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520|回覆: 10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米琪]金剛遇上芭比(戀愛超激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2-11-2 00:06:08 |倒序瀏覽 | x 1
金剛遇上芭比【戀愛超激之一】 作者:米琪

夏豔時時都想著要逃離爺爺的魔掌,逃避討厭的婚約,
遇見金剛般強壯靠得住的藍拓,直覺他能護她逃跑,
偏偏他出任務的價碼貴到她出不起,怎樣都不降價,
她還能怎樣?最慘的是,爺爺竟花大錢請他來監控她,
這下靠不到他還被管得死死的,誘惑他也老是失敗。
她打算再向他告白一次,再不行只好死心嫁別人了……
她甜美得像芭比娃娃,純真又性感,簡直是天生尤物。
要他二十四小時地跟她在一起,對他的真是莫大折磨,
要不是受雇要看管她,他早就對她“下手”了!
何況她要嫁的是別的男人,就算再喜歡他也碰不得。
他從不公私不分,但她卻很愛挑惹他忍耐的極限,
對他性感又深情地告白,說愛他想跟他在一起,
唉!硬漢也會心軟,他的感情因而衝動得失控了……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2-11-2 00:06:24
第一章
  
  泰國
  
  黃昏時分的美麗海灘上,彩霞滿天,風光秀麗,海風徐徐。
  
  “嘿咻!嘿咻……”雄壯威武的口號聲伴隨著響亮的口哨由遠而近傳來,整齊有力的跑步聲,恍若帶著千軍萬馬的威力,瞬間通過海灘。
  
  正在沙灘上享受日光浴的夏豔噘起紅唇,纖纖手指挪開蓋在臉上的大草帽,嬌嗔道:“不會是有一群大象在亂跑吧?”
  
  千嬌百媚的電眼循聲一看,是一群高頭大馬的男子,個個光著上身,汗水在他們結實的背肌上閃爍發亮,他們在海灘的另一端集合,隨著領頭的男子的口哨聲做起伏地挺身操。
  
  “哇!”夏豔發出驚歎,仰起俏臉問一旁的老管家。“賀管家,他們是誰啊?是不是軍隊?”
  
  “小姐,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一臉皺紋的老管家頻頻以巾帕拭汗,傾下身來回話。
  
  夏豔輕輕搖頭,暗歎口氣。這老管家是爺爺指派在她身邊隨她出國度假的,美其名是侍候她,其實是來監視她,除了寸步不離的守著她,怕她逃跑,其他的問題全都一問三不知,要不得的是在這三十幾度的高溫之下,他老人家還堅持穿著拘謹的管家制服,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寧願熱也不換上短衫,說什麼他得維持夏家的體統,簡直就是老古板一個。
  
  “小姐你今天才來所以不知道,他們是來自臺灣的巨鼎保全公司的保全人員,來島上集訓,已經一星期了,也住在飯店裏。”送來果汁的侍女聽得懂華語,回答了她。
  
  “喔。”夏豔無奈地一笑,接來冰涼的果汁喝了一口,還是侍女比老古板管家上道。
  
  其實她會來此地度假,最主要的原因是想逃開爺爺緊迫盯人的逼婚,爺爺要她一滿二十歲後,就嫁給印尼富商奎氏企業的第二代老闆奎彭遠,說什麼是為了她好,清楚她不是經營飯店的料,最好是找個好人家儘早嫁了,將來飯店可以由奎彭遠幫著經營管理。
  
  但她並不這麼認為,爺爺根本不瞭解她,她對做生意是沒興趣,但她可以找專業人才來幫忙經營,用不著賠上自己的一生。
  
  那個奎彭遠每次見到她總是笑得色迷迷的,說話也不投機,她一見他只想躲起來,豈會願意到人生地不熟的印尼跟他共度一生?
  
  她實在辦不到啊!
  
  她不想犧牲婚姻,嫁給一個完全沒感情的人,那比下地獄還可怕!
  
  她愈想情緒愈是低落,很苦惱不知要怎麼跟爺爺說他才會懂她的想法?
  
  她放下果汁,心情鬱悶地摘下草帽,起身把浴巾披上肩頭,神不思屬地往飯店裏走,三點式泳裝下的雪白肌膚被陽光曬得嫣紅,引來不少傾慕的目光。
  
  “小姐,你要去哪里?”老管家大步地急追上她。
  
  “去洗澡,你也要跟嗎?”夏豔甩了老管家,逕自跑進了飯店裏,腳步匆忙中,也不知是誰擦撞到她,浴巾掉到了地上,她連忙側身想撿。
  
  “抱歉。”道歉的聲音渾厚低沉,高大的男子迅捷地蹲下身,拾起她的浴巾送到她面前。
  
  “你走路不看路的嗎?”夏豔心情正煩悶,管不了到底他們之間是誰先撞了誰,很直接地就遷怒於他。
  
  “我說抱歉了。”藍拓相信自己已經很客氣地說過,她不可能沒聽到。
  
  “我不接受。”夏豔故意找碴,懶懶地瞥著這個陌生卻好看的傢伙,他短髮俐落,配合著剛毅的臉型,古銅色的皮膚,高挺的鼻,性格的唇,看上去很有威勢又沉穩,他炯然銳利的眼睛在她開口後露出一抹納悶神色,唇抿得很緊,像是不同意她這句話,但……誰要他倒楣。
  
  藍拓劍眉微微揚起,認真地瞧著眼前的美女,她有著芭比娃娃的魔鬼身材,足以撩動人心的淨白肌膚,俏臉上細緻的五官天使般無邪可愛,晶亮的雙眼帶點純真卻又有抹小任性,美中不足的是她似乎很不可理喻,對於有理說不清的女人,他可懶得理,他很忙,是巨鼎保全的負責人,下屬還等著他驗收集訓成果,發證書給合格的保全人員。
  
  “那就算了。”他把浴巾塞還給她,走人。
  
  這人,居然說算了,比她還性格!夏豔把浴巾接在手上,看著他充滿男子氣概的雄偉背影,突然一陣心驚,她剛剛怎會有膽向他回嘴?這男人高大挺拔,露在短衫外的胳膊強健有力,深具威脅性,遠比剛才在沙灘上見到的那群保全人員更強壯……
  
  她一定是太陽曬多了,昏頭了,想想他大拳一揮,她可能就整個人彈出去,得罪他多划不來……
  
  忽地,靈光一閃,打算逃婚的她,正需要像他這樣強悍的男人,幫忙她把爺爺和奎彭遠甩開,她得想辦法把他弄來幫自己的忙。
  
  “嗚~~”她抱著肚子,痛苦地蹲下身,頑皮地使小伎倆要他留步。
  
  藍拓聽見了,立即回眸,見她細白的身影蜷縮在地上,第一個念頭是,該不會是他太用力傷到她了,但他明明沒有使勁,他的一拳足足有五百公斤的衝擊力,知道自己的力氣大,平常他都會注意自己的舉措,還是她太弱不禁風了?可能嗎?
  
  “你怎樣了?”他大步走回頭,傾下身問她。
  
  “你……幹麼那麼用力推我,我跟你有什麼仇嗎?”夏豔嗚咽著,表情痛苦,她高中時參加話劇社團,大家都說她演什麼像什麼,很有演戲的細胞。
  
  “是傷到哪里了?”他怕真是傷了她,拉起她,挪開她抱在肚子上的手,輕觸她的肋骨,審視她到底傷到哪兒了?
  
  夏豔差點停止呼吸,她沒被人這麼撫摸過,更何況他還是個素不相識的大男人。
  
  “我……”她突然演不下去,喉頭卡住了,這陌生男人粗糙手指滑過的地方,就像有電流通過,教她輕輕顫慄,小臉灼燙嫣紅,忘詞了。
  
  “什麼人膽敢對我家小姐放肆?”老管家遠遠就見到這一幕,大聲斥責。
  
  夏豔抬眼一見到老管家怒氣衝衝地跑過來,心想毀了,她還沒把人弄到手,老管家就來攪和!急忙之下她兩眼一閉,乾脆整個人栽在這男人身上。“我好痛……你……快抱我去醫務室。”
  
  藍拓反射性地鉗緊她癱軟的身子,大掌嵌進她柔嫩的肌膚裏,那軟溜的感覺瞬間激起他心頭沉寂已久的騷動。
  
  “快點……”她急著甩掉老管家。
  
  “告訴我醫務室在哪里?”藍拓見她眉心緊擰的痛苦模樣,拋開雜念,也沒時間去管那嚴厲的老者是誰,抱起她奔進飯店內部。
  
  夏豔哪知道在哪里?她連飯店有沒有醫務室都不確定。“好像在那裏。”她隨便指了左邊的通道。
  
  藍拓立刻往她指的方向沖去。
  
  她從他寬闊的肩膀往後偷看,老管家跑得喘吁吁,被遠遠甩在後頭。“Yes!”她格格笑了,發出小小的歡呼。
  
  “你說什麼?”藍拓敏銳地察覺她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嚴重,而且她指的方向是客房部,沒見到醫務室。
  
  “沒有沒有……你快進裏頭。”夏豔見到轉角有間房間剛整理過,房門正敞開,立即指使他。
  
  藍拓在還沒確定她沒事之前又不能不管她,有點惱怒地跨進裏頭,懷疑她是利用他在躲那個老者。
  
  夏豔動作很快地溜下他的懷抱,匆匆前去關上門,趴在門板上從窺視孔偷瞄老管家滿頭是汗的跑過她的眼前。
  
  “好好笑哦!”她忍不住抱著肚子笑到彎腰。
  
  這下子藍拓很確定她根本沒事,而是利用他,他著火的目光盯著她纖細的背影,一身掐得出水來的嫩白肌膚,這難得的美少女竟然那麼會惡作劇,甚至瞞過他的利眼,真該給她點訓斥。
  
  夏豔甩掉了老管家正沾沾自喜,轉過身打算把計畫告訴這帥哥,尷尬的意外發生了──
  
  “啊!”她的比基尼胸罩竟松脫掉了下來,就在這性格又生猛的男人面前,她免費供應了活色生香的畫面。
  
  “你……快快……閉上眼睛!”她小臉紅透,雙手捂著胸,不知該如何是好?
  
  藍拓對上她花容失色的小臉,立即背過身去,忍不住嗤笑。
  
  “我看你根本就沒事。”即使閉上眼了,他也忘不了她的美麗,她有著引人犯罪的好身材,粉嫩渾圓的酥胸,潔白如玉的肌膚……
  
  她沒空回答,手忙腳亂地系上松脫的系繩,手指因過度緊張而打顫。
  
  “那老頭是誰?”他背對著她問。
  
  “他……是我家的……老管家。”夏豔希望他別突然轉過頭來。
  
  “你這樣耍著他玩,真是……不乖!”也耍了他,挺可惡的,但他竟無法對她生氣。
  
  “不是……你想的那樣啊!”她聲音也發抖了,愈急手愈笨,愈是弄不好。
  
  “要我幫忙嗎?”藍拓沒耐心再等她,他要走了。
  
  “不要!”她堅決。
  
  “我走了,你慢慢來。”
  
  他轉過身,很克制地不去看她,目不斜視地往門口走,不想跟她曖昧不明地滯留在此,他還有正事要辦。
  
  “等等,你……不會把剛才看到的……說出去吧?”她緊拉著系繩,也不敢瞧著他看,發生這麼大的糗事,她沒臉見人了。
  
  “我看到了什麼?”藍拓捉弄地問,腳步沒有停留地走向門口。
  
  她被他嘲弄的語氣激得害羞又氣惱,一上前,用身體擋住他的去路。
  
  “你……現在還不能走!”她還沒有達到目的,他怎麼可以走?
  
  “你想幹麼?”他直視她脹紅的臉、羞窘的眼神,努力不往下看,難道她真的不知道挽留一個男人對她而言是件很危險的事嗎?像她這麼誘人的女子,任何人只要自製力差一點都會想吃上一口。
  
  “我……只是想……請你幫我個忙。”她因緊張而囁嚅。
  
  “早說。”他伸手,以為她要他幫著系上比基尼的細繩。
  
  “不是這個……”她嚇得拉緊繩子,退後一步,整個人貼在門上。
  
  他止步,耐心用光,下顎緊繃地冷睨她。“那是哪個?”仙人跳?跟他搏鬥?還是要再耍他一遍?他不容她胡來。
  
  “你轉過去,等我弄好再說好嗎?你這樣……看著我……我會緊張。”不只緊張,她會臉紅到爆血管,而且她沒這麼低聲下氣地請求過任何人,唯獨這個她認為有能力保護得了她的人,她的直覺告訴她,不能錯過他,雖然他看起來挺大牌的。
  
  藍拓不想等她,他得走人,但她都已經客氣地拜託他了……
  
  他勉為其難地轉過身去,等著她。
  
  她很快地系好繩子,小小聲地說:“我好了。”
  
  他面向她粉頸低垂,害羞的小女人模樣,心口忽然一窒,他不是個容易動搖的人,應該說她太撩人,光看著她就惹得他渾身躁熱,血脈賁張,但……僅限於她的外表,她骨子裏裝的是什麼鬼他可還不了,總歸一句話,她得感謝他不是色狼。
  
  “快說吧!”
  
  “我可以雇用你來保護我嗎?”
  
  “你為何認為我可以保護你?”藍拓眉宇一揚。
  
  “直覺,你渾身充滿……力量。”
  
  他還以為她知道他是巨鼎保全公司的負責人。“那得謝謝你的恭維了,但我不能受雇於你。”他拒絕了。
  
  “為什麼?”她很失望。
  
  “雇用我的金額你恐怕付不起。”
  
  “你說要多少?”她有錢。
  
  “一天五十萬。”他出身於野戰部隊,曾是國安局最精良的特務人員,退役後自創保全公司,業務區域遍及東南亞,通常必須要他親自出馬保護的,都是生命受到嚴重威脅的人,包括政要、富商,但她看來不像生命受到脅迫。
  
  夏豔夢碎了,一天五十萬她的確是付不出來,她銀行裏只有一千萬零用錢,雖然是家業的繼承人,卻也還沒真的繼承,而且現在算起還有一百八十天她才二十歲,在婚期之前她的錢就會被他吸幹了。
  
  “你怎麼這麼貴?算便宜點嘛!我付得起一天十萬,要是可以的話,請你二十四小時待在我身邊,別讓任何人接近我。”由他當保鑣,不准爺爺向她逼婚,不准奎彭遠再來騷擾她,這是最完美的,她把最後的希望都寄託在他身上了。
  
  “我考慮考慮。”這是他推辭的客套說法。
  
  總之他不接她的案子,一來價錢不符,二來他察覺她眼神十分堅定澄澈,並沒有生命受迫害的強烈不安神色,不需要人特別保護,而且她說話的內容空洞,毫無重點,完全看不出有保護的需要。
  
  “讓開吧,小姐。”他真的得走了。
  
  夏豔苦苦霸佔著門不放他走,著急地問:“多久有答案,你是住在這裏的房客嗎?你什麼時候離開?我到哪里可以找得到你?”
  
  “你……問題挺多的。”他沒見過有人像她這麼會格格纏。
  
  “請回答我。”她就是不肯放棄。
  
  “我沒有那個義務。”
  
  “你有……你撞到我。”她說了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
  
  “你挺會耍賴的。”他挑起眉,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特別容忍她,就只因她長得特別美嗎?
  
  “你……到底要考慮多久呢?”她眨動著長長的睫毛,厚著臉皮問。
  
  他胸中了然,會對她特別寬待,是因她眼底的乞求和擔憂,也許他有必要抽空聽她再說仔細點,畢竟在沒有充分瞭解個案之前,他是不會輕易答應出勤務的,況且目前他也真的沒有空檔,即便是接了案子也會交給手下來做,尤其是她的案子……她太容易讓人分神,而他不做沒把握的事。
  
  “今晚我會忙到很晚,明天一早會離開這裏回臺灣,你可以在臺北的巨鼎保全公司找得到我,我是負責人,若是你真需要人保護,我會派手下給你。”他耐心詳細地回答她。
  
  夏豔小嘴張得開開的,很吃驚。“原來你是外面那群保全的頭兒!難怪了,你看起來強壯得就像是……無敵鐵金剛,我真是慧眼識英雄,可是先說好了,我不要別人,就指定你。”她很開心自己真的是找對人了。
  
  “你到底幾歲?”藍拓很想笑,她的話聽來有股幼嫩的傻勁。
  
  “十九。”
  
  這女生足足小他八歲。“有誰要對你不利嗎?”
  
  “有個老頭要把我堆進火坑……”她必須說得誇張一點,好讓他記住,其實真正的意思是她爺爺要逼她嫁,沒有愛的婚姻就是她所謂的火坑。“莎士比亞說人的靈肉是可以自主的。”
  
  藍拓一愣,懷疑莎士比亞曾這麼說過,審視她說話時晶亮的雙眼綻著頑皮的神采,他判斷她肯定鬼靈精很難纏,說的百分之百是假話,偏偏她長得這麼嬌豔欲滴,可愛動人,教人很難對她說重話。
  
  “芭比娃娃,依我看,你並不需要別人幫你,以你的程度一定可以幫自己度過難關。”他不再跟她瞎耗,拉開門,大步走離。
  
  夏豔真不知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她要是能幫自己還要找上他嗎?
  
  但還好,她已知道他的公司,回臺灣再去找他殺價,她很中意他來當自己的保鑣,他冷靜自持的神態、金剛般的強健體格,讓她很有安全感。
  
  她也注意到了,剛才自己不幸在他面前裸露時,他的目光是克制的,立刻就有禮的背過身去,表現得很君子,像他這樣的無敵鐵金剛才是她心中的理想對象,奎彭遠不是,根本沒有一丁點兒讓她有觸電的感覺,而對他……她居然有。
  
  “想哪兒去了?!”她咬著紅唇,拍拍自己的腦袋,要自己清醒點。
  
  對了,他叫什麼名字?她竟忘了問他。
  
  下次見面一定得問他,還有,一定要跟他殺價。
  
  她再度點燃希望之火,絕不放棄自由。
  

  
  兩星期後,臺北夏家位在山間的豪宅──
  
  “爺,你找我什麼事?”晚間六點夏豔才從泰國回來,就被爺爺傳喚到他房裏的起居室。
  
  “豔兒,奎家一直等我回覆他們消息,你出去散心也大半個月了,決定好二十歲就嫁過去了嗎?”夏謹老太爺問唯一的孫女,兒子和媳婦都在英國發生船難過世了,留下唯一的孫女,沒有其他的男丁可以傳承香火,而奎家和夏家是知交,他和奎家商量好了,他們答應將來夏豔生的男孩,過繼一個給夏家傳後。
  
  這樣敦厚的情誼是難能可貴的,否則夏家就要絕後了,他的想法都是為夏家好。
  
  “還沒,哪有那麼快。”夏豔搖搖頭,她能拖一天是一天了。
  
  “我聽老管家說,你在泰國度假還跑給他追,他跑得心臟病差點發作,飯店還勞師動眾的到處找你,最後你竟然在房間裏。”
  
  “我有跑給他追嗎?我本來就跟他說要回房間洗澡,是他年紀大健忘症發作了吧!”夏豔說得好像沒發生過任何事。
  
  “唉!他年紀大了,看管不了你了。”夏謹瞭解孫女並不想嫁人,常有反抗的舉動,耍得老仆團團轉還算是小case,他最擔心害怕的是她真跑掉了,離家出走不回來,那他計畫的傳承大業就毀了。
  
  “爺,沒想到你也有同感,老管家真的年紀老大不小了,你最好放他退休回家養老才對啊!”夏豔一臉懇切地建議。
  
  “我看你是隨時都有想逃跑的念頭。”
  
  “您哪只眼睛看到的?”她並不承認。
  
  夏謹不苟同地搖頭,心底已有主張。“我會想辦法看住你的,你別動歪念頭。”
  
  “爺的手下都是些老弱殘兵,年紀一大把的,要看住我其實應該找個體力好點的才行,老叫那些老僕人看著我,對他們實在太不人道了。”夏豔表達不出內心的無奈,憂悶地說:“我其實很想再升學。”
  
  “嫁人也可以升學,不是問題。”
  
  “我也很想去當明星,現在流行的星光大道常常都辦歌唱大賽……”她的高見沒機會發表,活生生被爺爺的嚴斥打斷。
  
  “明星就是戲子,你是夏氏的孫女,抛頭露面當戲子像什麼話!”夏謹被激怒了。
  
  “爺思想真是老舊、封建、八股得可以了。”夏豔眼中蓄滿委屈的淚水。
  
  “我都是為了你好,為了這個家好。”老太爺重重地拍了下椅臂。
  
  “對,爺說的都對,我說的全是屁。”夏豔忍不住哭著奔出去。
  
  夏謹又氣又痛心地按鈴喚來家中老女僕,老女僕慌忙趕到,他立刻指使。“快給我跟著豔兒,別讓她一個人出門,她很可能會逃家。”
  
  “是。”老女僕加緊腳步下樓去跟著孫小姐。
  
  夏謹坐到椅子上重重地歎了口氣,他心底的苦孫女總是無法瞭解,也許世代真的不同了,溝通有困難,但他絕不輕易妥協,夏家香火勢必得延續下去。要是她想逃婚,他是不可能放縱的,今晚就要她知道,他不會讓她得逞。
  
  “小姐,你停一停啊!”老女僕來不及追上夏豔,她已開車狂飆出寬廣的庭院。
  
  夏豔從車的後視鏡看著追逐她的老女僕,心中真的很悲哀,她走到哪里都有人跟著,一點自由也沒有,這車上也有衛星追蹤器,爺爺可以掌握她的行蹤。
  
  她需要的是充分的自由,自己安排的人生啊!她也想像平常人那樣,和自己心愛的人談戀愛,再步入禮堂結婚……這麼簡單的事,為什麼爺總是搞不懂?
  
  車到了大馬路上,她放慢了車速,情緒不佳又愁沒地方可去,令她無所適從……
  
  鈴……
  
  她的手機響了,她戴上藍芽耳機接聽。“小豔,你在哪里?我哥從軍中放假回來,也把女朋友帶回來了,就在家裏開訂婚派對,很多親戚朋友都來了,有很多好吃的東西,你快來湊熱鬧啊!”來電的是黃碧茵,她的同學。
  
  夏豔聽到電話裏傳來的熱鬧喧騰,她正需要那樣的氣氛來緩解內心的紛擾,暫時逃避所有的煩惱。
  
  “好,我一會兒就到。”她有了方向,車往黃碧茵家裏開去。
  
  到了黃家,天色已微暗,從院子裏就聽見大宅裏頭熱鬧的聲音,她把車停在院子的角落,拿了一包隨身攜帶的面紙下車,熟稔地沿著大屋的草坪繞到後院,她得先去洗手間一趟,洗去臉上的淚痕,歡歡喜喜的見人才行。
  
  接近後院時她嗅到空氣中飄散的煙味,本能地朝樹下那個製造空氣污染的人看去,她雙眼亮燃出意外的驚喜。
  
  “是你!”
  
  那人竟是她在半個月前遇到的無敵鐵金剛。他倚在樹下,黝黑的眼直勾勾地回視著她,不同的是他穿著剪裁合身的西裝,和那天相遇時帥氣的勁裝相較,此刻的他除了帥、有個性外,還很優雅,像個英俊的夜魔。
  
  “你偷偷摸摸的在做什麼?”藍拓淡聲問,欣賞的目光定在她身上,她一如他記憶中的模樣,美得令人眩目,夜色中她是唯一能牽動他視線的光芒。
  
  “這應該是我問你的才對,你偷偷在那裏做什麼?是不是放著你的雇主不管,自己躲在這裏製造空氣污染啊?”她俏皮地笑了。以為他是擔任屋裏某個人的保鑣,黃家是軍人世家,認識很多政商名流。
  
  “我是來作客,不是出任務,我同學訂婚。你來做什麼?”藍拓熄了煙,朝她走來,兩人在後院的燈下看清了對方的臉。
  
  “我當然也來作客,我同學邀我來的。”她被他看得心神搖晃。
  
  “你是黃俊傑的同學?”他發現她臉上醉人的紅雲,目光更加無法轉移,明知她不是俊傑的同學,卻還故意問她,就為了多看她一眼。
  
  “才不是,我是傑哥妹妹的同學,我才沒那麼老呢!”夏豔很認真地回答他,看來他是黃家大哥的同學了,這世界真的是小小小啊!
  
  “原來你和碧茵是同學,我記得你十九歲,是沒那麼老,穿衣服的模樣也挺漂亮的,可惜……你哭過了。”他很直接的讚美,沒有一丁點惡意。
  
  夏豔臉紅了,心像被針刺到,全把他的話當惡意,他分明是還記得她掉比基尼的糗事,她還以為他是君子咧!
  
  “不幹你的事。”她羞窘地掉頭就走。
  
  他不知她是怎麼了,他說錯了什麼嗎?見她走得急,面紙都掉到地上了,他拾了起來追上她。
  
  “喂!”見她頭也不回,他只好出聲喚她。
  
  她走得更急,他扯住她。
  
  “你想幹麼?色狼!”她一臉防衛地罵道。
  
  “你的面紙掉了。”藍拓被指責得很冤枉。
  
  夏豔低垂著頭,糗到極點,使勁地從他手上抽回面紙,連聲謝也不想說。
  
  “你力氣挺大的。”他說。
  
  她腦子好熱,羞惱得昏頭了,掄起小拳就往他胸膛猛捶。“這才叫力氣大啦……你這色狼……”她捶得自己手發疼,羞窘萬分,甩頭走人,霎時沒看清楚屋子轉角的臺階,腳步踉蹌地跌了下去。
  
  “噢!”她驚呼。
  
  藍拓瞠目,瞧著她心一陣疼,真不知該拿她怎麼辦!無緣無故揍了他,卻自己跌倒,他真怕要是上前扶她,她可能還會再補上一拳。但見死不救可不是他的個性,他還是上前去扶她一把。
  
  “你沒事吧?”他好意地問。
  
  “走開!”她疼得快站不穩,今晚她事事不順心,就連他說的每句話聽來都不安好心了。
  
  “你站好了,我就走開。”他聲音低低的,卻溫柔得教她心顫。
  
  她抬眼看著他,他的眼神深深的,有抹笑意,她不禁又把他的笑看成不懷好意,心急地甩開他的手。
  
  “最好別讓我再見到你。”她飛快地跑離他的視線,本來是非他來保護不可,現在一切免談,她無法忍受他永遠把她看成沒穿衣服的樣子,臺北市有很多保全,她才不要巴著他咧!
  
  藍拓看著她的倩影消失在後門,心裏發笑,她的一舉一動都如此逗人,挺耐人尋味的女孩,他真是想也沒想過會在這裏見到她,但以後還會不會見面很難說,臺北就這麼點大……
  
  他猶記得在泰國時她說過,她需要人二十四小時保護,卻也沒見她到保全公司找過他,不知現在她的情形如何了?剛才一見到她時,她明顯是哭過了,為什麼而哭?他真想知道……有緣會再見吧!
  
  現在他時間有限,必須告辭了,今晚他還有要務在身,得先去向主人致意道別。
  
  他緩步進屋,走向黃俊傑。
  

  
  夏豔在洗手間裏把臉洗乾淨了,仔細把臉擦幹,正要進入黃家廳堂時第一眼看見的又是無敵鐵金剛,他特別高,要不注意到他其實很難,而他正在和黃家大哥說話,正踟躕著要不要進客廳時,他竟和黃家大哥揮手,黃大哥送他到門口……
  
  他要走了!
  
  確實,他走了,門關上的那一刹那,她的心莫名地感到空虛,她說不出這是什麼樣的感覺,巴不得他走,但心裏卻又有份不舍……
  
  “小豔,你什麼時候來的我都不知道,來來,你還沒吃飯吧!我知道你吃東西一定要配新鮮果汁,那邊的餐台有很多現打的西瓜汁哦!”黃碧茵熱情地拉著她走向餐台。
  
  “太好了。”夏豔擠出笑臉,隨她而去,就暫且什麼都不要想吧!所有的事都留到獨自一個人的時候再去煩惱——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2-11-2 00:06:39
第二章
  
  晚上十點──
  
  夏豔回到家,黃家的派對早在八點半就結束,她離開後又到百貨公司閒逛,什麼也沒買,光是消磨時間,就是不想回家。
  
  她想好了,今夜她要逃走,爺爺應該已經入睡,進去收拾簡單的行李就能開溜,她打算先到南部躲一陣子,再找份工作,她絕不要嫁到奎家。
  
  她把車停好,下車去,像偷兒似的進了家門。
  
  “豔兒,你總算回來了,過來見見藍拓,你說過家裏的僕人都老了,我想想也沒錯,但是藍拓不同,他是專業的保全,一定能跑得過你,追得上你,不會把你搞丟。”
  
  真糟!爺爺竟然端坐在客廳裏,笑咪咪的在向她招手,根本還沒睡,而且客廳裏還有個男人正背對著她而坐,那寬闊的肩,好眼熟啊……他是誰?
  
  “什麼保全?”她被動地走過去。
  
  沙發上的男人也起身,轉而面向她,訝異同時在兩人的眼中擴散開來。
  
  “藍拓是我重金禮聘來保護你的,今後無論你是要出國、遊玩隨便你,反正你去哪里,他都會二十四小時的陪著你,我安排好他住在家裏,就睡你對面的房間,你們可以談談,彼此認識,我先去休息了。”夏謹暗地裏笑著。
  
  夏豔動也不動地立在那裏,怔怔地看著藍拓,為什麼是他?為什麼?
  
  她還來不及開口向爺爺求情,他竟然就這麼輕鬆地走了。而花這麼多錢把這麼昂貴的保全請來,就表示爺爺心意已決,她怎麼說都沒用了。
  
  都怪她逃也不趁早,之前會遲疑那麼久,還不是顧慮爺年紀大了,怕她突然跑掉他會傷心,早知道爺爺這麼絕,在泰國時她就狠心開溜算了。
  
  現在她只能自救了,她得轉移藍拓的注意力,依照原定的打算今晚就走。“你……叫藍拓,那位老先生是花了多少銀子把你弄來的?”她故意用最粗劣的話問他,以最輕蔑的眼神睨著他,而其實心底卻感到失落悵然。
  
  藍拓捕捉到她眼中掠過一抹憂愁,幽幽一歎。真沒想到那麼快又見到她了,這個工作早在一個月前就談好,也早就排定時間,只是他完全沒料到她就是自己今後要守護的物件!
  
  而他也終於知道,今晚在黃家見到她時,她是為什麼而哭了,是因為她爺爺要她一滿二十歲就嫁到印尼……
  
  在她嫁掉之前,他必須守著她,不讓她出亂子。
  
  他記得她曾說有人要把她推進火坑,兩方的話比照起來,他已經瞭解其中的狀況,她並不想出嫁吧!二十歲還太年輕,失去自由對她而言是件痛苦的事。
  
  他強壓下心底的暗潮洶湧,曾對她心動的感覺,只能以一貫面對當事人的冷靜態度面對她,因為她已成了他的當事人。他從來不評價他的當事人,一向保持客觀和中立,守護她,確保她的安全,不讓她落跑,才是他該做的。
  
  “他是不像你那麼會殺價。”藍拓的聲音裏沒有情緒。
  
  “跟你……打個商量如何?我願意把我所有的積蓄都給你,你選擇站在正義的一方,別看著我,我並不需要二十四小時的看護。”她嘗試著跟他談條件。
  
  藍拓深幽的目光莞爾地瞬過她一眼,沒有回答她。
  
  “你有聽到我說的嗎?”
  
  “你不要白費力氣了,這時候已經不合適再跟我談價碼。”
  
  夏豔見他不為所動,心又冷了半截。“真的沒什麼比你這行更好賺的了,我看光留在我身邊你就可以少奮鬥幾年了。”她惡意地損他,想逼走他。
  
  藍拓沒有答腔,神情愈漸嚴峻,他可以理解她的情緒正處在低潮。
  
  “你真沉得住氣。”他愈冷靜,她就愈掩飾不住心底的急躁和不安。
  
  “好說。”他很同情她的處境,偏偏他的身分不適合去安撫她。
  
  她跟他談判破裂,沒什麼好說的了,轉身往樓上跑。
  
  藍拓取了份報紙,跟上她。
  
  夏豔加緊腳步,打開自己的房門,躲了進去,關上門,把他阻隔在外,心力交瘁地靠在門上,難以接受他被爺爺收買的事實,從此他就是她的敵人了,她寧願他永遠是個陌生人,不是個敵人,這教她很難受……說不出的難受……
  
  她聽見對面房門打開的聲音,他進房去了,她悠長地吐出苦悶之氣,他不走,她走。
  
  他總得睡覺,就不信他可以二十四小時看管她,她得要有耐心點,等他睡了,她要摸黑脫離這個可怕的家,她得像他一樣沈著才行。
  
  她悄聲進浴室去洗澡,打算收拾好行李,等待時機偷偷走掉。
  
  淩晨三點,夜沉人寂,夏豔悄悄地推開陽臺落地窗,將打包好的簡單行李先丟到院子裏,仔細關上落地窗,再走出門去,她機警地把便服穿在睡衣裏,好掩人耳目,打算逃出家門後再脫下睡衣……
  
  走道上無人,對面的房門緊閉著,她光著腳無聲下樓,打開大屋門穿上球鞋,拎起行李,跑出院子,躲在鐵門後先喘口氣,再脫下睡衣。
  
  “離成功不遠了,你要加油哦……”她給自己打氣,匆忙地解開睡衣上的扣子,驀然間,她聽見門外傳來打火機的聲音,空氣中有股煙味飄散開來,沒一下子大門開了,道路上的燈光泄進門內照在她身上,藍拓就在門外,看見了她。
  
  她嚇得臉色慘白,心想她算准了時間才出門的,這之前根本也沒聽見他外出的聲音,怎麼他會出現在這裏?會分身術嗎?
  
  “你……你幹麼無聲無息的站在門外?”她驚愕地問。
  
  “是你心虛吧!半夜不睡覺,跑到門口來脫衣服?”藍拓打量著她嚇壞了的小臉,淡淡一笑。
  
  “我夢遊不行嗎?”夏豔臉色由白變紅。
  
  “那這包行李怎麼解釋?”藍拓不假辭色拆穿她的小謊言,他時時提高警覺,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先前她進房後,他並沒有進入自己的住房,而是以虛掩的手法,門一開一闔讓她以為他也進房了,好鬆懈她的警戒心,其實他一直都守在她的房外,從門下的縫隙觀察到她的房間一直亮著燈,那表示她今晚很可能就會有所行動。他勘查過夏家地形,唯一通往外面的只有這道大門,他早早就在門外等著恭迎她,果真不出他所料,她要開溜。
  
  “我不需要向你解釋。”夏豔索性扯下睡衣,執意要走。“走開,別擋路。”
  
  藍拓看清她的偽裝,她先把便服穿在睡衣下,計畫遠比他想像的還要周密,挺聰明的。
  
  “很抱歉,你必須立刻回到房裏。”他扔了煙,踩熄它。
  
  “我就要出去。”她很明確地說,並發誓絕不再在他面前出糗、跌倒,她要抬頭挺胸地走出去。
  
  “去哪里?”他的目光鎖定她閃爍的星眸。
  
  “我不會告訴你。”她別開臉,害怕去迎視他那雙炯然的眼。
  
  “那就請回吧!”他希望她照做。
  
  “不要!”她靈活的側身,鑽出門去,大步跑走。
  
  藍拓追上,她更是沒命地跑,管不了十字路口正有輛車經過,她直往前沖去,車子嗞地一聲急轉彎。
  
  “你不要命了!”藍拓及時扯住她的手,將她拉了回來。
  
  她受了驚嚇,行李掉到地上,整個人呆怔地栽進他火熱的胸膛裏,他反射性地緊密鉗住她。
  
  夜色中,兩人相貼的心跳愈加急遽,莫名的力量牽系著兩顆心,暗藏的情愫同時在彼此心中蕩漾生波……
  
  她再也裝不了酷,滿眼是淚,苦苦哀求他。“我要走……求求你放我走……我不要留在這裏嫁給一個沒感情的人……我一定要走……”
  
  “很可惜,我幫不了你。”他心裏很願意放她走,不想被她當成她爺爺的打手,但是他已經先接下託付,一諾千金,無法違約。
  
  “你這個魔鬼,就只為了錢幫著那老魔頭,你壞透了,你這混世魔王,死愛錢的混蛋……”她又氣又怨地掙開他,發瘋似地罵他。
  
  他可以不必忍受她,但卻沒有阻止她,任由她說些亂七八糟的話,花拳繡腿一起來,他想哭一哭、使使力對她有好處,這是他僅能為她做的了,就算是對一個……朋友的付出。
  
  她打累了,伏在他的胸口直喘息。
  
  “要是你玩夠了,就請回吧!”他俯視她的淚眼,衝動地很想拂去她臉上散亂的發絲,但他終究什麼都不能做。
  
  她不動,身體好累,心也累了,瘋狂地哭喊後,喉嚨也痛了……
  
  “要是你不能自己走,我可以幫你。”他淡淡地說。
  
  “你怎麼幫?”她恨恨地問。
  
  “抱你進去如何?”
  
  她全身觸電似地從他身上彈開,對他大叫:“你這個色狼,我才不要你抱!”
  
  “那就請你移動尊貴的雙腳,進屋去。”
  
  她瞪著他,無法諒解他為什麼可以冷眼旁觀,一副鎮定的樣子?!他天生就這麼無情冷血嗎?那爺爺還真是請對人了,他好可惡!
  
  她可不會就這麼乖乖地在家裏等到二十歲,一有機會她一定會逃走的。
  
  她傷心地拎起掉在地上的行李,淚水紛飛地跑進家門,上樓把自己關進房裏,撲倒在床上痛哭,讓她傷心的理由不只是逃不掉,還有藍拓的冷酷,這居然是最讓她感到受傷的……
  
  藍拓也回到夏家,在她的房外守了好一會兒,聽著她的哭聲,他的心並不是不為所動,要是可以的話,他想哄哄她,擦幹她的眼淚,她晶亮的眼睛不適合用來哭泣……但,那不是他的責任範圍應該做的事。
  
  他就算心憐她,也不該表現出來,她將嫁給誰更不是他可以干涉的事,他跟她的關係,已被限定僅是主雇,無法逾越。
  
  他僵直地進了對面的房間,很盡責地啟動了手提電腦裏的監視錄影裝置,只要她離開房間,他已裝設在走道上的錄影機會立即將影像傳輸到電腦上,發出警訊,提醒他她的動向。
  
  在電腦上下好指令,她啜泣的聲音更清晰地傳來,他的心情更加苦悶難受,竟後悔起接下這工作了。
  
  他得去找老太爺,有件事他必須慎重地再商量過,否則將來,他恐怕會更加後悔。
  
  他把無線連結器帶在身上,走出房間。
  

  
  上午十點,夏豔無精打采地下樓去找東西吃,在餐廳外老管家見到她腫脹的泡泡眼有明顯哭過的痕跡,想也知道是老太爺出了妙招,制伏了她,他心裏雖感到喜悅,也不敢公然大笑,總之現在有了藍拓,一切都安了,他再也不用拖著一身老骨頭追著小姐跑了。
  
  “小姐,你哭了?”老管家明知故問。
  
  夏豔保持靜默,不理爺爺的爪牙,走進亮潔寬敞的餐廳想填飽肚子,她哭了一夜,元氣大傷。
  
  可惡的是,頭號惡魔藍拓就在餐廳裏,悠閒地看報喝咖啡。
  
  “早。”他抬頭瞥她一眼,繼續看他的報紙。
  
  她默不作聲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去,要不是她真的餓了,還真想掉頭就走,不想跟他同桌吃飯。
  
  她徒手抓來麵包大口啃,當作是啃他的肉,心裏暗罵都是他害的,否則她現在就已經自由自在了。
  
  “你吃東西真像個小野人。”他在翻閱報紙的空檔,抬頭看了她一眼。
  
  “你憑什麼批評我?”她就是要像野人。
  
  “我沒有批評你,我說的是擺在眼前的事實。”藍拓以為她不會下樓來了,她哭了整晚,他也聽了整晚,很為她擔心,但現在看她食欲似乎不錯,他可以放心了。
  
  夏豔孩子氣,忍不住把手上麵包朝他狠狠扔去。
  
  他大掌一伸,神准接住,丟還給她。“別浪費食物,你看來餓壞了,需要飽餐一頓。”他放下報紙,起身走出餐廳。
  
  夏豔咬咬牙,把麵包放到餐盤上,再也吃不下,都被他氣飽了,他的話聽起來根本像在取笑她。
  
  “豔兒,你怎麼了?”夏謹老太爺面色紅潤,微笑地走進餐廳,他剛去晨泳回來了,見孫女枯坐在餐廳,進來問問她。
  
  “我沒事,我好得很……”夏豔看也不看爺爺一眼,壓下一肚子的委屈,事實上,這個家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還習慣你的保鑣吧?”老太爺拍拍她的肩。
  
  “習慣得很……”的相反。
  
  “待會兒要去哪里?”
  
  “健身俱樂部。”她心淒涼,話說得冷冷的。
  
  “在結婚前你大可盡情地去玩樂,要出國也隨你,有藍拓在,我很安心。”老太爺笑說,心情大好地走到大廳去了。
  
  夏豔咬著下唇,淚在眼底閃動,爺爺的話聽起來像是她註定是逃不掉了,但她不會嫁的,她會等待時機逃跑。
  
  她匆匆起身,跑上樓去拿裝有韻律舞衣的包包,直接下樓往客廳外走去,見藍拓像門神一樣立在門口,挑釁地對他說:“我要去健身房,你還不快跟來,萬一把我弄丟了,你就慘了。”
  
  藍拓見她很有精神,無異議,跟上她,坐進她的車內,系上安全帶。
  
  “坐定了。”夏豔提醒他,猛踩油門,車急遽退後前進,以驚人的車速狂奔出夏家。
  
  藍拓老神在在,沒被她嚇到,他可是越野賽車的好手。
  
  夏豔車速快得自己都怕怕的,魂都快飛了,見他還是一副天塌下來也不怕的樣子,她只好放棄這不智之舉,減慢了速度,冷聲問他:“你幹麼老是故作鎮定?你以為自己這樣很酷嗎?”
  
  “執行任務中,本來就不該受到外界干擾。”
  
  “你倒是挺負責的。”她損他。
  
  “專心開車。”她的嘲諷他心領了。
  
  她生著悶氣,他的靜默反而讓她情緒化的反應看來愚蠢,她聰明地閉上嘴,不再跟他說話。
  
  一到健身俱樂部,她逕自進了韻律舞教室更衣,完全不理他,教練來了,她和一群人一起跟著教練的動作做暖身操,接著跳起韻律舞,上半場三十分鐘的課程下來,她已是香汗淋漓,她喜歡這流汗的感覺,身體輕鬆不少,也暫時忘了煩憂。
  
  “休息一下,十分鐘後再繼續。”教練要大家休息。
  
  夏豔退到一旁,拿毛巾擦汗,走出室外要倒水喝,意外地聽見一陣熟悉且爽朗的笑聲,她側過頭,看見好友黃碧茵正和藍拓有說有笑。碧茵散放著熱情的大波浪鬈發,身上穿著性感的肚皮舞裝,展露優美的小柳腰,而她的保鑣目不轉睛的盯著碧茵……
  
  看他們靠得近,她很不好受,真希望他們分開點,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不能那樣看著別人,可是……碧茵不是別人,是她的好朋友,她醋意也未免太過火了,而她明明覺得藍拓可惡,又怎還會在意他看著誰?
  
  應該是當初見到他時的印象太深刻,她到現在對他還抱著不實際的憧憬,期待他來英雄救美吧!她應該死心才對,他可沒這種高尚的情操,他愛錢。
  
  “我的天啊!小豔,我聽藍大哥說,他現在為你工作。”黃碧茵向她招手。
  
  為她……工作!這種沒感情、沒人情味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並不令人意外;她遲疑地向黃碧茵揮手,沒有走向他們。
  
  黃碧茵向她跑來,小聲地說:“小豔,你爺爺真的很‘殺’,竟然請得動藍大哥來看住你,這下你恐怕真的得嫁到印尼去了。”
  
  “你看來跟他很熟,替我跟他說說,看他能不能放我一馬嘍!”她抱著渺茫的希望。
  
  “這……不可能吧!雖然他是我哥的好朋友,我小時候就認識他,可是光憑我哪可能說得動他。藍大哥可不是一般的保全人員,他曾經是國家安全局的特務,很有專業素養的,受他保護的人都是政商界的重要人物,要是有暗殺的突發狀況時,藍大哥還會不惜用生命來保護他的當事人。”黃碧茵愛莫能助。
  
  夏豔很驚訝,她只知藍拓是保全公司的頭目,不知道他真正的背景,沒想到他竟然有擋刀擋槍的功能,難怪他價碼那麼嚇人,可是沒有人會暗殺她,待在她身邊豈不是大材小用了!
  
  “都怪我爺爺!那老頭真是有錢沒地方花,就只會對付我,請來這麼厲害的高手,分明就是要我插翅難飛。”夏豔沒有為難黃碧茵,知道了藍拓的背景,更讓她明白他有多難對付了。“別提這傷腦筋的事,告訴我待會兒有什麼節目?”
  
  “今天中午玉青姊生的男寶寶滿月,在晶華辦滿月酒,你去不去?”林玉青是她們的學姊。
  
  “我去。”她需要熱鬧的氣氛來消解心裏的愁悶。
  
  “那我們中午見,我去上課了。”黃碧茵先走了。
  
  夏豔見韻律舞的學員也都紛紛進教室集合,她神情落寞地丟掉紙杯,多想趁著人多擁擠時溜掉,人這麼多藍拓應該不會注意到她吧!
  
  她正蠢蠢欲動,回頭一看,藍拓仍是站在不遠的地方,堅定不移的目光深遠地鎖定在她身上,和他有力的眼神四目相望,她心跳一陣慌亂,匆忙別開眼,進了教室,兩頰燙到可以煎蛋了。
  
  “你幹麼臉紅?幹麼啊……”她對自己生氣。
  
  藍拓盯著她安分地進教室,緊鎖的眉心稍稍放開了,她在想什麼他可以猜得到,剛才她想趁亂開溜吧!在他的視線下她最好乖一點,別想在這裏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他會不留情地揪她回夏家,要求夏老爺不需要請他來守護她,乾脆將她禁足比較省事,雖然那對她而言殘忍了點,他卻可以省了很多麻煩……至少不會再看著她淚漣漣地哀求他,或者聽見她蒙頭哭泣的聲音。
  
  她要嫁的物件若是知道她這麼不情願,大概也不會真心疼她吧!她應該嫁給一個可以疼惜她的男人……
  
  他認為誰才能疼惜她呢?
  
  他的心強烈震動,在尚未觸及自己心思的底限之前,他選擇拋開揣想,並嗤笑自己多事,提醒自己只要做好分內事。而她只要不作亂,他跟她就能相安無事了,他倒是支持她多運動,天天運動可以使人精神愉快。
  
  他希望她心情愉快些……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2-11-2 00:07:05
第三章
  
  很快地,三十分鐘的韻律課結束了。
  
  夏豔慢吞吞地在淋浴間裏混了二十多分鐘,換好衣服後,她沒元氣地離開教室,至於她的“專用門神”仍等在那裏。
  
  “你還真有耐力。”她腳步蹣跚地走過他眼前。
  
  “這是我的工作。”藍拓見她精神不濟,心底很關心她。
  
  “開口閉口都是責任和工作,你這個人真的很無趣。”她幽怨地歎道。
  
  “對你而言什麼才是有趣的?”他想弄明白。
  
  她喉頭卡住,她不知道什麼對她是有趣的,她沒有爸媽,沒有兄弟姊妹,成天看到的就是家裏的一堆老人,就算和朋友玩樂,那種快樂也很短暫。
  
  “省略。”她敷衍地回了一句。
  
  “什麼?”他不懂她的意思。
  
  “意思是懶得回答。”夏豔懶懶地走出健身房,她並沒有走向停在路邊的車,而到隔壁賣珍珠奶茶的茶鋪前點飲料喝。
  
  “歡迎光臨,小姐要點什麼?”茶鋪的小妹問她。
  
  “波霸奶茶半糖,正常冰。”她說,頭也不回地問身後的他。“你喝嗎?”
  
  “無糖熱拿鐵。”
  
  “原來你喝咖啡,我還以為你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怪物呢!”夏豔故意說給別人聽。
  
  藍拓沒把她幼稚的舉動放在心上。
  
  “嗯……馬上好。”茶鋪的小妹以為他們是吵架中的情侶,不敢多事,搖茶去了。
  
  兩人沒有交談,沒一會兒茶和咖啡送上來了,藍拓遞出鈔票,小妹正要收錢,夏豔立刻阻止她。
  
  “別收他的錢,我跟他各付各的哦!”她才不讓他請,從袋子裏翻找錢包,找了老半天,發現她忘了帶,這下又糗了!
  
  “先……讓他付好了。”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又一陣紅,當小烏龜,拿了奶茶走掉了。
  
  藍拓好氣又好笑,先說各付各的是她,不負責任走開的也是她,全都她說了算,蠻不講理的小女人。
  
  茶鋪小妹尷尬地收錢,找錢。
  
  藍拓拿了找來的零錢,走向正要開車門的夏豔。
  
  “我回去再還你。”夏豔臉紅了,羞窘地坐進車內。
  
  “不用還了,算我請你。”藍拓也進了車裏。
  
  “也好,你一天收入就夠平常人一家吃上一整年了,請奶茶對你是小意思而已。”夏豔低聲削他,見他沒有反駁,悄悄看他一眼,他也正看著她,用他十足男性、灼熱的目光看著。
  
  瞬間狹小的車裏空氣忽然稀薄,氛圍曖昧不明,她呼吸愈來愈不順,渾身燥熱。
  
  他察覺她的眼神害羞嫵媚,心一顫,默默地調過頭,收回目光,開啟咖啡杯緣的小蓋子,喝了一口拿鐵,要自己千萬別動念,別猜她的心思,別讓她看出他心頭的火熱。
  
  “為什麼你不生氣?”夏豔也轉過頭去。
  
  “氣什麼?”
  
  “我故意說話傷你。”
  
  “我不是會輕易受傷的人。”他從不把她的渾話當一回事,也從來不在乎,他心底真正在意的是她。
  
  “在你眼底,我不過是個任性的女孩吧!”心想他肯定會這麼以為。
  
  他怎能回答這個問題?他不能透露自己對她真正的感覺,他不但從來不覺得她任性,還很心疼她的境遇……她和碧茵一樣大,碧茵過得快樂自在,她卻天天煩惱。“性格如何是修養問題,與我無關,我……只當你是雇主。”
  
  轟!她的心被敲碎了,他在她心底的英雄形象瞬間毀滅,他的意思是說他們的關係僅止於主雇,除此之外,她這個人和他根本毫無關聯……
  
  他說的並沒有錯,是她還有別的奢望吧!她究竟在對他奢望什麼?
  
  是傻得期待他來愛上她吧!她一直都有這樣的念頭,只是不敢大膽地對自己坦承……
  
  “你的雇主不是我,我爺爺才是付你錢供養你的金主,我是隨時會咬人的野人,你最好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當心點。”酸楚的淚在她眼底打轉。
  
  他兀自喝著咖啡,明知她又說渾話,眼中全是淚,但他束手無策,唯有淡漠地假裝忽視她,要是找他吵架可以讓她心情好點,他不反對。
  
  “你聽好了,從今天起,我就把行程全排得滿滿的,你得跟緊一點,別累壞了,萬一把我弄丟了,你不但領不到錢,那老頭也一定會剝了你的皮。”她恨透他的沉穩,更恨自己老是像個發瘋的白癡!
  
  “你不用擔心我的體力。”他淡扯唇。
  
  她眼中盈著淚,嘔到好想在那杯咖啡裏摻毒,把他毒昏算了。
  
  猛踩油門,她飆車回家,不再跟他說話,不再笨下去了!
  
  藍拓穩穩地坐在她的飛車上,看著車窗外,認真地想找方法開導她,好讓她心平靜些、快樂些,他該怎麼做才好?
  

  
  整整一個月過去了……
  
  夏豔每天行程滿檔,不是約朋友逛百貨公司,就是看電影,或者到俱樂部的舞廳跳舞,拿藍拓當隱形人看待,從不正眼瞧他,而且一出門總是玩到深夜才回家。
  
  她以為這樣可以把藍拓累垮,逼走他,可她目的沒達成,自己就已經累壞了。
  
  “我要回家了。”晚間九點,她提早離開俱樂部的舞廳,腳上簇新的高跟鞋磨得她的後足踝起水泡,令她很不舒服,見藍拓像石膏像冷冷地站在舞池外,她更加不舒服了,逕自走向門外的座車,不想等他。
  
  藍拓沒有遲疑,快步跟上她,她能提早離開這龍蛇混雜的地方,他十分同意,他並不贊成她常上舞廳,像她這麼惹人注意的漂亮女子,在這裏並不安全,常有陌生男子向她搭訕,他得提高十倍的自製力,避免自己有上前去揍人的衝動。
  
  “你來開車。”夏豔揚著車鑰匙,命令他,她的腳正痛著。
  
  “我不是你的司機。”藍拓拒絕。
  
  “你真的很跩。”夏豔瞪他,而他居然笑了,笑痕很輕淡。
  
  “你是在嘲笑我?”她臉頰因生氣而紅透。
  
  “豈敢。”他斂容,這一個月來,她還是第一次願意正眼看著他說話,他竟無法克制地笑了。
  
  她揚起下巴,掩飾自己的疲憊,把鑰匙握回手心,忍著起水泡的疼痛,自己開車。
  
  “對於我無聊的生活方式,你不發表一些評論嗎?”車子離開俱樂部,幽暗的道路上,她無聊地問他。
  
  “那是你的自由。”他是覺得她的生活乏善可陳。
  
  夏豔忽然感到有點悲哀,他離她這麼近,心的距離卻很遙遠,兩人既不是朋友,也無話可說,完全沒有交集。她並不希望是這樣,有時候她很需要有人可以關懷她,聽她說心事,撫慰她枯竭的心,她渴望那個人……是他,她對他仍有不切實際的奢望。
  
  初次見到他時,他就擄獲了她的心,偏偏他們再也沒有機會有別的發展,他生疏的表現使她逐漸退縮,她也無法原諒他和爺爺站在同一邊,於是她自我保護,冷漠地面對他,漸漸地,她也失去了跨越內心防線的勇氣來面對他了。
  
  想要得到他的心思很苦也很傻,她不敢表現出來,以免碰一鼻子灰才發現自己蠢,那可就來不及了。
  
  她可以想像,她要是直接跟他說“我好崇拜你”,他必定會冷回一句“我不過是為你工作”,那她會多不堪?
  
  其實有時候她會在他不注意時偷偷地看他,他謹慎的神態和嚴峻的眼神真的好酷,她的心會不自禁地迷失……
  
  “你開錯路了。”藍拓見她沒走快速道路而是往淡水的方向前行。
  
  一經他提醒,她才察覺自己恍神了。“時間還早,才九點,載你去放風不好嗎?你工作這麼累,不想放鬆一下嗎?”她乾脆將錯就錯,載他到淡水放他鴿子好了。
  
  “你不需要顧慮到我。”他敏銳地察覺她小嘴微微上揚,笑得詭異,心底立刻有所警戒,這丫頭隨時會跑給他追。
  
  “我多希望能夠不要顧慮到你。”她一開口就說錯話了……真糟,她的話聽在他耳裏不知是什麼感覺?
  
  她默默地握緊方向盤,往漆黑的道路開去,閉緊小嘴,不再透露任何心聲。
  
  藍拓心被牽動,他不是不明白她對他若有似無的情意,她雖沒說,也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但隱約地他總能感到她眼中、話中晦暗不明的訊息……她和他心底都有份相同的悸動,只是不能說,一說出來所有的事都會變調……
  
  “要是你有時間,該顧慮的人是你的爺爺,他是你唯一的親人,你老往外跑,不如多陪陪他。”他中肯地給她意見。
  
  “多謝你的指教。”他一開口,她就頭暈,真想問他為什麼說起話一定要這麼死板板,就不能放下身段,平易近人一點?
  
  她多想親近他,可是他比任何人都難以接近,情緒更深藏不露,她從來不知道他的心裏真正在想什麼,在他眼底,她又是什麼樣的女人?
  
  “你說話一定要這樣嗎?”
  
  這才是她想問他的!“你要是聽不慣,可以把耳朵塞起來嘛!”
  
  他不語,她也不想跟他說話,氣氛驀然僵化,兩人心中的結,無人可解。
  
  她更是加足馬力,一路狂奔到淡水老街附近的停車場,任性地想趁假日人多擁擠把他丟掉算了。
  
  “我要去逛夜市,你最好離我遠一點。”她停好車,攬起包包下車,忍著腳上的疼,故意鑽進人潮中,沿途不停的買鐵蛋、買滷味……試著讓他的警戒心鬆懈。
  
  藍拓緊迫盯人,不可能照她說的離她太遠,他就走在她身後,隨她在摩肩擦踵的人群中前行。
  
  “拓!你怎麼會在這裏?”有個美麗的女人叫住了他。
  
  “妙玲。”藍拓跟她打了招呼。
  
  夏豔看了那個叫妙玲、長相柔美的女人一眼,心想上天挺幫忙的,派來了天使給她,她今晚就把他擺平,一個人開溜,她不回家去了。
  
  趁藍拓轉移視線時,她快步往前走去,把他遠遠地拋在後頭,見他發現她走遠,被人群阻隔著,仍拚命地要跟上她,她就愈是往前鑽去,和他愈離愈遠。她心中大樂,趁勢傾身,曲膝躲到賣冷飲的小攤後,就先讓他找不到她,再循來時路回去開車……
  
  賣冷飲的帥哥看到陌生的美眉躲在他的攤位後,表情古怪地看著她。
  
  “噓!借躲一下,有個壞人一直跟著我。”夏豔攬著買來的東西,小聲對賣冷飲的帥哥說,才沒一下子,藍拓就已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身後,她還渾然不覺。
  
  “是他嗎?”帥哥問。
  
  夏豔一抬眼,赫然接觸到藍拓冷厲的表情,她忽然寒毛直豎,他看來很生氣,緊抿著唇,銳利的黑眸瞪視著她,雖沒開口卻已用眼神活活把她電傻了,她從沒見過他這樣,而她真不知他速度怎會這麼快,又是怎麼發現她的?
  
  賣冷飲的帥哥看她一臉驚嚇,心想藍拓就是她口中的壞人,當場獰起面孔,抖動手臂上的刺青,見義勇為地上前來對藍拓嗆聲──
  
  “別以為你漢草好我就怕你,在這裏人稱我淡水一哥,整條街都歸我管,你最好別在這裏亂來,找這小姐的麻煩,快給我閃了!”
  
  “不幹你的事,最好別插手。”藍拓冷聲警告,一把扣住夏豔的手臂,拉起她。“你這個計謀並不好。”
  
  “放開我啦!”夏豔不肯承認失敗,掙扎著對淡水一哥說:“好心的一哥快救我。”
  
  “放開她。”淡水一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大膽斥喝,動手要扯開兩人。
  
  “一哥,快住手!”那個叫妙玲的女子也來了,她不只插手管,還認識一哥。
  
  夏豔以為她是跑來攪和,沒想到一哥見了她竟喊著──
  
  “藍警官你來得正好,他是壞人,還挾持了這位小姐。”
  
  “一哥,他是我的親大哥,是專業的保安人員,這位小姐是受他保護的人。”藍妙玲澄清這誤會。
  
  “啊!這……”一哥驚叫出口,臉色尷尬了。
  
  夏豔也很震驚,沒想到她竟是藍拓的妹妹,還是個員警。
  
  那位自稱淡水一哥的男子信服了,反問夏豔:“小姐,你怎麼騙我?要不是有管區的警官替這位仁兄作證,我還以為你說的是真的。”
  
  夏豔啞口無言,一哥搖搖頭,做生意去,什麼也不管了。
  
  “拓,我先走了,我今晚得輪值當班。”藍妙玲看了夏豔一眼,走了。
  
  “沒想到你們家一門英傑,不是當員警,就是保全……”夏豔唇角抽動,難堪到了極點,沒探聽清楚就亂闖進他妹妹的管區,她真的是太蠢了。
  
  藍拓表情沒有絲毫放鬆,頭一次用命令的語氣嚴厲地對她說:“你要的話可以繼續逛,但只准走在我身側,要不就回家去。”
  
  他的厲聲警告教她心裏一怕,從沒見過他這麼生氣。“你真的……動肝火啊?凶巴巴的……一定是恨不得揍我一拳,對嗎?”她小臉慘白,顫抖地問。
  
  他哪捨得揍她?重點是她的確被鎮住了。“到底是要怎樣?”他表情繃得死緊,就要嚇嚇她。
  
  “我要逛……你離我遠一點。”她死鴨子嘴硬,而其實腳痛加上失策,她已經沒有心力再走下去了。
  
  他的大掌緊鉗著她的手臂走出賣冷飲的小攤,而不管她多使勁卻怎麼甩也甩不掉,街上人多得硬是把她和他擠在一起,她再也沒心情逛街,光是緊倚著他,她就全身熱烘烘,頭昏昏了,而且後腳踝愈來愈痛,她腿軟走不動,險些跌倒,手中拎著的鐵蛋掉到地上。
  
  “哎呀……”
  
  他拉住她,直視她的雙眼判斷她是否裝腔作勢,又在找機會跑給他追?
  
  “你怎樣了?”他不信任的眼神教她感到委屈,忍著疼不告訴他。“我要回家。”
  
  既然她願意安分地回家,他自是贊同,傾身拾起她買的鐵蛋,銳眸看見了她纖細的腳踝被高跟鞋磨出傷口,正流著血……這女人,腳受傷了也不跟他說一聲,脾氣真硬。
  
  “拎好你的東西,上來我背你。”他把袋子交到她手上。
  
  “我好端端的幹麼要你來背,色狼病又犯了?”她美麗的眼閃過朦朧的羞意。
  
  “別逞強了,你的腳在流血。”他道破她偽裝的堅強。
  
  “喔,這沒什麼,我還沒虛弱到要你背,這不是你的工作範圍。”她矜持著不讓他背,怕洩漏了情意。
  
  “我說上來。”他背過身去,很堅持,不能眼看她腳疼而不管。
  
  “不好吧,這裏人這麼多……”她還在猶豫,很害羞,光看著他堅實的背,她就心悸了。
  
  “上來!”他大斥一聲,她腳像裝了彈簧似的,聽話地撲到他背上,他雙臂托住她的腿,輕而易舉地背著她往回走。
  
  路人看著他們,她把臉埋在他的背上,怪難為情的,可是趴在他的背上真的好舒服,腳不疼了,還可以看得更高、更遠,她偷偷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青草香,悄悄感受他暖暖的體溫從薄薄的短衫裏透出來,熨燙著她的心,他強健的體魄,穩重的模樣給她無限的安全感,他要是她一個人的無敵鐵金剛那該多好?
  
  可惜,他永遠不會知道她的愛情曾經給過他……
  
  “開車門。”停車場到了,他向身後的她說。
  
  “喔!”她還想多賴在他背上一下,停車場就到了,無奈地從包包裏摸出鑰匙按開中控鎖。
  
  他開了門把她放到椅子上。“坐在車裏等我,我去藥房買藥。”
  
  “我可能會逃哦!”他的熱心溫暖了她原本沮喪無望的心。
  
  “謝謝你的提醒。”他輕巧地奪走她手上的車鑰匙和包包。
  
  “噢!”她癟著嘴,沒了鑰匙和錢,她能往哪兒走?
  
  “乖乖在這裏等著我。”他似笑非笑地警告她。
  
  她安靜地看著他遠去,真的乖乖坐在原地等他,十分鐘後他回來了,手上有消炎藥水、紗布和透氣膠布。沒問過她,他直接蹲下身,拿下她腳上的高跟鞋,大手握住她白嫩的腳丫子替她止血、上藥……
  
  她表情呆愣著,心緊縮,脈動急促,不知要說什麼才好。
  
  “好了。”他起身,提著她的高跟鞋說:“坐過去,我來開車。”
  
  “你……不是說……你不是我的司機嗎?”她縮回腳丫子,紅著臉問他。
  
  “你這樣開車不安全。”
  
  全因安全考量,她懂了。脫掉另一隻高跟鞋,她爬到副駕駛座上。
  
  他也進車裏來了,把鞋拎還給她。
  
  “謝謝。”她羞窘地收下。
  
  藍拓深看她一眼,一陣浪潮在他心裏激蕩,火速收回目光,他穩健地把車駛離停車場。
  
  “剛剛……在夜市你怎麼知道我躲在那個冷飲攤裏?”她在幽暗的車裏偷瞧他。
  
  “機密。”
  
  “別搞神秘了,交個朋友,說真話,又不會少塊肉。”天啊!她……說了,她把內心的渴盼說出來了。
  
  藍拓回視她,眼底深處已化成兩團烈焰,她終於跨向前一步了,但他也能嗎?不,他不能,有太多因素牽制著他……
  
  “那個一哥表情很奇怪,我就過去瞧瞧。”
  
  “你有一雙厲害的眼睛……”此刻它們正看得她心發慌,臉發燙。
  
  “觀察周遭的人事物是我的工作。”他把視線移回馬路上,用力拉回心神,忽略自己內心真實的感受,忽略她的心意。
  
  “你之前保護的人是誰?”她試著想進入他的世界,分享他的經歷。
  
  “沒什麼好說的。”他無意說明。
  
  她有點氣餒,就算她主動開啟心門,他不見得會有相對的回應。“你服務過的人,我是最難搞定的……對嗎?”
  
  “你……還好。”他的評語很簡潔。
  
  “保護我這種人,對你而言是浪費時間吧?”她自己認了。
  
  “我從來沒這麼想過。”
  
  “你在我嫁人後……就會走了?”
  
  “嗯。”
  
  她雙眼蒙上熱氣,失望之情難以形容,真希望他至少別回答得那麼乾脆,留一點想像的空間給她。“要是你是我,爺爺要逼你嫁一個你不愛的人,你會怎樣?”
  
  “我沒當過女人怎麼知道?”
  
  “你可以假設啊!”
  
  “跟你一樣,會逃吧!”他停車等紅燈,目光瞬向她,看見她兩眼紅紅的。“怎麼了?”
  
  她難過呵……“我沒怎樣啊,現在時間還早,別回家好不好?陪我去海邊。”她不要回去面對那個死氣沈沈的家,想多偷點時間跟他在一起。
  
  “海邊全是沙,你腳受傷了,跑進沙子傷口不會好。”他替她著想。
  
  “你……其實人不壞……要是我有對你不禮貌的地方,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是因為心情太糟糕了。”
  
  “絕不會,這點器量我還有,我一直都瞭解你的狀況。”他一笑。
  
  “載我去海邊嘛,我保證不下車,就坐在車裏聽海風的聲音……”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笑臉,好想伸手觸摸他……
  
  他心滾燙,炙熱的衝動在體內流竄,真想吻此時可愛的她……
  
  “你不想陪我要浪漫對嗎?”她終究沒敢把手伸出去,害怕被拒絕。
  
  他也沒有放縱自己的衝動,無言地把車開向海邊,樂意用她的方式帶給她快樂,這絕不是他的業務範圍,可他想這麼做。
  
  車停在靠沙岸的地方,黑幕中傳來海濤聲,夏豔打開車窗迎進海風,曲膝抱著雙腿,身子靠在椅背上,望著遠方,車裏暗暗的,路燈太遠照不進車內,但她很清晰地感覺到他就在身旁,他很好心地幫她暫時脫離現實的壓力。
  
  “你說我這樣天天在外面混很浪費時間,那你可不可以建議一些有意義的事讓我去做?”
  
  “我說了,你也不見得想去做。”
  
  “是什麼?”
  
  “去寮養院幫精神病患讀信、寫信、打飯。”
  
  “你是說真的嗎?”她很意外。
  
  “當然是真的,我放假時都會去當義工,九份有個療養院,長期收容的精神病患有的症狀較輕微,而且上了年紀,不太識字,需要有人幫忙寫信回家,或念家書給他們聽。”
  
  “好,你去的話,我就去。”她藏不住滿腔的服務熱忱,很想試試。
  
  “你想什麼時候去?”做公益,也許能幫她走出黑暗,他願意帶路。
  
  “明天好了。”愈快愈好。
  
  “一大早你起得來嗎?你天天都睡到快中午。”他太瞭解她的作息。
  
  “那是因為對人生了無希望才會賴床啊!”這是她最大的無奈。
  
  “看得出來。”他會拉她一把。
  
  她漾著笑容問:“是怎麼看出來的?”
  
  “日子久了自然就能明白。”
  
  “你不會也在觀察我吧?”她暈紅著臉,放膽問。
  
  “這是工作上的需要,我必須盯著你看。”他直言不諱。
  
  “那你還看出了什麼?”她的感情他看到了嗎?看到了嗎?
  
  “你從來沒有開心地笑過……”他記得在泰國那個島上,她為了要甩掉老管家,誘騙他抱著她跑,俏皮地格格笑,而在那之後,他不曾再聽見她銀鈴般的笑聲。
  
  “還有嗎?”她想聽。
  
  “沒有了。”他點到為止,禁止自己逾越責任的界限。“時間不早了,你要是想早起,就得早睡,我送你回去。”他淡然地一句話帶過。
  
  “好吧,真的也有點累了……”她有些失望,他們之間還是僅止于比朋友更淡然的關係,無法突破。不過,他都已經載她來海邊,也答應明天一起去當義工了,她何苦鑽牛角尖讓自己痛苦?
  
  車往回家的路前行,她開了音樂,讓自己有好心情,想著他友善地替她上藥,載她吹海風,此刻他就在她身邊……她滿足且安穩地睡著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2-11-2 00:07:34
第四章
  
  隔天──
  
  上午八點,兩人已經到了九份的安生療養院,夏豔穿著很輕便的衣褲,腳後跟的傷用紗布包好再穿襪子和布鞋,阻礙不了她。
  
  藍拓和院內的人員很熟,在開放的時間他領她進入院裏探視一位老太太。
  
  老太太原本坐在約一坪大的小房間裏低頭碎碎念,一見到藍拓來到,頻頻向他招手,一邊從枕頭下拿出一封縐縐的信封說:“大志你來了,真好,快來幫奶奶念這封信,你上次寫的信,你爸都回信來了耶!待會兒念完再幫奶奶寫一封。”
  
  夏豔一頭霧水,囁聲問他:“她怎麼叫你大志?你爸真的回信給她嗎?”
  
  藍拓忍著笑,小聲回答:“老太太有妄想症,常把我當成她的孫子。”
  
  “哦!”夏豔圈著小嘴,瞭解的點頭,跟著藍拓走進小房間裏。
  
  “奶奶,今天你的信讓她來念,信也讓她來寫好不好?”藍拓傾身,溫和地對奶奶說。
  
  老太太狐疑地看著夏豔,很不相信地問:“她會嗎?”
  
  夏豔微笑著,充滿熱誠地上前去,輕聲地對她說:“奶奶,念信我最在行了,而且我小學得過書法冠軍哦!寫字很漂亮,你的信交給我寫,保證可以寫得啵棒。”
  
  “可是……我的信都是大志在幫我念,幫我寫……”奶奶很為難。
  
  “這樣吧!奶奶,你把信交給我念,要是覺得我念得不好,就不要我幫,好嗎?”夏豔坐到她身邊輕聲安撫她。
  
  老太太這才慢吞吞地把信交給她。夏豔拆開信,用甜美的嗓音,輕聲細語地念信給老人家聽,老人家面容露出喜色,很滿意。
  
  她優良的表現出乎藍拓的意料之外,他看著她,聽著她,連他也被她的真誠感動,她笑臉無邪,態度溫良謙恭,全身散發著光與熱,耀眼而美麗,這比起天天瞎混的她可愛太多了。
  
  見她開始替老太太寫信,老太太念一句,她寫一句,耐心地等著老太太想句子,還不時露出甜甜的笑意鼓勵老人家,他的心也完全被這樣的她收買了……
  
  “你真的很棒,下次要再來哦!”寫好信,老太太都捨不得她走了。
  
  “奶奶,我下次一定會再來的,我叫豔兒,你要記得我哦!”夏豔抱著老太太說。
  
  “豔兒,豔兒……我要記住,是豔兒……”老太太在嘴裏念著,笑笑地走回自己的床鋪去坐著。
  
  夏豔很有成就感的和藍拓一起走出老太太的房間,又到另一間房陪老先生聊天,雖是聽他反反覆覆地說些陳年舊事,見老人家開心,夏豔自己也很開心。
  
  回程約是下午一點,藍拓領她走到院外把信投進郵筒。
  
  “大功告成了。”他對她說。
  
  “我好快樂哦!”夏豔手舞足蹈,忘情地拉著他的手搖晃。
  
  “我請你吃飯。”
  
  “哇!”她歡呼著,不自覺地挽著他的手臂問:“吃什麼?”
  
  “老街上有賣肉圓的很有名。”
  
  “好啊好啊!用走的嗎?”能和他一起,吃什麼都一定是好味道。
  
  “從小路走就可以到了。”這裏的路他都認得。
  
  “那等什麼,我們快走吧!”她催促著。
  
  兩人緩步從山上的小徑走向老街,一直到進了那家肉圓店,夏豔才驚覺自己一路都挽著他的手臂,而他居然沒有“提醒”她,她的心歡樂地顫動了。
  
  “下次我們再一起來好不好?”她本來是右手勾著他的手臂,現在是兩手一起來,圈緊他,暗中跟他拉近距離。
  
  “可以。”藍拓不是沒神經,他當然知道這小妮子笑嘻嘻地勾著他的手,見她陽光般燦爛的笑容,他無法狠下心去破壞它,就暫且任由她去。
  
  “那……下次是什麼時候?”她趕緊問。
  
  “就下周的這個時候。”他願意再帶她一起來。
  
  “我喜歡跟你一起當義工。”夏豔笑得甜蜜。
  
  “做義工對你有好處,至少比成天瞎混好。”
  
  “可是一個星期只來一次,會不會太少?”
  
  “你還可以做點別的,像跳韻律舞對你就很有好處,你可以替自己安排一些有意義的活動,少去舞廳,那裏閒雜人等太多了。”
  
  “你說得很對……”從昨晚以後,他們之間變得很不一樣,他說什麼聽起來都很悅耳動聽。
  
  “也可以多讀點書,別浪費時間了。”
  
  她無異議,也正想讀書。“那……回家時,跟我先去一趟書店買幾本書好不好?”
  
  “好。”藍拓同意了。
  
  兩人進了肉圓店,點了一桌好料,像朋友一樣的邊吃邊談,情很愉快。
  
  “說好了,我請客。”買單時夏豔大方地要掏錢付帳。
  
  “我請你。”藍拓並沒有接受,快她一步拿錢給店家。
  
  “為什麼?上次你已經請過我喝珍珠奶茶了啊!”夏豔真心想回請他。
  
  店家很快找回零錢,藍拓收下,走出外面才低低地回她一句:“我不讓女人請客。”
  
  “為什麼?”
  
  “沒這個習慣。”
  
  “哦!那太好了,以後我三餐都賴著你,讓你付個夠。”她揚著柳眉,雪白的小臉漾著俏皮的笑。
  
  他本能地伸出手要揪她甜甜的頰,在觸碰到她的前一刻,他手僵在半空中……他在做什麼?他的自製力到哪兒去了,未免也表現得太明顯了,他脹紅臉,自責地收回手,逕自走向小徑。
  
  夏豔作夢般地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剛剛他不會是要撫她的臉吧?可是他突然又把手縮回去了,為什麼?
  
  難道他也有一點被她吸引了,只是他克制著,從來沒有表現出來?
  
  發現這個屬於他們之間,存在著,卻無法啟齒的秘密,教她有說不出的驚喜。
  
  她追上他,若無其事地挽住他的手臂,故意嬌嗔道:“別走那麼快嘛!”
  
  藍拓想要她放開他,她不能再靠他這麼近,他們之間需要保持距離,他不能因為自己一時的鬆懈讓逾矩的事發生。
  
  “我們現在就去信義區,那裏有一家很大的書店……你答應的,不能反悔哦!”她柔柔地對他笑。
  
  他剛硬的心層層剝落,他是不能反悔,也不想破壞她美麗的甜笑,更希望她心情愉快,她的心靈比他想像中更空洞貧乏,陪她做些正面的活動對他而言也不困難……難的是禁錮自己脫序的心,他是凡人,不是機器,即使他極度的自我控制,仍有失控之時。
  
  畢竟,他只是個凡人。
  
  “你覺得好看的書我都要買下。”夏豔找話跟他說,不著痕跡地對他展開攻勢。
  
  “嗯。”他點了頭,沒有要她放開他的手,也不去看她可人的小臉,他看著路的盡頭,默默收回心思,緊緊上鎖,層層密封,好好管東,不讓它再像脫韁野馬,任由它去賓士,他絕不能有衝動之時,否則他將無法原諒自己。
  
  晚間九點──
  
  夏豔從書店裏抱了一堆書回到家,笑容愉悅地進了家門,見爺爺坐在客廳,老管家立在他身後,這陣仗看來似乎正等著她,她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豔兒,你心情好像很好哦!是為什麼快來告訴爺爺。”夏謹老太爺眼尖地發現孫女露出難得的笑容,熱絡地先拉攏她,因為接下來他要宣佈一個大消息。
  
  “我買了書。”夏豔勉強自己走過去,坐到爺爺對面的沙發椅上,並不覺得爺爺會對她看什麼書感興趣。
  
  “看書是好事,最近有藍拓看著你,你好像改變不少,很收斂的樣子。”夏謹贊許藍拓的績效,很滿意他的幫忙。
  
  藍拓沈默地立在夏豔坐的沙發後,以眼神向老太爺致意。
  
  老太爺把眼神移到孫女身上,笑笑地說:“豔兒,彭遠下星期會到臺灣,我留他住在家裏,你得準備陪他幾天。”
  
  夏豔整個人一僵,體內的反抗因數全被喚醒了。“要我陪他?!他來做什麼?驗貨嗎?”她就知道爺不安好心。
  
  “他是來臺灣談生意,工作之餘想跟你多敘一敘。”夏謹仍笑笑的,想先安撫孫女的情緒,再要求她乖乖配合。
  
  “我跟他不熟,沒什麼好敘的。”夏豔坐不住,也沈不住氣。
  
  “都要當夫妻了,當然要加緊培養感情。”夏謹好說歹說。
  
  “我對他沒有感情,培養不出什麼來的,你叫他千萬別來,也別住在這裏,要不然我……就連夜搬走。”夏豔苦不堪言。
  
  “你……你要搬到哪里去?”老太爺見她說不動,再也拉不下臉來,拍了椅臂一記,激動了起來。
  
  “別管我!我現在就去收行李,不會留在這裏嫁給那頭色驢子,絕不!”夏豔悲從中來,打心底的不情願,抱著書跑上樓。
  
  “我……我……被你氣……氣……”老太爺胸口一疼,臉紅得發脹,血壓飆高,一口氣差點上不來,昏厥過去。
  
  “老爺你醒醒啊!老爺……小姐,老爺昏倒了!”老管家著急地上前來扶住老太爺,連聲哀叫,其他的老僕人們也聽到了,全都跑來,圍著老太爺驚聲呼喊。
  
  夏豔在樓梯上止步,回頭見爺倒在沙發上動也不動,她嚇得臉色蒼白,手上的書掉落一地,驚慌的淚盈滿眼眶,她後悔不該激怒爺爺,她雖然在婚事上和他不同調,可她心裏還是很愛他的,在她失去父母後,這個家只有爺爺跟她相依為命……
  
  藍拓快步走向老太爺,以手指探觸他的氣息,指揮若定地對老僕人們說:“別任意動他,快叫救護車!”
  
  “我這就打電話。”慌亂的老管家拿起一旁的電話打。
  
  很快地救護車來了,老太爺被戴上氧氣罩,上了擔架。
  
  “快跟上去。”藍拓揪住夏豔的手臂,把愣住的她從樓梯上帶下來。
  
  “陪我一起去……”她脆弱地請求,好害怕會失去爺爺。
  
  “我會陪著你。”藍拓堅定地說,環住她的肩給她支持的力量,義無反顧地帶她一起搭上救護車。
  

  
  翌日清晨──
  
  老太爺已無大礙,從加護病房轉到普通病房,而且能開口說話了。
  
  “豔兒,你得好好款待奎彭遠……不瞞你,我跟奎家談好了,你要是嫁過去,生的第一個男丁,他們答應過給我們夏家傳後,這麼厚道的人家,上哪兒去找呢?”
  
  夏豔寸步不離地守著爺爺,聽著他開口時說的第一句話,忍不住眼淚就掉了下來,心裏好難過,終於瞭解爺爺為什麼一定要她這麼犧牲了,夏家確實沒有人可以延續香火。
  
  老太爺皺巴巴的手緊緊把她的手握在手心,拉下老臉憂慮地請求她。“你得幫著承擔傳香火的重責大任。”
  
  “天底下……只有爺爺你這麼封建,八股的人才會想出這種點子,我可以找個我愛的人嫁,先跟他打商量,說不定人家也會同意讓一個男丁給夏家啊……”她多不想答應,她有她的想去。
  
  “那是要等到什麼時候?你的青春有限,還不一定生得出男丁來,萬一拖到二十幾歲才嫁,前兩、三個生的又全是女娃,那你是要生到幾歲?”老太爺虛弱地搖頭。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生男生女不是我可以決定的,那是對方的XY染色體決定的,萬一我嫁到奎家,一直都生不出男娃娃怎麼辦?”就為了男丁而不斷的生,好可怕啊!
  
  “我查過了,奎家三代都出男丁。”老太爺很有把握。
  
  夏豔傻住。
  
  老太爺見孫女無話可說,他暫時的扳回一城,下重話激她。“豔兒,我血壓高,不能生氣,萬一你把我氣死,家裏可就剩下你一個人了……”這麼說應該可以讓她徹底的覺悟。
  
  夏豔急忙捂著爺爺的嘴。“別說這些不吉祥的話,你會長命百歲的。”
  
  老太爺移開她的手,把責任都歸到她頭上。“你這麼不聽話,我哪一天被你氣死都不知道。”
  
  夏豔心崩潰了,爺爺說的字字句句都重重地威脅著她,她已是進退兩難。“你不會的,要我怎麼做……你說就是了……”她低泣。
  
  老太爺目的達成了,他就知道她不會這麼決絕,她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孫女,再怎麼頑皮,心裏還是有他這個老頭的存在。“就好好的款待彭遠,要讓他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我……暫時……款待他就是了,但是你也要答應我,在二十歲之前讓我自己去找一個能很快娶我,願意讓一個男孩給夏家的人結婚。”夏豔在最後關頭,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對方的人品、家庭背景我又不瞭解。”老太爺比較喜歡自己親自掌控,做有把握的事。
  
  “要是你不答應我,我就……把奎彭遠趕回印尼去!”她無意威脅老人家,只是為了保留著內心對“某人”……小小的希望。
  
  “這……”老太爺沉思了起來,想了又想,先依了她,反正她找不到人的,沒有人會像奎家這麼重情重義,讓一個男丁傳香火可不是簡單的事。
  
  “好吧!我就答應你讓你自己找,但是你要是在二十歲前找不到人,就一定要嫁給彭遠。”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臨時反悔?”夏豔深怕爺到時反悔。
  
  “那……就讓藍拓當見證好了。”老太爺視線恰好落在藍拓身上,他就在離夏豔三步遠的後方。
  
  他!夏豔轉過頭去,他和她如影隨形,給她無限的安全感,他是她心裏唯一的人選,她想愛他……就不知他願意愛她嗎?
  
  “老太爺何不請老管家代勞?我並不合適。”藍拓拒絕了,任由他們祖孫兩人的對話像風一樣從他的耳際呼嘯而過,他糾結的心緒全壓抑在俊酷的表情之下,事實上,要他見證這種賭注,只有兩個字──免談。
  
  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夏豔去求人跟她結婚,要不就得嫁給那個她並不愛的姓奎的……這對她未免太嚴苛殘酷了。
  
  她單純善良,只是需要有人疼,有足夠的空間和時間去揮灑她的青春,難道夏家的香火重要,她的幸福就不重要了嗎?
  
  他說什麼也不做傷害她的事。
  
  “藍拓說得對,你請他是看著我,又不是來當見證人的。”夏豔很欣喜於他的見義勇為,他一定是當她是朋友才這麼幫忙吧!等她一有空,她就會跟他提她的追夫計畫,她期待他能好心地救救她。
  
  老太爺沒為難藍拓,他明白這年輕人做事有原則,當時決定請他來看住孫女,第一次在他的保全公司見面時,就看重他是不輕易被左右的一條漢子。
  
  在藍拓當班的第一個晚上,很訝異他居然主動找來,要求把該支薪給他的支票日期變更為半年後,也就是夏豔二十歲出嫁後的日期,理由是,他若無法守住她,便不支領薪水。
  
  老太爺心底很欣賞他有擔當,做事有所本,會要他見證,也是出於信任,既然他不要一定也有他的理由,也就不為難他了。
  
  老太爺以眼神向一旁的老管家示意。“那就管家你來當見證人好了。”
  
  “是,老爺,我已經聽清楚您答應孫小姐的事,要是您突然忘記,我會負責提醒您的。”老管家接下這道聖令。
  
  “好了,這樣你滿意了嗎?”老太爺問孫女。
  
  夏豔把視線轉回,面對爺爺,點了點頭。
  
  “讓藍拓送你回家吧,折騰了整晚你也累了,留老管家在這裏就行了,我想休息一下。”老太爺說。
  
  “你要好好睡哦!”夏豔替他蓋好被子,摸摸他的手,離去。
  
  外頭天已大亮,豔陽曬得人張不開眼。
  
  “我好累啊!”夏豔頭一陣昏,輕靠向身畔的藍拓。
  
  藍拓不舍她疲倦憔悴,伸手扶住她,走向計程車招呼站,跟她一起坐進後座,把去向告知司機。
  
  車開動了,他很輕很輕地對她說:“睡一下,到了我會叫你。”
  
  “唔……”夏豔閉上沉重的雙眼,枕著他的手臂睡著了,有他在,她什麼都不必擔心,他是她的金剛,會萬無一失地守護著她。
  
  她會很安全,很安全……
  
  夏豔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當她醒來時,她身子被溫暖堅實的堡壘包圍著,整個人好像飄在雲端,緩緩地移動著,她睜開惺忪的眼,才知她人已在家裏,藍拓正抱著她走上樓。
  
  她悄悄地倚近他的懷抱,小聲地問:“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
  
  “幹麼這麼問?”藍拓懷疑她在說夢話,低頭瞥她,她美眸微睜,小臉紅潤,已經醒了。
  
  “有沒有嘛?”她沒時間害羞了,得快點把他追到手才行。
  
  他在她的房間前把她放下來,胸口微微緊縮,有預感她會這麼問是另外有目的,要是因為他不為她和老太爺見證而讓她有別的遐想,那豈不是罪過。
  
  “我必須回答嗎?”他並不想回答。
  
  “請你一定要回答我。”
  
  “你先說為什麼?”藍拓嚴肅地問。
  
  “要是有喜歡我,可以娶我嗎?可以把……生下的第一個男孩給夏家傳香火嗎?”她說得舌頭快打結,他愈漸漠然的表情,像是她說的全是蠢話。
  
  “你是病急亂投醫。”他失笑,她的目的和他所想的一樣,她要他來娶她……
  
  夏豔像被狠狠甩了一個耳光那麼痛,心退卻了,感到很難堪。“你說我……我……病急亂……投醫?”
  
  “我很同情你的處境,但是我的感情不會隨便給。”
  
  什麼意思?他對她是……同情?只是出於同情?他會帶她一起去九份,陪她逛書店,全都是因為……同情她?!
  
  她眼中的淚愈聚愈多,一顆心揪緊得快窒息了……
  
  “進去睡一覺,讓自己清醒點。”他轉身進自己的房間,怕自己會在她的淚光下心軟,做出不智之舉。
  
  “你站住。”她回過頭,悽楚地喊住他,此刻她已是再清醒也不過了。
  
  藍拓止步,她上前,字字清晰地對他說:“你聽清楚了,我夏豔不需要你的同情,一點也不需要。我本來以為你是有點喜歡我,我們可以談戀愛再結婚,我真的很笨,把同情當愛情,傻傻地著愛你……現在,當我什麼都沒說過。”她晶瑩的淚撲簌簌地落下,倏然轉身回自己的房間,緊緊關上門,躲進被窩裏痛哭……
  
  藍拓怔然佇立在她的門外,再一次,他備受煎熬地立在她的房前,聽著她的哭聲,但這次他無法再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似地看守她。
  
  明知她對他有情,真正面對她赤裸裸的感情之時,仍是教他震撼不已,她愛他,渴望和他談戀愛,甚至是結婚,她對他的期待比他想像中更多……
  
  他也默默地愛著她,絕不只有同情,但他卻不像她這麼有勇氣,能給她相對的回應,他無法突破彼此間的藩籬,他有太多的顧慮,她絕無法理解。而他也從沒有想傷害她的意思,絕沒有……
  
  他傷神地閉上雙眼,心隱隱作痛。也許最好的處置方法是換個人來接手他的工作,代替他守護她,他得遠離她,這對彼此都有好處,至少讓對方獲得平靜……
  
  但換個角度想,難道他真的不想改變他們之間的一切嗎?他非得將兩人的關係永遠設定為主雇,約束自己不能逾越雷池一步嗎?
  
  面對她的愛,他不能再表現得無動於衷,他不可能眼睜睜地把她拱手讓給一個她不愛的男人……
  
  他……絕不讓。
  
  他只是凡夫俗子,有感情,有熱血……他也愛她,想疼惜她,不能就這麼錯過她。
  
  總有方法可以改變,他得有所行動……
  
  夜幕低垂──
  
  夏豔昏睡後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藍拓是不是還守在她的門外?
  
  她不出聲,挨向房門,從鑰匙孔看出去,看見他就坐在他房門前,一旁堆疊著她新買來的書,正悠閒地看著其中一本。
  
  她雙頰烘熱,她跟他表白了那麼多情意,現在真不知要怎麼去面對他了。
  
  最好還是變回以前那個她,當野女孩,去舞廳,去PUB,放縱自己,假裝什麼事也沒有,他愛跟不跟是他的事,她一句話都不會跟他說,假裝跟他是徹底決裂,再去混日子,過一天是一天。
  
  因為她沒別的辦法了,總不能因為想躲著他而整天待在房裏……
  
  她在心底歎了口氣,無奈地走進浴室去沐浴更衣。
  
  在鏡子前,她選了春季粉嫩色系的細肩帶洋裝,臉上淡掃脂粉,把自己打扮得像只明媚的花蝴蝶,在頸後、手臂上噴灑香水,讓自己聞起來充滿狂野性感之氣,強壓下心底的怯懦,一派瀟灑地走出房間。
  
  藍拓見到芭比般嬌豔的她,也嗅到她身上幽然的花香,警戒地起身。“你要去哪里?”
  
  她粉唇緊閉,別開頭不看他,片刻也不停留,衣裙翩然地走下樓去。
  
  藍拓眉心一蹙,她的意圖擺明瞭她又故態復萌了,又要去打混度日,他擰著心,大步走向她。
  
  夏豔腳步飛快地走出客廳,到院落外去開車。
  
  藍拓在她倒車的瞬間,開了車門,一躍上車,猛然關上車門,吼了她一句──
  
  “你到底要去哪里?”
  
  夏豔被他冷峻的吼聲嚇得魂都快散了,但她仍不說一句話,急切地踩油門,很清楚地聽到他粗嗄的呼吸聲,他正用鷙猛的目光盯著她,而她……不敢看,怕一看他,她的心就守不住,裝不了堅強了。
  
  她一如往常開快車去了俱樂部的舞廳裏,把藍拓甩在腦後,當他不在場。而今天她沒有女伴,她任意地跟不同的陌生男人跳舞,喝酒狂歡,他愈是盯著她,她愈想這麼做,她要他看看除了他這個不識相的傢伙,有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裙下。
  
  藍拓始終在場外瞪著她的一舉一動,數著時間,一個鐘頭過了,兩個鐘頭過了……她熱情不減,放浪地和一堆男人熱舞,狂肆地飲酒。
  
  他眼中閃著青冷的火光,忍耐已快到了臨界點,那些男人全都色迷迷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恨不得送他們一人一拳……
  
  終於,吵翻天的舞曲結束了,他見她眼神虛飄,腳步搖搖晃晃地走向吧台,不知和酒保說些什麼,突然人就趴在臺子上不動了,而那些跟她跳過舞的男人賊頭賊腦地朝她走去。
  
  他研判即將有危險的事發生,奮力擠開人群奔向她。
  
  “這個小妞不錯,趁她醉了,我們幾個兄弟可以分食她……”
  
  “嘿嘿……這高檔貨,是自己送上門來的,皮膚好嫩,身材完美,不吃可惜……”幾個男人圍著她淫笑浪語。
  
  “敢動她,我會要了你們的小命。”藍拓冷鷥地掃了他們一眼,一把將醉醺醺的她扛上肩頭。
  
  男人們被他眼中青冷的火光駭住。“我們是說著玩的,這位大哥要是鍾意就先上吧!”
  
  藍拓一拳揍向不識相的男人,男人向後傾倒,壓上了其他人,吧台前一陣紛亂,他已大步地離開現場,將她護送到了街上的停車處,從她腰上的包包找出鑰匙,安穩地把她送進車內,親自開車送她回家……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2-11-2 00:08:00
第五章
  
  “喝,再幹一杯……再幹一杯……”車裏夏豔醉醺醺地憨笑,腦子昏昏的,一點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你不該喝酒。”藍拓低斥。
  
  “你……是誰?”聲音聽來怪熟悉的……
  
  “信不信我用冷水把你潑醒?”他對她是既心疼又生氣,拿她沒辦法。
  
  夏豔想看清這大膽的人!奮力睜開眼去瞧──
  
  “是你!你載著我要去哪里?我要喝酒跳舞啦……快停車,停車啊!”她扯著他的衣袖,阻擾他開車。
  
  藍拓穩穩地開車,甩開這小醉人,低吼:“你給我坐好。”
  
  “你管什麼管,又不是我老公……”她頭好痛!
  
  “像你這樣頑劣的女生應該被禁足。”他痛斥。
  
  她無法跟他爭辯,酒喝過多教她頭疼欲裂,他冷漠的樣子也再次刺痛她的心,一股悲傷從心底溜了出來,她莫名其妙地想哭……
  
  閉上眼,淚水順著臉頰滑了下來,她真的很傷心……他為什麼就不能對她好一點,真的關心她,愛上她對他而言有那麼難嗎?
  
  藍拓聽著她暗自飲泣的聲音,苦悶地以她一向狂飆的速度把車開回夏家。“到家了,可以自己走嗎?”
  
  夏豔搖頭,她好痛苦,走不動……
  
  他隱忍地下了車,繞到她的座位旁,開車門把她扛下車。
  
  進屋,他火速上樓,進她的房間,傾身把她拋上床去,對她怒吼:“我警告你最好別再去那種場所,否則我再也不管你了!”
  
  她睜開醉眼,瞧見他橫眉豎目,一副真的不想再理她的表情,心裏有說不出的難過。“別不管我……別生我的氣……別走……”她伸長手,雙手緊緊扣住他的頸子,柔軟的身子倚偎向他。
  
  他全身瞬間繃緊,胸口燥熱,奮力立直身子,怎知她圈得更緊密了,輕盈的身子也被拉了起來,修長的腿反射地緊圈住他的腰際……
  
  她驚愕地看著他複雜的眼神,好怕他會甩掉她。
  
  “放開。”他隱忍的低聲命令她。
  
  “不放……”她淚流不止,執拗地緊緊抱著他,就是不想放他走,也不知自己怎麼這麼有勇氣,他已經說他只是同情她了,她怎麼還想不開?
  
  藍拓瞪著她,緊繃的身體異常燥熱。
  
  “別用這麼可怕的眼神看著我……”她軟軟地求他。
  
  “……”他快被她氣炸了。
  
  “為什麼你就不能愛我?我們不能談戀愛、不能結婚嗎?”藉著一身的酒瞻,她溫潤的唇壓上他的,心碎地吻他,楚楚可憐地求他。“別同情我……愛我好嗎?”
  
  他心軟了,說不出的心疼,他不需要她這麼可憐的請求,他的心裏一直都有她,沒有人比他更想火熱地疼她、寵她……
  
  但他不認為自己有資格愛她,他結過婚,離過婚,有個三歲的小孩,她能接受有著這樣過去的他嗎?若是她能,他三歲的兒子丹丹是否也能接受她?
  
  他現在還不能輕易對她說愛,很多問題夾在這份愛之間。
  
  “你醉了。”他淡聲說。
  
  “我沒有……”她親吻他冷漠的臉,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在做什麼,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請求他給她愛情,她多想從他的身上得到一個奇跡。“愛我好嗎?請你相信我是真的愛你,很想……很想愛你……”她的頰貼上他的頰,淚淌在他的臉上,好怕他真會冷酷地把她甩下,從此不再理她。
  
  他無法對她做出殘忍的事,相反的他血脈滾沸,一顆心被她灼熱的淚燙著了,她逼出了他深藏在心底最火熱的感情。
  
  “為什麼不回答我?”她擔心他再不說,她就快要體力不支地睡著了。她暈紅著臉又問:“愛我好嗎?”
  
  驀然,他雙臂繞上她的纖腰,擄住她紅潤的唇,無言地,狂烈地回答了她的問題。
  
  她訝異著,脆弱的心迸射出狂喜,熱情地回應他,輕顫的手指撫過他的臉,傷痕在他炙熱的吻裏逐漸平撫……
  
  “再吻我,不要放開我……”她軟軟地低喃。
  
  他傾身將她放到床上,深深地吻她,在她臉上撒下無數細密的吻,撫觸她性感柔嫩的身子,親吻她胸口雪白的肌膚……
  
  她的指勾扯下肩上細細的帶子,邀請他更親密的接觸;他灼熱地含吮住她令人瘋狂的美麗胸波,佔有而狂野地在她身上留下屬於他的氣息。
  
  她輕顫,體內激起無數歡愉,一波又一波的溫柔狂潮讓她心跳加速,她羞得想躲起來,她不敢開口問他這個吻是否就是愛,他已經願意愛她了。任由他的吻向下狂燒,隨著他熱燙的鼻息往下移去,她的心無助蕩漾……
  
  “好好睡。”他倏然結束激情,拉來被子將她緊裹住,極力地克制自己,不再吻她。
  
  她的心熱烘烘的,微睜雙眼,看著他眼底的溺愛……
  
  “等你醒來,我會給你答案。”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他不會放著她不管,他會給她一個清楚的答案。而在回答她之前,必須先和兒子溝通,他從來沒有過這種嘗試,但他願意為她而做,他對她的愛,是沒有人可以改變的事實,一旦他對她允諾,就會對她負責到底。
  
  他輕拂她的發,輕輕地,他在她眉心烙下一吻做為保證。
  
  她的心舒放開來,重新有了希望,滿足地一笑,合上眼沉沉睡去……
  

  
  夏豔睡得香甜,一覺睡到隔天早上十點。
  
  醒來時藍拓的吻猶深深烙印在她的腦海裏,她的身上熨著他灼燙的溫度,整床被窩還留有他的味道,她害羞地抱著被子,心是暖的,充滿活力……
  
  她紅著臉,摟著被子,他說他會給她答案,她好期待哦!
  
  她溜下床,進浴室去洗澡更衣,愉快地下樓去吃早餐,想快點聽到他的回答。
  
  怦怦然地瞧了客廳一眼,他不在,進餐廳裏也沒見到他。
  
  “小姐,你在找什麼嗎?”老女僕見她東張西望,熱心地問她。
  
  “沒有沒有……”她迭聲否認,走到位子坐下來吃她的早餐,強忍著想見藍拓的火熱心思,喝了杯果汁,啃幾口麵包,還是忍不住地跑出屋外去找他了。
  
  她見到門外有人,以為是他,喊了一聲。
  
  “藍拓!”
  
  那人回過頭來,是個不認識的陌生男子,他表情嚴酷,有雙冷冽的眼睛,令人無法逼視,她見到他身上帥氣的黑夾克上繡著巨鼎保全公司……這是怎麼回事?
  
  “你是誰?藍拓人呢?”她問。
  
  “小姐,我是邢亨,藍大哥臨時有事,要我來代替他。”邢亨說得簡單明瞭,絲毫不拖泥帶水,他是保全公司的首席護衛司,也是股東之一,和藍拓一樣是特勤人員出身,身手一流,需要他出動的人,必定是重要人士。
  
  從藍大哥昨天的交接內容判斷,他相信這女孩極其重要,否則藍大哥不會派他來守著她。
  
  “是什麼事?怎麼沒跟我說一聲就走?”夏豔眼底滿是失落感,他是故意開溜嗎?
  
  “我不知道那麼多,他只交代我昨天下午來當班。”邢亨精確地說出他到任的時間點。
  
  “他昨天下午就走了?”夏豔詫異。那時候她正酣睡,作著美夢,她有嚴重受騙的感覺。
  
  邢亨看她眼眶忽紅,好像快哭了,直接就想起藍大哥提到她時柔和的神情,完全不像是把她當成客戶那麼單純,他當時還猜不到,現在他略懂其中的因素了,這女孩太漂亮,甜得像蜜糖,成天看著她,很難不愛上她吧!
  
  “你要出門去嗎?”刑亨不露痕跡地問她。
  
  “嗯。”她要出門,她想找到他,問問他,他為什麼說話不算話,不是說她醒來要回答她的問題,還以為他會跟她說“我愛你”,結果竟然跑不見了,這……算什麼?
  
  她往車庫走去,記得他說過,只要到巨鼎保全公司就可以找得到他……
  
  刑亨在她上車的同時也坐上車,她詢問:“請你告訴我你的總公司怎麼走?”
  
  “小姐你要去總公司做什麼?”邢亨得先明白現在是什麼情形?
  
  “我要……”夏豔全身的血液瞬間全往臉上沖去,她怎好意思把心事告訴一個不相關的旁人?掙扎了許久,她還是講了。“我要找藍拓。”
  
  “藍大哥並不在總公司。”
  
  “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藍拓是在他家裏,但這能說嗎?
  
  “他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夏豔忍不住淚如泉湧,她不知道他人在哪里,不知道他的住處,根本無從找起。
  
  “他沒特別交代。”藍拓只說要回去一下,他可不知“一下”是多久?
  
  夏豔趴在方向盤上心碎流淚,沒辦法再相信他昨天的吻是愛的表現,他不過是在安撫她吧!說穿了還是在同情她……
  
  “你……別哭,不然,你打電話給他好了……”邢亨見她哭成這樣,只好出個點子,平常他絕不是那麼容易心軟的人,但他相信她跟藍拓之間的事,還是由他們自己去講清楚比較好,她這麼哭下去不是辦法。
  
  他拉開夾克取出便條紙和筆,咬開筆蓋,寫了一串號碼給她。“這是他的手機號碼。”
  
  夏豔抬起淚眼,接了下來。“謝謝你……”她吸了吸鼻子,下車,奔回房去打電話。
  
  電話響了老半天,終於有人接聽,她緊張地深呼吸,以為是藍拓……
  
  “你好……”一個小男孩童稚的聲音傳來。
  
  怎麼會是小孩?是她打錯了嗎?“我要找藍拓。”她試著問他。
  
  “你找他做什麼?我們剛去運動回來,他在洗澡呢!”小男孩嘰嘰喳喳地說著。
  
  夏豔不知道這小男孩是誰,但她總算沒打錯電話。“他什麼時候洗完澡?我有事找他。”
  
  “喔!那……我幫你問問好了。”小男孩很熱情,她聽到他揚著聲音喊──
  
  “爹地……有個女生有事要找你……你還有多久會洗好?”
  
  夏豔抓緊電話,全身僵住,她聽得很清楚,小男孩叫的是……“爹地”!
  
  藍拓有小孩,那他是結婚了……
  
  莫怪他要等她睡醒了才肯回答,他是怕他說了,她肯定會失眠吧!因為……他有不能同意她追求的理由!
  
  她沒等小男孩傳話,心碎地掛上了電話,胸口疼痛到無法呼吸,茫然地跌坐在床上,雙眼失焦地望著遠方,心沉痛不已……
  
  “嗚……”她抱著枕頭,潰堤的淚一發不可收拾。
  
  晌午──
  
  她的房門被推開,藍拓終於回來了。
  
  她失魂落魄的看著他,對他說:“我知道你為什麼說你不能愛我了,你有妻小。”
  
  “就算沒有,也不能愛你,你只是要人替你擋下和奎彭遠的婚事罷了。”他的聲音遙遠而冰冷。
  
  “我是真的愛你。”她阻止不了自己愛他。
  
  他悠悠地歎了口氣。“我不會愛上受聘的雇主,我得保護你完好無瑕地出嫁。”
  
  “我不要嫁給別人,我不要……我愛的是你!我愛的是你……”她痛苦地呐喊,心好苦,好苦……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老女僕著急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她睜開眼,看見老女僕臉上擔心的表情,接著意識到自己倒在床沿昏睡,才發現原來剛才發生的全是虛幻。
  
  “小姐你是作了什麼夢?怎麼哭成這樣?”老女僕問。
  
  “沒有,沒有……”夏豔連忙否認,怕被看出自己的心事。她下床到浴室去洗把臉,瞧鏡子裏自己淒慘的德行,她自己都不敢看了……
  
  “小姐是在擔心老太爺嗎?”老女僕走到浴室門口,慈愛地問她。
  
  “嗯……”她含糊地應聲,就算是好了,以免愈描愈黑。
  
  她擰了毛巾,用力往臉上抹,要自己清醒過來,別再想著藍拓,既然他都有了家室,她就不該再纏著他,就算她再愛他,也不能做個壞女人,破壞別人的婚姻。
  
  她必須……放了他!
  
  “小姐別擔心,老管家來電話,說老太爺待會兒就到家了,我就是上來向小姐通報,你要不要下樓迎接老太爺?”老女僕問。
  
  “我立刻下去。”爺爺要回來了,她當然要下去迎接他。
  
  “那我先下去了。”老女僕告退。
  
  夏豔把毛巾掛好,木然地走出浴室,坐到梳粧檯前把亂糟糟的頭髮梳直了,悲哀地想,在這個家裏,連忠心的老僕人都很在意她是否對爺爺孝順,而說真的她太不孝了,從頭到尾一直跟他唱反調,要是她一開始就欣然接受奎彭遠,不想著要逃婚,怎會需要藍拓?她又怎會落得今天的下場?
  
  看來,她是非嫁給奎彭遠不可了,她沒別的人選了……
  
  不行不行!她得再想想,說不定有方法可以讓那個姓奎的自動放棄……
  
  她放下梳子,無聊地撐著下巴對著鏡子做鬼臉,伸舌頭,高低眼,鼓脹兩腮……
  
  “這個不錯唷!”她把鼓脹的臉挨近鏡子,看起來像兩大顆肉丸子,自己哈哈大笑,已經找到破解的方法了。
  
  她要增肥,那個姓奎的色迷迷的眼睛一見到她變豬女,肯定就不想娶她了。
  
  就這麼辦!
  
  她找到了新對策,很有信心地下樓去迎接爺爺,途中先踅進廚房吃了兩碗飯,菜挾得像座小山,全都吃下,預計三餐外加點心宵夜都這麼吃,身材很快就會走樣了,她很樂意把自己變成豬的親戚。
  
  二十分鐘後,爺爺的座車駛回來了,她神清氣爽的到門口迎接他,那個新保鑣也在,她對他點了頭,親自到車前替爺爺開門,扶他下車。
  
  “爺爺怎麼這麼早就回來?”
  
  “都好了還不回來,待在那裏很悶啊!”夏謹老太爺會這麼早回來,是因為接到奎彭遠的電話,說明天就會到了,但他先不說,讓孫女沒辦法搞怪。
  
  “既然這樣,那就在家裏多休息嘍!”她正在努力實施她的新計畫當中,等奎彭遠見到她後,肯定會先逃婚了。
  
  爺孫兩人都各懷鬼胎,相偕緩步進屋裏。
  
  夏豔送爺爺回到他房裏,服侍他躺上床,老僕人們已把他的中餐端在房裏等著他享用,待他躺好,替他墊好枕頭,把身體撐起,老僕人再將餐台放妥,一一送上飯菜。
  
  老太爺開始用餐,夏豔就坐在一旁陪著。
  
  “藍拓呢?我要見他。”老太爺吃好了,拿餐巾拭拭嘴,第一件事就是找打手來,他要藍拓提高警覺,防止孫女臨陣脫逃。
  
  “爺爺,他不在,換了一個叫邢亨的來了,就是剛剛在門口的那個年輕人。”聽到藍拓的名字,夏豔的心陣陣緊縮、泛疼。
  
  “邢亨,難怪我覺得有點眼熟……”老太爺點頭。
  
  “爺爺,你好像認識他哦?”夏豔不明究理。
  
  “我當初聘請藍拓時他有特別聲明,他無法當班時會由他公司的首席護衛司接手他的工作,那位邢亨我在保全公司見過他。”老太爺頭一次當著孫女的面提及他去保全公司聘請保全的事,反正和孫女的這場戰爭,他已經快贏了,說出來也沒什麼差了。
  
  “是這樣啊!”夏豔微噘起嘴,看來只有她不知情而已。“那我去叫他上來,你大概是要交代他看緊我之類的話吧!”
  
  “知道就好。”老太爺也不瞞她了,正是此意。
  
  夏豔無所謂地聳聳肩,叫人去了,反正爺爺用的都是老把戲,也使不出什麼新花樣來了,她何必太為難他。
  
  她在下樓時又再度到廚房去拿了塊蛋糕吃,還從水果籃裏外帶兩個大蘋果,一路啃著到門外,輕快地對邢亨說:“邢亨,我爺爺請你上樓。”
  
  “你看來精神不錯,和藍大哥聯絡過了?”邢亨問。
  
  “是啊!謝謝你,這個蘋果送你,Anappledaykeepsthedoctoraway!”夏豔把手上的蘋果給了他。
  
  邢亨沒有多問,接下蘋果,進屋去了。
  
  夏豔一口一口的啃著蘋果,眼中轉著淚光,她心裏滿是酸楚痛苦,無法對任何人說,說了……也沒人能懂。
  
  還是灑脫些、自在些,就算藍拓不能愛她,也無所謂……
  
  無所謂了。
  

  
  翌日的晚餐時間,爺爺沒有下樓來,夏豔一個人包辦了一桌的好菜,她量過體重,沒看出什麼效果,看來還得再加緊努力……
  
  她生平第一次盛了三碗飯,把盤子裏的蝦球全掃進碗裏來,平常她根本吃不下這麼多,硬塞進肚子裏,好想吐……
  
  “你是被豬附身了嗎?這麼吃東西不太像你。”藍拓拉開椅子,在她對面的位子坐了下來。
  
  夏豔驚詫地瞪著他看,他回來了!真實的在她面前,不是夢……
  
  千萬要鎮定!別讓他看出你為了他,曾經很傷心……
  
  “你不知道,人體累積七千七百卡路里就能胖一公斤,我要暴肥,要吃得胖到不成人形才可以。”她放下碗筷,用力地擠出笑臉。
  
  “幹麼這麼看不開?”藍拓並不知道她的新計謀。
  
  “我想過了,沒有人會娶一個豬女,所以我要變成豬女。”她揚著眉說。
  
  藍拓眼神深幽地瞧著她,要是他看不出她是在強顏歡笑,那就枉費他跟她相處這麼多日子了,他聽了邢亨報告,因為她哭著要找他所以給了她電話號碼;好巧不巧,昨天丹丹接了電話,她一定是以為他不要她了,才出此下策,要把自己吃胖,讓奎彭遠打退堂鼓……
  
  “別這樣傷害自己。”
  
  “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事的,你可以繼續去休假啊,你天天都在為我工作,你的家人會很想你吧!”她所謂的“沒事”包含了太多的涵義,也許他永遠不會知情……
  
  “你打電話給我。”他直截了當地說。
  
  “嗯嗯……是啊!”她誠實招認。
  
  “丹丹說有個女生找我,我猜是你。”
  
  “丹丹是你兒子吧,他的聲音好可愛唷!幸好不是被你老婆接到,不然就糗了……”她笑得很僵,淚光在她眼底閃動,她努力不哭,不想讓他為難。
  
  他眸光深邃地注視她,手橫越桌面而來,輕觸她的臉頰,沉聲問:“你真的這麼想嗎?”
  
  她幾乎要破功了,心愈來愈熱,熱浪猛往眼睛竄,她的淚愈湧愈多,她很想壓抑著不在他面前脆弱流淚的……
  
  “為什麼不等我來聽電話?”他粗糙的手指,拂過她雪嫩的頰,滑上她的耳畔,廝磨著她。
  
  “你那時候不是在洗澎澎,一身泡泡怎麼聽啊?”她聲音微顫,好想他的手再多停留一會兒,她戀著他溫柔的觸碰,灼熱的溫度……
  
  “你找我……不是要我給你答案嗎?”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再解釋是多餘的,她能諒解他,他一直都很守分際,是她一廂情願,不停地騷擾他,他一定是被她煩到極點,才勉強吻她的……
  
  “我想告訴你──”他的話才剛說出口,餐廳外很殺風景的傳來一陣騷動──
  
  老管家用歡天喜地的聲音招呼著:“奎少爺,歡迎您大駕光臨,老爺在樓上等著你呢!”
  
  夏豔的臉色頓時蒼白,她聽見奎彭遠用他特殊口音問老管家:“豔小姐人呢?”
  
  “她一個人在用餐,你來正好可以陪陪她。”老管家說。
  
  “我就是特地來陪她的。”奎彭遠的聲音聽來很迫切。
  
  夏豔如坐針氈,滾燙的淚撲簌簌直落,她不要奎彭遠作陪,她要在他進來之前溜掉。
  
  “我要溜了,奎彭遠來了,對不起,你就當作沒看到我,放我走好不好?”她聲音虛弱,身子無助地顫抖,深知藍拓不會允許,但她無法留下來,雖然她曾答應過爺爺,但這一刻才明白自己根本辦不到,她心裏放不下藍拓,深愛著他,根本沒辦法假裝很熱情地去招呼奎彭遠,她無法虛偽地欺騙自己……
  
  “不好!想溜掉,也得讓我看著你才行。”
  
  夏豔還沒弄清楚藍拓的意思,他就扣住她的手,將她從椅子拉了起來,火速走向她,握住她纖細的腰,走向後門,而她驚訝得一顆心七上八下……
  
  當老管家領著奎彭遠進到餐廳,裏面空無一人,桌上的菜全沒了,只留下一個裝滿蝦球的碗。
  
  “你不是說小姐在吃飯,她人呢?”奎彭遠問,他身上穿著銀灰色的復古式西裝,衣襟還別了一個小領結,手上拿著一盒禮物,想送給夏豔,給她一個驚喜。
  
  “咦~~”老管家也不知這是怎麼回事了,他明明看見小姐待在餐廳吃飯的,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人影?“可能是到樓上去了。”他猜。
  
  “那帶我上樓去吧!”奎彭遠調了調領結,用主人的語氣命令老管家。
  
  “是。”老管家引領他上樓,在小姐房前敲門。“小姐,小姐……奎少爺來了。”
  
  半天沒人應聲,奎彭遠自己開了門,卻發現裏面空無一人。
  
  “她究竟去了哪里?”奎彭遠質問。
  
  “這……”老管家有點大舌頭,他根本不知小姐為什麼失去芳縱?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2-11-2 00:08:29
第六章
  
  夏豔被藍拓鉗在臂彎裏,從幽暗的小徑經過前院,出了夏家大門。在關上門的那一刻,她還沒有從驚奇中平復。
  
  也許他們兩人當不成情人,也還可以當普通的朋友吧!
  
  “沒想到……你還挺夠朋友的,很講義氣哩!”她笑了一笑,揮揮額上的冷汗,忽然發現她整個人貼在他懷裏,自己竟一點也沒知覺,這樣的普通朋友也太過分了點。
  
  她慌亂地退開,靦覥地道歉。“對不起……我不該忘了禮貌……一個已婚的男人,名聲是很重要的,你一向人品端正,我不該……冒犯你……”她愈說心愈亂,腳步愈是往後退,急於維護他的清白。
  
  “你碎碎念的,是在說什麼?”他看她再退就要跌到小水溝裏了,把她擄回來,圈在懷裏,低頭問她。
  
  “我我……快快放開我啊!這樣被別人看到會誤會的……我們就在這裏分開好了,我要走了,你回屋裏去,假裝你有不在場證明,不是我的共犯,這樣爺爺就不會怪你了。”她全身觸電般的灼熱,雙手僵直,不知該擺哪里好。
  
  “想甩了我?”藍拓並不同意,他還沒跟她把話說清楚,她怎可擅自離他而去?
  
  “不然要怎樣?你要跟我一起逃嗎?”不會吧!
  
  “就跟你一起,走。”他需要時間,跟她把話攤開來說,緊攥著她,他走向停在路口的一部豪邁的休旅車,開了車門。
  
  “這是誰的車?”她驚慌失措地問。
  
  “我的。”
  
  “你早就準備好接應我了嗎?”她萬萬沒想到……
  
  “我的車一直都停在這裏。”藍拓笑她的緊張。
  
  夏豔微張著唇。喔,原來是她想太多了。可是她怎麼能上他的車,他是要載她去哪里?“那個……”她正要找個理由,不上他的車。
  
  藍拓兩手定在她的腰上,把她“搬”上車,關上車門。
  
  他也上了車,把車開走。
  
  她心緒飛騰,背脊挺直毫不放鬆,坐姿就像個小學生,用最嚴肅的心情對他說:“我們不該一起走的……這樣會對彼此造成困擾……”
  
  “會有什麼困擾?”
  
  “你怎麼突然變這麼遲鈍?我們不能在一起啊!你有家室了……”她很傷腦筋,想著該怎麼說才婉轉。“其實……那天……是我不好,我喝醉了,逼得你差點失身……請你一定要原諒我……順便……忘了那一切……”
  
  他睨了下她酡紅且認真的表情,很想笑,看來她認定他有老婆,所以要對他放手了吧!
  
  “不行。”這怎麼可以?他已經把心給她,也跟丹丹溝通好了。他跟丹丹說,他會有一個女朋友,丹丹還很開心地問他,女朋友是不是就是他的媽咪……
  
  “為什麼?”難道他要一箭雙雕,享齊人之福?
  
  “你不必為我犧牲,我不想破壞你的家庭,也許我暫時還找不到別人跟我結婚,但我總會再想出法子的……”
  
  “我沒有老婆。”藍拓把不為人知的“身世”告訴她。
  
  夏豔住嘴,安靜下來了。
  
  “離婚了。”他語氣漠然,像說著一件十分遙遠的事。
  
  “是……什麼時候的事?”她為他難過,心頭的烏雲卻逐漸地散去。
  
  “三年前,她把孩子生下就走了。”
  
  “為什麼?”她把身子挪近他,認真地聽他說。
  
  “我因為工作常不在家,她寂寞難耐,偷人。”這麼不堪的往事,從口中說出時,他已然感到陌生,甚至忘了那份曾有的疼痛感……
  
  “那她曾經回去看……小孩嗎?”夏豔小心翼翼地問,怕傷了他。
  
  藍拓搖頭。“丹丹在兩歲前由我爸媽照顧,現在上幼稚園了,上、下學我爸媽會幫我接他。”
  
  “那你?”她屏息地瞅著他。
  
  “我單身,不過我有一個三歲的兒子,你能接受這樣的男人愛你嗎?”車停在紅燈前,他終於敞開心問她。
  
  她點頭,羞怯的小臉傾貼向他,渴望他的吻;他騰出手臂,圈緊她,揉著她,火熱地和她交纏,渴盼愛她的心,這一刻獲得解禁……
  
  她伸出雙臂緊摟他,心悸動著,有說不出的快樂,她並沒有失去他,反而擁有了他。
  
  兩顆心強烈地撞擊,在這一刻全然的契合,再也沒有間隙,任何人也無法阻止他們相愛……
  
  叭叭!
  
  綠燈了,後頭的車按喇叭催促他們。
  
  熱烈而銷魂的一吻被迫結束,他們熱烈地看著彼此,笑意全寫在眉目間。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他繼續往前開去,她把臉倚在他手臂上,一刻也不舍和他分離。
  
  “怕你不能接受,也怕丹丹不能接受,於是我回家一趟先跟他說,看看他的反應。”
  
  夏豔認同他的做法,現在的孩子都很早熟。“他……會排斥你有女朋友嗎?不是普通朋友哦!”
  
  “他沒意見,問我女朋友是不是就是他的媽咪?”藍拓很少有感到窘迫的時候,當兒子這麼問他時,他並沒有回答,也無從回答起,因為他不確定夏豔會不會同意。
  
  “你是擔心我並不想成為別人小孩的媽咪嗎?”夏豔仰著小臉看他,路燈照在他的俊臉上,他臉紅著……跟他相處久了,她多少也看得出來他在想些什麼了。
  
  “你想嗎?”他木訥一笑,不要她勉強。
  
  “你娶我的話,我理所當然就是小孩的媽咪了。”她很貼心地說:“記得安養院的老奶奶嗎?她並不是我的奶奶,但是我很樂意用親人的愛去關心她……”
  
  “那我就放心了。”他籲了口氣。
  
  “可是……你還沒說……你要不要娶我呢?還有……我們的小孩,要是男寶寶……可以姓夏,替夏家傳香火嗎?”
  
  “當然娶你,你是我的,我們生的孩子可以姓夏,但他依然是我們的孩子。”藍拓握住她的手,慎重地承諾她。
  
  “哇……”夏豔眼中綻放彩芒,管不了他正在開車,開懷地摟著他的頸子,又笑又叫。“你說得好正、也好有智慧喔!姓夏依然是我們的孩子,我們也會一起疼愛他……”
  
  “當然。”他把她拉近了,低頭吻她的前額。
  
  “可是……要在我二十歲前才來得及喔!”她小小地提醒他一下。
  
  “我絕對會先下手為強。”他低笑著。
  
  她眼睛好熱,淚光閃爍地望著他,他的真,他的好,全都熨燙在她心底,她感激又感動……
  
  “別哭……”他急促把車停到路邊,就為著看清楚她是否又哭了?
  
  “我沒有哭,我笑著呢!”她真切地歡笑,感覺生命充滿希望和快樂。
  
  他低吟一聲,將她拉進懷裏,用他狂熱的胸懷包容著她,輕揉揉她的背,把頭埋進她香氣迷人的發梢。“告訴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永遠都很快樂?”
  
  “跟我談一輩子的戀愛……”她孩子氣地請求。
  
  他醇厚的笑聲在她耳畔響著,灼熱的氣息擾亂了她的呼吸,他俯下頭用鼻尖輕摩她的,她閉上眼睛,彌漫在彼此之間的熱氣教她羞紅了臉,她的背自然地往後面的椅子貼,他順勢壓抵著她,深吻她,吮著她的唇,引誘她的小舌,熾狂卻溫柔的探索她,大手探進入她的衣下愛撫她細膩飽滿的胸,撩撥頂端的花蕊,迅速在他的指尖敏感堅挺……
  
  “拓……抱緊我……”她不自禁地逸出一聲輕吟,他的吻和撫弄像是會勾魂攝魄,她全身發熱,腦子無法思考,體內似乎有股激狂的力量在腹下奔騰,即將被逼喚出來……
  
  “怎麼了?”他摟緊她。
  
  “我好像……快昏過去了。”她全身虛飃飃的。
  
  “小傻瓜,不會的。”他笑她的生嫩,不過他也太過火了,竟在大馬路上如此激烈地吻她。
  
  “我們現在要去哪里?”她是有家回不去了。
  
  “到我家去,暫時避開奎彭遠,我不讓你獨自面對他,等你想回去的時候,我們一起回去,我會親自向你爺爺說明一切。”他會和她共同面對老太爺,和她一起承擔,不讓她受一丁點兒委屈。
  
  夏豔輕歎,有他的肩膀可以依靠,她壓力頓時全消。“你那裏……有……房間可以讓我住嗎?”
  
  “沒有,跟我擠一間。”他撫她的臉,似真非真地說。
  
  “喔!”他另有企圖,他真的要先下手為強,她掩不住羞怯……
  
  “不想嗎?”他吻她的紅唇,引誘她。
  
  “早點習慣也好。”她別無選擇。
  
  他被她認命的樣子逗笑了,拉好她的衣服,載她回家。
  
  約莫半個小時的路程,他們到了臺北近郊鄉間的一座莊園裏,院落中座落著兩幢寬敞的白色大宅,大宅兩旁有老樹,後方和延伸到遙不可及的遠處全都是花田,幽靜地飄著花香。
  
  “到了。”藍拓開車門,兩人一起下車。
  
  “你家好漂亮……”夏豔嗅著雅致的花香,立刻愛上這個地方。
  
  “這裏你看得到的花田都是我的土地。”藍拓自豪地說。
  
  “你會種花?看不出來耶!”夏豔很吃驚。
  
  “是我租給佃農的。”藍拓揪住她的手,拉她過來摟著,漫步走向大屋。
  
  “為什麼有兩幢房子?”她問。
  
  “我住一幢,爸媽妹妹和丹丹住一幢。”
  
  “你自己霸佔一幢樓?”
  
  “不行嗎?”他笑。
  
  “是不是……帶小姐回來比較方便啊?”她眯起眼,逗他。
  
  “想哪兒去了?”他輕啄她的唇。
  
  她笑著躲到他懷裏。“我會見到你的家人嗎?”
  
  “會,你害臊嗎?”
  
  “嗯……”她會呵!
  
  “別怕羞,他們很和善,我跟我爸媽提過你了,我妹你是早就見過了。”他不要她緊張。
  
  “嗯,我知道她是警官,你們家全都是金剛一族。”
  
  “什麼金剛一族?”
  
  “就是……專門對付像我這樣弱小女子的啊!”她裝可憐,他笑著要揪她的臉頰,她鑽出他的懷抱,嘻笑著跑了。
  
  他追著她,兩人一陣笑鬧,他在老樹下逮到她,兩手抵著樹幹,把她圈在身下,低下頭狂吻她,大手不客氣地撫觸她完美的嬌軀,魅惑地威脅道:“說清楚我什麼時候對付過你?弱小女子。”
  
  “我胡說的啦……”他一碰她,她又頭昏了,手指無意識地在他胸前畫圈圈。
  
  “你得說清楚。”他體內躁動,喉頭發出呻吟,握住她的小手。
  
  “你一直都很有愛心地對付我,這樣行嗎?”她臉上透著嬌嫩的粉紅光澤,軟軟地向他求饒。
  
  “行。”他受不了她撒嬌的俏模樣,放開她了,再不放,他會放縱地吻她……
  
  忽地,一幢屋前亮了燈,門開了,兩人一起朝大屋望去。
  
  門被打開來,兩個老人家牽著一個漂亮的小男孩立在門口往外看,小男孩見到藍拓立刻熱情地朗聲叫:“爹地──”
  
  藍拓握著夏豔的手,一起走向他的家人,把她介紹給父母。“爸媽,她是夏豔。”
  
  “伯父伯母好。”夏豔有禮地招呼,他的父母都很和善地微笑著。
  
  “你好,吃過飯了嗎?我叫廚子幫你做個晚餐。”藍媽媽問她。
  
  “別忙,伯母,我吃過了……”還吃得很飽呢!夏豔淡雅的笑著,發現小男生正用他的大眼睛盯著她看。
  
  “你好,丹丹。”她傾身主動喚他。
  
  丹丹羞澀地伸手要藍拓抱他,藍拓一抱起他,他就附在他耳朵上說悄悄話,經藍拓一點頭,他很害羞地喊她:“媽咪。”
  
  夏豔很震撼,完全沒有被叫媽的經驗,而要挑戰一項新紀錄對她並不難。“丹丹好乖。”她摸摸他的頭,親吻他的臉。
  
  小男生突然害羞地抱緊藍拓,偷偷地紅了眼眶,夏豔看了好心疼,她沒有父母,知道他小小的心靈渴望媽媽的愛跟她是一樣的。
  
  “我可以抱抱你嗎?”她柔聲問丹丹。
  
  丹丹有點躊躇,看了她一眼,考慮了一下,伸出手臂。
  
  夏豔抱他入懷,他並不輕,重量壓得她喘不過氣,她卻因孩子願意和她親密接觸而感到喜悅。“明天我們一起去玩好不好?”夏豔問他。
  
  “真的可以嗎?我要去上學呢!”丹丹眼睛綻亮,渴盼地望向藍拓。
  
  藍拓並沒有預期夏豔會這麼說,但她都已經說了,不能對孩子食言。“就請假,我們一起去玩。”
  
  “那……阿公阿嬤也要去嗎?”丹丹很貼心地想到爺爺奶奶。
  
  “我們要去爬山,你們去就好了。”藍家父母替他們製造機會。
  
  丹丹一臉歡欣,很懂事地說:“那我要快點去睡覺了,不然爬不起來。”
  
  夏豔心疼他,放他下來。
  
  丹丹望著她和藍拓說了一句:“媽咪晚安,爹地晚安。”
  
  夏豔毫不遲疑地蹲下身,抱著他親。“丹丹晚安,明天見嘍!”
  
  “嗯!”他很期待,讓爺爺奶奶牽著進屋去了。
  
  夏豔還佇立在原地,心裏對丹丹的疼惜久久不散。
  
  “明天幾點?”藍拓輕摟著她,走向隔壁那幢樓。
  
  “可以的話就早一點啊!我們可以去有水的地方,天氣這麼熱,去玩水很涼快,丹丹會喜歡的,我覺得宜蘭不錯。”她仔細地想了個好地點。
  
  “謝謝你。”他很感激她對孩子的接納,她的善良總是讓他動容。
  
  “謝什麼,你的兒子,不就是我的兒子嗎?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啊!”她倚著他強健的手臂說。
  
  “這麼有學問啊?”他拿鑰匙開了屋子的門。
  
  兩人一同入內,裏頭無人,十分安靜,她忽然有點慌了。
  
  “剛才怎麼沒看見你妹?”她說點話緩和一下氣氛。
  
  “應該在當班。”藍拓放下鑰匙。
  
  “這個屋子好大,一定有很多房間,我一定要跟你擠一間房?”她溜出他的臂彎,環顧這間雅致的大屋,怯怯地低垂著頭,微顫地問他。
  
  他瞥著她纖柔的身影,關上門,走向她身後,手臂繞上她的腰間,摟她入懷。“想臨陣脫逃了?”
  
  “沒有啊……我是問一問而已。”她仰起臉嬌羞地說。
  
  “小傻瓜,我不會放過你的。”他灼熱的唇刷過她細白的頸,話說得又輕又柔,落在她唇上的吻也極為誘人,扣在她腰間的手往她完美的胸波移去,揉著兩隻渾圓,熱情地撩撥她,引領她進入成熟的歡愛。
  
  她心慌意亂地張開唇,探出小舌和他纏繞,讓他徹底地吻她……
  
  他吻得她心顫,大手已悄然解開她的衣扣,解開胸衣,雪嫩的胸展露而出,他熱情的唇輾轉直下,吮吻盈潤的敏感處,吻得她的胸波一片片嫣紅。
  
  她屏息,嬌喘,身子因愉悅而發顫,身上的洋裝順著曲線往下掉。“啊……”她想拉住,來不及了,它滑落在腳邊。
  
  他喉間發出沉沉的笑聲,著火的黑瞳灼熱地凝視她。
  
  “衣服掉了……”她不敢再亂動,她滑落在手臂上的胸罩也岌岌可危。
  
  “穿著衣服怎麼愛你?”他說得露骨,輕啄她微顫的唇,抱起她輕如羽翼的柔軟嬌軀,走向樓上的房間,雄性的愛欲已為她狂燒。
  
  她想想也對,說不定今天就能有愛的結晶,那爺爺就無話可說了,她已經很積極地照著他的話做,努力要對夏家有交代了。
  
  她摟著他堅毅的頸子,把自己嵌在他的胸膛上,發現他的心跳和她一樣快,溫度和她一樣燙,她偷偷地嗅著他的氣息,著迷地輕吻他的臉頰,感覺他胸口忽然一窒,悄然看他,他臉好紅。
  
  “你……臉紅了……”
  
  “謝謝你的提醒。”他壞壞地笑,用力地吻了她的唇一記,承認已被她可人的舉動挑動,熱如火的心已是暗潮洶湧。
  
  她嗅到危險的訊息,不敢再造次。
  
  房間到了,他把她放在自己的大床上,不讓她有喘息的機會,傾身吻她發燙的肌膚,大手溜到她的雙腿間,欺進薄薄的底褲中……
  
  她不由自主的身子瑟縮,緊閉雙腿,一雙大眼睛對他眨啊眨。
  
  “熟悉我可以消除你的緊張,寶貝。”他把她晾在一旁的小手拉到自己的衣擺,要她幫忙脫衣服。
  
  她淺促地呼吸,小手法怯地接觸他的身體,在他的腰際摸索,好不容易才把衣服從他頭上抽離,見他裸露的精實胸膛正因沉重的呼吸而起伏,她緊急閉上眼,又愛又怕……
  
  “別閉上眼睛,看著我。”他親匿的吮咬她的耳垂,鼓勵她放開自己。
  
  她張開眼,羞澀地看了他。“你好壯哦!”
  
  “我是你的。”他再次吻她,拉起她的小手,要她試著撫觸他。
  
  她氣息微亂地撫摸他剛強硬實的身子,親吻他的胸膛,屏息而大膽地解開他的長褲,他的勃起教她心驚,一時間她全身也著火似的,小手生怯,不敢輕易去碰他……
  
  “我在等你……”他在她耳畔說,熱情的手已探進她神秘的三角地帶,找到綻放的小花,力道輕柔地撫弄她。
  
  她身體嬌顫,神秘的力量在她身子裏竄,她自然而然地想更貼近他,也愛撫他,她試著小心翼翼地解開他的內褲,釋放他赤鐵般的欲望,心跳如飛地幫他“按摩”……
  
  被她這一挑逗,他全身的肌肉繃緊了,力量全往火源集中,但他不急,他不想嚇到她,他們的第一次,必須是在她已充分準備好的狀況下開始。
  
  他輕握住她撩撥的小手,將它帶離火源。
  
  “是不是……我做得不好?”她很內疚,完全沒經驗。
  
  “你做得很好,寶貝。”他吻她的小臉,給她信心和鼓勵。
  
  “那為什麼不讓我繼續……我很想……取悅你……”她很擔心。
  
  “你已經取悅我了。”他親密地吻她通紅的唇瓣,和她兩舌纏繞,溫存地吻她,他不要自己興奮過頭,希望和她一起享受最大的愉悅。
  
  他溫柔的唇順著她的嬌軀而下,經過皙白的乳溝……到了平坦的小腹,手指勾下她小小的防衛,吮吻她神秘處的濕潤小花……
  
  “我……怕……”她本能地夾緊雙腿,內心波濤洶湧,身子脆弱地顫抖。
  
  “別怕,寶貝……放輕鬆去感覺,會很舒服的……”他柔情淡笑,微分開她的雙腿,舌尖輕憐蜜愛地纏繞她的蕊心,頻頻製造電流,誘發蜜津恣流……
  
  她全身酥軟,嬌喘頻頻,愉悅的感覺從他逗弄的中心點擴散到末梢……
  
  他加入手指,探進水澗深處,來回遊移,惹得水潤的小徑急速緊縮,她的雙腿亢奮打顫。
  
  “拓……嗯……”她咬著唇,搖擺著頭,不知怎麼說出身體的快慰反應。
  
  他適時地抽離,托高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將她動人的腿拉到肩上,炙熱的愛火狂燒進她的緊窒中。
  
  “啊……”她雙眼迷醉,微張著小嘴喘息,竟然沒有一點點的痛楚,只感覺被他的熱力脹滿,身體通電似的打顫,愉快得像貓一般的發出呻吟……
  
  “覺得怎樣,寶貝,會疼嗎?”他從她的表情就得知,她是快樂的,卻還是憐愛地問她。
  
  她羞怯地搖頭,小臉埋在他的胸口。“我好……愛你。”她真切地感受到他細心的寵疼,他處理得很好,把她初次的疼痛降低到零。
  
  他不習慣把愛掛在嘴邊,但他會用最實際的行動去表達,讓她知道他的愛既真又濃烈……
  
  他深情地吻她的小臉,她的纖頸,愛撫她曼妙的身軀,吮吻她胸前兩朵美麗的紅暈,抽送由緩漸急,極力要帶給她最大的歡樂。
  
  她迎接他強大的力量,在他熱情如火的攻勢下,嬌喘連連,不自禁地款擺腰肢,身心都不停迸裂著歡愉的火花。
  
  他戳刺更深,在在抵達花心,床也隨著強而有力的節奏劇烈的搖晃……
  
  她放浪的呻吟,心神全被他吸吮,隨著他的每一個衝擊而震撼起伏……
  
  他併攏她的雙腿,令她側身而臥,托高她的柳腰,使小徑更緊縮,火速衝刺的範圍更深,更密集……
  
  她香汗淋漓,身子酥麻,狂顫,陣陣電波急遽的往下奔去,他火速馳騁,誘發她最極致的感官,緊抱她,和她一起達到高潮。
  
  她虛軟地縮在他身下,小聲而興奮地問他:“我身體裏有你的……”她想確定他是否“播種”了。
  
  “是。”他憐愛地吻吻她透著薄汗的額,抽離她,翻身躺在她身邊,摟著她呵疼。
  
  “我希望生男孩,了結爺爺的一樁心願。”她枕在他的手臂上,蜷曲著自己,在他的懷裏,她好有安全感。
  
  “順其自然,我不要你有壓力。”這是前提。
  
  “一直抱著我,不要放開好嗎?”她想一直膩在他身邊。
  
  “當然不放。”他應允了她。
  
  兩人相視而笑,相擁而眠,共度這迷人且美好的一個晚上。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2-11-2 00:08:56
第七章
  
  早上,藍拓起床後習慣先查看手機,看看有什麼重要訊息。
  
  他發現轉為靜音的手機在一夜之間塞爆未接電話,全是夏家打來的,可想而知老太爺找不到夏豔,要向他問明她的行蹤。
  
  就他的任務而言,他該回電給老太爺,但……他的任務在帶走夏豔的那一刻就已正式宣告結束。
  
  他愛她,情願寵她,讓她自由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再也不刻意保持中立地為了任務而看守她。
  
  他刪除所有的來電,暫且不去回應老太爺,他說過她想回去時,他會和她一起面對,哪怕那會是一場風暴,也絕不逃避。
  
  “你在看什麼?”夏豔醒了,見藍拓立在窗邊,嬌吟般地問他。
  
  “沒什麼。”藍拓擱下手機。
  
  夏豔拉來被單,包住自己,溜下床去,從他身後抱著他,滴溜溜的眼看見了桌上的手機,敏感地問:“還說沒什麼,你在看手機,是不是爺爺打電話來問你,有沒有看著我?”
  
  “是他打來的沒錯,但你說錯了一件事。”他轉過身,攥著她,細看她嫵媚的小臉。
  
  “什麼事?”
  
  “我不會再為他看守你,是為我自己,我會好好把你拴在身邊。”他低下頭,鼻尖輕刷過她的,聞她香甜的味道。
  
  她燦爛一笑,躲在他懷裏,嬌柔地說:“我喜歡被你拴得緊緊的。”
  
  他抱著她,和她一起歡笑,心安定且更有力量,這樣的關係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我們得出發了,丹丹可能已經等著我們了。”夏豔提點他。
  
  “刷牙洗臉後就過去帶他。”他同意她說的。
  
  約上午九點,他們三人出發到到宜蘭。
  
  夏豔和丹丹一起坐在後座,由藍拓負責駕駛。
  
  出門前,夏豔特別準備了幾條大毛巾,以防玩水後小孩衣服濕了著涼,也在路上買了一堆小孩喜歡的零食,怕丹丹路上肚子餓,全心為這個兒子設想得很周到。
  
  “丹丹你看這是什麼?答對了就可以吃下去哦!”車上,她拿了一個數字小餅乾問丹丹。
  
  “是七。”丹丹被吸引了,聲音嘹亮地說。
  
  “好聰明。”夏豔立即就把數字小餅乾放到他的小嘴裏。
  
  她一路就跟丹丹玩這小遊戲,吃玩餅乾,她把他抱在懷裏講故事給他聽。
  
  丹丹覺得媽咪很有趣,身上好香,他很自然地親近她,倚偎著她。
  
  “你挺會哄小孩的。”藍拓對著後視鏡說,把她的好全放在心裏。
  
  “這是天分,女人的天分。”夏豔自豪地笑了,摟著丹丹說:“兒子,爹地也很棒對不對?他開車載我們去玩。”
  
  “對!有爹地和媽咪在一起最棒了。”小嘴說出他長久以來的盼望。
  
  夏豔親親他,給他愛的鼓勵。
  
  藍拓唇上有抹笑,她身上散發的光輝和力量,讓他幸福到想歎息。想起初次在泰國看到她的第一眼,那嬌豔欲滴的模樣絕對難以把她和賢妻良母聯想在一起,但她確實是個內外兼備的好女人。
  
  她說要令她快樂,得跟她談一輩子的戀愛,而他真心願意一輩子跟她談戀愛,永遠疼愛她。
  
  “拓,你不發表一下你的意見嗎?兒子說有我們跟他在一起是最棒的。”夏豔點點藍拓的肩,要他給孩子一個安心的保證。
  
  藍拓輕咳了下,回頭對他們“母子”一笑,自信地說:“我們會永遠在一起,不會分開。”
  
  “耶!”丹丹天真爛漫的笑著,拍拍他的小手。
  
  夏豔也一起拍手,對著後視鏡向老公豎起大拇指。
  
  到了宜蘭,他們一家人先去地熱穀煮雞蛋,丹丹很有興趣的拿著長的網子,把雞蛋放到大自然賜予的滾水裏煮。
  
  煮熟了,三個人分著吃,平凡的味道在他們心底卻是不凡的美味。
  
  午飯時間,他們沿途到附近有名的小吃街吃東西、買蜜餞……
  
  到了親水公園已是下午,戲水池擠滿遊客,他們也脫了鞋去玩水,打水仗,瘋狂地玩到一身濕……
  
  “丹丹快來,媽咪擦擦別著涼了。”玩夠了,丹丹也累了,夏豔趕緊拿了準備好的毛巾蹲在地上,忙著把丹丹弄幹,自己打了個噴嚏。“哈啾!”
  
  “你也別給我著涼了。”藍拓把幹毛巾往她濕漉漉的發擦,再把幹的一面披在她肩上。
  
  夏豔仰著臉瞧他,他熱力十足地對她笑,她也笑著,擁有他的愛,她連呼吸都感到快樂。
  
  “爹地愛媽咪……格格……”丹丹歡喜地笑了。
  
  “我們快回車上,這裏風大,感冒了可不好。”藍拓有力的臂膀抱起丹丹,一手拉起夏豔,摟著她,三人一同踏上歸程。
  
  夕陽下,他們儼然是美滿的一家人,臉上的歡笑,羨煞旁人。
  
  回到臺北已是夜晚,丹丹熟睡在夏豔的懷裏。
  
  “我抱他到房裏。”藍拓把車停在院子,下車抱他。
  
  “小心別吵醒他了,他睡得很香呢!”夏豔細聲叮嚀著。
  
  “知道了。”藍拓接手抱來丹丹,夏豔隨後也下了車,三人一起進屋。
  
  藍拓把丹丹抱進他的小房間,將他放到他的小床上,夏豔在一旁將棉被輕柔地蓋在他身上,俯身親吻他無邪的小臉,真心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
  
  “一百分的媽咪,親夠了沒?”藍拓輕聲在她耳畔說。
  
  “我有做到滿分那麼好嗎?”夏豔燦笑著問,心裏歡喜。
  
  “你是最棒的。”他的唇拂過她甜笑的臉,她為他和丹丹帶來了幸福跟歡樂。
  
  她笑嘻嘻,欣然接受他的讚美。
  
  “走吧!”他輕摟起她。
  
  “去哪里?”她問,走出房門前把燈調暗。
  
  “回家。”他怕她累了,要她回隔壁休息。
  
  她多心地問:“是……哪一個家?”
  
  “你想回哪一個家?”他姑且就讓她選擇。
  
  “該來的總要面對……我得回去告訴爺爺,我不嫁給奎彭遠,你願意娶我。”夏豔想讓事情早點有個了結,也好讓爺爺安心。
  
  “寶貝,不是你一個人回去,而是我們一起去面對,也不是我願意娶你,而是我們相愛,願意和對方結合。”藍拓糾正她。
  
  “你說得對,對極了!我們一起回去。”夏豔服了他。
  
  “這就走。”他伸出大掌。
  
  她把小手放到他手中,他堅定地握著她,兩人一起下樓,開車回夏家去。
  

  
  夏豔和藍拓從大門外走進寬廣的前院,她觀察客廳的玄關處只開了小燈,狀似無人,氣氛古怪,也沒見奎彭遠的座車停在院子。
  
  “會不會爺又被我氣暈了?”她裹足不前,心底有股涼意。
  
  “別胡猜,總得進去看看再說。”藍拓安撫她浮動的情緒。
  
  夏豔吸足了一口氣,意志堅定的和藍拓踏進家門。
  
  “小姐,你可回來了。”老管家坐在玄關的燈下打瞌睡,一聽有人開門立刻醒來。
  
  “賀管家,你在這裏做什麼?我爺爺呢?”夏豔往屋裏看去,沒見到爺爺。
  
  “小姐,我們不知你是去了哪里,什麼時候回來,老爺就派我在這裏等你,現在老爺和奎少爺出去參加一個宴會了……他找不到你氣得要命,打藍先生的電話又沒人接,奎少爺看他心情不好,精神又差,約他一起出去了。”老管家回話,很吃驚地看著小姐竟和藍拓十指緊扣的牽著手。
  
  “他可真貼心。”夏豔滿心鬱卒,那個奎彭遠沒有因此就走人,還哄爺爺出去散心,根本是只打不死的蟑螂,她都不想見他了,他還意會不出來嗎?
  
  “說真的小姐,你是什麼時候出門的,怎麼都沒人知道?是藍先生把你找回來的嗎?”管家以為藍拓是怕小姐又跑了,所以牽緊她,才想問明白,院落外傳來車聲,他引頸顧盼。“是奎少爺的車,他和老爺回來了。”
  
  夏豔皮繃緊了,下意識地望著藍拓,他握緊她的手,給她一個堅定的眼神。“交給我。”
  
  外面,奎彭遠扶著老太爺進來了,老太爺看到孫女已經回來,板著老臉問她:“去哪里了?”
  
  夏豔和藍拓還沒開口,奎彭遠就安撫起老太爺,十分體己地說:“爺爺,你在車上不是答應我不怪豔兒的嗎?”
  
  老太爺唇角下垂且緊抿著,好像真的被安撫了。
  
  奎彭遠轉而對夏豔笑,閃著異樣神色的眼盯著她絕豔的身影打轉,用諒解寬容的口吻說:“豔,回來就好,我不會怪你跑出去玩的,你還年輕愛玩是正常。”
  
  嗯!夏豔光看著他就頭昏,聽他的話更想吐。
  
  “我看,你一定就是爺爺請來看管豔兒的保鑣藍拓吧!爺爺都對我提過了,我想一定是你把豔兒找回來的,人回來就好了,你不必把她抓得那麼緊,現在可以放開她了。”奎彭遠轉而對比他高大的藍拓下令。
  
  藍拓眸光冷峻,嚴肅地要他聽清楚了。“我是握著她的手,不是抓著她,我一直跟她在一起。”
  
  “這……這……”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奎彭遠臉上的笑更是不見了,他陰沈地瞪著藍拓。
  
  “藍拓,你……說什麼?”老太爺震驚地上前來。
  
  “老太爺,我認為延續夏家的香火很重要,但是豔兒的幸福更重要,你不能不重視。”
  
  “什麼意思?”老太爺凝緊眉心。
  
  “我要娶她。”藍拓誠懇地說。
  
  老太爺還來不及反應,呆住了。
  
  奎彭遠暴跳上前,踮高腳尖一把揪住藍拓的衣襟,藍拓矯捷地一閃,他撲了個空。
  
  奎彭遠吞了吞口水,知道藍拓不好惹,沒敢再上前,咬著牙,發狠指著他質問:“你要娶她?!你區區一個保鑣憑什麼?我看你是看上夏家龐大的家產吧!我聽過你藍拓的名號,在東南亞還挺響亮的,你收費高得驚人,我看你是收了錢後還嫌不夠,想人財兩得了!”
  
  “我並未收夏家半毛錢。”藍拓坦然地說。
  
  夏豔訝異。這是怎麼回事?她根本不知情……她想問藍拓或者爺爺,可是她頭好熱,一陣陣地泛疼,腳底也虛飃飃的,眼前的人影全都不停地打轉,變成好多個重疊的影像,她是怎麼了?
  
  “別再說了……”她扶著藍拓,快撐不住。
  
  “豔……”藍拓緊急抱起她。
  
  “你怎麼了豔兒,怎麼了?”老太爺也很心急。
  
  “我頭痛想吐,全身無力……”夏豔突然體力不支地癱下。
  
  “我抱她上樓,請快點叫醫生。”藍拓對老太爺說。
  
  老太爺沒有命管家去打電話,親自跑去撥了電話,老管家也沒閑著,忙著到後院叫老女僕上樓幫忙。
  
  奎彭遠眼看現場亂成一團,他竟英雄無用武之地,急得大叫:“應該是我抱她才對!”
  
  現場卻沒人有空管他。
  
  不到十分鐘,夏氏的特約醫生和護士來了,所有男性全都退到房外的走道上,留下老女僕在房內幫忙。
  
  經過一番仔細檢查,醫生走出房外,向老太爺說:“小姐得了流行性感冒,體溫很高,我現在先讓護士替她打點滴,暫時先退燒,還得按時服藥,要是再有高燒情形再跟我聯絡,我立刻過來。”
  
  藍拓焦急地問:“現在可以進去看她了嗎?”
  
  “可以。”醫生說。
  
  藍拓立刻進了夏豔的房間。
  
  奎彭遠臉色猶豫不定地問了一句:“會傳染吧?”
  
  “當然會,抵抗力低的人最好戴口罩。”醫生簡潔地說完便先行離去。
  
  老太爺看了奎彭遠一眼,他竟掐著鼻子,一臉嫌惡,遲遲不進去看夏豔,這樣的舉措突然令他起了很大的反感。他板著老臉,一個人默然地進去看他的孫女,並沒有邀奎彭遠同行。
  
  見她滿臉通紅的躺在床上,突然沒了生氣,老太爺心疼得老眼泛淚,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而他一雙老眼也注意到了,藍拓和奎彭遠不同,他擔憂地站在床邊,不時摸摸她的臉、她的手……
  
  “有誰可以跟我去診所拿藥嗎?”護士收好器具,問著。
  
  “我去。”藍拓立即回應,眼神堅定地和老太爺交會,起身離去。
  
  老太爺真的很感慨,很不願相信這是真的,很想當作豔兒是想和藍拓聯合演一場戲騙他,然後再逃婚……
  
  可是,豔兒的性格是會這麼做,藍拓卻不是會演戲的人,要他這樣的男人對一個毫無感情的女子作戲,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以男人對男人的瞭解,他看得出藍拓不是這種人。
  
  藍拓是個漢子,對喜歡的人才會自然流露出真情,他真的沒想到他們會喜歡上對方!難道是日久生情?那奎彭遠怎麼辦?他已經和奎家說好了……
  
  “老爺,您去休息,我會看著小姐的。”老女僕說。
  
  “有狀況一定要隨時叫我。”他得重新思考一下要把孫女嫁給誰才對?
  
  “是。”
  
  老太爺蹣跚地走出房外,奎彭遠竟然已不知跑哪兒去了,只好下樓去客房找奎彭遠,卻在他的房外聽到他用印尼話在講電話──
  
  “媽,你放心,夏家人太笨了,很好應付的,夏豔真的是一頭肥羊,夏家的老頭太老了,很好哄,隨便兩三下就擺平他了。等我娶了夏豔,他就會把夏氏飯店讓我管,到時他的錢就全是我的,很快可以把我從爸公司偷領的錢還回去,資金的缺口很快可以補齊的,你千萬別把我玩女人被騙了一大筆錢的事跟爸說,得幫我保密,萬一他知道我挪用公款,會要了我的命的……”
  
  老太爺早年也在印尼經商,熟悉當地語言,這一聽驚愕得血壓飆高,他按著疼痛的胸口,呼吸又差點上不來。
  
  這個奎彭遠,竟然玩女人被騙錢而挪用公款,而且還是為了錢才要來娶他的豔兒!
  
  他真的很痛心,他是這麼看重奎家……他是老了,可還沒糊塗到是非不分的地步,想坑他,門兒都沒有。
  
  他直接打開奎彭遠的房門,罵道:“你給我滾,我絕不會把豔兒嫁給你這種人!”
  
  奎彭遠甩下電話,佯裝什麼事也沒有地哄他。“爺爺,你是怎麼了?又不高興了嗎?”
  
  “你不必再惺惺作態了,你剛才說的我都聽到了,我不再相信你的人格。”
  
  “爺……別鬧脾氣了……”奎彭遠想找推託之辭。
  
  “再不走我就把你玩女人被騙,挪用公款的事告訴你爸和你爺爺,讓他們以家法懲治你。”老太爺怒道。
  
  奎彭遠眼看挽不回這老頭對他的信任,也惱羞成怒起來,怪媽臨時打電話來問長問短的,害得他功虧一簣了,事到如今,他也不必再假裝,他臉色一變,陰冷地笑了。“你以為我人都來了,會這麼輕易就走嗎?”
  
  “你……這麼說什麼意思?”老太爺心一驚。
  
  “臭老頭,要我走可以,總得付點錢,你家裏有保險箱吧!現金、黃金我都收,走,現在就帶我去拿……”奎彭遠轉身,在行李箱裏取出一把超小型的手槍逼上前,抵住老太爺的前額,把他壓在敞開的門上。
  
  “你這個混小子,你實在太亂來了,快把手槍移開,奎家怎麼會生出你這種混帳?!”老太爺青筋爆跳,大聲怒斥。
  
  “你不是挺喜歡我這個混帳,拚了命地要把我和你孫女送作堆嗎?”奎彭遠冷笑。
  
  藍拓拿了藥回到夏家,急著上樓把藥送到夏豔房裏,正好聽見了他們的對話,情況似乎不太妙,他悄聲把手上的藥包塞在口袋,背貼牆壁,見到奎彭遠鉗制著老太爺走了出來,朝老太爺的房間走去。
  
  他壓低眉,敏銳地看出那是一把假槍,口徑、扳機的型式都不對,但人發了瘋什麼事做不出來?
  
  他沒有掉以輕心,無聲地跟上他們,從背後扣住奎彭遠的手,一掌劈向他的關節,一個反轉,奎彭遠整個人來個後空翻,跌得趴在地上。
  
  “是……誰?”奎彭遠一時昏頭轉向,疼得話都說不出口,完全沒料到會有人暗算他。
  
  藍拓懶得回答他,拿起小槍一試,果真只是把造型打火機。
  
  “你這混小子拿假槍來嚇我!”老太爺斥責,拍拍受驚起伏的胸口,雖然是假槍,但他一身老骨頭敵不過這個混小子的力量,幸好藍拓及時回來發現了。
  
  “老太爺想怎麼做?”藍拓問。
  
  “叫他滾回家去!”老太爺用全身的力氣嘶吼。
  
  藍拓單手壓著奎彭遠,一手拿手機吩咐道:“邢亨,立刻派幾個弟兄過來夏家支援。”
  
  三分鐘內,在附近巡邏的保全都到場。
  
  “送他出國門,直到確定他搭上機為止。”藍拓交代事宜。
  
  奎彭遠軟趴趴地被架起帶出門去。
  
  “各位英雄等一等……”老太爺喚住他們,到客房把奎彭遠的衣物護照全塞進他的行李箱裏,出門去扔給奎彭遠並且甩了他一巴掌。“混小子,你這輩子都休想娶我的孫女,算我看錯人,你就等著回家,受家法懲治吧!”
  
  “別把我的事……告訴我爺爺和爸爸……求你……他們會打死我的……”奎彭遠哭著求情。
  
  “你該打!”老太爺不留情面,返身走回屋子就打電話到印尼向奎家告狀。
  
  奎彭遠被帶上車,哭嚎聲也隨著車子遠去。
  
  藍拓沒有多停留,他心底牽掛著夏豔,進屋就要往樓上跑。
  
  “藍拓,等等爺爺。”老太爺自稱為爺爺。
  
  藍拓詫然止步,佇立在樓梯口等待他講電話。
  
  老太爺一一向奎家說明奎彭遠的行為,要他們自己看著辦,氣憤地掛掉電話,走向藍拓,拍拍他的肩說:“謝謝你。”
  
  “舉手之勞罷了。”藍拓淡淡帶過。
  
  老太爺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正色問:“孩子,你不邀功,薪水也遲遲都沒領,你到底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請把豔兒的幸福交給我。”這是他唯一的心念。
  
  老太爺欽服了他,看他不只是身手好,口才更是贊,他點明了,他願意為豔兒付出,是有擔當的男子漢。“你們真的相愛?”
  
  “是。”
  
  “多跟我聊一些你的事。”老太爺想多瞭解他。
  
  “好……”藍拓很坦然地說了自己的狀況,包括有一個小孩的事。
  
  老太爺聽了他的話,心底驚詫,但漸漸地,他心底也有了答案。藍拓是軍人出身,是知名保全公司的老闆,這他早就知情,否則也不會找上他來替他看著豔兒。既然他們都成為了戀人,這未嘗不是件好事,他可以看守著她一輩子。
  
  今天他若把孫女嫁給一個堂堂男子,總比嫁給奎家那混蛋強,雖然他介意他離過婚,但豔兒不介意就好了。
  
  “你說你有個兒子……是兒子厚?”老太爺把焦點放在傳後這件大事上,評估他和豔兒結婚,生男孩的機率應該很大。
  
  “嗯,是的。”藍拓很肯定。
  
  老太爺毫不含蓄地打量了人家精實的體魄,手掩在嘴邊說:“你看起來應該沒問題,你也知道我要豔兒早點嫁的目的厚?”
  
  藍拓忍著笑,認真地說:“我很清楚。”
  
  “既然清楚,那我就不再多說了,我們一起去看豔兒,等她好起來,你們的婚事就可以快點籌備了。”老太爺不改對婚事的著急。
  
  “謝謝爺爺。”藍拓喜不自勝,自動改口。
  
  “哈哈……我們一起上樓去看豔兒。”老太爺高興得哈哈笑,兩人一起上樓去了。
  
  夏豔還在高燒中,根本不知樓下發生了什麼事,但她的意識是清楚的,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打開眼瞧見爺爺和藍拓一起走了進來,爺爺竟然是笑著的……
  
  她也勉強地對他咧了咧嘴。“對不起爺爺、拓,我嚇到你們了。”
  
  老太爺揮揮手,坐到床旁的椅子。
  
  藍拓取出藥來,扶她坐起身,喂她吃藥,打氣地說:“你會很快好起來的,都是我不好,載你和丹丹去玩水……”
  
  “感冒是病毒感染,哪能怪你啊!”夏豔不要他扛責任。
  
  “快閉著眼睛,睡一覺,也許會好一點。”藍拓輕聲細語地說。
  
  老太爺欣然地聽著他們的對話,看著他們相親相愛的模樣,看來兩人情投意合,他心底很安慰,怎麼以前他都沒有發現他們這麼登對?都怪他急著要替夏家傳香火,沒顧及孫女會不會被疼愛,其實她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如今一舉數得,他已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藍拓說得對,快點好起來,我等著要給你們辦喜事。”老太爺慈祥地笑著。
  
  “你不堅持我嫁給奎彭遠了?”夏豔望著爺爺,不知他為何一下就同意了。
  
  “那個混蛋被我趕走了……”老太爺把方才樓下發生的事說給孫女聽,也說明他已和藍拓談過,知道了他的情形。
  
  “太好了。”夏豔眸光一亮,霎時感覺一身輕,壓力去了大半。
  
  “哈哈哈,我要去休息了,有藍拓要一輩子替我看守著你,我很放心。”老太爺起身離去,也揮手要老女僕和老管家退下,把空間留給這對戀人。
  
  房裏只剩兩人,藍拓扶著夏豔躺下,坐回椅子上,靜靜地看著她。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夏豔趁四下無人低聲問他。
  
  “什麼問題?”藍拓輕撫她的發。
  
  “你為什麼沒有收你該得的報酬?”她真的很意外,之前還曾經把他超高價碼拿來挖苦他。
  
  “我擔心會守不住你……”藍拓苦笑。
  
  “哪可能?你是專業的特勤,我不是你的對手。”夏豔心底有個期待,說不定她在很早以前就已經占住他的心。
  
  藍拓坦白說:“還用問嗎?其實我最怕的是守不住自己的心,隨時會把心底對你的愛表現出來,本來在接下爺爺的案子時我並不知道要看守的人是你,後來知道了,在我們第一次交手的那個晚上我就發現自己完了……聽你哭,我的心都快窒息了,我不想做沒把握的事,就去找爺爺,跟他說……要是無法守著你,我不會收一毛錢。”
  
  “天啊!我真的那麼有魅力嗎?”夏豔覺得自己的病好像已經好了,全身輕飄飄的。
  
  “那是當然的。”她是自己心底唯一留下的一抹美麗倩影。
  
  “那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了我的魅力呢?”她希望他別說是掉比基尼的那時候。
  
  “在黃家遇到你那時吧!我本來就記得你……應該說印象深刻吧!那時候又更加強烈了。”藍拓並不擅表達感情,認為愛不是放在嘴邊,但是適時的表達是必須的。
  
  “原來,我們彼此都有感覺,只是沒有說出來的勇氣。”她能體會他的真心。
  
  “你比我勇敢多了。”他以食指輕點她的鼻尖。
  
  “是我先向你示愛。”她想起來自己是挺有勇氣的。
  
  “幸好你說了……”否則現在他們還活在痛苦中。
  
  “你怕被我傳染嗎?”
  
  “一點也不。”
  
  “那……抱抱我好不好?”
  
  他的手臂小心地伸到她頸下,小心地不去動到點滴,擁抱著火燙的她。“快點好起來。”若是可以,他真想替她生病。
  
  “嗯。”她應著,心裏裝著他滿滿的愛,她會很快好的。
  
  安靜的房內,他們默默地倚偎,兩顆相愛的心共同期盼美好的未來……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2-11-2 00:09:18
第八章
  
  兩年後,泰國度假飯店外悠靜的海灘上。
  
  “曾爺爺,你好會堆城堡哦!”五歲的丹丹和夏老太爺在沙灘上蓋沙堡,老管家幫著用小水桶提來海水,混著泥沙好讓沙堡堆更高,更堅固。
  
  “這個我小時候常玩,很簡單啊!你快把手上的沙揉成泥丸子,放在最高的塔頂,就完成了。”夏老太爺穿著花短衫,很投入的和丹丹玩,他真心喜歡這聰明靈巧的孩子,夏豔和藍拓常帶著他回夏家來陪他,他和孩子混熟了,就把他當真的孫子一樣的疼。
  
  丹丹很認真地把曾爺爺交給他的沙揉成丸子般圓滾滾的,放到塔頂上,他蹦蹦跳著拍手,笑著高聲嚷:“媽咪,強強,你們看,哥哥和曾爺爺一起蓋好沙堡了耶!”
  
  夏豔朝丹丹揮揮手,她躺在涼爽的棚下,抱著已滿一周歲的小兒子強強一起做日光浴,這次他們會來泰國,主要是藍拓的保全公司又帶人員來泰國這小島上集訓,而且他答應要慰勞她工作的辛苦,他們就全都跟來玩了。
  
  結婚這兩年她除了生下強強,給爺爺一個交代,藍拓鼓勵她學著自己看管夏家的飯店業務,這樣當他很忙的時候,她才不會無聊得待在家裏沒事做。
  
  她很努力地跟著爺爺學,在爺爺的指導下,她進步神速,現在她可是飯店的一級主管,很快就會全面的接管夏家的飯店事業。
  
  這次他會答應她和孩子們一起來泰國,主要也是要慰勞她這陣子的辛苦。
  
  也考慮到爺爺一個人孤單地留在臺北,於是熱情地邀他老人家一同出遊,爺爺很欣然地同意了。
  
  而此時藍拓和員工就在不遠的椰林下上搏擊課,仔細聽,不時可聽見激烈的搏擊聲。
  
  “媽咪,我們去看爹地上搏擊課好不好?”丹丹曬得臉紅紅,跑過來問夏豔。
  
  “他們在訓練是很危險的,我們還是留在這裏好了。”夏豔擔心小孩看了太暴力的畫面會學,那就不好了。
  
  “咿咿呀呀……”正在學說話的強強,用沒有人聽得懂的火星話發表意見。
  
  “強強也想去對不對?”丹丹很可愛地彎下腰來問強強。
  
  “咿咿呀呀……”強強點了頭,全家只有哥哥丹丹聽得懂他的火星話。
  
  “好不好嘛媽咪?”丹丹纏著夏豔問。
  
  夏豔被兩個小孩夾攻,猶豫了。
  
  “聽媽咪的話,別去看,曾爺爺帶你們去吃霜淇淋好不好?”老太爺走過來說。
  
  兩兄弟認真地用火星話“商量”了一下,丹丹代表說:“好吧!”
  
  於是老管家把強強接過來抱著,老太爺牽著丹丹,進飯店裏吃冰去了。
  
  夏豔回頭去看他們一群人,老的老小的小,天倫之樂的畫面很溫馨,最感人的是老管家終於受爺爺的感召,穿了花短衫,看來不再那麼古板。
  
  通常她到飯店去上班時,強強就交給家裏的僕人幫忙帶,老管家也會幫著,她很放心。
  
  現在就趁他們不在,她自己要偷溜去看藍拓了。他從早到晚都忙著訓練員工,她都沒能好好跟他說上一句話呢!
  
  但是她該用什麼理由去探班呢?
  
  “小姐,你要果汁嗎?”飯店的女侍端著果汁來問。
  
  靈機一動,她就假送果汁之名,行探班之實吧!
  
  “我要。”她拿了房間鑰匙給侍女登記。
  
  侍女倒了一杯奇異果汁給她,她接過來,直接就往椰林走去。
  
  “喝……喝……”椰林下清一色是年輕壯漢,兩人一組練搏擊,藍拓和邢亨分別指導動作不正確的人員。
  
  “嘿!”夏豔站在一棵椰子樹下向藍拓招手,他太專心教學員沒瞧見她,邢亨瞧見了,走過來問:“嫂子是要找大哥嗎?”
  
  “沒有沒有,我是經過而已。”夏豔有點不好意思,怕邢亨“虧”她想老公,只好隨便說說。
  
  “我以為是來送果汁呢!”邢亨很白目地說:“既然只是經過,那果汁給我喝好了。”
  
  啪地一聲,藍拓一掌拍在邢亨肩上。“嫂子是你抬杠的物件嗎?”
  
  邢亨回頭咧嘴笑說:“我只是跟她聊聊天嘛!”
  
  “這麼有空,不如專心點去看著新進的員工。”藍拓板著臉,用下巴下指令。
  
  “是,大哥,小的我這就過去。”邢亨笑著走開了,大哥和嫂子感情很好,看了教人羡慕,他要是也有這麼可愛又漂亮的老婆,也會很滿足的,可惜他還是光棍一個。
  
  “你怎麼來了?爺爺和孩子們呢?”藍拓問夏豔,看了一眼沙灘,不見他們人影。
  
  “都去吃霜淇淋了。”夏豔笑著聳聳肩。
  
  “你怎麼不一起去?”他問。
  
  “想來看看你嘛!你一早就忙到現在,我都沒看到你……”她嬌嗔道。
  
  他低聲笑著,被這一“ㄋㄞ”骨頭都快散了,喉頭乾渴的指著果汁問:“這是給我的嗎?”
  
  “嗯。”她眨著濃密的睫毛,對他笑。
  
  他心陣陣火熱,不客氣地接過來喝,喝完摟著她走出椰林。“走吧!”
  
  “去哪里?”夏豔驚訝地問。
  
  “回去房間洗個澡,待會兒陪你們吃晚餐。”他想趁家裏的老小都不在,好好地抱抱她……
  
  “可是……不是還在訓練嗎?你有空嗎?”她被推著往前走,還沒察覺老公的意圖。
  
  “有別的教練在,今晚他們必須睡在野外,待會兒還有別的課程。”藍拓把自己受過的嚴格訓練全傳授給員工們。
  
  “要當你的員工還真不簡單!”她對老公充滿崇拜。
  
  “想在這行混,沒兩下子是不行的。”他說,兩人邊聊著,走往海灘的另一端,進了飯店區。
  
  “我去看看爺爺和孩子們回來了沒。”夏豔提議先去隔壁房按電鈴,半天沒人應門,顯然還沒回來。
  
  “他們還沒回來。”她說著。
  
  “那很好。”藍拓黑眸有抹神秘笑意,熱切地啄了下她的唇。
  
  “你想入非非厚?”夏豔這才領悟到老公心裏在想什麼,懂了他的意思,她心怦怦然了。
  
  “是對你想入非非。”他笑意更深。
  
  她屏息地開了房門,一進房,他火力全開了,把她抱在懷裏熱吻,手在她身上揉著,磨蹭著,探入她的衣下撫觸她細嫩的肌膚……
  
  她暈眩地倒在他強健的懷裏,嘗著他唇上的汗味、果汁味……和令她瘋狂的男人味,一雙小手恣意地在他堅硬的身體上遊移……
  
  “我先去洗個澡。”他將她的臀往前推,要她用她的柔軟感受他為她堅實的愛火,預告這只是前奏,放開她。
  
  她衣衫淩亂地靠在牆上喘息,瞥著他進了浴室,淋水聲響起,她像只饑渴的小貓,舔舔唇,顫著手指解開衣服,寬鬆的褲子、內衣、底褲,悄悄地溜進浴室裏。
  
  他站在浴缸裏沖澡,強壯的男性體魄像上帝最完美的藝術品,欣賞完她大膽地跨進浴缸中,從背後抱住他,用軟軟的身體摩著他的背……
  
  “你愈來愈狂野了,老婆……”他沉吟的笑聲從喉頭發出,愛煞她的熱情,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引領她找到他為她而狂燒的火炬。
  
  她微微喘息,小手來回遊移,他總是驚人的巨大,讓她驚羞不已,她卻又好期待他的充實和脹滿,喜歡跟他做愛時自在又火熱的激狂。
  
  “喜歡嗎?”她用指尖在他勃起的頂端繞圓圈。
  
  “喜歡得要命。”他腹下緊窒到快爆裂,發出幸福的低歎。
  
  “我要吻你嘍!”她嬌羞地低吟。
  
  他深黑的眸底充滿對她的渴盼,關上水龍頭,他轉過身來,狠狠地抱著她親吻,熾狂的舌尖不斷纏繞著她,托著她的腰,唇吻上她顫動的乳房,吸吮兩隻動人的嫩蕾……
  
  她身體充斥著雷電,許多情愛亟待他的解放,可是她還沒給他快樂,她緩緩移開他的唇,注視他多情的眼,曲膝在他身前蹲下,用極親密的吻,膜拜他的昂然,小舌靈活的勾纏,深吻他,吮進最深處,來回遊移……
  
  “噢!”他再也受不了,拉起她坐到牆沿,托高她修長的腿,進入她已為他準備好的水潤中,激烈地愛她。
  
  “啊……老公……嗯……老公……”她冶豔的身子隨著他狂風般的速度搖擺,濕漉漉的發在搖曳中狂野散亂,小嘴裏發出舒服的嚶嚀聲。
  
  他在一聲聲醉人的呼喊中,動作更加劇烈,穿刺的節奏如熾如狂。
  
  “嗯……人家……快撐不住了。”她的手肘抵在浴缸上,身子快負荷不了狂喜而狂顫。
  
  “那……我們到床上去。”他溫柔地給她窒人的吻,抱起她酥軟的嬌軀。
  
  “嗯。”她摟緊他,一路吻著他的頰,他的頸……
  
  愛的熱浪從浴室裏延燒到大床上,他將她放在床沿,令她背向著他,托高她的小腹,輕吻她纖柔的背,熊熊燃燒的愛火在她的花瓣上旋繞幾下後,擠進幽秘的深谷,熱辣推送,釋放電波般的頻率,震顫出數不清的漣漪……
  
  她在他強悍的力量中喘息,身子快慰緊縮,高潮不斷。
  
  “人家……快不行了啦……”她求饒地低吟。
  
  “這麼快就不行了?嗯……”他抽離退開,溫柔地翻轉過她,精實的身子輕緩地壓抵上她,親親她。
  
  “再一回合……我們休戰……”她喘吁吁,巧笑的小臉往他的頸窩間埋。
  
  “好……”他輕憐蜜愛地吻著她的發,略抬高上身,將狂火推進她的小徑,配合她的濕暖,來回廝纏,漸進的加快速度,全速衝刺,再衝刺……
  
  她愉悅地呻吟,火花從他觸碰的核心不斷被點燃,她擺動腰肢,迎合他的推送:他交握她的手指,神速的律動,緊抱住她,和她一起迎向美妙的高峰……
  
  “唔……好累……”她抱著他說。
  
  他在她耳邊笑,翻身讓她躺在自己身上。“老公抱著你休息。”
  
  “我會睡著……”她疲倦地趴在他結實的胸膛上。
  
  “那就睡吧,等晚餐時間我再叫你。”他像疼惜一個嬰兒一樣的輕拍她的背,最喜歡抱著她睡。
  
  她懶懶地笑著,在他輕緩的拍撫中,慢慢地睡去了。
  
  藍拓滿足地擁著她,看著她沉靜的睡顏,手指輕撫她細嫩的背,因擁有她而歡喜。
  
  他們結婚後她就順利的懷了強強,在夏豔生下他後,他們約定好了,這輩子一起擁有這兩個兒子就足夠,不想再生了。他們的人生不能只花費在生小孩這件事上,除了工作和小孩,他們要用更多的時間來愛對方,談一輩子的戀愛。
  
  此刻,他沒有什麼想多追求的了,抱著他甜蜜又親愛的老婆,已是他最大的滿足,此生只要是任何能讓她開心的事,對她有益的事,他都樂意為她做。
  
  擁有她,他就是全世界最幸福、幸運的男人。
  

  
  晚間──!
  
  泰式餐廳客滿,藍拓早就訂了位子,一家人圍著圓桌吃飯。
  
  丹丹和強強兩個開心果分別坐在兒童用的高椅子上,兩人聊著火星話,不時惹得大人們哈哈笑。
  
  “丹丹,強強說些什麼?”老太爺問丹丹。
  
  “曾爺爺,他說他很想嘗一口泰式濃湯,我跟他說,不行,那太辣了,我跟他只能吃不辣的兒童餐。”丹丹咬字很清晰地說。
  
  “咿咿呀呀……”強強又開口了,丹丹也跟他咿咿呀呀地說。
  
  “他又說了啥?”老太爺大感興趣。
  
  “他說下午的霜淇淋很好吃,等一下可以再吃嗎?”
  
  “不行不行,吃太多冰不好,牙會酸痛。”老太爺像孩子一樣的比手畫腳對強強說。
  
  “咿咿呀呀……”強強說。
  
  老太爺聽不懂,轉頭問丹丹。
  
  “曾爺爺,他說他的牙是全新的,很耐用。”丹丹當翻譯。
  
  “哈哈哈……說得是,他才滿一歲,全是新長出來的牙。”老太爺哈哈笑。
  
  藍拓和夏豔也被孩子們逗得笑呵呵。“爺,你的假牙也是新的啊!”夏豔提醒他才新做一口新牙。
  
  “對啊!跟年輕人的一樣。”老太爺敲門牙給小孩看。
  
  “曾爺爺假牙會酸痛嗎?”丹丹好奇地問。
  
  “不會啊!”老太爺說。
  
  “耶!太好了,我們全都有一口新牙,是哥兒們,那就是可以吃冰了。”丹丹對強強說,兩人拍起手來,丹丹還對藍拓說:“爹地牙也很健康,也是我們的哥兒們。”
  
  “我也算一份啊!”藍拓指著自己笑著。
  
  這下老太爺沒轍,兩手一攤對兩個小兄弟說:“好吧好吧!我們都是年輕的哥兒們,明天一起吃冰。”
  
  夏豔開懷地笑倒在藍拓懷裏,藍拓摟著她,一家人吃飯配笑聲,很開心。
  
  在餐廳最角落的側邊桌位,有個年輕的少婦很早就注意到他們,看著他們溫馨的吃飯,笑聲不斷,她食難下嚥,眼神十分抑鬱。
  
  她發現那桌有個特別高大英挺的男人,竟然是她認識的熟人,他是藍拓……她的前夫。
  
  “芊芊,你看,那一家人多快樂,你要是不離婚,現在就不會一個人孤伶伶的。”楊芊芊的媽和她一同出遊,她也聽見了笑聲,感歎地說。從她的角度,根本沒法看見那人是她的前女婿。
  
  “媽,你看清楚那桌的人了嗎?”楊芊芊問。
  
  楊母回頭去看,驚訝得掩著嘴。“是藍拓……那些跟他同桌的人……不知是誰?那個較大的孩子不會是……”她說不出口,她的女兒從來沒去看過那個孩子,連孩子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楊芊芊眼色暗沈,她也想知道其中那個較大的男孩是不是她的骨肉?還有那個坐在藍拓身畔,笑得很甜蜜的女人又是什麼人?
  
  “都那麼久了,他一定是再婚了,你哦!像藍拓這麼好的男人放棄不要,真是傻!你知道他的保全公司多賺錢嗎?我真不知道你當初是著了什麼魔一定要跟他離婚。”楊母很遺憾。
  
  “媽!別再說了……我現在一個人過得很好啊!”楊芊芊口是心非,心底其實很後悔和藍拓離婚,雖然她現在經營服裝店,事業穩定,但感情是一再的受挫。
  
  她當時受不了藍拓常不在家,她又愛玩,常往外跑,那時在朋友家打牌遇到一個叫古齊的男人,跟他陷入不倫之戀,為了他和藍拓離婚。
  
  半年後古齊移情別戀,為了別的女人拋棄了她,她傷心地自暴自棄,又交了許多男朋友,那些男人沒一個對她是認真的。
  
  感情上的挫折讓她時常想起藍拓,他雖然不會花言巧語,卻給她最安穩的生活。
  
  她記得有一年冬天,晚上她冷得睡不著,他找來毛襪,親手替她穿上,抱著她睡……她也記得他們一起去日本度蜜月時,他們無論走到哪里都一路牽著彼此的手……可以回味的往事居然多到令她數不清。
  
  但那些從前看似不起眼的小細節,現在對她而言卻是千金難買的寶貝。是她太不知足,太不會體諒他,任意毀了他們的婚姻,才會落得今天的下場。
  
  “芊芊,我看這真是老天爺給的機會,你不妨找時機去問問他,要不要跟你複合,你總不能繼續這樣下去,老了會沒有依靠的。”楊母這麼冀望著。
  
  楊芊芊也有這樣的想法,可她說不出口……
  
  “再說吧!我從那邊的門先走了,你幫我買單。”她把泰銖交給媽媽,神情暗淡地從另一邊的門離開,她不想讓藍拓看見她,她還沒有準備好要見他……
  
  一旦她下定決心,她會去找他的,她真的很想重回他的懷抱。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2-11-2 00:10:42
第九章
  
  一星期後,臺北巨鼎保全總公司──
  
  “老公在忙嗎?”夏豔忙裏偷閒用三G手機打電話給老公,從小螢幕裏看看他。
  
  “還好,你呢?”藍拓也從手機裏看著他親愛的老婆。
  
  “我剛忙完,待會兒就要先回去了,我先去幼稚園接丹丹,再回爺爺那裏接強強。”
  
  “你要是累了,我去接他們就行了。”
  
  “不會啊,強強每次看到我和丹丹回去接他都很高興呢!”
  
  “好吧,那你就去接他們,我負責買晚餐。”
  
  “買兩個大披薩好了,爸媽出國,妙玲會過來一起吃飯,她和丹丹都喜歡吃披薩,要有旋風的那種哦!”夏豔指定口味,特別記得小姑和兒子的喜好。
  
  “知道了,附餐要烤雞翅對嗎?”
  
  “對的,你記性真好,我們最愛你了,爹地。”夏豔隔空親親他,一邊誇他,一邊又嬉鬧地和小孩一樣喚他爹地。
  
  藍拓笑開懷,也隔空親親她,直到掛上電話,笑容一直都還停留在唇邊。
  
  突然,他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大哥不好了……嫂子……來了。”邢亨急急忙忙跑了進來。
  
  藍拓斂容,抬眼瞥了邢亨一眼,他才和夏豔通過電話,她怎可能一下子就來他的公司?“你別胡說了,我沒空和你開玩笑。”
  
  “是真的,我說的嫂子不是那個嫂子……是前嫂子。”邢亨煞有其事地跑到他桌前來說。
  
  “錢少?”藍拓當邢亨沒事打屁,逕自拿了新進人員的履歷表審查。
  
  邢亨覺得事態嚴重,怎麼大哥一點都不為所動?“我沒記錯的話她叫……楊芊芊。”
  
  楊芊芊!藍拓緩緩地抬臉,兩眼剛冷的直視邢亨。“你最好不是胡說。”
  
  “我沒有胡說,她現在人在樓下會客室。”邢亨可以證明自己沒有胡說,也不是鬧著玩。
  
  “她來做什麼?”藍拓放下手上的履歷表,情緒低落了。
  
  “她要你保護她,她說最近收到恐嚇信……我跟她說那應該要去報警,先看警方怎麼處理,貿然地找上我們,我們也無權去幫她調查是誰在恐嚇她。”
  
  藍拓沉靜地聽著,邢亨說的作業流程並沒有錯。“她怎麼說?”
  
  “她說她只信任你。”
  
  怎會突然信任起他來了?她比較信賴的應該是她的男朋友。藍拓神色冷凝。
  
  “我說大哥,這不能不重視,有個知名作家說前妻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動物。”邢亨信誓旦旦地說。
  
  “多可怕?”藍拓漠然地問道。
  
  “她們通常會不客氣地指責前夫,有嘴巴的用尖酸刻薄的話來罵,會拿筆的,就寫文章登報攻擊,可怕的咧!”邢亨說得繪聲繪影。
  
  “看來你挺瞭解的。”藍拓倚進椅背,思索他的話。
  
  “你看現在要怎麼辦?”邢亨問。
  
  “不必受理,照你說的,請她去報警,真需要保全請她另請高明。”藍拓並不想跟她再有瓜葛。
  
  “拓……你怎麼這麼說?你真的不管我了嗎?”楊芊芊幽幽地出現在門口,她臉上有道瘀痕,像是受過重擊,神態有幾分憔悴。
  
  藍拓和邢亨一同望向她,低聲問:“你說了這麼多,怎麼沒提到她受傷?”
  
  邢亨聳聳肩,壓著聲音說:“可能是我和豔嫂子是同一國的,不想你太同情她吧!”
  
  “你的擔心,是多餘的。”藍拓一笑置之,起身往門口走了出去,經過楊芊芊身邊時並沒有佇足,甚至沒有多看她一眼。
  
  “拓……你不管我了嗎?”楊芊芊嘶啞地問,她是有備而來要奪回他,怎麼他連理都不理她?
  
  “邢亨,請客戶到會客室坐,要是處理不了的案子,可以不必接,還有,辦公重地閒雜人等非請勿進,以後要是有人擅闖,唯你是問。”藍拓面無表情,頭也沒回地下樓去了。
  
  邢亨看大哥就這麼走了,可想而知大哥不想和前妻正面交鋒,他嚴謹地把門帶上,擰著眉說:“楊小姐,請你走吧,我們公司不接你的案子。”
  
  楊芊芊吃了閉門羹,思緒也陷入焦灼,藍拓比她想像中還硬……她想看孩子,想跟他複合,提都還沒提,他就已經擺出決絕的態勢。
  
  她假裝接到恐嚇信,臉上也用彩妝畫了瘀青的痕跡,想取信於他,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想出這個辦法接近他,看來根本沒用。“我……在這裏等他。”她不想沒收穫就走。
  
  “沒用的,你快走。”邢亨嚴正地下最後通牒。
  
  楊芊芊背過身去,不看他可怕的臉色。
  
  “那你就別怪我,我可不像大哥那麼斯文。”邢亨放話,扣住她的手,拉著她走下樓去。
  
  楊芊芊幾乎是被甩出保全公司的大門,驚詫之際,門已無情地關上,她沒敢再進去,以免自討苦吃。
  
  藍拓不要她沒關係,可是她思念那個孩子,自從在泰國看到他以後,她就忘不了他天真無邪的笑臉,她好想問問藍拓他是不是就是他們的孩子,她多想親近那小孩抱抱他,聽他叫她一聲媽……
  
  只有硬著頭皮去藍家一趟了,藍家的父母也許不諒解她,但他們不像藍拓的心這麼硬,她或許還有機會。
  
  她回到自己停在路邊的車上,把臉上滑稽的瘀痕擦掉,將車開往藍家。
  
  約一個小時後她到了藍家,在門口按了電鈴,沒人來應門。
  
  她徘徊之時,有輛車迎面駛來。
  
  “小姐,你找誰?”夏豔接回了小孩,見家門口有個女子,搖下車窗來問。
  
  楊芊芊聽見車裏放著兒歌音樂,傾身瞧見車上駕車的女子正是和藍拓同桌吃飯的那個,車後座的兩個小孩她也見過,他們歡喜地唱歌,而她渴望見到的那張小臉,正好奇地看著她……
  
  “我……找藍妙玲。”楊芊芊迫切想接近那孩子,臨時想到藉口,說了藍拓妹妹的名字。
  
  “妙玲待會兒就回來了,你要不要進屋裏來等她?”夏豔看看時間妙玲也差不多要到家了,心想既然是小姑的朋友就請她進去坐坐。
  
  楊芊芊認為這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沒考慮其他因素,就說:“好啊!請問你是……”
  
  “我是妙玲的嫂子,我載的這一車都是我的兒子。”夏豔開朗地笑說。
  
  “你是藍拓的……老婆?”楊芊芊看著她嬌笑的臉,妒意油然而生。
  
  “你認識我老公啊!”夏豔覺得怪怪的,妙玲這朋友說話怎麼這麼直接,好歹也得喊藍拓一聲藍大哥。
  
  “不……我並不熟……”楊芊芊心底憤然,猛一搖頭否認。
  
  “哦!”夏豔低應一聲,正想研究她的表情,後座飄來“嗯嗯”的味道。
  
  “媽咪,強強屙臭臭了。”丹丹掐著鼻子叫道。
  
  “哇!不好了。”夏豔也叫了一聲,心想來者是客,匆匆地對她說:“不好意思,我得趕緊進去了,你進來以後,先在我們家的客廳等一下吧!”說完她立刻把車開進院子,下車來開後座門,先提下丹丹的書包,讓丹丹下車,再把強強夾在腋下,關好車門,匆忙地拿鑰匙開了她和藍拓住的樓房大門。
  
  “你坐一下,我去幫他洗一洗屁屁,馬上下來。”夏豔進門放下書包,請楊芊芊到客廳,回頭對丹丹說:“丹丹,幫媽咪倒水招待這位阿姨好不好?”
  
  “好。”丹丹乖巧地說。
  
  夏豔往樓上沖去,而楊芊芊怔怔地看著丹丹走進廚房的小小身影,有點懷疑他是否真是她當初生下的那個孩子?
  
  雖然他看起來年紀應該符合,但是從他和那位藍太太的表情看來,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像真正的母子,言談之間輕鬆又自在,她也把他教養得很好……一個女人怎麼可能會將別人的孩子視同己出?
  
  再看看這屋子……是當初她住過的地方,室內的擺設已大不相同,大量浪漫的蕾絲飾品讓整個屋子充滿溫馨感,這當然不會是藍拓佈置的,這不是他的品味,而是出自那位藍太太之手吧!
  
  原本她和藍拓的結婚照就在沙發後的那道牆正中央,如今,那裏掛的一樣是結婚照,只不過新娘換了人……正是剛才那位藍太太。
  
  從照片上的日期看來,他們新婚兩年,根本不可能有丹丹那麼大的孩子,她已可以斷定丹丹就是她自己的親生骨肉……
  
  這個發現並沒有讓她釋然,反而是自責和莫名的壓力襲來。
  
  因為……她已完全不屬於這個家,這裏的一切都和她再也沒有關聯,陌生得教她無地自容,她像個局外人,急於介入的私心,看來是多麼愚蠢又可笑!
  
  她的前夫已有了新生活,即使丹丹是她的小孩,她也無權自私地破壞這裏的一切。
  
  孩子需要的不是認同她,而是保有一個安定的家……
  
  還是快點走吧!別等到藍家的人回來揭穿她,或是藍拓回來撞見她,那就真的太糗了,從他冰冷的模樣看來,他是不可能原諒她的,更不可能跟她複合……
  
  但,走之前,她想問問那孩子幾句話。
  
  “阿姨,請喝水。”丹丹端來茶水給楊芊芊。
  
  楊芊芊眼中滿是淚水,她蹲下身,接來水杯,直盯著丹丹童稚的小臉看。“你幾歲了?”
  
  “五歲。”
  
  “你快樂嗎?”
  
  “很快樂啊!”
  
  “爸……媽……疼你嗎?”楊芊芊哽咽了。
  
  “爹地和媽咪都很疼我,爺爺奶奶也疼啊!還有曾爺爺,我們是好哥兒們……”丹丹不知這阿姨怎麼了,問他奇怪的問題,而且好像要哭了,他有點退卻地想跑上樓去找媽咪。
  
  “誰是曾爺爺?”楊芊芊不記得藍家有這號人物。
  
  “媽咪的爺爺,我喊他曾爺爺。”
  
  “你怎麼會認為……她是你的媽咪?”她真想知道。
  
  “這還用問嗎?我是她生的啊!”丹丹想都不用想地說。
  
  “她告訴你的嗎?”她想放手又有點不甘心,心想一定是大人給他的觀念,因為他從來沒見過她這個親生的媽。
  
  “阿姨,沒有人告訴我,是我自己就知道的,幼稚園有教一首歌啊……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丹丹對她唱起兒歌,希望她明白。
  
  楊芊芊微顫地站起身,放下水杯,捂著耳朵奪門而出,什麼都不必再說了,當初是她自己放棄了這孩子,她生了他就走掉,從來沒回來看過他,怎還有臉問他?!
  
  親生又如何?她沒有教養過他一天啊!就連孩子都有自己判斷的標準,認定誰才是親媽咪,而那個人並不是她……她傷心也是枉然。
  
  楊芊芊急匆匆地上了車,駛離藍家,再也不打擾他們了,就算孤單到老也得自己承擔,但是她必須向屋裏那位藍太太道謝,真心誠意地謝謝她能如此善待她的孩子……
  
  丹丹搞不清楚這怪阿姨怎麼突然跑掉了,他關好大門,上樓找媽咪去了,也把那位阿姨問他的話轉述給媽咪聽。
  
  夏豔心底毛毛的,猜不透那人怎會問丹丹這麼奇怪的問題?
  
  吃飯時間,夏豔跟小姑妙玲提起有人來找她的事。
  
  “阿嫂,以後找我的請她留下姓名比較好,別放陌生人進來。”妙玲邊吃披薩邊說。
  
  “下回我得記住,下車時強強就屙臭臭了,害我心急得沒問人家姓名……”夏豔也自覺處理不當。
  
  “她長什麼樣子?”藍拓心思縝密地問。
  
  “高高瘦瘦的,樣子很秀氣……”夏豔回想著。
  
  藍拓已想到那女人正是楊芊芊,她真是太可惡了,敢再打擾他的家人,他一定對她不客氣。
  
  “她好像也認識你的樣子,直接叫你藍拓。”夏豔想起了她說過的話,有意無意地問老公。
  
  “是嗎?”藍拓大口咬著披薩,坦然地直視老婆曖昧的眼神。
  
  夏豔察覺老公有點欲言又止的樣子,心想等晚上她得好好地拷問他一下才行。
  
  夜裏兩個寶貝都睡了,妙玲也回隔壁的住房去了,夏豔洗好香香,穿好睡衣後就進老公的書房找他,他正在擦拭他收集的銀幣。
  
  “要不要出去散散步?今天花田的花好像快開了,正香得咧!”她趴在大書桌的一角約他。
  
  “穿著睡衣嗎?”藍拓問。
  
  “可以嗎?”她期待。
  
  “沒什麼不可以。”他把手中的銀幣收進絨盒裏,起身勾住她的小柳腰,一起往樓下走了出去。
  
  戶外沁涼的空氣灌入鼻息,悠悠的花香令人心曠神恰。
  
  “你不只想散步而已吧!”藍拓帶她走進花間小徑。
  
  “我想問你是不是知道那個突然來家裏的女子是誰?”她膩在他身畔說。
  
  他把她夾在手臂裏,坦白說:“可能是我前妻吧!”
  
  “你說真的假的?”夏豔不由得一怔,她從來沒想過前妻這個問題,她幸福到失去危機意識。
  
  “她今天到我公司來找我。”藍拓沒有瞞她。
  
  “她……她想做什麼?”夏豔呼吸困難地問。
  
  “我沒有深入瞭解,也不想瞭解,為了你和孩子們的安全起見,明天起我會加派公司的人員在家的周圍巡邏,要是有可疑人物,他們知道該怎麼處理。”藍拓一句話帶過,摟緊她說:“你別擔心,你老公知道該怎麼處理。”
  
  她把心思拉回,差點就忽略了,她的老公是很理性的正人君子,她怎能不信任他?“萬一她想為了孩子跟你再續前緣怎麼辦?你會看在孩子的分上……答應嗎?”她得考考他。
  
  “絕不。”他堅決。
  
  “為什麼?”
  
  “我和丹丹都不是物品,能被隨意地擺佈,過去被她急於丟掉的,現在想找回來還有什麼意義?以前她並不珍惜,現在回頭來說這些都太晚了。”他沒有一點留戀,她又是何苦?
  
  “她要是不這麼想呢?”夏豔再考他。
  
  “那不是我能管的,我能做到的是保護你和孩子們的安全。”藍拓意志堅定。
  
  “別為難她了吧!我想她不會再來了……”夏豔若有所思。
  
  “你怎麼會這麼想?”
  
  “丹丹說……他唱了一首歌給她聽,她還沒聽完就跑掉了……”
  
  “什麼歌?”
  
  “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以女人的直覺,她一定感到相當慚愧,因為把孩子當寶的媽不是她。”她心底反倒同情起那女人了。
  
  “不管如何,我都會保護你們,別再提她好嗎?”他不要別人分掉了他們共處的時光。
  
  “好。”她笑著點頭,反手偷摘一朵初綻的百合花,踮起雙足,把花掛在他耳邊。
  
  “頑皮!”他低噥,低頭用下巴摩摩她的頰,拉她到背後,一把背起她。
  
  “哇!”她驚呼一聲,在他耳邊吻著,笑著問:“去哪里?”
  
  “背你在花田走一圈。”他溫柔地說,背著她循著田間小徑走去。
  
  “格格……”她趴在他背上笑。
  
  他繞了花田一大圈,背上的寶貝兒軟趴趴的,似乎睡著了。
  
  “豔,你睡了嗎?”他輕聲問。
  
  她不動地賴在他背上裝睡,騙他。
  
  藍拓踩著堅定的步伐背她回家,在門口夏豔已忍不住地笑開了,拿下他耳朵上的花,溜下來笑嘻嘻說:“我還沒睡著哩,老公。”
  
  藍拓眯著眼瞅她,她見到他雙眼綻放著壞壞的電波,笑著跑進暗暗的客廳裏縮在沙發角落,跟他玩捉迷藏。
  
  他沒有開燈,關上門,在幽暗中找她,發現她在沙發上,故意問她:“你在哪里?”
  
  她不出聲,讓他找不到,看他接近了,她把自己縮成一團。
  
  他索性坐上沙發,一把拉過她來坐在自己腿上。
  
  “哈哈……被你發現了。”她小嘴漾著甜笑,認栽了。
  
  “你以為你真能躲起來嗎?”他封住她的小嘴,品嘗她的甜美,她是他眼中最耀眼的一顆星,他很難不發現她。
  
  她讓他熱情的吻勾去心魂,激狂的情濤迅速從交纏的舌尖蔓延,她任由他吻,小手往下滑去解開他睡衣的扣子,挪過長腿,跨坐在他身上,他熾熱的愛火已為她而勃起。
  
  “不能在這裏哦,老公……抱我回房裏……”她喘息地在他耳畔提醒。
  
  “抱緊我。”他沙啞地說。
  
  她圈緊他。
  
  他托著她的臀,定定的抱著她起身,上樓回他們的愛巢,一進房,他們激狂廝纏,卸去彼此的衣服,親吻對方的身體。
  
  “愛我……”她雙眼迷蒙,長髮性感微亂,雪白的身子靠在床沿,引誘地低喃。
  
  他傾身,膝頭欺入她的雙腿間:她大膽握住他的昂然,引領他進入她為他準備好的暖澤中。
  
  他瘋狂吻她,火舌在她的唇上、胸乳上留下愛的烙印,穿刺火熱如電,頻頻激起她全身刺刺麻麻的浪潮,手指揉著她蓊鬱間的小花,挑逗她更深的感官,讓她在他懷中狂顫……
  
  她急喘,發出沉醉的呻吟,伸出小舌舔他男性的胸膛,讓他敏感的頂端在她口中變成小小的突起,這讓她很有成就感;他窒息般的快慰,沒有拒絕她狂野的逗弄,手托高她的背,好讓她吻得更徹底……
  
  她伸出小舌旋繞著,吸吮著,感覺他的身體因她的撫慰而顫動,她狂喜地發出歎息。“我好愛你,老公……”
  
  他擄住她愛嬌的小嘴,永遠都吻不夠她的甜滋味,身下奮力地頂送電波,製造更多愛潮……
  
  她歡愉地低泣,身子在高潮不斷中顫慄,搖擺……
  
  他快速賓士,和她十指緊扣,汗水交融;她的深處在狂喜中更為緊窒,緊緊裹住他的頂端……
  
  他用力直擊,野性地狂奔,以揉碎般的力量擁抱她,在她的暖巢中得到充分的舒放……
  
  “抱著我不要放開……”她在他身下喘息。
  
  “永遠緊抱著你。”他笑著輕吻她,抱她回枕頭上。
  
  她樂得躲在老公懷裏享受他的“秀秀”。
  
  漸漸地兩人的呼吸沉了,他們肌膚相貼,相擁而眠,倚偎著一覺到天亮。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4-28 21:41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