滄恕越說越不高興，沒想到她這麼不會照顧自己。

　　「我明天會請人事部調兩位人員上來，擔任妳的助手協助妳。」

　　關滄恕以為陶蓁歡是因為公事過多忙不過來，才會忘記吃飯且睡眠不足。

　　「我不需要的，總裁。」殊不知她完全是因為他才會失常到這地步。

　　「我已經決定了。」關滄恕霸道的很。

　　他明明很關心她，卻不得不用這種口吻跟她說話，若不這樣，他怕自己的溫柔跟感情會一洩而出。

　　「我說我不需要！」陶蓁歡忽地捏緊拳頭激動的叫道。「你不用管我，也無須關心我，我不希罕！」

　　關滄恕蹙起了眉，為她忽然的歇斯底里。

　　陶蓁歡紅著眼眶瞪著他，兩人互視許久，她深呼吸一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

　　「對不起，總裁，我太激動了，你不要把我的氣話當真。」

　　關滄恕扯了扯嘴角，那模樣是帶著哀傷的。

　　「我該拿妳如何是好呢？」他頭一回這麼明顯的表露自己的情感。

　　陶蓁歡有些錯愕，原來他並不是對她完全沒有感情的。

　　她看得出來他在壓抑……是在壓抑自己的情感嗎？

　　「我既不能把妳趕離我身邊，但我也不能愛妳……」

　　他多麼的想問她：在滄緯跟他之間，她到底會選擇誰？

　　愛上自己弟弟的女人，關滄恕只能無語問蒼天，為何要這樣捉弄他？

　　陶蓁歡不懂關滄恕此時心頭的掙扎。

　　她被關滄恕那句「我也不能愛妳」給鎮住了。

　　「為什麼？」她問。

　　為什麼不能愛她？

　　為什麼不能愛她？陶蓁歡想要一個答案。

　　「不要問為什麼，總之我就是不能愛妳。」他咬著牙，給了她答案。

　　陶蓁歡雙眸空洞，像是快要下雨了。

　　關滄恕不忍心再看，他倏地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病房，他無法再待下去，因為陶蓁歡快哭了，他沒有辦法看到她哭泣的臉龐，他會崩潰……

　　為什麼不能愛她？

　　這句話背後的含意是……他已經愛上她了，但是卻不能愛？是這樣的嗎？

　　原以為愛情只要雙方都愛上了彼此就可以了，是她太天真嗎？愛情沒那麼的簡單嗎？

　　那日，陶蓁歡在上班時間接到關夫人，也就是關滄恕母親的來電，她約她中午休息時間到公司附近的餐館吃午餐。

　　陶蓁歡當然不能回絕，雖然關夫人對她很好，可無事不登三寶殿，關夫人刻意不進公司來就表示她有話想私底下跟她說。

　　午休時間一到，陶蓁歡匆匆的趕到公司附近的餐館，一踏進餐廳，可愛的關夫人即興奮的朝她揮揮手。

　　「夫人，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沒關係、沒關係。」關夫人是真心喜歡陶蓁歡，她喚來服務生。「來，快點東西，妳肚子應該餓了。」

　　「奇怪，妳是不是變瘦了？」關夫人左瞧右看，不滿意的攏起眉。「妳的身材已經夠好了，不要再學那些什麼模特兒減肥了。」

　　「夫人，我沒有減肥啦。」

　　「那就好。」關夫人還是有些擔心。「該不會是我那工作狂的兒子丟給妳太多公事，把妳操瘦了？」

　　「沒這回事的，可能最近天氣熱沒什麼食慾。」陶蓁歡連忙找了個聽起來算是合理的借口。

　　「嗯嗯，那妳要多吃點。」關夫人攤開菜單，點了一桌的菜，她很堅持，連陶蓁歡想阻止都不行。

　　用餐時，關夫人拚命夾菜到她的碗裡，陶蓁歡只好埋頭苦吃，這一餐大概是她最近這些日子以來吃得最多的一次。

　　吃過飯後，服務生送上餐後甜點，關夫人才打開話匣子，說出約她出來的用意。

　　「蓁歡，妳當滄恕的秘書，應該偶爾會幫他處理一些私人的事情吧！」

　　「夫人您是指？」

　　原來夫人是想問她有關於關滄恕的私事，但到底是什麼事呢？這麼神秘。

　　「就是幫忙訂花，或是買些禮物討女人歡心之類的。」

　　「夫人是想問總裁有沒有女友？」

　　陶蓁歡是個聰明的秘書，很快就抓出關夫人話中的重點。

　　「呵呵，對，我們家滄恕到底有沒有真心交往的對象啊？我都不敢去問他，妳也知道他要是板起臉來，連閻羅王都會怕，所以我只好偷偷來問妳。」

　　「據我所知，總裁是有固定的女伴。」陶蓁歡據實以報。

　　「那些女伴我都知道，八卦雜誌都有寫。」關夫人在心頭盤算了一下。「看樣子滄恕應該是沒有真心喜歡的女人才對。」

　　「就我所知，應該是沒有。」陶蓁歡突然感到很苦澀，她有喜愛的人，卻不能很大方的坦白。

　　「太好了……」關夫人突然拉起陶蓁歡的手，開心的說出她的「計劃」跟「盤算」。

　　「我當小姐時有個好朋友，自從她嫁到日本以後就失聯了，前些日子我去日本，意外的在某位議員所舉行的宴會上遇到她，原來她老公是日本第一大銀行集團的總經理，她有個小女兒，聽說現在在台灣留學，我當時心頭一動，想說可以介紹給滄恕……」

　　陶蓁歡表面上得帶著微笑傾聽，但心底其實在淌血。

　　日本第一大銀行的總經理千金，她母親跟夫人還是好朋友……這就是所謂的門當戶對，難道關滄恕所謂的「不能愛她」，所指的就是兩人在社會上身份地位的差距？

　　陶蓁歡現在才懂，原來他們之間的距離是如此之大。

　　「蓁歡？蓁歡？」關夫人喚著有些失神的陶蓁歡。

　　「啊？夫人，怎麼了？」

　　「妳是不是不舒服啊？我看妳臉色有些蒼白，精神也不太集中。」

　　「夫人，我沒事的，不好意思，妳剛剛說什麼呢？」

　　「我是說，我見過那個女孩子，她人就跟她媽一樣，長得白白淨淨，溫柔又有禮貌，我非常的喜歡呢！」關夫人說得喜孜孜的。

　　陶蓁歡很努力很努力的陪著笑，很努力很努力的去附和，很努力很努力不讓人看出她心裡其實已經淚流成河。

　　「我也覺得非常適合，以家世而言，確實門當戶對。」

　　「蓁歡妳也這麼覺得嗎？滄恕那些來往的女伴是一個比一個漂亮沒錯，但那並不適合娶進家門來，她們不是藝人就是女模，跟我們完全是不同的世界。」

　　其實關夫人並不是勢利眼且自以為是的貴婦媽媽，她很單純的就是以為兒子沒有喜歡的女人，而老朋友的小女兒又是個不錯的人選。

　　但聽在陶蓁歡耳中卻不是這麼以為。

　　她以為關夫人所重視的無非是女方的家世背景，也對，哪一個名門貴族挑媳婦不是這樣的呢？

　　想必關滄恕也是這麼認為，一個普通出身的秘書也想當關氏集團的總裁夫人！呵呵，她怎能忘記當初關滄恕可是以為她故意勾引他，別有用意想要飛上枝頭當鳳凰。

　　一個被他認為很有心機的女人，他怎會愛她？不可能的……

　　「蓁歡那就麻煩排下禮拜五晚上，就說我要跟他吃飯，先瞞著他，屆時他過來想跑也跑不了。」

　　「好的，夫人。」這是她擔任秘書該盡的職責。

　　最後，陶蓁歡連怎麼走出餐館送夫人上車，再自己回辦公室都不太有印象，因為淌血的心好像死亡了……

　　＊＊＊＊＊＊

　　就在關滄恕被安排跟日本銀行千金相親的那一晚，陶蓁歡獨自前往PUB報到，她穿著拘謹的套裝坐在吧台喝著悶酒，美麗的容顏跟身材仍然吸引不少男人前去搭訕。

　　陶蓁歡卻不發一語，連看他們一眼的心情都沒有。

　　許多得不到青睞的男人惱羞成怒，臨走前丟下：長得漂亮有啥了不起，搞不好是個啞吧之類的酸話。

　　陶蓁歡根本不在乎，她拚命的跟Bartender要酒，一杯接著一杯往肚子裡灌，她想要用酒來迷醉自己。

　　夜深了，而她也喝醉了……

　　她想，關滄恕跟那個溫柔有禮的日本小女人肯定相見歡吧？他們有著同樣的出生背景，同樣在富裕家族中成長，他們應該非常有話聊吧？

　　陶蓁歡坐在高腳椅上的身軀搖搖晃晃著，許多剛剛吃鱉的男人又色心大起的回來，想趁她喝醉吃她豆腐。

　　還好孔武有力的光頭Bartender為她瞪走了不少色狼。

　　「小姐，喂，小姐，妳喝醉了，手機呢？」光頭Bartender直接伸手跟她要手機。

　　光頭Bartender也夠直接，他可不是要趁機坑陶蓁歡的手機，他是要幫她打電話找朋友來接她。

　　這類獨自買醉的客人他看多了，通常都是在愛情路上遇到阻礙，一時心情鬱悶，不過這個穿著套裝的小姐是個大美女，怎麼連大美女也會感情觸礁呢？唉，看來外貌絕對不是愛情存在的主要原因。

　　陶蓁歡也沒問光頭Bartender要她的手機幹嘛，她直接將整個公事包丟給他。「在裡面。」

　　這麼乾脆？光頭Bartender抿抿嘴，還好他是正派經營。

　　他從公事包裡翻出她的手機，點開通訊錄。

　　「美女，妳朋友現在誰有空來接妳呢？」

　　「關滄恕……」你為什麼不能愛我？

　　陶蓁歡趴在吧台上，嘴巴喃喃著醉語。

　　只是後面的話太小聲，Bartender沒聽到，他直接搜尋關滄恕這個人，找到後按下通話鍵直接發話──

　　「喂，關滄恕嗎？你有個朋友喝醉了，你方便來接她嗎？……叫什麼名字？我問一下……」Bartender推推陶蓁歡問出她的名字。

　　「她說她叫陶蓁歡……你快點來，她長得那麼漂亮，等等會有一堆色狼撲上來，我怕我趕不了……」

第八章

　　關滄恕接到莫名的來電時，人正好跟伊集院綾子在外頭散步，他們儘管年紀有些差距，而且都是被母親給以「吃飯」的理由給騙去介紹認識，但他們的size還蠻搭的，吃到一半就為彼此掩護，兩人相偕遁逃，離開那令人感到窒息的相親會場。

　　私人手機響起時，他一看到來電顯示便蹙起了眉，來電顯示是陶蓁歡，但講話的卻是一個男人。

　　待他證實對方所講的話後，問明PUB的地址，掛掉電話後急著趕去。

　　問題是他身邊還有另外一個女人。

　　「綾子，我讓司機送妳回家，我有事情得去處理。」事關自己喜愛的女人，他口氣難掩慌亂。

　　關滄恕Call來司機，卻耐不住等候，但這麼晚他不能放綾子自己一個人在路邊等。

　　伊集院綾子非常善解人意的說：「關大哥，沒有關係的，你快走吧，我自己在這邊等司機就好，這裡是大馬路，街燈亮得很，我很安全的，你不用顧慮。」

　　「綾子，真是抱歉。」

　　「沒關係，你快過去吧，別讓心裡頭的那個人久等了。」伊集院綾子不僅善解人意，還很聰穎。

　　她從剛剛關滄恕的電話對談內容中，還有他緊張的口氣推測出，對方對他而言應該是很重要的人。

　　關滄恕對她的聰慧微微一笑。

　　看來伊集院綾子的想法跟他一樣，他們可以成為交誼很好的異性「兄妹」，彼此以哥哥跟妹妹互稱交往，但雙方母親希望的「戀人」身份就免了。

　　「妳自己小心，我先過去了。」

　　「好。」

　　關滄恕招來計程車，連忙趕往PUB去逮他那喝醉的秘書。

　　＊＊＊＊＊＊

　　「陶蓁歡妳可以自己站好嗎？」關滄恕輕歎，他一邊開門還要一邊注意靠在他身上但卻又拚命往下滑的陶蓁歡。

　　陶蓁歡猛點頭，但她的保證一點都沒用。

　　關滄恕趕在她滑落跟地板親吻前將她扶起，抱她進家門。

　　明明沒酒量還學人家買醉，唉。

　　關滄恕將陶蓁歡抱進他的房，再到廚房沖了杯濃茶，他輕拍她的臉龐。

　　「起來喝口茶，要不然妳明天頭會痛死。」叫了許久，陶蓁歡才稍微清醒自己喝茶。

　　茶喝到一半，她卻忽地愣住，摀住小嘴，雙眸可憐兮兮的瞅向他說：「我想吐……」

　　說完她就掀被下床往浴室裡沖。

　　她抱著馬桶猛吐，關滄恕尾隨她進來，幫她拍背遞毛巾跟漱口水。

　　「妳怎麼跑去喝酒，還喝這麼多？」關滄恕關心的聲音裡帶著譴責。

　　瞧她吐成這模樣，關滄恕難掩心疼。

　　吐完後，陶蓁歡酒氣也退去一大半了，意識逐漸回來。

　　此時她才驚覺自己正在關滄恕的房子裡，而他雙眉皺起似乎正在生氣。

　　為什麼生氣？他今晚不是跟可人的日本千金相親嗎？應該很開心才對啊。

　　關滄恕將癱軟的她拉起，要她站好。

　　「要不要洗個澡，妳渾身酒味跟嘔吐的臭氣，洗個澡妳會比較舒服。」

　　「嗯。」陶蓁歡悶哼了一聲，她真的無意造成他的麻煩，到底是誰聯絡他的，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關滄恕幫她在浴缸放水，還拿了備用的毛巾跟浴袍給她，臨離開前幫她帶上浴室門。

　　陶蓁歡窩進寬敞的浴缸裡，將自己的頭潛入水中好一會兒才浮出，她深深的大歎了一口氣，歎息的聲音在偌大的浴室內迴盪。

　　她為什麼會給自己造成今晚這種尷尬的場面？人家都說不能愛她了，她就該瀟灑的退回原位，認份的擔任原來秘書的職位。

　　坦白說，她最近不是沒想過，自己真的還適合待在關氏，待在關滄恕的身邊嗎？

　　她想離開，卻又走不開，心情既矛盾又掙扎。

　　在浴室磨磨蹭蹭許久，陶蓁歡才出來面對現實。「我等衣服洗好烘乾後就會離開了。」

　　關滄恕人在客廳裡，他已經換上黑色的休閒服飾，坐在沙發上看財經新聞，他瞅了她一眼。

　　「洗衣機在後面的陽台。」

　　陶蓁歡連忙抱著髒衣服往後陽台去，她在那裡待了好一會兒的時間，最後不得不回到客廳來。

　　她希望關滄恕已經離開客廳去書房處理公事了，畢竟以他工作狂的性格，不可能回到家都在看電視吧。

　　結果她料錯了，關滄恕還坐在客廳裡，只是他已經將電視給關了，擺明就是在那裡等她。

　　該來的也是得面對。

　　「一個女人半夜醉倒在PUB是多危險的事，妳這麼聰明不應該不知道吧？」

　　陶蓁歡倔強的抬眸。

　　「謝謝你到PUB來，但我不需要你的冷嘲熱諷，在下班的時間裡，你沒有資格管我。」

　　關滄恕瞇起眼，兩人之間明顯的對峙著。

　　他對她是又惱又愛，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其實很想把她抓過來狠狠打一頓屁股。

　　明明是喜歡著的，面對面時卻針鋒相對。

　　「你大可跟那個日本銀行千金去吃飯約會，你根本不需要理我的。」

　　關滄恕攏起了眉心。

　　「妳怎麼會知道？」

　　他隨即想起今晚他沒有任何行程排定，而他的母親也正好在下班前打電話要他一同用餐，那麼湊巧的事絕對是陶蓁歡私底下被母親告知過了。

　　「我媽還說了什麼？除了設計我相親這一事之外。」

　　「關夫人說日本千金溫柔又有禮貌，跟關家又是門當戶對，是個難得的好對象。」陶蓁歡的話裡酸苦味濃厚。

　　「綾子的確是如此。」偏偏他喜歡的卻是性感的倔強女秘書。

　　見關滄恕對日本銀行千金的評價如此之高，陶蓁歡就像洩了氣的皮球，頓時沒有自信跟氣力。

　　她搞不懂為何要把自己弄到這等地步，不上不下的，既不可能再前進，也後退不了。

　　她好想哭。

　　失去鬥志的陶蓁歡去換回了已經烘乾的衣服，來到門口時看見關滄恕站在玄關等她。

　　「我送妳回去。」

　　「不用了，謝謝總裁。」她怕她一路會很懦弱的偷哭。

　　關滄恕不接受被拒絕，他拿起車鑰匙率先走出門去，陶蓁歡只好跟上。

　　一路上車內的氛圍相當冷凝，陶蓁歡用雙手緊緊將自己環著，頭望向車窗外，抿著唇無語。

　　一直到她家門口，她連聲再見跟謝謝都沒說，就拉開車門往公寓大門衝。

　　她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若再單獨跟他在同一個空間裡。

　　就在門前她的手臂被從後頭箝住拉回，她整個人被關滄恕給猛地圈入懷裡，她的驚呼被他吞進嘴裡。

　　他們纏綿的熱吻著，彷彿想將對方給揉進身體裡，他們絕望的用吻來確定對方還存在在自己的心裡頭。

　　他緊緊抱著她，吻她。

　　這個吻從樓下延續到樓上陶蓁歡的住所，他們一進門就急著褪去自己跟對方身上的衣物。

　　「愛我。」她激動的貼上他的裸身，想要他深深的進入自己，這樣她才能感受他真正的存在。

　　他將她環抱起，溫柔卻又強悍的進入了她，她攀著他的頸項，呻吟啜泣。

　　他將她抱坐在單人沙發的椅背頂，一次又一次的進出她，在高潮當中吶喊出她的名。

　　在巔峰中她在他的臂膀留下齒痕，她恨他卻也深深的愛著他。

　　＊＊＊＊＊＊

　　之後，兩人之間維持著非常詭異的平衡。

　　他們深深的索求著彼此，卻恐懼著跟對方說愛。

　　關滄恕不敢說的原因在於他在意她跟滄緯的關係，他不能明目張膽的搶弟弟的女人。

　　陶蓁歡不敢說的原因則是，既然他都說了不能愛她，那麼她又何必勉強他呢？她想走想離開，卻割捨不下，她該如何是好？

　　她知道關滄恕仍然持續跟伊集院綾子見面約會，他們似乎非常契合，關滄恕甚至還為了她跟所有女伴斷了關係。

　　很快的，狗仔拍到他們兩人約會的畫面，由於雙方的家世背景都相當顯赫，尤其伊集院綾子不僅是日本第一大銀行的總經理千金，她的叔叔還是日本政壇最受矚目的議員，將來有很大的機會成為日本首相。

　　也因此狗仔一拍到兩人約會的畫面，隔天即以大篇幅登出，將兩人的家世背景一一列表做比較，甚至採訪到關夫人的秘密友人，透露兩家聯姻的可能性極大。

　　關滄恕的緋聞在集團內當然也掀起極大的風波跟討論，許多愛慕總裁的單身女子個個都心碎了。

　　連陶蓁歡到樓下員工餐廳用餐都被圍住逼問──

　　「陶秘書，聽說總裁年底即將迎娶那個日本富家女對不對？」A女職員一副心碎的模樣。

　　「這……我不知曉。」

　　「妳是總裁的秘書，總裁要結婚，妳應該會事先知道才對。」

　　「唉，我真的沒有收到消息。」

　　「所以水果週刊上寫的「婚期」都是亂掰的羅！」B女職員還懷抱著一絲夢想。

　　「搞不好總裁跟那個日本富家女一點關係都沒有，是狗仔「看圖說故事」。」

　　不，狗仔沒有看圖說故事，他們是真的在交往……陶蓁歡的心頭微微擰痛著。

　　「這樣表示我還有希望囉？」A女職員雙眸發亮，重拾美夢。

　　「妳做夢，像我們這種身份地位階級的，怎麼可能夠資格當總裁夫人，人家那個叫綾子的日本女人，家世顯赫，叔叔還有可能是將來的日本首相，我們連她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呢！」C女職員跳出來不客氣的吐嘈。

　　「那也說不一定，那個日本女人頂多清秀而已，論姿色我還是贏她的。」

　　陶蓁歡聽著她們的對話，心頭的苦澀不停的泛出。

　　「拜託，妳漂亮？」C女職員猛翻白眼。「論漂亮性感誰比得上陶秘書，她還成天跟在總裁左右，連她都不敢奢望當總裁夫人，就憑妳。」

　　被拉下水的陶蓁歡已經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她將桌前的餐盤稍微收拾了一下，起身。「妳們慢聊，我還有事要處理先上樓了。」

　　大家跟陶蓁歡微微頷首後繼續聊著。

　　「總之像總裁這種身份地位的人娶老婆，最重視門當戶對，我們喔，無聊做做白日夢可以，想飛上枝頭喔，下輩子吧。」

　　這句話就像是一支抹了毒的箭，直接射向陶蓁歡的心窩，她的心在瞬間成了黑色，死了。

　　＊＊＊＊＊＊

　　在那天之後，陶蓁歡試著轉移，她逐漸接受男性追求者的邀約，不再將一顆心都擺在關滄恕的身上。

　　美女一公開可被追求，男人當然前僕後繼。

　　包括公司內的單身主管，或是工作上所接觸的異性，大家紛紛展開追求，手段一個比一個浪漫大方。

　　消息也很快傳遍整個集團，大家都笑說最近公司頂樓桃花開，不僅總裁有了門當戶對的對象，連陶秘書也有眾多追求者。

　　每天都有鮮艷浪漫的花束送到頂樓，指名要送給陶秘書，讓同樣也是單身的A秘書跟B秘書嫉妒得牙癢癢的。

　　而同樣感到不舒服的還有關滄恕。

　　「這裡是總裁辦公室，不是花店，妳可以請妳那些追求者節制一點嗎？」陶蓁歡在進入總裁辦公室呈上公文資料後正準備離開，關滄恕忽地丟下這麼一句話。

　　陶蓁歡心頭雖不悅，但現在是上班時間，她必須尊重上司。

　　「是的，總裁，我會請他們以後不要再送花到辦公室來。」

　　該死，他要的不只是這樣，他還想命令她不准跟任何男人約會。

　　關滄恕想丟下手中昂貴的名筆，憤然的質問陶蓁歡：妳這樣做對嗎？妳不是還有個男友在國外讀書？妳怎麼可以背著他在台灣尋找對象？

　　但他沒資格這麼說。

　　因為連他都喜歡上了她，明知道她是弟弟的女人。

　　他真的不懂，陶蓁歡現在的心態，她並非水性楊花的女人，可她卻可以同時周旋在他跟滄緯之間，甚至現在還跟別的男人約會！

　　還是她跟滄緯有約定，既然彼此都不在身邊，可以各玩各的？是這樣的嗎？

　　「妳接受男人的追求是想讓我嫉妒嗎？」他尖銳的說。

　　「你會嫉妒嗎？就算你嫉妒了，你就可能愛我了嗎？」陶蓁歡問得哀怨。

　　「我不能愛妳。」關滄恕還是那一句話。

　　就算她跟關滄緯協議可以各玩各的，他還是不能愛她，滄緯是他的弟弟，他不能愛他的女人。

　　「所以你跟伊集院小姐真的會結婚？」

　　「這不關妳的事。」關滄恕攏著眉。對他來講，伊集院綾子並不是他跟陶蓁歡之間的問題所在。

　　他的話讓陶蓁歡寒心，的確是不關她的事，她算老幾呢，呵呵。

　　陶蓁歡心頭笑得好苦。

　　「對不起，是我踰矩了。」陶蓁歡迅速旋身，在自己眼淚還沒落下之前想逃離辦公室。

　　關滄恕看到她忽地紅了眼眶，他起來阻攔她的離去，將她擁入懷中吻她……

　　她的唇好冰冷！

　　「不要！不要碰我！」陶蓁歡雖然推拒著，最後仍是降服在他的霸道之下。

　　他們深深的探索希求著彼此，沒有發現到辦公室門被悄悄的推開，之後又悄悄的被合上……

第九章

　　就在陶蓁歡跟關滄恕在辦公室內起爭執的隔日午後，一封匿名信透過公司內部網路寄到集團所有職員的信箱當中。

　　信裡的內容全都是在詆毀陶蓁歡，說她在辦公室內排擠同事且勾引總裁關滄恕。

　　其中有一段是描述陶蓁歡跟關滄恕在辦公室裡有著親密行為，內容鉅細靡遺彷彿曾親眼所見。

　　不過，不論匿名信的內容是真是假，它已經在關氏內部造成一股不小的震撼，尤其緋聞的主角是集團內兩個最受矚目的人。

　　儘管在信件流傳當天，高層就已經下令將此匿名信銷毀，並不准員工對外透露，但紙終究包不住火，集團內上上下下好幾百名員工，怎可能封得了口。

　　尤其最近總裁可是八卦雜誌最熱門的人物，他跟伊集院綾子的婚事都還沒底定，現在竟跳出來一個陶秘書，三角戀更增添八卦的可看性。

　　隔天，八卦雜誌即透過關係拿到這封匿名信，準備在下一期的報導當中大篇幅的刊登。

　　公司高層一接獲消息即刻往上呈報，關滄恕大為震怒，臉色鐵青。這件事情讓他緊張，他深怕若他跟陶蓁歡之間的情感糾葛若真的被揭露，那勢必會影響到陶蓁歡的聲譽。

　　還有，如果讓人在美國的滄緯知道了，那麼他該如何去面對？

　　他要下屬將發匿名信的人揪出，並且迅速消毒。他透過政界大老約雜誌社的老闆出來密談，從頭到尾他都不許陶蓁歡介入，將她完全排除在外。

　　從匿名信發出之後，陶蓁歡在公司的日子變得很不好過。

　　人言可畏，匿名信當中女秘書成了心機重的狐狸精，尤其陶蓁歡本身的外貌身材剛好跟狐狸精相符，大家是不敢當著她的面說些什麼，尤其總裁已經下令不許內部員工討論這件緋聞。

　　但命令歸命令，大家愛談八卦的醜陋人性怎可能被阻止，大家都私底下談論，見到陶蓁歡還會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陶蓁歡很沮喪，情緒受到很大的影響。

　　在關氏的這一年多，她付出多少心力，從一個菜鳥秘書成為關滄恕的左右手，她所憑借的是自己的能力跟專業，而不是外貌跟手段。

　　但沒想到一封匿名信就將她的努力給全盤打毀，現在全關氏的員工應該都認為她會在短短一年內，當上關滄恕倚重的秘書是靠床上功夫吧。

　　可悲的是，她不能為自己做任何反駁，因為她愛上了自己的頂頭上司，甚至跟他有所糾葛是不爭的事實。

　　這緋聞對她的影響甚大，對關滄恕呢？萬一被伊集院綾子知道的話，會不會斷了兩大跨國企業的聯姻？

　　答案應該是：會的。

　　因為關滄恕在匿名信事件發生的一個禮拜後做了一個決定，他簽了一道人事命令，由人事部經理代他告知。

　　「陶秘書，下個月起妳調升到紐約分公司亞洲區副總經理，恭喜妳了。」

　　陶蓁歡被告知時當場傻眼。

　　雖然這道人事命令是高昇沒錯，但她連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就被調往海外……看來這一次的緋聞真的嚇到關滄恕了。

　　他決定將她調離他的身邊，免得阻礙他跟伊集院綾子的婚事。

　　而職位的高昇算是變相的封口費嗎？

　　陶蓁歡顧不得人事部經理的好奇，直接衝回頂樓找關滄恕。

　　當陶蓁歡莽撞的進入總裁辦公室時，關滄恕正在講一通重要的電話，他蹙起眉先跟對方說抱歉，隨即掛掉電話，他並沒有責備陶蓁歡。

　　「這就是你的決定，將我調離眼不見為淨？」她心好痛。

　　「這樣對妳最好。」

　　陶蓁歡苦笑著問他。「是對你好還是對我好？」

　　關滄恕閉了閉眼，思索該如何回答這問題。

　　表面上，是對他自己最好，但實際上呢，這個決定卻讓他徹夜未眠。

　　將陶蓁歡調往紐約是因為滄緯人就在那個城市，以後他們就無需再分隔兩地。

　　他決定將陶蓁歡還給滄緯，這樣對他們兩個是最好的。

　　「隨妳怎麼想吧。」他不會多做解釋的，讓她誤會了也好。「若妳不接受這道人事命令，那妳就寫辭職信吧。」

　　去美國？或滾蛋？這是關滄恕給的兩條路。

　　陶蓁歡欲哭卻無淚，爭氣點她該掉頭去寫辭職信……

　　他希望她去美國，而不是倔強的選擇離職，到美國有滄緯陪在身邊，他們的感情會因為聚首而修復，屆時她就會遺忘他的。

　　關滄緯屏住呼吸，等待陶蓁歡的決定。

　　陶蓁歡忍住盈眶的淚水。「好，我去。」

　　「嗯，妳下午就去辦交接，明天開始不必到公司來了，月底妳就飛往美國吧。」這話關滄恕說得挺冷，佯裝不在乎，像是在講公事般，殊不知他是花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能用這麼冷淡的口吻說出。

　　淚水終究還是不爭氣的落下，陶蓁歡飛快的舉手拭去，旋身奔出總裁辦公室。

　　在陶蓁歡離開後，關滄恕雙手緊緊握著拳，合上眼，神情痛楚。

　　放她離去回到原來愛人的身旁，是他最大的痛，但也是他給予最大的祝福。

　　＊＊＊＊＊＊

　　一個月後，美國紐約。

　　週末的紐約街頭跟平常比起來多了份悠哉自在，路上行人的步伐節奏也稍微放慢了些。

　　轉眼間陶蓁歡飛到美國就任也已經一個月了，這一個月她很忙，忙著適應環境，忙著整理行李，忙著去遺忘關滄恕帶給她的痛。

　　當時她本來要選擇離職的，以她倔強的性格，她怎能允許讓關滄恕支配，但她離職後呢？留在台北那個有他的城市，她的傷依舊會痛著。

　　與其如此不如選擇到地球的另一端，一個全然陌生的國度，那麼或許遺忘會來得簡單些。

　　況且她的好友關滄緯也在這個城市裡頭。

　　「來紐約已經一個月了，現在才聯絡我，會不會太過分了？」

　　在街頭轉角的露天咖啡座，總是一派悠閒模樣的關滄緯難得瞇起眼不悅的瞪著好友。

　　「不會。」陶蓁歡穿著白T牛仔褲，將太陽眼鏡架在頭上當髮圈，雖一臉素容卻難掩天生好麗質。

　　「喂，什麼跟什麼啊，妳這沒良心的女人，竟然還給我答不會。」

　　「你可是個大忙人，搞不好一個月前我聯絡你，我們也要今天才能見到面。」陶蓁歡豈會不瞭解關滄緯天生不愛束縛愛趴趴走的性格。

　　「也是，我前天才剛從西藏回來。」

　　「真好，我也想跟你一樣到處走走看看……」現在她的心一點歸屬感都沒有了，就算來到紐約這個繁華的都市，她的心依舊空蕩蕩的。

　　「可以啊，若妳能放下「工作」這個所謂的社會價值的話。」

　　現代人把「工作」當成是人生成就，爬得越高就是越成功，賺越多錢就越快樂，但真的是那樣嗎？

　　「也許有一天我真會這麼做。」

　　關滄緯給她一抹鼓勵的笑容，問起他一直很擔憂的事。「之前讓妳苦惱的愛情呢？」

　　事隔幾個月後再見陶蓁歡，她已不復見當時在台北時的慘澹臉色，只是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感受……

　　「沒了。」陶蓁歡輕輕拿著銀湯匙攪拌杯裡的咖啡，紐約的咖啡她喝了一個月還是喝不習慣。

　　她企圖雲淡風輕的說，卻仍掩不住那眉宇問淡淡的愁緒。

　　「傻蛋，沒了就沒了，男人再找就有了。」關滄緯試圖化解她的哀愁。

　　「你說的沒錯，若我還有勇氣的話……」一場愛已經讓她精疲力盡。

　　「到底怎麼了？妳都不像妳自己了。」

　　「不過是很老掉牙的劇情跟理由。」

　　「怎說？」

　　「他說，不能愛我。」

　　「啊？！這理由很爛，妳到底是愛上哪個爛男人？」陶蓁歡對男人的眼界向來都很高，卻沒想到一次就讓她狠狠的摔著了。

　　陶蓁歡欲言又止。

　　總不好說對象就是關滄恕，你大哥吧。

　　「我並不是他能選擇的女人，光是身份背景就差了一大截。」

　　「若愛一個人還介意身份背景，那就不再是純粹的愛情了。」關滄緯是個花心大少，他對愛情自有一套自己的想法。

　　「還好我老媽並不介意。」

　　陶蓁歡不引以為然。「關夫人是個開明的母親沒錯，可這事關家族跟集團的利益跟名譽，不可能不介意。」

　　就算關夫人不介意，關滄恕本人應該是很介意的，以他商人精明的本質，婚姻當然也要一同算計上。

　　娶一個日本銀行家的女兒跟娶一個秘書，所獲得的利益是差很大的。

　　「你人不在台灣，你可知道總裁的對象是日本第一大銀行總經理的千金……」言下之意，若說關家是不介意女方家世背景是不可能的。

　　關滄緯聳了聳肩。

　　「我知道，上禮拜我媽有特地打電話跟我談及此事，不過我認為那只是恰巧，畢竟以我大哥所在的位置，被介紹給他的對象都會有一定的背景，我媽說大哥跟伊集院綾子很談得來，不排除下個月就先讓他們訂婚……」

　　握在陶蓁歡手中的銀湯匙冷不防地落了地。

　　「總裁……要訂婚了？」她的唇角微顫，臉色僵凝。「呵呵，恭喜啊。」

　　「嗯，大哥事業心重，早日將婚事定下來也好。」

　　果然，將她調離是別有用心的，怎麼，是怕她會大吵大鬧嗎？

　　「蓁歡，妳不舒服嗎？臉色變得好難看……」

　　陶蓁歡沒有回答關滄緯的關心，她只是將迷濛的視線調往遠方，嘴角嵌著悲傷。

　　「滄緯，我突然發覺我無法愛上紐約這個城市……」人多車多噪音多，卻顯得更加寂寞罷了。

　　儘管關滄緯覺得陶蓁歡的話裡有話，但她的神情太過哀傷，他噤了聲，沒再繼續追問。

　　＊＊＊＊＊＊

　　再一個月後，關滄緯學期告一個段落，他總算甘願回台灣探望親人。

　　不過他這一趟只打算停留一個禮拜，一個禮拜後又要收拾包袱，跟教授到中南半島進行為期三個月的「實地考察」。

　　剛回到台灣的這日，家人特地都為他回到老家來吃飯了，就連他的大忙人大哥也回來了。

　　他們兄弟的感情向來就好，吃完飯後不久，父母有一個重要聚會先行離開，爺爺稍後也回房間休息，關滄緯拎著兩罐冰啤酒，遞了一瓶給大哥，兩人在二樓的露天陽台來個兄弟談心。

　　「聽媽說你最近愛情得意，跟伊集院綾子的好事將近，這幾天要不要約未來大嫂吃頓飯，讓我先認識一下。」

　　關滄恕攏了攏眉。「我跟綾子不是情侶關係。」真不知道母親是如何去憑空想像的。

　　「啊？」關滄緯錯愕。

　　怎麼消息來源錯這麼大。

　　「但母親說要讓你們先訂婚……」

　　「綾子有喜歡的人，但不是我，就算要訂婚也不是跟我。」

　　「那你還不快跟母親澄清。」

　　「何必，澄清之後她會再幫我找下一個相親的對象，很煩的。」他無心於愛情，在某人離開之後。

　　「呵呵，媽她很想抱孫子。」

　　「要抱孫子也不一定要我結婚，你也可以，你不是有女友了？」關滄恕苦澀的問。

　　「女友？我一直都有啊，哈哈，還好幾個。」關滄緯拍拍大哥的肩。

　　他已經全然忘記陶蓁歡是他「女友」這一回事了！關滄恕的眉心都鎖了起來。

　　「你怎麼還是這麼花心？之前你跟陶秘書相隔兩地也就算了，現在陶秘書人也在紐約，怎麼你依舊如此。」關滄恕非常的不悅。

　　「呵呵……」關滄緯尷尬的搔搔頭。

　　既然大哥都坦白伊集院綾子是幌子，那麼他也承認好了，反正現在陶蓁歡已經高昇外調到紐約去了。

　　「其實小歡不是我女友，正確的說法是，她是我大學時期的「前女友」，但我們才短短交往三個月，小歡就以個性不合甩了我，之後我們就成了還蠻好的朋友，呵呵。」

　　關滄緯說得輕鬆，說完後還補上兩聲笑聲，可這「笑話」聽在關滄恕耳中一、點、都、不、好、笑。

　　「當初會對大哥「說謊」也是想說能不能幫小歡在應徵上拉個同情票，看大哥你會不會因為小歡是我「女友」而對她特別關照。」

　　「不會。」關滄恕咬牙切齒。他後來的確有對陶蓁歡「特別關照」，但跟她的秘書職務一點關係都沒有。

　　「大哥，你的臉色怎麼變得如此難看？」呃，而且這場景似乎似曾相識……

　　上一回是什麼時候……好像是跟小歡聊到大哥的時候，小歡的臉色也是忽地慘白，模樣跟大哥現在很像。

　　倏地有股電流在關滄緯的腦袋當中啪地接通了──

　　這個……小歡有個讓她傷心遠走紐約的愛人，愛人說不能愛她，只因身份地位問題，可見小歡的秘密情人的身份頗為特殊。

　　那個……大哥說，大哥是沒說什麼，嘴巴跟蚌殼一樣緊，但現在大哥瞪他的模樣好像很想狠狠的揍他一頓。

　　「大哥，你、你……該不會是想揍我吧？」表情好凶狠喔，怕怕。

　　沒錯，他的確非常非常想揍他。

　　「你的一個順口謊言，害我跟陶秘書……」關滄恕倏地住了口。

　　但關滄緯早就聽出其中的關鍵點。

　　「拋棄小歡的那個爛男人該不會是大哥你吧？」

　　關滄恕威脅的瞇起眼。

　　「我沒有……要不是你，我以為陶秘書是你女友，我這個當大哥再怎麼不堪都不能跟弟弟搶女人……喔，Shit！Shit！Shit！」

　　他連罵三句髒話。

　　是罵自己。

　　現在怪誰都沒有用，最該怪的是自己。

　　「原來真的是……」他原本只是揣測而已。

　　關滄緯很激動的將啤酒瓶往桌上一放，指責關滄恕。「大哥，這就是你不對了，你怎麼可以因為小歡的身份普通而不要她，選擇了伊集院綾子……」他真是太瞧不起大哥了。

　　「我現在真的很想揍你一拳，你還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我沒有喜歡上綾子，會把陶秘書調到紐約是為了讓你們相聚，我以為陶秘書會愛上我只是因為她跟你相隔兩地，愛情無處寄放，她才會對我有移情作用，她並非真的愛我……」

　　他現在比較想揍的應該是自己吧。

　　關滄緯此時才驚覺他的「順口謊言」害了原本互相喜愛的大哥跟小歡，真糟糕。

　　但還有更糟糕的。

　　「大哥，若我記得沒錯，上一回我跟小歡在紐約見面時，我跟她說，你跟伊集院綾子即將訂婚了，小歡當時好像快哭了，我想她的心一定碎了。」

　　關滄恕無語問蒼天。

　　現在既然確定陶蓁歡不是滄緯的女人，那麼無論如何他都會把她給追回來的。

　　「我明天一早就飛紐約跟她解釋。」

　　這是一個多大的烏龍，只希望蓁歡能夠再給他一次機會，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放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