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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萱]海角尋美里(曾經滄海4)[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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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9-30 02:15:3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十坪大小的套房裏很安靜,除了偶爾傳來一個大哭過後吸鼻子的聲音,沒有其他聲響。

  外頭也很安靜,因為時間已接近半夜兩點,夜已深。

  夏美里有點被兩點這個時間嚇到,因為她壓根就沒想過自己竟然這麼會哭,一哭就哭了將近兩個小時。

  她是被哭神附身了不成?眼淚沒流乾也很神奇。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現在很尷尬,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面對何海胤,還有他們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

  我不會放棄。

  他竟然又對她這麼說,在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他,給他釘子碰,辜負他的真心害他成為大家的笑柄和同情的對象之後,他竟還在堅持,還不肯放棄,弄得她現在都不知道自己還能用什麼辦法來拒絕他,黔驢技窮了。

  頭好痛,眼睛也好酸痛。

  算了,不想了,再怎麼想,短時間內她也不可能想出辦法,況且明天她還要上班,還是洗澡睡覺比較實在。

  想罷,她鼓起勇氣從他懷裏退出來,卻在退到一半時受阻。

  「放開我好嗎?」她開口說,聲音沙啞到把自己嚇了一大跳。

  「你想再次從我身邊逃開嗎?」他低頭看她,沉聲問道。

  「我想去洗澡準備睡覺,因為我明天還要上班。」她老實說出自己此刻單純的想法。

  他看了她一會兒,沉默的鬆手放開她。

  她立刻從他懷裏退出來,起身走到廉價的塑膠衣櫥前,從裏頭拿出換洗衣服,然後轉身走進浴室,反手關門。

  門沒能關上,因為門板被某人一手抵住,接著某人一腳跨進浴室裏。

  「你這是幹什麼?」她瞠大雙眼問。

  「洗澡。」他丟出一個令她想尖叫的回答。

  他是想和她一起洗嗎?開什麼玩笑?!

  「你要洗,先給你洗。」她馬上做出讓賢的決定,跨步往外走,腰卻在一瞬間被他伸手摟住,攔住了她往外走的步伐。

  「一起洗。」他說。

  一股熱流突然直接往她臉上沖,讓她一下便漲紅了臉。

  「誰要和你一起洗!」她暴跳如雷的朝他吼道。

  「你在害羞嗎?我們又不是沒一起洗過澡。」他露出一臉有趣的表情。

  「此一時彼一時。放手!」她咬牙命令道。

  「沒辦法。就像你說的,此一時彼一時,你有逃跑的不良紀錄,我得看緊你才行。」他搖頭拒絕道。

  「我在浴室裏洗澡,能逃去哪兒?」她微怔的反問。

  「你洗澡時的確不能逃,但是待會兒換我洗的時候,你就有機會逃了。我不能冒險,所以一起洗。」拍板定案。

  「我不會逃。」她按撩著自己的脾氣說。

  「我不相信。」他搖搖頭。

  「我可以發誓。」

  「我還是不想冒險。」他再度搖頭。

  「何海胤!」她再也遏制不住的朝他怒吼。

  「我沒有重聽,所以你不必這麼大聲叫我,親愛的。」他對她微笑。

  她被他氣到一個不行,正想抓狂怒吼,怎知一陣水花卻突然從天而降,冰冷的水霎時淋得她一身濕,讓她忍不住跳起來驚叫出聲。

  「啊!」

  「抱歉,沒注意出水的方向被調到蓮蓬頭那邊而不是在水龍頭這邊。不過反正都要洗澡了,衣服濕了也沒關係,脫掉就好。」他沒啥誠意的道歉,一聽就知道八成是故意的。

  「你出去,我要一個人洗。」她生氣的命令他。

  他搖頭,我行我素的在一瞬間就把自己上衣脫掉,然後開始脫褲子。

  「喂!」

  她朝他怒吼,他卻置若罔聞,一下子就把自己脫得精光,然後轉而動手幫她脫衣服。

  「喂,你住手!何海胤,住手!」她怒吼掙扎。

  不料卻聽見他說:「你再這樣扭來扭去、磨蹭來磨蹭去的,我可不能保證待會兒就只是洗澡,而不做別的事喔。」

  她身子一僵,頓時停止一切掙扎。

  「卑鄙小人。」她咬牙遊聲道。

  「謝謝你的誇獎,親愛的。」他微笑。

  「我不是你的親愛的。」她繼續咬牙切齒。

  「你當然是,不只是我的親愛的,還是我唯一的愛。」他說著,突然低頭吻她一下。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用力的呼吸,咬緊牙根的問他,努力忽視他赤裸的身體和正在幫她脫衣服的那雙手。

  「想和你結婚。你不是知道嗎?這個目標我可從來沒變過。」他輕鬆的答道。

  她卻輕鬆不起來,一顆心不由自主的沉重了。

  水管前端的冷水流盡,蓮蓬頭灑下來的水慢慢變熱、變燙。她伸手去調節水溫,然後壓了些洗髮精在手上,開始安靜的洗頭。

  「我幫你洗。」他開口道,手勁輕柔的幫她洗頭。

  這回她沒有掙扎,也沒有出聲拒絕,因為一來她知道掙扎和拒絕對他無效,二來則是她突然覺得很乏力,有種對一切現況都使不上力的感覺。

  好累。

  花了半個小時洗澡洗頭後,兩個人一起走出浴室。他問她吹風機在哪兒,接著溫柔體貼的幫她將頭髮吹乾。

  頭髮吹乾時,時間已經是三點,她昏昏欲睡的直接爬上床,倒頭就睡。入睡前的最後一個意識,便是感覺到有只有力的臂膀圈住她的腰身,將她攬進一個溫暖安全的懷抱中。

  那晚,她作了一個美夢,夢見她竟然懷孕了,所有問題因此迎刃而解,她笑著點頭答應了他的求婚,然後又哭又笑的對他說出一直藏在心裏的那句話--

  「我愛你,何海胤。」

  「我也愛你,夏美里。」

  ※ ※ ※

  早上醒來有種奇怪的感覺。

  夏美里半夢半醒的想著這種奇怪的感覺到底從何而來,混沌的腦袋中卻除了空白還是空白。

  她翻身,動作卻一整個受限,然後她才恍然大悟的明白了那種奇怪的感覺從何而來。

  她的床上不只躺了她,還躺著另外一個人,那個側身貼在她背後、一隻手臂緊摟在她腰間的何海胤。

  「早。」

  他沙啞低沉的聲音突然從她腦後響起,接著她感覺到圈在她腰間的那只手臂鬆了鬆,讓她可以翻身平躺,只是隨之而來的一切,卻讓她完全措手不及。

  他翻身壓到她身上,低頭吻她。

  他的吻溫柔又霸道,不容她拒絕。雙唇如此,舌尖亦然,在溫柔又霸道的挑開她的唇齒後,長驅直入的探進她口中,熾熱饑渴的吻得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她覺得渾身發熱、心跳失速,一種空虛需要的感覺逐漸在體內蔓延,讓她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摟他的脖子,用力的回吻他。

  激情來得又快又急,他火速除去兩人身上的衣服,伸手探入她腿間確定她濕潤的程度,然後一個用力的挺身,將自己推進她體內。

  她弓身低喊,瞬間將他摟得更緊。

  他開始在她體內移動,先是緩慢規律,然後愈來愈快、愈來愈猛。

  快感在兩人體內迅速堆積,然後爆發。她弓身尖叫達到高潮,他加速猛烈衝刺,隨之跟進,整個人沉重無力的癱在她身上。

  他們心貼著心,狂跳。

  他們的呼吸混合交錯,分不清你我。

  他們是那麼的相配相屬,從頭到腳都契合。

  他們是註定的天生一對,任何人事物都別想將他們分開。

  過了許久,他擁著她翻身,與她互換位置,然後開口對她說:「我愛你,美里。嫁給我好嗎?」

  她的「眼疾」再度發作,淚水不受控制的溢出眼眶。

  「我不愛你。」她昧著良心說。

  他沒有與她爭辯,囡為事實勝於雄辯,她連在夢中都開口對他傾訴愛意了,又怎麼可能會不愛他呢?

  如果她真的不愛他,昨天不會哭得這麼傷心。

  如果她真的不愛他,現在也不會淚流不止,眼中又充滿悲傷。

  「你在害怕什麼?告訴我,全部告訴我。」他溫柔的替她拭去臉頰上的淚水,柔聲問她。

  「我不愛你。」她再度說道,不像要說服他,比較像是在說服自己。

  「你我都知道這是謊話。你在害怕什麼?說出來,我們一起面對。如果真的解決不了你的害怕,我會放棄。」他凝視著她,認真的說道。

  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他願意放棄的話,夏美里的心情很復雜,既覺得看見一道曙光、一個希望,但盈滿心頭的卻又是失望與絕望。

  「我有不孕症。」她掙開他的懷抱,將棉被拉到胸前,面色淡然的坐起身道。

  何海胤心想,果然如此。他不動聲色的隨她坐起身說:「你說過,我知道,然後呢?」

  「這輩子我很難懷孕,很難有小孩。」

  「我知道不孕症代表什麼意思,然後呢?」

  他不慍不火的態度讓她臉上逐漸露出一絲怒容。

  「你還不懂嗎?」她用冰冷取代怒氣。

  「不懂。」他直接丟出這兩個字。

  她臉上的怒容再度浮現,下一秒卻又被她抑止了下來,再度恢復面無表情的冷淡模樣。

  「我沒辦法生孩子,這就表示如果你和我在一起,這輩子將不可能會有自己的孩子。」她說。

  「我不在乎,反正我沒有多喜歡孩子。」他露出一臉不在意的表情。

  「你現在會這樣說,不代表未來會這樣想。」

  「或許。但是如果未來哪一天我突然想要一個孩子,我會去領養。」他看著她,無比認真的說道。

  「那不是你親生的。」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緩慢地說:「是不是親生的又如何?血脈這種東西對我來說毫無意義。」

  「你的父母親不會這樣想。」

  「我父母親離婚多年,母親早已再婚有其他家庭和孩子,沒空管到我這裏來。至於父親,他已經同意要尊重我的決定。」他看著她說。

  她震驚的望著他。

  「沒錯。」他點頭證實她的想法。「我已經把你得了不孕症的事告訴他,他同意尊重我所有的決定,包括和你結婚,以及婚後將不會有孩子這件事。」

  「你不要說謊。」她既驚訝又難以置信的搖頭道。

  「我沒有說謊。如果你不信,可以跟我回臺北,當面問我父親看我有沒有說謊騙你。」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平靜地說道。

  夏美里無法克制自己,不斷地搖著頭,不相信他竟然會把這件事告訴他父親,還得到諒解與許可,她不相信。

  「如果你不斷拒絕我的求婚,只是為了擔心害怕不能為我傳宗接代的話,這已經不是問題了。所以,你還有什麼問題都說出來,我們一個一個解決。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說過我是不會放棄的,絕對不會。」他堅定不移的凝視著她說。

  她辛苦築起的防禦城牆逐漸崩毀,淚水再度溢出眼眶,滑落她不再面無表情冷冰冰的臉。

  「一輩子是很長的時間,我怕你會後悔。」她泣聲道,在擔心與放下心之間痛苦掙扎。

  「我絕對不會後悔。」他將她擁進懷中。

  「我怕你後悔之後會怨我、恨我,會拿這件事攻擊我,逼我離開。」她繼續哭泣,每一字每一句都充滿了她的不安、害怕與掙扎。

  「這是絕對、絕對不可能會發生的事。」他斬釘截鐵的向她保證道,心裏卻詫異不己。

  他從沒想過她會想這麼多,竟然想到了未來,怕他後悔後會拿她不孕的事攻擊她、逼她離開?!老天!

  「我怕我沒辦法讓你愛我一輩子,怕你會變心。我沒有自信。」瓦解的城牆再也無法阻止她將所有的憂慮惶恐傾訴而出。

  「你不需要自信,只需要相信我就夠了。」他告訴她,心疼的低頭親吻她,然後更加的擁緊她。「我會愛你、疼你、珍惜你一輩子的。相信我,美里。相信我。」

  「我好怕。」她依舊淚流不止,泣不成聲。「爸爸也說過他最愛我和媽媽,說過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結果他還是愛上了別人,拋棄了我和媽媽。」

  原來她的不安與害怕不僅來自於不孕,其中還包括了父母離異、幸福家庭破碎的陰影。

  難怪她會說她怕他變心,怕他會利用她不孕的事將她一過離。

  原本幸福的家庭和愛他的一對妻女都不能挽回一個變了心的男人,一個勢單力薄的黃臉婆又有什麼能力挽回呢?況且還有「不孕」這個不可饒恕的罪名重重的壓在她身上……

  她會懼怕、會憂心,會想拒絕他、逃離他,不是沒有道理的。

  他終於找到問題的癥結點了。

  「我不是妳爸爸。」他沉聲道。「如果我是他,我絕對不會讓事情演變成這樣,放棄原本擁有的幸福家庭,和從小捧在手心、小心呵護長大的女兒,絕對不會。所以……」他停頓了一下,然後緩緩告訴她說:「他現在很後悔。」

  她突然整個人都靜止下來。

  「為了找你,前一陣子我到過對岸去找他。」他告訴她。

  她依然靜止在那裏,連抽噎聲都停止了下來。但是他知道她有在聽他說。

  「我想從他那裏得知你的下落,以為他會知道,他卻告訴我他已經很久沒和你聯絡了,正確時間是七年三個月又五天。我當時並沒有想太多,沒去細想他怎麼會將日子記得這麼清楚,連幾天都說得出來。」

  他說著不禁輕歎了一口氣,繼續接下去。

  「當時的我只覺得生氣,所以忍不住冷嘲熱諷的問了他,問他到底要怎麼做才可以像他這麼狠心絕情,對待自己原本捧在手心裏小心呵護長大的女兒長達七年不聞不問、漠不關心?他沉默許久,開口說了一句話。」

  他停頓許久,遲遲沒有再出聲說那句話是什麼話,讓她再也控制不住的抬起頭來看他。

  「你想知道他說了什麼嗎?」他看著她。

  她沒有應聲,只是目不轉睛的望著他。

  「他說他沒臉和你聯絡。不是不聯絡,而是沒臉面對你,沒臉問你過得好不好,沒臉再對你以父親的身分自居。」

  她怔怔的看著他,淚水無聲無息的從眼眶裏滑落下來。

  他溫柔的替她抹去臉上的淚水,目光憐惜的凝望著她。

  「你爸在跟我說這些話時,說著說著眼淚就從他眼眶裏掉了出來。和你一樣,他的淚水似乎怎麼抹、怎麼擦都擦不乾,你這一點肯定遺傳自他。」

  她終於按捺不住的嗚咽出聲,將臉重新埋回他懷裏,抽抽噎噎的哭。

  「我們談了很多,我問他後不後悔?他說很後悔,每天都在後悔,無時無刻不後悔,但卻不能因為後悔就再次毀掉現在這個家庭。」他輕撫著她的背,娓娓說道。

  「他說他還記得你剛生出來的樣子,記得你剛學走路的樣子,記得你第一次開口叫他爸爸的樣子,和你第一次離開他們去讀幼稚園的樣子。

  「他說那一天你哭得好慘,他和你媽媽就躲在門外偷看,既心疼又不捨。後來隔天早上要去上幼稚園時,你還沒出門就開始哭,那可憐的模樣讓他不得不投降,那天就沒讓你去幼稚園了,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一個月才慢慢改善。

  「他跟我說了好多你小時候的事,還說當他第一次聽到有人會寫情書給你時,那天晚上他作了一個惡夢,夢見你跟一個臭男生走了,他在後面怎麼叫你都沒有回頭,害他當場就被嚇醒。」

  說著說著,他突然停頓了一會兒,然後緩聲告訴她。

  「他說,他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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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9-30 02:15:5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砰、砰!」

  大門上忽然傳來砰砰兩聲的敲打聲時,夏美里的情緒雖然已經平復,但一雙眼睛卻是又紅又腫,鼻子也一樣,根本見不得人。

  所以,當她聽到門外響起小凱呼叫她的聲音,同時驀然想起上班這件事時,她只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何海胤。

  「誰?」他問。

  「同事。」她語音沙啞的回答。

  「男的?」他陳述一個很明顯的事,語意不明。

  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然後一動也不動。

  「小美姊,你在家嗎?小美姊?」等不到回應,門外小凱的再度出聲叫道,同時還伴隨著「砰、砰、砰」的敲門聲。

  「拜託你幫我跟他說我身體不舒服,今天要請假一天,沒辦法去上班。」她聲音沙啞的拜託他說。

  「他不是妳的追求者吧?」他沉默了一下,忽然開口問道。

  她錯愕的看著他,同時恍然大悟他剛才那句語意不明的「男的」是什麼意思,而後突然有點想笑。

  「不是。」她說。

  「你確定?」他緊盯著她。

  「不是。」她再說一次,「小凱年紀比我小,而且已經有女朋友了。」

  聽見對方已經有女朋友的事,何海胤整個放下心來,沒再多說一句話,直接轉身走到大門前,把門打開。

  「小美姊--」聽見有人開門的聲音,小凱興匆匆的叫道,卻在看見從門內走出一個男人時,整個呆若木雞,接著露出一臉尷尬的表情說:「呃,對不起,我好像走錯地方了。抱歉、抱歉。」

  「你沒走錯地方。」何海胤說。

  「啊?」本來已經轉身要走的小凱驀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你沒有走錯地方,夏美里的確住在這裏沒錯。她今天身體不舒服,要請假一天,麻煩你幫她請假。」說完,他轉身進屋。

  「等一下、等一下。」小凱連忙將他攔住。「你是誰?小美姊呢?她生病了嗎,哪裡不舒服?她人在裏面嗎?我進去看看。」

  說完,他也沒多想就直接往門內鑽,不料下一秒卻感覺衣服後領被勾住,整個人不受控的倒退嚕,被提回大門外。

  「喂,你幹麼?」他發火道。

  「美里不舒服在休息,你不要進去打擾她。」

  「我只是進去看一眼,確定她人在裏面休息,要不然我要怎麼相信你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人說的是實話?我可從沒聽小美姊說過她有你這樣一個朋友,你到底是誰?」

  小凱雖然年輕又有點懶散,但不代表他沒有腦袋,別人說什麼他就信什麼,尤其那個「別人」還是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我是美里的未婚夫。」他的機警讓何海關肌對他提升了一點好感,開口告訴他。

  「你騙誰呀?當我是三歲小孩嗎?。」小凱壓根不信。

  「隨你信不信。總之麻煩你替她請假,還有順便幫我跟你們老闆說,美里再過不久就會跟我回家、和我結婚,所以他現在就可以開始征人了。」

  「你別亂說話,我還沒有答應要嫁給你。」一直躲在門後聽他們講話的夏美里終於忍不住跳出來叫道。

  「小美姊!」聽見她的聲音--雖然有點沙啞不太像,小凱還是在第一時間轉頭,然後就一整個楞住。「小美姊,妳呃,妳的眼睛……呃,是怎麼一回事?」

  「不舒服。」她簡單扼要的回答,視線再度移由何海胤臉上,再次強調的對他說:「我還沒答應你。」

  「我知道,所以我剛才說的是『不久』而不是『馬上』。」他對她微笑道。

  她忽然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只好轉頭對小凱說:「你別聽他的話。」

  「你還是聽我的話比較好,免得到時候美里突然跟我離開,你會落到一個知情不報的罪名,被老闆怨恨。」何海關肌對小凱說。

  「你不要恐嚇他。」

  「這不是恐嚇,是良心的建議。」

  「小凱,你別理他。」

  「你若是聰明的話,最好理一理。」

  「何海胤!」她惱怒的叫道。

  「怎麼了,親愛的?」他一臉笑咪咪。

  看他們兩人的對峙,小凱只有一個感覺,那就小美姊完全不是對方的對手,所以聰明的他很快就有了決定。

  「我看我還是理一下好了,小美姊。」他說。

  「小凱!」夏美里不敢置信的叫道。

  「聰明。你會有前途的。」何海胤稱讚的朝他豎起大拇指。

  不管如何,被稱讚總是件快樂的事,小凱揚了揚嘴角。

  「小美姊,知道你沒事就好,我要回去上班了,老闆娘還在店裏等我帶你的消息回去呢。我走了,未婚夫大哥,再見。」說完,小凱揮揮手,頭也不固的轉身離開。

  小凱那句「未婚夫大哥」讓夏美里一整個無言以對,何海胤到底什麼時候變成她的未婚夫了?她又還沒有答應他的求婚。

  思緒猛然一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她剛剛想的竟然是「還沒」而不是「不會」,她的心終於還是動搖了嗎?

  其實如果她肯老實一點的話,她的心早在看見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後來又得知那是一場誤會後,就已經動搖了。

  經過那場誤會,她才知道自己根本沒辦法眼睜睜的看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之前針對他的希望全是自欺欺人。

  她是那麼的愛他,而他也愛她,在這種情況下,為什麼她不鼓起勇氣拚上一拚、賭上一賭呢?

  只是怕受傷,因為害怕就不敢嘗試,那不是因噎廢食嗎?

  爸爸雖然背叛了婚姻、背叛了家庭,現在還充滿了後悔,但是爸爸在前一段婚姻裏的確認真的愛過她和媽媽,所以才能擁有數不盡的幸福回憶。

  那麼反觀她呢?

  如果她現在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就放棄,那麼未來陪伴她的,大概也只有數不盡的後悔吧?

  他說,我不在乎,反正我沒有多喜歡孩子。

  他說,如果未來哪一天我突然想要一個孩子,我會去領養。

  他說,血脈這種東西對我來說毫無意義。

  他說,你不需要自信,只需要相信我就夠了。我會愛你、疼你、珍惜你一輩子的。相信我。

  相信他。

  相信他,相信他!

  她必須鼓起勇氣跨出這一步才行,只要相信他,只要勇敢愛,即使未來等待她的是傷心難過、是心碎後悔,她也不會有遺傲。

  父親他已經同意要尊重我的決定。

  傳宗接代已經不是問題了。

  要孩子我會去領養……

  只要相信我就夠了。

  只要相信他就夠了。

  深吸一口氣,她毅然決然的轉身面對他,在自己的勇氣喪失之前,沖口而出的對他說:「好,我答應你的求婚,我們結婚吧。」

  何海胤聞言,先是露出一臉驚喜的表情,旋即立刻沖到她面前,一把將她抱起來,旋轉,大笑。

  「謝謝你,美里。我會愛你一輩子的,謝謝你。」他激動又開心的對她說,說完隨即深情款款的親吻她。

  ※ ※ ※

  小凱的選擇是對的,因為三天後夏美里就被何海胤軟拖硬磨的帶回臺北了,對於老闆娘一臉不捨的神情,她也只能歉疚的說聲對不起。

  回到臺北之後,何海胤馬不停蹄的立即著手兩人的婚事,彷彿怕下一秒她就會反悔,改弦易轍不嫁給他一樣。

  所以,他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找了兩個證人,然後直接將她帶到戶政事務所登記結婚。

  他們倆的結婚證人是他當兵時的同袍,以前同居時她聽他提過,也就是「曾經滄海」四人組中的「曾」和「經」那兩個人。

  雖然早有耳聞,但卻是第一次見面,令夏美里有些尷尬、靦腆,頻頻向兩人說「不好意思」、「對不起」、「麻煩你們了」,因為何海胤先前在電話中完全是用命令的口吻把人家叫來的,也不管對方現在是在上班還是在做什麼、有沒有空,令她真的是滿懷歉意。

  「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不自覺的,她又再次說道。

  「你別再說不好意思了,因為該說不好意思的是我們才對。」曾呈羿說。

  「沒錯,應該是我們才對。」傅經雲點頭附和。

  「為什麼這樣說?」夏美里露出不解的表情。

  「他沒告訴你嗎?」曾呈羿說著,瞄了一眼正坐在櫃檯前填表格的何海胤。

  「告訴我什麼?」她茫然的搖搖頭。

  「兩年前我們四個人有一場賭注,結果你老公成了其中唯一的輸家。」曾呈羿挑眉微笑的說。

  「沒錯,輸了卻不認帳,還冠冕堂皇的說了一堆煽情的廢話想賴帳,真的是有夠卑鄙無恥的。」傅經雲悻悻然的指控道。

  因為那一堆煽情的廢話害他被老婆誤會他不僅沒同情心,還有落井下石的壞心眼,真的是嘔死他了,愈想愈氣。

  「你們賭什麼?」夏美里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三年之內挽回最愛,如果辦不到,就得替其他人支付一切婚禮開銷費用。」曾呈羿揚唇道。

  「一切婚禮費用?!一個人付三個人的?!」她瞠大雙眼。

  「沒錯。」

  「太狠了,你們都已經得到幸福了,怎麼可以要求唯一沒得到的人幫你們付婚禮費用?這樣太過分了!」她憤憤不平的說。

  「這叫願賭服輸。你們女人怎麼每一個反應都一樣呀?果然是婦人之仁。」傅經雲不禁翻了一個大白眼。

  「問題是海胤又沒有輸,他的確是在一年內就讓我點頭答應嫁給他啦,他並沒有輸。」夏美里據理力爭的為老公平反。

  「你剛才可能沒聽清楚,我說的是兩年前。」曾呈羿說。

  「我聽得很清楚,但是有個問題我想要問你們。」

  「什麼問題?」

  「你們四個人打賭的時候,可知道尊夫人當時人在哪裡?或者是在哪裡可以找到她的人?」她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們問道。

  曾呈羿和傳經雲兩人不由自主的對看了一眼,同時點頭。

  「知道。」

  「很好。」她很滿意這個答案。「所以你們是在知道尊夫人下落的情況下,花了一年的時間將老婆娶進門。而海胤也是在找到我、知道我的下落之後,花了一年的時間將我娶進門。請問他哪裡輸你們了?」

  曾呈羿和傅經雲頓時啞口無言。

  「可是一年內的期限--」傅經雲還想說什麼,卻被她打斷。

  「找人的時間不應該算在期限之內,想必各位的夫人一定都會贊成。」她說完對他微微一笑。

  傅經雲一整個呆若木雞,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句話。

  「哈哈……」曾呈羿遏制不住的仰頭大笑,因為看好友在女人的手上吃癟實在是太好笑了。

  「什麼事這麼好笑?」填完表格的何海胤走過來,好奇的看著他們三個人問道。

  「你老婆超厲害的。」曾呈羿對他豎起大拇指笑道。

  「你做了什麼?」何海胤看向夏美里。

  「什麼都沒做呀。」她擺出無辜的表情。

  「才怪!」傅經雲立刻跳出來大聲反駁。「你知道她說了什麼嗎?她竟然說兩年前我們打賭那件事你並沒有輸,而且還拿我們的老婆來威脅我們耶!厚,兄弟,你這個老婆還真的是很不簡單耶,嚇到我了。」

  傅經雲以一臉歎為觀止的神情邊搖頭邊說,讓一旁的曾呈羿忍不住笑個不停,而夏美里則整張臉都紅了起來。

  「我哪有威脅你們呀?」她低聲為自己辯駁。

  「哪沒有?呈羿,你說有沒有?」傅經雲轉頭要同在現場的兄弟為他作證。

  「有沒有我不予置評。」曾呈羿不疾不徐的開口道。「不過美里說,找人的時間不應該算在一年的期限之內,而且……」他說著,故意停頓了一下。「她說,想必我們幾個的老婆一定都會贊成她這個想法。」

  「你聽,這不是威脅是什麼?」傅經雲迅速介面對何海胤說。

  怎知他卻哈哈大笑出聲,還拍手贊道:「老婆,幹得好。」

  傅經雲整個人張口石化,無言以對。

  「所以,那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的懲罰,你也打算要賴掉了是嗎?」曾呈羿似笑非笑的挑眉問何海胤。

  「不,就照當初約定的那樣。」他說。

  「嘿,總算有點良心。」傅經雲復活般地道。

  「你們在說什麼?什麼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夏美里看著他們間。

  「由於我們三位老婆大人的關係,賭輸的懲罰讓他逃過了。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答應我們當他和我們一樣重獲幸福之後,會招待我們三對夫妻出國二度蜜月。我們可是一直都很期待這一天的到來。」曾呈羿笑著說。

  「你答應他們要去哪兒?」夏美里轉頭問老公。

  「還沒決定地點。」

  「很好,那就去泰國吧。」

  「噗!」傅經雲瞬間就噴氣出來,壓根沒料到何海胤的老婆會這麼摳。「泰國?靠!」

  他的反應讓夏美里遏制不住的立刻笑場。

  「我開玩笑的啦。」她邊笑邊說:「支付三場婚禮的花費和招待你們三對夫妻去二度蜜月的費用可是天差地別,謝謝諸位手下留情,謝謝你們的寬宏大量。」

  「先別謝,也許我們要去歐洲,那也要好幾十萬。」傅經雲連忙申明,免得最後真的去了泰國。「海胤,如果我們最後決定要去歐洲,你該不會不認帳吧?」他轉向兄弟做確認。

  「不會。」何海胤肯定的答道,「只要你們喬得出時間,不管是要去歐洲、美國還是英國都可以,只要還在地球上就行。」

  「這話可是你說的喔。」

  「是我說的。」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 ※ ※

  喬時間真的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因為整整過了兩年,那三對夫妻還沒喬出可以一起出國玩的時間。

  為此,夏美里對老公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難怪他當初會用這麼肯定的語氣說只要喬得出時間就可以,看樣子他一定早知道他們幾個人的時間有多難喬了。

  不過她怎麼都沒想到,她下午才這樣想,晚上就聽見老公告訴她,大家終於喬出可以一起出國玩的時間了。

  地點是法國、德國、瑞士,出發時間在一個月後。

  她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他們果然還是選擇了歐洲。

  不過對於地點裏有法國這個選擇,她倒是挺歡喜的,因為拜《山居歲月》那本暢銷書所賜,她對法國普羅旺斯嚮往已久,說不定這回就有機會到那裏一遊。

  一個月轉眼就過,他們四對夫妻八個人一起坐上飛機,飛往法國巴黎。

  美麗又浪漫的法德瑞三國處處是風景,到哪兒都讓人流連忘返,不想離開,但是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兩個星期的旅遊時間轉眼間就只剩下最後三天。

  想到就快要離開了,夏美里感覺非常不舍,還有點憂鬱,好想好想一直待在這裏繼續旅遊下去。

  結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受這心情的影響,隔天她便覺得人有些不舒服,然後被大驚小怪的老公架到醫院,再然後,她便猶如掉進夢裏般的虛幻不真實--

  醫生說,她懷孕了。

  她在想這個法國醫生會不會是沒職照的庸醫,雖說過去兩年她一直很用心在改善體質,做了一切可以做的努力,但是她的婦科醫生還是很肯定的告訴她,她懷孕的機率很小。

  所以,到底是法國這個醫生是庸醫,還是她的主治醫生是庸醫?抑或者只能將這一切視為奇跡,天賜的奇跡?

  這突如其來的大驚喜讓她哭得不能自己,在醫院診所裏哭,回到飯店後還在哭,接受大夥輪流前來恭喜她時,她更是哭得漸瀝嘩啦,把一旁的老公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團團轉,逢人就請對方幫忙想辦法,看有什麼好辦法才可以讓她不再哭泣。

  結果葉香茴一句「妳情緒這麼激動,對肚子裏的胎兒不太好喔」,立刻就止住了她的淚水,讓她慢慢地冷靜下來。

  老公則在一旁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在歐洲的倒數第三天就這麼過了,倒數第二天也因為保護過度的霸道老公而浪費在飯店的床上,讓她一整個有種樂極生悲的感覺。

  兩星期的歐洲之旅就要結束了,明天即將要離開這裏,真的是好快、好捨不得呀。

  她一邊收拾行李,一邊無聲的歎氣。

  「妳在幹什麼?」洗好澡的老公從浴室裏走出來問道。

  「收拾行李呀,明天我們就要回去了不是嗎?」她答道,話未說完,人已被他拉離行李箱,護送到床邊。

  「不,明天我們不走。」他說。

  「啊?不走是什麼意思?」她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問道。

  「我已經打電話跟爸說過了,等妳身體狀況穩定了之後我們再搭飛機回臺灣。」

  她張口結舌的看著他,被這無預警的消息給驚呆了。

  等她身體狀況穩定?

  「那要等多久呀?」她脫口道。

  「大概一兩個月吧。」

  「啊?」她整個被嚇到。「你的意思是要在歐洲再待一兩個月?那要花多少錢啊?」她瞠目叫道。

  「這妳就不用擔心了,妳老公和妳公公都很有錢。」他微笑的吻了她一下。

  「況且妳不是很想再繼續待下去,而且一直想去普羅旺斯一趟嗎?趁這機會正好可以去。」

  「你是認真的?」她問他。

  「當然。我已經跟曾呈羿他們說了,我們會留下來,明天就不和他們一起去機場了。」

  夏美里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又掉進夢裏一樣,怎麼會這麼不真實?

  「爸他也答應了?那你的工作」

  「爸說他自己會看著辦,叫我不用擔心,也叫妳好好保重身體、好好玩。」

  夏美里完全無言,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覺得他們這對父子對她真的是好到無話可說。雖然這回是有點「母憑子貴」,但是他們對她的縱容和寵愛真的已經快到達令人髮指的程度了。

  無言,真的好無言。

  「開心嗎?」老公問她。

  「如果我敢說不開心,一定會遭天打雷劈。」她既幸福又有些小無奈的說。

  「開心就好。」他又吻她一記。「對了老婆,我有沒有跟妳說過我愛妳?」

  「大概有兩個小時沒說了。」她一本正經的回道。

  「我愛妳,老婆。」他立刻說。

  她的心微微地發軟。「謝謝你愛我,老公。」

  「不對,不是這個答案。再給妳一次機會。」

  她無奈的一笑,順從的說出他想聽的答案。

  「我也愛你,老公。」  

  「答對了。獎勵是老公熱吻一個。」說完,他低頭吻住她。

  幸福綿延到永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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