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言的獅子王

塵弘客

一日，佛對目連說起一段故事：
    過去世，我於光明佛時出家為梵志，勤修淨業。當時，有一獅子王，靜處時八風不動，雄跱山頭，忽然一聲雷吼，飛禽走獸無不驚恐萬分，或墮或倒。有一回，獅子王咬死了一頭巨象，正大啖象肉時，竟不小心被骨頭哽住咽喉，幾乎奄奄一息。性命交關之際，牠看見樹上有一隻木雀，欣喜萬分，便哀求道：
   「可愛的小木雀，請你幫我拔除這惱人的骨頭，我日後一定回報你的大恩。」
   木雀飛入了獅子王的大嘴中，費盡力氣才把骨頭拔除。
   「真是辛苦啊！這回，獅子王，您要回報我什麼呢？」木雀飛出獅口，氣喘噓噓地說道。
    獅子王，大笑，笑聲差點把木雀從樹梢上震落。
   「我本是萬獸之王，殺生、噉肉、飲血不過是家常便飯。你竟然這麼不自量力，飛過我的尖牙縫、大嘴巴，還留有小命一條，這等大恩你要怎麼回報啊？」
    被獅子王消遣一番的小木雀轉羞為惱，恨恨地說道：「我雖然只是一隻力量微薄的小鳥，可是從來知恩不敢忘報。如今你貴為獅子王，竟然食言背信。給你一個機會吧！如果你能或多或少回報我一點恩惠，我就算死了也不會懷恨在心。」
    獅子王鄙視的眼光，穿過樹梢，直射小木雀，笑聲隆隆，揚長而去。
   「可恨啊！可恨！我救了你一命，竟然受你這樣的輕侮，此仇不報，罔我身為木雀。」木雀看著揚長而去的獅子王，忿忿地自忖著。此後，木雀便偷偷地尾隨獅子王，暗中等待報復的時機。
    過了很久，獅子王一如往昔，咬殺群獸，恣意享受美食。
   「今天又飽餐一頓，正好來睡個好覺。」獅子王無所畏懼地呼呼大睡起來。
   「今天總算逮到機會了。」木雀奮力一飛，從高高的樹梢直撲而下，盡其全力啄下獅子王的一隻眼睛。
   「誰？是誰？痛死我了！痛死我了！」突遭攻擊的獅子王驚醒而起，以餘目掃射四周，什麼野獸也沒看見，只有聽到木雀在樹梢上得意洋洋的笑聲。
   「可惡的雀鳥，為什麼無緣無故壞了我一隻眼睛？」
   「獅子王，你真是貴人多忘事，當初我救你一命，你不但知恩不報，還消遣我一番，此恨怎能忘記呢？今天我木雀大人手下留情，還留一隻眼睛給你，這大恩你可別忘了啊！」
   「……」獅子王痛苦萬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獅子王啊！你雖貴為群獸之王，可是卻不懂知恩報恩，如今是給你一個教訓，從此我們各不相欠，各走各的獨木橋、陽關道！」木雀得意地揚長而去。
    說完了故事，佛對目連說：「目連，你便是那木雀，而勇智菩薩就是當初的獅子王。」 （出自《菩薩瓔珞經》）

    佛說《菩薩瓔珞經》時，五千菩薩從座而起，退席而去，勇智菩薩為其上首。目連問佛陀其間的原委，佛陀才將勇智菩薩的過去因緣娓娓道來。他因為曾經毀辱正法，常墮惡道，受諸苦惱，因此即使再聞正法，也有不能信受的情況。今日幸得人身、幸聞佛法的我們，是否有時也會現出惡道帶來的習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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