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雖然第一次嘗試以失敗告終,但谷升並沒有因此而放棄。
一對夫妻在結婚三年後,才終於弄清楚,彼此之間其實早產生了愛情;然而,過去三年的婚姻生活,已經讓他們形成了平淡的相處模式,現在突然把愛情提出來講,難免有些不太適應。
這種不適應,在谷升身上表現得最為明顯。
「今天怎麼又來了?」已經不知是第幾次了,看著丈夫英俊的面容再度出現,陳曉意在心裡歎氣。
可不可以不要再讓她每天都問這麼一遍呢?他究竟知不知道,他都快成公司裡單身女子的擇偶標準了。
大家都說,她的運氣真好,找到這麼一個既體貼,又有氣度的好丈夫,都結婚這麼長時間了,居然還追著她,非要在一起吃飯,偶爾還會在下班後去約會,說有多浪漫就有多浪漫。
每次聽到這樣的話,陳曉意都想仰天狂笑一通。
浪漫嗎?如果讓她們得知,其實她老公的浪漫,都是她用離婚當威脅,才好不容易換來的,那她們會怎麼想呢?
真是有趣啊!
陳曉意一想到她們會露出的表情,就覺得有意思。
「嗯,我又來了。」像是特地為了響應陳曉意的問題,谷升的嘴角彎出一抹並不明顯的痕跡,而他的回答,也與之前的幾次一樣。
那天谷升來送便當的時候,其實兩人最後算是不歡而散了,但也是從那天起,谷升每天都會擠出一部份時間,與陳曉意進行「愛的交流」,從她的言談舉止中,試著探尋一些蛛絲馬跡。
他以前從沒注意過生活中的小事,一直認為,只要能給妻子一個溫暖的家,就是對幸福最好的詮釋。
但當谷升發現,妻子對自己的喜好瞭如指掌,甚至連他對什麼東西過敏,都一清二楚的時候,他回過頭來思索,卻驚覺自己對妻子喜好的瞭解程度,簡直就像一張白紙。
經過種種對比,谷升終於明白,陳曉意為什麼會提出離婚了。
他愛她,卻從沒抽出時間去探索更多的她;她愛他,卻總在費盡心思來包容所有的他。
他可以透過她的語言,去瞭解她的內心;而她呢?她只能自己努力地去觀察。
谷升知道這是自己的錯;並且,他的錯誤,讓陳曉意平白吃了許多苦。
曉意很辛苦。
有了這個認知,谷升對陳曉意的愛,又更深了幾分。
然而,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陳曉意不會平白無故的就想與丈夫離婚,所以谷升的挽回之路,也充滿了坎坷艱辛;想全面的瞭解一個人,需要的不僅僅是覺悟和細心,還有精力和時間。
谷升短期內達不到這個目標,也就經常被陳曉意拒於心門之外;況且他至今為止,還不知道她到底住哪。
如果能找到那個地方,或許把她勸回來的機率,會變大一些。
可惜,無論怎麼旁敲側擊,陳曉意就是不肯把好友家的住址說出來;谷升不認為跟蹤是個好辦法,因為直覺告訴他,如果他真的跟蹤了陳曉意,一旦被脾氣倔強的她發現,後果將會更加嚴重。
正當谷升感覺自己已經是窮途末路的時候,忽然有一天,陳曉意在無意中說了一句:「我最好的朋友,就是同班同學多年的寧寧了。」
谷升的心猛地漏跳幾下,他記得,陳曉意當時說過,要去好友寧寧家住一段時間。
循著這個線索,谷升回家後,便開始尋找陳曉意的高中畢業紀念冊;費了很大的勁,才在化妝臺最下面的抽屜裡找到。
將畢業冊逐頁翻過,他把含有「寧」字發音的女生姓名,全都找了出來。
在陳曉意所在的班級裡,谷升一共找到了三個符合要求的女生;接著,他又按住址逐一排除;到最後,只有「白樂寧」這個名字可能性比較大,而且這個名字,聽起來還很耳熟。
谷升暗自興奮。
這種心情,就像當年聯考發榜,得知自己考上了第一志願一樣,既開心無比,又帶著一分緊張,明明期待,卻又不想把這種期待表現出來。
當谷升把地址抄在一張紙條上後,他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一樣,對方會不會在這幾年中,已經換過了住址?他竟然完全沒有考慮這個問題。
愛情真的會讓聰明人也變成傻瓜。
第二天一早,谷升拿著從畢業冊裡抄下來的地址,站在一棟精緻的別墅外面。
可是他完全無心欣賞別墅附近的景色。
在確定過門牌號碼正確無誤後,他走到門前,剛要按下門鈴,就聽背後有個清脆的童音響了起來:「這位叔叔,請問您要找誰?」
谷升轉頭,便看見一名漂亮的女子,牽著一個惹人喜愛的小男孩,站在別墅圍牆外的林蔭小道上,方才出聲說話的,明顯是這個小男孩。
此刻,這一大一小兩個人,動作一致,正眨著兩雙幾乎一模一樣的大眼睛,好奇地盯著他,猛瞧個不停。
谷升忽然覺得,那個面帶笑容的女子,似乎有點點眼熟。
「請問……」
話還沒問出口,小男孩就笑嘻嘻地說:「哇,原來叔叔要找我媽咪嗎?不過很可惜,我媽咪已經結婚了,而且我爹地是個很厲害的人呢!叔叔,你要跟我爹地決鬥嗎?」
這是什麼跟什麼?
無法配合小孩子天馬行空的幻想,谷升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女子的身上。
女子先輕輕敲了一下小男孩的額頭,然後才抱歉地對谷升說:「不好意思,這是我兒子薄誠,年紀還小,不懂事。」
見谷升面露疑惑,女子輕笑道:「谷先生一定是在想,我為什麼會認識你吧?」
谷升點頭,但同時又盡量從回憶中挖掘著,「抱歉,我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咦?」就聽那小男孩再度插嘴,「叔叔,你搭訕的招數太差勁了!」
女子「噗哧」一笑,也沒生氣,似真似假地指了指谷升手裡的地址,接著指了指他身後的別墅,「這是我家。」又把小男孩推到谷升面前,「這是我兒子,薄誠。」
她重複介紹了一遍她的兒子,谷升卻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見狀,女子搖頭歎息,「谷大哥,你不記得誠誠也就罷了,居然也把我給忘掉了嗎?這真是太遺憾了,虧我還去參加過你的婚禮呢!」
谷升盯著她,凝神細想。
眼熟的人,又稱呼他「谷大哥」,還參加過自己的婚禮,再加上剛才她說……對啊!她說身後這棟別墅是她家?
谷升抬頭,「白樂寧?」
難怪他覺得很眼熟,因為昨晚他在曉意的畢業冊上,看到過她的照片;但是,高中時期的白樂寧,在氣質與妝容上,和現在有著很大的差異,所以他才沒在第一時間認出她來。
女子,也就是白樂寧,嘴角輕揚,「恭喜你,答對了!不過……」她話鋒一轉,「谷大哥也太貴人多忘事了吧?我們可見過不只一次呢!」
誠誠小朋友也及時插話:「谷叔叔,誠誠好傷心喔!聽媽咪說,誠誠滿月的時候,谷叔叔還抱過誠誠,為什麼谷叔叔現在就不認識誠誠了呢?」
你那個時候,就是個胖乎乎的小豆丁,五官都還沒長開,不認識很正常吧!
谷升恢復面無表情,但仔細一看,還是能發現他臉上的細微抽動。
這裡似乎有一對喜歡看他出醜的母子。
白樂寧不必問都知道,谷升手上的地址,絕對不是從陳曉意那裡得到的,這個可憐的、用盡了心機的男人,肯定去翻高中時期的畢業冊了吧?也難為他能想到這一層了。
出於同情心理,白樂寧很是爽快地領著谷升進了屋,還好心地幫他一把,將陳曉意從樓上喊了下來。
「今天意意休假,你們有的是時間慢慢聊。」丟下這句話,白樂寧就識趣地離開,把空間留給這對已經分居小半個月的夫妻。
臨走前,她還貼心地讓傭人送上了兩杯果汁。
被白樂寧打擾了好夢,陳曉意披上了一件厚外套,打著呵欠,從樓上走了下來。
一看到樓下客廳裡的人,她不禁睜大了眼睛,「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谷升雙眉一揚,平靜地反問道:「難道我不該掌握妻子的動向,得知自己的妻子在這半個月來,究竟住在哪裡嗎?」
陳曉意傻笑幾聲,企圖裝傻充愣,藉此矇混過關;不過,谷升可不給她表現的機會。
「跟我回去吧,你在外面也住得夠久了。」谷升直直地看著她,「事到如今,別跟我說,你還想離婚,因為我不信。」
陳曉意想,當然不信了,連她自己都不信。
苦惱地抓抓頭髮,陳曉意噘起了嘴巴,「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找到了,雖然不知你用了什麼方法……算了,反正你找到也無所謂,我已經說過了,我現在不想回去。」
谷升歎道:「是不想回家,還是不能回家?」
陳曉意呆呆地看著他,傻乎乎地問:「有什麼差別嗎?」
「當然有差別。」谷升把額頭抵上她的,呼出的氣息拂在她的臉上。
「什麼差別?」看著近在咫尺的谷升,陳曉意覺得自己有點口乾舌燥,她伸出舌頭,輕舔了一下嘴角。
受她動作的影響,谷升攬過陳曉意的肩膀,吻上了她的嘴唇,一邊貼著她的唇辦,將剩下的話語餵進她的口中,「不『想』比不『能』嚴重多了……」
緊緊相擁的兩人,由於貼靠得極近,都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正掃過他們的臉龐;谷升稍微伸出舌頭,沿著陳曉意的嘴角刺探著,撬開了她的唇辦,勾起濡濕的小舌戲弄起來。
吻著、吻著,谷升的手也從她的肩頭滑下,大手悄悄向下游移,來到了她的俏臀上,飢渴地揉撫著;另一隻手,則沿著微敞的衣襟,采向她胸前,指腹輕輕刮過雪峰上的硬實乳尖,然後壞心地捻住那抹嬌紅,揉搓扯弄。
胸前傳來的尖銳刺激感,令神情迷亂的陳曉意猛然一驚,連忙手腳並用地把他推開。
這小半個月來,她與谷升的關係正在逐漸升溫,本就是夫妻的他們,期間也不是沒有過擦槍走火的時候。
儘管迄今為止,她還沒有住回家去,然而即便如此,這樣親密的舉動,也還是要搞清楚時間和場合,畢竟這裡不是自己的地盤。
據陳曉意所知,這棟別墅裡,僱用了廚娘、傭人、花匠和司機共若干名,萬一被這些人看到了他們的親熱,那多尷尬!
「別這樣,谷升。」她小聲抗拒著,「我真的不想跟你回去。」
「為什麼?」谷升挫敗地退回沙發,用手撐住了額頭,無奈地心想,危機還沒度過,他這個磨人的妻子,還有新花招在等著他,一定是這樣的吧?
發現他臉色有點難看,陳曉意歪頭想了想,小聲解釋:「我要陪著寧寧,直到她老公回來為止。」
谷升緊盯著她的眼睛,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這不是你不回家的理由。」
陳曉意為難了,咬著嘴唇,她默默地轉臉,看向落地窗外的花圃。
沒錯,什麼陪著好友之類的,確實都不是理由;真正的理由是,現在的陳曉意,正逐漸恢復以往的張揚性格,並且不想再變回那個任勞任怨、失去了自我的陳曉意,但如果不是這樣的「陳曉意」,谷升不會接受吧?
陳曉意一方面不希望離婚,一方面卻又無法保證,自己能繼續頂著賢慧的面具,與谷升生活下去。
所以她在害怕。
陳曉意必須承認,在對待愛情和婚姻時,她總比別人多一層猶豫。
當她還在唸書的時候,便交往過好幾次,不管那一段感情,她都一律真心對待,或者努力的真心對待,可是最終結局,總是她被人甩。
正因如此,她的心底,才盤踞著那股揮之不去的不安感。
看著谷升的眼睛,陳曉意低聲請求道:「再給我一點時間,我需要好好考慮一下以後的事情,你先回去,我過幾天就能給你答覆。」停了一會兒,她接著保證,「不會是離婚啦!你放心好了。」
聽到有人走近,白樂寧拍去手裡的泥土,起身轉頭。
「意意不肯跟你一起回家?」一看谷升的表情,白樂寧就猜中了八、九分,「而且,她也不肯告訴你理由,對不對?」
谷升心中煩躁,卻巧妙地掩蓋了下去,「大約是吧!」他給出了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白樂寧見谷升這樣,不由得心中好笑。
雖然能猜到陳曉意的顧慮是什麼,也知道好友並不希望有人去戳破她的烏龜殼,但白樂寧才不打算姑息她的做法,讓她繼續躲避現實。
「如果谷大哥信得過我,那麼就請再稍等片刻。」說完這句話,白樂寧就邁著從容的步伐,走回屋裡。
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她居然還有心情去想這些無聊的事情,所以說,她身上那層名為「不安」的烏龜殼,早該被敲碎了;那麼,就由她白樂寧,先砸下這至關重要的第一錘吧!
進屋後,白樂寧沒頭沒腦地說道:「為什麼?他都這麼屈服了,你也見好就收,嘗試著放寬心,乖乖順應自己的意願,早點接受他吧!」
她話說得奇怪,可陳曉意卻聽得明白。
陳曉意飛快地將情緒隱藏起來,隨著白樂寧的話,半真半假地開起了玩笑:「才不呢!我就是要讓他再多受點罪,誰教他當年追我的時候,過程那麼平淡,害我都沒有甜蜜的回隱。」
確實,當年陳曉意和谷升在教授家見面後,谷升是採取了一些行動,邀請她吃過幾次飯、聊過幾次天,但那時兩人之間的氛圍,比起戀人,似乎更像朋友,所以陳曉意從來沒感覺那算是約會。
後來,他們兩個覺得彼此還算合得來,於是谷升順其自然地求了婚,而陳曉意也順其自然地答應了。
一點新意和創意都沒有,最起碼,也要讓她有被人疼寵的感覺吧!
關於這些,白樂寧也是知道的,但她才不會被陳曉意騙過去。
鐵了心要當一回後媽,白樂寧毫不客氣地指出:「別裝了!我知道你伯什麼,那麼我就在這裡告訴你好了,我從來沒感覺你有變化過;在我看來,你從一開始就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傢伙,瞻前顧後,看起來好像很開朗的樣子,但那全部都是假象!」
陳曉意發呆,「咦?這話聽起來,好像很讓人不爽耶……」
白樂寧道:「我管你爽不爽呢!你怎麼不好好想想看,你到底有什麼好害怕的啊?反正你們夫妻,除了你之外,那個谷升也是半斤八兩,你們倆湊一起,不正是天作之合嗎?」
陳曉意張口結舌,「這樣也行?」
白樂寧鄙視她,「怎麼不行?就你顧慮多,小心以後真的被甩離婚,然後沒人要!」見陳曉意還在發呆,白樂寧忍不住上前,使勁把她從沙發上拉了起來,「還不快給我去追!」
陳曉意如夢初醒,立即起身飛奔出去。
「谷升、谷升!」
陳曉意跑得飛快,剛衝出屋門就大喊起來,就怕谷升已經走遠,自己追不上他。
誰知,早該走出大門的谷升,竟在別墅院子裡的花圃邊站著。
見陳曉意像失控的火車頭一般,從屋裡一路狂奔出來,谷升雖然不知道白樂寧進去後,究竟動了什麼手腳、說了什麼話,但看著滿臉急切,與方才表情完全不同的陳曉意,他心底竟隱隱升起一股期待。
「你……」
谷升剛起了個頭,就被陳曉意趕在前面,搶走了話頭:「等等!讓我先想想該從哪裡開始說起!」
錯過這次機會,下次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度鼓起勇氣,所以,陳曉意要用最準確的語句,把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
谷升聞言,靜靜站在原地,認真地等著她。
沒過多久,陳曉意便組織好她想說的話,但她卻選擇用一個毫不相關的事情,切入話題,「記得我第一次交男朋友,是在國中。」
谷升隱約可以猜到,陳曉意接下來應該會說什麼;他沒有插話,安靜地聆聽著陳曉意回隱那些往事。
「啊,我以前說過,我曾經談過很多次戀愛。」陳曉意恍惚地笑了笑,「我這麼說,你別在意啊,因為每次都是我被甩呢!很可悲對不對?有時候,甚至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次為什麼又被甩。」
看著這樣的陳曉意,谷升有些心疼,他靠近她,伸手將她攬進懷裡,無聲地安撫著。
陳曉意繼續說:「也許是我真的不夠好,所以他們才都一個個劈腿,還理直氣壯的跟我說,我不重視他們、對他們沒有付出真感情,谷升,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在感情方面,過去的我,雖然可能沒有表現得很明顯,但其實我真的有在認真對待;可是每次都沒有結局,這讓我很害怕。」
谷升摸摸她的頭髮,小聲說道:「別怕,我不會那樣對你的。」
陳曉意卻說:「我相信愛情,可是不敢相信我會得到想要的,我總覺得,我再怎麼付出、再怎麼努力,下一次的戀愛,依然是會無疾而終的;抱著這種想法,我一次又一次失敗,連自己都覺得,我這個人,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啊?」
聽到懷裡傳出小小的抽泣聲,谷升更加用地攬緊了她,把下巴擱在了她的發頂,依然輕聲安撫著:「不會的,我不會這麼想。」
陳曉意的腦袋在他懷裡蹭了蹭,找到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把臉貼在了他的胸膛上,「誰知道呢?反正我就是害怕;寧寧說我這是缺乏安全感,所以剛才還訓了我一頓。」
重點快來了。
谷升輕拍她的後背,並示意自己有在聽。
「對不起,因為我的任性。」陳曉意歎氣,「你說的沒錯,我只是拿寧寧當借口,其實我不敢回家的理由,是我的這種害怕,我伯你覺得我任性,隨便就把離婚掛在嘴邊、又隨便就下了決定;我不知道你喜歡的女孩子是什麼樣的,我怕你在看清我的真面目之後,就不再愛我了;這些年,我一直都是文靜的陳曉意,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一個任性張揚又不討人喜歡的陳曉意。」
「怎麼可能!」谷升也隨著她歎起氣來,「曉意,你果然是個大傻瓜。」
陳曉意抬起臉,迷惑地看著他,「耶?」
谷升說:「我愛上的,是『陳曉意』這個人,不管她變成什麼樣的人,只要本質沒變,你就還是你,對我而言,沒有改變!不過……」
說到這裡,谷升可疑地中斷了一下,然後才接著說:「其實你不只任性,脾氣還大、愛要小性子、心眼又小,雖然不會明著發火,可是一旦惹到了你,才最難討好!」
這話聽著、聽著就變了味,陳曉意抗議起來:「你怎麼可以這麼講!其它的也就罷了,我哪裡小心眼了啊?」虧她一開始還很感動的說!
谷升輕笑,環抱住她的手,卻沒有鬆開半分。
他親暱地吻了吻她的鼻尖,「我可沒說錯啊!醫院裡那些傳聞,你總說你當聽不見,但其實你生氣很久了吧?不然你也不會每次都提這件事。」說到這裡,某男人開始發酸了,「不過,相對於我那些捕風捉影的傳聞……」
某小心眼女人也發起酸來,大力捶了他幾下,惡狠狠道:「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再不小心眼一下、耍耍小脾氣,豈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谷升連忙笑著低聲告饒。
從他懷裡抽出身,陳曉意表情一正,「你是個稱職的醫生,也是個無可挑剔的好丈夫;你有花心的本錢,但我相信你,我早知道那些傳聞不是真的了;不過,我想要的不是模範到像個標本的丈夫,而是能夠噓寒問暖、關懷體貼的愛人!這點你明白嗎?」
換言之,他沒必要徹底改變自己,更沒必要為了一個女人,而徹底改變自己,只要能在原本的基礎上稍微修正,他就成為她心目中合格的丈夫。
「知道嗎?那天你第一次來給我送便當,我很感動。」陳曉意深吸一口氣,把眼淚憋了回去,「今天你能來這裡找我,我同樣很感動,還有……其實,你根本就沒必要吃醋,也沒必要為了離婚而擔憂,因為……」
輕輕的踮起腳尖,在谷升既驚訝又狂喜的目光中,陳曉意吻上他的嘴唇。
「因為,自從與你相識,我的心裡除了你,再也沒有住過任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