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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艾蜜莉]性感煮夫(熟男特訓班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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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3 00:42:02 |倒序瀏覽 | x 1
性感煮夫【熟男特訓班之二】 作者: 艾蜜莉

返台工作的霍騏昂住進友人硬要借他住來抵債的房子,
而且友人還跟他掛保證,大力推薦女房東貝絮菲,
說什麼她集美麗與智慧於一身,害他被勾得心癢癢的,
但住了一周,別說美豔房東了,連只蟑螂他都沒見到!
嘖,該不是誆他的吧?才這麼想,美人兒終於現身了。
這夜,穿著性感露背裝的她一進屋就奉上火辣辣的吻,
接著還俐落地把他身上的衣服給扒了,將他強押在床,
既然她都這麼熱情地歡迎他,再推拒就太不近人情了!
豈料,他體內的熊熊欲火被點燃,正想任她擺佈時,
這個上演「餓羊撲狼」戲碼的女人竟因酒醉而睡著了!
真是的,這樣很傷耶!好,算他衰,沒這豔福總行吧?
沒想到隔天她醒來後居然大喊非禮,還狂拿東西砸他!
好極了,她就像頭帶著利爪、尚未被馴服的小豹兒,
他的心被騷動了,狩獵的本性也完全被她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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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3 00:42:13
  楔子
  
  橘紅的落日一點一點地往下掉,掉在玻璃砌成的金字塔型建築物的屋頂下,房頂上的燈光亮起,映射出五彩繽紛的光芒,將整個天幕點綴得恍如白晝。
  
  這裏是「鑽石之城」,座落於拉斯維加斯的一間豪華賭城,每天都吸引大批遊客來此小試身手。
  
  此刻,「鑽石之城」內的宴客廳正上演著氣勢磅、迷人的歌舞秀,而另一端的酒吧裏,在一堆黑人與白人之間,一位有張東方臉孔的男子顯得格外醒目。
  
  男人坐在高腳椅上,輕啜著龍舌蘭酒,指縫間夾著一根香煙,氤氳的白煙輕撫過他冷峻的臉。
  
  另一名東方男子貝緒洋一進入酒吧內,馬上認出好友,筆直走向男人,熱絡地湊上前,搭著他的肩。
  
  「老大,你在這裏啊!」貝緒洋咧著一口亮白的牙,笑得十分燦爛。
  
  「我剛〝借〞你的籌碼該不會又輸光了吧?」霍騏昂舉杯輕啜了一口龍舌蘭。
  
  「說〝輸〞就太傷士氣了,是先寄放在莊家那裏,等過陣子我的手氣好一點後,再把它拿回來。」貝緒洋乾笑道。
  
  霍騏昂冷冷勾起唇角,頗有嘲諷的意味。
  
  兩年前,他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從L.A.UnionStation開車前往LasVegas的路上,車子突然在空曠荒漠的公路上拋錨,所幸遇到來自臺灣的電腦工程師貝緒洋慷慨相救,就此和他結下「孽緣」。
  
  兩人閒暇無事時,多會相約來此放鬆一下,小試手氣。不過這小子八成是「衰神」投胎,逢賭必輸,不管是二十一點、賭輪盤、擲骰子或百家樂,只要一碰賭桌,馬上輸得精光,屢試不爽,而他自個兒則牌技精湛、賭運甚佳,因此常常將他贏來的籌碼「借」給貝緒洋。
  
  「老弟,你要不要算一下,你前後跟我〝借〞了多少籌碼〝寄放〞在莊家那裏了?」霍騏昂挑眉詢問。
  
  「大概……兩萬美元左右吧。」貝緒洋搔著頭髮,一臉尷尬。
  
  「那要不要把帳清一下?」霍騏昂打趣地問。   
  
  「下次我一定可以翻本的!我就不信我貝某人的賭運會這麼差!」貝緒洋賭性堅強地說。
  
  「有人就是天生沒賭運。」霍騏昂淡淡地吐出煙圈,調侃道。「我看你最近還是改找其他的樂子──」
  
  「老大,你要退出江湖了嗎?」貝緒洋情急地打斷他的話。霍騏昂可是他的「金主」,要是他不來賭場,就沒有人可以金援他的休閒娛樂了。
  
  「我要回臺灣一陣子。」霍騏昂淡淡地說。
  
  「有任務要執行嗎?」貝緒洋關心地問道。
  
  「受一個朋友的委託,幫他們調查一些事情,順便回臺灣去看看。」
  
  貝緒洋怕觸及他的工作機密,不再追問下去。
  
  霍騏昂在L.A.從事私人安全顧問的工作,專門替金字塔頂端的富豪人士、珠寶展場和古董拍賣會設計安全系統,必要時也會應雇主的請托運送物品,或維持展場的安全。
  
  多年來的工作經驗替他累積出豐富的人脈資源,所以偶爾他也會受託到黑市調查、尋找失蹤的高價藝術品或珠寶。
  
  「找到住處了嗎?」貝緒洋詢問。
  
  「還沒。怎麼?你有好地方要介紹嗎?」霍騏昂側睨了他一眼,又向酒保要了一杯龍舌蘭酒。
  
  貝緒洋立即靈機一動,嘴角勾起,涎著笑臉說:「老大要去臺灣,當然不能住在冷冰冰、沒溫暖的飯店,不如暫住我在臺北的房子吧?」
  
  「這樣好嗎?」霍騏昂撫著剛毅的下顎,思忖著借住他家的可行性。
  
  「當然好!那就這樣說定了,我把在臺北的房子借你住,那筆兩萬美元的賭債就當是租金,一筆勾消!」精打細算的銳芒躍上貝緒洋的黑眸。
  
  霍騏昂湊過身,搭著他的肩膀,說:「老弟,你以為我不懂臺灣的房價嗎?這租金會不會太坑人了點?」
  
  「那我再附贈美豔性感的房東一位,怎麼樣?」一抹狡黠的笑容橫上貝緒洋的嘴角。
  
  他決定以最快的方式和霍騏昂攀上關係,由哥兒們晉升為姻親,將「男人運」奇差的雙胞胎姊姊送進霍騏昂的懷裏!
  
  如果說他是被「衰神」附身才會賭運奇差,那麼他的姊姊貝絮菲肯定是被「愛神」遺棄才會情路坎坷,不僅屢次慘遭男友劈腿,甚至還被已婚男人假裝成未婚男子追求,差點被冠上「單身公害」的惡名!
  
  所以,他決定當起紅娘,將兩人湊成對,反正他們郎才女貌,十分速配。
  
  貝緒洋賣力地推銷姊姊的優點,曖昧地暗示道:「我姊姊長得非常漂亮,堪稱是婚禮企劃界的林志玲,重點是──她單身。」
  
  「沒照片,沒真相。」
  
  他傾身扳過霍騏昂的臉,迎視他的臉龐,說:「我跟姊姊貝絮菲是雙胞胎,看我長得斯文帥氣,就知道我老姊鐵定美豔動人。」
  
  「雙胞胎?長得一樣?」霍騏昂的眼眸閃過一抹捉弄,戲謔道:「那豈不是男人戴假髮?對不起,我的胃口沒那麼好。」
  
  「喂!老大,放尊重一點!我老姊真的挺優秀的,她不只人長得漂亮,工作能力也很好,籌畫過大大小小的婚禮,不管是政商名流或者影視名人,都指定她當婚禮顧問,簡直就是集美麗與智慧於一身的優質女人!」   
  
  霍騏昂逕自喝著龍舌蘭酒,沒搭腔。
  
  「老大,就這麼說定嘍!我們之間的欠款就一筆勾消,等你要回臺灣時,我會送你去機場,再將租屋契約和鑰匙拿給你。」他舉杯和霍騏昂的相碰,一飲而盡。
  
  霍騏昂對他的提議不置可否,事實上,他本來就沒有要向貝緒洋索討賭資,只是隨口開開玩笑罷了,哪知道這小子居然認真了起來,不僅要將房子借給他住,還附贈「美豔房東」一位。
  
  話說回來,貝緒洋口中的「美豔房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為什麼會讓他積極地送往自己的懷裏呢?饒富興味的淺笑躍上了霍騏昂咬著煙頭的薄唇,他開始期待見到他的房東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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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3 00:42:32
第一章
  
  霍騏昂提著簡單的行李,站在臺北市大安區內一棟六層樓高的公寓前,打量著四周的景致──
  
  巷口前有座小公園,附近有診所、捷運站和商店,生活機能十分便利。
  
  他按下門鈴,忖度著傳說中的「美豔房東」貝絮菲會不會前來應門?
  
  此次,他返台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幫「喬威珠寶集團」策劃安全設施。兩年前他在蘇富比拍賣會上結識「喬威珠寶集團」的總經理何志威,由於兩人同是柏克萊的校友,因此一見如故,結為好友。
  
  因為何志威決定在他的婚禮上展示一條價值超過一千萬美元的頂級粉紅色鑽石項煉,唯恐失竊,所以特地聘請他來台擔任安全顧問。
  
  等了半晌,霍騏昂眼看沒有人來應門,遂拿出貝緒洋給的鑰匙,自行打開鎖,拉開鐵門,搭著電梯直接上五樓。
  
  打開門,他剛跨入玄關就差點被地上的高跟鞋絆倒。低頭環視周圍一眼,發現從門口到玄關,起碼堆了超過三十雙的女鞋,令人不禁懷疑這位「美豔房東」該不會是蜈蚣精轉世吧?
  
  霍騏昂拿下鼻樑上的墨鏡,看著淩亂得就像竊盜現場的客廳──
  
  衣服散落一地,沙發上還有被單和眼罩,綠色的盆栽早已因缺水而枯萎,過期的報紙和雜誌到處亂擺。
  
  他嫌惡地皺起眉心,忽地,一陣惡臭飄進他的鼻翼,幾個恐怖的畫面悚然浮現在他的腦海裏──該不會在治安日益敗壞的情況下,有歹徒闖入這裏,然後單身獨居的貝絮菲慘遭殺害,無人聞問?他愈想愈覺得有這個可能,否則,一個女孩子的家裏怎麼可能亂到寸步難行的地步?
  
  他擔心地打開每扇房門,察看是否有任何異狀,最後在陽臺找到了臭味的來源──三大包發臭的垃圾!
  
  霍騏昂震驚又氣憤地甩上陽臺的紗窗門,掏出手機,撥打貝緒洋的電話,準備好好數落這騙死人不償命的傢伙一頓!什麼美豔房東、性感美麗媲美林志玲?全都是瞎扯!生活環境搞得這麼髒亂的女人,能好到哪裡去?   
  
  電話被轉進語音信箱內,他這才想起貝緒洋到加拿大出差去了。
  
  可惡!
  
  為了不想住在垃圾場內,他認命地脫去外套,卷起袖子,露出結實的肌肉,準備開始進行打掃事宜。他先把過期的報紙和雜誌捆成一疊,又將冰箱內發酸的食物處理掉,再把室內的垃圾一一分類,順便修理漏水的水龍頭和堵住的水管。
  
  三個小時後,一切總算大功告成。他從冰箱裏取出啤酒,拉開拉環,沁涼的海尼根一路滑到他的喉頭,紓解了他體內的乾渴和疲累。
  
  打從進屋入住到現在,都已經過了一星期,這期間霍騏昂連只蟑螂都沒瞧見,更遑論什麼「美豔房東」了。
  
  這夜,屋外傳來一陣嘎吱嘎吱的聲音,像是什麼東西在地上拖行發出的聲響。身為私人安全顧問,出生入死這幾年早已訓練出比平常人還敏銳的耳力,霍騏昂立即翻身坐起,拉開被毯,步出房門。
  
  他側身隱在廊柱後,就著暈黃的小夜燈,聽見了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緊接著,鐵門被開啟,一位身材嬌纖的女人跨進門檻,丟下行李箱,脫去外套,露出被露背洋裝包裹著的玲瓏身軀。
  
  霍騏昂的眼睛忽地亮了起來,從頭到腳打量美女一番,以他「閱女無數」的經驗,本能地目測出她的三圍──34C、24、35。
  
  完美的性感曲線,令他的眸底躍上了一抹激賞。
  
  美女粗魯地踢掉腳上的高跟鞋,撩開垂落在頰畔的發絲,露出漂亮立體的五官。
  
  霍騏昂往前踏出一步,露出臉,薄唇噙著一抹友善的笑容。「嗨!你應該就是貝緒洋的雙胞胎姊姊,貝絮菲吧?」
  
  美女眯起眼,帶著一身酒意,步伐踉蹌地靠近他,雙手圈住他的頸項,將身體的重量全都倚向霍騏昂。
  
  「你認識我啊?」她格格地輕笑著。
  
  他輕扶她的腰,兩人眸光相觸,彼此端視著對方。他發現美女長得和貝緒洋不太像,有雙此時因酒醉而迷蒙的瑩亮眼睛,挺直的鼻樑,微噘的紅唇,拼湊成一張細緻清豔的臉龐。
  
  她的呼吸吐納間含著濃郁的酒味,俏臉笑得嬌甜燦爛,柔軟賁起的豐盈熨貼在他的胸膛前,兩人的身軀親密地貼合著。
  
  霍騏昂忍不住將視線往下移,覷見她V領洋裝勾勒出誘人的溝壑,姣好玲瓏的曲線足以撩撥起任何一個正常男人禁錮已久的欲火。
  
  「貝絮菲,容在下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你弟弟貝緒洋的好友,叫霍騏昂,也是你未來的室友。」霍騏昂說。
  
  貝絮菲眯起酣醉的眼眸,凝視著男人俊酷的臉龐,發現他那張性感的薄唇,簡直好看得足以去拍攝香煙廣告了。
  
  「你還好嗎?」霍騏昂問道,看她的外表像是醉得一塌糊塗的樣子。
  
  她點點頭,食指貼住他的唇,堵住他的話。
  
  貝絮菲傻兮兮地笑著,自己肯定在夢裏,否則家裏怎麼可能平白冒出一位帥氣性感的陌生人呢?
  
  所以說,酒精真是失意人最好的慰藉品。
  
  醉在半夢半醒之間,可以痛快地拋開現實生活的難題,不必獨自承受一個人的空虛和寂寞。
  
  大學畢業後,她投入婚禮顧問的行業,從菜鳥助理一路攀升到資深企劃,甚至被新崛起的「玫瑰婚事」挖角成為婚禮企劃部的組長。
  
  她在事業上交出一張亮麗的成績單,在人前享受大家的欣羨稱讚,但是有誰明白她在人後的辛酸與寂寞呢?當同事及朋友們都在恣意地享受青春、約會和聯誼時,她卻是埋首在一堆企劃案裏。
  
  每天面對著別人的白紗禮服、別人的新郎,對結婚懷抱著憧憬的自己,偏偏老是碰上情路坎坷的遭遇,更是有說不出的唏噓與苦楚。
  
  尤其她上星期到峇裏島替好友譚曜旭與顏靜晞籌辦婚禮,結束後,今天又趕搭飛機回臺灣參加高中學妹常凝芝的「告別單身派對」,對方還指名由她企劃這場婚禮。眼看好朋友們一個個在情路上修成正果了,而她卻還在情海裏浮沉。   
  
  忽然之間,她覺得自己好寂寞,渴望有人來溫暖她、安慰她……
  
  隨著體內酒精的發酵,她大膽地放縱自己投身在這場綺麗又真實的美夢裏,貪戀地偎向夢中男人熾熱的懷裏,渴求一點安慰。
  
  「貝絮菲,你還好嗎?」霍騏昂凝睇著她醉態畢現的嬌憨模樣。
  
  「很好……呃……」她勾著他的脖子,輕打了個酒嗝。
  
  「是嗎?可是你看起來好像喝得很醉耶。」軟玉溫香在抱,他猶豫著該不該推開她,保持君子風度?
  
  她捧起他的臉,認真地說:「我沒有喝醉。」
  
  「你明明就醉了……」而且還醉得一塌糊塗。要不,他們才初次見面,她怎麼會主動投懷送抱?總不會是太熱情了吧?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吵?」她嬌憨地迎視他,沒見過哪個男人在夢裏還這麼嘮叨的!
  
  「吵?」霍騏昂狐疑地挑了挑黑眉。
  
  她淘氣地戳著他的臉頰,軟軟地數落道:「男人啊!就算長得帥,太多話也是不受歡迎的。」
  
  他十分受教地閉上嘴巴。
  
  她踮起腳尖,捧起他的臉,火熱地送上自己的吻,封住他的嘴。
  
  兩人狂熱地纏吻著,他化被動為主動,親吮著她紅潤的唇。
  
  她的味道嘗起來就像泡在白葡萄酒裏的櫻桃,微酸中帶著醉人的微醺酒香,甜美得足以撩撥起他體內潛藏的情火。
  
  他們的身軀曖昧地貼合著,隨著兩人的吻愈來愈火熱,她將身體的重量倚向他,徐步走往她的臥室。
  
  貝絮菲從沒有作過如此旖旎的夢,因此有別於平日的拘謹冷傲,大膽地將他推躺在床上,跨坐在他平坦的小腹上,俯身胡亂地親吻著他的胸膛。   
  
  霍騏昂喉頭發緊,全身發燙,面對性感美人的熱情挑逗,就算再有自製力,也抑制不了對她的渴望。
  
  他一度很想當個謙謙君子,給她良好的印象,但是她都這麼熱情火辣地「歡迎」他了,他若再推拒就太不近人情了。
  
  她嬌悍地伏在他的身上,胡亂地撕扯著他身上的背心,露出結實健碩的胸肌。
  
  霍騏昂感覺到下腹間凝聚起一股熾熱的力量,血液在體內沸騰著,她熱情粗魯的舉動,催發了他的需求。
  
  雖然,他個人喜歡在燈光美、氣氛佳的地方先培養感情,但如果美豔房東偏愛直接、火辣的攻勢,他也很樂意配合她的要求。
  
  是說……她怎麼扯到最後,就整個人癱軟在他身上不動了?該不會……
  
  「喂……」霍騏昂輕拍她的臉頰。
  
  他看著趴在胸前不動如山、鼻間還逸出輕輕鼾聲的女人,確定她真的如他所想地睡著了。
  
  他敗興地想下床離開,但因整個人被她牢牢地壓住,所以只能無奈地靜睨著枕在他胸前熟睡的女人。
  
  透過幽微的月色,她的肌膚顯得雪皙粉嫩,像極了溫潤的白玉瓷器般,散發著無盡的引誘;兩扇濃密的長睫輕閉著,一副柔弱嬌憐的模樣,令人忍不住想將她摟在懷裏呵護。
  
  霍騏昂皺著眉心,隱忍著欲望的折磨,百無聊賴地盯著天花板,承受著甜蜜的酷刑……

  清晨的曙光穿過窗帷,掩映在貝絮菲的臉上,她慵懶地翻過身,將臉埋入蓬鬆、軟綿綿的枕頭裏。忽然之間,她感覺寬敞的雙人床變得好擁擠,伸手一摸,竟碰觸到一具隆起的身形!
  
  她倏地睜開眼,發現身邊居然躺著一個男人!
  
  連忙再閉上眼睛,她催眠自己是酒醉還沒清醒,才會延續昨晚的旖旎美夢。
  
  她記得昨天從峇裏島飛回臺灣後,馬上就直奔學妹常凝芝的派對,在包廂裏喝得爛醉,由同事藍桐智開車送她回家。之後,她作了一個夢,夢見家裏出現一個帥氣性感的男人,然後他們……
  
  她再次睜開眼,發現身邊的男人還在!
  
  原來一切都不是夢,昨晚家裏真的遭到陌生人的闖入!
  
  「啊──」她呆愣了三秒鐘後,立即從床上彈跳起來,驚懼的尖叫聲逸出喉嚨。

  刺耳尖銳的聲音穿透霍騏昂的耳膜,將他從睡夢中驚醒。
  
  「你……」她瞠大眼睛,盯著他赤裸的胸膛,拔高音量問道:「你、你是從哪裡偷渡來的野男人?居然爬到我的床上來!」
  
  霍騏昂睜開惺忪的睡眼,意識還徘徊在清醒與昏睡之間。
  
  「小偷、色狼、性戀態、強姦犯──」她歇斯底裡地狂叫著,將床頭櫃上的鬧鐘、書本和相框一一砸向他。
  
  「喔!」玻璃制的相框硬生生地砸在霍騏昂的額頭上,痛得他眼冒金星,加上她高分貝的嗓門,差點沒震聾他的耳膜。「住手!」
  
  她發現身後能拿來攻擊他的東西全都砸光後,遂拿起抱枕擋在胸前,顫抖地往後縮,警告道:「你、你不要過來喔……你再過來我就喊救命喔……」
  
  霍騏昂伸手撫向發痛的太陽穴,拭到一抹腥紅的血漬,倏地眯起黑眸,瞪視她。
  
  「我……我有菜花、梅毒……還、還有愛滋病喔!你、你一碰我就、就……就會得病喔!」她結結巴巴地威脅,企圖嚇阻他的欺近。
  
  「閉嘴!吵死了!」霍騏昂黑著俊臉,受不了她的聒噪,一步步地走向她,將她困伏在櫃子與他的胸膛之間。
  
  「我……我有心臟病、羊癲瘋,不能作劇烈的運動,要不然會休克、會……會口吐白沫……你、你知道什麼叫劇烈運動吧……就是、就是……就是你不能隨便碰我……」她徒勞無功地將枕頭隔在兩人之間,哀求道:「……錢、錢放在化妝台的第二個抽屜裏,你儘管拿去,我不會報警的……你、你快點走……反正便宜都被你占去了,我就、就當自己昨天被鬼壓……」   
  
  霍騏昂受不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打橫抱起她,將她丟上床,壓覆在身下,一手捂住她的嘴巴。
  
  她還好意思說自己昨晚「被鬼壓」?到底是誰壓誰啊!
  
  明明從頭到尾被「推倒」在床上的人是他、衣服被撕爛的人是他、當了一晚人體抱枕的人也是他,她還好意思一大早鬼吼鬼叫的?
  
  「給我安靜一點,吵得我耳朵痛死了。」他無奈地命令道。
  
  「嗚……」她發不出聲音,無助地呻吟,在他身下掙扎著。
  
  他將她不安分的長腿禁錮在自己的兩腿間,瞅著她的臉問道:「昨晚我作了自我介紹,記得嗎?」
  
  她搖搖頭,眼眶浮現驚恐的淚光。
  
  他歎了口氣,再次確定這女人昨晚真是醉得亂七八糟,才會胡亂親吻他。
  
  「我有名有姓,並不是從哪裡偷渡來的野男人,更不是小偷和強姦犯。我是你弟弟貝緒洋的朋友──霍騏昂。」
  
  經過他的提醒,昨晚的記憶一點一滴地回到她腦海。原來一切不是在作夢,而是真的有個陌生人出現在她家,而她居然在酒精的作祟下,做出瘋狂失控的舉動……天啊……
  
  霍騏昂覷著她泛紅的耳廓,知道她對昨晚的事有印象了,故意壞壞地提醒道:「我不是什麼性戀態,我身上的背心可是被你撕破的,記起來了嗎?」
  
  她羞忿地咬著牙,佯裝失憶,猛搖頭。
  
  「我不是擅自闖入你的房子,而是你弟弟將房子租給了我……」他看見她一臉困惑的神情,頓感不妙,追問道:「貝緒洋該不會沒跟你提過吧?」
  
  她搖搖頭,發出嗚嗚的聲音,祈求他放開她。
  
  該死的臭小子!難怪他會被誤認為強姦犯!
  
  「你答應鎮定下來,不再胡亂尖叫,我就放了你。」
  
  她猛點頭。
  
  霍騏昂起身離開她。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坐起身,惱怒地瞪視他,質問道:「誰知道你是不是頂著貝緒洋的名字來誆騙我?」
  
  「我真的是貝緒洋的朋友。因為有事從美國回來,要在臺灣住一段時間,而他剛好欠我一筆錢,所以就主動說要把房子借我住半年抵債。」
  
  「真的?」她半信半疑。
  
  「有契約書和鑰匙為證。」他走回自己的房間,從抽屜裏拿出租屋契約和鑰匙,遞給她看。
  
  她認出貝緒洋的筆跡和她親手製作的手工鑰匙圈。   
  
  「好,他欠你多少錢,我替他還,你馬上滾出我的房子。」她嬌悍地命令道。
  
  他無視於她的驅逐令,涼涼地走到廚房,打開冰箱,取出一瓶啤酒。
  
  「到底是多少錢?你快說啊!」她跟在他的身後,追問道。
  
  「兩萬。」他拉開鋁罐的拉環,仰頭灌了一口冰冽的啤酒。
  
  才兩萬?「我替他付!」她爽快地應允,巴不得以最快的速度將眼前的「半裸男」快遞送回美國。
  
  「美金。」霍騏昂補充道。
  
  「Shit!」她氣得跳腳。
  
  他調侃道:「冰箱裏沒有雪特,只有雪碧,需要嗎?」他拿出一罐汽水遞給她。
  
  她賞給他一記白眼,沖到茶幾旁,顧不得兩地時差,拿起電話撥給貝緒洋。
  
  「貝緒洋上星期到加拿大出差了,不曉得回家沒。」霍騏昂淡淡地說。
  
  她用力地按著數字鍵,撥著貝緒洋的電話號碼。
  
  霍騏昂一派閒適地倚著門框,靜睨著在一旁打電話的貝絮菲。陽光從窗外扶疏的枝葉間篩落,映在她的身上,她一頭長鬈發垂落在肩上,襯出雪白清麗的臉蛋,一雙瑩亮眼眸燃燒著兩簇火焰,盛怒中帶著一股嬌悍冷冽的美。
  
  他見過的美女不少,卻鮮少遇過連生氣都令人覺得美麗的女人。
  
  她就像一朵嬌豔的紅玫瑰,甜豔得足以騷動每個男人的心魂,令他著迷地望著她,忍不住想重溫昨晚的美夢。
  
  尤其,此刻的她身穿一件橘紅色的露背洋裝,肩帶滑落至臂膀,露出同色的胸衣和大片雪白的體膚,甜美誘人得足以令每個情欲騷動的男人失控。
  
  貝絮菲握著話筒,連撥了數串號碼,終於聯絡上遠在地球另一端的貝緒洋,她立即嬌吼道:「貝緒洋!你到底在搞什麼鬼?為什麼會有個男人闖進我家?你剛從加拿大出差回來?我管你困不困!你最好馬上給我交代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另一端的貝緒洋從被窩裏露出半張臉,睜開困倦的眼睛,說道:‘我上個星期打過電話給你,但是一直都沒有人接……’
  
  「我去峇裏島出差,幫我的好朋友顏靜晞籌畫婚禮,不在家,昨天才回來!」貝絮菲曲著長腿,坐在沙發上,瞄了霍騏昂一眼後,放低音量問道:「那傢伙說你欠了他兩萬美金,是真的嗎?」
  
  ‘唔……就跟他借了一點娛樂費嘛……剛好他要回臺灣,所以我就將房間租一間給他,反正你也都一個人住,就當是多一個室友嘍……’貝緒洋說。
  
  「我為什麼要因為你而承受這些委屈呢?而且他來路不明,誰知道有沒有前科什麼的?是不是性變態──什麼?我試過就知道是不是?你這傢伙在胡扯什麼啊?就算是開玩笑也要有個分寸吧!……是你的好朋友,你為他的人格做保證?你怎麼能自私地不顧我的感受,逕自做出這些決定呢?」貝絮菲低低斥責他。
  
  ‘笨蛋老姊,我這是在替你製造機會!霍騏昂是我精挑細選過的最佳丈夫人選,論長相、身材、品行和職業,絕對都比你的歷任男友好,而且他出得廳堂、入得廚房,在床上肯定也會是個猛男……’貝緒洋的口吻相當曖昧。
  
  貝絮菲的目光忍不住瞟向霍騏昂,他剛毅的下顎布著淡淡的胡髭,薄唇噙著一抹笑,高挺的鼻樑,深邃的黑眸,拼湊成一張俊酷的臉龐。
  
  此時的他光裸著上半身,露出古銅色的肌膚,結實的胸膛上肌肉賁張,下半身則穿著寬鬆的休閒褲,露出CK內褲的褲頭,散發著一股性感狂放的魅力。
  
  發現他正在看她,她慌亂地移開眼,努力漠視他強烈的存在感,朝著話筒低聲嬌吼道:「用不著你多管閒事,要男人我自己會找!」
  
  ‘總而言之,老姊,霍騏昂當你的房客是既定的事實,你就乖乖接受,有什麼事你們小倆口關起房門自行討論吧!我明天一早還要去公司寫考察報告,就這樣了……晚安。’貝緒洋逕自掛上電話後,避免再受到打擾,狡猾地拔掉電話線。      
  
  「貝緒洋!喂?喂喂?Shit!」她瞪視著斷訊的話筒,顧不得氣質地低咒著。
  
  霍騏昂走近沙發,挑了挑俊朗的黑眉,涼涼地說:「問清楚了嗎?房東小姐。」
  
  她惱怒地瞪了他一眼。貝緒洋出這招根本就是先斬後奏,強迫她接受霍騏昂成為她的房客嘛!
  
  「我不管你跟貝緒洋有什麼協議,如果你想住在這間屋子裏,就必須遵守我的規定。」眼看事已成定局,貝絮菲端起架子,打算先來個下馬威。
  
  霍騏昂用無辜的口吻說:「一切全聽你的,可愛的房東小姐。」他忍不住伸出礙事的手指,將她垂落至手臂的肩帶勾回它該待的地方,遮掩住半裸的雪峰。
  
  貝絮菲的目光隨著他的手指移動,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免費請他吃了這麼久的霜淇淋,臉頰轟地一陣燒燙,窘得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Shit!」
  
  霍騏昂的眼神隨著她的身影移動,看著她快速從沙發上彈跳起來,沖回房間,重重地甩上房門。
  
  他將沁涼的鋁罐貼觸在微微紅腫的額頭上,拭著上頭的淡淡血痕,一抹壞壞的邪笑緩緩躍上他的嘴角。
  
  他的美豔房東性感又帶著利爪,就像一頭尚未被馴服的美麗小豹兒,完全激起了他狩獵的本性,騷動了他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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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3 00:43:19
  第二章

  貝絮菲梳洗完畢後,換上一件白色襯衫,套上合身窄裙,隨手梳攏鬈曲的長髮,化上淡淡的妝,踏出房門,巡視了屋子一圈,發現堵塞住的水管和漏水的水龍頭全被修好了。

  她晃到後陽臺,看見原本堆積在洗衣籃的髒衣服已經被洗乾淨,一件一件晾曬在衣架上了,就連她的蕾絲內衣褲也在其中。

  ……她的蕾絲內衣褲?!

  「Shit!」她羞憤地低咒一聲,踮起腳尖試著要將它們扯下來。

  「我幫你。」霍騏昂不知何時來到她的身後,主動伸手替她的貼身衣物拿下來。

  突如其來的男音令她嚇了一跳,她踉蹌地往後仰,跌進他溫暖厚實的胸膛裏。

  他單手摟住她纖細的腰,附在她耳畔道:「小心點兒。」

  她撇過俏臉,扯過他手中的衣物,毫不領情地說:「不用你多管閒事!」

  「我只不過怕你跌倒,才出手扶了你一下。」霍騏昂一臉無辜地聲明自己的清白。

  「我指的是這個!」她激動地揚起手中的貼身衣物,說:「以後不許你多事碰我的衣物,我會自己洗衣服、晾衣服,不用麻煩你!」

  「我只是想當個體貼的房客。」他聳聳肩,饒富興味地看著她過分激動的反應。

  「不需要!」她睨了他一眼,覷見他性感邪氣的笑容,一顆心倏地發燙怦跳著。

  她並不是沒有和異性相處的經驗,雖然情路坎坷,但也談過幾次戀愛,換了幾位男友。可是,從沒有一個男人可以令她感到緊張,甚至慌了手腳,帶給她一種強烈又熾熱的存在感。       
  「何必這麼見外,反正我們之間都那麼熟了。」他狀似不經意地閒聊著,一步步地將話題勾誘到昨晚纏綿火熱的激吻上。

  她觸動了他的好奇心,令他不禁想去惹她。

  尤其是她那對因為害羞而窘紅的耳朵,顯得特別的可愛,帶著幾分俏麗的氣息。

  倏地,絮菲收住步伐,他曖昧的提醒令她回想起兩人同躺在一張床上的記憶。該不會……她真的酒後亂性,上演了「餓羊撲狼」的戲碼吧?

  她轉過身,企圖凝聚怒焰,維持著薄弱的嬌悍氣勢,問道:「昨天我們有沒有……有沒有……」

  「有沒有什麼?」霍騏昂明知故問。

  她咬著唇,臉頰又不爭氣地紅了起來,思忖著該如何開口。

  「我們到底有沒有……」她抬起眼睫,覷著他一派無辜的表情,吸氣,鼓起勇氣說:「……有沒有上床?」

  「有。」他的黑眸掠過一抹戲謔的光影。

  Shit!

  她懊惱地皺起眉心,瞪著他,惡聲惡氣地警告道:「昨晚上我喝醉了,什麼都記不得,只當自己被鬼壓過,如果你想繼續住在這間房子裏,最好把那件事給忘記!」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這裏是我的地盤,我是房東,我說了算!」她回眸冷冷瞪住他,威脅道。

  他馴順地點頭,但沒幾秒又忍不住開口說:「可是……」

  她眯起美眸,故意凶巴巴地問:「怎麼?你是有意見,還是不服氣?」

  「都不是。我只是想告訴你,昨晚我們有一起上‘床’,可是沒有做愛,所以你可以不用那麼介意。」霍騏昂狡猾一笑,越過她,跨出曬衣間。

  鬱悶和羞赧頓時轟上她的俏臉,令她的腮頰又添上一抹嫣紅的色澤。

  ……這傢伙,擺明瞭就是在耍她嘛!

  她拍撫著額頭,挫敗地歎息。唉,她是流年不利還是犯太歲,怎麼會遇到這麼可惡的男人?

  晚間七點三十二分,貝絮菲出了捷運站口,手提公事包,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寓所,當她掏出鑰匙開門,甫跨入門檻的那一刻,還以為自己走錯房子了,因為,她見到有別於過去冷清闐暗的景象。

  脫下高跟鞋,她發現自己成堆的鞋子被整齊的擺放在鞋櫃上,客廳的燈亮著,空氣中飄散著一股久違的香味,是她最愛的沙茶羊肉的味道。

  她放下手提包,晃進廚房裏,見到霍騏昂單手持鍋鏟,正俐落地翻炒著鍋中的食材。

  他穿著一件墨綠色的背心,卡其色的休閒褲,露出古銅色澤的偉岸健軀,勻稱的肌肉線條,渾身散發著陽剛及性感的味道。

  她從來都不知道男人穿起圍裙,專注做菜的姿態會那麼迷人,令她不自覺地看傻了眼。他寬闊的肩線給她一種好踏實溫暖的感覺,令她差點沖上去環抱住他的腰,向他撒嬌。       
 當一個女人工作超過了九個小時,回家後發現竟然有一位性感猛男準備了熱騰騰的飯菜等著,還有什麼時候比這一刻還幸福呢?

  「你回來啦?要不要先吃飯?」霍騏昂俐落地將沙茶羊肉盛盤。

  她瞄了餐桌一眼,看到桌上還擺放著一盤高麗菜、糖醋魚和竹筍湯,還有香噴噴的白米飯,令她的口腔很不爭氣地分泌了大量的唾沫。

  「今天的魚很新鮮,所以我買了一條,做了糖醋魚。」

  他的笑容裏有一種親切的邀約,加上鮮香四溢的佳餚,令她幾乎抗拒不了誘惑。

  殘存的尊嚴和饑餓的肚皮陷入天人交戰中。

  絮菲忍不住提醒自己——別忘了,早上時這個男人對你開了多麼惡質的玩笑!

  但是,雙腳像有意識般,自動地望餐桌靠近,雙手也很自然地接過他遞過來的一碗白飯,拿起筷子低頭扒著白飯。

  「這是梨山的高麗菜,新鮮爽脆,多吃一點。」霍騏昂主動地替它挾菜。

  她埋首吃了一碗飯和半條糖醋魚,又喝了一碗竹筍湯後,才滿足地放下碗筷。

  霍騏昂覷著她的臉,體貼地問道:「還要再添一碗飯嗎?」

  「不用了。」她抽起紙巾拭著嘴角的油漬,看著正在喝湯的男人。

  「你工作那麼辛苦,應該要多吃一些,補充營養。有沒有特別想吃的菜?可以列出功能表給我,我明天上市場買回來煮。」霍騏昂討好地說著。

  酒足飯飽之後,她又恢復了戰鬥力,含笑地看著他,說:「霍先生千裡迢迢從美國跑來臺灣,應該有很重要的制要處理,怎麼好意思勞煩你呢?」

  「叫我騏昂就可以了。」他自動省略掉姓氏,搭起友誼的橋樑。「反正我也不太忙,說勞煩就太過見外了。」

  「你不用工作嗎?」她小心地刺探著。

  他匆忙停住挾菜的動作,邃亮的眼直勾勾地瞅著她看,輕笑道:「房東小姐好像對我很感興趣?」

  「我總要知道自己的房客是什麼樣的人?做些什麼事?會不會給我惹上麻煩?有沒有前科?是不是通緝犯吧?」她揚著「房東」的旗幟,問得理直氣壯。

  「我從事安全顧問的工作,受託保護某些特定人士,也會在公開場所維護秩序和物品的安全。」霍騏昂很巧妙地避開與工作內容有關的機密問題,絕口不提過去的豐功偉業。

  譬如,他曾經替「蘇富比藝術拍賣會場」設計過一套紅外線偵測系統,能有效地偵測出入侵者,防止藝術品失竊;也受過法國尼斯美術館的委託,找回離奇失竊的四副名畫,並成功揪出幕後主使的雅賊。

  「是保鏢嗎?」她疑惑地挑高秀眉。

  「算是吧。」他不置可否地回答。

  她打量了他一眼。原來這傢伙是從事保鏢的,怪不得身材練得這麼勻稱健美,那寬闊健碩的胸肌簡直比女人的上圍還發達。可惜她是婚禮企劃,不是星探,否則還真想推薦他去拍男性內褲廣告,他性感得足以令每一個女人掏出錢包,買幾件回去給自己的男人穿……

  嘖,在想什麼啊?咬了咬殷紅的下唇,她連忙趕出腦海中的胡思亂想。

  「房東小姐,我的交友情況很單純,無不良嗜好,也沒有前科,更不是通緝犯,這些你都可以放心。」霍騏昂放肆地欣賞她美麗小臉上豐富多變的表情。       

  「先說好,我這個人最注重隱私,不喜歡外人來打擾我餓生活,也拒絕一些閒雜人等進入我的房子。不過既然你是我的室友,就另當別論。」

  「謝謝房東小姐給我的特權。」他痞痞地笑道。

  「重點是——不准帶女人回來過夜。」她很認真地說道。

  「我單身,沒有女朋友,所以你可以放心。」

  「你總不可能一直保持單身吧?反正只要是住在這裏一天,就不許有外人進入。」她再三叮嚀。

  她可不想在三更半夜時聽到煽情的打罵聲,或是起床喝水時突然撞見曖昧的景象,弄得雙方尷尬不已。

  「你在暗示我什麼嗎?」他丟給她一個很值得玩味的眼神。

  「什麼?」她聽得一臉茫然。

  「我沒有女朋友……」他欺近她,咧開唇,笑道:「如果房東小姐需要的話,我很樂意當你的護花使者。」

  「但是我已經有男朋友了。」眼一瞪,她冷冷地宣告,站起身,與他拉開距離。

  「那真是可惜了。」他無奈地聳聳肩。

  她故意丟給他一記千嬌百媚的笑容。「還是很感謝你權充‘水電工’,替我修好水龍頭和水管。」

  「能為美女效勞,是我的榮幸。」他討好道。

  「那這些碗筷就麻煩你收拾了,房客先生。」她挺直背脊,離開餐桌,匆地又回頭丟下一句話。「還有,我最討厭房子裏出現煙味,如果你煙癮犯了,請你到陽臺上去抽煙。」

  「好的。」霍騏昂盯著她纖細的身影,眼底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失落。

  難得出現一位令他心動又激賞的女人,不管是長相、身材或是嬌悍的個性,都對足了他的胃口,誰知她卻已經名花有主,可惜了!


  「朵緹飯店」二樓的法式餐廳內,侍者端著兩盤牛排,和一瓶頂級的紅酒,擺放到霍騏昂和何志威的餐桌上。

  服務生將紅酒倒入紅酒杯中,讓兩人試口感。

  何志威輕晃著杯中暗紅色的酒液,輕啜一口後,滿意地點點頭。「這紅酒的味道很好,試看看。」何志威主動為他倒酒。

  「謝謝。」霍騏昂放下刀叉,舉起酒杯輕啜。

  「騏昂,謝謝你願意從美國回來幫我。要是在臺灣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沒關係。」何志威眼底充滿感激。

  「暫時沒有。」霍騏昂拿起刀叉,俐落地切了一塊牛排,送入口中。

  何志威從公事包;裏掏出一疊資料遞給他。

  「這是下個月底我要在婚禮上展示的Elaina系列頂級粉紅色鑽石,是由一位法國珠寶設計師所設計,此款珠寶也是用他妻子的名字命名的。除了這條鑽石項鏈之外,尚有一枚同款的鑽戒,但是一個月前在韓國參加亞洲珠寶展後失竊了。」

  霍騏昂從牛皮紙袋裏掏出資料,翻看著。

  「Elaina系列是鑽石中的極品,市價值一千兩百萬美金,而我已經在亞洲珠寶展上找到一位日本買家,所以必須將失竊的Elaina鑽戒找回來。」

  「你的意思是,想透過婚禮展示Elaina鑽石項鏈,誘出竊取Elaina戒指的人?」霍騏昂撫著下顎,壓低音量。

  「我知道這麼做很冒險,但是我沒有其他的選擇。日本買家對我很重要,所以我將Elaina戒指被竊的消息封鎖起來,不敢讓外界知道。」何志威懊惱地皺起眉心。「我想竊賊一定對鑽石非常有研究,才會找Elaina系列下手,而且既然得手了戒指,逮到機會就一定會再下手偷項鏈的,畢竟它才是真正值錢的東西。」

  「我明白了。」霍騏昂迅速地將資料收進背包裏。

  「我們準備在這裏舉辦婚禮,到時候會有許多企業人士參加。除了飯店本身會提供保全人員之外,我希望你能再幫我規劃一套縝密的安全系統。我已經將‘朵緹飯店’的平面圖附在裏面,至於婚禮流程和細節規劃再商討。」


  「你選擇這間飯店做為宴客場地,有什麼特殊考量嗎?」霍騏昂翻閱著飯店的平面圖,研究出入的交通動線。

  「因為我的未婚妻是這間飯店董事長的女兒,她希望婚宴能在一樓的宴客廳舉行。」何志威說。

  霍騏昂撫著下顎,陷入思考中。

  何志威急需說:「如果可以的話,我下個月初也會在香港參加珠寶展示,雖然Elaina系列不會參展,但為了確保安全,可以請你一同隨行嗎?」

  「沒問題,屆時我們再商討細節。」霍騏昂爽快地答應。

  「太好了!」何志威松了口氣,站起來說:「我下午還有個會議要進行,那我就先告辭了。帳單掛我的名字,需要什麼儘管點沒關係,有機會也可以帶女朋友一起來這裏用餐,這裏的甜點舒芙蕾很道地,值得嘗一嘗。」

  「謝謝。」霍騏昂說。

  送走何志威後,他繼續用餐,又照招來服務生點了一份舒芙蕾,愉悅地品嘗著甜點。

  ☆★☆★  ☆★☆★  ☆★☆★  ☆★☆★  ☆★☆★  ☆★☆★

  貝絮菲一身俐落的套裝,腳踩著高跟鞋,和造型部的同事藍桐智一起踏進「朵緹飯店」內,兩人在經理的帶領之下,勘察著宴客廳的動線規劃,準備為高中學妹常凝芝企劃婚禮。

  常凝芝是「朵緹飯店」董事長常啟德的獨生女,準備在六月底與「喬威珠寶集團」的總經理何芝威結婚,這是企業界與時尚界的大事,已引起了各方的關注,因此馬虎不得。

  「貝小姐,這是常小姐要我交給你的書面資料。依照我們董事長的要求,希望婚禮全部都使用香檳色玫瑰花。另外,除了宴客廳之外,常小姐希望能加辟一個臨時招待處、新娘休息間……」飯店經理一一轉達常小姐的要求。

  「我明白了,等我畫好設計圖後,會帶來給常小姐看的。」絮菲淺笑道。

  「常小姐幫你們在二樓的法式餐廳訂好位置了,我現在帶你們上去好嗎?」經理有禮地問。

  「張經理,不用麻煩,我們自己上去就行了。」絮菲說。

  「這樣啊,那請從這邊的樓梯直接上去,我就不招呼你們了。」經理指著大廳旁側邊的樓梯。

  兩人拾階而上,並肩走在暗紅色的地毯上,藍桐智湊近她,問道:」你家裏那個男人怎麼樣了?」

  「誰啊?」絮菲一臉迷惘。「你說周仁森嗎?他到上海出差了,下個星期才會回來。」

  周仁森是她最新一任的男朋友,在外商公司擔任業務部經理,兩人在一場婚禮中認識,他是新娘的哥哥,透過新娘漸漸地熟悉,追了她一年半,展現了耐心與誠意,所以她終於在兩個月前答應與他交往,開始一段隔著海峽兩岸的遠距離戀愛。

  「周仁森?」藍桐智輕嗤道:「誰在跟你談那個長得像‘壞掉的王紹偉’的人!我是說你家裏那個!就是會穿著圍裙煮菜給你吃的那個呀!」

  「你說那只……甜、食、獸?」她皺起眉心,語氣嫌惡。

  「什麼甜食獸?」藍桐智大感興趣。

  「我沒有見過男人那麼愛吃甜食的,他居然把客戶送給我的三大盒喜餅全都配伯爵茶吃光了!還有,冰箱隨時保持六盒Haagen-Dazs霜淇淋和Godiva巧克力!」她忍不住批評道。
        
  「那跟你剛好是互補關係,反正你又不愛吃甜食。」

  「唉!」她無奈地說:「我根本是跟一隻甜食獸生活在一起。」

  「放心,你又不是甜點,不用擔心他會‘吃’了你。」他曖昧兮兮地說。

  「神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啊!」絮菲投給他一記白眼。

  藍桐智頂頂她的手臂,眨眨眼,說道:「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該不會擦出什麼愛的火花吧?」

  「想太多了,我已經有男朋友了,而且外婆的感情道德觀不容許我同時與兩個男人交往。」她表情認真地澄清。

  「但是你那個男朋友,臺灣、上海兩地跑,誰知道他會不會不甘寂寞,臺灣一個‘上海一個,玩劈腿遊戲,大享齊人之福呢?」藍桐智提醒道。

  「你詛咒我的愛情啊?」她收住腳步,回眸瞪著他。

  「我是用……‘女人’的第六感提醒你。」

  絮菲側睨了他一眼,嘀咕道:「你也算是個‘女人’嗎?」

  藍桐智是個同性戀者,從事造型工作,她被延攬至「玫瑰婚事」擔任婚禮企劃部組長後,便挖他過來擔任彩妝師,兩人不只建立起深厚的革命情感,亦是談心的好朋友。

  他們在服務生的帶領之下,走進裝潢雅致的法式餐廳內,選了一處靠窗的位子坐下。

  方桌上鋪著潔白的餐巾,浮水蠟燭和白色的玫瑰花作為裝飾,呈現出高雅浪漫的氛圍。

  絮菲點完餐後,將功能表遞給服務生,舉起玻璃杯,喝了幾口水,環視餐廳一眼,忽地在左前方的位子上撞見一張熟悉的臉孔,她難以置信地眯起眼打量對方。

  男人優雅地拿起湯匙,挖起舒芙蕾送進性感的薄唇裏,俊酷的臉龐流露出滿足的淺笑。男人似乎也發現了她盯視的的目光,舉杯朝著她的方向,送上一記邪邪的眼波。

  她的心忽地沉篤篤地怦跳著,耳根又泛起一陣灼燙,飛快地低下頭,佯裝研究著桌上的浮水蠟燭。

  「你怎麼了?臉怎麼那麼紅?」藍桐智發現了她的異狀。

  「甜食獸。」她抬眸覷著他,低聲說。

  「什麼?」藍桐智一臉疑惑。

  「甜食獸出現在我左前方十點鐘的方向。」她飛快地瞄了他一眼,發現霍騏昂還在看她,連忙又移開眼。

  「我要看!在哪裡?」藍桐智驚訝地轉過身,依照她的指示,梭巡了餐廳一圈,對上了一張俊挺的臉龐。

  「你的動作不要那麼誇張,會被他發現的。」絮菲小聲地提醒。

  藍桐智驚呼道:「……老天,甜食獸還真是一個極品男耶!浪蕩不羈中帶著狂放的氣質,乍看之下有點壞壞的,可是吃起甜點的表情卻像個小男生一樣,好可愛喔——」

  「你收斂一點好不好!」絮菲扳過他的臉,移開他「饑渴」的目光。

  「甜食獸比那株‘人參’好很多,光外表和帥氣度就差了十萬八千裡,而且他還會做菜給你吃,幫你打掃家裏,簡直就是個優質好男人!」藍桐智完全沉浸在霍騏昂的「男色」裏。

  她毫不客氣地彈著他的額頭。潑他冷水。「你想太多了!他只是我的‘房客’,我們只是單純的室友關係。而且,我不是那種光看一個男人的外表就會迷上的女人。」

  「你只是迷戀男人穿白襯衫和系領帶的樣子,喜歡白領階級、三高男嘛!」藍桐智涼涼地調侃道。

  「怎麼,你對我的擇友條件個愛情觀有意見嗎?」絮菲不服氣地鼓起腮幫子。

  「喜歡‘三高男’,當心找到一個發線高、輩分高、血壓高的男人。」藍桐智發揮毒舌本色,糗著她。

  「你早上沒漱口,還是活久了,欠扁?」她眯起美眸,瞪著他。

  「我只是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根據我‘閱男無數’的經驗看來,那個周仁森感覺很不實在,油嘴滑舌的。上個月他來探班時,我還看見他的眼睛盯著蘇菲亞的胸部一直看。」

  「男人都是視覺性的動物嘛!」她面子掛不住,忍不住替周仁森找藉口。

  「嘖,我真不知道你看上他哪一點?」藍桐智無奈地攤開手。

  藍桐智的話令她陷入思考中,她究竟是喜歡上周仁森哪一點呢?其實她也說不上來,只是好像也找不出理由來拒絕他的追求。他學歷不錯,樣貌也不差,而且事業穩定、懂得討她歡心。

  她並不討厭他,但好像離愛還有一段漫長的距離,總覺得對他少了一份衝動的熱情。再加上他常常往返兩岸之間,兩人見面的次數很少,僅能靠視訊和電話維持感情。

  而最近這一個月更誇張,每次見面他都曖昧地暗示她,希望達到「靈肉合一」的境界,令她備感壓力且充滿無力感。

  她支著下顎,忍不住瞟了霍騏昂一眼,只見他從容不迫地站起來,走向她。

  貝絮菲愣愣地盯著他,發現她的心跳又以違反自然的頻率怦動著。她又不是跟這傢伙不熟,為什麼每次見到他都會變得莫名緊張呢?就像現在兩人明明就隔著幾步的距離,還有藍桐智陪著她,但是他強烈的存在感卻令人很難忽視。

  「嗨!跟朋友來吃飯嗎?」霍騏昂的臉上掛著笑容。

  「對、對啊!」絮菲收到了藍桐智的暗示,介紹兩人認識。「這位元是我造型部的同事,叫藍桐智:這是我的房客,霍騏昂。」

  「很高興認識你……房客先生。」藍桐智笑得十分曖昧。

  「你好,藍先生。」霍騏昂說。

  「不必這麼見外,叫我桐智或小藍就可以了。」藍桐智笑意吟吟地眨眨眼。

  「這麼巧,你也來這裏用餐?」絮菲問道。

  「剛才和一個朋友約了在這裏談事情。」霍騏昂閒適地入座,用著十分有趣的目光盯著她好看的側臉。

  藍桐智則被晾在一旁,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桌上的玫瑰花,耳朵卻靈敏地豎起,聆聽兩人的對話。

  「你朋友呢?怎麼沒看到?」絮菲隨口問道。

  「他有事,先離開了。」霍騏昂淡笑道:「你呢?不用上班嗎?」

  「這間飯店董事長的女兒常凝芝是我的學妹,她要結婚,請我當她的婚禮企劃,我們就是特地來勘察會場和溝通流程細節的。」

  霍騏昂盯著她美麗的臉。沒想到兩人竟會這麼有緣,不只同屋而居,還幫同一對新人企劃婚禮,只不過她是負責婚宴流程的,而他則是管保全部分。  

  忽地,餐廳入口處進來的一對男女,吸引住藍桐智好奇的目光。

  女的穿著性感火辣,挺著一對傲人的「聖母峰」,定睛一看,竟是婚紗門市部的蘇菲亞!而摟著她的男人……怎麼愈看愈像整型失敗的王紹偉?

  藍桐智拍拍絮菲的手臂,疑惑地問道:「喂,你那個男朋友,他現在人在哪裡?」

  「我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了?周仁森在上海工作,要下星期才會回臺灣。」絮菲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那肯定是我眼花……」藍桐智揉揉眼睛,自我催眠。肯定是他最近太迷偶像劇了,近視又加深。

  「什麼眼花?」絮菲好奇地轉過身,目光不經意地對上了坐在臨桌的周仁森,而他的手正遊移在蘇菲亞的大腿上,大吃她的嫩豆腐!

  周仁森抬頭,不期然地見到了貝絮菲,笑容頓時凍在嘴邊,??地喊道:「絮菲……」

  蘇菲亞也回過頭,見到她,立即朝她微笑道:「絮菲、桐智,這麼巧,你們也在這裏啊!我介紹我男朋友給你們認識——周仁森。」

  聞言,絮菲站起身,殺氣騰騰地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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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貝絮菲瞪著周仁森,問道:「周仁森是你男朋友?」

  「是啊,我們交往三個星期了。」蘇菲亞憨直地點點頭。「絮菲,你的臉色怎麼那麼難看?有什麼不對嗎?」

  她嬌悍地拉開椅子入座,雙手環胸,從唇縫裏迸出話來。「我想周仁森會告訴你,我生氣的理由。」

  「仁森,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蘇菲亞不解地詢問。

  周仁森難堪地夾在兩人尖銳逼問的怒火中,一個是聰穎美麗的女人,另一個女人則是擁有他一手無法掌握的「聖母峰」,令他陷入左右為難的窘境裏。

  在另一旁的藍桐智和霍騏昂觀視著戰況,深怕絮菲承受不住感情上被背叛的打擊,會情緒失控、理智潰散地與蘇菲亞打起來。

  「絮菲,你不要聽蘇菲亞亂說,我跟她只是單純的朋友關係,我們之間是清白的,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你一定要相信我!」周仁森急急辯駁。

  「是嗎?」絮菲冷冷地問道。

  蘇菲亞難以置信地瞠大眼睛,沒想到周仁森翻臉的速度會比翻書還快,前一刻還叫她「甜心」,下一秒她就成了陌生人!

  「絮菲,我會約蘇小姐吃飯是因為基於上回她擔任我妹妹采瑤的婚禮秘書,采瑤一直吩咐我要請她吃飯、答謝她的緣故,我想可能是因為這樣而讓蘇小姐誤會了,以為我在追求她。」周仁森緊張得額際都滲出冷汗了。

  他逼不得已地在兩個女人之間作了殘忍的選擇,眼眶含淚地瞄了蘇菲亞傲人的上圍一眼,向夢寐以求的36G說再見。

  「周仁森,你居然這麼對我!你追我時說我漂亮、有氣質,把我捧在手心上,說我是你心目中的女神,現在卻說一切都是我誤會了,是我自己投懷送抱、表錯情!你、你簡直……」蘇菲亞氣紅了眼,顫聲指責。

  貝絮菲雙手環胸,沉著臉,不吭聲,但起伏劇烈的胸脯卻透露了她憤怒的情緒。她再也沒遇過比現在更尷尬、難堪的場景了!

  以往男朋友花心偷吃,還不曾找她的同事下手,而周仁森劈腿竟然劈到她同事蘇菲亞的身上,這叫她們兩人以後該怎麼在公事上往來呢?

  「親愛的絮菲啊,你要相信我,我對你是百分之百的忠誠!」周仁森急欲與蘇菲亞撇清關係。「都是她主動向我示好的,是她勾引我的!」

  蘇菲亞拭著眼角淌下來的淚,恨恨地泣訴道:「周仁森,你是個癟三!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明明就是你來追我的,還敢說我勾引你?老娘才不屑跟你這種爛男人交往!」

  絮菲一派疏離,冷冷地看著蘇菲亞張牙舞爪地與周仁森激辯著,仿佛眼前上演的這出鬧劇與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今天我終於看清楚你這個負心漢的真面目了!這條領帶是我送你的,還我!」蘇菲亞站起身,扯著周仁森脖子上的領帶。「我情願把它丟進垃圾桶裏,也不想送給你!」

  周仁森被蘇菲亞勒得喘不過氣來,趕緊狼狽地扯下領帶。

  蘇菲亞接過領帶後,意味深長地瞅了貝絮菲一眼。

  「貝絮菲,如果這種男人你還要的話,最好把他管緊一點,不要讓他帶著『兇器』危害人間,看見女人就發情!」蘇菲亞氣紅了臉,將領帶放在她的面前。「這是他‘劈腿’的證據,我把它送給你當紀念品!」

  語音方落,蘇菲亞立即挺直腰桿,維持著最後一絲尊嚴,昂首闊步地離開餐廳。

  「絮菲,你不要聽蘇菲亞亂說,她是因為愛不到我,才會挑撥離間,想分化我們之間的感情!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對你是真心的,否則也不會鍥而不捨地追了你一年多啊!」她沉默的姿態令周仁森十分緊張,急得拉起她的手,貼近臉頰旁,軟言哄勸。

  她瞟了他一眼,憎惡地抽回手,冷然道:「但才交往兩個月就劈腿,而且物件還是我的同事,這就是愛我的證明?」

  周仁森開始打迷糊仗。「我、我最近工作壓力太大,常常失眠,醫生開了‘史蒂諾斯’的安眠藥給我,肯定是服用太多,起了副作用,讓我產生幻覺、意識不清,所以才會受到蘇菲亞的蠱惑,做出令你生氣的事!我保證下次不敢了!」

  他瞎掰的劈腿藉口,令在場的人無言以對。

  絮菲忍不住譏刺道:「男人外遇劈腿的理由就跟科技一樣,日新月異、推陳出新,永遠都可以找到藉口!」

  「你要相信我,我對你是真心真意的,我真的想跟你在一起,是以結婚為前提和你交往的!」周仁森急急地辯駁著。

  「你騙我說在上海工作,結果卻在臺灣,還偷偷約蘇菲亞出來吃飯,這叫我怎麼相信你對我是真心的?」她撫著因憤怒而抽痛的額際,數落道。

  周仁森放低姿態,軟言相求,說:「我知道錯了,我不該用情不專,你就原諒我這次吧,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亂來了!」

  「沒有以後了。」她看也不看周仁森一眼,果決地說。

  她才不要一個三心兩意、擁有劈腿前科的男人!

  霍騏昂和藍桐智坐在鄰桌,憂心地觀看兩人上演的分手劇碼。

  即使她一句重話都沒有說,但是霍騏昂卻可以從她的眼神裏,感覺到她正極力地隱忍著滿腔的怒氣。

  她的臉上有種難堪的悲哀,像是惡狠狠地被羞辱了一番。

  他心疼起她的遭遇,像她那麼驕傲的女人,卻被迫得用最殘忍的方式,洞悉愛情背後的醜陋謊言。

  周仁森看著她冷淡的表情,眯起眼,揚高音量,追問道:「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像你這麼髒的男人,才不配當我的男朋友,我們分手吧!」她憎惡地瞪了他一眼,將桌上的領帶擲向他。

  「我在你跟蘇菲亞之間選擇了你,而你居然說要分手?!」周仁森沒想到搞到最後,竟會兩頭都落空。

  「我才不屑你的選擇!你以為你是誰?像你這種愛劈腿、用情不專的男人,根本沒有資格擁有愛情!過去算我瞎了眼,才會誤以為你是忠厚老實的男人!」

  周仁森受不了刺激,加上面子上掛不住,也反唇相稽。

  「那你以為自己又有多好呢?你對談戀愛這件事又有多認真呢?不給親吻、不讓人擁抱,對誰都沒有熱情,你真以為和你交往很幸福嗎?」

  「這麼委屈的話,那就分手啊!」她的眼神迸出一股想殺人的怒意。

  明明是這個男人像個猴急的色鬼,自從答應當他的女朋友之後,就老是對她毛手毛腳,令她心生排拒的!

  周仁森拿出放在腳邊的筆記型電腦,打開電源,進入Excel的畫面。

  「既然我們要分手了,那就明算帳!從我追你的那一天起,你花了我多少錢、收了我多少次玫瑰花還有禮物,我全都記錄在這個檔案裏,我會核算成現金,把帳單寄給你的!」周仁森陰險地賊笑道。

  絮菲激動地扳過電腦螢幕,移動滑鼠,流覽著上面的資料。檔案裏翔實記載兩人約會的日期和帳目,包括用餐金額、送的禮物,連交往期間的電信帳單都條列得一清二楚!

  她的臉色倏地一變,僅剩下狠絕的怒意,努力維持著殘存的尊嚴,說:「你把帳單寄給我,我一毛錢都不會少給你的!」

  這一瞬間,絮菲覺得自己成為了全世界最可悲的女人。男朋友劈腿不但不認錯,還大言不慚地附上「分手帳單」,不只打擊了她的自信,也撕毀了她對男人最後的信任感!

  過去,她是眼睛蒙了塵,還是被寂寞占去了理智,居然會把周仁森看成一個值得交往的男人?如今,這全都成了一場荒謬的鬧劇!

  周仁森得意地將筆記型電腦收進手提袋裏,所幸他深諳愛情投資學的道理,不做賠本的投資、不幫別人養老婆,即使輸了愛情,也要守住鈔票。

  鄰桌的藍桐智氣憤地咬著嘴角,以眼神焚殺周仁森的背影。沒想到這傢伙惡爛到這種程度,真是丟盡男人的臉!

  霍騏昂坐在一旁,將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看見她黯然神傷的神情,忍不住站起身,走到他們的身邊。

  「先生,你是絮菲的‘前’男友嗎?」

  他高大挺拔的身軀帶給周仁森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不安的目光來回打量他,問道:「你是誰?跟貝絮菲是什麼關係?」

  場面已經夠紊亂難堪了,他還來湊什麼熱鬧啊?絮菲撫著抽痛的額際。

  霍騏昂拉開椅子,大方落坐,意態閒適地蹺起長腿,嘴角掛著一抹不在乎的笑容,說:「我叫霍騏昂,是她的房客。」

  「房客?」周仁森不屑地輕哼道:「我看是‘客兄’還差不多!怎麼,現在男女同居都互稱房東、房客嗎?還真是有趣的新鮮名詞啊!」

  霍騏昂眯起邃亮的眼眸,大掌覆住周仁森正在收拾電腦的手,稍稍使勁,狠笑道:「閣下的嘴巴最好放乾淨一點,不是每個人的男女關係都跟你的思想一樣下流骯髒。」

  「你、你……你放手!」周仁森的臉部表情因為手腕傳來的疼痛而扭曲。

  他甩開周仁森的手,說道:「你想跟我的房東小姐要分手費?」

  「什麼分手費?是交往期間我替她支付的開銷!」嗟!他又不是吃軟飯的男人。

  「那我也要代替房東小姐替你索取交往時,以及分手後的費用。」他忽地斂去嘴角的狡笑,說:「首先是伴遊費用,陪你吃喝玩樂也是要花時間和體力的。」

  周仁森愕然地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

  「第二筆、看護費用。」霍騏昂說。

  「我、我生病沒有讓她照顧過!」周仁森急忙澄清。

  「好,那這筆取消。接下來就是折舊費用,這筆就大了點,因為女人的青春是很有限的,被你死纏爛打那麼久,耗費了許多黃金時光。」

  周仁森抖著嘴角,說不出話來,沒想到居然遇到狠角色。

  「再來就是精神損耗賠償費,被你這種男人劈腿、欺騙感情,需要看心理醫生作心理重建,所以──」

  「算了算了!我們之間的帳款就一筆勾消,我不跟你計較這麼多,你也不要寄帳單給我了!就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你不認識我,我也沒有跟你交往過!」周仁森倉皇地提起手提包,狼狽地離開餐廳。

  絮菲愣坐在椅子上,容顏蒼白而呆滯,情緒複雜而糾結。沒想到最後居然是由霍騏昂來收拾這場愛情荒謬劇,她知道該感激他的義氣相挺,但就是拉不下臉。

  她不想把自己最不堪、脆弱的一面呈現在他面前,她不要他的同情。

  「帥!」藍桐智湊過身,眼眸滿是崇拜之色。「霍騏昂,你真是我的偶像!酷斃了!居然三兩下就把周仁森那個無賴治得服服貼貼的。」

  「你過獎了,我只是不容許有人欺負我的房東小姐。」霍騏昂看著她。

  尷尬和狼狽充斥她的心中,她沒有勇氣迎視他滿布笑容的臉龐。

  「霍騏昂,要是我沒有‘家累’,肯定會愛上你的!」藍桐智視他為英雄,深深地拜倒在他俊逸瀟灑的風采之下。

  「謝謝你的‘厚愛’,但我沒有男女通吃的喜好。」霍騏昂敬謝不敏。

  絮菲走回餐桌旁,拿起皮包,越過霍騏昂的身邊,淡淡地留下一句話。「再見。」

  「絮菲,你要去哪裡?」藍桐智問道。

  「回去上班。」

  「但我們還沒有用餐耶!」藍桐智幾乎是被絮菲拖著走,回頭朝霍騏昂揮揮手。「再見,我的偶像~~有空來‘玫瑰婚事’找我們喝茶喔~~」

  霍騏昂看著她故作堅強的傲然身影,忽然覺得好心疼,很想將她納入懷裏,告訴她不值得為了一個不忠的男人壞了心情,並安慰她受傷的心,讓她盡情地宣洩滿腔忿恨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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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十點半的辦公室大樓,呈現一片寂冷的靜謐,貝絮菲陷在成堆的設計稿中,忙著替常凝芝籌畫一場典雅隆重的婚禮。其實這案子也沒有急迫到需要她熬夜加班,她只是想用工作麻痺思緒,避免再度陷入自艾自憐的情緒裏。

  她不想哭,不想為周仁森流任何眼淚,畢竟他連獲得她的緬懷情傷都不配,只是腦子總會忍不住回想起下午在「朵緹飯店」裏的難堪情景。

  她的愛情成為一場可笑又可悲的鬧劇,而中華電信則成為這段感情裏最大的贏家,賺足了國際電話費,卻耗盡了她僅剩的熱情。

  這幾年,她一直不快樂,工作雖然帶給她成就感,但是情感上的曲曲折折,卻令她空虛寂寞,仿佛成了一塊沉重的鐵,失去了快樂的能力。

  她的愛情迷了路,誰能來為她點一盞燈呢?

  忽地,手機響起,她無奈地接起,霍騏昂低沉的嗓音傳來,擦過她的耳膜。

  「房東小姐,你還在公司加班嗎?」霍騏昂在話筒另一端說道。

  她故作忙碌地翻著桌上的卷宗,答道:「在籌備一個客戶的婚禮,案子有點趕……怎麼了?」

  「快十一點了,你還不回家嗎?」霍騏昂繼續說:「……我現在剛好在你公司附近,你東西收一下,我在樓下等你。等會兒見。」

  絮菲還來不及開口,霍騏昂已經匆匆收線。她抬頭看了牆上的鐘一眼,時針跨到了十一點,整個辦公室靜悄悄的,只剩下她的桌燈是亮的。

  她拿起手機和磁卡,塞進手提包裏,按熄燈,鎖上門,匆匆地步下樓,在淒白的路燈下,見到霍騏昂那部深藍色的休旅車。

  霍騏昂見到她走出大樓,立即傾過身,替她開門。

  她坐上副駕駛座,系上安全帶。

  「吃飯了嗎?餓不餓?陪我一起去吃宵夜好不好?」他俐落地轉動方向盤,透過後視鏡覷著她沉凝的臉龐。「想吃什麼嗎?我請客。」

  她側過臉,看著窗外飛掠而過的夜景,沁涼的風灌入,吹散了她的發,卻吹不散她心中愁悒的情緒。

  「我想喝酒。」絮菲喪氣地說。

  霍騏昂將車子開到一間專賣海鮮的餐廳前,深夜十分,店內熱鬧喧嘩,賓客滿堂,他們選了靠窗的位子坐下,窗外可以看到遠處的淡水河畔,點點繁星襯著盞盞漁火。

  他招來服務生,嫺熟地翻著菜單,說:「一盤檸檬魚、椒鹽蝦、炒青菜、烤雞……還有想吃什麼嗎?」

  「一打啤酒。」她頹坐在椅子上,支著下顎,靜眺著窗外。

  侍者送上幾罐沁涼的啤酒,還有一盅熱騰騰的海鮮湯和幾碟小菜,霍騏昂體貼地替她盛了一碗熱湯,放在她的面前。

  「你忙了一整天,應該還沒有吃東西吧?先喝點湯,墊墊胃。」霍騏昂覷著她,即使她臉上的彩妝再明豔,也遮掩不住她灰敗的神情。

  她不搭腔,逕自拉開拉環,仰頭猛灌啤酒。

  「你這樣喝啤酒不會醉,只會傷胃,先吃點東西。」霍騏昂奪過她手中的鋁罐,將一碗鹵肉飯遞到她的面前。

  「你不要管我……」她低著頭,沒有勇氣迎視他的眼神,又拉開一罐啤酒,往嘴巴裏灌,企圖要讓酒精麻痺過分清晰的意識。

  現在的她感覺既狼狽又失敗,她再一次親眼目睹自己的男人和其他女人幽會,就好像新的傷口尚未結痂,舊的傷疤又被掀拔開來般,痛楚依然強烈。

  這不禁令她懷疑,她是不是不夠好?不夠漂亮?不夠體貼?否則為什麼每次都慘遭男人的背叛與傷害,一次又一次地否定她的感情與自尊。

  她仰頭大口大口地猛灌啤酒,卻再度被霍騏昂奪去手中的鋁罐。她氣憤地瞪了他一眼,像是在跟他鬧脾氣似的,又開了一罐啤酒,但喝了一口又被他制止。

  她抬眸,狠狠地瞪視著他,嬌悍地說:「你憑什麼搶走我的啤酒?我要借酒澆愁不行嗎?」

  「我只是想告訴你,失戀也是要吃飯的,被一個男人傷了心已經夠可憐,沒必要再搞壞自己的胃。」霍騏昂錮住她纖細的皓腕,瞅著她發怒的嬌顏。

  他將一碗魚湯放在她的面前,勸哄道:「先吃點東西,要喝酒我等會兒陪你喝。」

  她甩開他的手,在他的堅持下喝了半碗湯,但是不爭氣的眼淚啪答啪答地往下掉,暈花了一臉精緻的妝容,哽咽道:「我是不是很沒用、很失敗……」

  「怎麼說?」霍騏昂問。

  「我連一個男人的心都留不住……這已經是我第四次被男人劈腿了。」她伸手胡亂拭著腮頰上的淚水,細數著自己傷痕累累的「愛情病歷表」。

  「我的初戀男友和我交往七年,在我們訂婚前夕卻讓我發現他和其他女人親匿地吃巧克力火鍋,那女人要求我讓位,要他決定想跟誰在一起?結果,他的選擇居然不是我!七年的感情換來的竟是一句‘對不起’……」絮菲說。

  霍騏昂看著她殷紅的眼眶泛著瑩亮的淚光,忽然覺得好心疼,不禁想了想,過去自己分手的場面是不是都很平和的結束?有沒有曾經深深地傷害過一個人,令她這樣難過地哭泣?

  「第二次的戀愛也好不到哪兒去,對方早已經結婚了。我們交往了半年多,每次約會到晚上八點時,他就趕著要回家,忽然有一天,一個女人沖進來,罵我是狐狸精、單身公害……」

  她咧出一抹解嘲的苦笑,說道:「什麼單身公害?其實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明明犯錯的是她的丈夫,為什麼要裝成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原諒我的過錯?我有什麼錯?我只是一個無知的受害者……」
  霍騏昂體貼地將紙巾遞給她。

  瞬間,他明白了為什麼貝緒洋會變相地將她託付給他。乍看之下,她嬌悍又堅強,其實內心卻脆弱單純得像個孩子。

  他不禁思忖著,她是怎麼平復被愛情利刃割痛的傷口?像這樣不斷地加班疲憊自己的身心,還是用酒精澆醉自己的思緒?

  「有了前車之鑒,每次要接受別人的追求前,我一定要先驗過對方的身分證,證實配偶欄是空白的才行。」

  絮菲談及惡劣的前男友們的罪行,愈說愈是氣憤,眼底迸發著一股怒火,說得咬牙切齒。

  「……但是男人的劣根性往往超乎我的預測之外。我的第三任男友是個博士生,每次都說忙著在趕國科會的研究計畫,結果一次連五劈,不僅博士班的同學,連碩士班的學生,都是他劈腿的對象,而我在他心裏只占了五分之一!」

  她仰頭喝光了一罐啤酒,用力地捏凹手中的鋁罐,發洩長期積鬱在內心的恨意與怒氣。很多次,她都想問那些背叛她的男人們,究竟是愛她還是害她,為什麼總是令她陷入難堪的窘況裏?

  「我有做錯什麼嗎?要不然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傷害我呢?」絮菲激動地抓住他的手臂,痛哭失聲。

  「你沒有做錯什麼事,犯錯的是那些該死的男人。」霍騏昂伸手攬住她,讓她的頭倚在他的肩膀上,溫柔地承納她的悲傷與痛苦。

  她的美麗令他心醉,她的眼淚令他心軟,她的遭遇令他心疼,她那雙泛著寂寞淚光的眼眸令他不捨,情不自禁地想給她安慰。

  「如果我沒有做錯什麼,那他們最後的選擇為什麼不是我呢?」她忍不住又開了一罐啤酒,喝了幾口。

  「那是因為你太好了,他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所以才不敢選擇你。」霍騏昂柔聲哄勸道。

  她側過臉,睇著他。「你還挺會安慰人的嘛!」

  「我說的是實話。」

  「既然你肯說實話,那我問你,為什麼男人總是愛劈腿?談一對一的感情很困難嗎?為什麼手裏牽著一個女人,心裏卻想著別人,眼睛看的又是另外一個呢?」她輕輕打了個酒嗝,眨眨濕潤的眼睫。

  「因為他們太過自我、太自私,只想滿足自我的欲望,卻不管是否會傷害到別人。」

  「他們這樣傷害一個人,難道不會有罪惡感嗎?」她仰頭又喝了半罐啤酒,激動地宣告著。「每一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他們有什麼資格和權利去傷害另一個人呢?」

  「如果那些人有足夠的自覺性和自製力,懂得反省自己,就不會一再犯同樣的錯。」霍騏昂淡淡地批評道。

  「他們不懂,每次要修復受傷的心,要流多少眼淚、要用多少時間、要耗盡多少力量,才能學會在眾人面前裝成若無其事,佯裝對一切都不在乎……」她幽婉地泣訴道。

  霍騏昂睇著她半醉的眼眸,沒想到在她嬌悍堅強的外表下,竟荏弱得像個孩子般,這樣的她激起了他想寵溺她的衝動,索性伸手將她攬往懷裏,讓她的臉靠在他的胸膛上。

  如果傷心流淚是每個女人失去愛情必經的路程,那麼他希望這段路是由他陪她一起走過。

  她備感無依,難過地倚在他的肩窩,尋求一點點的溫暖與安慰。

  「那個男人不值得你為他浪費這麼多眼淚……」霍騏昂拍拍她因為哭泣而抽動的肩膀。

  他感覺到她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水味,發絲刺癢著他敏感的頸項,隨著她抽噎的動作,緩慢地、誘惑地騷動了他的心。

  以前,他貪戀她的美麗性感,忍不住想靠近她、逗弄她,而現在明白了她心裏的傷疤後,對她更多了幾分憐惜的情感。

  他幾乎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已一寸寸地墜落,失控地往她的身邊靠去。他忍不住想為她造起一座堡壘,為她擋去外面的風風雨雨。

  絮菲揪住他的衣襟,無聲地埋在他胸膛上掉淚。她傷心哭泣並不是單純地為了周仁森的背叛,也不是對他用情至深到不可自拔的地步,而是因為覺得整個人好像都受到否定,令她感到沮喪、沒有自信。

  忍不住在心裏檢討起自己是不是哪裡不夠好,否則為什麼她總是當別人的備眙?難道她沒有資格擁有一份完整的感情嗎?想要獨佔一個人的心是太過奢侈的要求嗎?

  「好了,不要哭了……」霍騏昂放柔音量,撫著她愁悒的發心。

  她抬起淚眼汪汪的小臉,像個小孩般胡亂拭去腮頰上的淚痕,說道:「為什麼我總是愛情裏的受害者,老是遇不到好男人呢?」

  「你只不過是運氣不好。」霍騏昂安慰道。

  她歎了長長的一口氣,沉吟了半晌後,苦笑地重複道:「我……只是運氣不好……」

  「也或許是屬於你的幸福緣分還沒有來,過去的失敗經驗,只是為了要讓你擁有足夠的能力去辨識、去瞭解什麼樣的男人適合自己,值得去愛。」霍騏昂意味深長地說。

  「過去那些不美好的戀愛經驗,已經耗光了我的勇氣和體力,我已經累了……」她忽然自暴自棄了起來。

  她蒼涼絕望的口吻,令他心疼不已,好像無形中挨了一記悶棍,心裏覺得窒悶、不舒坦。

  她眯起醉眼,嬌憨地望著他,打了個酒嗝說:「你不是說要陪我喝酒嗎?為什麼一直不喝?」

  「我等一下要開車送你回去,不能喝酒。」霍騏昂睇著她被酒精醺紅的臉龐。

  她斜瞅著他,格格地輕笑道:「看不出來你這只甜食獸,除了會吃甜食之外,還……還是個……遵守交通規則的好人。」

  「好說。」霍騏昂及時捧住她搖晃的臉龐,避免她重心不穩地栽進熱湯裏。

  她睜著迷蒙的眼瞅著他,恍惚地輕喃道:「如果有……有好人評分表……的話,我會給你加……十分。」

  「謝謝。」

  「看在你陪我喝酒、聽我訴……訴苦的分上,我再加、再加你十分……」

  霍騏昂伸手揩去她殘留在頰上的淚水,欣賞她醉態可掬的嬌憨模樣。

  「還有幫我煮飯、倒垃圾……清馬桶……這個也、也可以加……十分……」絮菲醉得神志不清了。

  「那有沒有獎品?」霍騏昂笑著反問。

  「有。」她爽快地答應,湊近他的身邊,凝睇著他好看的臉龐,緩緩說:「當然會有獎品……」

  霍騏昂感受到她馨雅的氣息混著淡淡的啤酒味,半掩的星眸和微噘的紅唇,還有她坦然的模樣,在在令他平靜的心湖蕩漾起悸動的情潮,情難自禁地俯身貼近她。

  他微偏過俊臉,慢慢地欺近她,閉上眼睛,感受到濕潤的鼻息拂搔著他的肌膚,令他喉頭發緊,屏息等待著她的吻貼住他想望的唇。

  絮菲貼近他的臉,感覺眼皮愈來愈重,頭昏昏沉沉的好難受,索性放軟身體,整張臉跌靠在他的大腿間。

  一抹失落的情緒滑曳過霍騏昂的心間,他睜開眼,看著跌醉在他腿上的女人,嘴角忍不住逸出苦笑。唉,這女人挺懂得怎麼折磨他的……

  他看著她像孩子般單純無邪的睡臉,輕輕地撩開散落在頰畔的發絲,揩去殘留在眼角的淚痕,一股溫柔的情感在他胸臆間湧動,他近乎寵溺地脫下外套,覆在她嬌纖的肩膀上。

  夜幕低垂,喧囂的賓客逐一散去,僅剩下明亮的燈光映在寬敞冷清的桌面上。他招來服務生結完帳後,攔腰將她抱起,跨出餐廳。

  夜晚的冷風襲面而來,吹散了她身上淡淡的啤酒味,卻拂不走縈燒在他胸間的濃濃情絲,一種憐惜的情感在他體內滋長,令他忍不住想去撫慰她失去愛情後,那一顆發冷絕望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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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3 00:44:08
第四章

  好暗。

  整個世界仿佛核彈爆發後,覆上了一層厚重的塵灰般,暗到連陽光都透不進來,瞧不見一絲光亮。

  貝絮菲沮喪地蜷縮在被毯裏。

  這已經是第四天了,自從在「朵緹飯店」和周仁森攤牌分手後,翌日她就索性連請一星期的年假,將自己關在房間裏,舔舐受挫的尊嚴和傷痕累累的心。

  她對自己喪失信心,對生活沒有熱情,對任何事都提不起勁,連打扮自己的興致也沒有,整日穿著運動衫躺在床上,或是坐在沙發前,漫無目的地按著遙控器。

  霍騏昂站在她的房門口,敲了敲門,等不到回應,便揚高音量問道:「絮菲,我煮了午餐,你要不要出來吃一點?」

  「我不餓……」她懶洋洋的聲音從被毯中逸出。

  「你從昨天晚上到今天中午都沒吃東西,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去看醫生?」霍騏昂隔著門板,關心地說道。

  「我沒事啦!」她煩躁地翻過身。

  她的任性耗光了霍騏昂的耐心,忍不住下了最後的通牒。「那你是要自己起床,還是我進去幫你呢?」

  「你不要管我行不行?」她拉起棉被,蓋住自己的臉。

  霍騏昂從工具箱裏拿出一根細細的鐵線,穿進鑰匙孔裏,三兩下就將她的房門打開,走進她淩亂、昏暗的房間裏,將窗簾拉開,讓陽光透進來,又將她身上的棉被拉開。

  她翻身坐起,氣憤地瞪著他,指著房門吼道:「你這個人怎麼那麼野蠻?誰准許你進來我的房間?給我出去!」

  「你該起來刷牙吃飯了。」霍騏昂沉聲道。

  「我要不要吃飯,關你什麼事?」她扯著他手中的被毯,惱怒地朝著他吼道:「你以為你是誰啊?不要以為自己是我的房客,就有資格介入我的生活、侵犯我的隱私、管束我的行為!」

  霍騏昂看著她蒼白憔悴的臉龐,深邃的眼眸浮上了擔憂之色。

  「把被子還給我啦!你這只沒進化的甜食獸……」她挑釁地瞪著他,使勁全力扯著被毯。

  「我的確不是你的誰,也不應該對你的自甘墮落多管閒事。」他嚴厲地硬了聲音。「但是,你這樣萎靡地自我折磨給誰看呢?你那個變了心的前男友,並不會因為你的憔悴、痛苦而自責,所以你不必拿別人犯的過錯來折磨自己!」

  他犀利的剖白狠狠地刺穿了她脆弱的偽裝,教她心裏起了一種溫柔又悲傷的激蕩。

  明明跟他相處的時間不多,對彼此的瞭解也不深,為什麼他總是能輕易地讀出她刻意穩滿的情緒呢?

  「誰說我在自我折磨?我只是累了……想一個人靜一靜而已……」她的聲音低低的。

  「如果那個男人和那段感情只會讓你更傷心,那麼失去它對你來說不僅是種解脫,也是一種幸福。」

  她垂下眸,沒有勇氣迎視他的眼,卻也倔強地不肯示弱。

  霍騏昂索性彎下腰,用肩膀頂住她的腹部,將她整個人扛在肩上,走往浴室。

  「啊──」絮菲驚恐地尖叫著,拍打他的背肌。「你這個肌肉人!快點放我下來啦!你想做什麼?」

  「如果不想摔斷脖子,最好乖乖的不要亂動!」他聲音冷硬地警告道。

  絮菲無奈地放棄掙扎,任憑他將她扛進浴室裏,安置在馬桶上。她不悅地噘起紅唇,以噴火的雙眼瞪著霍騏昂,看著他俐落地將牙膏擠在牙刷上,又將漱口杯裝滿水,遞給她。

  他溫情的動作令她感覺心窩暖暖的。

  她盯視著他,不懂為什麼在他粗獷栗悍的外表下,竟會有這樣體貼細膩的心思?

  窄狹的浴室因為他高大的身軀而顯得有些擁擠,她站起身,肩膀不經意地碰觸到他的胸膛。

  「你要自己刷牙,還是我動手幫你?」他蠻橫地詢問道。

  她接過牙刷和漱口杯,瞪了他一眼,嘟囔道:「你不出去嗎?」

  「我留下來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他壞壞地勾了一下嘴角,語氣充滿調侃之意。

  「我想上廁所,你也要留下來替我掀馬桶蓋嗎?」她倔強地睨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如果你需要這方面的服務,我也不反對。」他聳聳肩,曖昧地暗示道。

  「你這只甜食獸,給我滾出去啦!」她推拒著他的胸膛,將他趕出浴室外,重重地甩上門,落了鎖。

  他朗朗的笑聲透過門板傳進她的耳膜,積鬱在她心裏的陰霾似乎也隨著他的笑聲點點散去。

  她湊到洗手台前,潔亮的鏡面映出一張浮腫的臉和一頭蓬鬆糾結的長髮,她打開水龍頭,掬起冷冽的水,沖洗著臉頰。

  劈腿、用情不專的人是周仁森,又不是她,她為什麼要萎靡不振,拿別人的過錯來折磨自己呢?

  就算周仁森聽到她憔悴神傷的消息而有了罪惡感,那又如何呢?從她決定不要他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成了毫不相干的陌路人,再多的沮喪與自責,都不能改變她錯愛過的事實,那她為什麼要這樣懲罰自己呢?

  她反覆思忖著他的話,漸漸地覺得很有道理。

  ☆★☆★  ☆★☆★  ☆★☆★  ☆★☆★  ☆★☆★  ☆★☆★

  絮菲穿著一件短袖的棉質上衣和牛仔褲,套上了輕便的運動鞋,將蓬鬆鬈曲的長髮紮成馬尾,露出潔皙的頸項。她百般不情願地被霍騏昂硬塞進車廂裏,因此賭氣地噘起紅唇,然而這任性的舉止卻無損於她柔美的側臉線條,反而平添了幾分個性美。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她側睨了他一眼。

  霍騏昂關上車門,落鎖,橫過身體替她系上安全帶,長臂不經意地擦過她柔軟賁起的胸脯,一抹不自然的紅暈突地從耳廓慢慢地暈染開來。

  「放心,總之不會把你賣掉。」他透過後視鏡覷著她,騰出一隻手撫著她的發心。

  他溫柔的舉止令她微微愣住,臉頰一片燥熱,忽然之間,曖昧的氛圍在靜默的車廂中蔓延著。

  她別過臉,閃躲他的視線,搖下車窗。沁涼的冷風吹拂在面頰上,暖暖的陽光照射在她的身上,令她感覺好舒服。

  隨著車子的加速,他們駛離了市區,往蒼綠的山道前進。她側著臉看窗外飛掠而過的景致,不記得有多久沒有在非假日時悠閒地在外頭遊蕩了?

  以往,她一顆心總是懸在工作上,手機永遠保持著二十四小時開機的狀態,隨時隨地準備應付客戶的要求,不只要為新人籌辦一場完美的婚禮,還要克服種種困難和突發狀況,讓婚禮順利進行下去。

  偶爾遇上新娘有「婚前恐懼症」,她還得充當心理咨商師,安撫她們的情緒:或者,若碰到花心、不負責任的新郎,她則必須時時提高警覺,深怕他們的前女友們會失去理智地前來鬧場。長期以來的忙碌工作積鬱的疲憊感和情感的挫折,幾乎令她失去了快樂的力量。

  忽地,一陣悅耳的鈴聲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她由背包裏掏出手機接聽,藍桐智的聲音由話筒的另一端傳進她的耳膜。

  「……嗯……常凝芝的婚宴企劃書我放在左邊抽屜裏……大致上都籌畫完整了……對,喜餅和喜帖也弄好了……」絮菲交代著聯絡事項。

  藍桐智在電話另一端,報告著工作狀況。「剛才常凝芝打電話來,說下星期三要來試吃喜餅和挑選喜帖樣式。還有,她想看白紗禮服和伴娘禮服……」

  「我知道……下星期我回去上班時會回電話給她……」絮菲對著手機回答道。

  「……好了,公事交代完畢,現在換關心私事了。你心情還好嗎?」藍桐智問。

  「我很好。」絮菲彆扭地睨了霍騏昂一眼,他握著方向盤,正專注地開車。

  ‘你的那只「甜食獸」有沒有好好照顧你?’藍桐智問。

  「他才不是我的,你想太多了。」她瞟了話題中的男主角一眼後,連忙心虛地移開目光。

  霍騏昂透過後視鏡覷著她,饒富興味地挑了一下眉。他聽得出來她嬌嗔的語氣裏正在談論的人是他,趁她聊完公事之際,他索性奪走她的手機。

  「你做什麼?」她訝然地瞪住他霸道的舉止。

  「問候你的同事。」霍騏昂對著她說,繼而將手機安置在耳邊,說道:「藍桐智,我的房東小姐正在放長假,不談公事,有什麼天塌下來要處理的問題,請你都自己解決,不要打擾她。」

  說完後,霍騏昂酷酷地收線,將她的手機關機。

  「你怎麼可以拿走我的手機?」絮菲無奈地看著手機滑進他的口袋裏。

  「要是有本事,自己來拿回去啊!」他迷死人地微微一笑。

  「你這……蠻橫不講理的肌肉人!」她嬌睨了他一眼。

  「你好像對我的飲食習慣和身上的肌肉有很多意見?」霍騏昂問,伸手從後座取出一袋零食遞給她。

  她取出一瓶礦泉水,咕噥道:「沒見過哪個男人這麼愛吃甜食!」

  「你沒聽過愛吃甜食的男人不會變壞嗎?」他幽默地瞅了她一眼。

  「沒聽過。」她忍俊不禁地輕笑出聲。

  「恭喜你,又學到一課了。」

  「甜食獸,拜託別鬧了,快點把手機還給我,要是公司突然有緊急狀況聯絡不到我,那該怎麼辦呢?」她軟軟地央求道。

  「會有什麼緊急狀況需要你前去支援?新娘突然不上教堂?還是有小孩沖進喜宴場所,朝著新郎大喊爸爸?」他探手撫觸她的發心,嚴肅地說道:「就算發生這些事件又如何?公司又不是只有你一個婚禮企劃,就算你不在,還是會有人接手處理的。」

  「話是這樣說沒錯……」

  「你是把時間和能力賣給公司,而不是把命賣給他們。你是女人,不是超人,即便工作能力很全能,但畢竟不是萬能,也是會累,需要休息的。偶爾承認自己需要幫助並不是軟弱的表現,沒必要一直硬撐著。」

  霍騏昂嚴肅的語音沉沉蕩進她心底,她不懂,為什麼他能看穿她的偽裝,察覺她的脆弱,霸道地敲碎她的心牆,貼近她的靈魂?

  他慧黠體貼的語言,仿佛一道暖流般漫過她闐冷的心房,令她感覺不孤獨,而是被瞭解的。

  有一瞬間,她甚至想依偎進他的懷裏,尋求一點溫暖。

  她望向窗外,風景一幕幕地飛掠而過,車子賓士過公路,往蒼綠彎曲的山道駛去,她忍不住轉頭覷著他。

  「甜食獸,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裡?」絮菲問。

  「玩生存遊戲。」他帥氣地指著後座的裝備,繼續說:「等會兒隨便找把看得最順眼、武力最強大的槍,把對男人的不滿和怒氣,全都發洩在遊戲上吧!」

  「生存遊戲?」她驚愕地瞠大眼睛,轉過身,發現後座真的放了兩套迷彩軍裝、幾把長短槍、彈匣袋和面罩。

  「我特地約了幾個朋友陪你一起玩生存遊戲,體會野外作戰的冒險樂趣。」

  「我才不要玩什麼生存遊戲,我要回家啦!」她噘起紅唇抗議道。他自己是進化不完整的肌肉人,不代表她也熱愛蠻荒遊戲。

  「試試看,很好玩的!」霍騏昂不顧她的抗議,朗聲笑道。

  她垮著張俏臉,看來以後她得慎選房客才行了。

  霍騏昂將車子開到半山腰,吩咐她套上長袖的綠色迷彩上衣和戰術背心後,兩人下車,發現山路旁已停靠了三、四輛吉普車,幾個作軍裝打扮的魁梧男子背著槍彈,正倚在車旁,要是不知情的人見了,肯定會以為來到了叢林戰場。

  陽光自蒼鬱的樹梢間篩下,映在她白皙的肌膚上,她站在一群黝黑粗獷的男人身邊,更顯得嬌纖瘦弱。

  「騏昂,好久不見!」幾個皮膚黝黑的男子走上前,熱絡地拍著他的肩頭。

  「什麼時候回臺灣的?也不通知一下!」

  「你女朋友喔?長得挺正的嘛!」另一名男子朝著她吹口哨。

  絮菲怯怯地站在一隅,觀看著幾個男人的寒暄互動。

  霍騏昂轉過身,牽住她的手,走到大夥兒面前,向她一一介紹。

  「這是我的房東小姐貝絮菲,從事婚禮顧問的工作,以後要是婚事搞不定,找她准沒錯。」霍騏昂繼續說:「這幾位是我在臺灣的好朋友……這是阿武、小全、大熊、隊長老K。」  

  「你們好。」她咧出一抹客套的笑容。

  「房東小姐,很高興認識你。」阿武緩緩彎下腰,執起她的手貼向唇畔。

  「她是我的房東小姐,不是你的,不用叫得這麼熱情!」霍騏昂冷硬地切入,格開阿武的手臂,捍衛她玉手的貞潔,宣示主權。

  「房東小姐,第一次玩生存遊戲嗎?會不會害怕?不用擔心,我們會保護你的。」小全拍拍雄偉傲人的胸膛。

  「不用你們幾個多事,人家已經有貼身保鏢了。」隊長老K摘下墨鏡,格開幾個小夥子,朗笑道:「絮菲,歡迎加入我們的野戰部隊。」

  她睨了霍騏昂一眼,嬌嗔道:「我是被他綁架來的。」

  「相信我,玩一次你就會愛上那種子彈從眼前飛掠而過、刺激又逼真的臨場感。」大熊保證道。

  「好了,快點集合,我們這次要和小馬那隊一起玩對抗賽。他們會從A區的山路攻上來,我們從這邊打過去,大家兵分三路,小全跟著我,阿武和大熊一組,騏昂和絮菲一起。」

  「是,隊長!」大夥兒齊聲喝道。

  「檢查裝備,頭盔和護目鏡絕對不能脫下來,和敵軍若距離三十公尺之內,絕對不能開火射擊。這次和小馬他們玩的是‘奪旗戰’,在C區的山谷邊有面黃色旗幟,誰先搶到就算勝利。」老K說明遊戲規則。

  絮菲和大家一樣,穿上厚厚的戰術背心,戴上頭盔和護目鏡,裝上無線電,拿著長槍,走進蓊郁的叢林裏,六個人分成三支小隊後,馬上散開來。

  「小心一點。」霍騏昂走在她的前方,替她撥開橫長亂蕩的籐蔓。

  她尾隨在他的身後,才一轉身,就發現其他的隊友已經消失在樹林後了。

  「我實在不懂,這遊戲有什麼好玩的?」

  「可以遠離城市的喧囂,又可以接近大自然,體驗戰爭時的肅殺氣氛,將生活中鬱積的悶氣發洩在上面啊!」霍騏昂拿著槍,走到她的身邊,說道:「等會兒你若是看到穿著特警隊衣服的人,那就是小馬他們,不用客氣,用力開槍,把他們當成是欺負你的那些臭男生,將他們射成蜂窩。」

  「我才沒有那麼暴力呢!」

  霍騏昂放慢腳步,走在她的身側,叮嚀道:「這一區常有原住民同胞設置獵山豬或野兔的陷阱,你要小心一點兒。」

  她倔強地昂起下顎,說:「我才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嬌弱!」她持著槍,撥開前方叢生的雜草,逕自往前走。

  霍騏昂搖搖頭,淡笑不語。

  炎夏的陽光劃過肌膚,再加上穿著一層厚厚的戰術背心、戴上了頭盔,不多時,沁出的汗水便濡濕了她的額頭和背脊,令她感到十分悶熱。

  她騰出一隻手,拭著脖子上的細汗,突然發覺頸後傳來一陣細微的搔癢感,她好奇地伸手摸向後頸,一抓,再將手伸到眼前查看,赫然發現自己抓到的竟是一隻墨綠色、正在蠕動的小蟲,頓時嚇得放聲尖叫!

  「啊~~」她失控地尖叫著,拋掉手中的長槍,在原地狂跳著。

  「怎麼了?」霍騏昂一驚,迅速回過頭,就見她驚恐地脫掉了頭盔,不斷地拍打著自己的身體。

  「那個……」她抖著手,指著在地上蠕動的長蟲。

  霍騏昂蹲下身體,覷了一眼,失笑道:「那是毛毛蟲。」

  倏地,草叢裏傳來雜遝的腳步聲,阿武和大熊兩人持著長槍,從叢林外的另一端飛奔過來。

  「房東小姐!怎麼了嗎?」阿武問道。

  「該不會是踩到捕野兔的陷阱了吧?」大熊看著她嚇得發白的小臉,不禁啐啐念道:「下次遇到諾幹和瓦幹兩傢伙,我一定要好好訓他們一頓!都跟他們說了,我們常會來這裏玩野戰遊戲,叫他們不准再放陷阱了,這很難懂嗎?」

  絮菲靜靜地拿起頭盔,覆在臉上,聲音低低地說:「不是踩到陷阱啦……是有毛毛蟲爬到我的脖子上……」

  霍騏昂很不給面子地捧腹大笑。

  「騏昂,這就是你不對了,怎麼可以讓女士擔驚受怕呢?」大熊狀似譴責地說。

  「房東小姐,下回麻煩你叫小聲一點,要不然全隊會因為你的尖叫聲而被殲滅。」阿武笑著說完後,便和大熊兩人回到自己攻守的區域上。

  絮菲惱羞成怒,持著長槍戳著霍騏昂的背肌,制止他的笑聲,嬌嗔道:「你再笑,我就打電話向緒洋說你這只甜食獸欺負我、嘲笑我!」

  「你猜緒洋那小子會怎麼說?」他揚起劍眉,眉宇間露出戲謔的神色。

  隔著面罩,絮菲瞧不見他的表情,只感覺到他邃亮的眼睛像帶有一股熱度,緊迫地盯視著她。

  「老大,還不快點撲倒我老姊,變成我的姊夫!」霍騏昂學著貝緒洋帶點ABC腔的國語口音。

  「霍騏昂,你真的很壞耶!」絮菲嬌斥著,幸好臉上有全罩式的頭盔可以遮掩住她的赧紅。

  「好了,認真一點,我不鬧你了。」他收斂起笑意,持著槍繼續往前走。

  初夏的叢林裏,高聳蒼鬱的大樹遮掩住耀眼炙熱的陽光,整座林子仿佛籠罩在一層綠霧裏,蟬鳴聲不絕於耳。忽地,草叢間傳來憲窄的聲音,霍騏昂護住她蹲在樹下。

  「大熊呼叫騏昂!在B區發現兩名敵軍和一頭山豬,左翼急需支援!」大熊的聲音透過無線電傳了過來。

  「收到,我立即過去支援。」霍騏昂拿起無線電對講機回道。

  絮菲壓低音量問:「什麼山豬?會不會攻擊人?」她持著槍,警覺地環視了周圍一圈。

  「山豬是由一位元玩家擔任的目標,躲匿在我們預設的區域範圍內,再由我們和小馬那組隊友進行搜索,我們稱為‘獵殺活動’,不是真的有山豬在這附近。」霍騏昂解釋道。

  她點點頭,忍不住揉揉發酸的肩膀。

  「你累了?」霍騏昂問。

  「有一點。」

  「那你在這裏等我五分鐘,我過去支援大熊一下,等會兒就回來。」霍騏昂說。

  「我要是遇到敵人怎麼辦?」她抓住他的衣角,追問道。

  「拿槍射他們啊!要不然站起身,舉起手說投降,陣亡。雖然這個遊戲看起來很野蠻,但是基本上我們不會對女生開槍,而且開槍的距離絕對會保持在三十公尺以上,很安全的。」霍騏昂笑笑地說。

  「那我在這裏等你回來好了。」

  「嗯,你在這裏休息一下,這瓶水給你喝。」他將腰間的水瓶遞給她。

  「謝謝。」她索性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下,脫下頭盔和護目鏡,用袖口拭著汗濕的臉頰,看著霍騏昂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樹叢後方。

  遼闊茂盛的綠林裏,四周望去僅有橫生的蔓籐和雜亂的野蕨,蟬聲乍鳴,偶爾還夾雜著遠處傳來的幾聲槍鳴。絮菲無聊地揉著發酸的小腿,等待著霍騏昂回來。

  她在樹蔭下,嗅著泥土與綠草散發出的一股清香,聽到遠處傳來斷斷續續的水聲,忍不住站起身,尋找水聲的來源。

  持著槍,她走過荒無人跡的綠色小徑,撥開及膝的雜草,見到了一條清澈的小溪。她放下槍和頭盔,蹲在岸邊,卷起袖口,掬起冷冽的溪水,清洗著沾泥的手和汗濕的臉。

  半晌後,她站起身,想循著原路回去,卻發現自己好像迷失了方向,放眼望去全是一片蒼翠的綠。

  從高聳暗綠的大樹到鮮綠的矮蕨,陽光自疏疏的葉間篩曬下來,她茫茫然地搜尋著方向,驚慌地在小徑上奔走著。

  「甜食獸、甜食獸!霍騏昂……霍騏昂!你在哪裡啊?」她拉開嗓子叫喚著。

  她心焦如焚地奔走著,怕尋不回原路,抬頭看著漫天枝啞與橫生的枝幹,所有的知覺全被恐懼攫去,不能思考,深怕就這麼迷失在叢林裏。

  「甜食獸,你在哪裡?不要鬧了……不要鬧了,快點出來……」絮菲害怕得快哭出來了。

  她摘下面罩,驚慌地望著四周,除了蟬鳴和鳥兒振翅拍動發出的聲響回蕩在林間外,天地之間仿佛縮得只剩下這片叢林,將她一個人棄置圍困在這裏。

  無邊無際的恐懼漫過她的心問,瓦解她平日故作嬌悍的偽裝,化成一波波的淚水,迷蒙了她的視線。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強烈地需要霍騏昂,害怕被他拋下。

  「霍騏昂,你到底在哪裡?」她嗚嗚地哭喊著。

  她無法自製地抽搐著,像個迷失的孩子般,緊張地叫喚著他的名字。

  「絮菲……」霍騏昂從遠處聽到她的哭聲,緊張地循聲飛奔而至。

  聽到他的叫喚,她立即拋下手裏的頭盔和長槍,撲進他的懷裏,摟著他的腰,泣訴道:「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害我找不到你……我一個人好害怕……」

  「乖,別哭。」他撫著她的發心,哄勸道:「我沒有走遠,只是去支援大熊他們。」

  「我要回家……我不要玩了……我要回家……」她極為無助,完全沒了平日咄咄逼人的模樣。

  「好……不要哭了,我這就帶你回家。」霍騏昂拆下頭盔和面罩,放下長槍,拍撫著她的背心,鎮定她惶恐不安的情緒。

  絮菲將臉埋入他的頸窩裏,抽抽噎噎地哭著。當她見到霍騏昂趕來的那一刻,仿佛是漂浮在海裏的溺水者抓到了浮木般,她只能緊緊地環抱著他,無法放手。

  「沒事了。」他捧起她淚眼汪汪的小臉,柔聲哄著她。「絮菲,沒事了,不要再哭了喔……」

  她輕捶著他的肩頭,抗議地罵道:「誰說沒事?你把我一個人丟在林子裏,跑去支援大熊他們,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要是迷路了怎麼辦?」說著說著,她盈盈的大眼裏又蓄滿了淚水。

  她甜蜜的控訴,令他的心裏起了一陣溫柔的激蕩。她強烈地需要他,是不是代表她願意淨空她的心,留個位子接納他的感情呢?要是你迷路了,我一定會將你找回來的。」他意有所指地暗示著。

  「不許你再這樣拋下我了……」絮菲仍是哭著。

  「好。不要再哭了,再哭我就要吻你了喔!」

  絮菲這才發覺自己還摟著他的腰,連忙鬆手,可他卻霸道地不肯放手了,牢牢地將她圍困在臂彎裏。

  「我才沒有哭呢!」她眨眨濕潤的眼睫,倔強地不肯承認。

  他伸手揩去她腮頰的淚水,輕笑道:「那這是什麼?」

  「水。」她別過臉,不敢看他。

  她柔軟賁起的豐盈曖昧地熨貼著他結實的胸肌,兩個人的心跳疊著心跳,鼻息交融,騷動著他發燙的心,令他興起想吻她的衝動,卻又害怕太過濃烈的熱情會駭著她。

  「絮菲……」他低喃,粗糙的指腹滑過她的臉頰,望著那雙迷惑、漾著淚光的大眼睛,渴望將吻落在她殷紅的唇上。

  他俯下臉,輕輕地吻去她臉頰上的淚水。

  絮菲緊張地揪住他的臂膀,不曉得該推拒還是該接受他的吻,最後乾脆被動地垂下眸,不敢看他,感覺臉頰熾熱得幾乎要燒起來,心臟也急遽地怦跳著。

  她強烈地感覺到一抹幽微的情愫在他們之間形成,甜蜜又歡喜,伴隨著他霸道的溫柔,敲擊著她的心門,令她迷惑且不安。

  霍騏昂呼吸著她甜美的氣息,見她沒有拒絕,偏著頭,緩緩地欺近她殷紅的唇。

  「不許動!霍騏昂,你被擄獲了!」隊長老K持著槍,抵住他的背心,低罵道:「臭小子!到處找不到你們兩個,原來是躲到這裏談情說愛了!」

  「騏昂,你真不夠義氣!自己在這裏玩親親,卻要我們去獵山豬!」小全也抗議道。

  絮菲連忙推開他,垂下緋紅的臉,小聲地申辯著。「……是我眼睛跑進了沙子,他幫我吹一吹而已啦……」

  「不是交代在遊戲結束前,面罩或者頭盔都不能摘下來嗎?房東小姐,你這個理由很難說服大家喔!」阿武糗著她。

  「隊長,我快被這兩個人給閃瞎了,趕快把他們趕下山啦!要不然等會兒大家都會瞎掉,需要‘可魯’來帶隊了。」大熊調侃著。

  絮菲譴責地捏著霍騏昂手臂上的肌肉,暗示他開口說話,澄清他們之間的關係。

  霍騏昂欣賞著她緋紅的俏臉,享受著被大家湊成對的感覺。

  「原來帶女生來玩生存遊戲,是最快奔至二壘的方法喔!嗯,這招要做筆記,學起來。」擔任被追捕的「山豬」一角的阿南,認真地說道。

  「騏昂,反正我們也獵到‘山豬’了,只要趕在小馬他們之前奪得黃旗就成了,你先帶絮菲下山吧,你們今天就玩到這裏。」老K很識相地替兩人製造獨處的機會。

  「那我先走了,有空再約大家一起上陽明山泡溫泉、吃山產。」霍騏昂朝大夥兒揮揮手。

  「再見。」絮菲綻出一抹羞澀的笑容,任憑霍騏昂牽著她的手,沿著山坡走下去。

  霍騏昂溫暖且厚實的大掌牢牢地握住她的手心,想的是如何在她的心裏紮根,永遠都不抽離。

  他思忖著,該如何跨越橫阻在兩人之間的心牆,讓她明白他對她的感情不是時下流行的速食愛情,也非一時的迷戀,他是真的想當她一輩子的溫柔護衛……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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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3 00:44:30
第五章

  「玫瑰婚事」座落在東區繁華的商業地段上,占地超過百坪,巴羅克式的壯麗建築風格,裏頭鋪上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懸掛著明亮璀璨的水晶吊燈,玻璃窗內陳設著昂貴高雅的白紗禮服,吸引著行人的目光。

  貝絮菲銷假回到工作崗位後,立即和造型部的藍桐智走到禮服展示部,準備幫學妹常凝芝挑選結婚禮服。

  兩人坐在二樓的接待區,等著常凝芝的到來。

  「剛休假回來,氣色很好喔。」藍桐智從茶水間裏倒了兩杯熱咖啡,放在桌上。

  「你也可以一次把年假休完,跟你的‘閃光’跑去度假。」絮菲翻著企劃書。

  「閃光」一詞幾乎成了藍桐智男友的代名詞,因為他和男友聚在一起時,互動親匿,常讓單身的絮菲覺得好刺眼,因此取了這個綽號

  「他要忙著審公司下年度的廣告預算案,根本沒有時間陪我。」藍桐智用手肘頂頂她的手臂,三八兮兮地說:「哪像你家那只甜食獸那麼體貼,專程騰出時間陪你吃喝玩樂、閑晃散心,說一下你們這幾天都去玩什麼?」

  「和他在臺灣的朋友去玩生存遊戲。」絮菲說。

  那日曖昧的景象又滑過她的眼前,令她忍不住撫摸著發燙的腮頰,仿佛他熾熱的氣息還吹拂在她的臉上。

  當時要不是隊友們喚住他,情況會變得怎麼樣?

  他會吻她嗎?

  他想親吻她是一時的情動,還是出於憐憫?

  而她呢?是否也在期待他的吻?

  她該不會也希冀他入侵自己寂寞單調的生活中,撫慰她的情傷?

  「這只甜食獸會不會太MAN了!」藍桐智一臉欣羨。

  她拉回神游的思緒,戳著他的額頭,嬌睨了他一眼,瞥向樓梯口,見到常凝芝挽著一位高姚纖瘦的女子往禮服部走來。

  「凝芝來了,正經一點,不要鬧了。」絮菲說。

  「既然你的甜食獸那麼MAN,那下次來個四人約會怎麼樣?我找我家的閃光,你帶甜食獸,我們一起去‘大魯閣棒球場’玩棒球。」藍桐智興高采烈地說。

  「你快點進去茶水間再倒兩杯咖啡出來。」絮菲催促道,逕自走向常凝芝的身邊。

  「絮菲,好久不見,聽桐智說你休年假,跑去度假了。跟男朋友去哪裡度假,說來聽聽嘛,也許我也可以和未婚夫去那裏度蜜月。」常凝芝熱絡地拉著她的手臂。

  「只不過是工作太累,休息幾天而已,並沒有跑去哪裡度假。」絮菲淺笑道,回眸瞪視著藍桐智的背影。

  「大家都這麼熟了,何必那麼神秘,說實話又不會怎麼樣。」凝芝臉上帶著笑容。「不如,我結婚那天把你的男朋友帶來參加喜宴吧!」

  絮菲尷尬地僵笑著,礙於尊嚴說不出自己被劈腿、早就恢復單身的事實,不想自己的感情世界又成為大夥茶餘飯後的話題。

  「就這麼說定了,我結婚那天,你要帶男朋友一起出席,到時候我會把捧花丟給你,讓你博得好彩頭,早日踏進禮堂。」凝芝喜孜孜地說。

  「凝芝,我是你的婚禮企劃,你結婚那天我要掌控全場,忙著處理大小事,根本沒有時間接什麼捧花,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她淡淡地回絕。

  「那不就沒機會見到你的男朋友?」凝芝一臉失望,幾年前絮菲無預警地取消訂婚儀式後,幾個要好常聯絡的高中同學,一直希望她找到真愛,得到幸福。

  絮菲淡笑不語。

  「對了,我差點忘了,我這次找了我們以前的室友李芯瑋、丁智愛和劉佩宜,一起來擔任我的伴娘,這星期六我在‘PinkHouse’訂了位子,你就帶你男朋友一起出席。」凝芝說。

  「到時候再說吧!」她尷尬地一笑,趕緊掩蓋過去,並且機伶地換了話題,指著她身邊高挑白皙的女子。「這位是……」

  「她是我在韓國認識的好朋友──樸幼真,是中韓混血兒,也是我當天的伴娘之一,更是我的救命恩人。」凝芝親匿地挽住樸幼真的手。

  「你好,我是樸幼真,凝芝說得太過誇張,我才不是什麼救命恩人。」樸幼真帶點鳳眼的眸子直勾勾地打量著絮菲。

  「我是貝絮菲,凝芝高中的室友兼學姊,也是她的婚禮顧問。」

  「唉唷!絮菲,你都不知道,我去韓國玩的時候,錢包和護照都被小偷扒走了,又不會說韓文,正當不曉得該怎麼辦時,幸好遇到了幼真,她人真好,借錢給我,又帶我回旅館,幫忙報案、申請護照。」

  「那你們還真有緣。」絮菲睇了樸幼真一眼,總覺她的眼神太過銳利,像在刺探什麼,令她感到不舒服。

  「別站在那裏聊天,過來這邊喝咖啡,順便看看我們為你畫的造型圖。」藍桐智端了兩杯咖啡,走過來。

  「凝芝,這位元是你的造型師──藍桐智,負責幫你做拍婚紗照時的造型及結婚當天的整體彩妝造型。」絮菲說。

  「我們通過幾次電話,已經很熟了。」凝芝對著藍桐智說:「小智,改天帶你的‘閃光’一起來我們飯店的法式餐廳用餐,我一定招待你們喝頂級紅酒。」

  「那天我和絮菲視察完宴客廳的動線規劃後,本來要好好坐下來用餐,哪知道突然遇到了絮菲的男朋──唉呦喂呀──」藍桐智痛得齜牙咧嘴。

  絮菲立刻狠踩他的腳,制止他再繼續說下去。

  「怎麼了?」凝芝瞅著他扭曲的臉龐,好奇地問道。

  「沒事……」他緩緩地抽回腳。

  「聽經理說那天你們沒有用餐就走了,發生什麼事了?」凝芝問道。

  「因為剛好有突發狀況,一個新娘突然得了‘婚前恐懼症’,把自己鎖在廁所裏不肯出門,新郎打電話向我們求援,所以我們趕著去處理。」藍桐智在絮菲的淫威下,機伶地掰出藉口。

  「希望你當天能放輕鬆一點,不要有婚前恐懼症,要不然會急壞一群人。」絮菲說。

  「我才不會得婚前恐懼症,你們都不曉得我多麼期待那天的到來,不僅可以穿上最美麗的婚紗,還可以戴上全亞洲最名貴的珠寶出場。」凝芝的眼睛發出興奮的光采。

  「全亞洲最名貴的珠寶?」樸幼真好奇地插話。

  「我的未婚夫是‘喬威珠寶集團’的總經理,在婚禮當天,為了表達對我的愛,他要將一條價值一千多萬美金的頂級粉紅色鑽石項煉戴在我的身上……」凝芝說。

  「我沒見過粉紅色鑽石,那一定很美。」藍桐智說。

  「當然很美,為了展示這款粉紅色鑽石項煉,我才會特地要求禮服設計師在設計白紗禮服時,一定要做平肩低胸的設計,這樣方便我呈現頸部的線條和露出這款鑽石項煉。」凝芝說。

  絮菲從凝芝上揚的嘴角眉梢,感受到她全身沉浸在被呵護、嬌寵的幸福氛圍裏,忍不住在心裏羨慕著。

  「那你一定是本年度最美麗的新娘。」藍桐智說。

  「凝芝,謝謝你邀請我來參加你的婚禮,我好期待那天趕快到來。」樸幼真的眼底飛掠過一抹貪婪的神色。

  「我才要謝謝你願意擔任我的伴娘,到時候我一定要介紹一個超帥的伴郎給你認識,最好你們能迸出愛的火花。」

  絮菲起身,說道:「凝芝,你訂的義大利手工禮服已經空運來了,要不要先來試穿看看?」

  「好啊,我很期待呢!」凝芝笑咪咪。

  絮菲從禮服部取出一套嶄新的白紗禮服,將她帶到更衣室,拉上簾子,揚聲說道:「我就在更衣室外面,需要幫忙的話,再叫我一聲。」

  「好的。」

  絮菲看著端坐圓桌旁的樸幼真,說道:「樸小姐,你要不要順便試一下伴娘的禮服,要是衣服尺寸不合,可以一起修改。」

  「好的。」樸幼真站起身,走到絮菲的身邊,接過一襲淡藍色的禮服,走進另一間試衣間。

  藍桐智走到絮菲的身邊,捧起腳丫,抱怨道:「絮菲,你好狠的心,我又沒有得罪你,你居然下「腳」這麼重,踩得我好痛。」

  她冷睨了他一眼,嚴肅道:「誰叫你亂講話,你是不是跟凝芝說我和男朋友去度假?」

  藍桐智點點頭,壓低音量說:「難不成你要我說,貝絮菲當場抓到男朋友劈腿偷吃的證據,承受不住刺激與打擊,請年假窩在家裏垂淚自憐、自怨自艾嗎?」

  「她要我這星期六帶男朋友去‘PinkHouse’和大家見面,你是要叫我去租一個牛郎帶出場,還是你家的‘閃光’要借我充當男友呢?」她眯起美眸瞪著他。

  他涼涼地說道:「何必捨近求遠,你家裏就有一個現成的。」

  「跟你說過多少次,我跟甜食獸只是房客和房東的關係,並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不要每次都把我們的關係曖昧化。」她伸出食指威嚇道。

  「那甜食獸也是這麼想的嗎?」藍桐智反問道。

  「他、他的想法關我什麼事呢?!」她雙手環胸,拒絕回答他的問題。

  「我以同是男人的身分,大膽地斷定他絕對喜歡你。」藍桐智拍著胸膛保證。

  「男人?」絮菲眼神懷疑地上下打量他。

  「我的外表和身分證上的性別都顯示是男的。」藍桐智譴責性地瞪了她一眼。

  絮菲咬著下唇,腦海浮現了霍騏昂落拓不羈的模樣,那對濃黑的劍眉始終調侃地揚起,性感到足以去拍攝CK男性內褲廣告的好身材,以及品嘗甜食稚氣的表情,全都牢串地烙印在她的記憶裏。

  是不是在她最脆弱、沒有防備之際,他就這麼大剌剌地走進她的屋子,跨入她的生活,也侵入她的心呢?

  還是純粹她太過孤單,渴望有人陪伴,分擔過多的寂寞?抑或在朝夕相處中,她漸漸熟悉他的存在,不自覺地依賴他……

  她才剛結束一段失敗的感情,要這樣貿然地再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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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裝潢雅致的義式餐廳裏,小巧的燭臺燃著一圈光亮,暈黃的燈光和莫內的油畫,營造出浪漫典雅的氛圍。

  貝絮菲換上一襲墨綠色的洋裝,鬈曲的蓬鬆長髮垂瀉在肩上,清麗的五官化上了淡淡的彩妝,襯托出時尚都會女性的迷人風采。

  她走進包廂內,看見常凝芝和樸幼真,還有她的高中時期住在女生宿捨的室友李芯瑋,劉佩宜和丁智愛。

  「絮菲,好久不見。」李芯瑋熱絡地站起身,擁著她的肩膀。

  「嗨!絮菲,好久不見。」丁智愛放下紅酒杯,朝她打招呼。

  「很高興見到大家。」絮菲拉開椅子入座,淺笑道:「樸小姐,又見面了。」

  「凝芝說大家都是伴娘,希望我出席你們的聚會和大家熟絡,培養感情。」樸幼真說。

  嬌小的常凝芝站起身,朝包廂外探頭看了一眼,對著絮菲說道:「你一個人來?」

  「嗯。」絮菲放下皮包,抬頭看著她,問道:「怎麼了?」

  「你男朋友呢?他怎麼沒有陪你一起來呢?」凝芝說:「我跟大家說你會帶男朋友出席,她們都很想看看他。」

  「對啊!」劉佩宜一邊咀嚼著牛排,一邊說道:「你看男人的眼光不夠精准,我們特地來幫你鑒定一下,不要像上次一樣,在訂婚前夕才發現──」

  丁智愛頂著她的手肘,制止她接下來的話。

  絮菲垂下臉,掩去眼底的狼狽。

  劉佩宜無心的話,像只蜜蜂螫傷了她,再次將她心底難堪的傷疤掀了出來。

  就算她的心傷復原了,也記不起初戀男友的輪廓,但對於這個話題還是心存芥蒂,它清晰地昭示著她錯愛過、被背叛的事實。

  氣氛突然變得僵凝,沉默地飄散著一股壓迫感。

  丁智愛和李芯瑋沒好氣地瞪著多嘴的劉佩宜,沒事居然揭起絮菲的傷疤。

  常凝芝連忙緩和氣氛,說道:「絮菲這次交的男朋友好像是一個很體貼的男人喔,我聽她同事說,他對絮菲很好,還常帶她去散心。」

  「那他怎麼不出席呢?」樸幼真追問道。

  「因為他……」絮菲看了大夥一眼,實在沒有勇氣說出自己是單身的事實。「……因為他……他突然有事……所以——」

  「親愛的,對不起,我來晚了。」狹小的包廂裏,突然切入一道熟悉的男音,打斷絮菲的話。

  她錯愕地抬頭,撞上一張俊酷的臉龐,忍不住驚呼道:「甜食獸……」

  霍騏昂俯身貼近絮菲的臉,親匿地在她額際印上一個吻,他的動作是那麼的自然,恍若他們是一對感情黏膩、默契極佳的情侶。

  「各位女士,很抱歉剛才有點事耽誤了,所以來得比較晚。」霍騏昂逕自拉開她身邊的椅子,入座。

  霍騏昂穿著一件白色襯衫,搭配一件黑色的西裝褲,踩著同色系的手工皮鞋,陶前微微敞露出結實的胸肌,帥氣俊酷的模樣教人移不開目光,拜倒在他性感迷人的風采之下。

  「你叫甜食獸?」劉佩宜忘了咀嚼口中的牛排,兩眼發直地望著眼前的性感帥哥。

  「那是絮菲替我取的綽號。」霍騏昂寵溺地撫著絮菲的頭,輕笑道:「我的本名叫霍騏昂,因為常跟絮菲搶吃甜品,才被她取這個綽號。」

  「好可愛的綽號。」丁智愛羨慕他倆甜蜜的互動模式。

  絮菲驀然醒悟過來,驚愕地瞅著霍騏昂,他什麼時候成為她的男朋友?她又怎麼可能跟他搶吃甜食呢?

  「絮菲,你男朋友很帥耶!終於被你找到一個極品男了。」李芯瑋說。

  「甜食獸,你是怎麼認識絮菲的?」劉佩宜好奇道。

  「我和絮菲的弟弟緒洋是好朋友,他介紹我們認識的。」霍騏昂答得十分自然。

  「真是懂事的弟弟。」丁智愛意有所指。

  「不是的……那個……」絮菲??地開口,不曉得該怎麼澄清她和霍騏昂的關係,她無意欺瞞她們,卻又虛榮地想享受大夥欣羨的目光。

  「霍騏昂,你六月底有空嗎?如果沒事的話,可以來參加我的婚禮,絮菲那天是我的婚禮企劃,你可以一起來陪她。」常凝芝熱情地提出邀約。

  「謝謝你邀請我參加你的婚禮,我會準時赴約的。」霍騏昂炯亮的眼眸環視包廂裏的女人,手臂很自然放在絮菲的腰間。

  幾個女生輪番一一自我介紹,熱絡地和霍騏昂攀談,而絮菲則被晾在一旁獨自喝著紅酒。

  「我叫樸幼真,是中韓混血兒,也是凝芝的伴娘之一。」樸幼真討好地欺近他,主動替他斟酒,暗地將一張折疊好的紙條塞進他的口袋。

  「你好。」霍騏昂邃亮的眼眸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她。

  「你平日有什麼休閒活動?」劉佩宜說道。   

  「我挺喜歡和朋友玩生存玩遊戲,偶爾也會帶絮菲一起去玩。」霍騏昂又將話題繞回絮菲身上,摟著她的肩膀。

  「生存遊戲!」李芯瑋興奮地揚高音量,說:「好MAN喔!」

  「改天也帶我們一起去,順便介紹你的隊友跟我們聯誼。」劉佩宜眨眨眼。

  「臺灣男人身上的肌肉都像你這麼結實、性感嗎?」樸幼真帶著幾分醉意,伸出食指隔著衣衫戳著他的肌肉。

  霍騏昂輕笑不語,瞟了絮菲一眼,她正獨自飲啜著紅酒。

  「我的槍法和技術都不錯,改天也帶我一起去玩生存遊戲嘛!」樸幼真大膽地勾住他的手臂,撒嬌道。

  「有機會的話,我再約我的隊友和大家一起出來玩。」霍騏昂說道。

  「好啊!」所有的女生歡喜嚷著,紛紛舉杯向他敬酒。

  敬完酒,霍騏昂放下酒杯,湊近她的耳畔,低喃道:「喜歡我帶給你的驚喜嗎?」

  他灼熱的氣息吹拂在她敏感的耳廓上,令她的心發燙地跳動著。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她附耳問道。

  「剛才你同事藍桐智打電話到家裏,說我的房東小姐有難,急需一位男朋友,希望我能義氣相挺,前來搭救。」

  絮菲被他的話逗笑了。

  個性向來有點人來瘋的劉佩宜,喝了酒之後,心情更High,看著他們親匿的互動,忍不住叫道:「智愛,快點替我取來墨鏡,我快被眼前這對情侶給閃瞎了。」

  絮菲連忙推開霍騏昂,正襟危坐,睨了劉佩宜一眼,嬌斥道:「你在胡說什麼啦!」

  李芯瑋站起身,走到霍騏昂和貝絮菲身後,熱絡地搭著兩人的肩膀,說道:「甜食獸,你是真心喜歡我們家的絮菲嗎?」

  霍騏昂偏過臉,深邃的眼瞳散發著柔情真摯的眸光,凝睇著絮菲線條柔美的側臉。

  絮菲感覺到他的眸光恍若帶著熱度似的,灼燒著她,令她的臉頰染上一抹不自然的紅暈,嗔怨道……心瑋,你在胡扯什麼。」

  「對啊!甜食獸,你是真心喜歡我們家絮菲嗎?」劉佩宜也放下美食,趕來湊熱鬧。

  霍騏昂抬起她細緻的下巴,炯亮的黑眸徘徊在她美麗的面容上,緩緩地說:「我當然是真心真意的喜歡絮菲,我願意為了討好她而做任何事,也可以為了她和所有的女人保持距離,不再看其他的女人一眼。」

  他甜膩的情話就像一簇火苗,熨燙她的耳膜,令她心跳飛快,緊張地咬著殷紅的下唇。

  「好深情、好浪漫的告白。」丁智愛一臉羨慕。

  「那你喜歡絮菲什麼?」常凝芝好奇地追問道。

  「喜歡她美麗又帶著幾分嬌悍的個性、喜歡她單純脆弱的模樣、喜歡她喝醉酒愛撒嬌的迷糊姿態、喜歡她責備我太愛吃甜食的不屑表情……」他俊酷的臉龐上有抹認真的神采,一一細數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

  他真摯的告白,令她的心發燙,胸臆間仿佛漫湧起一股熾熱的情潮,衝擊著她脆弱寂寞的心。

  「接吻!接吻!接吻!」劉佩宜輕拍著桌面,叫嚷著。

  在場的女人,除了樸幼真冷冷覷著這一幕,飲啜著紅酒,其他人全都加入鼓噪的行列。

  「拜託!你們不要鬧了。」絮菲窘得想鑽進桌子底下。

  「那我只好應觀眾要求嘍……」霍騏昂扳過她的肩膀,抬起她細緻的下巴,手指撫著她紅嫩的唇,緩緩地靠近她的唇。

  絮菲還來不及反應,霍騏昂立即覆上她柔軟的唇,火熱的舌探進她的唇齒間,那柔嫩的觸感令他深深地著迷,滿足了連日來想吻她的渴望。

  他淡而好聞的氣息混著淡淡的酒味,充斥在她的嘴巴與鼻腔,熾熱又溫暖,令她暈眩又興奮,任憑他強悍又熱情地逼近,情難自禁地回應他,陷溺在他曖昧又熱情的擁吻裏。

  良久,他滿足地離開她的唇,凝睇著她紅豔的臉龐,眉梢眼角都浮現了一抹溫柔的神色。

  絮菲又羞又急地退開來,低垂著臉,不敢迎視大夥戲謔的眼神。

  「我瞎了!」劉佩宜興奮地尖叫道。

  「我看你們感情這麼好,乾脆擇期結婚算了。」李芯瑋說道。

  劉佩宜鬧上癮,起哄道:「求婚!求婚!求婚!」

  「你們真的不要再鬧下去了。」絮菲尷尬得紅著臉,求饒道。

  常凝芝連忙緩頰,說:「絮菲臉皮薄,我們就不要再捉弄她了,反正只要她能開開心心和甜食獸在一起就好了。」

  大夥決定放過兩人,將焦點轉移到常凝芝的身上,開始逼問她的戀愛史,討論著在結婚迎娶當天,應該怎麼刁難伴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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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3 00:44:56
  第六章

  月光照在迪化老街上,街道的兩側是帶著歷史古跡的磚紅色建築,市集上彌漫著淡淡南北雜貨和中藥味。霍騏昂和貝絮菲兩人結束在「PinkHouse」的眾會後,因為要幫藍桐智裁剪造型用的紅色緞布,遂坐著公車來到永樂市場。  

  出了布莊後,兩人漫步在老街上,街的兩側懸掛著喜氣的燈籠,客人們挨挨蹭蹭地坐在小攤子上,品嘗著道地臺灣小吃。

  「玉蘭花──」一個兩鬢斑白的歐巴桑提著一籃沁香的玉蘭花走過他們面前,停下腳步,朝她微笑道:「小姐,買盤玉蘭花好不好?」

  絮菲下意識地搖搖頭拒絕,倒是霍騏昂盯著那籃素雅小巧的花朵起了興致。

  「小姐,買盤玉蘭花拜拜,前面就是‘霞海城隍廟’,裏面的月老很靈驗,可以保佑你的愛情順利,早日覓得良緣,買盤玉蘭花去拜拜月老吧……」歐巴桑熱情地介紹著。

  霍騏昂含笑地瞅了絮菲一眼,看著那籃玉蘭花問道:「這花怎麼賣?」

  「一盤一百元。」歐巴桑喜孜孜道,挑揀了一盤玉蘭花遞給霍騏昂,繼而又說道:「城隍廟在前面路口右轉走到底,趁著廟門還沒關,趕快去拜拜。」

  「謝謝。」他從口袋裏取出鈔票遞給她,接過那盤馨香的玉蘭花,循著歐巴桑指引的方向,在擁擠的商街中看到一座廟宇,香火鼎盛,煙靄嫋繞。

  絮菲停下腳步,看著廟內人人手持三炷清香,虔誠地祈求著。

  廟宇的前庭聚集著幾個老人悠閒地坐在一旁,一邊泡著老人茶,一邊下著棋。

  霍騏昂覷著她躊躇的模樣,輕笑道:「你不是說自己的愛情運很差嗎?還不快入廟祈求月下老人,讓你早日覓得良緣。」

  「要是拜月老就有用,那婚友社的老闆會哭吧!」她調侃道。

  「小姐,你不要不信哦,我們這尊月下老人可是非常靈驗,已經撮合幾千對男女步入禮堂,你看桌上的喜餅全都是信徒拿來感謝月老的。」一位兩鬢斑白的爺爺說道。

  「進來拜一下月老吧,搞不好年底就能喝到你們的喜酒。」廟祝婆婆說道。

  「你們誤會了,他不是我的男朋友。」絮菲紅著臉,否認道。

  霍騏昂的眉饒富興味地挑了一下,淺笑道:「我‘現在’還不是她的男朋友。」

  「這麼漂亮的小姐居然還單身,那真的要拜一下月老,請它幫幫忙。」廟祝婆婆說。

  絮菲拗不過眾人的建議,跟著廟祝婆婆進入狹窄的城隍廟內,先在入口處買了一份金紙、香和貢品,入廟後,空氣中氤氳著一股濃郁的檀香味,廟內正龕中供奉著莊嚴的城隍爺。

  霍騏昂替她將淡雅的玉蘭花、鉛線、喜糖和紅絲線等貢品,放在桌上,看著她在廟祝婆婆的指引下,拿著三炷清香祈求著。

  「小姐,你要很虔誠地說──城隍來作主,月老來幫忙,然後向神明報出你的姓名、年齡、住址、喜歡的類型和條件,請求月老幫你覓得良緣……」廟祝婆婆說。

  神鑫上髯髯白胡,雙頰紅潤的月下老人,左手拿著婚姻簿,右手拄著拐杖,莊嚴的模樣仿佛靜靜地諦聽世間男女的祈願。

  絮菲在廟祝婆婆的指引下,虔誠地祈求著,但願系在她小指上那條無形的紅線能牽引她找到幸福的方向。

  祭拜結束後,霍騏昂替她將求來的紅紗線,依照廟祝的囑咐,在廟前的大香爐前繞了三圈。

  兩人出了廟宇後,伴著皎潔的月光,漫步在紅磚道,欣賞著迪化老街古色古香的建築物,不知不覺漫步到大稻埕碼頭。

  夜色中,迤邐蜿蜒的淡水河,襯著環河南路上熒亮的燈火,兩人並肩坐在石椅上,任憑初夏的涼風拂面而過。

  就著暈黃的路燈,霍騏昂取出她祈求來的紅紗線,說道:「我幫你系在手腕上。」

  霍騏昂將細細的紅絲線纏繞在她纖細的皓腕上,在上面打了個平結。

  絮菲瞄了他專注的神情一眼,發現他熾熱的眸正牢牢地鎖在她的臉上,她被他瞅得心慌意亂,急忙地想抽回手,反而被他緊緊握住。

  「你懂得系紅絲線的意思嗎?」霍騏昂意有所指地問道。

  「甜食獸……」她茫然地看著他。

  「絮菲,我剛才在餐會上說我喜歡你,並不是在演戲,而是發自內心、真心真意的告白。」他的眉梢眼角化成溫柔的線條,低喃道:「從第一次我們見面,你喝得醺醺向我打招呼,我便深受你的吸引。喜歡你聰明又帶點小迷糊的個性、喜歡你的嬌悍又不服輸……」

  她閃躲地垂下臉,不敢迎視他那雙過分溫柔的眼睛,卻明白某些幽微的情愫已經滲透她的心,融化她倨傲的偽裝,但是她卻膽小的不敢去探究,害怕會破壞這份和諧。

  「甜食獸,我一直把你當成室友,我沒有想太多。」她狡猾地選擇一個安全的答案,逃避他的問題。

  「但是我沒有和女人當室友的習慣。」他扳起她細緻的下顎,強迫她迎視他的眼睛,輕柔地說道:「絮菲,別急著否認,我知道你並不討厭我,從你的吻,我甚至可以感覺你也是喜歡我。」

  絮菲在月光下靜靜地望著霍騏昂的臉龐,看著他墨黑邃亮的眼眸燃著洶湧的情潮,澎湃得仿佛要將她淹沒,她忽然退卻了,慌亂地別開臉,閃躲他的逼視。

  「我很感謝你在我最沮喪的時候陪著我,但如果讓你因此而產生錯覺,我很抱歉。」她疏離地抽回被握住的手。

  一次又一次在愛情的旅程上跌倒、受傷,遭受到欺瞞與背叛,她漸漸害怕起被一個男人吞沒的感覺,怕自己又淪為愛情的奴隸,被猜疑和不安蒙蔽了理智。

  「你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你明明對我有好感……」他鉗住她纖細的肩膀,強迫她迎視他。「看著我的眼睛,你還能告訴我,一切僅是我的錯覺嗎?是我誤會了什麼嗎?如果你對我沒有感覺,你可以接受一個男人的討好和寵溺,讓他入侵你的生活嗎?」

  他霸道的追問,惹惱了絮菲,沉聲道:「我是對你有感覺,那又怎麼樣呢?你有表白愛情的權利,並不代表我也有接受它的義務。」

  「我們在一起的感覺不是很好嗎?為什麼要固執的守著自己的心,拒絕我的感情呢?」他陰鬱地追問。

  「我才剛結束一段失敗的感情,我想讓自己冷靜一下……」她挫敗地垮下肩。

  「這只是藉口,坦白地告訴我,你在害怕什麼?」對於她的拒絕,他雖然心急,但一見她沮喪的模樣,他卻也心生不捨,忍不住放柔音量哄勸道。

  總是這樣,對於他的溫柔她毫無招架之力,兩、三句話就能擊潰她極力設下的心防,輕易地逼她失措、動搖她的堅持。

  她不敢想像如果跨越了曖昧期,接受他的感情,她能像現在這樣理智嗎?還是又失控地為愛瘋狂、為情癡癲。

  「我不想再愛人了,那太辛苦、太累了,每一次的戀愛都耗光我所有的能源,每次受傷後,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力氣再重新來過。」她眸底蒙上一抹哀傷的神色。

  「絮菲……」

  「我不想再當愛情奴隸,不想讓猜忌和不安蒙蔽了理智,就像FBI探員上身一樣,為了防止對方出軌背叛,開始查看他的發票、手機簡訊、通話明細、藉著侵犯他的隱私來鎮定惶恐的心,整日把自己搞得神經兮兮,一有風吹草動就開始打電話查勤……」那種感覺太難堪,也太痛了。

  「你會不安、猜忌,是因為他們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霍騏昂睇著她蓄起淚光的眼眸,心疼她所受的苦。

  「每次失戀後,我總是不斷地告誡自己,別再犯同樣的錯誤……」她自嘲地咧開一抹苦笑,說道:「這一次遇上周仁森,我以為在愛情面前擺高姿態,不要給對方太多熱情,就不會受傷,但還是換來受傷與背叛……」

  他摟著她肩膀靠向自己的胸膛,哄勸道:「你的傷由我來撫慰,給我一個機會,不要太快拒絕我。」

  「那對你不公平……」她推拒著他的擁抱,不想狡猾地佔有他的溫柔,卻又不給予承諾。

  「答應我,給我一個機會走進你的心,不要拒絕得那麼徹底。」霍騏昂說。

  面對他溫柔的哄勸,她無法不妥協。

  「如果我一直不能接受你呢?你會不會怨我?」她擔憂地問道。

  「相信我,你抗拒不了我的魅力。」他輕笑道。

  「甜食獸,你真的很自大。」她嬌睨了他一眼,捶打著他的肩膀。

  他抬起她的臉,親吻她的額頭,溫柔的舉止流洩出對她滿腔的愛意。

  面對他真摯熾燙的心,絮菲不曉得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  ☆★☆★  ☆★☆★  ☆★☆★  ☆★☆★  ☆★☆★

  夜店裏,昏暗的燈光下,霍騏昂坐吧台前,向酒保要了兩杯龍舌蘭酒,將另一杯遞給好友阿武。

  阿武撚熄手中的香煙,輕啜了一口酒,說道:「我跟老K還在賭你怎麼可能平白無故回來臺灣度假,原來是有任務要執行。」

  「我要你查的資料,查得怎麼樣?」霍騏昂問道。

  「截至目前為止,還沒有在黑市聽到有關Elaina鑽戒的消息,但是從你拿給我的那份名單裏,我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現象。」阿武壓低音量,湊近他的耳畔。

  「那份名單是我向何志威要來的‘喬威珠寶集團’高層人員,以及欲參加他們喜宴的賓客資料,從中篩選出比較可疑的人選。」霍騏昂說。

  「我發現喬威珠寶集團的安全部主任金志赫出入境時間,地點,居然與新娘的另一名伴娘樸幼真相同,兩人在同一時間均到過韓國、香港、臺灣等地。」阿武說。

  霍騏昂撫著下顎,陷入沉思中。

  「我私下調查了樸幼真的背景,發現她和新娘完全沒有交集,一般人結婚找伴娘不是會找同學、好友或同事嗎?怎麼常凝芝是找一個幾乎陌生的女人來擔任伴娘呢?」

  霍騏昂飲啜了一口龍舌蘭酒,回想著先前在「PinkHouse」見到常凝芝和樸幼真的景況。

  「會不會是常凝芝和樸幼真……」阿武暗示道。

  「常凝芝本身就是‘朵緹飯店’董事長的女兒,出身富裕,又要嫁給何志威成為集團總經理夫人,沒有作案的動機。而且我見過常凝芝,她看起來就像養尊處優、一派天真的千金小姐。」

  阿武點了一根煙,繼續聆聽他的分析。

  「你繼續盯著樸幼真和金志赫兩人,還有在黑市幫我放出要高價購買Elaina鑽石項煉和戒指的消息,我想要是有買主,偷走Elaina鑽石的人,也許會想脫手轉賣。」

  「不用我幫你調查樸幼真的來歷,以及她和常凝芝的關係嗎?」阿武問道。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折縐的便條紙,冷笑道:「那女人很不識相地向我搭訕,所以我可以自己問她。」

  「什麼時候你也開始出賣‘男色’了?」阿武戲謔道。

  霍騏昂低笑不語,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照著便條紙上的號碼撥過去,三兩句就約到樸幼真。

  「那我就不妨礙你把妹了。」阿武仰頭飲乾杯裏的酒。

  「下星期我受何志威之托要去香港一趟,回來再聯絡。」霍騏昂交代行程。

  「我先走了。」阿武點頭,步出酒吧。

  樸幼真接到霍騏昂的電話後,穿著一襲露背緊身洋裝,踩著三吋高跟鞋,姿態妖嬈地走進夜店裏,梭巡室內一圈,馬上認出在吧台前獨自喝酒的霍騏昂。

  來臺灣幾個星期,陪著常凝芝那個無腦的千金小姐參加一場又一場的派對,正愁著生活太過無聊苦悶,沒想到居然有樂子送上門。

  在常凝芝的高中同學聚會上見到霍騏昂那一刻,他俊酷性感的模樣,恰巧是她最喜歡的類型,所以她乘機將便條紙塞給他,替自己製造邂逅的機會。

  但是看到他和女友貝絮菲親匿的互動,一直以為沒機會釣到他,沒想到他還是打電話約她了。

  「嗨!」她噙著一抹嫵媚的笑,穿過人群,走向霍騏昂,朝他打招呼。

  「樸小姐,又見面了。」霍騏昂銳利的黑眸盯視著她。

  「你呢?怎麼有空約我出來,不用陪你女朋友嗎?」她伸出手,挑逗的玩著他襯衫上的鈕扣。

  他佯裝認真的看了一下表。「現在她大概還在辦公室加班吧,想喝點什麼?白蘭地好嗎?」

  「嗯。」樸幼真倚在吧台前,瞅著他好看的側臉。

  「樸小姐的姓很特別,講話還有一點點口音,不像是臺灣人,可是國語又說得很流利……」

  「你好像對我很好奇?」她朝他挑了挑眉。

  「我對美女總是特別感興趣。」他一邊飲啜著龍舌蘭酒,眼神放肆地梭巡了她一圈,刻意討好地滿足了她女人的虛榮感。

  「不怕我向你女朋友告狀嗎?她可是常凝芝的婚禮顧問,我是伴娘,我們見面的機會很多哦。」她軟軟地威脅道。

  「你會嗎?」他笑睨了她一眼。

  「那就看我的心情嘍。」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的單鳳眼很嫵媚?」霍騏昂試著卸下她的心防。

  「每個男人都這麼說。」她唇角勾起一抹笑。

  「你的國語跟誰學的,說得很好。」

  「我爸是韓國人,我媽是臺灣人,她從小就教我說中文。」樸幼真說。

  「怪不得說得這麼好。」他別有深意的微笑,目光徘徊在她豔麗的面容上。「你是來臺灣度假,還是工作?」

  「……算是工作吧。」她回給他一記千嬌百媚的笑容,長指遊移在他結實的手臂上。

  霍騏昂起身,走到吧台旁附設的電子鏢機前,拿起飛鏢,射向鏢靶。

  「改天要是有空,可以一起去玩生存遊戲。」霍騏昂提議道。

  「是要跟我較量槍法嗎?」她站起身,也選了一支飛鏢,朝他魅惑一笑,說:「還沒有男人的槍法能贏過我。」

  樸幼真自信地射出飛鏢,不偏不倚地正中鏢盤的中心點。

  霍騏昂犀利地盯視著樸幼真,從她投鏢熟練的姿勢和瞄準鏢靶的眼神看來,就像一個訓練有素的槍手,完全不像時下一般女生,更加深他對她身分的好奇。

  「怎麼樣?」樸幼真得意地挑了挑黑眉。

  霍騏昂走近她,拍拍手,笑謔道:「韓國女人都像你這麼強悍嗎?」

  「那可不一定。」

  「還是現在千金名媛都流行玩這麼刺激、強悍的遊戲?」霍騏昂的嘴角浮現一抹純男性欣賞的微笑,掩飾眼底刺探的凜光。

  她不屑地冷哼一聲。「那些女人無聊極了,整天只會聊名牌、化妝品,休閒活動就是逛街、參加派對,一點刺激性都沒有。」

  語音方落,她又拿起一支飛鏢射向旋轉中的鏢盤,再次正中紅心,精准的投鏢技術贏得霍騏昂的掌聲。

  他又向酒保點了一杯血腥瑪莉,遞給她。「給美女的獎賞。」

  她坐在吧台前,豪爽地將調酒一飲而盡。

  暈黃的燈光,音箱中流洩著慵懶的樂音,再加上微醺的醉意,教樸幼真卸下心防,在霍騏昂不著痕跡的刺探下,洩漏出自己和常凝芝相識的經過並受邀擔任伴娘,以及在臺灣還有一位同母異父的哥哥。

  霍騏昂從她的神韻與舉止中察覺出不尋常的端倪,嗅到一股危險的氣息,壓下內心的疑惑,繼續和她喝酒、調笑,任憑她的長指曖昧地遊移在自己的胸膛上。

  ☆★☆★  ☆★☆★  ☆★☆★  ☆★☆★  ☆★☆★  ☆★☆★

  週末夜晚,藍桐智拉著貝絮菲來到市區一家新開的夜店,兩人在服務生的帶領下,選了一張靠近樂團的圓桌坐下。

  她疲憊地攤坐在沙發上,哀歎道:「好不容易挨到週末,我加班到現在還不能回去,還要陪你來泡夜店。」

  「因為我的閃光要和一位元日本客戶吃飯,九點飯局才會結束,你就先陪我一下嘛。」藍桐智放軟姿態。

  「我很累耶。」

  「就陪我一下下嘛。」藍桐智翻著meun,說道:「要不然我請你喝酒,要紅粉佳人還是藍色夏威夷?」

  「藍色夏威夷好了。」

  藍桐智招來服務生,點了兩杯調酒和點心,並肩坐在沙發上聆聽著DJ播放出飄浮式歐風電音,看著舞池的男男女女擺臀慢舞著。

  「這家夜店播的音樂是不是很有品味?這可是歐洲現在最流行的電音,跟臺灣那種台客式電音舞曲是不是差很多?」藍桐智說。

  「感覺還不錯,而且裝潢也很有時尚感。」她輕啜了一口調酒。

  「你玩過射飛鏢嗎?」藍桐智拉起她的手,介紹道:「在吧台那邊有電子飛鏢機,我們一起去玩看看。」

  絮菲站起身,穿過人群,來到電子飛鏢機前。

  「我去吧台向服務生換零錢。」她從手提包裏掏出一張百元鈔。

  吧台前坐在高腳椅上那偉岸的背影,令她覺得有幾分面熟,忍不住多留意了幾眼。

  男人背對著絮菲,身側還偎坐著一個蓄著短髮,穿著露背裝的女人,那女人摟著男人的臂膀,將唇湊近男人的耳邊,親匿地低語。

  女人微微地側過臉,絮菲認出她是常凝芝的伴娘之一──樸幼真,正躊躇著該不該向前去打招呼,忽地對上她那雙嫵媚的單鳳眼。

  「怎麼了?」被樸幼真勾住的男人轉過身。

  霍騏昂!

  絮菲定住不動,眼神閃也不閃地凝在霍騏昂的臉上,忽然之間,她的心口仿佛被轟開一個洞,整個人都空掉了。

  「絮菲……」霍騏昂連忙抽回被樸幼真貼蹭住的手臂,盯著她難堪、呆滯的臉龐,試圖想解釋什麼,卻礙於場合很難開口。

  「甜食獸!」藍桐智錯愕地驚呼出聲,看到霍騏昂為難的神情、絮菲心碎哀傷的臉龐,以及樸幼真騷媚的眼神,頓時明白三人之間的關係。

  霍騏昂起身,走到絮菲的面前說:「我約了阿武來這裏喝酒,剛好遇到了樸小姐,就一起坐下來聊了一會兒。」

  樸幼真換了個慵懶的坐姿,嘴邊噙著笑。「這世界上巧合的事就是這麼多,難得來喝酒就遇上了熟人。」

  「那大家還真是有緣。」藍桐智笑著,企圖要緩和僵凝的氣氛。「不如,咱們坐下來一起聊、大家一起來玩電子飛鏢。」

  「我剛跟騏昂玩過了,你們玩就好。」樸幼真說得極為故意,輕輕一語,就像利刃般狠狠地刺進了絮菲的心窩,令她痛得喘不過氣來。

  絮菲沉著臉,眼底掠過一抹難堪的悲哀,心中漸漸醞釀出一股對霍騏昂的憎恨,想遠遠地逃離這荒謬可笑的一切。

  「絮菲……」霍騏昂試探地叫她,感到心裏微微的疼痛,明明知道自己跟樸幼真沒什麼,但就是覺得對不起她,甚至開始嫌惡起自己。

  因為要替何志威調查出Elaina鑽石失竊案,所以他才約樸幼真出來見面,正當在暗自竊喜事情已經有了進展,沒想到竟會讓絮菲撞見這一幕,就算他們之間沒有發生什麼事,她也肯定誤會了這一切。

  「我去一下洗手間。」絮菲力圖恢復沉穩冷靜,但是微顫的語氣還是透露出她的頹喪、失望與挫敗。

  她轉過身,擦肩越過人群,往洗手間走去,掩上門後,她整個人頹然地貼靠在冰冷的牆面上。

  這是什麼感覺?一抹細微的痛楚從心臟的地方傳至她的雙腳,令她覺得虛軟無力,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

  她難受地滑下身軀,蹲在地上,環抱住發冷的手臂,是夜店裏的空調太強嗎?否則她怎麼覺得好冷、好難受。

  明明她沒有承認過愛上霍騏昂,為什麼看到他和樸幼真親密調笑的畫面,心會這麼痛呢?

  「小姐,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一名穿著短裙的正妹,拍拍她的肩膀問道。

  她抬起皺眉的小臉,虛弱地說:「我只是胃有點不舒服……沒事……」

  「需要幫忙嗎?」短裙正妹問道。

  「不用了,謝謝你。」她站起身,回給她一記疲憊的笑容,走到洗手台前打開水龍頭,看見潔亮的鏡面映出一張蒼白空洞的臉龐。

  她還以為維持著曖昧的距離,彼此不互相承諾,不將心交付出去,就不會受傷,現在才發現她的心還是受傷了,而且自己連質詢、發怒的權利都沒有。

  她斂去抑鬱的神情,整理好服裝後,推開洗手間的門板,才踏上走廊,她的手腕就被人緊緊地扣住,阻去了步伐。

  「絮菲……」霍騏昂站在女廁外,擔憂地盯著她的側臉。

  「放手。」她望著前方,冷冷地說道。

  「我們必須要找個地方坐下來,冷靜地談一談。」

  「我一直天真地以為,你跟其他的男人不一樣,但顯然是我誤會了。」她緊繃著臉,壓抑住滿腔憤懣的情緒,和熊熊燃燒的妒火。

  她看也不看他,用力地甩開手,淡漠地越過霍騏昂的面前,走回座位上,刻意忽略樸幼真嬌媚帶著挑釁的神情,向藍桐智交代後,拿著手提包匆匆地跨出夜店。

  週末的東區街頭,她與迎面而來的人群擦肩而過。下班車潮,喇叭聲此起彼落,店家播放著一首又一首喧囂的流行樂,刮刺著她的耳朵。

  她在玻璃牆面上,看到一對對情侶,親匿地接耳交談,腦海又閃過霍騏昂與樸幼真親密的調情姿態,椎心的失落感再次撕裂了她……

  還以為她早將自己的感情埋得很深很深了,不會再輕易為誰而動搖,可是當她遇上霍騏昂後,卻還是無法自拔地陷溺了,而他,一樣教她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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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霍騏昂焦急地坐在沙發上,不斷地撥打著絮菲的手機,都被轉進語音信箱。當他看著她落寞地走出夜店時,猶豫著該不該追出去,還是先留給彼此一個冷靜思考的空間,甚至思忖著該不該將何志威委託的任務據實以告?

  但他卻又擔憂著,假設樸幼真接近常凝芝的目的是為了在婚禮上竊取Elaina鑽石項煉,而絮菲又是婚禮企劃人,他若說了,會不會造成她的負擔與心理壓力呢?

  再者,實際與樸幼真接觸過後,發現她的身手相當狠勁俐落,而能夠在珠寶展中不動聲色偷走Elaina鑽石戒指,或許還有其他的黨羽合謀作案,如此危險的情況,他能夠為了捍衛自己的感情,而將她捲入這場危機中嗎?

  還是從她接下何志威與常凝芝的婚禮企劃時,她就已經陷入這場紛爭之中呢?

  他煩躁地在客廳裏踱步,看著時針跨向了十一點,門扉外傳來一陣疲憊的腳步聲,他拉開門,對上了正在掏鑰匙準備開門的貝絮菲。

  「你回來了。」他擔憂的目光落在貝絮菲疲憊的臉上,關心道:「你去了哪裡?我打了很多次手機都沒有通,是電池沒電了嗎?」

  她低頭脫下高跟鞋,避開他的視線,走進客廳裏。

  「絮菲,我很難過惹你傷心,但是關於我和樸幼真,我可以解釋的……」霍騏昂跟在她的身後說道。

  她的回應是沉默不語與無動於衷,這令他很不安。

  他花了很多時間和力氣才慢慢地靠近她,用溫柔和關懷灌溉著她因為情傷而枯萎的心,不想因為一次的誤會就被判出局。

  「我只是你的房東而已,你沒有必要跟我解釋那麼多,而我也沒有誤會什麼。」她面無表情地說道。歷經了這麼多的曲折與傷害,她早已經學會用冷漠來壓抑其實已經沸騰的情感。

  「絮菲,我和樸幼真之間真的沒有什麼……」他鉗住她纖瘦的臂膀,溫柔地放軟語氣,說:「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不要太快宣判我死刑好嗎?」

  她咧出一抹冷笑。「什麼時候房客的所有行為都要向房東報告?我的管轄範圍只限於這棟房子,不包含你的心。」

  「我的心,一直都是屬於你的。」

  「我不要!」她激動地反駁,顫聲道:「我才不要一顆不貞的心。」

  她嫌惡的表情,深深地刺傷了霍騏昂,令他挫敗地收回手。

  「不管你心裏是怎麼想的,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

  「你根本不必向我解釋,因為我們彼此又沒有承諾過對方什麼,我既不是你的女朋友,和你也不是情侶關係,根本沒有資格過問你的一切。」她語氣冷硬,倔強地瞪視著霍騏昂。

  「絮菲……」他無奈地扒梳著前額的頭髮,思忖著該怎麼讓她冷靜下來,依照她固執的個性,如果現在不說清楚,等下星期二他要陪同何志威去香港出差,就更沒有機會解釋清楚了。

  無論如何他都不想放棄這段感情,因為他早已經認定了她,除了她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牽動他的心緒,令他如此掛念著。

  恍若他從洛杉磯來到臺灣,跨越了一萬零九百三十公裡的距離,一切只為了和她相遇,為了要縫補她受傷的心。

  他走進廚房,取出一瓶啤酒和一杯果汁,放在茶幾上。

  「絮菲,就算你不想接受我的道歉與解釋,但有一件事很重要,事關常凝芝的婚禮,我想應該要讓你知道比較好。」霍騏昂考慮了很久,還是認為要將樸幼真以及婚宴上的危險性告知她。

  「她的婚禮籌畫得相當順利,不用你費心。」絮菲凜聲道。

  他走過去拉住她的手,強迫地將她安置在沙發上,耐著性子說:「你不接受我的道歉,不想承認對我的感情……這所有的一切都沒有關係,但從現在開始,請你放下對我的成見,冷靜地聽我說。」

  她固執地別過臉,避開他深邃的眼眸,害怕自己又情難自禁地陷溺在他的溫柔裏。

  她一直以為霍騏昂和其他的男人不一樣,懂得她過去的傷痕、明白她的不安與脆弱,不會犯相同的過錯,但是他和樸幼真親密調情的模樣,還是狠狠地撕裂了她的心,摧毀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任。

  何況就算他們只是偶爾巧合相逢,難道不該避嫌地保持距離嗎?還是男人都是不甘寂寞的動物,無法安分地待在一個女人身邊?

  她捧起玻璃杯,飲啜一口,沁涼的果汁一路滑下喉頭,沉積成為一灘說不出的苦楚。

  「我和樸幼真的確不是巧合相遇……」霍騏昂低沉的語氣帶著一股無奈,思付著該從哪裡切入,才能讓她清楚的瞭解情況的險惡。

  「無所謂,反正你只是我假扮的男朋友,我本來就沒有資格干涉你太多。」她故作瀟灑地說。

  「我會和樸幼真聚在一起,是因為在PinkHouse的餐會,她將一張留有自己姓名和手機號碼的紙條,偷偷地塞進我的襯衫口袋。」

  「看來還是我間接湊合了你們,我還真行。」她自嘲地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你先冷靜一點!」他握住她的手,試圖鎮定她偏激的情緒。「絮菲,我現在要說的事情非常重要,你先放下個人成見──」

  「不要拿碰過樸幼真的手碰我!」她嫌惡地低吼著,用力地抽回手。

  一嗅到他身上還飄散著其他女人的香水味道,她的情緒還是失控了,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早已壓抑不住的感情。

  在他們同屋而居的這段時間,她的心出了曖昧的意外,悄悄被他的溫柔融化了,儘管她嘴巴驕傲地不肯承認,但是她的心還是臣服了。

  他收回手,凝視著她,淡淡地說:「你知不知道,你對我很不公平,你以前的男朋友出軌、犯錯,你可以靜下來聆聽他們的藉口,而你甚至連給我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在你知道我受過多麼痛的傷痕之後,我以為你不會犯相同的錯……」她的眼眶還是淌下不爭氣的淚水,聲音哽咽。「……也或許是我把愛情看得太過嚴肅慎重,每次戀愛就講求一生一世,卻忽略人是貪鮮又善變的動物……」

  「你對我很殘忍,你總是把過去男朋友犯的罪行加諸在我的身上,甚至還不清楚我約樸幼真見面的動機,就宣判我死刑。」她的猜忌與固執,真會磨光他的耐性。

  「你想約所有的女人見面我都不反對,也無權干涉,但可否給我留點尊嚴與面子,不要沾惹我的交友圈子。」傷痛的淚水奪眶而出,模糊了她的視線。

  「你以為我真的想讓樸幼真介入我們之間嗎?」他沉聲辯駁,說道:「我會接近她是受了何志威的託付。」

  「何志威?」她一臉困惑。「凝芝的未婚夫?」

  「常凝芝不是有提過她會在婚宴展示一條粉紅色鑽石項煉嗎?那條鑽石項煉的名稱叫Elaina,價值一千多萬美金,由一名法國珠寶設計師依自己妻子的名字所命名,是喬威珠寶集團的鎮店之寶,除了項煉之外,尚有一枚同款的戒指,但是卻在韓國參加出珠寶展後失竊……」

  絮菲的心中彙聚著各種疑惑,靜靜地傾聽他的陳述。

  「因為何志威早在珠寶展前就已經找到一位日本買主,所以他急欲尋回失竊的Elaina鑽石戒指,才會委任我來調查這件事,並且擔任婚宴時的保全工作。」

  霍騏昂拉開鋁罐拉環,仰頭灌了一口啤酒,繼續說道:「為了要誘出偷取Elaina鑽石戒指的盜賊,尋回失竊的珠寶,何志威才會大膽地藉由婚禮來展示這條項煉,並且高價委聘我擔任秘密保全……」

  絮菲咬著紅馥的下唇,沒想到一場夢幻的婚禮背後竟隱藏著複雜的利益關係。

  「那天,和我們一起玩生存遊戲的老K、小全和阿武等人,他們全都是‘藍天安全顧問公司’的成員,也是我的合作夥伴,在婚禮當天將會拿著喜帖假扮成賓客混進來。」

  「如果珠寶大盜會出現在婚宴中,那麼凝芝的處境豈不危險?」她無法理解這之中錯綜複雜的利害糾葛,如果何志威真的利用婚宴來誘出珠寶大盜,那豈不是太過自私了嗎?這實在太荒謬了!

  雖然她的感情千瘡百孔,但是她仍然信仰愛情,相信自己仍舊可以尋覓到懂得她、憐惜她,與她彼此相愛的人步入禮堂。

  婚禮是神聖又莊嚴的事,是深愛彼此,選擇對方做為一生的伴侶而舉行的神聖儀式,怎麼可以有恩怨糾葛、拿來設局抓人呢?

  霍騏昂覷著她驚愕的神情,繼續說道:「這是最快誘出珠寶大盜、又不讓日本買家知道Elaina鑽石戒指被竊的方法。因為擔心常凝芝的安危,我特別派阿武他們喬裝成賓客參加喜宴,並且還調查過喬威珠寶集團的內部人員,以及所有的賓客成員……」

  絮菲喝了一口果汁,一時無法消化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太令人震驚了,她分不清楚哪句是謊言、哪些又是實話。

  「你手上的賓客名單、婚宴的流程與工作人員,所有的一切我全都調查過了,之所以會約樸幼真出來,是因為我和阿武分析調查過,她的身分和動機都不單純。」霍騏昂一口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清楚。

  絮菲審視著他沉凝的表情,心中還是有著滿腹的疑慮。

  「就算你接近樸幼真是為了刺探底細,你怎麼可以接受她的挑逗呢?」他們調情的畫面,冰凍了她的熱情,也擊潰了她對他的信任。

  「我只是想卸下她的心防,沒有想到反而讓你誤會了。」霍騏昂皺眉。

  「我也很想相信你,但是我又害怕……總覺得你選擇在這個時候坦白說出自己的職業與動機,太狡猾了。」

  霍騏昂在她的眼睛裏看到了傷痕、不信任,以及害怕再遭受背叛的恐懼。

  「絮菲,關於何志威委派我的事,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密,並且不要拆穿樸幼真的身分……」

  「我明白。」她深吸口氣,壓下心中那陣苦澀的感覺。「在凝芝婚禮結束之前,我會當成什麼都不曉得。」

  「我下星期二會和何志威一起去香港出席珠寶展,順便調查一些事。」

  「我知道了。」絮菲站起身,手腕卻被他緊緊地扣住。

  「絮菲,我是真的喜歡你……」他看著她瘦削的背影,放軟語氣,說道:「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

  「也許……從一開始,你就不該踏進這間屋子……」那麼她就不會軟弱地仰賴他的溫柔過活,不會因為愛他而失控。

  「絮菲,不要太快放棄我好嗎?」霍騏昂低啞的聲音飽含著挫敗與痛苦。

  「我累了,想休息了。」她掙脫開他的手,走回房間,掩上房門那一刻,眼淚悄悄地溢出眼睫,妒忌和懷疑還是讓她的心蒙上陰影、隱隱刺痛著……

  愛情究竟是一場兩情相悅的遊戲,還是一生一世的承諾?

  是她不夠寬容、要求太多,所以才會弄得自己傷痕累累,因為男人本來就是貪鮮的動物,她早該知道這危險性的……

  ☆★☆★  ☆★☆★  ☆★☆★  ☆★☆★  ☆★☆★  ☆★☆★

  企劃部裏,桌面上堆著成疊的卷宗和喜帖樣本,還有一疊疊的婚紗照。

  絮菲夾著話筒,轉身從櫃子裏調出資料,說道:「張店長嗎?我是企劃部的貝絮菲……嗯……那個中式喜餅還要再加訂一百盒……另外還有五十盒素食的喜餅……」

  絮菲夾著話筒和對方核對數量,繼續說道:「……我知道時間趕了一點……因為對方臨時又追加了一些……嗯……那就麻煩張店長幫忙了……」

  一陣敲門聲引起絮菲的注意,她抬頭看見藍桐智領著阿武進來。

  她朝阿武點點頭,過了一會兒之後,才結束通話。

  阿武掩上透明的玻璃門,梭巡她的辦公室一眼,長桌上擺放了各式的喜餅和喜帖樣本,牆邊擺著何志威和常凝芝的巨型婚紗照。

  「嗨!美女,好久不見。」阿武咧開森白的牙齒向她打招呼。

  「好久不見,要喝點什麼嗎?」她勉強地微笑道。

  「隨便。」阿武說。

  「茶水間的冰箱裏好像有冰啤酒,你先坐一會兒,我出去拿。」絮菲拉開玻璃門,一走出辦公室,藍桐智馬上湊過來。

  「絮菲,裏面的帥哥是誰?他說是你的朋友耶……」藍桐智又偷瞄了裏面粗獷高大的猛男一眼。

  「甜食獸的朋友。」她淡淡地說,走進茶水間裏從冰箱拿出一瓶啤酒和冰咖啡。

  「甜食獸人呢?他是不是搬出你家了?他還有沒有再跟你聯絡?會不會就這樣被樸幼真給釣走了……」藍桐智湊在她耳朵說出自己的疑惑,在那天尷尬的情況後,絮菲都沒再提到甜食獸,他猜想狀況肯定不妙啊!

  「我怎麼知道。」她沒好氣地低喃,握著啤酒發怔。

  自從那晚兩人深談過後,她避開與他相處的時間,刻意忽略他的存在,而他也在星期二一早搭機去了香港。

  他上飛機前曾打過電話,而她卻怔怔地望著手機螢幕上的來電顯示,沒有勇氣接聽,怕自己會忍不住說出傷人的話。

  她踅回辦公室,看到阿武端視著何志威的婚紗照,走到他的身邊,將啤酒遞給他。

  「謝謝。」他拉開拉環,豪邁地仰頭灌了幾口啤酒。

  「阿武,不曉得你突然來找我有什麼事?」她握著冰咖啡,凝視著他的側面。

  「這婚紗照是要擺在喜宴入口的嗎?」阿武問。

  「嗯。」她點頭,轉過身收拾著淩亂的桌面。「不好意思,辦公室有點亂,因為忙著替他們製作婚宴要用的DV……」她將照片收進資料夾裏,騰出一個乾淨的空間,回頭問道:「要不要吃喜餅,這是客戶送來的……」

  阿武輕笑道:「我又不是騏昂,那傢伙才是個嗜吃甜食的怪獸。」

  她愣了愣,不由地想起了霍騏昂,因為太習慣他的嗜好,令她幾乎忘記不是每個男人都像他那麼愛吃甜食。

  「你辦公室的隔音設備怎麼樣?方便談事情嗎?」

  「可以。」她點頭。

  「騏昂應該已經跟你談過我們在追查Elaina鑽石戒指的下落,我是受他之托來談喜宴賓客的事。」

  她點點頭,說道:「他有聊到一些……」

  「何志威應該有吩咐你安排賓客名單吧?我可以跟你核對一下嗎?」阿武從手提袋拿出一個資料夾。

  她取出喜宴的賓客配置圖。「當時他希望我將男方與女方的賓客、同事、商務等,一一區分開來。」

  「把這個人抽開來,這裏要安插小全……這個位子也抽掉……」阿武說道。

  絮菲遵照他的指示,重新編排賓客位置,方便他安插其他的安全人員進場。

  兩人核對完資料後,他將配置圖收進手提包裏。

  「你們有找到可疑人物了嗎?」絮菲問得很不安。

  「已經鎖定目標了,只等對方上鉤。」阿武叮嚀道:「還有,小心樸幼真,她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女人。」

  「凝芝會有危險嗎?」

  「放心,我們會保護她。」他仰頭將手中的啤酒一飲而盡。

  「那……我知道了。」她??地說,其實她心裏是想打聽關於霍騏昂的下落,他已經去香港一星期了,不曉得回國了嗎?

  倘若他已經回到臺灣,自己不來找她,而派阿武來是暗示他們之間已經結束,他要離開她的生活了嗎?

  「你看起來好像有話還沒有說出口,有什麼問題要問我嗎?」阿武瞅著她沉凝的表情,試探地問道。

  阿武早已經從霍騏昂的口中得知,她撞見他和樸幼真幽會的畫面,因而產生了一些誤會,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肯定是想問關於霍騏昂的事,但礙於面子開不了口。

  「那天在夜店裏,是我約騏昂見面,將調查出的線索拿給他,而他得知訊息後,剛好有樸幼真的電話,才會約她出來的。」阿武說。

  「嗯。」絮菲點點頭。

  「在這世界上,很多東西用眼睛看見的並不一定是本質,而是要用心去體會。」阿武巧妙地點出存在她心中的芥蒂。

  是自己誤會霍騏昂了嗎?他接近樸幼真只是單純為了要刺探她的底細與動機嗎?

  「我認識騏昂很多年,從沒有看過他對哪個女生那麼有耐心、那麼傷腦筋,他是真的很在乎你。」阿武說。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絮菲淺笑道。

  「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做好婚禮企劃分內的事就成了,至於其他的就交給我們,大家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安全人員,這種任務對我們而言不算什麼。」阿武保證道。

  「我知道,我會當成一切都不曉得,繼續籌畫婚禮。」

  「那我先走了。」阿武起身向她道別,跨出辦公室。

  絮菲掩上玻璃門,想起那晚霍騏昂對她說話的口吻,還要她不要放棄他。現在回想起來,她的心微微地刺痛著,覺得對不起他,也開始嫌惡起自己。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這麼不可愛、固執,仗著他愛她,而任性地抵禦他的感情,誤解他……

  ☆★☆★  ☆★☆★  ☆★☆★  ☆★☆★  ☆★☆★  ☆★☆★

  絮菲推開門扉,進入霍騏昂的臥室裏,所有的東西全都收拾得乾乾淨淨,棉被整齊地折疊著,衣櫃裏僅剩幾件休閒服和襯衫,洗手台放著他的牙刷和刮胡霜。

  她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檢視訊號和來電訊息,就是沒有霍騏昂打來的電話,最後,她鼓起勇氣撥了他的手機,被轉進語音信箱。

  他不想回來這裏了嗎?

  她傷透了他的心嗎?

  絮菲放下手機,頹然地躺臥在他的床上,感覺枕間還留著他淡淡的氣息,忽然之間,她好想念霍騏昂,想念他寬闊溫暖的胸膛、想念他的冷笑話、想念他吃甜食時單純的表情、想念他穿上圍裙將兩人沒喝完的紅酒,豪邁地倒進鍋裏燉煮牛肉。

  現在回想起來,平日生活的點點滴滴全是他對她溫柔的寵溺。如果,他不是真心愛她,他就不會百般的包容她的缺點、不會撫慰她的情傷、不會因為她而傷透腦筋……

  而她卻用驕傲和猜忌任意地撕裂了他的心,將他推離她的生活之外,現在兩人斷了連系,他真的轉身離開,她開心了嗎?

  沒有,她一點都不開心,她懊惱又忍受著思念的煎熬。

  她的心裏仿佛住了一隻思念的獸,一寸一寸地咬齧著她的心,提醒著她有多麼想念他。

  驀地,電話鈴聲響,她慌張地起身,飽到客廳接聽起,握著話筒說道:「甜食獸嗎……原來是予潔……沒有不開心,只是我在等一通很重要的電話……」

  絮菲沮喪地握著話筒,電話響起的那瞬間,還以為她和霍騏昂心有靈犀,同樣在思念對方,而他打電話來了……

  結果,當她知道來電者是她大學時期的好朋友歐予潔,聲音顯得無精打采。

  ‘你怎麼了?聲音聽起來怪怪的,還好嗎?’歐予潔在話筒另一端,關心地探問。

  「我沒事,只是最近工作比較忙,累了一點。」  

  ‘下星期靜晞要從新加坡回來臺灣,約我們一起聚餐,要不要出來?’歐予潔問道。

  「我會把時間挪出來,到時候你再打電話提醒我……我沒事,好,那我們再聯絡……再見。」絮菲收線。

  掛上電話後,整間房子靜得可怕,她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搜尋頻道,鎖定一部喜劇電影,透過喇叭,客廳回蕩著劇中人物誇張的笑聲。

  在遇上霍騏昂以前,她從來都不害怕獨處,也不覺得寂寞有多難捱,現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麼依賴他。

  螢幕上,男主角穿著一身喜氣的紅蟒袍,說道──

  曾經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放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時候,我才後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

  如果,上天能給我再來一次的機會,我會對他說三個字──我愛你……如果非要在這份愛上面加上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電影裏的對白字字句句襯出她的心情,她頹然地躺臥在沙發上,看著窗外黑漆漆的世界,覺得好寂寞好寂寞。

  仿佛這城市只剩下她一個人,後悔的淚水溢出眼睫,模糊了她的視線,現在的她好想念霍騏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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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3 00:45:53
  第八章

  霍騏昂受了何志威的請托,特地飛到香港參加一場珠寶展,確保「喬威珠寶集團」展出的物品能安全無虞,也藉此調查出公司內部可疑的人選。

  從阿武的線索裏,他將安全部主任金志赫列為可疑人物之一,懷疑他利用職權之便,在展售會上切斷電源,趁著黑暗紊亂之際,讓同夥有機會下手盜取Elaina鑽石。

  會大膽推斷金志赫是偷走Elaina鑽石的嫌疑犯,是因為他請阿武在黑市替他放話欲購買頂級鑽石,而後,有個男子主動與阿武聯繫,宣稱自己手邊有價值超過三千萬台幣的頂級鑽石。

  阿武錄下他和男子的對話後,將錄音帶裏的男子聲音與金志赫的聲音做了聲紋比對,結果意外發現兩人的聲紋一模一樣,因此,現在他幾乎可以確定金志赫就是嫌犯之一。

  香港珠寶展結束後,他又飛往韓國調查樸幼真的底細,確定了樸幼真口中同母異父的哥哥即是──金志赫。

  疑犯人選確定之後,他派阿武秘密監視金志赫的一舉一動,又請小全鎖定樸幼真的動向,靜候在適當的時機將兩人擒住。

  回到臺灣後,他打開手機,發現語音信箱裏有好幾通貝絮菲打來的空白留言。

  那晚兩人結束談話後,他感覺到絮菲在躲避他,故意加班到很晚才回來,假日一早就約朋友出去,很明顯是不想和他獨處。

  在香港和韓國時,他很想打電話給她,很多次拿起話筒又放下,因為擔心她餘氣未消,他打消了直接跟她聯絡的念頭,反而請阿武代為傳話。

  結束十天忙碌密集的調查行程後,回到臺北,他掏出鑰匙,拉開鐵門,跨進屋子裏,室內昏暗,只有飯廳的燈光是亮著,空氣中飄散著濃郁的泡面味道。

  他放下手邊的行李,打開燈,看見貝絮菲垂著肩膀,舉筷卷起麵條時,他的心倏地揪住,心想這女人還真不會照顧自己。

  「肚子餓就該打電話給我,沒事吃什麼泡面,很沒營養。」霍騏昂走進廚房,輕聲數落著她,佯裝忘記兩人曾有的爭執。

  他打開冰箱,逕自挑選著食材,看到整個冰箱空蕩蕩,只剩他愛吃的布丁、霜淇淋、過期的牛奶和幾把發黃的青菜。

  「你是都不上市場、不整理冰箱的嗎?」他背對著她,猜測著她的情緒,見她遲遲沒有搭理,揣想著她該不會還在鬧情緒吧?

  熱騰騰的泡面氤氳著白色的霧氣,模糊了她臉上的表情。

  在聽到霍騏昂進門的那一刻,她淒涼的心起了微微的震動,眼淚無聲地落進泡面裏。

  霍騏昂背對著她,故作輕鬆的口吻,說:「別吃泡面了,我煮義大利面加玉米濃湯給你吃好不好?唔……你好像不太愛吃玉米,那改蘑菇濃湯怎麼樣?」

  驀地,絮菲推開椅子,走近他的身邊,從身後緊緊地環抱住他的腰,將臉貼向他的背心。

  「甜食獸,我很想你……」話甫出口,思念的淚水再也止不住,滑出她的眼眶,濡濕了他的襯衫。

  此刻,絮菲才明白自己有多麼依賴霍騏昂、有多渴望他的溫柔,他是她微笑的動力、是她賴以生存的氧氣,他的愛無聲無息滲入她的生活,早已在她的心裏紮根。

  「對不起,我不該對你那麼任性、不該將過去受的傷,報復在你的身上、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就誤會你……」她哽咽地道歉。

  「絮菲……」霍騏昂聽到她低泣的聲音,心被撼動了,想不到這麼驕傲又愛面子的女人,居然會向愛低頭,向他認錯。

  他扳開被她圈住的手,想轉過身,卻反而被她抱得更緊。

  「甜食獸,不要離開我,我們重新開始好嗎?」她的聲音低低的,含著濃重的鼻音。「我、我是真的愛上你了……不要再生我的氣好嗎?」

  霍騏昂的心,在胸臆間沉篤篤地跳動著。

  「其實,我從來都沒有生過你的氣……」他扳開她的手,轉身捧起她淚痕斑駁的小臉,說道:「你這麼可愛,我才捨不得生你的氣呢。」

  「那你為什麼都不跟我聯絡、不打電話給我、還叫阿武來傳達事情……我以為你討厭我,再也不想見到我了……」她愈說愈委屈,眼淚愈掉愈多。

  「我以為你還在生我的氣,所以沒有打電話給你。會請阿武幫我轉達事情,是因為香港的事結束後,我去了一趟韓國,所以回來晚了。」霍騏昂說。

  「你去了韓國?」她一顆心不安地懸得高高的。

  「去調查關於樸幼真的事,證實是她和同母異父的哥哥,裏應外合偷走了喬威珠寶集團在韓國珠寶展中的Elaina鑽石戒指,而且籌畫在婚禮上盜走另一條Elaina鑽石項煉。」

  「那婚禮當天豈不是很危險……」她擔憂地皺起眉心。

  「放心,他們的行動全在我和阿武的掌控之中,我們已經布好局,只等兩人上鉤。」

  霍騏昂沉穩的聲音裏,有一種溫柔的篤定,令她寬心。

  「對不起,我不該誤會你……」她頭低低的。

  他突然不與她聯絡,令她好緊張,也因為如此,才讓絮菲明白她有多需要他,有多愛他。

  「絮菲,你剛才說什麼?」他捧起她滿布淚痕的小臉,問道。

  「對不起,是我太愛吃醋了。」

  「不是這句,再前面一點那句……」他用指腹揩去她臉上的淚。

  「不要再生我的氣了。」

  「再往前面那一句。」他溫柔地誘哄道。

  她低著頭,臉上浮現一抹嬌羞的神情,咬著食指用一種含糊的語氣說:「我、我是真的愛上你……」

  「你知道我等這句話,等多久了嗎?」

  「對不起嘛……是我太過遲鈍,才會這麼晚才發現你對我的感情……」她踮起腳尖,在他的臉頰印上一記吻。

  「這樣我實在感覺不到你道歉的誠意。」霍騏昂故作抱怨道。

  她嬌睨了他一眼,說道:「那你先閉上眼睛。」

  他馴順地閉上的眼睛,感覺到她甜軟的嘴貼上他的唇,鼻翼間縈繞著她沐浴過後淡雅馨香的氣息,令他情難自禁地加深了這個吻,火熱的舌滑進她的唇,貪婪地汲取她的甜蜜。

  貼近她的唇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有多麼想念她,想念她的味道、想念她的微笑、想念她撒嬌的模樣、想念她咬著下唇苦惱的表情……現在的他實在難以相信,自己是怎麼挨過和她分別的這十天。

  絮菲在他黏膩的纏吻中喘息,感覺到腰部被一股力量錮住,使得她的身體緊緊地貼向他結實的身軀。

  「甜食獸……」她垂下眼睫,怯怯地喚著他。

  方才的熱吻撩動了他胸臆間湧動的情欲與悸動,令他情難自禁地將吻落在小巧的耳廓、敏感的耳際和性感的鎖骨間。

  他細碎的啄吻,以及下巴的胡髭搔刺著她的肌膚,令她的體內起了陌生的興奮,心跳失去了節奏,加速地怦動著。

  「絮菲,我好想你……」他抬起黝黑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視著她緋紅的小臉。

  「我也很想你……」她皙白的臉頰浮上一抹淡淡的赧霞,眼波流轉間平添了一抹嫵媚光采。

  「有沒有人教你,不准用這種眼神看男人。」太引人犯罪了。

  「沒有。」她輕笑道。

  「你這樣會讓我很想‘吃’掉你……」他曖昧地暗示道。

  她垂下眸,玩弄著他襯衫上的鈕扣,怯怯地說道:「那就讓我當你的甜點……」

  倏地,她雙腳騰空,整個人被霍騏昂攔腰抱起,令她嚇得發出一聲尖叫。

  她捶著他的胸膛,嬌斥道:「你嚇我一大跳。」

  霍騏昂跨步將她抱進房間裏,平放在床墊上,居高臨下的凝睇著她嬌纖的身軀。

  他的眼眸充斥著一種熾熱又危險的掠奪氣息,熾燙得仿佛要將她燒融。

  「甜食獸,你這樣看我,會讓我很緊張……」她不安地咬著紅馥的芳唇,突然有一種「羊入虎口」的感覺。

  他的長指沿著她粉豔的腮頰、性感的鎖骨一路往下滑,輕謔道:「我在想要從哪裡吃起比較好?」

  「你很壞耶!」她嬌睨道,輕捶著他的胸口以示抗議。

  霍騏昂握住她的手,將她壓覆在他的身下,唇邊漾起了一抹曖昧的笑,輕柔地撩開她額前的發絲,細細地凝睇那雙水亮的眼睛。

  他俯身輕啄著她紅嫩的唇,說道:「這是草莓,甜甜的,但是當你吃醋的時候,嘗起來就有點酸……」

  他甜蜜的情話擦掠過她的耳膜,令她耳根灼燙,慌亂的心興奮地怦跳著。

  他佈滿胡髭的下巴搔刺著她敏感的頸窩,咬齧著她雪白的肌膚,輕聲低喃道:「這裏嘗起來像舒芙蕾的味道……香香軟軟的令人迷醉……」

  「甜食獸,你夠了哦……」她嬌聲抗議,這男人還真的把她當成一塊甜品。

  他的長指俐落地解開她上衣的蝴蝶結,露出粉色的胸衣包裹住柔軟的豐盈,用唇輕輕地挑開她的肩帶。

  「這裏是櫻桃……」他吻住她殷紅的蓓蕾,曖昧地說。

  她羞怯地想阻止他熱情的挑逗,乾澀的喉間逸出的聲音軟弱細碎得就像嬌吟般,更加刺激著他的欲望與進犯。

  霍騏昂起身,俐落地扯開襯衫上的鈕扣、皮帶和長褲,露出偉岸挺拔的身軀,性感的身材迸發著一股灼燙的熱力,火熱得幾乎要將她燒融。

  他俯身給她一個熱情的吻,火熱到令她的腳趾都蜷曲起來,瞬間撩撥起她體內深藏的欲望,洶湧的情潮扣動她的心牆,擊潰了她的矜持。

  「絮菲,從見到你的第一眼,你喝醉酒時,糊裏糊塗地吻住我,我就愛上你了……」他附在她耳畔低喃。

  她圈住他的頸項,凝望著他氤氳著情動的眼眸,柔聲道:「我也愛你,謝謝你這麼包容我……」

  他將所有的情話全都化成黏蜜灼熱的吻,落在她殷紅的唇、翹挺的鼻尖、敏感的腰際,性感小巧的肚臍。

  她雪白嬌纖的身軀騰燒著他的欲望,令他繃緊了身體,熱汗蒸騰成曖昧的氣息,在情欲激湧到最高點時,他挺身將鼓脹熾燙的男性欲望抵入她甜蜜緊窒的裏。

  那陌生的侵入夾帶著撕扯痛楚,令她難受地皺緊眉,眼角沁出淚水。

  他心疼地吻去她眼角的淚水,體貼地等待僵直的身軀回復柔軟,習慣他的存在後,深深地埋入他的體內,甜蜜地與她糾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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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區一家高級的法式餐廳裏,明亮的水晶吊燈襯著浮水蠟燭,淡藍色的桌巾上擺放了幾盤甜品和果汁。

  貝絮菲趁著休假的空檔,前來赴大學時期結交的好友歐予潔與顏靜晞的約。

  她們大學時期雖然各自就讀不同科系,貝絮菲是行銷系、顏靜晞念音樂系,而歐予潔則是外文系,三人因為一起在校外租賃同一層公寓成為室友,而建立起深厚的友誼。

  其中,顏靜晞還嫁給了絮菲的直系學長譚曜旭,當時她才剛踏入婚禮顧問這行業,還是一隻小菜鳥,而她所企劃的第一件案子即是顏靜晞和譚曜旭的婚禮。

  而後,顏靜晞因為生了重病,不得已離開譚曜旭的身邊,回到新加坡,但是經過幾年的曲曲折折,兩人又相遇複合,決定再舉行一次婚禮。

  而這次的婚事也是由絮菲企劃,她為他們在吝裏島籌畫了一場浪漫又隆重的婚禮,參加完婚禮後,她趕著搭機回來臺灣參加常凝芝的派對。

  那晚,她在派對上喝得醉醺醺的,一進門就糊裏糊塗地狂吻霍騏昂……過往的記憶滑過她的眼前,令她的心裏泛起一股甜意。

  予潔和靜晞兩人好奇的眸光鎖在絮菲的臉上,她一邊優雅地拿起刀叉切著盤子裏的鮭魚,咀嚼的同時嘴角還噙著笑容。

  「絮菲,這鮭魚有這麼好吃嗎?」靜晞說。

  「還不錯。」她又喝了一口白酒。

  「貝絮菲,你最近是不是發生什麼好事?」予潔瞅著她一臉甜笑的神情。

  有鬼!前幾天打電話給她,她還有氣無力,一副股市跌破五千點的哀怨表情,現在竟然高興得像中了樂透頭彩,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沒有啊。」她搖頭,吃完主菜後,又拿起湯匙挖起一口舒芙蕾,送進嘴裏。

  自從,她和霍騏昂戀愛後,她開始吃起他喜歡的甜食,香香軟軟的口感,就好像他對她的寵溺般,甜上了她的心坎。

  「對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靜晞打斷她遠颺的思緒,拍了一下她手。「絮菲,我在峇裏島時,你不是有打電話來說你家遭了小偷──」

  「那有沒有什麼東西被偷,報警了沒?」予潔情急地打斷靜晞的話。「需不需要幫忙?我有個朋友在當員警。」

  「啊?」絮菲怔住了一秒。

  「我記得你那時候好像說,那個小偷搬走了你家的三袋垃圾、舊報紙……」靜晞努力回想起那天的對話。

  「現在的小偷還兼做資源回收嗎?」

  「其實……」絮菲的臉頰浮上了一抹緋紅,說道:「那個人不是小偷啦……是我的室友,因為看你和學長太幸福了……所以才惡作劇打電話鬧你們……哪知道學長見色忘友,毫無同情心地掛斷電話。」

  「那現在你和水電工室友的關係是?」靜晞好奇道。

  絮菲的嘴角浮現一抹甜蜜的笑意,晃晃手腕上被霍騏昂纏綁上的紅絲線。

  「我大概可以想像譚曜旭掛斷電話的表情……」予潔還沉浸在絮菲天真的惡作劇裏,朗笑道:「你真的很白癡耶,沒聽過春宵一刻值千金,誰有閑功夫理你……」

  絮菲嬌睨了她一眼,繼續吃著甜點。

  予潔覺得裙角被扯動,轉過頭,說道:「絮菲,有什麼事你就直說,不要扯我的裙子。」

  「我沒有啊!」絮菲舉起雙手以示清白。

  「媽咪……」一陣稚嫩的童音在她們的桌邊響起。

  予潔低頭,看著扯住她裙角的兇手。

  「媽咪……」小男孩睜大圓滾滾的眼睛,定定地瞅著予潔,囁嚅地喊道。

  「弟弟,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媽媽。」予潔急著澄清。

  「媽咪,你不要再生小泱的氣,我以後會乖乖的,不再惹你生氣……」小男孩可憐兮兮地說。

  「小弟弟,我真的不是你的媽媽,你再看清楚一點。」予潔說。

  絮菲和靜晞兩人好奇的看著這一幕。

  「予潔,你什麼時候結婚了,還有小孩,而且最可惡的是婚禮居然沒交給我籌辦。」絮菲問。

  「冤枉啊!」予潔一臉無奈,說道:「我一直都單身,身分證還是空白的,不信我拿給你們看,而且你們認識我這麼久,有看過我大肚子嗎?」

  「媽咪,你真的不要小泱了嗎?」小男孩的眼睛裏蓄起兩泡淚水,唱作俱佳地抱住她的大腿。「以後我會乖乖的,求求你,不要再生小泱的氣了……」

  「是沒有……」絮菲偏著頭,思忖道:「但是你大學畢業後,跑去歐洲一年,該不會是假遊學之名,行生子之實……這小孩看來年紀也挺符合的……」

  「不是!我真的是去遊學,這真的不是我的小孩。」予潔百口莫辯。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爸爸是誰?」靜晞蹲下身子,溫柔地撫著小男孩的臉。

  「我叫簡其泱,我媽媽是歐予潔,爸爸是簡牧頤……」小男孩一臉天真無邪。

  「你看,連爸爸都知道,你還不承認,這是你在英國跟簡牧頤那個野男人生的。」絮菲口無遮攔。

  予潔咬著牙,低哼一聲。「又是簡牧頤這傢伙搞的鬼。」

  她拉起小男孩的手,說道:「走!我帶你去找爸爸,問誰才是你的媽媽。各位,我先走了。」

  絮菲揚揚手,在她身後喊道:「如果要補辦婚禮,記得找我哦。」

  「那小孩真的是予潔生的嗎?」靜晞一臉疑惑。

  她笑得賊兮兮地說:「俗話說,會咬人的狗不會叫,搞不好予潔去英國之後,突然性情大變,和那個簡什麼的乾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結果真的中了頭獎,現在多了個拖油瓶。」

  靜晞掩嘴輕笑,望著他們一大一小的身影離開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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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朵緹飯店」內,滿室的賓客、瑩亮的水晶吊燈、香檳色的玫瑰花海與紅豔豔的喜字,堆疊出結婚的浪漫氣氛。

  婚宴的入口處擺放著何志威和常凝芝的巨幅婚紗照,何常兩大家族的聯姻,是企業界的大事,除了有許多企業界的人士參加之外,還吸引來大批媒體採訪。

  大家除了觀賞這場世紀婚宴,還想要親眼一睹新娘脖子那條號稱是全亞洲最頂級的粉紅色鑽石項煉。

  霍騏昂換上一襲黑色的三件式手工西裝,陪同貝絮菲參加這場婚禮。

  絮菲穿著一襲淡紫色的小洋裝,站在入口處,招呼賓客進場,依照他們的名字請服務生一一將他們帶到排定的專區。

  當她看到老K和大熊也換上西裝,走進會場,她有默契地朝他們眨眨眼。

  「會緊張嗎?」霍騏昂湊近她的身邊,問道。

  「賓客都坐得差不多了,新郎和新娘也差不多該進場,我去看一下他們準備得怎麼樣。」絮菲說。

  「這裏交給我。」霍騏昂說。

  驀地,藍桐智從飯店後方的休息室,神色慌張地走過來。

  「絮菲,怎麼辦?有一位伴郎突然肚子痛,拉肚子拉到站不起來,現在何志威少一位伴郎。」藍桐智說。

  「怎麼會這樣?那我聯絡看看公司有沒有企劃人員或攝影師,可以趕來湊人數。」絮菲急忙地掏出手機。

  「就我吧!」霍騏昂說。

  「你?」絮菲抬起臉,見到他眼底的凜光時,頓時會意過來,原來他動了手腳,把自己變成伴郎之一。

  樸幼真是常凝芝的伴娘,如果有了霍騏昂的牽制,她就沒有機會下手。

  「我不夠格嗎?」霍騏昂拉拉領帶,朝她微微一笑。

  「太夠格了!」藍桐智馬上拉著他往後面的休息室走去。

  絮菲看看腕上的表,進入會場梭巡一圈後,確定所有的賓客都入座,一切就緒後,下令樂隊奏起結婚進行曲。

  玫瑰花瓣如細雨般,紛紛地灑落,走道的兩側擠滿了賓客,一對對伴郎與伴娘走上紅毯。

  絮菲站在紅毯的另一邊,看著霍騏昂挽著樸幼真的手,心裏還是難免泛起了一絲妒意。

  「霍騏昂,我們又見面,這次你是伴郎、我是伴娘,你會不會覺得我們很有緣?」樸幼真低聲說道。

  「這一切全都要感謝那位臨時鬧肚子痛的伴郎,才讓我有機會挽著你的手。」霍騏昂垂眸覷了她一眼。

  「如果有機會,你會不會想和我遠走高飛?」樸幼真說。

  「我會有這個榮幸?」霍騏昂性感的薄唇噙起一抹輕笑。

  伴郎伴娘全都入場後,由小花童領著新郎新娘進場,大家爭相目睹常凝芝身上頂級的粉紅色鑽石,媒體記者的鎂光燈不斷亮起,捕捉這一刻。

  何志威挽著常凝芝的手,走過灑滿玫瑰花瓣的紅毯,伴著溫馨悅耳的結婚進行曲,來到神父與主婚人的面前。

  神父一身潔白的衣袍,莊嚴地宣讀誓詞。

  「何志威,你願意與常凝芝小姐互相扶持,無論是好、是壞、是富、是貧,疾病中或健康時,都相愛相依,直到死亡將彼此分開為止嗎?」

  「我願意。」何志威說。

  「常凝芝,你願意與何志威先生互相扶持……」神父宣讀著誓詞。

  絮菲站在賓客中,一顆心懸得高高的,很擔心會突然發生什麼狀況。

  常凝芝在聽完神父的誓詞後,以一種溫柔又堅定的口吻說:「我願意。」

  「現在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神父說。

  交換完戒指後,何志威掀起常凝芝頭上的白色頭紗,她雪白的頸間垂戴著一條由晶亮碎鑽圈著的粉紅色鑽石項煉,獨特罕見的色澤,散發璀璨光采。

  此時,鎂光燈不斷地亮起,賓客拍手、喧嘩成一團。

  樸幼真細長的眼眸流露出貪婪的神色,渾身散發著一股森涼的掠奪氣息。

  婚禮結束後,悠揚的樂音響起,新郎和新娘回到喜宴的餐桌上,絮菲用拿起手邊的對講機,請服務生將餐點一一送進來。

  她的身影在喜宴裏忙碌地梭巡著,不經意地對上了樸幼真帶著敵意挑釁的眸光。

  中場時,何志威忙著和伴郎們向一些親友和長輩敬酒,而此時常凝芝卻低聲問道:「你們誰陪我去換下一套晚宴服?」

  「我陪你去。」樸幼真說。

  「幼真,你真是熱心,我就知道找你當伴娘准沒錯。」常凝芝一臉天真。

  「走吧!」樸幼真替她拉起裙擺,走往新娘休息間。

  絮菲見狀,馬上將會場交給藍桐智,越過重重人群,快步跟了過去。

  霍騏昂被一群人拱著喝酒,眸光瞄到絮菲驚慌的模樣,又在新娘席上見不到常凝芝,馬上格開賓客,走往休息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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