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小強】超腦黑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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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誰和這個呼號通聯過


時間倒回到半個小時之前。

    “來了，來了！”許文樂大聲地喊道，“歐洲的pile－up來了！”

    伍白笑道：“嘿嘿，來得正好，最好將小日本全部都給屏蔽掉！”

    “大家都打起精神來，屬於我們的時段到來了。”段飛也給大家打氣，“這次比賽能不能獲得冠軍，就看接下來這段時間了。”

    在他們的計劃中，歐洲電台的pile－up信號井噴是非常重要的一環。之所以要建設如此強大的天線，就是為了能夠突破歐洲信號形成的天然封鎖線。

    大部分基礎分，只要沒有出意外，大家是都能夠收入囊中的，就算是基礎分相差個幾百分上千分，對最終成績的影響也不會很大。

    關鍵在於係數分。

    係數分的總分只有那麼多，誰得到的分數多，誰的優勢就大。

    在以往的時候，由於歐洲的pile－up信號高峰期造成的影響，亞洲這邊的火腿很難聯繫上非洲那一片廣袤的地區和國家。最終的差距也體現在這裡。

    想要在這個時期成功獲得非洲國家的係數分，除了需要高超的通訊技巧，還必須有著性能相當不錯的無線電設備。

    提高無線電設備的性能，一般可以從兩個方面努力。

    一方面是提高電台對背景噪音的過濾的能力，使之能夠行之有效地將有效信號從眾多無效信號中分離出來。另外一方面，則可以加大天線的接收和發送功率，並且對應提高天線的收發效率。

    對於前者，段飛曾經請教過無線電領域的專家教授，除了一些用途比較高端的軍用設備，目前絕大部分無線電設備在背景噪音的過濾方面性能都差不多，沒有什麼特別明顯的改變。而且就算是有這樣的技術，也屬於軍方高度機密的資料，不會輕易公開。

    於是段飛他們便將主意打了在天線上面。既然太短的天線功率不行，那就加長，加到160米，這總行了吧？自己無法架設起來，那就借東風，到哪借？自然是部隊。段飛他們這個小圈子能夠調動的關係也只有部隊裡面了，畢竟他們的父母的關係都在這邊。

    於是他們費了好大的力氣，求了不少人，這才趁著某個電子對抗營升級的機會，才成功借到現在這股東風。

    現在看來，他們的力氣沒白費，160米的超長天線，用起來就是爽，信號強度槓槓的，除了少數對方自己發射功率不給力的情況之外，他們接收到的信號基本都是清一色“599”。

    不過，前期的這些普通的狀況，對於他們這個超長天線來說，有點“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覺，畢竟其他火腿用十米長的長線天線或者強大一點的八木天線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

    只有在此刻，160米超長天線才真正開始發揮其威力。

    此刻段飛親子上陣，開始調整頻率，開始搜索非洲方向那邊的電台。

    很快，他就和南非的一個火腿成功建立了通聯。

    他熟練地有節奏地按著電鍵，將自己的呼號發送給對方，雙方交換信號報告之後，段飛卻沒有像之前那樣立刻斷開連接，而是多問了一句：

    “在此之前，你和亞洲的火腿通聯過嗎？”

    雖然他覺得自己這個問題有些多此一舉，不過他也不能排除日本火腿當中，很可能也有像他們這樣的“超級火腿”，所以還是忍不住問了一下。

    然而對方的回答令他感到非常震驚，對方居然在十幾分鐘之前就已經和中國的另外一位火腿聯繫過了。並且，從南非火腿的描述之中，似乎對那位火腿極為推崇。

    由於時間的關係，南非火腿只是簡單說了兩句之後，就立刻說“73”結束通聯了。

    “竟然還有一個中國火腿通聯過？”大家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首先是一愣，然後則認為對方很有可能撞了大運，正好從屏蔽網的縫隙中讓他建立了通聯。

    段飛繼續搜索非洲罕見國家的字頭，很快他又連續和埃及、和尼日利亞的火腿成功建立了通聯。這一次，他仍然在結束通聯之前問了同樣一個問題。

    然而，讓大家感到震驚萬分的是，他們得到的答案竟然也是同樣的。

    “國內到底還有誰這麼牛b？”許文樂問出了大家心中一致的疑問。

    如果說只有一次是這樣，那麼還可以認為對方走了狗屎運，是偶然，但是這樣的情況接二連三地發生，卻是一種必然了。

    從剛剛得到的消息看來，對方很顯然走在了他們的前面，他們通聯到的幾個火腿，在之前竟然都被對方捷足先登，這不得不讓他們感到震驚。要知道，他們此刻這個組合，可以說簡直是國內最豪華的陣容了。他們有這個自信。

    對方到底是誰呢？

    “飛哥，下次和別的火腿通聯的時候，順便問一下對方的呼號。這麼厲害的高手，不可能是無名之輩，很可能我們還認識。”伍白在一旁建議道。

    許文樂也附和道：“對，國內玩比較好的火腿，我們基本上都知道。”

    業餘無線電的圈子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大家天天在空中呼來叫去的，自然很快就能熟悉起來，只要有呼號，就基本能知道對方是誰了。

    段飛繼續通聯，這一次他通聯到了一個摩洛哥的火腿。毫無意外地，他們再一次落在了那個人的身後。段飛抓緊時間，立刻詢問了一下對方的呼號，摩洛哥那邊很爽快地就將呼號發了過來。

    段飛刷刷地用筆在紙上一個一個超收下來。

    “b…d…7…x…z…z”

    “bd7xzz，二級執照？”段飛看到這個呼號，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他對這個呼號相當陌生，完全沒有一點影響。不過這簡直有點不合理，在國內持有二級執照的人可不多見，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個牛人？

    “你們誰和這個呼號通聯過？”段飛將紙張直接貼在了墻壁上，對大家問道。

    許文樂，伍白以及易鵬飛紛紛搖頭，無線電俱樂部的那些成員也一臉茫然，他們都沒有和這個人通聯過。

    “不可能吧，這明明是中國的呼號，而且是二級證書，我們竟然都沒有通聯過？”段飛大為驚訝。

    問了兩句，他便將那張紙給揭了下來，隨手放到了抽屜裡面，他決定等比賽結束之後，再去無線電協會查一下。

    緊接著，許文靜和鐘蕓還有幾位女生手中都提著塑料袋從外面走了進來。

    “吃完飯咯，大家都餓壞了吧。”許文靜大聲說道，“吃完再戰。”

    這裡實在是太偏僻了點，她們花費了兩個多小時，才從附近的小鎮上將這些東西買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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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紅白機


歐洲電台井噴信號對非洲的電台的屏蔽效應持續了很長時間，幾乎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比賽快要結束的時刻，而那個時候，本來就非常稀少的非洲電台更是已經寥寥無幾了，除了一些技術非常厲害，和設備非常好的火腿之外，就只有幾個運氣比較好的參賽火腿捕獲了幾個非洲國家字頭，大部分人都無功而返。

    很多有經驗的火腿壓根就對非洲國家的係數分沒抱什麼指望，碰了幾次運氣發現不行之後，他們幹脆就將精力花在了基礎分的獲取上面。畢竟基礎分的獲得還是比較容易一點，十幾個基礎分也能相當於一個係數分了，這樣還更靠譜一點。

    在緊張的比賽當中，兩天的時間轉眼而過。

    在這兩天當中，絕大多數人依然如同平常一樣，早出晚歸，他們絲毫都不知道，在這兩天當中，自己的周圍曾涌現過巨量的無線電波，也不知道自己身邊那個天天宅在家裡的小子，在這兩天當中可能曾和全世界多達幾十上百個國家的人進行過通聯。

    這是只有火腿們才能享用的全球盛宴，這也是無線電波的迷人魅力所在。

    在這兩天當中，那些真正參賽的選手都耗盡了自己絕大多數精力，很多人在比賽結束的那一刻，立刻在電台前的地鋪上睡著了，至於結果，等睡醒之後再說吧。

    周一林鴻需要上學，所以還沒到八點他就停止了比賽。從周六到周日，總共四十八個小時，他的實際參賽時間大概在三分之二，中間由於吃飯休息之類的，耽誤了一些時間。

    林鴻對比賽也只是懷著試試看的心態，並不是一定要獲得一個多好多好的成績。他前期準備充足，比賽期間也認真對待，這是對比賽的基本尊重。至於最終是什麼結果，就至少得等到一個月之後了。

    他還有一件事要做，就是將之前記錄下來的比賽記錄整理一下，然後郵寄給舉辦方美國cq雜誌。按照oh3lus的說法，其實最好是能夠使用計算機提交電子檔的電台記錄，通過一種名為“網絡”的方式提交。

    不過這種方式對林鴻來說顯然不現實，他連計算機都沒見過，更別說什麼“網絡”了。這個時候的林鴻，對計算機都還只是一個比較模糊的概念，至於“網絡”是什麼，他是這樣理解的：計算機就相當於電話，而眾多“電話”連接起來就形成了“網絡”。在oh3lus口中，“網絡”是一個非常強大的東西，可以做很多激動人心的事情，其精彩程度，甚至要超過無線電。

    林鴻無法提交電子檔記錄，就只好使用前輩們曾經使用的紙質文檔提交，使用國際郵件郵寄過去，當然，又得耗費一筆不小的郵資。

    吃過早餐之後，林鴻就和孫武結伴一起上學。

    前天周六的時候，孫武就去了東陵市區，而且在小胖的家裡住了一晚，直到昨天下午的時候才回來。

    “鴻子，你這次沒去實在是太可惜了。”孫武很是惋惜地搖了搖頭，“我去小胖的家裡了，我靠，那小子簡直太幸福了，房間裡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玩具，衝鋒槍都有好幾把，還有這麼大的變形金剛模型……”孫武雙手做了個手勢。

    從小到大，他的玩具就是舞刀弄棒，而林鴻的玩具就是各種各樣的電子元器件。相比起潘盼來，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根本沒有可比性。

    不過對這些玩具，思想從小就非常早熟的林鴻卻絲毫不感興趣。毫不誇張的說，那樣的東西，只要條件允許，他自己就能做出更好的帶來。在他看來，玩具需要親手製作才有意思。正如他以前做礦石收音機，再如他現在玩的業餘無線電。

    他心中計劃著，等條件允許了，他要自己製作一台計算機來玩玩。

    孫武見林鴻無動於衷，早有預料，他繼續說道：“我跟你說，除了那些玩具，小胖家裡還有一台遊戲機，那麼小的一個盒子，直接插在電視上就能玩遊戲，裡面的遊戲非常有意思，昨天我在他家玩了一天這個。”

    “哦？”林鴻頓時來了興趣，“你給我詳細說說，外形是怎麼樣的？”

    “大概…大概比臉盆小一點，四四方方的，旁邊有兩個巴掌大的長方形手柄，可以對遊戲進行操作，對了，由於它的顏色主要是由白色和紅色組成，小胖叫它紅白機。”孫武一拍巴掌，想起了那個遊戲機的名稱。

    “紅白機？”林鴻臉上露出失落之色，他原本還以為是計算機呢。

    他現在心裡面老是在惦記著計算機，對計算機的組成和形狀，已經在腦海中想象過無數次了。

    “是啊，那是一種日本生產的家庭用遊戲機，可以直接連電視，體積也不大。啥時候我也想辦法弄一台來玩玩……就是價格貴了點。不過小胖說好像國內也好像也出現了這樣的遊戲機，價格要便宜很多。”孫武眼神中露出嚮往之色，似乎已經看到了這樣一台遊戲機擺放在自己的家中。

    “你有沒有去他小舅的房間？”林鴻還是有點不死心地問道。

    “他小舅？”孫武搖了搖頭，“他小舅沒有和他們住一起，好像是另外租在外面。我這兩天都沒有看到他。”

    說完，孫武開始給林鴻詳細講起他在紅白機裡面玩的那些遊戲，林鴻不再去想計算機的事情，認真聽著孫武的描述。他大致也有了一個模糊的印象，那紅白機應該就是街機的精簡版，將顯示器用電視機來替代了，然後將主板什麼的，都集成裝在了一個小盒子裡面。操縱桿則替換為了手柄。

    聽著孫武的講解，林鴻心中真心佩服那些發明遊戲機和遊戲的人，竟然可以通過電路製作出如此神奇的東西，這些東西在大自然中似乎並不存在，完全是無中生有創造出來的。

    看來，這也是一種特殊類型的計算機。林鴻如此想道。

    他心中對計算機的嚮往不禁更加迫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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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真情流露


講台上，數學老師正在黑板上畫著一個多邊形，這次的主要內容是計算多邊形的面積。

    林鴻感覺到無聊至極，這樣的知識，他早在三年前就已經完全自學完畢，老師所教授的這些內容，在他看來簡直就和一加一沒什麼兩樣。

    為什麼還要在這裡浪費時間？回去研究電子元器件吧。一個聲音說道。

    不行，身為學生，就必須在這裡上課。另外一個聲音立刻反對。

    可是這些內容都已經知道了啊，難道沒有辦法改變這種既無聊又沒有意義的狀態嗎？

    已經像爸爸提出跳級的事情了，他還沒給我回覆。

    ……

    短短幾十分鐘的課堂，對林鴻來說，卻感覺到異常的漫長。他內心無數次糾結，無數次想要向老師提出不再來上學，可這顯然是不現實的。雖然他現在已經成為了老師心中的優秀學生，但是學生的天職就是上課，無論如何優秀，老師們都是無法忍受一個學生可以天天呆在家裡而不來上課的。

    林鴻在課堂上曾在腦海中模擬過無數個場景，卻始終沒有一個可以付諸實踐。

    時間就在這種煎熬中緩慢流逝。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吃飯時間，林鴻幾乎是跟在數學老師的後面走出教室。

    他並沒有立刻回去，而是快步來到了老師辦公室，班主任林滿華的辦公桌前。

    班主任林老師是個已經頭髮花白的老太，帶著一副厚厚的老花眼鏡。她對林鴻非常喜愛，因為林鴻是在她接手這個班級之後才開始逐漸脫穎而出的，所以她將林鴻當成了自己的得意門生。

    林鴻最終還是下了一個決定，他向班主任請了一下午的假，理由嗎，只說家裡今天下午有重大的事情。

    林老師對他一如既往的信任，沒問具體什麼事就直接同意了。

    林鴻安耐住心中的高興，等離開辦公室好長一段距離之後，這才興奮地握拳低聲喊了一句：“yes!”

    然後他沒有等孫武就直接往家裡跑去。

    他心中惦記著前兩天的比賽結果，那些比賽日誌記錄下來之後，他還來不及進行統計呢。

    並且，統計過後，還得馬上給美國那邊郵寄出去，否則如果超過了最後的截止期限，會被視為無效數據的。

    在回家的路上，他還是不死心地構想著能否有一個理由讓自己長時間可以不去上課。

    不過直到快到家的時候，他仍然沒有半點頭緒。

    遠遠地，林鴻突然停住了腳步。

    他看到，自己家的大門口，竟然停著一亮黑色的轎車，好幾個鄰居家的孩子正圍繞著那輛轎車東瞧西看的。而且自己家的大門口也圍了不少人，大家都堵在院門口，伸長著脖子朝裡面望著。

    他們都在看什麼？

    林鴻心中一沉，他突然想起了上次徐爺爺家的事情。

    想到這裡，他立刻朝家裡奔跑而去。

    “鴻伢子回來了。”

    大家見到林鴻跑來，立刻讓出了一條縫隙。

    “鴻伢子，這下好啦，你親娘回來了……”

    林鴻朝著縫隙中一下就鑽了過去，由於速度較快，根本沒有聽清楚剛剛大家七嘴八舌的話。

    不過，當他跑到院子裡的時候，他看到院子裡面坐著好幾個人，他父親林昌明、老村長夏爺爺，以及其他幾位村裡的叔伯，這些人他都熟悉。他還看到，在這些人的中央，坐著一位穿著紫色風衣的女人，她此刻正微笑著說著什麼，然後慢慢地轉過頭來……

    林鴻感覺到時間好像一瞬間突然變得緩慢起來，與之完全相反的，卻是他的心跳的聲音，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的心跳聲，噗通，噗通……

    當林鴻看到那個女人完全轉過頭來，看到那曾經無數次出現在自己夢境中的熟悉笑容的時候，他的眼睛霎時間就模糊了。

    他立刻使勁地擦了一下眼睛，害怕眼前這熟悉的臉孔會突然間消失，他使勁地睜大著乾澀的眼睛，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全身都有些微微顫抖起來。

    他的耳旁似乎又聽到了夢境中無數次聽到的話語：

    “小鴻不哭，媽媽很快就回來……在家要乖乖的聽爸爸的話哦，不然媽媽會生氣，一生氣就不喜歡小鴻了……”

    他張了張嘴，想喊，卻又害怕又是一場夢。

    “小鴻——”

    馮婉見到自己的兒子，立刻激動地站了起來，她驚喜交加之下，她的眼淚再一次流趟下來，叫出的聲音已經變調。

    林鴻無聲地再次擦了一下眼睛。

    “小鴻，小鴻，我是你的媽媽呀！”

    馮婉跑了過來，一把緊緊地抱住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兒子。

    林鴻反抱住自己的母親，直到此刻他才徹底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而不是一場虛妄的夢境。

    “媽媽……媽媽……”

    林鴻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口中不斷地喊著“媽媽”，不停地喊著。

    “孩子，我的好孩子……”

    兩母子抱在一塊哭得傷心裂肺，在場的很多人看了都紛紛掉下了眼淚。

    “鴻伢子真是可憐，這麼小親娘就不在自己的身邊。”

    “是啊。這些年來可苦了這娃兒了，自從馮婉走後，他就不小心摔壞了腦殼，還呆呆傻傻了好長時間。”

    “哎，這伢子大小就很少見他哭，今天可算把以前沒流的淚水一次性給哭出來了。”

    ……

    林昌明此刻看到兒子真情流露，眼淚也是不由自主地直往外冒。這個兒子，從小就一直好強，平時就算是拿鞭子抽他，也從來是一聲不吭，而今天卻是哭得如此傷心。

    實際上，馮婉很早以前就來信跟他提起過，想要他將兒子送去北京，但是他一直都強烈反對，還將她寫給兒子的信件全部藏了起來，不讓兒子看到。現在想來，這些事情他似乎做錯了。

    無論他們兩人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什麼矛盾，但是孩子卻是無辜的。

    林昌明臉上露出深深的自責，他走上前去，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化為一聲長嘆。他對自己說道：罷了，正如徐老所說，黑岩村留不住小鴻，我不能為了一己私心而耽誤了小鴻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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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再“遇”LUS


這一天對林鴻來說，註定是一生難忘的。

    他曾經無數次在腦海中幻想過這樣的情景，也曾經設想過，假如真有那麼一天，他的媽媽回來了，他該如何應對。高興地拉著她的手說著話兒？亦或者怪她一去這麼多年，違背了她當年說“很快就會回來”的諾言，不去理她？

    真正面臨這個時刻的時候，林鴻卻有點茫然失措。

    所以他選擇了逃避。

    “小鴻這是跑哪裡去了？”馮婉一臉焦急地看到兒子哭完之後，卻又一聲不吭跑出了院子，擔心他受到刺激之下發生什麼事情。

    “可能去了廢品收購站……”林昌明看著兒子跑的方向說道，然後他大致將廢品收購站的情況給馮婉說了一遍，“這孩子……我去把他叫回來。”

    “算了。”馮婉連忙拉了一下林昌明，“讓他自己一個人靜一靜吧。我和他這麼長時間沒有見面，今天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給他的情緒造成了很大的波動，他需要足夠的時間來消化一下。讓他靜靜地呆一會兒，反而會更好一點。”

    林昌明聽完沉默了一會兒，最終訕訕地說道：“沒想到你還是這麼細心。”

    “這是我這些年來工作的主要內容。”馮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長髮。

    雖然她此刻已經是三十多歲的婦人，不過歲月卻似乎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跡，出了眼角稍微出現了幾縷魚尾紋，一般人根本無法看出她的真實年齡。如果不是她身上有一股特別的氣勢，乍一看上去，很多人還以為只是二十來歲的女大學生。

    今天那些過來看熱鬧的鄉親們，就有人說起馮婉看上去比以前還要年輕漂亮了。

    看著眼前這位自己朝思暮想的“妻子”，林昌明從心底竟然生出一股自慚形穢的感覺。

    此刻圍觀的人基本已經散盡，院子裡面，還有一個小姑娘，二十來歲的年紀，具體什麼名字林昌明也不清楚，只聽到馮婉叫她小陸，是馮婉的秘書。

    看著小陸在院子裡面忙來忙去，打掃著剛剛招待客人所留下的果皮紙屑，林昌明問道：

    “你當官了？我聽那小陸叫你司長？”

    馮婉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國際合作與交流司，副職，大家習慣將副字省略。是教育部下屬的一個部門……也沒什麼實權。”

    這麼多年沒有見面，兩人之間已經多出了一層厚厚的隔膜。

    “這些年來，辛苦你了。”馮婉衷心說道。一個大男人，身邊一直沒有女人，一手將孩子養這麼大，這其中的艱難，可想而知。

    林昌明搖了搖頭：“小鴻從小就很懂事。”

    林鴻從家裡出來，一口氣就跑到了廢品收購站。

    他此刻心情激盪，腦子裡一片混亂。

    說實話，他還真的沒有心理準備迎接母親的回歸。

    平時做夢都想和母親重逢，現在卻從心底產生了一種害怕的情緒。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就是有些不敢面對。

    是怪媽媽這麼多年來都沒有回來嗎？

    好像不是，雖然心中有點疙瘩，但卻並不強烈。

    想了半天，沒有任何頭緒。

    林鴻打開房門，做到了電台前面。

    他此刻真的很想和自己的朋友聊聊，述說一下此刻的心情。

    他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qbb，這個引導自己進入無線電世界的小老師，平時也會給自己不少生活上的建議。雖然很多時候，她的建議看上去似乎不那麼靠譜，但林鴻並不在乎，他喜歡聽到qbb的聲音，喜歡她的搞怪。

    於是林鴻在電台中呼叫了幾遍，結果卻一直沒有任何回應。

    這時他才反應過來，今天並不是周六或者周日，此刻正是午飯時間，對方肯定在學校食堂吃飯呢。

    林鴻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後將波段調到短波，他開始擺地攤式地呼叫，不管那麼多了，隨便哪個都好，只要能夠聽聽他此刻的心聲就行了。

    為比賽而準備的天線比之前的天線效果要好上不少，林鴻也就沒有再使用以前的老天線。

    隨著他擺攤呼叫幾次之後，終於有人回應了，而且聲音非常清晰。

    “嗨，夥計，沒想到你現在都在電台前。”

    和他建立通聯的，沒想到是他的老熟人oh3lus。

    “你好，我的朋友。今天有點事情，我下午沒有去學校上課。據我所知，此時你們那大概是早晨五六點的樣子吧，怎麼今天起這麼早？”

    芬蘭的時間，大概比北京時間晚五到六個小時。

    “是啊，現在天剛亮呢，我從昨天白天到今天凌晨，我都在搗鼓自己的那台破計算機，你知道的，我那台sinclair_ql。它又出問題了，自從我買過來後，它就從來沒有正常過。”

    一聽到“計算機”這個詞彙，林鴻不由精神一振，立刻將之前的煩惱拋諸於九霄雲外了。

    “我的朋友，我現在對計算機越來越感興趣了，你能再給我講講這方面的內容嗎？”林鴻有些興奮。

    “那是必然的。你肯定會喜歡上計算機這個大玩具的，現在很多老火腿們都轉入了這個新的世界，當然，無線電他們也沒有放棄，只是這已經不是他們最重要的東西了。夥計，有關計算機的內容實在是太多了，三言兩語是很難描繪的，我該從什麼地方說起呢？”

    林鴻想了一下：“就從你的第一台計算機說起吧。”

    “這真是個不錯的建議。這得從我的外公說起了……”

    lus的家人裡面有兩位對他影響巨大。一位自然是他的父親，他是無線電台的記者，將lus引入了無線電的世界，而另外一位則是他的外公，將他帶入了計算機的世界。

    lus的外公是一所大學裡面的統計學教授，他在科研和教學過程中，需要計算大量的數據，所以很早的時候，他們家裡就出現了一台老式的電子計算器。

    lus最初接觸電子類的產品就是那台計算器，孩提時代，他曾幫助外公用那台計算器輸入過大量的數據，也曾經用計算器計算過大量隨機數字的正弦值。那個時候的計算器速度還非常慢，輸入數據之後，得運行半天才能出結果，而恰恰是因為這個過程，讓他感覺非常有意思。現在的計算器瞬間就能將結果顯示在屏幕上，完全沒有了以前的那種等待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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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就這麼簡單


大概是在lus十一歲的時候，他的外公終於抱回來第一台計算機，名稱為vic－20。這台計算機就是lus接觸的第一台真正意義上的計算機，他之後就完全沉迷在這個神奇的世界中。

    vic－20是最早的家用計算機之一，只有一個小盒子作為主機，需要連接上電視機作為顯示器。lus的外公只是將其作為一個升級版的計算器，而事實上這台計算機的功能也並不是很強大，但是這台計算機對於lus來說，卻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

    vic－20雖然很簡單，但是卻可以使用basic語言編寫程序，而這成為了lus之後最大的樂趣。

    basic語言是一種相對來說比較簡單的高級編程語言，最適合初學者學習使用。

    lus至今還對他的第一個電腦程序印象非常深刻，那是不斷循環在顯示器上打印“hello（你好）”的小程序，是他按照編程手冊上的範例而輸入到basic編程器裡面的，很簡單，只有兩行代碼。第一行代碼就是告訴計算機“打印hello”，第二行代碼則讓它跳轉到第一行。

    通常情況下，計算機執行程序的時候，是從前到後按順序執行的，但是如果人為地指定了跳轉的話，他就會乖乖地調到你指定的地方重新開始執行。

    所以，lus編寫的第一個程序就是不斷的在顯示器上打印“hello”，後來他妹妹看到之後，就讓他將這個程序進行了修改，將第一行打印的內容改成了“薩拉是世界上最棒的！”。

    lus很快就將basic語言用得很熟練了，他可以使用這種編程語言來幫助外公來解決一些比較複雜的計算問題，他成為了外公的得力助手。這個時候，他才深切的體會到，計算機編程對自己生活的改變。

    從那以後，他用basic語言編寫了好多程序，大多數都是一次性的，寫完之後刪掉又重來。他將自己各種各樣的奇思妙想都用編程實現出來，他享受到了無線電之外的樂趣。並且他開始嘗試著將計算機和他的無線電台聯繫起來。畢竟都是電子產品，兩者之間還是有著一些聯繫的，他將自己的零花錢省下來，購買了一些數據線和轉換接口，將計算機和自己的電台連接起來。並且開始嘗試使用basic語言編寫一個程序，想用這個程序完成英文字符和摩斯電碼之間的相互轉換。

    也就是說只要將需要發送的文字內容輸入進去，這個程序就會自動將這些字符轉化為摩“嘀嗒”模式的摩斯電碼，然後通過連接在計算機上的電纜線傳遞給發報機，從而將信號發送出去。

    這是一個非常實用的程序，有了這個，大大簡化了他和別人進行通聯的效率，將自己電鍵按鈕中解放出來。

    花了大概一個月的時間，他的程序的確是編寫好了，英文字符可以順利轉換為“嘀嗒”信號，但是他遇到了一個比較頭疼的難題，他不知道如何將這些信號通過數據線傳遞給發報機。

    這需要搞清楚數據傳輸的底層原理，但是basic語言在這一塊卻根本沒有這方面的內容。

    他花了大量的時間來研究這個問題，但是卻一直沒有頭緒。直到有一天，他從一位業餘無線電朋友那裡得到了這樣一個程序。

    這個程序的功能和lus之前構想的功能是一樣的，而且可以正常工作，順利將cw等幅報發送出去。對lus來說，最重要的並不是這個程序的功能，而是編寫這個程序的語言。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計算機編程就是basic編程，以為計算機裡面有且只有basic一種編程語言。對於計算機底層到底如何工作，他並沒有一個非常清晰的理解。

    而這小程序向他打開了計算機底層原理的大門。

    那個火腿朋友不但將編譯好的程序給了他，與之附帶的還有這個小程序的源代碼。

    lus驚訝地發現，這個程序並不是由basic語言編寫的，而是一些奇怪的數字，剛開始的時候他一點兒也看不懂，但這並沒有影響他對其進行深入研究的興趣。後來他才知道，原來這些數字是一種十六進制的被稱為“機器碼”的語言。這些數字，按照固定的換算關係，可以很容易地將其轉換為僅僅由“0”和“1”組成的數字串。

    而“0”和“1”才是計算機中最本質的原理所在。

    basic語言只是建立在“機器碼”之上的一種高級語言，之所以發明出來，是為了讓程序員能夠更好的記憶，降低編程的難度。

    這個道理，就如同那些成語典故一樣，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個字，卻可能包含著一大段的內容。程序員之前早就學過這些“典故”，所以他們編寫程序的時候，就如同在寫文章，隨心所欲地使用著這些成語典故。但是計算機卻比較“笨”，他無法直接理解這些典故，必須通過“編譯器”這種工具翻譯一下，將成語典故解釋為一大段比較淺顯易懂的文字，這樣它才能理解。

    程序員甚至不用關心這些典故的詳細內容，如典故發生的時間地點和涉及到的具體人物，他們只需要大概知道這個典故可以在什麼時候使用就行了。反正還有“編譯器”這個翻譯人員在，他最終會將具體的細節和計算機說清楚的。

    這樣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程序員可以節省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通過使用“典故”，可以很迅速地就可以編寫出字所需要的程序。

    不過，這也有很大的弊端。因為如果程序員不了解這些“典故”的來龍去脈的話，就無法做一些比較細緻的東西。就如同lus之前那樣，他只學過basic，而並不知道basic最終到底會被翻譯成什麼樣的機器碼，不了解其中數據傳輸的細節，所以也就無法編寫出這個程序。

    這實際上是basic的限制所導致的，它本身的設計缺陷導致了它無法操作這些底層的東西。

    而通過這個小程序，lus知道了原來在basic語言下面，還存在一種被稱之為“機器碼”的東西，而在機器碼的下面，更是有一種叫做“二進制碼”的東西。

    到了這個層面，這就完全是硬件方面的東西了。“0”表示一個開關的斷開，而“1”則是表示開關的閉合。作為一個資深火腿，對這種簡單的電路他最是熟悉不過。

    他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計算機就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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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為什麼不自己編寫一個


lus的外公去世之後，vic－20便成為了他的個人電腦，他用這台電腦做了很多事情，除了編寫諸如摩斯電碼轉換器之類的小工具程序，他還編寫過好幾個小遊戲，有自己原創的，也有模仿一些商業遊戲的。

    這台電腦一直使用到他十六歲的時候。

    他的第二台計算機就是現在還在使用的sinclair_ql。當時的pc機（個人微機）功能並不強大，於是他選擇了這種比較小眾的以68008芯片為cpu的計算機。這台電腦在當時是非常先進的，32位cpu搭載著一個名為q－dos的操作系統。它的內存也達到了128k字節，這可比他原先的那台vic－20的3.5k內存多了幾十倍。

    為了買這台計算機，他花掉了他所有的獎學金，但是仍然不夠，不得不再向自己的父親借了一筆錢。

    lus對這台電腦還是非常滿意的，它不但配置強大，而且樣子非常酷，非常符合lus的審美觀。它整個機身和鍵盤都是黑色的，而且造型不像市場上流行的那些計算機那樣圓圓胖胖的，而是稜角分明，鍵盤也和整個機箱是連在一起的。

    後來，lus為這台電腦購置了很多外部設備，例如攜帶eeprom卡的電子底座，軟盤控制器。

    由於sinclair_ql計算機非常小眾，在芬蘭根本找不到整個廠商的售後維修點，為了購買這些配套的東西，他不得不想辦法翻閱了許多產品目錄和電話目錄，才最終找到了廠商的地址和電話，費勁千辛萬苦才從英國郵購到這些部件。而且最後，由於周邊缺少使用這種計算機的愛好者俱樂部，他最終還不得不自己編寫對應的驅動程序，以便讓這些外設能成功運轉起來。

    這台計算機在初期的確能夠滿足lus的需求，但是最近他對這台機器越來越不滿意了。

    “夥計，你知道嗎，這台機器只配備了一個只讀的操作系統，你無法對這個操作系統做出任何改變，這太不方便了。”lus在電台裡面抱怨道，“還有，最近我發現，只要一運行具備多任務處理功能的程序，這台機器就會死機。這太糟糕了，要知道，在廠商的宣傳手冊上，明明說這台機器是可以勝任多任務處理的……太可惡了！他們將有著嚴重bug的系統推出了市場，最終讓我們這些用戶買單，而且這麼長時間過去了，甚至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要將操作系統升級一下，太惡劣了！”

    一直聽得心曠神怡的林鴻回應道：“我的朋友，你簡直太幸福了，這已經是你第二台計算機，而我直到今天連計算機是什麼模樣都沒有見過。”

    lus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這才說道：“非常抱歉，夥計，我可不是故意的。”

    林鴻回道：“我剛才只是開了一個善意的玩笑。夥計，既然他們的系統如此不堪，你為什麼不自己嘗試著編寫一個操作系統呢？按照你自己的意願去設計、去編寫，我相信你能成功的。”

    這一次lus停了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回話。

    良久之後，他終於說道：“自己編寫一個操作系統？嘿！這個主意聽起來不錯，但是要編寫一個操作系統的工作量太大了，我能完成嗎？”

    “任何事情都是從簡單開始的。你可以先做個簡單的系統，先滿足自己的需求，然後再慢慢擴充功能，嗯，在剛開始設計的時候就得考慮好這點。”林鴻想起了自己製作無線電台的過程。他相信，所有事情都是想通的，於是按照這個思路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夥計，不得不說我被你說服了，你說得對，既然q－dos無法滿足我的需求，我為什麼不自己編寫一個呢？不過我還是覺得，我這台機器已經過時了，我決定開始存錢，籌備我的第三台計算機。夥計，你也加油吧，想辦法弄到一台計算機再說，你一定會喜歡上這個神奇而充滿魅力的世界的。期待著和你一起編寫自己的操作系統。”

    兩個人再聊了一會兒，lus已經困得不行了，他不得不上床睡覺。

    而林鴻在結束通聯之後，大腦再一次處於極度亢奮之中。

    lus的經歷對他衝擊很大，他是真心羡慕lus在這麼小的時候就能接觸到計算機，而且用計算機做出了這麼多有趣的事情，而他今年即將要度過十三歲的生日，可是至今卻連電腦都沒有看過。

    要如何才能擁有自己的計算機呢？

    這個問題現在對他來說好像很不現實，他將這個念頭暫時拋在腦後，又想起了自己的媽媽。

    他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一點多，肚子在這個時候也開始咕咕地叫了起來，他午飯還沒吃呢。

    我現在是不是該回去了？

    媽媽不會又離開吧？

    想到這裡，林鴻再也坐不住，站了起來，走出房間，將房門鎖好，立刻朝家裡跑去。

    他實在很擔心，要是媽媽又離開了，那他該怎麼辦？

    想到這裡，他越跑越快，結果在經過一個田埂的時候，不小心腳下塌了一腳，整個右腿直接踩在了水田裡面，不但鞋子全濕透了，右腿褲子上也沾滿了泥水。

    他顧不了那麼多，快速跑回了家裡。

    當他氣喘吁吁來到自家大院的時候，一顆懸起的心這才重新落下。

    他看到自己的母親正系著一塊圍裙在院子裡面忙碌著。

    院子中央擺放了一張圓桌，上面已經擺滿了菜肴，非常豐盛。

    馮婉將一盤林鴻最愛吃的紅燒肉放在桌子上，正想讓林昌明去將兒子找回來，抬頭卻看到他正站在門口。

    “小鴻，快來，媽媽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菜。”馮婉臉上露出笑容。

    林鴻緩慢地走了過去。

    這時，馮婉才看到兒子的半邊褲腿都被泥水濕透，不由關心地問道：“你怎麼了？摔跤了嗎？”

    她急忙走到林鴻身邊：“有沒有傷到哪裡？”

    林鴻搖了搖頭。

    馮婉牽著兒子的手，來到裡屋，在林鴻的提示下，找到了用來換洗的褲子和鞋子。

    雖然現在家裡的經濟條件有了改觀，但是林鴻的衣服卻很少，大部分都是以前過年過節的時候買的，這兩年他身體漲得比較快，都有些小了。

    馮婉看著兒子那些洗得都已經有些掉色的衣物，偷偷地擦了擦眼淚。

    當她想要給兒子換上的時候，林鴻卻固執地拒絕了。他躲在房間裡面自己換好褲子，然後再順手將換下來的弄髒的褲子和鞋子泡在了澡盆裡面，然後倒上洗衣粉，打算等吃完午飯之後再來清洗。

馮婉一直看著兒子自顧自地做著自己的事情，眼淚忍不住再次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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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根本看不懂


經過幾個小時的相處，在馮婉的的努力之下，他們母子倆的關係開始漸漸熟絡起來。林鴻之前面對母親的突然回歸只是有點不習慣而已，他內心卻是極其高興的。

    他們母子倆太久沒有見面了，心中有太多的話想要說，不過在面對面的時候卻又有點不知從何說起的感覺。

    吃過晚飯，林昌明和馮婉商量起晚上的安排。馮婉要求和林鴻一起睡，讓林昌明幫她的秘書陸芳芳安排一張床。

    而林鴻平時都睡在廢品收購站那邊，讓小陸一個人睡在林家，也有些不妥。反正廢品收購站那邊有床位，所以林昌明便抱著兩床被子先到廢品收購站去準備去了。要是今天孫武沒有回雙河村睡的話，就讓他到林家睡。

    馮婉、陸芳芳以及林鴻三人用散步的速度走在後面。

    “小鴻，你怎麼沒有和爸爸睡在一塊？”馮婉開始引出話題。她也有些看出來了，自己的這個兒子性子有些內向，平常很少見他主動說話。

    林鴻想了一下，說道：“爸爸承包村裡的車木廠之後，一天到晚都很忙，有時候晚上都不會來；然後就是方便我跟師傅學武。”其實他還有一個原因沒說出來，就是方便他晚上玩電台。不過他擔心媽媽會因此而責怪自己，因此而有所保留。

    馮婉想起今天兒子洗衣服的場景，問道：“平時做飯、洗衣服之類的事情，都是你幫忙做的嗎？”

    林鴻猶豫了一下，這才點頭：“平時爸爸沒有時間的時候，我就幫忙做一下。”

    “我給你寫了好多信，你為什麼不給媽媽回信呢？你是不是怪媽媽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回家？”

    林鴻頓時愣住了。

    媽媽一直都在給我寫信嗎？為什麼自己從來沒有見過？

    緊接著他很快就想清楚了到底怎麼回事，嘴脣微微動了動，他最終保持了沉默。

    馮婉見兒子似乎不怎麼願意再說話，也就沒有再多問了。

    不過走了一段時間之後，馮婉逐漸發現了一個細節，她發現林鴻走路的姿勢有些彆扭，雖然很細微，但是卻沒有瞞過她的眼神。

    “小鴻，你走路的姿勢有些不正確。”馮婉立刻糾正道。她以為是兒子從小沒有養成好習慣而導致的，“你的右腿向前邁步的時候，膝蓋要正，你現在有點向裡拐了。”

    林鴻的身子頓了頓，然後依舊沒有說話繼續前行。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實在不好怎麼說。

    他右腿的毛病可以說是他內心深處最大的心病。從小因為這個原因，他不知道受到了多少同齡人的嘲笑。雖然小孩子的嘲笑只是相當於惡作劇一樣，並沒有多大的惡意，但是對他心靈的傷害卻是少不了的。

    他曾一度非常自卑，討厭和別人溝通，將自己完全封閉在自己的小世界中。這種情況，直到他接觸到無線電以及跟隨師父學武之後才有所轉變。

    練習形意拳，他對自己身體骨骼和肌肉的控制能力大大增強，從而將右腿的毛病強行進行糾正，最終達到現在這種別人不注意看的話幾乎看不出來的程度。

    可是要想進一步，卻是十分的困難，他也曾經問過師父這個問題。他師父說，他腿上的毛病，並不是皮肉層次的問題，很可能涉及到控制神經方面，要想通過練武糾正這個問題，除非他能進入化勁層次，否則就無法真正解決這個問題。

    馮婉見兒子不聽自己的，不由有些氣苦，她張了張嘴，最後化為一聲輕嘆，心中捉摸著等一下和林昌明說一下這個事情。走路姿勢不正確，如果不及時糾正過來，以後就很難再糾正了，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秘書陸芳芳一路走來都沒有說話，司長的事情她之前什麼都不知道，她們這次來嶺南省是參加一個關於國際學生交換學習方面主題的會議。會議結束之後，馮婉找到她說讓她陪同回一趟家鄉。

    在來東陵市的路上，她才聽馮司長稍微講了一下當年下鄉的一些事情，原來，她當年在這裡已經成家，並且竟然還有一個兒子，難怪馮司長這麼多年來一直對那些追求者不假辭色。這絕對是個讓他們整個單位都感到震驚萬分的消息。

    當然，陸芳芳自然不會傻到跟別人說起這事，馮司長讓她陪同，這是對她的信任，她心中有的，只是無盡的歡喜和感激罷了。看到司長的兒子似乎並不怎麼理會她，她在一旁也非常著急。

    司長的兒子好像很有個性啊。她在心中這樣感嘆。

    當他們到達到廢品收購站的時候，林昌明已經將床鋪準備好，今天孫武正好回家去睡了，林鴻和母親睡，陸芳芳則睡孫武的床鋪。

    林昌明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雖然他也有很多話想要和妻子說，但是很明顯，現在不是最恰當的時候。

    鄉下的夜晚一片漆黑，不像城裡燈紅酒綠，所以每當夜幕降臨，鄉下人基本上都很早就睡覺了。電視機流行起來之後，這才稍微有點娛樂活動，大家聚集在有電視機的家庭，儼然是一個小型的錄像廳一般地圍坐在電視機前，看著精彩的電視連續劇。

    廢品收購站就有一台電視機，放在孫武的房間，這讓陸芳芳有點喜不自勝，因為她最近看一部電視劇入了迷，之前心中還有點遺憾，以為鄉下沒電視可能會要漏掉幾集看不到，卻沒想到最終給她安排了一個有電視機的房間。

    馮婉隨同林鴻來到了以前老徐頭的那個房間。剛一進門，她就注意到了拜訪在窗戶前面的工作台以及旁邊的放置電台木架。

    看著兒子不緊不慢地走到工作台上，開始收拾上面各種各樣她說不上名字來的電子元器件和儀表，說心裡話，她被深深鎮住了。

    她沒有出聲詢問，而是開始仔細觀察起來。

    工作台上的東西很齊全，以她的見識，自然知道這些是電工維修方面必備的一些工具。台子上還有一些被拆開來的半成品設備，例如幾台老舊的收音機、電話機，廣播喇叭等等，甚至還看到了一台被拆掉了大部分元器件的小型黑白電視機。

    最讓她感到驚訝的是旁邊那個架子上的設備，看著那密密麻麻穿插其中的各種顏色的導線，很明顯，這上面的東西並不像工作台上的那些東西那樣不能工作。她看出來了，這是一套無線電台的完整設備，她前段時間在一個省重點高中視察的時候，見到過和這個類似的裝置。

    架子旁邊有一個記事簿，馮婉拿起來翻看了一下，上面記錄的是密密麻麻地各種英文和數字，經常接待外賓的她，竟然如同看天書一般，只認識其中幾個簡單的單詞，卻根本不知道它們組合起來的具體含義。

    她回頭看了看兒子，卻看到林鴻不知道從哪裡抱出來一個盒子，放到工作台上，然後從盒子中不斷拿出一張張的稿紙，於此同時手中拿著筆在另外一張稿紙上記錄著什麼。

    她走過去一看，頓時又傻眼了，她根本看不懂兒子到底在寫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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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去北京？


對林昌明來說，這一晚是個不眠之夜，他在床上轉輾反側，腦海中思緒紛飛，一會兒想起他和馮婉兩人剛剛相識相愛的那段溫馨記憶，一會兒卻又想起妻子昔時的狠心。

    人的一生中有許多岔道口，如何走完全看自己的決定。而現在林昌明就處於這樣一個岔道口中央，雖然他一直放緩自己的腳步，將達到這個岔道口的時間年夜年夜延緩，但馮婉的到來，直接將其瞬間傳送於此。

    今天晚上同樣睡不著的，還有林鴻和馮婉。

    林鴻睡不著，這是他一貫的毛病，自從小時候摔跤之後，他就歷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睡過覺，對他而言，睡覺完全是一種可望而不成及的狀態。

    他感覺到，自己的年夜腦無時無刻都好像處於“狂躁”的狀態之中。

    這是一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感覺，就好像自己的年夜腦如同心臟一般，每時每刻都在急速地跳動著，並且隨著年齡的增長，跳動的頻率也隨之在增長。

    經過這些年的摸索，林鴻也逐漸總結了一些經驗。

    他發現自己的年夜腦似乎就像是一個很是頑劣的孩童，必須得無時無刻地“管束”著，如果他放任不管，這個頑童就立刻會無法無天，排山倒海。而這種結果最直接的表示，就是他的頭暈症，更嚴重一點，他就會陷入全身失控的狀態。

    所以，他現在最常見的休息體例“閉目養神”最主要的目的，也無非是讓自己的眼球休息一下罷了。這個時候的年夜腦是不會進入休息的狀態的，要麼就是思考最近正在關心的難題，要麼就發散自己的思維，上天入地無所不想，歸正就是不克不及停，一停就會出問題。

    其實林鴻從心底感激師父教他三體式，這些年來，要是沒有每天堅持站三體式，他根本堅持不過來。只有每天站三體式的時候，他的年夜腦才會進入一種相對空冥的狀態，這幾乎是他年夜腦能夠獲得放鬆的唯一體例了。

    馮婉今晚也完全睡不著。

    工作台上的儀表設備、架子上的無線電台、墻壁上插滿了旗幟的世界地圖，以及那幾個裝滿著她完全看不懂內容的稿紙的盒子……

    這所有的一切，都讓她認識到，自己的兒子和同齡人有著很年夜的不合。

    於是，她從頭開始仔細地問兒子從小到年夜的點點滴滴。

    林鴻平淡的回答卻讓她的眼淚不斷的流淌。

    她這才知道，原來自己離開的那個時候，兒子就不小心摔了一跤，並且受傷的處所還是腦部。她聽完之後，眼淚唰地一下就流下來了。

    她哭著抱著兒子說道，要是那時她知道這事，她那時一定回留下不走。

    一次意外的摔跤，直接致使了林鴻不幸的童年，馮婉對此萬分自責。要是昔時她沒有堅持離開，或許兒子就不會摔跤，就會擁有一個幸福的童年了。

    每每想到林鴻小時候因為受傷致使腦部發育緩慢連走路都成問題，馮婉的眼淚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燈光下，馮婉仔細地查看了一下林鴻的頭部，根本看不出任何異狀，連一個傷疤都沒有。

    另外一方面，她又為兒子的成熟與理性感到很是震驚。

    種種跡象概況，兒子現在的智商很明顯要比同年人高出一年夜截，當她得知兒子現在每次考試都是班級第一併且還獲得了嶺南省數學奧賽金獎的時候，更是堅定了這個想法。

    當她聽到林鴻說起老徐頭以及老孫頭兩人的時候，她又不克不及不感嘆林鴻的好運氣，竟然獲得了這兩老的青睞，一個教他無線電知識，而另外一個則直接收他為徒，教他練武。

    看著正聚精會神地坐在工作台前努力計算加入無線電角逐的結果的林鴻，馮婉眼神中露出了異常堅定的神色。

    “小鴻，媽媽一定不會再讓你受苦！”馮婉對自己說道，“我不管他人怎麼看，不管他們接不接受你，你始終是我的兒子！”

    林鴻的遭遇年夜年夜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原本在她看來，憑藉林昌明的能力，在鄉下的日子就算可能過得有些緊巴巴的，林鴻也會有一個不錯的童年。可是天有意外風雲，她哪裡能料到，在她離開的那一天，兒子轉眼就躺進了醫院？

    她有些怪林昌明，怪他出了如此重年夜的事情都歷來沒有跟自己透露過半句，怪他有著一股子倔脾氣，不肯接受自己物質上的幫忙。

    然而，她更多的卻是自責。

    這些年來的打拼，她也逐漸明白了，那不是她想要的。兒子才是她最牽掛的人，沒有兒子在身邊，她沒有任何樂趣可言，更沒有繼續奮鬥下去的目標。

    昔時的她錯了，錯得太離譜，她不會再繼續錯下去，林鴻才是她心目中最重要的工具。

    夜已深，馮婉原本就馳驅勞累，再加上今天情緒波動起伏巨年夜，早已疲憊不堪。於是，便招呼林鴻睡覺。

    林鴻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乖乖上床。他今天將年夜部分的事情都說了，就是自己一直無法睡覺這件事有所保存，和之前一樣，只是說自己偶爾失眠。

    在他心底，隱約感覺到這個問題應該是很難醫治，而他又不肯看到父母為了自己的事情擔憂並且上下馳驅。於是他便佯裝躺在母親的懷中睡著了。

    馮婉很快便陷入沉睡，而林鴻卻在她的呼吸逐漸平緩的時候睜開了眼睛。、

    看著這張自己朝思暮想的臉龐，林鴻臉上漸漸露出一絲會心的笑容。

    媽媽在身邊的感覺，真好！

    第二天，林鴻早晨練完功之後仍舊沒有去上學，只是讓孫武幫自己請假。

    早晨吃早餐的時候，馮婉對林昌明說道：“我想讓小鴻跟我回北京。”

    林昌明聞言渾身一震，三下五除二就將碗中的粥喝完，然後說道：“吃完之後到我房間來一下。”

    說完，他便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馮婉哪裡還有心思吃飯，立刻跟了上去。

    林鴻一臉震驚地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媽媽要帶我去北京？！

    北京簡直是他一直想要去的處所，可是在他的計劃中，那是以後等他考上年夜學之後才能去。

    現在就去嗎？

    爸爸怎麼辦？他去不去？

    從小到年夜，他去過最遠的處所也就只是東陵市罷了。

    “小鴻，你開心嗎？你媽媽要帶你回北京呢！”一旁的陸芳芳這個時候說話了，“北京可比這裡好多了，年夜街上全是小轎車，還有十幾層的摩天年夜樓呢。”

    林鴻轉頭瞥了她一眼，沒有理會她，繼續埋頭吃飯，他肚子還餓著呢。

    “……”

    陸芳芳馬上有些無語，這已經是她第三次在林鴻這裡吃癟了。

    “小屁孩兒，姐姐就不信搞不定你！”陸芳芳在心底這樣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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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賞個臉演示一下


林昌明和馮婉兩人在房間裡面談了很久，沒人知道到底是如何談的。

    出來之後，兩人的眼球都是紅的，並且林鴻很明顯感覺到，父母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比之前要親近許多了。

    林昌明說道：“小鴻，我和你媽商量好了，明天你就跟她去北京。”

    林鴻一聽下意識地說道：“去北京？那我上學怎麼辦？”

    其實，他只是找個藉口而已，這裡的學校，他早就厭煩透了。之所以下意識地有點反對，完全是因為自己心中沒有任何準備，他在這裡生活了這麼多年，突然之間被告知說要離開這裡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心中本能上就有一種排斥。

    “小鴻，你不用擔心，北京也有學校，而且比這裡的教學質量要好很多。”馮婉笑著跟兒子解釋。

    “我……”

    林鴻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父親直接打斷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你等一下去跟你師父道個別，明天下午就出發。”

    “爸，那你呢？你和我們一起去嗎？”林鴻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林昌明微微一愣，隨即答道：“廠子裡還走不開，我暫時不和你們一起。”

    林鴻臉色一變：“你不去，那我也不去！”

    馮婉比較細心，立刻察覺到了兒子內心的變化，她立刻拉著兒子的手解釋道：“小鴻，你別亂想，我和你父親已經和好了，他留在這裡，完全是因為工作的原因，等工作上的事情解決了，他也會來北京。”

    “真的？”林鴻大喜，看向父親。

    他看到父親點頭承認之後，這才高興道：“太好了！”

    去北京的事，就這麼定下了。

    由於明天就要出發，林鴻手頭上卻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處理好。

    首先，他立刻跑到廢品收購站，將昨天整理好的比賽結果打包，一併給美國cq雜誌社郵寄了出去。

    然後，他又快步朝雙河村跑去。

    正如他父親所交代的那樣，師父那裡是無論如何都要去告別的。至於學校那邊，則由自己的父母去辦理轉學手續。

    他師父老孫頭現在平時也沒什麼事情，整體在家裡無非是和村裡的其他老頭下下棋，要不就是興致來了的時候，順手指點一下自己的徒子徒孫。

    老孫頭家的院子非常大，與其說是個農家院子，還不如稱其為形意武館。

    建設的時候就已經充分考慮到了收徒授拳的功能，院子非常大，非常適合多人練武，並且房間也比較多，出了主人臥室，還有幾個廂房，現在大多是徒子徒孫住著。

    林鴻聽師父講，他收過好幾個徒弟，在外面似乎都混得非常不錯。不過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就只有也是雙河村村民的孫德義。林鴻叫管他叫二師兄。

    二師兄孫德義是一個看上去非常忠厚老實的農民，平時不練武教拳的時候，無非就是整飭莊家和果樹，他另外一個身份還是雙河村的村長。

    在鄉下，村長這個職位並不是誰都能擔任的。一定要得能夠鎮得住人，否則大家都不聽你的，根本完成不了上面下達的一些任務。所以，這就造成了中國很多農村的村長，大多是村裡的霸王，甚至還有的是以前蹲過監獄的強人。

    雙河村以前的村幹部就是被那樣一夥人給長期霸占著，將整個村子都搞的烏煙瘴氣。後來老孫頭回來之後，這種狀況才逐漸轉變過來。

    當然，孫德義自然不是那種人，他完全是憑藉自己的威望而當上村長的，再加上他這人也老實忠厚，真心為村民辦事，自然也就眾望所歸了。

    孫德義剛開始的時候專門負責收徒授拳，不過後來這種事情也做得少了，交給了他的大弟子邵剛來做。

    林鴻到達師父家的時候，看到院子裡面有不少人在練功，而他的二師兄孫德義估計是突然來了興致，正在指點自己的徒孫們如何站三體式。

    只見他在那裡罵罵咧咧地不斷訓斥著眾人，不斷地罵他們愚不可及，長著一個“豬腦袋”，一個簡單的三體式居然都站不好之類的。

    林鴻見狀臉上不由露出意思笑容，他知道這個二師兄平時看上去老實巴交非常好說話，但是一到練功的時候，他就完全換了個人似的，變得極其苛刻和認真。

    他的幾個徒弟，沒少挨他的打罵，甚至有一個還被他打得直接跑人從此不敢來再來學武了。

    “二師兄。”林鴻禮貌地打了個招呼。

    “嗯！”孫德義黑著臉應了一聲，“你怎麼來了？現在是上課時間，難道你翹課了？”

    “我今天有事請假了。”林鴻早就摸清楚了他的脾性，一點都不怕他，“師父他老人家呢，我找他有事。”

    孫德義：“在裡屋跟人下棋呢。”

    “哦，二師兄，你先忙，不打擾你了。”說完，林鴻就朝裡屋走去。

    “等下。”孫德義接著說道，“幫師兄一個忙，給你的師侄們展示一下你的三體式，讓他們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三體式。”

    對於林鴻的三體式，孫德義也不得不豎起大拇指說個“服”字，這可是連師父他老人家都一直讚不絕口的。老孫頭曾經說過，等什麼時候他的三體式達到了林鴻的水準了，那麼他就可以突破目前的境界，更進一步。

    可是這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無比艱難。

    “那個……”林鴻看了看場地上那些臉上紛紛露出不服和不屑神色的“師侄”們，臉上為難道，“二師兄，你自己站給他們看一下不就行了？我就不獻醜了。”

    他可不習慣在眾目睽睽之下站三體式。

    “師叔，你就賞個臉給我們演示一下吧，我們這群人可是被師父罵了一個早晨了。”這個時候，孫德義的大弟子邵剛說話了。而他也是這群人裡面，對林鴻最不服氣的一個人。

    在他看來，林鴻只不過是運氣好，直接被師公收為了徒弟，並且很會討師公歡心，這才被自己的師父經常拿來做榜樣，說他的三體式如何如何牛逼，得到了其中的真髓之類的。

    而實際上，邵剛對此卻是一點都不信的。外人不懂其中的奧妙，自然不清楚三體式的難度所在，而他身為孫德義的大弟子，自然對此一清二楚。據他所知，自己的師父都很少受到師公稱讚，而林鴻小屁孩一個，他的三體式卻不只一次聽師公稱道過。

    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師父竟會相信這個事實，難道僅僅是為了拍師公的馬屁？可這不像是師父的性格啊。

    正好現在有機會見識一下林鴻的真正實力，他自然不願就此輕易放過絕佳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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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一拳打飛好幾米

“小師叔，你就不要再推辭了，讓我們開開眼界唄。”邵剛再次催促，語調有些陰陽怪氣的。

    孫德義聽到他的話，眉頭微皺地看了他一眼，不過最終卻是沒說什麼。

    “小師弟，你也別推辭了，就當幫師兄一個忙，這幫兔崽子實在是太蠢了。”

    林鴻雖然年紀小，不過也聽懂了邵剛的潛台詞，無非就是想讓他露一手，看看是不是手上到底有沒有真功夫罷了。

    這些人對於他一直都不是很服氣，這點他是知道的，畢竟他的運氣的確非常好。能夠成為形意宗師孫景泰的徒弟，不知道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目標。可惜的是，老孫頭根本不收徒弟了，這些瑣事，完全交給了他的二徒弟孫德義。

    林鴻對他們的嫉妒、羡慕和各種不服，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只不過他聽到二師兄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也不好再推辭。

    於是，他便在眾人面前站了個三體式。

    他就那麼很是隨意地不丁不八地站在那裡，然後全身上下瞬間進入了一種非常放鬆的狀態。

    這就是師父所說的“真正的三體式”？沒有搞錯吧！

    很多人看到他的那個樣子，雖然極力控制忍耐，但卻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不怪他們，主要是林鴻的三體式站得太怪異了，完全不符合之前大師兄邵剛之前教給他們的標準動作。

    他們之前盡量按照大師兄的動作來站樁都被師父罵了個狗血淋頭，更何況林鴻這個軟趴趴的摸樣。

    嘿嘿，這下有好戲看了。

    大家都在期待著脾氣古怪的師父將這個所謂的“小師叔”臭罵一頓，要知道師父平時看上去就像個老實巴交的老農民，平時無論什麼事情都好說話，可是在練武這個方面卻是極度認真，簡直到了極其變態的地步。

    大家相信，就算是林鴻，站出個這樣的三體式，師父也不會對他客氣。

    “大家看到了沒有，這才是真正的三體式。”

    然而，讓所有人的眼珠子都掉了一地的是，孫德義非但沒有臭罵林鴻，反而在旁邊一本正經地誇讚起來，“這才是三體式的真髓，你們仔細看看，好好領悟領悟。剛子，你也一樣，給我看仔細了！”

    孫德義最後的那句話是對大徒弟邵剛所說的，而且一再強調。

    正一臉帶笑等著看好戲的邵剛聞言，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他看到師父似乎並不是在開玩笑，於是忍不住確認道：“師父，您確定這就是三體式的真髓？”

    孫德義聞言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他這個徒弟，練拳也已經快三年多了，剛學形意的時候就開始站三體式，可是至今卻徒有其表，完全沒有抓住要點。

    這不禁讓他覺得自己非常失敗，竟然收了這麼一個愚鈍的徒弟。

    他沒有回答徒弟的話，而是對著幾米開外的林鴻低聲喝道：

    “小師弟，小心了！”

    話音剛落，大家只覺得眼前一閃，突然就失去了師父的身影，一眨眼的功夫，他竟然就已經出現在幾米開外的林鴻面前，只見他一記炮拳突然朝林鴻轟去。

    他的速度極快，完成這個動作，幾乎在一秒以內，以至於大家根本沒有看清楚他的動作。

    林鴻在那一瞬間，完全放鬆的全身肌肉突然之間像繃緊的彈簧一樣猛然收縮，整個人都似乎突然之間小了一號，最終他的雙拳交叉護在胸前，勉強擋住了孫德義的這記炮拳。

    “嘭！”

    一聲悶響過後，林鴻整個人被打飛了出去，緊接著踉踉蹌蹌地往後急速退了幾步，最終還在地上打了個滾。

    “嘩！”

    大家被眼前的場面給驚呆了，全場嘩然。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感覺自己的頭皮有些發麻。

    師父也太狠了吧？就算三體式站得不對，也不用下這樣的狠手吧？

    這一拳下去，林鴻不死也要脫層皮，最少斷幾根骨頭肯定是少不了的。

    要知道大家可是親眼見識過師父炮拳的厲害，別說是林鴻，就算是一個兩百斤的壯漢，挨他一拳，也至少要在醫院躺上十天半個月啊。

    然而，令大家都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林鴻在地上滾了一圈之後，竟然立刻就順勢站了起來。只見他齜牙咧嘴地兩手不斷搓著自己的手腕處，對孫德義抱怨道：“二師兄，你來真的呀，痛死我了！”

    林鴻此刻也是一身冷汗，他也沒有想到二師兄說打就打，而且使出了這麼大的力氣，他差點就沒能將對方的力道給卸掉，此刻他的兩隻手臂都已經麻木了，沒有半點知覺。

    孫德義見狀不由大為奇怪，按說他這一拳，林鴻不應該接得這麼勉強啊，竟然倒飛幾米之後，還必須得在地上打一個滾才能徹底穩住身形。

    “師公……”正在這個時候，場上的眾人都紛紛叫起了“師公”，老孫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他們的身邊。

    “德義，你真是亂彈琴！”罵了一句之後，老孫頭快步走到林鴻身邊，給他檢查了一下，發現出了手臂有些紅腫之外，並沒有其他傷勢，心中不由也暗自心驚。

    孫德義被師父罵得滿頭霧水，完全摸不著頭腦。

    “這麼大了，還這麼冒失！從始自終，我都只教了小鴻最基本的三體式和精神方面的聯繫方法。”老孫頭最終解開了他心中的疑惑，“要不是他整勁已經達到了一定的火候，他很可能一拳就被你打殘了。”

    “啥？”孫德義頓時傻眼了。

    他萬萬想不到，師父連最基本的卸力和防守之法都沒有教過林鴻，想到這裡他不禁霎時間冷汗漣漣。

    實際上，他剛剛那一拳，就是為了給大家示範一下三體式的直接好處——整勁。但這是建立在林鴻已經學過相關防守和卸力技巧的基礎之上的。

    而偏偏這麼久以來，他師父孫景泰卻因為各種考量的原因，沒有將這些東西教授給他，結果造成了剛剛那一幕，林鴻最終只能本能地選擇最合理有效的方式來化解他這一拳的勁力。

原原本本的給大家上了最真實最直觀的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