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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安祖緹]不妥協桃花經理(空房出租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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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4 00:28:24 |倒序瀏覽 | x 2
不妥協桃花經理【空房出租之四】 作者:安祖緹

其實,她注意那個男人很久了
他是她的經理,有個文雅的名字,和相襯的儒雅外表
單身的他經濟條件佳、EQ高,又貼心溫柔
一直是公司女同事眼中的搶手貨
而她每次只要跟經理四目相接
就覺得他那雙會放電的桃花眼,似乎正對她訴說什麼
讓她原本平穩的心跳立刻變得亂七八糟
儼然就是「小鹿亂撞」,還撞得她都快嘔血!
本來她打定主意只要遠遠的看著這個男人就好
卻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四下無人的公司頂樓
兩個人就這麼有了最親密的接觸──
她知道桃花經理跟很多女同事都有曖昧情事
她不介意自己只是他芳名錄上的一員
可是當他積極想參與她的生活圈
多年來深藏在內心的恐懼再也壓抑不住
於是,她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他遠遠推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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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4 00:28:40
楔子

    養老山莊,是三個住在這間別墅的女孩給予的別稱,因為此山莊位於半山腰上,公交車一小時一班,到市區至少一個半小時,最近的超市要騎車將近二十分鐘。除此以外,此處風景優美,寧靜祥和,鄰居大都是七十歲以上的老人家,居住的環境實在非常適合養老,故有此別稱。

    山上的房子,在寂靜的夜晚,最適合做什麼呢?

    答案是──看恐怖片。

    而且還要將客廳的燈光調得一片昏暗,僅有電視發出的亮光在臉上閃爍,這才有看恐怖片的fu。

    沙發上,三個又愛看又害怕的女孩擠在一塊兒,眼楮直瞪著電視播放的恐怖片,緊張得直往嘴裡塞爆米花。

    「那個……」曾郁喬抓著身邊的郝京穎問,「等等鬼會不會從門那邊跑出來?」攝影機就特寫著大門,那門一定有問題的啦!

    「可能喔,它現在鏡頭帶往大門,說不定……」

    尚未猜測完,鈴聲忽然大響。

    「啊!」眾人驚恐尖叫。

    迅速扭亮客廳電燈的林彤氣喘吁吁,驚嚇的淚水在眼眶亂轉。

    「什麼聲音什麼聲音?」曾郁喬害怕得小臉發白、心神無主。

    「是不是門鈴聲?」稍定了定心神的郝京穎判別道。

    三人視線不約而同移往門口的對講機,果然看到可看到外頭景象的窗口是亮著的。

    「原來是門鈴!」大伙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我去看是誰。」曾郁喬走來對講機前,覺得窗口內的那張小臉有些熟悉,但可能驚嚇過度,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在哪見過,「請問妳找誰?」

    「請問房東在嗎?」細而不嗲的嗓音客氣的問。

    「我就是。」曾郁喬回,「妳是……啊,中介公司的?」她想起來了。

    「我叫關宜寧,是隔壁杜承平的小姨子……前小姨子。」

    一曉得是杜承平前妻的妹妹,身為杜承平現任女友的郝京穎好奇的走過來,林彤也跟著。

    「杜先生不在嗎?」曾郁喬納悶的問。

    「我不是要找他,我想找妳。」關宜寧道。

    「找我什麼事?」曾郁喬問。

    「聽說妳這兒有空房出租,請問還有房間嗎?」關宜寧問。

    「有啊。」還剩下一間。

    「那可以租給我嗎?」

    「妳不是已經結婚了?」郝京穎湊過臉來,不解的問。「我們的環境恐怕比較不適合夫妻住喔。」畢竟三個女生都是單身啊,屋裡多個男人多不方便。

    「只有我要住。」關宜寧回答道,「我離家出走了。」

    「啊?」眾人驚異出聲,面面相覷。

    「為什麼離家出走?妳跟妳先生怎麼嗎?」曾郁喬關心的問。

    「不好意思,我可能沒法解釋。」

    三名女孩互看一眼,林彤將另外兩人拉到一旁去。

    「這是妳男人的小姨子,個性如何妳知道吧?」林彤問郝京穎。

    郝京穎現在跟隔壁的賤嘴男在交往,只有她最清楚了。

    「喔,我是聽說還滿好相處的。」郝京穎道。「還滿開朗的,待人也很圓滑。」

    「那妳有聽説她老公的事嗎?」林彤壓低音量,「萬一她老公是什麼暴力分子,拿槍或刀子上山來砍人,我們就慘了。」

    「她老公……」郝京穎偏頭想了下,「沒什麼印象,好像跟她是同公司的,人還不錯的樣子。」

    「不錯怎麼會離家出走,一定有問題!」林彤認為不該拿自己的生命冒險,看新聞多少情殺都殃及無辜啊。

    「說不定是吵架了。」曾郁喬分析道,「夫妻難免吵架,可能這次狀況有點嚴重吧,所以才離家出走。」

    「我覺得還是不要租給陌生人比較好。」林彤振振有詞。「誰知道她個性怎樣,先生會不會殺人。」

    郝京穎聞言譏嘲道,「像妳這種個性的,郁喬都肯收留妳了,再差也不會比妳差啦!」

    「我是怎樣?我是怎樣?」林彤以肩撞擊個子嬌小的郝京穎,「拜托,這種鳥不生蛋的荒郊野外,我肯過來住是給表哥面子!」

    「那妳搬走啊!」郝京穎不甘示弱的回撞。

    「我就偏不搬耶,怎樣?老娘才不受人指使!」

    「妳們不要再吵了。」曾郁喬忙將推擠在一塊兒的兩人拉開。「客人還在等我們耶。」沒看過這麼不對盤的,明明就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卻可以每天數小吵,兩天一大吵是怎樣?

    「那個,」林彤走上前,對著對講機窗口上的女郎道,「基於個人性命安全著想……」

    「這麼晚了妳下山也不安全,就暫時先住下來吧,當是來玩,不用談租金的事。」曾郁喬截斷了林彤的逐客令。

    曾郁喬猜想離家出走應該也只有幾天的事,等和好了人就會跟老公回家了,不用盤算到租金上頭去。

    「曾郁喬,妳……」林彤憤怒的纖指指著她的鼻尖。

    好大的膽子,竟敢不把她放在眼裡,不只收留人家,還不用租金?

    她可是為眾人性命著想耶,蠢阿呆曾郁喬的腦子傻了嗎,竟然引狼入室?

    好啦!反正這義字倒過來寫就是我王八,這幾天她就下山避難去,萬一人家老公上山來砍人,別怪她無情無義!

    「妳什麼妳啊!」郝京穎一把拉下林彤的手來,對關宜寧巧笑道︰「就住下來吧,看怎樣再說。」

    曾郁喬按下開門鍵放人進來。

    「房間在這裡。」曾郁喬引領關宜寧來到林彤隔壁的空房,打開核桃木制房門,「把防塵布拿起來就可以用了,我每個月都會做清掃,所以不用擔心灰塵。」

    「謝謝。」關宜寧頷了下首,提著行李進房。

    關宜寧拉開防塵布後一屁股坐上床,外頭,林彤仍跟郝京穎在爭執。

    林彤很是不爽的說︰「妳怎麼知道D她老公不是暴力分子?萬一他拿槍上山來掃射怎麼辦?」

    關宜寧聞言失笑。

    她的老公從來不會是暴力分子,更別說什麼拿槍掃射了,他是個非常好的人,就是因為太好了,她才不得不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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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4 00:28:57
第一章

    晚上九點,辦公室的同事大都已經下班了,只有幾個菜鳥為了業績還在打拚。關宜寧站在玻璃帷幕之後,低頭看著下方的車水馬龍,再抬頭眺望整座城市繁如星火的點點燈光,它們的存在,讓人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有多少人存在這個世界、這個城市裡,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生活,精彩或平淡無聊的故事,只是──

    都與她無關。

    在房仲公司上班的她,擔任的是房管經紀的職位,也就是替出租房子的客戶處理房客的大小事項,包括租賃、契約簽訂、租金代收、非消耗品的整修等等,事情可說是又多又雜。

    因為工作的關係,接觸了不少人,單身的、已婚的、當小三的……形形色色,各式各樣,不管是客戶或房客,都對她贊譽有加。她是個稱職的經紀,貼心有禮,又很注意小細節,於是客戶介紹客戶而來,她手上的成交量越來越多,也因此常要忙到很晚才下班。

    但,她甘之如飴。

    因為只有忙碌的時候,她可以忘掉很多事。她最討厭夜深人靜,只有自己孤單一人的時候,那時,心口最為晦暗的一處就會變得好清晰、好清晰……

    忽然,她的視線被對面辦公大樓樓頂的某樣事物給吸引了。

    她眼細瞧,確定正在移動的是一個人,站在頂樓矮牆邊緣,狀似猶豫。

    不會吧……

    她心神一凜,迅速轉身。

    衝出辦公室大門時,不期然與一個高瘦的身軀相撞在一塊兒,纖秀的鼻子撞上對方的肩,痛得她捂鼻倒退一步。

    「宜寧?」房仲部門經理徐華軒微蹙眉頭看著冒冒失失的員工。

    「對不起。」關宜寧迅速道了個歉,慌慌張張的跑掉了。

    「她怎麼了?」徐華軒從未見過她如此慌亂的模樣,心頭甚覺怪異。

    關宜寧年紀雖輕,不過二十七歲,卻十分世故沉穩,不客氣的說,她就像在這世間早活了五十年,感覺過於老成了。

    她是他部門的一個員工,但兩人能有互動的機會甚少,畢竟入公司才半年的她,位於公司組織最底層,而他是管理整個房仲部門的經理,實際能接觸的機會不多,但每次一遇到她,他就會忍不住多看她幾眼。

    她並非美到傾國傾城或是讓人一眼驚艷的尤物,可在她身上有股特殊的氣質,一種他說不上來,很與眾不同的氣質,吸引了他。

    他走進辦公室,站來她剛才佇立的位置,看著窗外,左顧右盼,驀地,他明白了,立即離開辦公室。

    ※※※

    天望商業辦公大樓,全樓二十六層,一名男子就站在頂樓矮牆內,微微顫抖的手抓著牆,俯瞰地面的車流,猶豫著,緩緩將腳上的鞋脫掉……

    「你可別跳下去啊!」

    男人霍地轉過頭來,自暴自棄的大喊,「妳不要管我!不要阻止我!我不想活了!」

    關宜寧一副好像現在才看到他的驚愕模樣,「呃……請問你是……」

    「什、什麼?」難道還要他自報姓名?有沒有搞錯?

    「喂,等等別跳!」關宜寧伸直手。

    「我……妳不用管我……」

    「我不是說你!」

    「啊?」不是說他是說誰?

    「等一下!」關宜寧衝了過來。

    「妳別管……」咦?她為什麼不是衝向他,而是衝向他身邊一臂遠之處?

    「唉!」關宜寧嘆了口氣,「還是不行。」

    「什麼不行?」他的好奇心被激起了。

    「你剛才為什麼不阻止?」關宜寧轉過頭來望著男人的眼神,有些責備。

    「阻……阻止什麼?」他一頭霧水。

    「啊……」關宜寧恍然大悟樣,「你看不到?」

    「看、看不到什麼?」雞皮疙瘩忽地自他的手腕一路竄起,幾乎要寒到心臟裡了。

    「剛有個男的,就從你身邊,我現在站的位子,跳下去了。」

    「什麼?」男人大驚失色,「有、有嗎?我沒有看到啊!」一直到剛剛,這裡都只有他一個人啊。

    「不是每個人都看得到的。」關宜寧狀似輕嘆。

    「妳、妳這話什麼意思?」要命,他連背脊都發麻了。

    「我剛開始也沒發現,直到他一而再再而三在我眼前跳樓,我才曉得,原來那個人早就死了。」她輕敲矮牆,「明天這個時候,還會再來一次吧。」

    「喂喂喂!」男人臉色蒼白,「妳到底在說什麼啊?」

    「你沒聽說過嗎?這裡曾經有人跳樓自殺,好像是因為被裁員的關係吧,一時想不開,就跳下去了。」

    這……這不是跟他的情形一樣嗎?

    「後、後來呢?」男人顫聲問。「那人怎樣了?」

    「二十六樓耶,怎麼可能有存活的機會。」

    「但妳剛剛說……說什麼妳看到他……」

    「唉,很多人都以為,遇到無法解決的事,死了就一了百了,其實死亡,才是真正痛苦的開始,因為只要是自殺者,就會在每日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地點,不斷的重復自殺的動作,一直一直一直重復。」

    「妳、妳少騙人了!」他才不相信。

    「我親眼看到的,還會騙你嗎?」

    她親眼看到的?!

    「我……」男人開始躊躇了。

    「那個男的就這麼跳下去,砰!」她誇張的喊了聲,男人嚇得差點尿失禁。「你想,從這麼高的樓層掉下去,摔到地上時會有多痛啊,雖然只是瞬間的事,但那種全身骨頭均碎的劇痛,可是每天每天每天都要重復一次。」

    「那……那要重復多久?」男人抖著嗓子問

    「不曉得耶……」她捻著下巴,「以前,我有個親戚自殺。」

    「親戚?」為什麼突然換成講親戚的故事了?

    「那是發生在我爸小時候的事了。」

    「然……然後呢?」男人有不祥預感。

    「她是在自己家裡上吊的,前陣子那間屋子拆了,她就跑到隔壁去了。」

    雖然是悶熱的夏天,男人卻全身發冷。

    「隔壁鄰居的孫子問他奶奶,為什麼有個人懸在半空中……」

    「不要講了!」男人大叫。

    「而且還不只一個小朋友看到,奶奶這才知道原來是鄰居……」

    「不要講了不要講了!」男人嚇得腿軟坐在地上。「我知道了,我不會……我不會自殺了。」

    她爸爸小時候的事?

    那是幾十年前的事啊!

    重復了幾十年還沒結束?

    不會吧?

    「啊?你想自殺?」關宜寧露出她這時才曉得的恍然大悟神色。「如果你真的跳下去了,就可以跟那個男的作伴,我想那個男的就比較不會孤單了,不然每次他都自己一個人跳也滿可憐的……」

    「哇……」男人再也聽不下去,大叫一聲跑掉了。

    見男人跑了,斷了想自殺的念頭,她輕笑了聲,依然站在原處。

    高樓的風吹亂了她的馬尾,這兒的視野比十五樓的辦公室更廣,可以看得更遠。

    她呆呆的佇立,遙望萬家燈火,抬起手,作勢抓住其中一盞燈,五指用力握起,手心裡,什麼也抓不住,張開來時,空空如也。

    「真精彩。」

    聽到背後傳來讚嘆的鼓掌聲,關宜寧訝異回頭。

    「經理?」她沒料到徐華軒竟然也來了。

    徐華軒是他們的部門經理,有個文雅的名字,和一個相襯的儒雅外表。

    他年約三十四歲,是公司裡最年輕的高階主管。

    聽說他當年自業務專員做起,第二年光是績效獎金就上千萬,是top one的超強業務專員,不過後來他拚業績拚到女友跑了,身體也垮了,故萌生轉職念頭,是公司捨不得一個人才,好說歹說將他留下,並轉管理職,才又繼續留任。

    單身的他一直是公司女同事眼中的搶手貨,外型好、經濟條件佳、EQ高,又貼心溫柔,故自動送上門的不少,關宜寧記得好像有不少女同事都跟他有曖昧情事。

    很多八卦都不是她自己去打聽來的,而是往茶水間一站,就自然有人幫妳送進耳朵裡。

    其實關宜寧完全可以理解女同事們的感受,因為她每次只要跟徐華軒四目相接,她就覺得他那雙會放電的桃花眼,似乎正對她訴說什麼,讓她原本平穩的心跳立刻變得亂七八糟,儼然就是成語的那句「小鹿亂撞」,撞得她都快嘔血了。

    這下,月黑風高、四下無人,就只有她跟經理兩個,實在難以預料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我猜得沒錯,妳是來阻止那個男人自殺。」他站來她身邊。

    「呃……你怎麼會發現?」她有透露出端倪嗎?

    「妳平常沒這麼慌張過,我猜事出必有因,就到妳在公司落地窗前站的位子仔細觀察了下,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麼敏銳?這個男人果然是殺手級的。

    關宜寧垂下眼睫。又不是柯南,連這種小細節都發現到了,還注意到她平常沒這麼慌張過,這隨便來個人,都會以為他該不會對她有意思,所以早早就一直在注意著她吧。

    說不定,那些愛慕他的女同事就是因此掉入那張願者上鉤的情網。

    「不過,我記得這棟大樓沒人自殺過。」徐華軒偏頭直視關宜寧形狀優美的側顏。

    她是個清秀的女孩,五官纖巧秀氣,氣質空靈,但眉眼間又透露著一股堅毅,而在她身上有了反差。

    關宜寧轉過身來,坐上矮牆,「鬼月說鬼故事,效果好。」她俏皮的眨了下眼。

    「妳這樣坐不怕摔下去?」

    「不會。」她說,「我命長。」

    他挪近,忽地,手就抓上她的手臂。

    她訝異抬眼。

    他的手……好燙。

    「若有萬一,至少還拉得住。」

    「哈!」她笑,「搞不好我會拖你下去。」

    「不然來測試一下。」

    「好啊。」

    說著,關宜寧放開抓著矮牆的手,往後仰。

    他本以為她只會往後傾了傾,卻沒想到她還真是將整個身子放後倒,他連忙運起手勁,另一手貼上她的背,將她整個人扯離了矮牆。

    或許是心有余悸,他將人帶到設置水塔的水泥牆邊才停下。

    「妳……」那一瞬間,他真是嚇得心跳都停擺了。「妳忘了人若自殺,會一直重復著當時的痛苦嗎?」

    「經裡拉著我的呀,我不怕。」

    「妳……萬一……萬一我沒拉穩呢?」他還真是嚇到了,才幾個字就說得結巴。

    「不會不會,我對經理有信心。」

    她笑靨燦爛,漂亮的圓眸透著狡黠之光,徐華軒當下明白她是存心嚇他一嚇的。

    「調皮!」他捏了捏她的臉頰。

    這過度親密的行為一出,兩人不由得一愣。

    他端凝著她,倒也沒有任何道歉之意,反而用那過度專注的眼神,讓她胸口中的小鹿又開始狂亂,這次不只是嘔血,而是根本要把胸腔撞出一個大洞來了。

    俊顏前進了幾分,她怔怔注視越接近越讓她動彈不得的黑眸。

    當兩人的距離近到她已經無法看清楚他眼睛的輪廓時,她不由自主閉上水眸,他的唇,就這樣順理成章的落下來了。

    溫熱的鼻息,在幾乎相貼的臉面之間糾纏,貼觸的唇輕輕壓下觸感,再含吮那份柔軟,火舌試探的探入雙唇之間,她自然而然張開了唇,歡迎他入內。

    領取了邀請函,靈活的舌就肆無忌憚的在溫熱的口腔內宣示所有權,將她的一切納為己有。

    貼在纖背上的大掌用力往自個兒的方向推,體熱透過薄薄的衣料而來,高溫猶似正中午的大太陽,炙燙的嚇人……

    誰也不想將這份熱切停止,他們之間的互動,既野蠻又暢快,既熱情又狂野,她無法克制的沉淪,一點沒有想停下的猶豫。

    驀地,一陣強烈的酥麻感竄涌而上,小嘴不由得發出歡快的細喊,纖細的嬌軀因為快感而戰慄了起來。

    雙膝發軟的她靠著他強健的身子,感覺得到有什麼自大腿內側緩緩流淌而下。

    啊……剛發生了什麼事?

    她是不是順應了他對自己的吸引力,與他有了一段露水姻緣?

    她是不是成了他尋芳錄上的一名了?

    不知道是排到第幾名呢?

    這個時候,她竟然能一派輕鬆的想著這讓人難堪的現實,她自己就忍不住想發笑。

    其實也沒什麼。她阿Q的想。

    有幾個人能跟真正喜歡的人上床呢?

    須臾,她感覺到有塊柔軟的布正在擦拭她的腿,她放下繞著粗頸的手,退開來低頭,發現是他正用手帕擦拭她腿上的痕跡。

    看到自己裸露的下半身,她小臉不由得一紅,尤其他已經穿戴整齊,更令她覺得難為情。

    「我自己來。」她作勢拿走他的手帕。

    「沒關係。」他蹲下身,將腿上與腿心處的殘跡擦乾淨,然後將手帕放入西裝褲口袋內。

    「我拿回去洗吧。」她伸出手。

    「不用。」他將退至腳踝的內褲拉起,幫她穿好,然後放下裙子。

    當一切動作完成,氣氛忽然有些微尷尬了。

    她想,她應該裝作沒事樣的走開才對,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瀟灑,可是,她又忍不住想知道他接下來會做什麼或說什麼,故躊躇了半天,雙腿還是未動。

    「宜寧。」

    「嗯?」他喚她的沉嗓,又讓她胸口一跳。

    「公司有個規定,同部門的不能談戀愛。」

    她點頭,「我知道。」

    他是要跟她講清楚說明白了?

    她並不想談戀愛──不是擔憂一個星期是否能輪到一次約會,而是打心裡就沒這麼想過。

    「除了房管經紀,妳有其他想做的事嗎?」

    他想把她調走?

    莫非他是怕今晚的艷麗情事被她大嘴巴公開,讓他無法繼續在女同事間如魚得水?

    他是這麼無情的人嗎?

    在做人上,她知道他不是,可很多男人在公事與私事的處理態度上是兩回事,也許,他就是屬於私事無情的人。

    可即便如此猜測,還是無損她心中對他的熱切之情。

    原來,她這麼喜歡他啊……

    「沒有。」她搖頭。

    他露出有些許苦惱的深思表情。

    「我不會說的。」她會將今晚發生的事保密得好好。「所以不用把我調走。」若被調走,她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要不,再過一陣子……」

    「不了,就這樣。」她很堅持的道,小手在嘴上做出拉拉鏈的動作,「誰也不要講。」她笑望著他。

    誰也不會知道,包括他那些女朋友,她不會讓自己成為同事飯後在茶水間閑磕牙的話題人物。

    她會跟以前一樣,安分的做自己的工作,然後遠遠的望著他就好。

    保持距離,才是安全,像今晚這樣親密的踫觸,以後就留在春夢裡吧。

    「好吧。」他有些無奈的笑,「那就照妳的意思。」

    「那我先下去了。」她想了下,「方便幫我打卡嗎?我想直接回家了。」

    她的衣著有些凌亂,不想回辦公室讓人看出異樣。她的口袋有零錢足夠搭捷運,信箱內有家裡的備份鑰匙,就這樣直接回家也沒啥問題的。

    「那我送妳。」

    「不!」她忙搖頭,「我不想被調走,既然要保密,就要做得滴水不漏。」她頑皮的做了個鬼臉,「經理,Bye!」

    她兩手負於後,故作輕鬆的離開頂樓。

    徐華軒凝視著纖細的背影直到消失於門後,方背靠著牆,自口袋內拿出包煙,抽了一根含上。

    他並沒有點火,因為他現在在戒煙,只是有時嘴巴癢,得含個東西。

    她還是如以往的神秘不可測。他想。

    原只是見面時會打招呼問候一下的上司與下屬,忽然間關係就突飛猛進,是他也有些轉換不良,她卻好像毫不在乎的樣子。

    不,不是不在乎。

    牙齒咬了咬煙頭。

    是不能去在乎。

    他的直覺這樣告訴他。

    他微深思的眸。

    罩在她身上的那塊面紗,他一定會想方設法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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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4 00:29:32
第二章

    中午用餐休息時間到,徐華軒一走出經理辦公室,就有幾名對他心懷戀慕的女性下屬簇擁而上,邀約他一塊兒吃中飯。

    同事間的用餐,他一向都來者不拒,展現極為親和有禮的一面,即使他清楚她們對他抱持著何種想法,可若是私人的邀約,他可是沒一個答應過。

    女孩子們吱吱喳喳,十分吵雜,坐在關宜寧斜前方,名為連故耕的男同事不滿的低啐了聲,「一群花痴。」

    正埋首抄寫拜訪客戶紀錄的關宜寧下意識抬起頭來。

    她的眼神雖然沒有任何責怪或不滿之意,但是連故耕還是下意識的有些心虛。

    「你……不覺得她們很吵嗎?」怕被公幹,連故耕急著想要找附和。關宜寧轉回頭,看向被四五名女同事包圍的徐華軒。

    他看起來十分從容的聽著女同事們嘰嘰喳喳討論著要吃什麼,面上帶著淺淺的微笑。

    像是察覺她的注視,徐華軒抬起眼簾,望向了她。

    她驀地想起昨晚發生的一切,臉龐不由得熱熱的,飛快轉回頭。「大家一起去吧。」徐華軒忽道。

    不明白他意思的眾女郎紛紛靜默,面面相覷。

    「有沒有誰要一起去吃飯的?」徐華軒朗聲問辦公室內尚未離開的下屬。「經理請客。」

    歡呼聲雷動,幾名同事像怕晚了就吃不到似的急急站了起來,就連剛罵人花痴的連故耕也推椅而起。

    「去不去?」他問關宜寧,「經理請客。」

    「喔,嗯……」她瞄了一下桌上的記錄簿,「好啊。」

    也許是她自我意識過重,怕若在此時「不合群」,就會被以為她與經理之間是否有什麼嫌隙。

    表現得跟大家一樣才是正確的應對方式。

    見她跟其他同事一塊兒走來,徐華軒嘴角微揚滿意的微笑。

    他想請她吃飯,又不好表現得明顯。

    公司規定,同部門的不可談戀愛,若戀情被發現,勢必有一方要被調動,而這個調動者一定是關宜寧,畢竟她不過是新人,不像他是公司的老鳥還是高階主管,所以他昨晚才問她的意思,若她有其他的志願,他可以用他的權力替她爭取到一個好職位,但若是因為戀情被發現而調離,他能完全左右的機率就不高了,尤其到時得避人口舌,很難拿到優缺。

    但她說她不願,說她喜歡目前這份工作,所以他們之間只得轉為地下化,不可暴露在台面上。

    她年紀雖輕,但識大體,懂本分,今早在電梯相遇時,她如以往有禮,但不像別的女同事那般主動攀談,就好像他們之間什麼也沒發生過。

    她的乖巧靈敏,不造成任何困擾,應該是最受所有在談地下辦公戀情的男人所喜愛的吧。

    她甚至有當小三的素質——不惹事的那種。

    見她與其他同事走在最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他很想排開圍在他身邊的女人,將她緊緊攬在身側。

    但他一直是個理智大過感性的人,所以這份衝動他不是很困難的就壓下了。

    他想,他三十四年的人生裡,唯一一次衝動無法克制的,就是昨晚了。

    一種奇妙的氛圍鼓動著他的掠奪,將巧笑倩兮的女孩佔為己有,而她,亦不推不拒,似乎在她心裡,早就守株待兔許久。

    他莞爾,不知是他捕獲了她,還是他掉入她的陷阱。

    來到餐廳,十個人剛好佔據一張圓桌,徐華軒才選定了個位子,除了關宜寧以外的女生就爭先恐後分佔他左右。

    關宜寧沒有特意挑選,跟著走在她前面的同事,坐上旁邊的位子——那是在他左手邊數來第五個位子,剛巧,與他隔著圓桌對望。

    服務生送來menu,一人點了一樣菜,一位服務生送上瓷杯,為每個人斟了香片。

    「宜寧,」她身邊的男同事連故耕忽問,「你昨晚沒回家嗎?」

    「有啊。」濃密的眼睫顫動了下。

    對面的徐華軒豎耳竊聽,嘴上敷衍旁邊女郎們的調情。

    「可是我今天早上來的時候,看你包包還在耶。」

    辦公桌內側有個掛勾,大部分有帶包包的都將包包掛在那個掛勾上,也有的放置在抽屜內。

    關宜寧就習慣掛在掛勾上。「喔,我忘記帶回家了。」關宜寧自若回道。

    「啊?連包包都會忘記帶?你有這麼迷糊?」連故耕訝異。

    「對啊,我到捷運站才想起來,不過反正身上有零錢可以搭捷運,就懶得回辦公室拿了。」

    「你還真大膽,不怕東西不見?」

    「都同事,有什麼好怕的?」

    「還是要小心點。」連故耕露出關心之色,多心的人很難不察覺他潛藏在內心的情意。

    「我下次會記得的。」

    「不然你可以打電話給我,我大都比你晚走,幫你送下包包很順的。」

    「喂喂,你也太熱心了吧。」坐在連故耕身邊的是一名資深同事,也是兩人的小組長,叫孫翠芝,今年四十五歲,育有兩子。「你該不會看上宜寧吧?宜寧不好追喔,你得多加油才行。」

    連故耕的心事被孫翠芝一語道破,故一張臉像喝了酒般的紅。

    「孫姊,你不要亂猜啦!」連故耕窘迫低嚷。

    「孫姊我吃過的鹽巴比你吃過的飯還多,你肚子裡的蛔蟲有多大條我都曉得!」結過婚、當了媽的中年女士說起話來葷素不忌,手也直接大膽的往連故耕的肚子上捏去。

    「孫姊,你不要性騷擾喔!」連故耕慌忙閃避。

    「我性騷擾?」孫翠芝故意對準他的乳頭,用力捏下,「這才叫性騷擾!」

    「孫姊,你住手啦!」連故耕痛得哀哀叫。

    在場眾人無不幸災樂禍的大笑。

    閃避孫翠芝持續不斷的性騷擾時,好幾次連故耕的肩差點撞到一旁的關宜寧,關宜寧只好將手抵上他的肩頭,預防他撞過來。

    孫翠芝見了,立刻起哄,「哇賽,你很故意喔,制造機會撞宜寧喔!警察大人,假車禍啦!」

    連故耕被孫翠芝戲弄得快瘋掉了,「孫姊,你不要亂講啦!」他難為情的轉頭對著關宜寧道,「你別放在心上,孫姊亂說的。」

    「我知道。你也別太在意,孫姊鬧你的啦!」

    「哇——」孫姊吹了聲口哨,「你看啦,人家多維護你,還不感謝我幫你制造機會。」

    這時,關宜寧忽然一推連故耕,猝不及防的連故耕竟然直接撞入孫翠芝的懷裡。

    「咦?我怎麼覺得連故耕好像比較喜歡孫姊呢。」關宜寧甜甜一笑。「直接抱上了。」

    「喂喂喂,老豆腐可別亂吃。」孫翠芝嘴上雖這麼說,卻是兩手大張,把連故耕抱緊,「不過嫩豆腐就要吃了。」

    眾人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關宜寧不經意的朝徐華軒這兒抬眼,這才發現他竟然是看著她的,俏臉不由得微微一紅,慌忙移開視線,心口處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明明想要假裝泰然,卻好像很不容易啊……

    說實話,當看到他被其他女生簇擁時,她不得不輕咬住下唇,來遏止倏地涌上胸口的酸意。

    都跟他說好假裝沒這回事的。

    但……她還是會吃醋的呀。

    唉,拿什麼立場吃醋呢?

    他們之間沒有承諾、沒有告白,這般順理成章的結合,比較像是氣氛所驅,操縱於原始的本能,是都會男女的成人游戲,實在是無法開口跟他要求,更怕開了口的那份尷尬,被拒絕的難以自處。

    更何況,她也沒打算讓兩人之間的關係起上任何一點變化。

    她是沒那個能耐擁有他的,也不敢擁有。

    午餐時間就在嬉笑怒罵中過去,離開餐廳時,一樣是徐華軒被女生簇擁在前頭,關宜寧走在最後,像個觀眾,默然看著台上的演出。

    「啊,我東西忘了拿。」徐華軒忽道。

    「什麼東西,我去幫你拿。」一名女郎自告奮勇。

    「不了,你們先走,我回去找。」徐華軒轉身往餐廳跑去。

    經過關宜寧身邊時,他望向她,她也對上他的眼,他詭秘一笑,她有些困惑的眨了下長睫。

    一行人繼續往公司方向行去,然而才過下個巷口,關宜寧的手忽然被某隻溫熱的大手箝制,她訝異回頭,竟是徐華軒。

    他拉起她的手,直接將她帶往巷子內側。

    「宜寧,等一下我們……」原先走在關宜寧斜前方的連故耕回首,赫然不見佳人芳蹤,「人……去哪了?」

    ※※※

    巷子內以民宅居多,即使是店面也是洗衣店之類的,在中午時間,相較於外頭大馬路的車水馬龍,更顯得靜謐。

    除非是住戶,一般人很少會逛到這來,尤其在這中午的休息時間,人車稀少。或許是因為這樣,徐華軒直接與她十指交握,抓著她跑了一陣,確定離外頭馬路夠遠後,方才停下回首。

    「我們這樣像不像在躲避壞人追殺?」徐華軒眨了下眼道。

    關宜寧聞言,噗哧一笑。

    讓她發笑的不是他的想象力,而是此時此刻顯現在他斯文五官的濃濃孩子氣。

    她沒想過,他也會有童心重的一面。

    「那……我是千金小姐,你是保鑣。」

    「要上演終極保鑣,千金小姐版?」他半跪了下來,拉起她的手,在唇邊親吻。「在下誓死保護小姐。」

    「哈哈……」她被他逗得樂不可支。「那我們私奔去?」

    「隨小姐意思。」他起身,再次將她小手抓牢,手腕一個用勁往懷裡帶,薄唇尋上她的柔嫩。

    「唔……嗯……」她的呼息瞬間融入他的,她的舌也被他所糾纏,熾熱的軀體相貼在一塊兒。

    「你剛吃得不多。」拇指撫過吻得紅艷的芳唇,「胃口不好?」

    「嗯,夏天吃油膩的較吃不下。」

    他們剛吃的是中式合菜,大鍋熱炒,口味重,對於飲食清淡的她,不太習慣。

    「我帶你去吃點別的。」

    「不用了,休息時間快到了。」

    「公司是責任制,休息時間只是形式。」

    「可是我們兩個一起不見……」

    「我想暫時不會有人把我們聯想在一起。」

    她該不會不曉得,她將兩人的關係撇得多開吧?

    過往,她保持著一個有禮的距離,現在,像是怕被誰瞧出端倪似的,與他涇渭分明,離得更遠,倒是跟其他同事,調笑打鬧得挺開心,卻與他從頭到尾,不說上一句話。

    就是因為這樣,他才說謊東西沒拿,趁下屬們不注意,將她「綁架」。他明白,這是一種吃醋的不是滋味。

    在餐桌上,她甚至很少抬眼看他。

    她的表情淡然,就算旁邊的女同事故意將手纏上他的手臂,她也不動聲色,視若無睹,就好像……

    是他在單戀!

    是他在一頭熱!

    這是昨晚那熱情的小女人嗎?

    為了確定,他再次將唇壓上她的,她亦熱情的配合,就像對戀愛中的情侶無誤,纖巧的柔荑環腰貼上他的背,親昵的將自己偎向了他。

    她太過冷靜自持,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剛陷入戀愛的毛頭小伙子,急躁躁的,很想從她身上拿到印證。

    「我們去吃涼面。」他抬頭望向東北方,「那邊有家涼面味道很不錯,怎麼樣,要不要一起去?」

    「這邊離公司太近了,我怕被同事看到。」

    她猜想他或許不太在乎,他的曖昧情事那麼多,不差她一條,但她想在這立足點完全不公平的戀愛中,保護自己。

    大手微微加重了力氣,握緊掌心中的小手。

    她感到疼而微蹙眉頭。

    抬首想知道他為何突然用力捏她的手,他卻將臉別往一旁,看著前方不遠處的hotel。

    「不然我們去那吧。」他指著hotel。

    「什麼?」去旅館?

    「我去買,你等我。」

    被安置在hotel一間天花板全是鏡子的房間後,他就出外去買涼面了。

    房間內的床是圓形的,她打出生還是第一次看到圓形的床。

    床上頭鋪著粉紅色俗氣花樣的床單,質感摸起來有些粗糙。

    床頭櫃是白色的,她拉出抽屜,看見裡頭放著兩個保險套,她倏忽想起,他們昨晚的臨時起意,當然是沒準備這樣東西,而他,好像就發泄在她的腿上。

    她想,她該不該告訴他,不需要特別去避孕?

    她因為經期紊亂的關係,兩個月前聽從醫生的指示與所開處方,吃避孕藥調經,她現在的身體,比戴保險套成功避孕的機率還高。

    可若他不懂得這項作用,誤以為她平常就有吃避孕藥的習慣,私生活紊亂,會不會給他一個壞印象?

    就在思慮的時候,他拿著兩盒涼面與料回來了。

    她反應不及,保險套還捏在手中來不及收,一與他四目相接,小臉忍不住紅透。

    「這……我剛好奇四處看看時,發現的……」解釋好像很多余,但她就是忍不住想要解釋自清。

    「你想讓它有上場的機會嗎?」

    他曖昧的話語,讓小臉更紅了。

    「我們……吃面。」她忙將保險套丟回抽屜裡,拿過他手上的餐點,放置旁邊的圓形茶幾上。「看下電視好了。」不然一室靜默會讓她更尷尬。

    拿起遙控器,按下,畫面一開,就是一名女子光裸著上身,兩隻指頭在她口內肆意攪弄,雙乳被撞擊得東搖西晃,不住發出嗯嗯啊啊的呻吟。

    她慌忙用力按下電源鍵。「還……還是不要看電視好了。」

    「噗……」坐在她對面的男人噗哧笑了出來。

    這笑聲一出口,就再也控制不住,轉瞬間成了捧腹大笑。

    她咬著唇,又尷尬,又難為情。

    「你別笑了。」

    「哈哈哈……」

    這在他人面前,淡漠得讓人牙癢的姑娘,想不到也有慌亂的時候。

    昨晚她表現得那麼熱情,事後又那麼從容,誰知不過是拿個保險套被抓包,竟然可以看到她面具剝落,不知所措的一面。

    也許,是因為只有兩人處在一個密閉空間的關係,所以她比較能表現出自己?

    「好嘛,你笑你的,我吃面!」

    扯開飯盒上的橡皮筋,將醬汁倒入面條攪拌,芝麻香四溢,讓人不由得食指大動。

    她剛在餐廳真的吃得有點少,饞蟲在聞到香味的同時,在腹中翻滾作亂,她連忙夾了面條送入口中。

    小小的臉兒在品嘗到涼面的美味時,綻出光芒。

    「很好吃耶。」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原本還以為只是一般的涼面呢。

    「我推薦的準沒錯。」他也算是個美食達人,不管是高檔餐廳還是小吃攤,隨時都能提出一長串的名單。

    當年,他為了拚業績,完全不注重飲食,餓了就隨便吃吃,能裹腹就好,

    一日,他竟然就昏厥在大太陽底下,醫生判定他有輕微的營養不良。

    在二十一世紀的台灣,一個年收入千萬的男人,竟因為營養不良昏倒?

    傳出去可真是笑話。

    那次的住院,嚇壞了自己,更嚇壞了家人,他倏忽明白,賺再多的錢,沒命來花,也是沒用,說難聽點,入口袋的是將來的醫藥費,說嚴重點,是棺材本,何必?

    於是他開始注重養生也注重飲食,他變成老饕,吃飯不只是將胃填滿,不再發出饑餓之聲就算,他懂得品嘗、懂得挑選,讓生活品質變得更好。

    「我姊夫也對美食很有一套,他之前是開餐廳的,可以介紹你們認識……」她忽然靜默。

    「怎麼不繼續說下去?」

    「沒有啦!」

    她突然靜默是在開口時才想到,若是真介紹他跟姊夫杜承平認識,她要怎麼解釋關係?

    就算當下可以含混帶過,事後姊夫一定會打破沙鍋問個清楚的。

    即使姊姊已經過世了,他們之間的姻親關係已經終止,但他還是很關心她,希望身邊沒有家人陪伴的她能趕快找個伴侶,可是她,要怎麼說出她心中的恐懼?

    那是沒有人可以理解的恐懼。「介紹我們認識,會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不會。」她有些尷尬的笑笑,「不過我姊夫現在正在國外旅游,所以……可能比較不方便。」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這……我就不知道了。」

    「所以他們夫妻倆一起環游世界?」哪日,他也要跟未來的伴侶一起環游世界。

    灼灼目光端凝身邊的俏麗女郎。

    「不,他自己一個人……」

    「自己一個?」他立刻發現不對勁之處,「你姊呢?離婚了?」

    她抿緊唇,「她……過世了。」

    他深感遺憾的望著明顯心情因此低落的關宜寧,「發生意外?」

    「不,她得癌症過世的。」

    他伸過手來,握緊她的,「那你還有其他的兄弟姊妹嗎?」

    她搖頭,「我沒有家人……我的家人都過世了。」

    他愕愣,「為什麼?」

    她才二十七歲,怎麼會家人都過世了?

    「是我害死的。」她喃喃低語。

    「我聽不清楚。」他湊過耳來。

    「沒有啦!」她勉為其難拉開嘴角,「因為……意外……疾病……所以……」眼眶發酸,她忙垂眼。

    「抱歉,我不該問的。」大手將顫抖的小手握得更緊。「不是你的錯。」她抬頭,看見他眼神中的心疼,當下,她覺得這男人是打從心底珍惜著她的。「經理……」

    「只有我們兩人,就叫我的名字吧。」他抬手抹掉滾落眼眶的淚。「別哭了,有我陪著你,我會……」他不自覺的說出承諾,「像你的家人一樣陪著你……」

    然而,她一聽到這句話,卻是如驚弓之鳥般將手猛地抽走。

    「怎麼了?」她為什麼看起來如此驚慌?

    「呃……」她忙一手掩臉,一手亂指,「我……我剛看到一隻蟑螂,好肥好大隻!」

    「在哪?」他低頭四顧。

    「在那裡。」為達戲劇效果,她整個人站上椅子。「呀!那裡!就在那裡呀!」

    徐華軒隨著她指的方向尋去,「沒看到耶,會不會跑掉了?」

    「跑掉了嗎?」食指與中指分開,露出左眼,「好像……好像真的跑掉了。」她喘了口大氣。

    「你這麼怕蟑螂?」也太誇張了吧?

    「我最怕的就是蟑螂了。有次在我老家,它還飛到我嘴巴上,我快瘋了!」

    「好了好了,蟑螂跑掉了,不怕。」他體貼拉住她兩手,「下來吧。」

    「好……啊!」腳下不慎一滑,她整個人撲跌到他懷裡。

    「小心!」他忙將她抓穩……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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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4 00:29:49
第三章

    入手的是軟綿綿的觸感,他愣了下,而她也同樣一頓,兩人不約而同抬眼互看,忍俊不住笑了開來。

    「嘿……」握著雪乳的手不安分的揉捏起來,偏頭搜尋染著芝麻味的紅唇。

    「經理,這是你帶我來hotel的目的?」細致的嘴角微起。

    「不,我真的只是要吃面而已。且是你要找一個沒人看得到的地方,我是順你的意思。」

    「那是我自己挖坑往裡跳?」

    「別這麼說,我會好好待你的。」

    「老爺不要,夫人會看見。」她作戲扭捏縮肩。

    「夫人不在,你就跟了我,老爺會讓你吃香喝辣。」他解開她的襯衫鈕扣,巨掌直往裡鑽,撈出藏在胸罩內的軟綿豐乳。

    「老爺,你要了我,可是要負責任的。」她整個偎入他的懷中,任憑胸口的「咸豬手」作亂,狎弄得乳尖硬而挺翹,傳來絲絲快意。

    「小心肝寶貝,就讓你當填房了,只有這個選項,其他沒得選。」

    「嗯……老爺,您那麼多填房,奴婢是排第幾呀?」纖巧的手指拉掉了他頸上的領帶,就只解開他胸口的兩顆扣子,探入撫摸。

    「十三,以後你就叫十三姨。」

    「噗……」關宜寧再也忍俊不住,「十三姨?老爺敢情叫黃飛鴻?」

    「不,我是鳥來伯。」

    「哈哈哈哈……」關宜寧捧腹笑得快崩潰。

    「心肝寶貝別只顧笑,把你的裙子脫了,坐來老爺的大腿上。」他拍拍大腿。

    「哈哈哈……」笑到掉眼淚的關宜寧整個人倒在他懷裡。「經理,你好好笑……我沒想到你這麼好笑……」天哪,她快笑瘋了。

    見到她笑,一掃適才的抑郁,徐華軒這才寬了心。

    他萬萬沒想到她竟有坎坷身世,家人那麼早就過世了,她獨自一個人活在世上,是什麼樣的心情?

    他光想象就心疼不已,就想將她放在掌心小小心心的呵護,不讓她有任何愁眉不展的時候。

    「誰在跟你經理,是老爺。」他裝模作樣板起臉來。

    「是的,老爺……」細細嬌嬌的嗓音,尾音拖得長長。

    「那還不脫?」他橫眼。

    「是……老爺!」愛嬌的細嗓拉得長長,小手慢條斯理的解起裙頭,拉鏈拉開手一放,駝色窄裙就落到了地上。

    她撿起來拍整對折,放到椅背,然後坐上他的大腿,小手解開他的褲頭,鑽入,輕握半挺起的男性。

    「唔……」柔荑來回套弄,他不由得發出呻吟,擱在她身上的手亦不安分的扯下底褲,罩上柔軟的花戶,輕緩摩搓。

    小而圓潤的花核在他的指腹揉蹭下,逐漸充血腫脹,與他的分身一般,快意越來越顯明。

    「啊……老爺……」粉臂攀上頸子,紅唇啄吻,香舌舔舐,他被吻得心緒迷蒙,硬杵瞬間充滿情欲熱火,高漲在褲襠裡。

    「不行了。」他有些粗魯的將關宜寧大腿上的內褲與自己的整個扯掉,將側坐的她翻過來面對著他,再將昂揚抵上濕漉漉的嫩穴,一舉挺入,直沒入底。

    「啊呀……」粉軀在他頂進的同時落下,激擦出更甚以往的快意,她無法抑止的昂聲嬌喊,微微弓起腰,挺向了他,彼此間的距離更為接近。

    熱情的小穴顫動,她放任大腿動作,順著快意起落,大手扶著她的纖腰,協助她上下,一雙俊眸因快意而紅暈,空著的另一手半褪她的襯衫,解開內衣的背扣,鬆掛在她胸前,豐滿雪乳因而上下晃動在他眼前,景色淫靡,勾引他張手一把狠狠抓住,使其在五指間扭曲變形。

    他低頭含入突起於中指與食指間的艷紅乳尖,牙齒輕嚙拉扯,些微的疼痛提升了快感的層次,春吟更為奔放。

    「啊……」她的呻吟與他的重喘融合在一塊兒,搭配得天衣無縫,彷彿天生兩人之間就有這樣的默契,就連身體,也這麼的契合。

    「經……理……」她感覺有什麼正在凝聚,自他頂撞之處而來,故她更加快了騎坐的速度。

    「要高潮了嗎?嗯?」他配合著她,加速她攀上頂峰。

    「嗯……嗯啊……」意識在瞬間被抽去,腦子一片白茫,唯一感受到的是無上的喜悅。

    就在這時,他停下了動作,抱著她往床邊走去。

    「經理?」她還以為,他會跟著一起高潮。

    然後,他將分身自她的體內抽出,作勢戴上保險套。

    小手按上動作的手,輕搖頭。「我們已經冒險了一次。」他輕聲道。

    上回,激情來得那麼突然,誰都沒有準備,這次,不該再有借口。

    「不用……」她輕咬了下唇,「我因為調經的關係,這兩個月都有在吃醫生開的避孕藥。」希望他不會以為這是借口。

    她就這麼順理成章跟他上床,什麼也未過問,她不太確定他心裡是怎麼想她,也許,覺得她是個隨便的人,更別說她連避孕工作都做好了……

    其實她不用想那麼多,他是個花花公子,而她很不巧的就是拱著他的星星之一,只是她從沒有任何倒追的舉動,因為就算當一顆小星星,她都不認為自己有那份資格。

    星星代表著希望,但她,沒有希望……

    他跟她之間,就像是一場游戲一場夢吧,等夢醒了,就什麼都結束了。

    「調經?」他放下已經撕開包裝的保險套,拉開長腿,將染滿動情蜜液的昂揚再次放了進去。

    「唔……」她輕喘了聲後方道,「我的經期很亂,來的時候又……又常會疼痛,醫生說可以吃避孕藥調經。」

    「吃了就會正常?」他緩緩的旋入旋出。

    「嗯。」她挺起小腹,讓粉臀更迎向他,「很準時來報到,也……也比較沒那麼不舒服。」

    「吃藥會有副作用嗎?」他拉過她的腿架在自己腰上。「還好……我覺得還好……」

    「那就好。」

    「你……」她拉緊他的手,「用力點……」別這麼慢磨得像在折磨人。

    「呵……」他輕笑坐在她雙腿之間,臀快速前後擺動,嫩穴花肉因他強烈的挺進而逐漸轉為嬌艷的紅。

    他貪戀不已的盯著不放,手撥開兩片掩覆,捏起上方的欲望核心,來回揉。

    強烈的快感在那瞬間激狂的輻射開來。

    「啊——」她悶聲吟叫,全身因高潮而顫抖不止,小穴深處急遽的收縮,擠壓著他的分身,帶給他同樣強烈的歡愉。

    「真好……」他伏身上前,粗臂環扣纖腰,像頭猛獸在她身上快速衝剌,直到狂烈的高潮將他一塊兒淹沒為止……

    ※※※

    「什……」牧苡茜迅速將口中的蛋糕咽入喉裡,以防噎著,「那個經理……你剛說的那個經理,不會是你們公司那個萬人迷,很多人愛的花花公子吧?」

    「嗯。」關宜寧點點頭。

    牧苡茜是關宜寧的大學同學,畢業之後兩人依然保持聯絡,時常約出來一起喝茶聊天、關心彼此的生活狀況。

    她現在在一家電子公司擔任采購秘書,朝九晚五,正常上下班,晚上還因興趣去上了插花課,日子不像關宜寧過得如此繁忙。

    打從關宜寧進入房仲業後,牧苡茜見到她的機會就變少了,以前假日還可以約一起逛街喝下午茶,現在大都只在平日約出來吃個飯而已。

    不過即便如此,電話聯絡還是不會少,所以牧苡茜知道關宜寧的公司內有個好熱門的桃花經理,只要他一離開辦公室,就一定會有女生上前去獻殷勤,紛紛施出渾身解數,把女人最美麗、最聰慧、最賢慧的那面露出來。

    聽說,他在情人節時,收到的手工巧克力有兩紙袋。那時關宜寧才剛進去沒多久,還以為情人節送巧克力給經理是公司的不成文規定,怕自己成為黑名單,中午休息時間趕忙去便利商店買了個金沙巧克力,綁了緞帶,就遞給了徐華軒。

    關宜寧永遠不會忘記徐華軒當時的錯愕。

    「這個是……」徐華軒不懂這個剛進公司的女孩為啥要跑去買個金莎給他。

    「今天是情人節,不是每個人都要送經理巧克力嗎?」難道她買錯了?還是她買得太便宜?

    想起公司女同事送的巧克力每個都包裝得十分精美,她送的金莎跟人相比的確是寒酸了些,但她才來公司沒多久,附近地理環境又不熟,去哪買包裝紙根本不知,現在裹著長條型金莎的緞帶,還是她昨天買的一包糖果拿來束口的

    「哈!」坐在辦公桌前的徐華軒忍不住笑。

    他一笑,關宜寧更緊張了。

    不過不會將緊張神色顯露在表面的她,只是用更為不解的目光看著因為低笑而更有魅力的經理。

    「公司沒有這個規定。」他將巧克力推還給她。「不用送。」

    他看得出來這巧克力是臨時買的,應該是對街那家便利商店吧。

    「但我看其他同事都有送。」

    「那是她們自己送來的。不管有沒有送都沒關係,你別放在心上。」

    原來一切都是她誤會了。

    「那……」她看著桌角的金莎,覺得將它拿回來似乎有點奇怪。

    「你喜歡吃巧克力嗎?」徐華軒問她。

    「還滿喜歡的。」

    「那你就拿回去吃吧。」

    「喔,好,謝謝經理。」

    「那本來就是你的東西,謝什麼?」徐華軒被逗得眉眼盡是滿滿笑意。

    關宜寧有些難為情的聳了下肩,一把抓回巧克力,快步回到外頭,坐入自己的位子裡。

    因為是菜鳥,而關宜寧又是個剛入新環境,必定會用盡全力,在最短時間內將工作摸熟的員工,故她那段時間,幾乎每天都忙到快十一點才下班。

    通常,她都是倒數第一個下班的。

    她手上沒有公司鑰匙,所以至少要跟最後一個資深員工一起離開,只要人家問要下班了沒,她就會立即關掉電腦,拿起包包離開。

    那天,她回到家打開包包要拿出手機,這才發現包包內多了樣東西。

    下班時因為太匆忙,她只是把抽屜內的東西放進去就走了,沒發現這東西是啥時存在的。

    拿起來一看,是外頭裹著米色包裝紙,綁著金色花邊緞帶,似禮物模樣的東西。

    拆掉包裝紙,裡頭竟是一盒高級巧克力。

    她倏忽明白這是從哪來的了。

    是徐華軒給的。

    他是什麼時候趁她不注意把巧克力放進去的?

    將包裝紙擱到一邊,她這才又發現裡頭有張紙條。

    拿起來一看,上頭以蒼勁的筆跡寫著「給努力的好員工」。

    當下,她不知為何一股強烈的情緒上涌,抱著那盒巧克力哭到不能自已。

    事後,她有告訴牧苡茜這件事,牧苡茜還開玩笑叫她可別因此把徐華軒擺往心裡去了。

    可惜牧苡茜一語成讖,她還真是將他擱往心上了。

    牧苡茜也知道關宜寧對徐華軒有意思,但她這個人對花花公子沒啥好感,而且敵手眾多的情況下,曾勸誡關宜寧別下海去當炮灰。

    關宜寧那時告訴好友,她什麼也不會做,只會把徐華軒當一個上司看待,誰知才多久沒見啊,床都上了。

    「他……」牧苡茜一時之間不知該說啥好,「他有放掉一整座森林,獨要你這棵樹的意思嗎?」

    「應該沒有吧。」她笑了笑。

    「沒有?沒有你還笑得出來?」牧苡茜難以置信,「你跟個花花公子混幹啥?你該不會以為你有辦法收服人家吧?那是天方夜譚啊,小姐,你這樣是害了自己耶。」

    「我知道我自己在幹嘛。」

    「那你說,你在幹嘛?」牧苡茜沒想到她的好友怎麼會這麼迷糊,放任感情去喜歡一個花花公子也就算了,還跟人家上了床,什麼承諾都沒說就把身子給了,這以後真想要有個什麼,一樣籌碼都沒有。

    這可是輸得徹徹底底了呀!

    「我在做我想做的事。」

    牧苡茜瞠目,「想做的事?同學,你醒醒啊!」她抓住纖肩用力搖晃,要不是餐廳內人多,她應該會激動的大喊大叫。「你不會以為你收服得了他吧?」

    「你別搖我,我快吐了。」她剛喝完一盤湯、吃了一份義大利面還有兩塊面包耶。

    「我跟你說,這世上呢,的確有人有那個辦法收服花花公子,而這個花花公子呢,在遇到他的真命天女後就會乖乖的收心,一心一意只對他唯一的女人好,但是你那個經理並沒有放棄他滿山滿谷的花花草草,這表示你不是他的真命天女,所以你就不要……你別笑啊!」她講得很認真耶!

    「我是在講你的事,你不要當聽八卦一樣笑得那麼開心好嗎?」搞不清楚狀況。

    「我只是覺得苡茜你好浪漫唷,還真命天女耶!」

    她翻了個白眼,「如果你不是認為你就是他的命中注定,跟他在一起幹嘛?」

    關宜寧喝了口茶,讓溫潤的茶湯暖了她的喉。「我也沒當他是命中注定啊。」

    「什麼?」

    「我打一開始就不認為他是我的什麼真命天子,就天時地利人和全對了,所以就跟他在一起了。他不為我放棄森林,我也沒當他是唯一。」

    「喂,我認識的關宜寧可不是什麼游戲人間的女人耶!」牧苡茜手肘彎放在桌上,用很認真的口吻道,「還記得上一次你談戀愛是什麼時候嗎?大三的時候,後來大四你們分手了,你就沒再交過男朋友,一直到現在都五年了,這證明你對感情一點都不隨便,隔了五年才交的男朋友,我才不相信你沒有跟他走一輩子的想法。」

    「我真的沒有。」她搖頭,「我覺得現在這樣很好,沒有壓力、沒有責任,很開心、很快活。」

    「你最近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所以才讓你轉性?」

    最近?不,不是最近,事情早就發生了,只是她一直都沒說出口而已。

    「哎唷,早知道就不跟你說了,幹嘛一定要一個答案嘛!我就是喜歡現在這樣,你就不用擔心啦,我真的知道我自己在幹嘛。」關宜寧握了握好友的手。

    一定有事情瞞著她!牧苡茜不悅的想。

    「好啦,隨便你啦!」不說拉倒,哼!「不過我要看那個經理,你找天介紹給我認識。」

    「啊?」關宜寧愣了下,「這……這不太方便吧。」

    「有什麼好不方便的?」

    「我怕被人撞見。」

    「什麼被撞見?」

    「現在除了你,沒有人知道我們……」該怎麼說呢?有一腿?「我跟他……有親密關係。」

    牧苡茜快昏倒了,「所以還是地下情?」

    「我不想被拿來當閑磕牙的話題。」她吃了塊蛋糕。

    「我知道了。」牧苡茜嘆氣,「那你跟他分開的時候,記得告訴我一聲。」她相信時日不遠了。

    牧苡茜本是受到隱瞞不悅的想刺她一下,想不到關宜寧竟笑著道,「放心,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敢情在交往的時候,她就已經預料分手的一天?

    牧苡茜忽然間覺得不了解自己的好友了。

    還是說,她根本沒了解她過?

    ※※※

    拜訪客戶回來,關宜寧揉揉發緊的肩,滑入座位內,打開電腦螢幕,將今天的拜訪狀況打入報告書內。

    公司內所有的客戶資料都必須建檔,包括討論時的主要內容,以求服務能夠做到盡善盡美,減少被客訴的機會。

    服務業,什麼時候會遇到奧客不曉得,像她前幾天就被一個奧客陰,硬是拗說房子是他自己租出去的,跟他們中介公司無關,但是那房客明明就是她找來的,是見面之後他們自己私下再有聯絡,私下談妥,最後硬是砍了服務費。

    以後連跟客戶說話都要錄音存證嗎?她不由得嘆了口氣。

    一旁的手機響,她看也不看視窗上的來電顯示,拿起來就接。「您好,我是宜寧,很高興為您服務。」

    「您好,我是宜寧的前姊夫,很高興聽到你的聲音。」

    「姊夫?」關宜寧忙以手圈著受話孔,離開辦公桌。「你等我一下。」

    她快步走來外頭,經過門口時,與徐華軒擦身而過,她朝他笑了下,是很有禮的那種微笑,然後走來旁邊大樓靠窗處。

    「姊夫,有什麼事嗎?怎麼突然想到要找我?」

    正要進辦公室的徐華軒聽到「姊夫」二字,心生好奇的他,拿出口袋中的手機,假裝正在講電話的坐來窗口附近的客用桌椅上。

    「你記得我之前不是把我爸給我的地分割成七塊要出售嗎?」

    「我記得啊。」

    那是她姊姊跟杜承平結婚之前就有的計劃,後來因為姊姊生病而擱下了,

    一直到姊姊都去世兩年了,都還沒聽說杜承平有任何售地的動作。「我可以委托你賣嗎?」

    「可是我是負責租賃的耶。」她道,「不曉得能不能幫你賣地。」她還得去查查公司文件章程。

    杜承平在市區有幾棟房子,在她進入中介公司之後,就交由她來管理。

    打從他的妻子過世之後,他就對人世間的俗事少了一分耐煩,放逐自己兩年時間來了。

    「那不然你們公司有沒有信得過的業務?我想交給你們來處理我也比較清心。」他不想再去弄那些復雜的文件還有應付看地的客人。

    「嗯,我問問看好了……」這時,突然有人點了點她的肩膀,關宜寧困惑回頭,訝異看到徐華軒。

    「經理?」

    「你姊夫要賣地?」

    「嗯,嗯啊。」被他聽見了?

    「請跟他約時間,我可以幫他處理。」

    由他來幫他處理?

    這……這好嗎?

    「快說啊。」他指指電話。

    「好……姊夫,我們經理說想跟你談談委托賣地的事,你什麼時候有空呢?」

    「明天下午……三點好了。」

    「明天下午三點。」關宜寧對徐華軒道,「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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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4 00:30:15
第四章

    切斷通話後,關宜寧不免好奇問徐華軒,「我姊夫的案件好像不在我們的業務範圍內。」

    「現在是這樣沒錯,不過我下個月就要調到房仲部門,這會是我帶過去的第一筆業績。」

    「下個月……你下個月要調到房仲部?」關宜寧吃驚瞠目。

    「下個星期就會公告了。」

    「為什麼?」她不解。

    房仲部在樓上,十六樓,這不就表示她以後就不能常常看到他了嗎?「這兩年,房仲部門的業績一直衝不上來,上面的詢問我這方面的意思,算是借將吧,我本來意願不高,是最近才下了決定的。」

    「為什麼會改變主意?」

    他略帶神秘的一笑,「你應該知道的。」

    「我……」她低下頭,這時,他忽然輕握了小手,她駭然一跳,慌忙抽手,驚慌的看著周圍。

    「怕什麼,沒人。」他當然先注意過了。

    「可是……可是我覺得這樣不好……」他調部門的意思……是要公開他們的事?

    公開……他跟她之間?

    不,她會不會想太多了,他游走於花叢之間游刃有余,他不需要為了一棵樹放棄整座森林,而且,他未透露過半點訊息,應該……應該跟她無關才是……

    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此時的心境,如果他很重視她,那麼她該高興嗎?還是覺得壓力大?

    如果他為的不是她,她就再也不能偷偷遠遠望著他了……

    「為什麼不好?」

    「你、你是去擦屁股,收爛攤子,而且房仲部門的壓力比租賃部門大,你不是身體不好,這樣不會舊疾復發?」

    「我身體早調養好了。」他拉起另一隻小手合於掌心,「更何況,我現在也跟以前不一樣了,不會再不顧一切為了業績往前衝,什麼都不顧。我會將公司的事、自己的事還有周圍的事都打理妥當的,你不用擔心。」他摸了摸她的頭,對於她會牽掛他身體一事感到愉悅。

    看得出來她極其不願他調到其他部門,這讓他覺得好受了些。

    他一直覺得抓不住她,就算兩個人連床都上了,他還是有這樣的隔閡感,好像兩個人之間隔著一層霧,對面的人連臉都顯得模糊了。

    開始注意到她,是在二月份的情人節吧。

    不知是誰發起的,每年到了這個節日,女同事們就會不約而同購買精致的巧克力送他。

    對於巧克力,他其實沒有什麼特別喜好,不過是同事的「愛心」,他只得欣然接受。

    每一份巧克力都是包裝精美,有的直接在包裝紙上印上巧克力廠商或商店的名稱,都是價高的高等級巧克力,他通常都不太注意這個,因為那些高級巧克力最後都會落入親友的口中。

    可就有個人不一樣。

    一個裝有三顆巧克力的金莎,用不相襯的紫色緞帶在盒子上打了個蝴蝶結,就這樣既粗糙又不精致的送到他眼前。

    乍見到那盒巧克力,他不由得愣了下。

    女同事們的心思,他自然明白,送來的巧克力裡頭都藏著戀慕之意,可此時擺在桌上的那盒金莎……是因何原因硬要送來的?

    「這個是……」

    「今天是情人節,不是每個人都要送經理巧克力嗎?」她一臉「弄錯了」的錯愕。

    什麼時候有了情人節要送經理巧克力的規定了?徐華軒失笑。

    他猜關宜寧八成是因為看到女同事們都送了他巧克力,以為也要照這條規矩走吧,所以才急急忙忙去買了巧克力,來不及包裝,就直接打了條鍛帶上去。

    看著那模樣明顯樸實的金莎,徐華軒忍不住笑出來。「公司沒有這個規定。」他將巧克力推還給她。「不用送。」

    「但我看其他同事都有送。」剛入公司的女孩戰戰兢兢的,就怕做錯事惹惱了上面的大頭。

    「那是她們自己送來的。不管有沒有送都沒關係的,你別放在心上。」他安撫。

    「那……」她看著桌角的金莎,猶豫不決。

    「你喜歡吃巧克力嗎?」徐華軒問她。

    「還滿喜歡的。」她點頭。

    「那你就拿回去吃吧。」他將巧克力推得更近。

    「喔,好,謝謝經理。」她這才將巧克力拿起來。

    「那本來就是你的東西,謝什麼?」好像東西是他送的似的。

    女孩靦腆的笑了笑,握著那盒金莎,走出辦公室。

    她離開後,徐華軒將她的資料調出來。

    她進公司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但看得出來她十分努力,報告寫得很詳實,客戶努力在跑,且已經招到好幾件業績了。

    通常新人在第一個月業績掛零是家常便飯,像她這樣一開始就拿到成果的難能可貴。

    很努力的女孩啊!

    他自後方的書櫃下方,拉出其中一個紙袋的巧克力,本想從裡頭挑出一個給她,後又覺得這樣借花獻佛很沒誠意,對送禮人又失禮,於是乾脆去百貨公司親自挑選了一盒巧克力,趁她不注意,放入她的包包裡頭。

    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看到這樣禮物?

    期待,竟然讓他感到興奮。

    從那日起,他開始注意她的一舉一動,有時會故意走過她的辦公桌前,借故小聊,然而她卻始終與他保持有禮的距離,好像刻意不想跟他親近似的。他很難不感覺到受挫。

    該不會他帶著好意送了那盒巧克力,反而讓她有了不佳的聯想,以為上司藉職務之便騷擾,所以才刻意在兩人之間劃下界線?

    人家不願意,他總不好勉強,萬一因此將一個好員工逼走了怎麼辦?

    然而,即便告訴自己只要站在遠處守候就好,胸口的感情還是不斷積蓄,於是,就在那晚爆發開來。

    他從來,未曾料到會有那晚的發生。

    可他卻為了確定一件事而開心——關宜寧,也是喜愛著他的。

    姑且不論她之前的淡漠,至少在那個時候,她的反應非常熱情。

    後來幾次的魚水之歡,兩人私下相處的歡快,都該讓他對這份感情更有把握才是,然相反的是,他從沒有將她的心確實抓牢在掌心的肯定感。

    明明她人就在身邊,也與他相處愉快,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他百思不得其解。

    有人出了辦公室,徐華軒只好鬆開手上的小手,以談公事的口吻道,「那就先這樣了。」

    在他還沒調離單位之前,兩人之間的事還是得保密。

    「好。」關宜寧點點頭,回辦公室繼續忙公事。

    隔日,來到與杜承平約定之處,徐華軒伸手與面前個子高大,臉上蓄胡,外型粗獷的杜承平握手,並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宜寧的部門經理,也是她的男朋友。」

    「喔……啊?」杜承平傻眼。「男朋友?」宜寧這小妮子什麼時候交男朋友了,竟然沒告訴他?

    一旁的關宜寧同樣錯愕,腦袋有一會空白。

    她有沒有聽錯?

    他說他是……她男朋友?「我們剛交往不久,所以可能宜寧還沒告訴你。」

    「喔。」杜承平轉向關宜寧,「這是真的嗎?」

    他印象中,關宜寧已經多年沒交過男朋友了,突然冒出一個男人自稱是她男友,也難怪他會質疑。

    「呃……是……」她從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他自我介紹時,自稱是她男友,故回應的語氣十分虛。

    也許,他在遇到每個曖昧對象的親友時,都是這麼說的……

    可心底又有個小小聲音反問她,他幹嘛自找麻煩?「你好!」一聽到關宜寧承認了,杜承平用力的握住徐華軒的手。「我是宜寧的姊夫,杜承平。」

    「杜承……我知道你,你是位有名的廚師!」

    開餐廳、出書、上電視……他的精湛廚藝與出色外型,讓他成了台灣最有名的廚師。

    不過兩年前,他忽然就消聲匿跡了。

    杜承平笑了笑,「別提過去的事,來談談我要賣的地吧。」

    三個人就著圓桌坐下,各點了杯茶或咖啡,專心的談起公事來。

    徐華軒就著杜承平給予的資料與要求,並充分的溝通過後,決定了下回有關於銷售計劃的討論日期。

    「既然你是我小姨子的男朋友,那也算是我朋友,找個晚上來我家喝杯小酒,我煮桌好菜請你。」杜承平熱情道。

    自他妻子過世,關宜寧就沒有親人在這世上了,而她跟他的姻親關係,也因為姊姊的過世而消滅,不過,在情理上,他還是把她當自己的親妹妹,擔心她的未來、她的感情生活。

    徐華軒給他的印象不錯,斯文有禮,應對進退亦佳,他在初見面時的大方表態也讓他欣賞,可見他是真心想跟他的小姨子談感情的。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徐華軒笑道,「我的名片有我的電話,若有什麼事隨時歡迎聯絡我。」

    「沒問題。」杜承平拍拍徐華軒的寬肩,「那我先走了,再連絡。」

    談完公事,已接近傍晚,徐華軒問關宜寧,「要一起去吃晚飯嗎?」

    「我……我今晚跟朋友有約了。」關宜寧囁嚅道。

    「是什麼樣的朋友?」

    「一個很好的朋友,我們從大學就認識了,現在還有持續在聯絡。」

    「那介意我同行嗎?」

    「啊?」

    ※※※

    「你好,我是宜寧的男朋友。」

    看到那親切的笑顏,牧苡茜完全傻愣住。「你是……經理?」牧苡茜不確定的問。

    「看樣子你有從宜寧那聽過我的事了?」

    何止聽過,是只要他一有什麼動向,關宜寧就會跟她報告好嗎!天啊,剛這個男人說什麼?說他是關宜寧的男朋友?

    真的假的?

    「你們公開了嗎?」牧苡茜好奇的問。

    「沒,沒有啦!我們先進餐廳,等等再聊。」關宜寧率先走進餐廳,其他兩人隨後跟上。

    走在徐華軒前頭的牧苡茜不時回過頭來打量,而徐華軒皆很有風度的保持微笑。

    當關宜寧打電話來,告知還要帶個朋友來時,她萬萬沒料到,這個朋友竟然會是徐華軒。

    牧苡茜是個大咧咧的人,多帶個朋友來認識她覺得沒什麼不好,而且既然是關宜寧想要帶過來的人,必定也是跟她交情好的姊妹——她是真的這麼以為——誰知不是姊妹,而是男朋友啊!

    是說,據關宜寧之前給的情報,這位徐經理的桃花滿樹開,曖昧的女友不少,怎麼會親口承認他就是宜寧的男友呢?

    她等等一定要好好的開堂問審啦!

    服務生帶位到預留的位子,走在前頭的關宜寧坐下後,牧苡茜就坐來她對面,而徐華軒自然就坐在她隔壁的位子上。

    這明明白白就是情侶跟好朋友一起用餐的畫面。

    服務生送來menu,牧苡茜看都不看就急急忙忙問,「我問你喔,你現在是不是只要宜寧一個女朋友?」

    牧苡茜的問題完全沒有經過任何修飾,關宜寧心陡地一跳,很想伸手用力掐住好友的頸子。

    說實話,她自己本身還有點渾渾噩噩的,不太能明白徐華軒為什麼要以她的男友自居。

    他們之間什麼時候有了這層關係了?

    她驀地感到害怕起來。

    「只要?」徐華軒對於牧苡茜的用詞感到興趣,「怎麼說?」

    「啊就……」牧苡茜的眼珠子轉向對面的關宜寧,關宜寧立刻眼神指示她別亂說話。

    「就我聽說……聽說你的人緣很好啊,追你的人很多咩,這要為一棵樹放棄一座森林,勢必要下很大的決心吧?」

    我的老天爺啊!關宜寧好想挖洞將自己埋進去。

    徐華軒看了一旁快崩潰的關宜寧一眼。

    原來,她都是這樣想他的。

    徐華軒心想他今天真是來對了,面對她最好的朋友,可以聽到她的真心話。

    「沒有一座森林。」他淡定道。

    「可是你不是……」

    「苡茜。」關宜寧慌忙搖頭要她別再說下去。

    牧苡茜立刻閉嘴。

    「你說沒關係。」徐華軒以鼓勵的口吻道。

    最好真的沒關係啦!她又不是六歲小孩。

    她是很想繼續問下去,可是又怕被關宜寧扁。

    吼,她真的很想知道,徐華軒到底肯不肯為了關宜寧放掉一座森林咩,那可是攸關好友的幸福耶,不問清楚怎行?

    哪能傻傻的這樣走下去,等哪一天忽然發現,原來她還真的只是森林中一棵冒不出頭的小樹,才不信關宜寧不會傷心難過哩!

    女人呀,怎麼可以在這個地方逞強呢!

    可萬一真的問太多,讓宜寧生氣了,跟她絕交怎麼辦?

    吼,好麻煩喔!

    而且不知為何,經理望著她的眼神,讓她背脊發寒……

    超詭異的啦,他明明是面帶親切微笑啊,她怎麼就覺得有股殺氣呢?

    好像她若不說清楚講明白,他也一樣會宰了她似的。

    喂喂喂,她怎麼會突然間陷入這種左右為難的境地?

    「呃……那個……」牧苡茜眼神左右游移,這時她發現她手中就握著救命武器,「我們快點餐吧,我肚子好餓。」接著她開始念菜單,「嗯……茄汁野菇義大利面、白酒蛤蠣義大利面、香蒜起司雞肉義大利面……選擇好多喔,你們要吃哪個?」她笑得幾近諂媚。

    「我吃奶油洋菇培根義大利面,加A套餐。」關宜寧合起menu,交還給服務生。

    「那我XO醬貝乾細面,一樣A套餐。經理呢?」牧苡茜問。

    「白酒蛤蠣義大利面,B套餐。」B套餐比A套餐少了份甜點。

    「經理意外吃得很樸實。」牧苡茜意有所指。

    她決定,還是要給他問清楚啦!

    若是錯誤的感情,當然要懂得停損,不可繼續錯下去,女人的青春有限咧,怎麼可以耗在錯誤的男人身上呢。

    「我喜歡簡單。」徐華軒淡道,「簡單的人、簡單的事,簡單的感情。」他說最後一句時,是看著關宜寧的。

    關宜寧立刻感到一陣窘迫。

    怎麼……怎麼事情跟她料想的完全不一樣?

    既然徐華軒都這麼配合的願意「坦承相見」,牧苡茜想她自然就沒什麼好客氣的啦!

    就給他打破砂鍋問到底吧。

    「你有幾個女朋友?」牧苡茜問。「苡茜!」關宜寧出聲警告。

    「一個。」徐華軒肯定道。

    「你把之前的女朋友都斷光了嗎?」

    「我超過一年沒交女朋友了。」

    「什麼?」

    同樣發出驚訝之聲的是關宜寧。「可是你……」

    「我怎麼?」徐華軒轉頭問話講到一半的關宜寧。

    「她聽說過你很多風花雪月啦,跟你有一腿的女人一堆啦,每天都可以聽到這些八卦。」牧苡茜代回。

    苡茜怎麼這麼多嘴啦?關宜寧快瘋了。

    「誰說的?」徐華軒的神色變得嚴肅。

    「沒、沒有啦,就有時在茶水間聽到同事們聊你的事,常聽到你跟誰在一起之類的……」

    「跟誰在一起?」

    「我……我沒認真聽,不記得了。」

    「沒認真聽的東西你也當回事?」

    「我、我一直把它當八卦,所以就沒認真聽了。」

    「你對我的事,這麼不認真?」

    「呃……」關宜寧倏地抬眼,一接觸他略為凌厲的眼神,又忙低頭。

    她覺得自己好像被逼進死巷裡,不知該往哪走才好。

    「不好意思,上菜。」服務生送了熱湯來。

    本以為他會窮追猛打,沒想到服務生走後他就沒再問了,而改問有關於牧苡茜現在的狀況,還有她們之間相識的過程。

    雖然氣氛有點凝重、尷尬,但牧苡茜卻是很開心的和徐華軒聊起天來,好像黯淡的烏雲只停留在關宜寧頭上,內心惶惶不安的也只有她。

    就是因為氣氛不太對,反而讓牧苡茜覺得眼前這個桃花眼男人,跟傳聞中並不一樣。

    她看得出來,徐華軒是認真看待這份感情的,而遊戲的人,反而是關宜寧。

    不過這也可能是因為關宜寧誤會人家的愛情態度,為了不讓自己陷得太深,受到傷害,所以才會吊兒郎當的面對這段感情。

    現在大家都清楚了、說開了,相信她的好友也會用誠懇的態度面對的,畢竟,她早就喜歡他們家經理很久了,不是嗎?

    想到好友情感有歸宿,她就感到開心,嘴角的微笑怎麼也停不住。

    用完餐,牧苡茜搭捷運回家,而關宜寧是跟徐華軒開車一起過來的,兩人並肩走來餐廳的特約停車場。

    沒了牧苡茜,她覺得氣氛就變得沉重,讓人喘不過氣來。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今天才發現原來徐華軒是很認真的看待這份感情的,所以他為了讓戀情能順利公開,答應本來不想去的調職,積極的見她的親友,坦直的宣示自己的存在,而那些有關他很花心的傳聞,原來都是謠言!

    她也看得出來杜承平跟牧苡茜都對他十分「滿意」,剛離開餐廳時,牧苡茜還故意撞了撞她的肩頭,悄聲要她好好把握。

    不!這不是她要的結果!

    她並不要獨佔他呀!

    徐華軒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關宜寧卻是站著不動。

    「怎麼了?」她看起來一副心事重重樣。

    她咬著唇,思慮了一會,「你……喜歡我?」

    他失笑,「你怎麼這個時候還問這個問題?如果不喜歡你,我怎麼會跟你在一起?」

    「你真的沒有其他女朋友嗎?」

    「沒有!」斬釘截鐵。「真的都沒有?」

    「除了你以外,我沒有其他女人。」

    「那……」她下定了決心似的抬頭,「我們到此為止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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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4 00:30:43
第五章

    這是他聽過最瞎的分手宣言,而且時間點就選在他坦承自己的情意時。完全無心理準備的他,下意識就回了句,「你在開玩笑嗎?」愚人節早過了吧?

    「經理。」她勾起嘴角,「我是說真的。」

    在這個時候她竟然笑得出來?徐華軒吃驚。

    笑容讓她看起來有些許玩世不恭,好似這世上沒有什麼事值得她在乎——包括他的感情。

    「為什麼?」

    聞言,她微蹙細致秀眉,「為什麼一定要有為什麼?就不想繼續下去了,不行嗎?」

    「我要一個理由。」

    她大嘆了口氣,「經理,你是個男人,就應該灑脫一點才是。」

    他瞪著她,心思一片紊亂。「給我時間想想。」他無法接受。他需要時間思考。

    「那你慢慢想喔,我先走了。」說罷,纖細的背影轉身就走,沒有半點流連,不曾回頭。

    他瞪著那決絕的背影,過度紊亂的腦袋就跟空白沒兩樣,他根本無法靜下心來好好思考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莫非她……只是在遊戲人間?

    她仍一如往常。

    盡責的做好分內的事,業績達到要求,待人親切溫文,遇到他時,仍是有禮的笑,好像他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

    好像他們之間,根本就是他作了個夢。

    因為她那樣淡漠的態度,反而讓他越來氣。

    他就算被耍了,也要從她口中得到一個他被耍的答案,去撕裂他的感情,然後,他才能真正的放下。

    讓人昏昏欲睡的下午時光,冰涼涼的冷氣在辦公室內穿送,亦穿過門縫,來到走廊,使得辦公大樓內一片涼爽。

    剛跟客戶簽完約,頂著一身溽暑的關宜寧走進辦公大樓,舒服的嘆了口氣。在電梯內的她拉拉領子,讓涼快滲入衣內,拂乾肌膚上的薄汗。

    到了十五樓,出了電梯,不期然看到剛自辦公室走出的徐華軒。

    這幾天,她一直盡力避開他,不要跟他有任何打照面的機會,只是同在一個辦公室,不可避免的有相遇之時,她也是極力保持面上的笑靨,柔柔的淺笑,完全是下屬對上司的客氣有禮。

    還好,他下個月就要調部門了。

    調職公文已出,眾女同事心碎,而她,既失落又暗暗慶幸。

    如果,能夠抹掉頂樓那一段不知該有多好,那麼她還是可以跟以前一樣,默默的注視著他,遠遠的看著,彼此心底不會有疙瘩。

    「嗨,經理。」打完招呼,就要與他擦肩而過,他忽然一把扯住她的上臂,拉向安全梯。

    厚重的安全門關上,她與他,站在樓梯平台上,對視。

    「你一開始是抱著什麼心情跟我往來的?」徐華軒低聲問。

    什麼樣的態度?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她只知道,只要他認真了,他們之間就不能再繼續下去,這是為了保護他不得不做的選擇。

    也因為他認真了,所以她就得反過來變成輕佻的女人,讓他開始討厭她、憎惡她,然後,遠離她。

    她輕笑,「經理,你不會是提得起放不下的人吧?」

    「如果我就是呢?」

    「那我只能遺憾我看錯人了。」她低嘆。

    若能說出更傷人的話,或許可以讓他早日斷念,可她就是說不出口。

    她已說了太多違心之論,強裝輕佻,假裝不在乎,是她的極限。「打一開始,你就不是認真的?」

    「經理是個聰明人,應該看得出來呀。」

    「你……」

    小手撫上憤怒的俊顏,「若只是玩玩,我還是可以奉陪的唷。」

    說著,輕浮的纖指沿著他的下巴一路往下,停在胸口處,繞著襯衫下的乳頭畫圈。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對吧?」穿著高跟鞋的腳踮高,在他耳畔低喃,粉唇含入耳垂,舌尖舔畫著他的敏感。

    他忍無可忍的掌心扣上她的下顎,將她的下巴推高,以艱困的姿勢迎上他怒意滿點的眸。

    「你這麼不珍惜你自己?」

    憤怒的手抓上雪乳,她疼得暗吸一口氣。「你要的只是男歡女愛,你怎麼不早說?」

    她的下頷被他所扣,難以開口說話,可她也沒有辯駁的打算。

    她就是存心要讓他誤會,這樣他就可以死了心。

    她不能讓彼此間的關係更加緊密下去,這樣會害了他的……

    渾然不覺她重重心事的徐華軒手移來她雙腿之間,拉高裙擺,直探腿心,撥開小褲底部,粗魯的揉捻花縫。

    她細喘一聲,用力咬住唇。

    「是不是不管誰對你這樣做,你都無所謂?」

    她微垂下眼簾,就在他以為她想要辯解時,她竟然將雙腿打開,抬起了臀,迎向了他。

    他幾近憤恨的一把撕裂底褲,接著拉開拉鏈,掏出半昂的分身,拉起小手,要她握住。

    「撫摸它,快!這是你最愛做的事。」

    她忍著羞辱感,用力抑制小手微顫,以防被他發現,握著發熱發燙的男性,前後套弄起來。

    他冷眼看著她愛撫性器,使其逐漸脹大,然後將昂揚的頂端抵上自個兒的腿心。

    長腿抬起圈住勁腰,他只要稍微一個使勁,就可以挺入她的體內。

    他猶記得,他們在頂樓的那一晚,也是類似這樣的站姿,兩個人的身子相貼,彼此氣息交融。

    那時候,他低望著她,澎湃的情意怎麼也克制不住,而她似乎也抱著跟他一樣的想法,兩人互相深深吸引,沒有言語,沒有確定,就這麼自然而然的結合在一起了,那一場熱情的擁抱,是午夜夢回,心底深處的切切,終於,他們實現了願望。

    在他的心底,那是一場神聖的交合,他確立了這個女人是他想要的,他用無聲的舌纏綿低訴情意,用他有力的手臂環繞傳達獨佔的欲望,用他激切的進出說明他的喜悅……

    他喜愛著她。

    他用全身每一個細胞呢喃,可是她,卻直接毀壞了這一切美好。

    是他自作多情是吧?

    他惱怒的將高挺的勃然,如大火燎原,直接燒進了她的體內,在緊窄的小徑內不停的來回撞擊,纖瘦的身軀幾乎承受不住狂猛的力道,只能環著他的頸,靠著他的肩,去抵抗。

    大手托高粉臀,深深的、激狂的發泄怒氣,他也不讓她得到高潮歡愉的機會,將熱度頂到最高,毫無克制的發泄在幽徑深處。

    撤出的同時,混雜著春水與濁液的黏稠一塊兒被帶了出來,沿著大腿內側流淌下來。

    他退出她的身體,也推開了她,她一時膝蓋虛軟,蹲了下來,嬌小的身子看起來楚楚可憐,他咬牙告訴自己,別再受騙,拿出手帕拭淨穢物,轉身就走。

    安全門關上時發出輕微「砰」的一聲,她知道他走了,這才把頭抬起。他必定是恨死她了。

    眼閉,難過的淚水就掉了下來。

    她雙手圈著腿,無聲的哭泣,心想,就這樣吧、就這樣吧,寧願孤單,也不要再親眼看著一個喜愛的人離開她。

    將已經不能再穿的底褲用衛生紙包好丟進廁所的垃圾桶內,雖然雙腿之間涼颼颼的讓人覺得很不自在,但她的時間因為遇到徐華軒的關係已經有點延遲了,手上的公事得先處理,只好暫先忍耐回到辦公桌。

    還好她的裙子夠長,幾近膝蓋,小心點就不會被發現。

    纖指快速敲著鍵盤,修改明天要給客戶的契約書,寫好傳給組長審核,她又打開另一個email,回復客戶信件。

    忙碌的當頭,擱在右前方Kitty貓手機座的手機響了,她頭也不抬的單指滑開按鍵,拿過來貼在耳上。

    「宜寧,是我。」

    「苡茜?什麼事?」多年的老朋友自然一聽聲音就認得出人。「我同事介紹我一家餐廳據說很好吃,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去?」

    「我看看喔……」關宜寧將手機夾在頸子與耳朵之間,拿出行事歷翻閱,「嗯……七點可以嗎?」

    「OK啊,沒問題。也叫你男朋友一塊兒來吧。」

    聽到「男朋友」三個字,關宜寧不由得一頓。

    「我覺得他真的不錯耶,通常花花公子是不會主動去認識女友的朋友的,就怕認識的人太多會露餡,但他是主動說要認識我的,對吧?所以我想,八卦這種東西果然不能太盡信,很多都是以訛傳訛的。」

    如果牧苡茜此時在她面前,就會發現她一直是面帶著苦笑聽她說完這段話,可她不是,故講得十分開心熱絡。

    「你去問問他啦,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吃飯,上回他請的,這次就我請客吧!」牧苡茜催促。

    「苡茜……」

    「怎樣?」

    關宜寧轉過椅子,背對著隔壁的同事,以手掩著受話孔,低而輕的道,「我跟他沒在一起了。」

    「啊?」牧苡茜驚喊,完全不管辦公室他人側目。「你幹嘛開這種無聊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我是說真的,所以……所以就我們兩個吧。」

    「等等,你一定要跟我說清楚,為什麼會這樣?難道……難道他真的有劈腿,交好幾個女朋友,被你抓到了?」

    「不是的。」

    「不然呢?我們上次見面離現在才幾天啊,忽然就分手了不是很奇怪嗎?是誰的問題?你說,他如果背叛你,我就去幫你出氣。」

    「我們見面再談好不好?」

    她曉得牧苡茜一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若不控制她容易激動的情緒,這電話不知要說到什麼時候,更別說在辦公室內實在不適宜。

    「好,那我們見面再談。」牧苡茜的語氣仍有壓抑不住的怒氣,「順便商量對策。」

    「到時再說。」關宜寧苦笑切斷了通話。

    轉回身來抬頭,坐在她對面的同事連故耕正拉長了頸子,透過隔板,十分好奇的看著她。

    「怎麼了嗎?」連故耕指指電話。

    「沒事。」她搖頭將手機放回原位。

    連故耕看著她低頭專心做事的模樣,那嫻靜端雅的臉容,白皙細致無瑕的肌膚,再再讓他心口一陣波動。

    關宜寧長得漂亮,而且是十分有氣質的那種美,纖細玲瓏的身段,外型姣好,眉眼總是帶著淺淺的笑意,讓人一對上就捨不得移開了。

    他在四周的文件翻找了下,拿出一份客戶寫的意見表,走來她座位旁,一手扶著她的椅背,這使得他的身子靠向她,而她人就彷彿被他所圈起來。「宜寧。」

    「嗯?」關宜寧忙著回她的客戶信件,故未注意到連故耕與她過度接近了。

    「我這有個客戶從澳洲來的,你幫我看一下要怎麼擺平他。」

    關宜寧接了過來,仔細閱讀文件上的內容。

    連故耕趁這個機會偷聞她的髮香,還有自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香水味。

    「你平常會去看電影嗎?」連故耕問。

    「偶爾會跟朋友一起去。」關宜寧漫不經心的回道。

    「這周有部超級強檔上映,我們一起去看好不好?」

    關宜寧心頭一震,明白他的意思。「你說那部跟機器人有關的片子嗎?」

    「對啊!」連故耕用力點頭。「那部很受歡迎,第一集台北票房就破億,很好看。」

    「不好意思,」關宜寧歉然道,「我對打打殺殺的片比較沒興趣。」

    「那你喜歡看什麼?」

    「我比較喜歡看紀錄片、或比較有禪意的片。」

    「禪……禪意?」那是哈?

    「就是比較講述人生道理的片,我喜歡看意喻深遠的片子。」看連故耕的反應就曉得他對這種片子沒興趣,正中她下懷。

    「那、那種片看了不會想睡覺嗎?」要他去電影院看這種片,他只會覺得浪費錢啊。

    「不會啊,我很喜歡,所以會很專心的看。不過這種片好像很少在電影院上映呢。」她輕嘆了口氣,「可能是冷門吧,片商不願意代理,只好看DVD了。」

    「那你跟你朋友去看電影,總不會也都看這種片吧?」

    「我朋友喔,她喜歡看愛情文藝片,雖然我也不是很喜歡看,但還可以接受,所以她想看的時候我就陪她去。」

    愛情文藝片?這要是他,恐怕開場五分鐘就睡著了吧。

    徐華軒走出經理辦公室,一眼就看到連故耕站在關宜寧身邊,就像擁著她一般,親昵的說話。

    難道說,連故耕也是她的入幕之賓?

    該不會整間辦公室的人都是他的「婊哥」、「婊弟」?

    他不假思索朝關宜寧的座位走去,聽到連故耕正十分熱情的邀約——

    「有時看看其他類型的電影也不錯啊,說不定你會發現很合你的意。」

    「在聊什麼?」徐華軒出聲插嘴。

    一聽到他的聲音,兩人均嚇了一跳,連故耕心虛的站直縮手。

    「經理,我是有關客戶的意見在跟宜寧討論啦!就遇到一個奧客,想說要怎麼擺平。」

    徐華軒偏頭望向關宜寧,她原本低垂的臉兒抬起,以十分平淡自然的口吻道,「經理,不然你幫故耕看看好了,這位客戶的要求很多,還要管地理風水的,這台北市地小人稠,房子很難蓋得盡善盡美,麻煩你想想辦法,怎麼破解。」她將意見表遞往徐華軒的方向。

    徐華軒見她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就有氣,數度那股怒氣都到喉嚨口了,又硬生生咽下。

    他接了過去時,關宜寧又道,「故耕,你就請經理幫忙吧,我經驗不足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喔……好吧。」連故耕難掩失望的回。

    「那我先忙我的事了。」次送走兩個讓她不知該怎麼回應的人,她暗暗鬆了口氣。

    「我們去你位子談。」徐華軒一點都不想讓連故耕再繼續黏在關宜寧旁邊,想到他們兩個可能「交情匪淺」,看了就非常礙眼。

    「那經理麻煩你了……」連故耕笑了笑,很無奈的回位子上去。

    討論的聲音自前方傳來,徐華軒的低嗓不時飄入她耳中,她藉著電腦螢幕的掩飾,偷偷擦去懸浮於眼角的淚水。

    ※※※

    「你說你跟他分手是因為怕會害死他?」牧苡茜的表情茫然,但是神色激動,「你不會……不會還是那麼迷信吧?」

    「那不是迷信,是真的!」拿刀叉的小手緊握,「你想想看大三跟我交往的甄暮融好了,他大四那年還住院開刀,記得嗎?」

    「但他是盲腸炎啊,盲腸炎又不會死人。」

    「醫生說,他如果再晚點發現,就有可能變成腹膜炎,腹膜炎有可能死人的。」

    「那你怎麼不說,就是因為你太杞人憂天,覺得他肚子痛有問題,所以硬是叫他去檢查,才有幸沒變成腹膜炎,這說來,你是他的福星耶。」

    「若沒有跟我交往,說不定連盲腸炎都不會得。」

    還好他後來被其他女生搶走了,雖然當時她非常的傷心難過,現下卻覺得很慶幸,若他繼續跟她在一起,說不定連命都不保。

    「他不過是男朋友……」

    「但就已經有跡可循了!」她用力咬住下唇。「姑姑嬸嬸她們說得沒錯,我就是掃把星,把全家都克死了!」

    牧苡茜抱著發脹的頭,「我還以為你已經拋除迷信才跟徐華軒交往的,沒想到……他是發生了什麼事你才決定跟他分手的?」

    她搖頭,「沒有!等發生事情就來不及了。」

    「等一下!」牧苡茜覺得自己有點亂了,「我整理一下,你跟他在一起,但你還是覺得自己是克夫克子克爸克媽克全家的掃把星,那你為什麼還會跟他在一起?」這道理說不通啊。

    「因為他不只我一個。」

    「什麼意思?」

    「他有很多女人,所以他不會成為我的男朋友、不會成為我的家人,所以我才敢……」放任自己的感情。「敢跟他在一起。」

    「所以當他以男朋友自居時,你就決定放棄?」牧苡茜懂了。

    「對。」關宜寧閉眼點頭。

    她出生時,母親就因為難產過世,那個時候,並沒有任何人說她的不是;在她十歲那年,父親因為意外過世,那個時候,她尚未注意到閑言閑語,可當唯一的姊姊患了癌症,在發現後半年過世,葬禮上,親戚們的竊竊私語,一字一句,撕裂了她的心。

    「我早就知道她一定有問題,掃把星啦,一岀生就克死媽,十歲克死爸,現在連自己的姊姊都克死了,接下來不知道是哪個倒霉鬼。」當年,姑姑如此義憤填膺的與其他親戚一起偷偷痛罵她。

    而她,就在那個時候走近廚房,一聽到姑姑的憤怒,整個人傻立在門邊,不知所措。

    「該不會是我們吧?」親戚們無不擔憂。

    「還是跟她斷絕往來,免得又被她克死全家。」嬸嬸如此說道。

    「以後誰敢娶她誰倒霉,又要全家死光光。」姑姑說得咬牙切齒,好像恨她入骨。

    「對啦,她姊姊的老公不知道會不會有事?」嬸嬸憂心的說。

    「姊姊都死了,沒關係了,應該還好吧。」一位親戚回。

    「誰曉得唷。」姑姑不以為然。

    「不然你去勸那個杜承平,別跟那個掃把星來往。」嬸嬸鼓動。

    「我才不要,講這種話等一下被揍。」姑姑才不想自己惹麻煩上身。

    「日行一善啊。」嬸嬸故意取笑道。

    「你不會自己去……」姑姑發現關宜寧竟然就躲在廊柱之後,先是心虛的漲紅了臉,接著怒聲責罵,「滾遠點,不要帶衰我們!」

    她有滿腔的怒氣與委屈,當時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她覺得姑姑們說得是對的,她們家的人都死了,就只剩下她一個活著,難道說,真的是她害死的嗎?

    不!沒有這種事,都什麼年代了,怎麼可以這麼迷信呢……

    但她又想到,她大學時交往的,人生中第一個男朋友,不也是交往了一年時間就開刀住院嗎?醫生還說,再晚個幾天動手術就會轉成腹膜炎,到時就很難講了。

    莫非……莫非也是因為跟她太親密,所以也克了他?

    是不是誰只要成為她的家人,就注定沒有好下場?

    是不是呢?

    心底的害怕,讓她不敢再結交任何一個男朋友,就連跟姊夫杜承平也鮮少聯絡。還好他在妻子過世之後,就放逐自己到各處旅行,大概是因為這樣,杜承平才一直都很平安,沒什麼事吧。

    雖然他跟她僅是姻親,照理要克也不會克到他,可他是她喜愛、尊敬的姊夫,她一點都不希望他發生任何不測。

    所以她下定決心,再也不要交男朋友,不要結婚,不要跟任何一個男人過從甚密,這樣她就不會有家人,不會再害死一個人……

    「你這個阿傻,沒有這種事的好不好?」牧苡茜翻白眼。

    打自她第一次聽到關宜寧這種迷信的論調時,她就大力持反對立場,可關宜寧就是堅信,她們家的人會那麼短命,全都是因為她的關係。

    這根本是巧合好不好!

    牧苡茜再次受不了的翻白眼。

    「如果我就是這麼掃把呢?難道說,要再賠上一條命,我才認分嗎?不……」她顫抖的搖頭,「那我一定會瘋掉的……我沒有辦法去賭……」

    牧苡茜還想勸勸她,可看到她激動得眼淚狂掉,心頭明白說再多,她也聽不進去的。

    「好……好啦!不賭就不賭,就這樣吧!」牧苡茜嘆了口氣,「你去洗個臉,你妝都花了。」

    「嗯。」關宜寧抹掉頰上的淚,纖手掩著小臉,快步走往洗手間。

    人一沒入往洗手間的走道,牧苡茜立刻將她放在桌上的手機拿過來。

    「徐華軒……徐華軒……」纖指按著按鍵,快速捜尋,「有了!」她連忙左手拿起自己的手機,輸入徐華軒的號碼。「明明就是迷信,什麼克夫克母的,神經病!」

    用力按下儲存鍵,她狡詐的「來個命硬的勇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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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4 00:31:08
第六章

    瞎!

    這種什麼克父克母克全家的超瞎理由,牧苡茜竟然想得出來?

    徐華軒甚覺可笑的淡揚蔑視唇角。

    還以為牧苡茜突然打電話找他,口吻神秘兮兮,是有什麼特別的要事,想不到竟然是告訴他關宜寧跟他分手是因為這種超瞎的理由。

    她八成從不曾真正了解她朋友的荒唐行徑。

    在咖啡館內,肘靠著扶手,坐在牧苡茜對面沙發上的徐華軒調整了下坐姿,背靠向椅背,以有些慵懶的聲調問道,「你跟關宜寧多久會見一次?」

    「現在一個月大概兩三次吧。你們公司上班時間表面上是朝九晚五,可實際上都嘛忙到九點十點才回家,她根本沒啥時間跟我吃飯約會。」牧苡茜略帶抱怨道。

    「那你應該已經不清楚她現在變怎樣了吧。」徐華軒語帶輕蔑道。

    「你這話什麼意思?」牧苡茜再大剌剌也感覺得出來他隱藏的敵意。

    「你可以自己去問她。」他不道人是非。「我還有事要忙,先走了。」他起身拿了帳單就走。

    「等等,我請……」她手才抬,徐華軒就已快步走開,不讓她再有交談的機會。「什麼不清楚她變怎樣,宜寧是會變怎樣,我看她一點都沒變啊。」她悶悶的喝了口咖啡。

    難道要讓他們兩個復合,真的無望?

    難道宜寧真的只能抱著那迷信的想法,孤獨一輩子?

    這怎麼可以?

    可是她又能怎麼辦呢?

    她無奈的重嘆了口氣。

    ※※※

    「我有答應一個月的房租當中介費嗎?」來者抓起桌上的簿子直接往關宜寧頭上丟去,「你們公司偷我的錢!小偷!」

    「許先生,我們合約上寫得很清楚。」關宜寧忍著疼,將合約副本翻開,「第二頁第五條就寫明了中介費用是一個月房租……」

    「我沒看到,你沒告訴我!」許先生怒吼。「說不定是你們事後才加上去的。」

    「我們都會請客戶將合約帶回去審閱,合約是有審閱期的,不是……」

    「總而言之,我不知道這件事,我不會給你中介費的。」許先生環胸撇頭不看她。

    「不好意思,許先生,請問是發生什麼事了?」關宜寧的頂頭上司,組長孫翠芝走進來問。

    關宜寧聞聲充滿歉意的抬頭,不料卻是直接與立於門口的徐華軒四目相接。

    她迅速低下了眼,就怕又看到責備與蔑視。

    相對於他的認真,她以為就要讓他認為她輕佻隨便,他才會放棄,才會離她遠遠,她認為她這麼做是對的,她是為了他好,所以就算有天大的誤解她都不放在心上……

    她真的以為她能不放在心上,可事實不然,她後來發現,好像若是公司內的男人與她互動多了些,當他偶然走過,望著她的眼神都充滿著輕視。

    他看不起她。

    這感覺非常的難受,可是她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麼方法能夠在最短時間將他推離,而不要被她帶衰去了。

    「你們公司眶騙我的錢!」許先生憤怒拍桌。

    「不好意思,先生,這一定有所誤會……」孫翠芝坐了下來,開始軟硬兼施,約略十分鐘時間就讓氣焰囂張的許先生點下了不情不願的頭,答應付一個月的中介費用。

    許先生走後,關宜寧對孫翠芝抱歉道,「對不起,我應該更小心注意的。」

    「這種奧客難免有啦。」孫翠芝拍拍關宜寧的肩,「以後就算再麻煩,客戶再怎麼說不用,還是要將條款逐列念出,讓客戶確定,尤其是有關錢的部分。」

    「嗯嗯,我會謹記在心。」關宜寧用力點頭。

    她就是因為許先生說不用麻煩念條款,才省了這道手續,結果反而引來更多的麻煩,還要上面的主管替她擦屁股。

    「啊,對了,我有件事要問你。」孫翠芝忽然一臉神秘的道。

    「什麼事?」

    「你對故耕感覺怎樣?」

    關宜寧詫異瞪眼,「什麼怎麼樣?」

    「我看那小子對你很有心,挺喜歡你的,如果你也覺得他不錯的話,我幫你們撮合撮合。」許翠芝兩手小指踫了踫。

    「我……」她下意識往門口望去,那兒已經空無一人。

    他走了,還好,這樣她就不用煩惱無法自在的應付這個問題了。「孫姊,不好意思,我現在沒想到那方面的事。」

    「為什麼?」孫翠芝不解,「你不是沒男朋友?」

    「我覺得我現在應付公事就已經焦頭爛額了,今天還出了問題麻煩孫姊幫我,真的很不好意思。」

    「說到底,你就是對故耕那小子沒意思?」孫翠芝一語道破。

    關宜寧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我想先做好我能力範圍的事,感情的事實在分身乏術。」

    「女孩子不用這麼注重事業啦,找個好人嫁比較重要。」

    「孫姊,你這樣說會被女權主義者痛罵的喔。」

    「本來就這樣啊,那麼辛苦幹嘛呢,女權這東西在家裡伸張就好。」孫姊眨了眨眼。

    「看得出來孫姊馭夫有術。」

    「哪有,外頭的面子都嘛給他了……喂喂,別轉移話題,你該不會想當女強人吧?」

    「我是想既然投入了這個事業,就要做出點成績來。」

    「那我得小心點,說不定沒多久你就搶了我的位子。」

    「我搶了孫姊的位子,孫姊會坐往更高的位子啊,你就一直跑在前頭讓我追吧。|

    「哈哈……」孫翠芝捏捏粉嫩的小臉,「你就是討人喜愛,我看這辦公室,十個有八個男人都覺得你不錯。」

    「那下次若有人再麻煩孫姊探口風,就請你直接回絕吧。」

    「口氣很大,都不臉紅的?」

    「是孫姊先養足我的自信心的呀。」關宜寧故作撒嬌狀的癟癟嘴。

    「吼,人果然不能褒的,尾巴都翹起來了!」孫翠芝白她一眼,嘴角掛著滿滿慈愛的微笑。

    可能是因為有兩個孩子,再加上孫姊豐腴的體態,讓她看起來十分有媽媽的味道。

    如果她的母親還健在,是不是也像孫姊一樣風趣幽默,慈藹可親?

    她好想見媽媽、好想見爸爸還有姊姊……

    她好想好想她的家人……

    身旁的女孩忽然頭靠向了她厚實的肩頭,手環上她的腰,讓孫翠芝稍稍驚訝了一下。

    「喂喂喂,我不是男人啊,你靠著我幹嘛?」孫翠芝笑道。

    「孫姊,你家小孩幾歲了?」

    「大的都上高中了。」

    「那他們常會跟你撒嬌嗎?」有媽媽可艾薩克嬌,真好。

    「小的時候會,上國中之後,好一陣子跟仇人差不多,就那個叛逆期啊,我都想把他們趕出去,看去街頭當乞丐,會不會對爸媽好一點。」

    「哈哈……」

    「你讀國中的時候叛不叛逆?有沒有對父母很凶?」

    國中……國中的時候她的父母都不在了,就算想耍叛逆,也沒人會頭疼……

    她搖頭,「我們家人的感情都很好,不會吵架,我最喜歡黏著我爸爸撒嬌了,他很疼我,老愛說我是他上輩子的小情人,不過是第二個情人,因為我還有一個姊姊。」

    「那你媽呢?跟你感情好嗎?該不會跟上輩子的『情人』吃醋吧?呵呵……」

    她沉默了一下下,就在孫翠芝覺得不太對勁的低下頭時,她方道,「我媽才不會吃醋,我姊說她是個很開朗樂觀的女人,她……她非常的溫柔善良,女兒在她心中的位置非常重要,為了我們,要她付出所有都在所不惜……」就是因為如此,母親才會在面臨抉擇時,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她……

    她環抱著孫翠芝豐滿的身軀,心想母親若一直活到現在,不曉得身材是不是也會像孫翠芝一樣柔軟,像棉花一樣,抱起來暖暖的,好舒服、好舒服……她又再一次沉默,孫翠芝困惑低頭,這才發現她淚流滿面。

    「怎麼了?」孫翠芝訝異的抬起那張小臉,以掌心抹掉她頰上的淚,「怎麼在哭呢?」

    「我只是想起我媽媽……」她抽了下酸酸的鼻子。

    「好啦好啦,我若早早十七八歲就結婚也生得出你來,你就把我當媽吧。」孫翠芝拍拍她的肩慰哄。

    「以後我都喊你媽好了。」

    「這可不成,若咱倆一起走出去,你喊媽的話,人家一定以為我讀國中的時候就跟男人上床,珠胎暗結生下了你,有毀我的清白聲譽。」

    關宜寧噗哧一聲笑出來,「不是以為國小嗎?」

    「我知道我長得年輕啦,但國小未免太禽獸了,我老公受不了的。」

    「哈哈哈……」兩人一起笑出聲來。

    「你是沒跟你媽住在一塊兒嗎?」孫翠芝好奇的問。

    「嚼……對啊,沒住一塊兒。」關宜寧遲疑一會才回。

    「很久沒見了喔?」

    「嗯。」她輕點頭。

    難怪會突然思親起來,還把她當媽一樣抱咧!真是愛撒嬌的女孩。孫翠芝莞爾。

    「找時間去看看她,跟她說,媽我好想你,她一定會很高興的。」孫翠芝

    「嗯嗯。」關宜寧抹去眼角懸浮的淚,點頭。

    「去補個妝,上班了。」孫翠芝哄慰的拍拍她的肩。

    當孫翠芝離開會客室時,一個藏匿在牆後的瘦長身影迅速離開,進了經理辦公室,關上門後並未回辦公桌,而是壓下百葉窗,一臉嚴肅的看著走回座位的關宜寧。

    她才坐下,對面的連故耕就明顯有些坐立難安起來了,期待的眼不時瞟向關宜寧,但關宜寧只忙著低頭處理公事,什麼都沒發現,也或許是故意假裝沒發現。

    忍了一會,連故耕終於還是起身來到孫翠芝那,低著身子,壓著嗓與她說話。

    孫翠芝看著關宜寧,無奈的聳了下肩,搖頭。

    連故耕像是太陽突然從這個世上消失了一樣,原本的期待之情,變成失落一片。

    她跟連故耕根本什麼事都沒有!

    徐華軒咬牙閉上眼,放開百葉窗。

    不只連故耕,他相信她跟這間辦公室的任何一個男人都沒有情愫,甚至有任何親密的男女關係,除了他……

    他竟然被她騙了!

    不是被感情所騙,而是她刻意要他誤會的謊言所騙……

    那晚,牧苡茜接到了一通電話——

    「我為我上回不佳的態度向你道歉,這幾天不知你是否有空再出來談談呢?」

    ※※※

    對關宜寧來說,能找到一份忙碌的工作,是上天對她的仁慈,這讓她沒有閑暇去思考自己的未來,回到家的孤單時間不會太多,腦子空下的時間少了,自然就不會胡思亂想,更不會難過活著的目的到底為何。

    步下公車,轉角的巷子直通往她家。

    她想著今天成交了兩個case,等下個月獎金發下來時,全部捐給慈善機構,幫助社會上一些貧困的弱勢家庭吧,這樣至少讓她覺得自己出生在這世上還有那麼點用處,不會……只是害死親人而已。

    過了兩條巷子,在一家小型音樂教室的樓上,就是她曾與親人一起居住之處。

    二十五坪大的房子,自己一個人住,稍微大了些,更別說她平常早上八點就出門,晚上快十點才回家,這個屋子好像僅是提供她睡覺的旅館似的。

    她曾想過,是否要賣掉這間老屋,換到小一點的房子,空間小一點,放置的物品、家具較為擁擠,就不會那麼空蕩,也就不會讓人覺得寂寞。

    可這房子充滿昔日與家人的快樂回憶,真要她賣掉,她捨不得。

    自包包內掏出鑰匙,踏上往大門的台階,突然,一個人不知打哪衝出來,差點撞上她。

    「請你嫁給我吧。」那男人拿著束花,看上去十分年輕,大概才二十出頭歲而已。

    關宜寧吃驚的瞪著對方,「請問你哪位?」今天是愚人節嗎?

    誰知,男人竟當場跪了下來,她嚇得退後一步,不慎撞上不知何時立於她身後的男人。

    「對不起。」她連忙轉身道歉。

    想不到在她身後的那個男人也跪了下來,「請嫁給我吧。」他的手上拿著一個精致的絨盒,上頭放著一枚鑽石戒指。

    「你……你認錯人了。」關宜寧心想這是整人大作戰嗎?攝影機在哪裡

    這時,右手邊又一個男人出現,手上拿著一把房車鑰匙,端放在掌心中央,「請嫁給我吧。」

    關宜寧考慮是不是該報警了。

    「我說你們認錯……」忽然有雙手摸上她的頸子,她嚇得動彈不得,接著有樣東西落到她胸口,她吃驚低眼,是條鉑金墜子。

    「嫁給我吧。」柔嗓在耳旁低喃。

    那是……

    她倏地回身,難以置信的望著向她求婚的男人。

    另外三個跪著的男人將手上的東西全都強硬塞到她手中,很有默契的朝她燦然一笑,一塊兒走開,放他們兩人獨處。

    她手握著戒指還有車鑰匙,「經理?」她無法明白他這麼做的意義。

    這是在整人嗎?還是……

    已經在暗裡交惡的兩人,她清楚他對她的觀感降到了谷底,那突然來這招的目的,她怎麼也無法想象出來。

    他又不是度量狹小之人,真要整她、報復她,光在公事上就可以讓她吃不完兜著走,但他並沒有,他依然是個公平的主管,他只是不再用關愛的眼神看著她,不過問她的事,也不表示任何親切,公事公辦得像冷硬的石頭。

    徐華軒拿起絨盒,摘掉上頭的戒指,抓起她的手時,她下意識縮回。「經理,你這是要……幹嘛?」

    「求婚。」他嗓音平淡,但眼神就像以往他們在一起時般熱烈。

    她驀地驚慌的縮起雙肩。

    「經理,你別開玩笑了……」發現自己下意識將真實的情緒顯露,她連忙又抬頭挺胸,「都說只是玩玩而已,何必糾纏不休呢?」

    「只是玩玩?」

    「對啊,若你認真起來我會很困擾的。我要回家休息了,經理再見。」她將手上的東西推還給他。

    可他不接。

    「經理,不要這樣好嗎?」龐大的壓力兜頭籠罩,直覺告訴她,他這次沒那麼簡單擺脫,急得她都快哭了。「如果你不接,那我只好丟地上了。」

    「那你就丟吧。」

    「你……」

    「你丟,沒關係。」

    「我……」她高舉起花束跟車鑰匙,猶豫的手顫動。

    他望著她,等著她下一個動作。

    「別這樣……」她掩面倒退了一步,「我不行的……我真的不行的……拜托你別逼我好不好……」

    脆弱感將她包圍,她再也無法戴起游戲人間的面具。

    「宜寧。」徐華軒將哭得雙肩發顫的玉人兒攬進懷裡。

    「放開我!」她奮力掙扎,可他的雙臂像鐵箍似的,怎麼也無法撼動。

    「給我一個放開的理由。」

    「就跟你說我只是玩玩,你為什麼講不聽?為什麼要浪費時間在我身上?我沒有……我從沒有要跟你認真,你懂不懂?」

    「我不聽這個,你要嘛就給我別的理由,否則就別再口是心非了。」

    「我就只有這個理由!」

    「那我們公司內,必定還有不少個像我一樣的傻子吧?」

    「當、當然。」

    「有誰?」

    「我怎麼可能告訴你!」

    「連故耕是不是?」

    「他……」他指名道姓,她自然不能承認,否則他若要對質怎辦?

    「我知道他很喜歡你,跟你走得很近,想必也是你的入幕之賓?」

    「他……」她急了、慌了,不知該怎麼應付。

    「你們上過幾次床了?」

    她微張著小嘴,愣了愣才道,「他不是。」

    「不然呢?何永杰?陳道然?他們似乎也挺喜歡你的,也都跟你有一腿?」

    「不是!都不是!」別再逼她了,拜托!

    「我看我把全公司的男人都點完名了,也沒一個是的吧。」果然她過去所表現出來的輕浮都是假的。

    「我……我沒吃窩邊草的習慣,我的男人都跟公司無關。」

    「剛才是誰跟我說,公司內有不少跟我一樣的傻子的?」他一語戳破她的謊言。

    「那……我只是在敷衍你,隨口回回而已。」

    「那現在樓上有男人在等著你嗎?」

    「有!所以請你快回去吧。」

    「讓我去見見他。」他拉著她往大門口走。

    「不可以,如果你跟他見到面,我……我會很難辦的。」

    「我答應你,不會揭穿你的底細,只要讓我看到人,我就走,而且再也不會跟你私下有任何見面的機會。」

    「那、那也是不行的,他、他很會吃醋……他不會喜歡看到我跟別的男人在一起的。」

    「不是玩玩的?何必怕他吃醋?」

    「這……」她覺得她好像在法庭上被檢察官審問的犯人,完全無招架之力。

    他故意沉默了一會,才道,「這些我收回來吧。」

    他伸手抓取尚在她手上的花束,她猛地意識到他要放棄了,五指倏地攏緊。

    「怎不放?」

    她連忙鬆手,小臉寫滿怕被洞知心底真正想法的不知所措。

    「其實玩玩也好。」他忽然嘆了口氣,引發她的好奇心,「昨天,我媽突發奇想帶我去算命,那個算命的說,我命帶寡宿,會克死老婆小孩,若是長期同睡一張床,會害她身體衰弱,年紀輕輕生命就沒了,為了別害死人,我是不是該學學你,玩玩就好?」

    俏臉頓時血色頓失,連粉唇都失了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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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4 00:31:36
第七章

    他該不會知道了吧?

    難道是苡茜告訴他的?

    如果不是因為他知情了,他為何會突然說他去算命,還說算命師講他克妻?

    這件事除了好友苡茜外,她沒告訴過任何人,但苡茜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明明知道這是她心口的痛,無法跟人傾訴的痛苦,為什麼要告訴她最在乎的男人?

    而他一定認為這是無稽之談,所以才會突然出現演出一場求婚鬧劇,還說自己也克妻,就是要她安心去接受他,不要再躲避他吧。

    也許,這就是苡茜告訴他的目的。

    苡茜難道不曉得,這是要他拿命來賭嗎?

    「苡茜告訴你什麼?」她顫聲問,「不管她告訴你什麼,你都別信她,她有時會胡言亂語。」

    「她為什麼要胡言亂語?」

    啊,真的是苡茜講的啊……

    「她有時會很一相情願,以為這樣做是為我好,但其實是反其道而行,所以你不要理會她的胡言亂語。」

    「你跟苡茜感情好嗎?」

    「呃……很好啊。」

    「那你覺得她夠了解你或懂你嗎?」

    她咬住下唇,「我……我想……」直覺告訴她,他在挖坑給她跳,故必須更小心應付。

    「她既是你好友,表示她說的話是值得信任的,對吧?」

    她不曉得該怎麼回應才好。

    她被逼進死胡同內,無法抽身。「還是你要說,你的好朋友說的話,不能信?」

    「經理……」她近乎求饒的出聲,兩手抓著他的上臂,將他推遠了一步,小小頭顱幾乎抵上他的胸口,姿態彷似求情。「拜托,離我遠點……我不值得……」

    「不值得什麼?不值得有個男人疼你?不值得構成一個幸福的家?」他將小臉抬起,濕透的粉腮讓他心口處一陣疼。「旁人的閑言閑語你又何必放在心上,他們隨口說說,轉身便忘,你卻要為此禁錮一輩子,值得嗎?」

    「你不懂,我媽是因我難產死掉的,後來我爸跟我姊都相繼過世……」

    「相繼過世?接著的嗎?」

    「他們一個在我十歲,一個在我二十五歲的時候。」

    「那也就是說,你的克親魔力至少要十年以上才能發揮?」

    「呃……」還有這種推論法?

    「那這樣吧,我陪你十年,若是沒事,就再陪你到第二十五年,若再沒事,就持續下去直到老死,你說好不好?」

    「不能、不能這樣賭……」她賭不起!

    「我聽說的克親都是一開始的幾年就全都克死光光,可沒聽過還可以分期付款的……對了!」他一擊掌,「若是依此類推,我應該可以跟你過個三十五年,還是平安無事的,那就直接把期限定三十五。」他從口袋中拿出張紙,交給她。

    「這是……」她傻眼看著上頭的名稱,「離婚協議書?」

    「讓我們來押上日期。」他掏出鋼珠筆來,在日期位置寫下「2044」。「這樣的話,你應該就能放心了吧?」

    「不,我還是不行。」她將離婚協議書塞回他手中。

    纖手正要抽離時,被他反手緊握。

    「為什麼不試過就要放棄?」他堅定的將細腕握得死緊,不讓她有掙開的可能。「難道那些碎嘴親戚說的話比較值得相信?」

    「不是這樣的!我不能冒險,萬一你真的怎麼樣了,我是無法原諒自己的!」

    「好!」他就像早就準備好第二項計劃似的將她往車道方向拖去,就在不遠處,停放著他的房車。

    「要去哪?」

    「既然你這麼迷信,那我們直接去問算命的,你到底命有多硬。」

    「小姐,你的親緣薄,父母應該很早就過世了吧?」擅長紫微的算命師道。

    「嗯。」關宜寧點點頭。「那她的丈夫呢?也是緣薄嗎?」徐華軒問。

    「我看一下喔……這夫妻宮天同天梁同宮,必是生活美滿,夫妻感情只羨鴛鴦不羨仙,而且可白頭到老,緣分厚重。」

    徐華軒丟給她一個「你看吧」的眼色。

    然而長久以來的心魔,可不是算命師簡單兩句話就可破除,離開了算命攤後,她仍面帶重重猶豫,徐華軒擅長察言觀色,自然分辨得出來。

    「若你不信,甚至認為我賄賂過算命師,那這樣吧,你來指定,去問朋友或者去網路上查哪有算命的,咱們問到你滿意為止。」

    「不用……」

    「問。」他強硬的將手機塞給她。

    「那……那我們去行天宮好了。」她記得那兒有不少算命攤。

    兩人到了行天宮的算命街,從第一攤開始算起,不管是米卦、鳥卦、手相面相、塔羅之類的,皆說她的結婚運不錯,可與丈夫白頭到老。

    每個說的都是大同小異,關宜寧還是不肯信,又轉去了其他地方,但每個算命師的說法都差不多,終於在他們算到第二十七攤時,關宜寧拉住徐華軒的衣袖,搖頭,「不要再算了。」

    「那你願意相信自己有幸福的姻緣了嗎?」

    她咬住下唇,眼眶紅通通。「願意相信我們若結婚,我會陪你到老了嗎?」

    一滴清澈的淚水隨著眨眼的動作滾落。

    二十七個算命師,四處不同算命攤,他們甚至還遠征到桃園去了,每一位信誓旦旦的保證,她的決心終於動搖。

    是真的可以賭的吧?

    她其實是注定會有段美好姻緣的吧?

    她怔怔望著不肯妥協的徐華軒,猜測,若是真要算到一百個,算遍整個台灣,他也必定奉陪到底。

    只要,她願意跟他一起。

    這是多麼堅定的意念。

    這麼愛她的男人,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我相信。」她願意帶著算命師的保證,賭這麼一次。

    「那好。」徐華軒面帶如釋重負的笑意,將放在口袋的求婚戒指拿出來,

    「那可以讓我幫你套上這戒指嗎?」

    她坦率的伸出手來,「好。」

    那晚,就在關宜寧的住處,她以最坦承的心與身體同他相見。

    剛洗完澡的她,身上僅裹著一件浴巾,站在房間窗口,遠眺萬家燈火,心頭多少還是有那麼點忐忑。

    她可以嗎?

    她真的不會為正在浴室內洗浴的男人帶來災難或病痛嗎?

    她多希望她能有顆充滿魔力的水晶球,可以讓她看見數十年後的未來,是否兩個人仍是恩恩愛愛,平安健康……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有雙因剛洗過澡而發燙的手自她的身後環過她的胸前,將她攬入堅實寬厚的懷裡。

    「在想什麼?」濕熱的舌舔上小巧軟厚的耳垂,麻癢感讓她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下肩頭,朝他偎得更近。

    「沒有……」灼熱的氣息竄進她的耳洞,她不由得輕聲低吟。

    「不會又在想那些無稽之事了吧?」

    徐華軒拉開她身上的浴巾,窗邊倒映全裸的她,身體曲線是那麼的玲瓏曼妙,胸口處的兩團渾圓既豐滿又高挺,他的手很難不受誘惑,一邊各抓一個,看著窗上的圓乳被他揉捏得變形,粉嫩顏色的乳尖突起在雙指之間,慢慢的變硬變圓變艷。

    指尖捻上乳尖,來回搓揉,快感令小嘴微張,細細吟哦。「我是……我還是有點小擔心……」

    「別再想了。」他偏頭啄吻纖頸,令水眸眯起,粉軀因快意而輕顫。

    大手滑入她的雙腿之間,在已微帶濕意的腿心處來回滑動,不時按壓上方的圓潤小核,將柔柔軟軟的核心揉捻得又硬又腫,快意一絲一絲聚集、擴大,佔據她所有的感官。

    「啊啊……」嬌軀完全被歡愉所控,她忘神的吟哦起來。

    他就這麼望著沉浸於歡愉之中的她,看著懷中的女人因他而忘神,心中的強烈滿足感聚積在胯下,逐漸勃然脹大,頂著她的圓臀,顫動著想要得到快意的欲望。

    「舒服嗎?」圓核上的長指揉搓的速度越來越快。

    「舒服……啊……」高潮令她崩潰的高喊,渾身抖顫,滑膩的春水沿著大腿根部流淌,染濕了他的指尖。

    他往前彎折,充滿濕意的花穴很容易就滑了進去,內壁抽搐,不難想象若是深埋此處,會有多麼歡快。

    他的分身因此而亢奮悸動,俊眸深染著欲望的紅。

    扣住粉臀往後拉,她為了平衡而上半身貼上了冷涼的窗,雪乳在玻璃上擠壓變了形。

    抬高翹臀,將那濕漉漉的小嫩穴抵上粗碩的頂端,窄臀一個用力往上頂,瞬間直沒入底,讓那水嫩穴兒完全將他的男器吞了進去。

    察覺異物進入,幽徑下意識產生了推拒的力量,可不但沒將他硬挺的昂揚推出去,反而將他緊緊包裹了起來,一股美妙的滋味油然而生,他不由得發出舒服的低喘,窄臀像擁有自我意識般奮力頂擊了起來。

    「唔……呃啊……」小小的、緊窄的嫩穴裡,滿滿的充實了他,將她的粉嫩一次又一次的撐開,而且隨著每一次的抽插越形腫大,摩擦出更多的快意。

    他低頭注視著隨著他動作而擺動的圓臀,他的分身就這樣一遍遍進入她的體內,每次出來時都夾帶著透明的濕滑液體,不勝負荷的滴落在地。

    隨著快意的攀升,她感覺到她的乳尖正搔癢著,渴盼著更多的撫慰,她不假思索,小手擠入了玻璃與綿乳之間,捏起挺翹,拉扯揉轉。

    「唔嗯……」小嘴哼吟出聲,盡是歡暢。

    瞧她那模樣多淫蕩啊。

    他傾身貼上她的背脊,為她抓揉另一邊的乳房,長指探入微張的紅唇內側,那靈活的香舌主動纏上,小嘴兒吸吮起來。

    「唔……」在指上騷動的滋味更加深了快意,律動的頻率更為加快。

    忽然,他感受到束縛著他的力道加重,甚至開始隱隱抽搐起來。

    她快高潮了。

    於是,挺舉的力道更為加重,奮力而激狂的,以近乎蹂躪的力道撞擊著她柔嫩紅腫的水穴,動情春水在瞬間大量涌出,將兩人交合之處弄得濕透。

    他乘著銷魂蝕骨的悸動,轉而短並快速的抽送,在嬌軀受不住高潮之後的虛軟下滑之前,將滾燙的濁液奔送至花壺最深處……

    ※※※

    夜已深,屋內的人皆已睡,第一天來到「養老山莊」居住的關宜寧被滿腹心事攪弄得睡不著,只好出房泡了杯熱牛奶,立在窗前,看著玻璃上的倒影,想著前塵過往,不由沉痛的閉上眼。

    她被他勸動,決定與他共結連理,兩人也實實在在成了一對佳偶,直到一個禮拜前,徐華軒無端發起高燒,昏倒在客戶的辦公室內,送入醫院為止。

    被通知趕到醫院的她,看著床上那面容毫無血色的丈夫,過往的恐懼如排山倒海朝她涌來,將她徹底淹沒。

    是她的關係!

    她很清楚絕對是她的關係!

    她這與詛咒無異般的命運,奪取人命的魔爪在不過三年的時間,就伸向了她的丈夫。

    那日在算命攤所算來的內容,一定是徐華軒暗中趁她不注意,偷偷賄賂了算命師,才會眾口如一說她結婚運良好,將與丈夫白頭到老。

    都是騙人的!

    那只是為了讓她安心的騙術!

    他怎麼可以這樣……

    怎麼可以拿自己的命來賭?!

    離病床三步遠的她,連靠近踫觸他都不敢,就怕渾身上下的惡穢之氣,將會當場奪取他的性命。

    病床上的男人睫毛顫動了幾下,眼皮張了開來,乍見到一臉驚惶的妻子,濃眉不由微蹙。

    「我明明說不要通知你的。」他不悅的在嘴裡碎念。

    他記得他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不忘叮囑部下千萬別通知他老婆,誰知部下還是雞婆了。

    病房安靜,雖然是如同囈語般的音量,她還是聽見了。

    「為什麼不要通知我?」該不會……該不會這不是第一次了吧?

    「我怕你胡思亂想。」瞧她此時的面色雪白如紙,說不定中暑昏倒的他看起來還比她健康。

    「過來。」

    她搖頭。

    「老公昏倒,你不過來看看?」一定又在胡思亂想了。

    「我站在這就好。」

    「我沒什麼大事,只是中暑而已。」

    「中暑會昏倒嗎?」她不信。

    「中暑是有可能昏倒的啊。」

    「你是在客戶的辦公室內,怎麼會中暑?」辦公室內都有冷氣的啊。

    「那是因為我去辦公室之前,還跟另外一個要賣地的客戶在他的農地上聊了快一個鐘頭!」他沒好氣的回。

    客戶是種田人,很習慣在正中午的大太陽下談事,但他是長久坐辦公室的上班族,這一曬將他曬得頭昏眼花,差點就走不出那塊農地。

    離開時本以為撐過了,哪知一到另外一個客戶的辦公室,彷彿不用錢的強烈冷氣,竟加劇了他的中暑現象,他的頭一陣劇烈頭痛,人就昏過去了。

    聽完了他的解釋,關宜寧還是未將兩人距離縮短。「這不是第一次了吧?」關宜寧心想這必定不是他第一次瞞她了。

    「什麼?」

    「之前一定也有過,對不對?」

    「中暑?」他想了下,「有時在外頭奔走,難免會輕微中暑,你也是同行,很清楚的不是?」

    「之前是輕微中暑,這次是嚴重昏倒,下一次……下一次會不會就不治了?」

    「別詛咒我啊,老婆。」他忍著仍疼的頭坐起身,朝她伸出手,「過來。」

    「這是預兆。」

    「你想太多了。」

    「我以前有個男朋友,也是跟我交往一年就得了盲腸炎,醫生說若再拖個幾天就醫,就會轉變成腹膜炎了。」

    「但他還是沒有變成腹膜炎。」

    「但若是他沒跟我交往,說不定連盲腸炎都不會得。你也是,我們不應該結婚的。」

    「宜寧……」

    「我們離婚吧。」她不能害他!

    她自己怎樣都無所謂,就是不能害死他!

    「我不會答應的。」徐華軒堅決的語氣不容置喙。

    「為了你好,我們離婚吧!」她低聲哀求。

    「我不會答應你這個荒謬的要求。」

    「我不能害你……下一次說不定就是癌症了。年輕人的癌細胞會擴散得很快,就會像我姊姊一樣,一發現時就只剩下半年的壽命了。」

    他重嘆了口氣,「不然這樣吧,我兩年一次健康檢查的時間也差不多快到了,我去安排做檢查,讓你安心,好不好?」

    她只是傻愣愣望著他,沒有回應。「好不好?」他耐煩的復問。

    她點頭,輕輕的。

    「我現在口很渴,幫我倒杯水來好嗎?」

    「嗯。」

    她去醫院的飲水機倒了杯水給他,靠近床鋪時,他霍地抓住她的手腕不放,杯中的水差點因此灑了出來。「小心!」她驚呼。

    他氣定神閑的以另外一隻空手拿過水杯,仰頭飲盡,再將人拉進懷中。

    「不要這麼大驚小怪,緊張兮兮的,你老是這麼擔心害怕,弄得我壓力很大,你知道嗎?壓力大是會生病的,也就是說,沒事也會被你擔出事來,放寬心,懂不懂?」他用力捏了捏小鼻子。

    「好痛。」她忙拉開惡作劇的手。

    「聽到了沒有?」他故意板起臉來。

    「聽到了……」她將他的手背反轉,看著他手心上的生命線,長度幾乎接近手腕。

    這是長壽之象吧?

    就算嘴上不說,她還是很難不在心上忐忑啊。

    然而,當徐華軒請了兩天假,住院接受全身健康檢查時,關宜寧在餐廳與一位客戶討論委托他們中介公司管理房產一事時,意外遇到結婚之後就沒再見過的姑姑。

    姑姑看見她,很是熱絡的上來打招呼,那時與客戶已經談得差不多了,故客戶非常識趣的起身告別,害她想藉由公事之由,不跟姑姑有多余接觸的借口都沒有。

    姑姑非常爽快的就在她對面入座,點了杯清涼的水果茶。

    「你跟你老公好嗎?」姑姑一派熱情的問。

    關宜寧點點頭。

    她知道姑姑很討厭她,熱情的模樣是裝出來的。

    「那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總覺得姑姑意有所指。

    姑姑又閑聊著自己家裡的事——

    「你姑丈最近不知是不是因為年紀大了,老是這裡酸那裡痛的,一天到晚在那邊哼,煩死人了。」

    「也許可以安排去做個健康檢查。」關宜寧輕聲道,「像我們都兩年做一次。」

    「健康檢查不是要花不少錢?」

    「為了健康,花點錢也算是買心安。」

    「也是啦,你老公的確該花這個錢,免得……」意識到自己不小心將心裡話說出口,姑姑連忙閉嘴。

    她雖然未說完全,但關宜寧也猜得出她想說什麼。

    「我……」她決定聽丈夫的話,將心魔打敗,「我去算過命,不是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

    「我沒有克死我家人。」

    姑姑被她的衝撞怔了怔,「你在胡說什麼?」

    「你們不是都這麼認為的嗎?我的家人都是我克死的。」

    「呃……喔……」姑姑很不自然的咧了咧嘴角,眼神游移。

    「根本沒有這種事,這都是無稽之談。」

    「你……你要這麼說也可以啦,我也不想這麼講的,但我哥跟我嫂子還有你姊,都年紀輕輕就死了也是事實啊!我哥死的時候還不到四十耶,你姊更不用說,不到三十就死了,他們沒有一個活過四十!好好一個家庭就只有你活著,怎知不是你出的問題?你最好叫你老公也小心點,他也快四十了不是,我可不想不久後收到訃聞……」

    「姑姑!請不要亂講話!」她激動得全身發抖。

    「我也是一片好心耶,不想你造下那麼多罪孽,你早點離開人家說不定還可留一線生機,離婚啦、分居啦,都可以,我聽說不要同床就行了,你自己看著辦吧,不用太謝我,這杯茶你請了。」姑姑拿起尚半滿的水果茶,喚來服務生,「請幫我打包。」

    服務生將茶壺拿走,姑姑轉頭看著氣得小臉發白的侄女。

    「你媽當年真不該選擇留下你的,孩子要生就有,幹嘛留一個克死全家人的掃把星!」姑姑手肘彎起靠著桌面,上身前傾,「我告訴你,我可一點都不喜歡你,我嫂子跟我感情非常好,一想到她為了你賠了條性命,後來連我哥跟宜悅都被你克死了,我就沒有辦法平心靜氣對待你!」她的五官猙獰,「當初如果死的是你就好了。」

    姑姑充滿惡毒的詛咒,讓關宜寧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在座位上。

    「小姐,您的水果茶。」服務生送來打包好的水果茶,還貼心的用塑膠袋裝著。

    「不要再害死一個人了!」姑姑臨走前還不忘「吩咐」。

    關宜寧兩手掩面,無助的低聲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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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4 00:32:00
第八章

    關宜寧很清楚徐華軒是不可能准許離婚或是分居的,他一直斥那些為迷信,就連當初求婚時,說什麼他命中克妻,也是隨便從書上看來亂掰的。

    他的父母健在,已嫁人的妹妹生活幸福美滿,尚在國外讀書的弟弟也是健康平安,他根本無法了解她心口的痛與恐慌。

    於是,她決定用離家出走來申明她的決心——她要離婚。

    不管世人笑她笨、說她傻,她都決定不要再賭下去了!

    睡覺睡到一半口渴,爬起來想要到廚房找水喝的林彤,一出房門就被一個立在客廳窗邊的幽暗影子嚇得半死。

    她們今晚才看了一部很恐怖的泰國恐怖片,這鬼馬上就出現在她家?!

    「你……你你你有什麼冤屈去找別人,我是善良無害正直小公民,不……不要害我……」

    窗邊的「鬼」轉過頭來,「彤?」語調帶著困惑。

    「你……」她倏忽想起,這不是今晚提著行李,就直接「霸王硬上弓」,要她們給住處的隔壁賤嘴男的前小姨子嗎?「你怎麼還不睡?」

    三更半夜不睡覺,燈也不開,像幽魂一樣,是要嚇死人啊?

    「嗯……」她抿了下唇,「我可能有點認床,睡不著。」

    「喔。」林彤點亮客廳的燈,走向廚房,「你是不是跟老公吵架才離家出走的啊?」她還是難掩好奇的問。

    「算是吧。」關宜寧也走來廚房,清洗手上的馬克杯。

    「你老公……」林彤下意識壓低音量,「脾氣好不好?」「他脾氣不錯。」

    「真的嗎?」那應該不會有什麼喋血事件或滅門慘案發生了吧?「既然你們感情不錯,又為什麼會吵架?」

    「有很多原因。」

    「你們要離婚嗎?」

    關宜寧僅是笑了笑。

    這種充滿「拒絕」的笑容,對林彤是沒有用的。

    「你要說清楚啊,咱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有些事情是有連帶責任,或者發生了什麼事很容易被波及,如果你不講清楚,又怎麼知道該如何應付呢?譬如你老公如果上山來了,我們是要告訴他,對,你就住在這裡,還是,沒有喔,這裡沒這個人……之類的,可能發生的情形有很多很多種,你不講清楚說明白,那要教我們怎麼做?萬一你只是傲嬌,嘴裡吵著架,其實心裡很希望他來接你,而我們卻將他推拒在門外,不就錯失復合的機會嗎?」

    林彤說得振振有詞,讓口才也不算差的關宜寧一時之間張口結舌,竟然不知怎麼反辯。

    「我跟你講啊,今天我們好心收留你,那你更應該確保我們的安全,這是你該負的道義上的責任……對了,你為什麼不投奔你前姊夫呢?他就住在隔壁啊。」

    「他一個男人住在那,不方便,而且他有女朋友了,我不想制造任何被誤會、害他們吵架的誤會。」

    「這樣說也對。」林彤深表同意的環胸點頭,「那你現在可以說了吧,你跟你丈夫吵架的原因?」

    「我想我老公短時間內不會找到這裡來。」

    「你怎麼知道?」林彤手指向左邊,「你前姊夫就住在隔壁耶。」

    「我姊夫受邀到國外參加一個有關於料理的研習講座,這禮拜都不在家,我先生是知道的,所以他不會來找他。」

    林彤這才倏忽想起早先郝京穎似乎有提過杜承平不在家。「但說不定就因為賤嘴……因為杜承平不在家,你先生猜測你說不定就躲到空屋去啊。」

    「他知道我沒有他家鑰匙。」

    「喔?」

    「如果他真的來了,也來詢問的話,請告知他沒見過我就好。」

    「那你打算住多久呢?」林彤歪著頭問。

    「住到離婚手續辦妥為止。」

    「都要離婚了,一定是發生了很嚴重的事吧?」林彤窮追猛問。「這是我個人的私事,不好意思,不太方便說。」

    林彤做了個不予認同的鬼臉。

    「林彤,你很八卦耶,問那麼多是要當和事佬喔?」在房間裡寫稿未睡的郝京穎終於忍不住推開房門,雙手環胸倚著門框,以不耐的神色道。

    她才不相信林彤有這麼好心,一定是八卦魂發作啦!

    「對不起,吵到你了。」關宜寧歉然道。

    「沒關係,我都兩三點才睡。」見關宜寧的眼神有些擔憂的瞟向曾郁喬房門口,郝京穎又說明道,「她睡著就跟昏倒沒兩樣,要到明天早上七點多才會清醒,不用擔心。」

    林彤走上前來對郝京穎道,「我剛是關心我的室友耶!」

    「你是怕情殺被波及啦!」郝京穎一把將擋住視線的林彤推開,「誰不知道你色大膽小怕狗咬,只會在嘴上汪汪亂吹而已。」

    「誰說我膽子小了?萬一有什麼事,是全部的人都會有事耶!我這叫謹慎小心,像你這種沒心沒肝沒肺的人哪懂我的情深義重。」

    郝京穎很不賣面子的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說這種話都不會臉紅的。」郝京穎將林彤往房間方向推。「回去睡覺啦!」

    「不識好人心。」林彤哼哼兩聲,關門上鎖。

    「她……不會生氣吧?」關宜寧擔憂的問。

    「那女人一直是這樣,你若隨她起舞,可是會被耍得團團轉。」郝京穎要她別在意的擺手,「你就安心住下來,說來,你也是承平的親人,他不在……」

    「不,我不是他的親人。」關宜寧連忙撇清。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亂吃醋的,你是他前妻的妹妹,再怎麼樣……」

    「我姊已經過世了,我雖然還是喊他一聲姊夫,但我們真的沒有任何關係7。」

    「呃……」有必要劃得這麼清楚嗎?她印象中,杜承平跟關宜寧不是關係還不錯?

    「我現在主要就是幫他管理房產而已,這是連結我們的關係,是在商言商的利益關係。」關宜寧鄭重聲明。

    「我知道了。」知道個鬼!她根本是聽得一頭霧水啊。

    「那我先回房休息了。晚安。」

    「嗯,晚安。」

    回房後的郝京穎將門關妥,算了下時間,此時法國約是晚上八點,杜承平不知回飯店了沒。

    她拿出智能型手機,WhatsApp上的杜承平是上線狀態。

    她立刻寫了訊息過去。

    「現在幹嘛?」

    過了一會,杜承平回訊,「正在吃飯。」

    「這麼晚?」

    「法國人一向如此,我拍菜色內容上facebook給你看。」

    「聽起來一定是很好吃的囉?」要不然他幹嘛拍?

    「正宗法國料理。」

    「看得到吃不到。」

    「我有廚神舌頭,回來就做給你吃。」

    「贊!」接著她又寫道,「你不是有個小姨子叫關宜寧的?」

    「對啊。」

    「她跑來我們家了,說要跟她老公離婚。」

    這次訊息晚了些才回傳,郝京穎猜他八成在拍照。

    「為什麼要離婚?」杜承平難以置信的問,「他們夫妻倆的感情很好的。」

    「不知道耶,她今天晚上跑來的,說是離家出走,還說要等到離婚時才會搬走,所以她要跟郁喬租房子,但郁喬認為她應該住沒幾天,故叫她先住下,不用想那麼多。」

    「我再問她老公這件事。」

    「她有交代說不要告訴她老公,不過這話是你傳的,不關我事。」她吐了下舌頭。

    關宜寧並沒交代不可以告訴杜承平,不過就算她有交代,她還是會講——都要離婚了,怎麼可以不插手管一下,大家同住一個屋檐下就是朋友,就算被罵雞婆也無所謂。

    「我會先弄清楚來龍去脈,再決定要不要告訴華軒有關於宜寧的去向。」關宜寧等同於是他妹妹,他自然有保護她的責任。「弄清楚後別忘了跟我說喔。」她也很好奇啊。

    關宜寧的臉上一點都看不到對丈夫的怨慰,直覺告訴郝京穎,她想離婚,必定是出於不得已的原因,那更要弄清楚羅。

    若是有她可以幫忙的地方,自然要出一下手,愛屋及烏嘛。

    「一定。」接著,他們聊起有關於法國的事,暫時停止關宜寧的話題。

    ※※※

    在醫院做健康檢查的徐華軒發現自己怎麼也連絡不到關宜寧。

    她的手機沒人接,且遲遲未回電,他不得不捏著鼻子假裝客戶打到公司去,(免得被人質疑他們夫妻倆感情有問題),接電話的人員說她約是七點多的時候就下班了。

    看看時間都十點了,家裡電話一樣沒人接,她也沒來醫院找他,究竟是怎麼了?

    按捺不住擔憂的他從醫院溜出去,回到家,裡頭一片漆黑。

    打開了燈,他到各房間找尋,在他的書房,他看到一張便條紙,下方就壓著一張離婚協議書。

    便條紙上寫著︰若你願意跟我離婚了再以簡訊通知我,我們一起到戶政事務所見。

    他閉上眼,覺得這一切荒唐至極。

    他不是已經將她勸退了,為何現在又擺出強硬的態度?

    他覺得有些疲累的坐在椅上。

    為了跟她的心魔搏斗,他費了很大的心思,甚至於結婚的這三年內,他連一次小感冒都未得過,小心謹慎的照顧好健康,就怕她胡思亂想,果然,一個中暑,就讓她壓抑的恐慌浮上。

    他其實也會累的。

    他撫著額,肘靠著扶手。

    是否就乾脆順了她的意,離婚吧,這樣他不用再小心翼翼,而她也不用擔驚受怕,兩全其美。

    拿出手機,指尖在面板上數度猶疑,還是改撥了電話給關宜寧最好的朋友牧苡茜。

    「她沒有來找我啊,怎麼了?」牧苡茜納悶的回。

    「前幾天我中暑發燒昏倒,導致她胡思亂想,堅持要跟我離婚。」徐華軒苦笑道。

    「啊?怎麼又這樣?」

    「她說除非要跟她離婚,否則不用連絡她。」

    「她該不會離家出走了吧?」聰明的牧苡茜一下子就猜中重點。

    「她會去的地方也只有幾個,如果沒去找你,我不知她還能找誰。」

    關宜寧雖然朋友不算少,但因為心魔使然,她很怕替別人添麻煩,交情不夠深不會去打擾,更別說若是面對朋友,勢必要說出原由,這對她來說更不可

    「她不是有個姊夫,住在山上那個?」

    「他前天出國了。」

    「那她該不會找飯店住下了吧?」

    「也是有這個可能性。我想我天亮後,再從公司附近的旅館飯店找找吧。」目前也只能這樣了。

    「就怕她跟飯店人員交代,不管誰找她都說沒這個人投宿。」

    「欸……」一被點醒,徐華軒更覺頭疼。「看樣子我只能用騙的了。」

    「用騙的?」

    「騙她說願意離婚,將人先騙出來再說。」

    「這個方法好,你快告訴她,你願意離婚了。」

    「這不能急,」即使他快急死了也得緩下腳步,「我若是現在就告訴她願意離婚,我想她不會相信的,我得跟她糾纏幾日才行。」

    「天啊!怎麼這麼麻煩。」牧苡茜抱頭大喊。

    「暫且也只能這樣了。」

    「嗯,有什麼消息再通知我。」

    「好。」

    掛了電話後,徐華軒心想這樣坐以待斃也不是辦法,他先發了通簡訊,假裝他人還在醫院,詢問她怎麼沒來看他,等了好一會,她果然沒回,又再連環call了數通後才收手。

    到底有沒有辦法可以將心魔自她內心深處真正拔起,而不是暫且壓下,隨時隨地又有可能冒出頭來?

    這一次他一定要做到斬草除根!

    做完健康檢查,回病房收拾行李的徐華軒意外發現遠在法國的杜承平竟主動連絡他。

    他跟杜承平其實並不熟,就算關宜寧找他,也通常都是因為公事順便——她大概覺得這樣就可以避開害死親人的魔咒吧——所以兩個男人私下交集甚少。

    他迅速回訊息。

    過了好一會,在他行李收拾好時,杜承平回訊了。

    「宜寧跟你在一起嗎?」杜承平問。

    徐華軒猜測杜承平不可能沒有理由透過他來找宜寧,必定是知道或發生什麼事了。

    「她不在。」猶豫一會,他決定直接坦白,故將關宜寧因為他中暑而內心惶惶一事告知,並在最後寫上,「她因此堅決跟我離婚。」

    電話的另一端,人在飯店的杜承平不由輕聲嘆息。

    關宜寧認為家人都是她害死的,這事是在關宜寧決定與徐華軒結婚的某天,他特地將徐華軒約出來,鄭重將對他而言,跟妹妹一樣重要的關宜寧托付時,才聽說了這件事。

    他萬萬沒想到,那女孩,竟然在纖弱的肩膀上扛了三條生命。「為什麼她會這麼想?一定有原因的。」當時的他好激動,幾乎要翻了桌子。

    「好像是親戚的碎嘴讓她聽到了。」徐華軒嘆道。

    「是誰?」

    「這她沒說。」徐華軒搖頭說他不知道。

    杜承平跟關宜寧的姊姊關宜悅結婚的時間嚴格說來不到半年,這半年時間,他一心陪伴著妻子走完人生最後路程,跟關家的親戚們壓根兒不熟,故也猜不出到底誰的嘴巴這麼碎。

    不過既然關宜寧決定結婚了,也就表示她被徐華軒所說服,放下了心上重擔吧——他一直這麼以為,誰知根本不是這回事。

    「我知道她在哪裡。」杜承平道。

    「在哪?」徐華軒激動的問。

    「但我覺得你現在去見她,最好的結果就是恢復平常,但這株恐懼的苗隨時還是有可能會冒出頭來,我們應該先想想有什麼解決的辦法才是。」

    「嗯……」徐華軒低吟,「沒錯,這次我是打算一定要斬草除根。」

    「我也這麼想。」杜承平贊成,「不然這樣吧,我們各自去想辦法,誰有想法就拿出來討論。」

    「好。」

    結束對話後,杜承平改發訊息給郝京穎,告知關宜寧的事。

    「我覺得她跟我有點像,」郝京穎回道,「都是因為自身的原因而決定讓自己孤獨,但是,我只要找到肯配合我的伴侶,一切就解決了,她不同,她還懷有深深的罪惡感,首要之道就是拔除這份罪惡感。」要不然,已經找到最愛的人的她,依然不會幸福。

    「我也是這麼想。」杜承平附議。

    「那我也來幫忙想辦法。」

    郝京穎腳掌靠著電腦桌,讓椅子只有兩只腳支撐,半懸空著搖啊搖。

    有沒有什麼辦法呢……

    正苦惱時,門板上忽然傳來敲門聲,她才剛回應「幹嘛?」房門就被推開了。

    通常會這麼不懂「禮貌」的,除了林彤還會有誰。

    「喂,吃晚飯了,曾郁喬煮了火鍋。」

    「好!」郝京穎從椅子上跳起。

    來到餐廳,同桌的只有三人。

    「宜寧呢?」郝京穎問。

    「被客戶找出門有事討論的樣子。」曾郁喬邊分離蛋黃蛋白邊道,「她本來說她請了幾天假,不過做房仲的時間很難掌控,客戶電話一來,就算放假也要出門去應付。」

    「這樣啊。」郝京穎靈活的大眼滴溜溜轉了一圈,「人家說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我看就咱們三個一起想想辦法吧。」

    「什麼東西想辦法?」林彤接過曾郁喬遞來的蛋黃沙茶醬,素手拿著筷子快速將兩者攪拌在一塊兒。

    郝京穎將自杜承平那聽來的事說了一遍。

    「不會吧,怎麼有人這麼過分的,竟然說這種過分的話!」曾郁喬難以置信的掩嘴憤然道。

    「同住一個屋檐下的會不會受到影響?」林彤問。

    郝京穎狠瞪了「白目」林彤一眼。

    「你很沒有幽默感耶,我只是在開玩笑,聽不出來嗎?」林彤瞪回去。

    「呵呵!」郝京穎假笑兩聲,「不好笑。」

    「你層次太低,才會覺得不好笑。」

    「不要吵。」這兩人真是相處不到一分鐘就有辦法吵架,曾郁喬真服了她們了。「我們也來幫忙想辦法吧。」

    「喂!」郝京穎筷子指向已經在陶鍋內挑食物的林彤,「你鬼點子最多,快想辦法。」

    「沒禮貌,你媽沒教你不能用筷子指人嗎?」林彤瞪眼道。「誰在跟你講禮貌啊,你剛叫我吃飯時就很有禮貌?」

    「我有敲門耶。」

    「但我有說請進嗎?」

    「你是沒穿衣服怕人看嗎?」她都不怕長針眼了。

    「不要再吵了!」這兩個幼稚掛的。曾郁喬覺得頭好痛。

    「哼!」林彤吃了顆貢丸後才又問道,「她媽媽是因為生她難產死的?」

    「對。」郝京穎點頭。

    「但即使如此,她的家人還是對她很好?」

    「我聽說是這樣。」郝京穎道。

    「通常害死母親的孩子,不是都不得人疼嗎?她出生的時候,她姊姊也夠大啦,應該會很討厭害死媽媽的妹妹,她爸爸更不用說了,害死老婆的人耶!除非他們感情不好。」林彤又再夾了一塊肉片。

    「但承平說,她姊姊很疼這個妹妹。」郝京穎回想道。

    「那一定有問題。」林彤斷然道,「據本偵探認為,這個母親死因不單純,有必要再調查,搞不好家人的感情好也是騙人的。」

    「我覺得彤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曾郁喬思考後回道。「好吧,那我就把這個意見提供給承平他們,看他們覺得怎樣。」

    「OK。」林彤點頭。

    「對了,我租了一部恐怖片,晚上一起來看吧!」特愛看恐怖片的郝京穎興致勃勃提議。

    「不要!」曾郁喬與林彤異口同聲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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