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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梓綠]謎樣灰姑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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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6 01:18:55 |倒序瀏覽
謎樣灰姑娘 作者:梓綠

哪裡找來這麼粗心的Waitress,
難道她不知道他是握有她生殺大權的人嗎?
竟把熱騰騰的湯「服務」到他身上來!
說什麼定會向他賠罪到讓他「身心舒暢」,
結果卻放他鴿子!
堂堂一個跨國企業集團總裁、
向來在女人圈中戰無不勝的的他,
怎麼忍受得了這種欺騙……

什麼?她竟然是那個陽美集團總裁的女兒!?
現在還想用自己來交換她父親的公司?
她到底想耍他幾次?
她以為她的身價可以抵得過一間上市集團嗎?
該死的!他怎麼就覺得,
只要她不掉淚,他願將所有都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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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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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6 01:19:12
第一章   

  皇后酒店

  六點不到,一輛輛的高級轎車陸續來到皇后酒店的門口,訓練有素的待者來回穿梭,謹慎地領著下車的貴賓,前往宴客的大廳。

  在眾多黑頭車中,一輛白色勞斯萊斯穩穩地停在酒店前,顯得特別突出。身穿黑色西裝的歐陽涉下了車,逕自走向酒店,他的好友關兆罄則緊跟在後。

  歐陽涉走到大廳人口,看見新人的照片時,特地停下腳步,仔細看著照片中的人。

  兆罄走到他身後,輕拍肩頭問:「看什麼?該進去了。」

  歐陽涉點了下頭,「我今天才看清楚她的模樣,原來挺美的。」

  「怎麼,後悔了?」

  「你在說什麼?」歐陽涉冷冷瞥他一眼。

  「當初人家可是很積極地想進歐陽家的大門,是你使勁的往外推,冷言冷語的拒絕,不是嗎?」

  「沒錯。」歐陽涉無所謂的笑笑,「因為她真正想嫁的不是我,而是歐陽集團這塊金招牌。她只不過以結婚為幌子,最主要的目的是挽救她家的事業。」

  「真看不出她這麼有心機。」

  「女人不都是這樣。」

  「這種說法有欠公平。」

  面對商場那些爾虞我詐,阿涉總是能夠冷靜地分析、掌控所有局面。雖然兩人是從小一塊長大,但阿涉工作時的冷峻,他始終無法習慣。不過私底下的他,倒不失為一個風趣健談、有情有義的好哥們。

  兩人並肩穿過拱門,走進宴會廳,所到之處無不吸引眾人的目光。

  招待領著兩人來到貴賓席。

  「今天何必來參加婚禮?」兆罄語帶疑惑。

  「當然是為了公事。」一坐下,歐陽涉就端起酒杯,淺啜著紅酒。

  「公事?你不是打算併購她家的產業嗎?」

  「這事還在檯面下進行著,她還不知道。另外,在事情沒有十足的把握前,何必樹立一個敵人呢?」他神色自若地環顧四周,說話時,嘴角還帶著笑。

  「那你將這場地免費的提供給她辦婚禮,也是計策之一?」

  歐陽涉喝乾杯中的酒,說:「能用這些小錢換取幾千倍的利潤,值得。」

  兆罄看著他,心裡只有佩服。

  說起叱吒半世紀之久的歐陽集團,最早是以海運起家,在歐陽涉的爺爺運籌帷幄之下,事業領域逐漸拓展至陸運和空運。在經濟全球化的推展之下,歐陽集團不但是亞洲運輸的龍頭,更在世界版圖上佔有重要的地位。

  身為歐陽家第三代,歐陽涉從小便接受精心的栽培。憑著天資的聰穎,和好學冒險的積極性格,他年僅二十八歲,成就和領導力便已超越上面的兩個哥哥,成為集團未來的繼承人。

  他積極的將觸角伸向其他領域,飯店業是他拓展的目標,而皇后酒店就是他棋盤上的第一顆棋子。

  對商場上的競爭,歐陽涉自有一套應付的智慧。他會對每個人心存懷疑,唯獨關兆罄例外。

  二十歲就得到維也納小提琴首獎的關兆罄,早已是國際上知名的音樂家。今年更和美國波士頓交響樂團簽約,正準備移民到美國定居。

  歐陽涉的動和關兆罄的靜,讓人很難把他們兩人聯想在一起。但或許正是道互補的性格,才會讓兩人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我真的很佩服你。」兆罄端起酒杯敬他,「我想,為了公事,你不但可以和仇視你的人把酒言歡,最後還能讓他對你感激涕零。」

  「二十多年來,我學的就是這個。」歐陽涉淡淡一笑。

  沒多久,婚禮開始進行。

  儀式進行中,兆罄突然湊過來低聲問:「阿涉,看別人結婚,你心裡作何感想?」

  「怎麼突然問這個?」

  「跟你交往過的女人中,有讓你動過結婚念頭的人嗎?」

  「沒有。」他毫不考慮的回答。

  「那些條件這麼好的女人中,都沒讓你心動的?」

  「有是有,但要論及婚嫁,我的標準至少提高一倍。」

  「什麼標準?」

  「你非得在這時候討論我的愛情觀嗎?」阿涉微皺著眉,不解的看他,「我現在全部心力都放在開拓集團的版圖上,至於女人我是從來不缺,何必浪費時間去想。」

  「我說的不是那種女人。」

  「女人都一樣。只要得到滿足,她們就會對你百依百順,無一例外。」

  「真感情不會這麼膚淺吧。」兆罄不認同這種看法。

  「感情是假,麵包才是真的。跟那些女人各取所需,誰也不欠誰,有什麼不好?」

  「感情不只是發洩慾望,還有兩顆心的相互交流。」

  「就算你說的都對,你也不需要拒絕旁人接近,只為守著過去的戀情。」

  「我沒為任何人守,我只是……」

  「只是什麼?」

  兆罄握著酒杯,一時接不上話。

  「我只是不想像你老是抱著遊戲人間的態度,我要的是一段真正的感情。」

  「真感情?」歐陽涉輕輕搖晃酒杯說:「誰說我不談感情?」

  「哪有人像你這樣談?」兆罄不以為然地應聲。

  「談戀愛的方式不是只有一種,只要感覺對了,就算全世界的人反對,我都會娶她。」歐陽涉眉尾輕揚,自信的說。

  「這的確是你歐陽涉的作風。」

  歐陽涉笑笑,仰頭飲盡杯中的酒,才要舉手招呼待者前來倒酒,沒想到剛好跟身後要上菜的服務生撞個正著。

  耿梨大叫一聲,托盤上那一大碗熱騰騰的湯也應聲翻倒。

  為了怕傷到客人,她直覺伸手去接,潑灑出的湯汁全噴濺在她的手臂上。然而雖有長袖襯衫阻隔,但火熱的疼痛感還是讓她忍不住叫出聲來。

  「啊!好痛!」

  「你沒事吧?」歐陽涉立刻抓了桌上的餐巾,按在她的手臂上。

  「對不起!對不起……」她立刻鞠躬道歉。

  「別急,看看你的手燙傷了沒?」

  「我沒關係,對不起,把你的衣服弄髒了。」耿梨忍著痛,抓起餐巾幫他擦拭西裝袖口的污漬。

  這時經理尹鍆走過來,見到地上摔碎的碗,就明白發生什麼事,於是立刻上前致歉。

  「對不起,打擾您用餐,弄髒的衣服我們會負責清洗。真的很抱歉。」

  「沒關係,派人弄乾淨就行了。」

  「是。」她往後瞥了一眼蹲在地上收拾碎碗的耿梨。

  一旁的兆罄見狀,帶著玩笑的口吻說:「服務生連盤子都端不好,看來得重新接受訓練了。」

  「真的很對不起。」明知錯不在已,但耿梨沒有爭辯。

  「像這樣粗心的服務生也能出來服務客人,看來我得好好跟你們經理……不,找老闆談談才對。」兆罄看著阿涉,用慣有的玩笑語氣說。

  雖然他刻意壓低音調,卻還是被一旁的尹芬聽到。她冷冷看了這男人一眼,認出他就是知名小提琴家——關兆罄。

  「怎麼不說話?你對員工不是一向要求嚴格嗎?」

  「兆罄,別再說了。」

  歐陽涉坐回位子,瞥見女孩被燙紅的手,於是向尹鍆招手,要她靠近說話。

  「今天我是客人,不想太引人注目。快叫人把這裡清一清,免得經過的人又跌倒。」

  「好的,我立刻去。」

  尹鍆轉身交代耿梨,她立刻衝向倉庫拿了支拖把,用最快的速度清理乾淨。

  耿梨在清理的同時,歐陽涉不經意的望向她的臉。

  那沒上妝的臉蛋有股未染脂粉的純淨;清澈的雙眸,像初夏映照陽光的湖水,瀲機動人;山某紅的雙唇緊抿,隱隱透著倔傲。

  他見過的美女不少,卻沒有人能在初次見面時,就如此緊抓住他的目光。

  而他這短暫的失神,全被兆罄看在眼裡。

  「真的很抱歉,我下去之後會懲罰她的失職。」

  聽尹鍆這麼說,歐陽涉立刻低聲道:「就當是個小意外,不要追究了。」

  「是。」尹鍆離開時,還特意看了一眼兆罄。

  重新上了菜,兆罄嘗著再次被端上來的熱湯,有些不解的問:「你這家五星級的飯店出了這麼粗心的員工,你怎麼能容忍?」

  「不是她的錯。是我伸手不小心打翻的,不能怪她。」

  「難怪……」

  「而且她為了不讓湯潑到客人身上,用自己的身體去擋,所以沒理由再責備她。只不過她的臨場反應還需要再加強。」他實事求是的性格還是沒變。

  「沒想到你觀察得這麼仔細。」

  「這是我的職業病。」

  「這種觀察能力要是用在愛情上,一定無往不利。」

  「要是你有興趣,我不介意免費傳授你兩招。」

  「沒有眼見為憑,我才不信。」

  「怎麼個眼見為憑法?」

  「當然是在現實生活中身體力行啊。你曾說你不在乎對方的身份,我卻不相信你真的有辦法面對家族壓力。舉個例吧,要是你今天愛上那個服務生,你真敢不顧門戶之見,娶她進門?」

  「要真愛上了,有何不可?」歐陽涉漫不經心地回應。

  「那做給我看。」他放下酒杯,用異常認真的眼神看著歐陽涉。

  「要我追她?你是不是醉了?」

  「我清醒得很。證明給我看,阿涉。讓我這顆枯竭的心相信,世上還有真愛。」

  「你真的醉了。」歐陽涉笑著。

  「你不敢嗎?你對自己的說法沒有信心是嗎?」關兆罄使出激將法。

  「我當然有自信。但你總不能隨便塞個人就要我追她,甚至娶她為妻吧?會說出這麼荒謬的話還說沒醉?」

  「我知道你有苦衷。你只要認輸,承認自己做不到,我就當沒這回事。」

  「要我認輸?那可比登天還難。」

  「那就做給我看。」

  他知道兆罄已經醉了,為了安撫他,歐陽涉只好先敷衍答應下來。

  「就這麼說定,一個月之內,我一定把她追上手。」他靠近兆罄的耳朵說。

  「別這麼急,一個月太趕,你只要在我離開台灣前完成使命就行了。」兆罄又端起酒杯,舉向歐陽涉說:「希望我能在離開前喝到你的喜酒,乾杯。」

  歐陽涉看看場內,婚宴已進尾聲,於是決定先行離開。

  「好了……我看你真的不行了,來,我還是先送你回去吧。」

  歐陽涉先吩咐尹鍆要司機將車開到大門口,然後兩人一左一右攙著兆罄往出口走。

  「謝謝你。」坐進車裡,歐陽涉隔著車窗對尹鍆說。

  「總裁,您太客氣了。」她點點頭,視線移到車裡面的關兆罄臉上,「我看他醉得挺厲害的,回去喝點西瓜汁就不會宿醉頭疼了。」

  「好的,我知道,謝謝你的小偏方。再見。」

  說完,他拍拍椅背示意司機開車。

  隔著玻璃窗,他望向霓虹閃爍的街頭,想起剛剛的允諾,不自覺笑了出來。

  女孩那張稚嫩的臉龐浮上腦海,雖然他確實被她吸引——即使只有短短幾秒鐘,他卻不能否認。

  但經過深思,他決定將它當成酒醉之後的鬧劇一場。反正明天醒來,兆罄一定全忘光了。而自己那短暫的心動,就當成是酒精催化下的化學作用吧。

  宴會結束,飯店員工才要開始忙碌。

  耿梨蹲在地上,將塑膠箱裡的餐盤分類,準備交由負責的人清洗。

  這時,組長突然出現在門口,「耿梨,你過來。」

  「組長,什麼事?」她急忙丟下手邊的工作快步跑過去。

  「你上樓去,經理找你。」

  耿梨於是脫下圍裙,趕緊走向員工電梯。

  今年剛滿二十歲的她,在一年前考上大學時,便決定大學畢業後,再到英國繼續她觀光和飯店管理的課程。因為這個新的計劃,她斷然拒絕父母安排的人生之路。為此她跟父母起了衝突,幾乎鬧家庭革命,最後還負氣離家出走。

  一年來,家人雖然曾試圖跟她聯繫,要她回家,但她仍堅持自己的理想,不肯屈服。

  站在經理辦公室門前,耿梨深呼吸一口氣,舉手敲門。

  「進來。」

  「尹經理,你找我?」耿梨推開門,先探頭進來問。

  尹鍆轉過身來,指著桌前的位子說:「坐。」

  因為慣以親切態度面對人,尹鍆對下屬也不會顯現太過強勢的姿態。她年紀雖輕,卻因為積極的工作態度而深受器重。

  坐回辦公桌,她邊收拾桌上的東西邊問:「你知道我為什麼找你?」

  「應該是為婚宴上打翻湯的事吧。」耿梨心裡多少有譜。

  尹鍆靠在椅背上,細細端詳年輕的小學妹。看著耿梨,她又想起自己剛進大學時的青澀模樣。「我已經道過歉了,至於衣服……是他堅持不脫下來洗,所以我……」

  「你知道被湯撥到的人是誰嗎?」

  「我不知道,但能坐上財團千金婚宴貴賓席的,一定不是泛泛之輩。」

  「他就是歐陽集團的總裁 ——歐陽涉。」

  「什麼?!」耿梨驚訝的張著嘴。

  「沒錯,皇后酒店也是他的產業之一。」

  「真的是他?!」

  耿梨的神情並不讓尹鍆驚訝,只是她沒想到耿梨驚訝的背後,其實另有隱情。

  「你知不知道光憑今晚的事,我就可以把你開除?」

  「我知道……但是這件事錯不在我,是他自己打翻的。」

  「爭論誰是誰非沒有意義,我已經口頭警告過組長,至於你……」

  「經理!」她突然衝到桌前央求:「怎麼處罰部行,求求你千萬不要開除我好嗎?」

  「你很需要這份工作?」

  「嗯,因為我的所有費用都是靠這工作支付,要是突然沒了,我……」

  尹鍆把目光投向桌上的員工資料表上,「你家人都在南部?」

  「嗯。」

  「你說所有的開銷都是自己支付,他們沒給你任何幫助?」

  「沒有,我爸說有骨氣就一切靠自己。為了夢想,吃點苦是應該的。」耿梨一臉的不服輸。

  尹鍆笑笑,仿怫看到大學時的自己。

  「你的夢想是什麼?」

  「我計劃畢業之後,跟學姐一樣到英國去念碩士。」

  尹鍆瞇起細長的眼,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要到英國Bournemouth  University念碩士?」

  「嗯。」

  「那要花不少錢呢,光憑你這樣打工是存不到的。」

  「就算不能馬上去,等存夠了錢,我一定會去的。」

  或許因為兩人的背景有太多相似之處,尹鍆由衷湧起一股想幫助她的念頭。

  「你的理由合情合理,我就給你一次機會了。」

  「真的?」耿梨感激的說:「謝謝你,經理。」

  「不用謝,倒是今後工作的時候要特別小心,知道嗎?」

  「嗯,我知道。」

  「好,沒事了,你準備下班吧。」

  耿梨點點頭,才轉身準備離開,尹鍆又叫住她。

  「對了,你的手是不是燙傷了?」尹鍆繞過桌子走過來,拉起她的手看。

  「沒關係,剛開始有點疼,現在好多了。回去之後冰敷一下就沒事了。」

  「雖然只是小傷,也不能馬虎,沒處理好,發炎就麻煩了。」

  說完她便轉身走回辦公桌旁的置物櫃,打開抽屜拿出一條藥膏,塞進耿梨的手裡。

  「回家洗完澡擦,一天三次,別嫌麻煩。」

  「謝謝經理。」

  「嗯,路上小心點。」她像是姐姐似的叮嚀。

  耿梨拿著燙傷藥膏,輕聲退出了辦公室。

  門才關上,她立刻想到今晚碰上的那個人。沒想到他竟然是歐陽涉……

  她試著回想他的長相,但除了他高人一等的身形和穩重的嗓音之外,她什麼也想不起來。

  那時她因為太緊張,連頭都沒有抬起來看。

  「唉——」

  她輕輕歎口氣。真是冤家路窄,她拚命的躲,沒想到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相遇,追究竟是緣分,還是命中注定呢?

  耿梨不想多想。

  反正她已經選擇自己的路,不管多苦,都要咬牙走下去。至於那不屬於她的人生,就徹底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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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6 01:19:28
第二章
   
  早晨的陽光從落地窗外投射進來,半掩的窗簾隨著風輕輕擺動。

  木質餐桌一擺放著剛採下的新鮮花束,還有熱騰騰的早餐。

  歐陽涉坐在餐桌前看三份報紙,這是他每天的例行公事。若是時間允許,他還會上網看看國際的金融行情。

  這時,宿醉剛醒的兆罄一臉蒼白的下樓來。

  歐陽涉見狀,立刻吩咐傭人準備早餐。

  「不用了,我沒胃口,給我一杯濃咖啡就好。」兆罄揉著太陽穴,痛苦的皺著眉。

  「認識你這麼多年,還沒看你喝得這麼醉過,你是不是心裡有事?」

  「唉……怎麼說呢,或許是要移民了,我卻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心裡難免有點沮喪吧。」

  「這種反應很正常,你的感情空白這麼多年,寂寞是難免的。」歐陽涉眼睛看著報紙,淡淡的說:「要不要請我媽幫你物色幾個女人,在移民前相個親吧。」

  「這事不勞你費心,我自己可以應付。」兆罄接過傭人遞過來的熱咖啡,喝了一口說:「對了,昨晚你答應我的事可別變卦了。」

  歐陽涉怔了一下,這才緩緩將理在報紙裡的臉抬起來問:「什麼事?」

  「喂,你答應我要追那個服務生,難道忘了?」

  「你不是喝醉了嗎?」歐陽涉這才驚覺自己答應得太草率了。

  「我是醉了,但某部分的腦細胞還是清醒的。」兆罄看出他有此遲疑,連亡激他:「你該不是想抵賴吧?」

  「這是什麼話?我向來說話算話。」

  「那就好。」他緊咬阿涉重承諾的個性說:「へ,打鐵趁熱,乾脆你今天就約她出來吃飯吧。」

  「別開玩笑,我今天的行程都安排好了,哪有時間應付這個。」歐陽涉收起報紙,細細思索該怎麼解決這件事。

  「工作再忙也要吃飯吧,乾脆你直接到飯店去找她吧。」

  「你最近真的有點反常。你不是從來不管別人的死活的,怎麼突然對這件事這麼熱衷?莫非那女孩有什麼吸引你的地方?」

  兆罄喝光杯中的咖啡,望著空杯子說:

  「不知道。但看到她那時慌慌張張的模樣,突然有個念頭閃過我腦子——你要是真愛上這樣平凡的女人,你會怎麼做?」

  「你把我當實驗品?」歐陽涉吃光盤子裡的東西。

  「至少你不討厭她吧?要不然你怎麼會望著她失神?」

  「你在胡說什麼?」歐陽涉推開盤子,起身離開座位,「我要去上班了,你可以再睡一下。」

  兆罄看著他的背影,伸了個懶腰,「或許是我的錯覺,但……」言九鼎的你,應該不會說話不算話吧?」

  「既然答應了,我一定會做到。」歐陽涉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往前走去。

  既然事情沒有轉圈的餘地,那麼這個挑戰他接下了。

  反正一法通萬法通,商場上的爾虞我詐都能應付得宜,他就不相信情場的角力戰難得倒他。

  「跟我來。」

  尹鍆悄悄走到耿梨身後,將她叫出餐廳廚房。

  「經理,什麼事?」

  「等一下有個貴賓要來,你準備一下,由你負責招待他。」

  「為什麼是由我負責?那貴賓是誰?」突然被交付任務,耿梨心裡有點慌。

  「歐陽涉。是他指定要你負責招待。」

  「啊?!他為什麼突然……」

  「不知道。但前幾天他才要我們加強服務生的訓練,或許是想親自來考核一下吧。」

  「對不起,都是我給大家帶來麻煩。」耿梨歉疚地低下頭去。

  「別這麼說,總裁對工作的要求是出了名的嚴格,所以這決定與你無關。不過……他這趟來確實頗有考核的意味,你自己要當心點。」

  「嗯,我知道。」

  「別擔心,只要以平常心,把你所學的發揮出來就行了。」

  尹鍆拍拍她的肩,然後看表說:「時間差不多了,你到貴賓室外待命。」

  「是。」耿梨點點頭,然後快步的朝貴賓室走去。

  她的手心因偏緊張而冒汗,但是她仍不斷告訴自己,一定可以完成使命。

  五分鐘後,身著深褐色西裝的歐陽涉出現了。

  耿梨見到他的那一刻,馬上被他所吸引,他整個人就像太陽般,耀眼得讓人無法逼視。

  當他步履穩健地走過她面前時,她竟害羞地低下頭,完全不敢正視他。

  坐定之後,尹鍆親自送上一瓶紅酒,然後轉交給耿梨負責招待。

  點完菜的歐陽涉沉默不語,視線卻不時在耿梨身上打轉。

  那充滿審視的目光,看得耿梨渾身不自在。

  偌大的貴賓室裡只有他們倆,房間裡除了偶爾傳來的刀盤碰撞聲外,其餘時間都安靜得讓人坐立不安。

  好不容易,一個小時的用餐時間終於接近尾聲。當耿梨送上最後的附餐和水果時,忍不住再次道歉——

  「總裁,上次是我疏忽,很抱歉為你帶來困擾。」

  歐陽涉不說話,只是拿起杯子。

  耿梨見狀,立刻上前為他倒酒。

  淺啜一口之後,他搖晃酒杯,仍舊用那令人不解的目光盯著她看。

  「那件事我也有錯,雖然你的臨場反應稍嫌慢了些,但處理得還不錯,所以不要再提了。」

  「謝謝你。」

  「好了,不要再道謝了。」歐陽涉端著酒杯起身,走向窗前,背對著她,「今天我不是為這件事來的。」

  「什麼?」

  「你叫什麼名字?」他直接問。

  「耿梨。耿直的耿,梨山的梨。」

  「嗯。」他點點頭,在心裡默念她的名字。轉過身來,視線不由自主又停在她臉上,「你在這工作多久?」

  「半年多了,不過……我只是算鐘點的工讀生而已。」

  「工讀?莫非你還在唸書?」

  「嗯,今年升大二。」耿梨始終不敢正眼看他。

  「那你今天幾點下班?」

  「八點……」耿梨對他問的話越來越不解,「你問這個幹什麼?」

  「晚上沒事吧?」他不答反問。

  「沒……事。」

  「那一起吃飯,八點我會派車來接你。」

  「等等,無緣無故為什麼要一起吃飯?」耿梨想都沒想,就直接衝口而出。

  「有間餐廳我覺得不錯,那兒的服務生水準也很高,我要你親自去看看。」

  「這……是我剛剛做錯什麼嗎!如果是,你可以直接糾正我的。」耿梨緊張地問。

  「現在我是客人,一般的客人是不會當面指出你的錯誤,所以我才要你親自去感受一下。」

  耿梨頹喪地垂下眼,點點頭。

  「八點飯店門口見。」

  說完,歐陽涉便將手中的杯子交給她,然後步出了貴賓室。

  送他離開後,耿梨暫時鬆了口氣,但什麼也沒多想,便開始忙碌的工作。

  正好今天有人請假,所以她得加班到十點才能下班。

  而疲累的她,壓根已把約定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了。

  當晚八點,她當然沒出現。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才想起這件事。

  「你說我該怎麼辦?」忐忑一個早上,她終於忍不住把這件事告訴了尹鍆。

  「真奇怪,他怎麼會突然約你吃飯呢?這實在讓人難以理解。」尹鍆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思索著對策,「不過,打電話道個歉是一定要的。」

  「他一定很生氣。」

  「這是當然的,無緣無故被放鴿子,誰都會生氣,更何況……先別說這麼多,你先打電話道歉再說。」

  尹鍆抓起話筒,正要幫她撥號的時候,另一支分機響了起來。

  「尹經理,請立刻到貴賓室,歐陽總裁找您。」

  「好的,我馬上到。」尹鍆掛上話筒,抬頭看著耿梨,「他來了。」

  他一定是來找她的!這次,他一定會把她開除的!耿梨不自覺地皺起了眉。她真是跟他犯沖嗎?怎麼繞了一圈,還是躲不掉呢?

  「別想這麼多,見了他再說吧。來。」尹鍆看著耿梨愁眉苦臉的樣子,給她一個鼓勵的笑,拉著她快步朝貴賓室走去。

  「你在這等著,我先進去看看。」

  尹鍆進去不到一分鐘,立刻退出來說:「他要見你。」

  耿梨歎了口氣,強打精神的點點頭,走進貴賓室。

  關上厚重的木門,所有聲音都被阻隔在外,房裡突然一片安靜。

  坐在棗紅色沙發上的歐陽涉,見她進門,表情更冷。

  他點了根煙,旁若無人的吞吐起來。

  「總裁,你找我?」

  「坐。」他指著旁邊的座位說。

  「有什麼話請你直接說,我還要上班……」

  「我問過了,你今天是十二點的班,現在才十一點五十二分,我們還有八分鐘可以談。」他又指著椅子,命令味十足。

  「你……是為了我失約的事來的吧?」她硬著頭皮問道。

  「我正等著你的解釋。」

  「失約是我的錯,我道歉。」耿梨彎身說。

  「道歉之前,先把你失約的理由說出來聽聽。」

  「沒有理由……」耿梨鼓起勇氣抬起臉說:「我忙得忘了這件事。」

  「忘了?」他按熄了煙,一股莫名的憤怒在心間擴散。

  「嗯,因為昨天有人臨時請假,所以我接下他的班,一直忙到十點才離開,回家之後趕了兩篇報告,一直到三點才睡。這期間……我根本沒想到吃飯這件事。」

  歐陽涉靜靜地聽,對她的坦白和直率非常欣賞。

  長久以來,接近他的女人總是百般地討好地,毫無主見,雖然個個美艷動人,卻都像是百貨公司裡的洋娃娃般,沒有生命力。

  這麼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遇上能跟他這麼坦率對話的女人。

  「那你是到什麼時候才想起來的?」

  「今天早上。」

  「那想到之後,你是不是該打個電話跟我道歉?」

  「我哪有你的電話!」耿梨直覺地脫口而出,當發現自己失言,她立刻低下頭,尷尬地吐吐舌頭。歐陽涉聽完,二話不說地從口袋掏出名片,在背面寫下自己的手機號碼,然後遞給她。

  「我不是個專橫不講理的人,你失約的理由合情合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不過下一次要是失約沒打電話,就沒理由了。」

  「下一次?」她望著手中的名片和他剛勁有力的字跡,一下子糊塗了。

  「怎麼了?」

  「你剛剛說下一次……」

  「既然約好,當然就得履行,這是我的原則。」歐陽涉看了眼她身旁的椅子,「坐下吧,仰著頭說話很累。」

  「該說的不是都說完了嗎?時間差不多,我要上班了。」她故意看著表說。

  「你的薪水是我付的,我以老闆身份命令你坐下行嗎?」

  耿梨無意識的皺眉,雖然覺得怪,也不好質問,只有遵照命令坐下了。

  「這兒工作時間這麼長,你學校的課怎麼辦?」

  「我盡量把課集中,組長也幫我安排,所以還應付得來。」

  「飯店的工作不輕鬆,你這樣身體吃得消嗎?」

  「嗯。」耿梨點點頭。

  突然,歐陽涉的電話響了。他接起來,簡短交談之後掛上電話,然後起身。

  「對了,你今天幾點下班?」他走到門前突然轉身問。

  「今天……六點。」

  「嗯,那六點見,我會交代他們不讓你加班,你可別再忘了。」

  「咦……」耿梨起身時,名片突然掉了。她彎身去撿,等她再抬起頭時,他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見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她回想他說的話,回想他的每個表情,那俊逸的神采,讓她的心跳不禁有些失速。

  她在貴賓室裡呆愣著,直到尹鍆進來叫她。

  「沒事吧?他跟你說了什麼?」

  「他又跟我約了今天晚上。」

  「又約?他還不死心?這可怪了。」

  「經理,歐陽涉……他是個怎麼樣的人啊?」

  耿梨跟著尹鍆的腳步離開貴賓室。

  「他啊,算是商場上的奇跡了,不論是聰明才智、領導能力,都是家族中無人能及的。雖然他不過二十八歲,但在確定要接總裁位子之後,就開始展現他的企圖心了。」

  推開休息室的門,耿梨站在自己的櫃子前問:「像他這樣的人,感情生活一定也很精彩吧?」

  「像他這麼帥的男人,當然不可能專情於一個女人。不過,比起那些成天穿梭在女人堆裡的貴公子們,他好多了。」

  說完,她走過去將耿梨仔細端詳一番後,語重心長的說:「如果說他看上你,我也不意外。」

  耿梨皺起眉,坐到沙發上去。

  「別胡說了,他堂堂一個總裁,怎麼可能看上我?」

  「或許是我想多了,不過我實在想不出理由來解釋,他為何執意請你吃飯。」

  「其實我也想不通。」耿梨承認。

  「不管了,就算他說的理由是真的,你自己也要小心,知道嗎?」尹鍆看看表,「時間差不多了,我先下去。」

  「嗯。」

  算了,管他目的為何,兩人的交集也只有這麼一次了。只是吃飯嘛,就放開心胸,隨心所欲地做自己就好。

  離開皇后酒店的歐陽涉才坐進車裡,就立刻撥了電話回公司。

  「Nick,陽美集團的併購案進行得怎麼樣了?」

  「他們目前正試著跟國外銀行貸款。」

  「還不放棄啊……」

  他望向窗外,燦爛陽光投射在臉上,灼熱的感覺讓他想起蔚藍的海,還有最愛的帆船運動。

  「如果陽美的併購案延巖,勢必會影響到接下來兩個案子的進度。」

  「我知道。」歐陽涉收回目光,閉起眼整理思緒,「沒關係,就再等等,反正他們撐不了多久的。」「既然這樣,何不現在就……這樣我們可以多賺個幾千萬。」

  「錢不在我考量的範圍之內,總之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是,我知道了。」

  歐陽涉一到歐陽集團的總部大樓前,秘書立刻迎上來,一路跟隨他走進大廳,上了電梯。

  門一關上,她便開始向他報告今天的行程——

  「一點半升揚的董事長要來拜訪您,兩點有個視訊會議,三點的會議資料已經整理好放在您桌上。另外,歐陽夫人剛剛來電,她交代晚上家裡的飯局您一定要到。還有,她請您回個電話給她。」秘書合上文件,等著電梯直達頂樓的總裁辦公室。

  一走出電梯,歐陽涉立刻對她說:「升揚的董事長到了再叫我,這之前我不見客、不接電話。」

  「是。」

  歐陽涉朝那將近四十坪的辦公室走去。

  辦公室的裝潢一如他簡潔利落的性格,以風格前衛的傢俱和灰白黑三個色彩,來裝點這個私人空間。

  一放下公事包,他的手機就響了。他看是母親來電,立刻接了起來。

  「媽,電話打得這麼急,有事嗎?」

  「你呀,怎麼也不回我電話?秘書沒有告訴你嗎?」

  「有,我才剛進辦公室,正準備要打。」他坐進皮椅,一手輕敲著鍵盤,看著最新的國際股市行情,「到底什麼事?」

  「一下天你得排開所有的飯局,準時回家,因為今晚有個重要的客人。」

  「重要的客人?誰?」

  「是你顧伯伯一家人從美國回來,你爹地在家裡給他們接風。」

  「顧伯伯?他是回來察看投資環境的,我聽說他們這次要待好幾個月,吃飯多的是機會吧。」

  歐陽涉突然想起晚上跟耿梨的約,於是想婉轉的推掉這個飯局。

  但他母親卻堅持的說:「這是你爹地交代的,你能不聽嗎?」

  「不是我不願意,是公司有重要的會議要開,我怕趕不及。」

  「你不要跟我說公事。」母親口氣突然一轉,壓低聲音神秘的說:「柔箏這次也回來了。」

  「顧柔箏?」歐陽涉怔了一下,這才將視線移開電腦,順著母親的話問:「她好嗎?」

  母親語氣帶笑的回答:「好——人家現在最大美女,長得是亭亭玉立,懂事又有禮貌。我記得你倆小時候天天膩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這次她回來,你得好好陪陪人家,知道嗎?」

  「媽,小時候的事還提它做什麼。」

  「怎麼不提啊?我們兩家是世交,無論私交還是合作投資,各方面都合得來,將來……」

  「媽,人都還沒見到,現在說將來的事未免太早了吧。而且我現在心裡只想著如何拓展公司版圖,其他的暫時不想碰。」

  「那些你不想煩心的事,就交給我來規劃吧。」

  「媽,我知道你急,但我真的沒那個想法。要是搞的像上次陽美集團一樣,不是更尷尬?」

  一年前,陽美集團積極地想把女兒嫁給他,沒想到八字還沒一撇,那女孩子竟離家出走了。

  「那是他們不對。」母親趕緊解釋:「失約在先,後來還把女兒蹺家的事怪到我們身上,這實在太不公平了。」

  「我才不管誰家的女兒失蹤還是私奔,總之不要影響我工作。」

  「不會——柔箏懂事明理,絕不會有那些問題的。好啦,你早點回來,到家再慢慢聊。」

  掛上電話,歐陽涉試著回想柔箏的一切。

  當年分開時,兩人不過十五歲,印象中她比同齡的女孩纖瘦高挑,除此之外全不復記憶。

  但這兩年,當他跟許多定居美國的朋友聊天時,不經意總會聽人提到她。因為華人圈就這麼點大,想要藏住秘密是不可能的。

  對於母親口中「亭亭玉立,懂事聽話」的說詞,他抱持保留的態度。因為他所耳聞的一些事,不但跟這些詞彙沾不上邊,甚至還可以用驚世駭俗來形容。

  他搖搖頭,試著撇開這些繁雜的瑣事,突然腦中又閃出耿梨的影像。

  已經是第二次了,這小女人就這樣毫無預警地出現,佔據他的思緒。

  自己明明已經忙得分身乏術了,怎麼還有心思去應付這樣的遊戲?

  若他真想喊停,兆罄是不會多說什麼。而他此刻不喊停,真正的原因其實是自己還想繼續。

  仔細想想,她還挺可愛的,至少坦率自然的態度讓他覺得很舒服。

  就暫時拋開跟兆罄的約定,好好享受一下這得之不易的感覺吧。

  為自己找到立足點之後,歐陽涉對晚上的飯局也更加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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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6 01:20:02
第三章   

  晚上六點,歐陽涉那輛銀色的房車準時停在飯店門口。

  他才從後座走出,就看到身穿T恤牛仔褲的耿梨,手上提著Nike的雙肩背包,腳步愉悅的朝他走來。

  歐陽涉將中午的深色西裝換下,換穿一件米色針織衫,雖然站在燈光昏暗處,身上依然散發著耀眼的的光采。

  她將背包抱在胸前,慢慢走向他,「你真的來了。」

  「我從不食言。先上車吧。」

  他退一步,司機已經打開車門等著她上車。

  坐上車,耿梨像繃緊的橡皮筋,僵直的挺起背。

  歐陽涉則是一派優雅的靠在椅背上問:「法國菜吃得慣嗎?」

  「真的要去高級餐廳?」

  「怎麼了?我不是早說要帶你去觀摩了?」

  「你看我穿成這樣能上哪?衣服上還沾到醬汁了呢。」

  「如果你這麼介意,我可以送你回家換。」

  「不用了,再換也一樣,我沒有可以上高級餐廳的衣服。」

  歐陽涉看著她的側臉,那緊抿的唇像是在抗拒什麼,於是他說:

  「其實我不在乎上哪吃,所以你不用像是受酷刑一樣板著臉。」他微笑說:「要不然由你決定地點吧。」

  歐陽涉有點驚訝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

  因為一直以來都是他在掌握主控權,即使只是約會吃飯這種小事。但這會兒他竟然願意做出讓步,他自己都有點意外。

  「真的到哪都可以?」

  「當然。把要去的地方告訴司磯吧。」

  他和善的態度出乎耿梨的預料之外。

  她很難想像統馭著大集團,且在商界以強勢冷酷作風出名的歐陽涉,竟會這麼親切體貼。

  耿梨跟司機報出了路名。

  「那個地方有餐廳嗎?」司機問。

  「嗯,到了就知道。」

  司機點頭,先將車子掉頭,再朝目的地駛去。

  「我聽尹經理說,你念的是觀光和飯店管理。」

  「嗯。」

  「那麼在飯店工作應該能學到更多實務經驗了。」

  「我在這確實學到了很多。而且飯店的時薪不但足夠支付我所有的開銷,還能存一點未來的學費。」

  「未來?你畢業後還要繼續念?」歐陽涉沒想到她這麼好學。

  「嗯。我希望能有一間屬於自己的旅館,能讓旅行或短暫洽公的人有個舒適溫馨的地方好好休息。一個即使只是短暫停留,仍能留下美好記憶的地方。」

  耿梨說著說著,掉入自己的幻想中三到發現歐陽涉正盯著自己看,她才回神過來。

  「對不起,我又說了奇怪的話。」

  「沒關係,我很喜歡聽。」

  「你呢,你有什麼夢想嗎?」

  「我的夢想幾乎都實現了。」

  「說的也是。你手中握著能實現所有夢想的鑰匙,當然輕而易舉了。」

  「你是指財富?」

  「嗯,要實現夢想,錢是很重要的。不過……我並不羨慕你。」耿梨看著他,臉上的自信讓她看起來好美。

  歐陽涉恍神一兩秒,隨即問:「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能夠選擇自己想要的,然後靠自己的雙手去實現,才是最幸福的。」

  這話像根木樁重重撞在歐陽涉心口上,他雖然面無表情,但平靜的心湖卻掀起不小的波瀾。

  「對不起,我又說了無聊的話。」

  「不,一點也不無聊。而且……我覺得你說的都沒錯。可以有所選擇確實是幸福的事。」

  他擁有許多人夢寐以求的財富,以及多少人一生汲汲營營,就為了爬上的高位。而就因為他生在歐陽家,所以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擁有了一切。

  但誰又知道,從擁有的那一刻起,他也失去選擇的權利了。

  沉默,開始在車子裡蔓延。

  耿梨以為是自己把氣氛搞砸,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不要勉強。

  「我看……還是算了。」

  「什麼?」歐陽涉不解的看她。

  「吃飯啊,我覺得跟陌生人坐在一起都很奇怪了,更何況是吃飯。我不喜歡那種尷尬的氣氛。」「你覺得跟我在一起很尷尬?」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還是覺得跟我說話很無聊?」

  「不是,你不要扭曲我的意思好不好?我只是不懂……」

  「不懂什麼?」為了聽清楚她說的話,歐陽涉很自然的趨近過來。

  他身上的古龍水味隨著空氣流動朝她襲來,耿梨微微轉過頭,他完美的側臉立刻映入眼簾。

  「你請我吃飯真的是為了觀摩?」

  「當然。」

  「那你為什麼輕易改變初衷,讓我決定地點呢?」

  歐陽涉一轉頭,兩人的臉差點碰在一起。

  「你先回答,跟我在一起真的這麼難過嗎?」

  當耿梨一望進那深不見底的黑眸時,腦子突然一片空白,連話都講不清楚了。「不……我不知道。」

  她別過臉去,同時他也將臉移靠過去,手臂環住了她的肩。短短幾秒的時間,她已經成了籠中獵物了。

  歐陽涉將身體貼近,手指輕輕撥弄她臉頰旁的細發,當她身上那淡淡的香味飄散鼻息間,他立刻用手托起她的下巴,佔領她的唇。

  「嗯——」

  耿梨扭動肩膀,低聲的發出抗議。

  歐陽涉並不理會,他以舌尖挑開她的唇,汲取她口中的蜜津。她的唇柔軟溫潤,就像是入口即化的巧克力,讓人想一嘗再嘗。

  感覺她的身體太過僵硬,於是他試著加倍釋放溫柔,讓她在他的愛撫之下漸漸放鬆。

  耿梨完全迷失了……

  她聽到自己喜悅的喘息,意識自己的渴求——她不想停止這個吻,不想制止他所製造的美好……但是這一切不該發生!

  這個念頭一閃過,她立刻睜開眼,用力推開他。

  「怎麼了?」歐陽涉坐直身體,眼底還殘留著依戀。

  耿梨沒回答,她趕緊把背帶掛上肩頭,刻意閃避他的眼神,「請你在前面路口放我下車。」

  他看看窗外,根本還沒到目的地。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盒剛剛的事生氣?」

  耿梨不回答,只是伸手抓住門把說:「讓我下車。」

  「不准走!」

  「為什麼?你的目的已經達到,難道要跟你上床之後才肯放我走?」

  歐陽涉本來想拉開她的手,一聽到這話,立刻暫停所有動作。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你陪我上床?」

  「你剛剛……」

  「剛剛那只是一個吻,單純的……親吻而已。若是讓你誤會,我道歉。」

  「不用道歉,我只想下車。」她緊抱著包包,堅持地說。

  歐陽涉自知理虧,只好說:「怎麼賠罪都行,但說好了一起吃飯,要走……也得把飯吃了再說。」耿梨聽了,忍不住轉頭瞪著他。都搞成這樣誰還有心情吃飯?胸口溜的這句話差點衝口而出。「不管,我要下車。」耿梨說完立刻去拉門把。

  司機趕緊踩煞車減速,然後將車開往路邊,從後視鏡裡看著耿梨說:「小姐,你說的地方到了。」兩人的臉同時望向窗外。

  「這裡是……」

  歐陽涉按下車窗探頭出去,看著熙來攘往的人群,他臉上有著許久不見的興奮神情。

  歐陽涉打開門,迅速跨出車子。站在人聲鼎沸,車潮川流不息的街道邊,他抬頭看著對面高聳的牌樓,才知道耿梨說的地方是夜市。

  對一向習慣進出五星級餐廳和高級俱樂部的歐陽涉而言,到市場、夜市這一類平民場所的次數,真是屈指可數。

  耿梨下了車,逕自往前走去。歐陽涉叫了兩聲,見她沒反應,於是快步的跟了上去。

  「你幹嘛走這麼快?」

  「你想吃東西就往那邊走。」她指著另一個方向。

  「我往那邊走,那你呢?」

  「我要搭捷運回家。」

  「既然來了,當然得吃飽了再走。」

  歐陽涉不讓她有反駁的餘地,直接攬上她的肩,將她帶往熱鬧的人群中。

  耿梨很想掙脫,但他那高壯的體型加上強而有力的手臂,根本不是她能反抗的。而且她必須承認,那種強勢的作風確實很吸引她。

  兩人走了幾步,耿梨突然停下腳步,「等等,你先放開我。」

  「等到了吃飯的地方再說吧。」他不理會她的話,繼續向前走。

  耿梨只好抓住他的手臂說:「唉呀,我們要去的不是這個方向啦。」

  歐陽涉這才停住,四處張望。

  「你不用抓,我不會走的,因為我真的餓了。」

  「好吧,你帶路。」他鬆開手,和她保持一步的距離走著。

  雖然兩人都餓,但還是興致高昂的逛了半個小時。

  各式各樣的傳統小吃讓人看的眼花繚亂,而其中有許多還是歐陽涉從來沒聽過的。開了眼界的他,不但一攤接一攤的吃,覺得不錯的,還打包準備帶回去給家人嘗嘗。

  兩人走進一家賣花枝羹的店舖,歐陽涉很自然的叫了兩碗。

  耿梨聽了馬上說:「你吃就好,我真的吃不下了。」

  「才吃這樣就不行了,你真是太沒口福了。老闆!一碗外帶。」

  他對著老闆喊,走回座位時臉上不自覺泛著笑意。

  耿梨原以為他會是個嚴肅固執的人,但是今晚相處下來,竟發覺他比想像中的還親切、體貼。

  「虧我在這長大,從不知道台灣有這麼好吃的東西。」

  「你吃得慣?」

  「當然,不然我怎麼會覺得吃不夠,還外帶呢?」他指著桌上好幾袋的食物說:「只可惜……我可能沒辦法常常來這享受。」

  「為什麼?這裡一直開到凌晨,就算工作再晚,都有東西可以吃的。」

  「是沒錯,但一個人來這似乎太孤單上他撕開筷子的包裝紙盯著她看。

  「一個人?你沒朋友嗎?」耿梨故意避開他的暗示問。

  「有,可是……」

  這時老闆剛巧送上熱騰騰的花枝羹面。

  歐陽涉立刻大快朵頤一番。

  耿梨看他額頭冒出汗珠,抽了面紙遞給他。

  他很自然的接過來,卻在碰觸到她的同時反手握住。

  「你幹什麼?有人在看。」她急忙想抽回,他卻抓得更緊。

  「下次什麼時候再來吃?」

  「還有下次?」

  「我想我是吃上癮了。」

  耿梨睜大眼睛。唉,真是自找麻煩,早知道跟他去吃大餐就好了,這樣至少不會有後續發展。

  「我覺得!還是到此金止就好。」

  歐陽涉低頭喝湯,故意裝作沒聽見。

  「我跟你的生活完全沒有交集,即使是友誼,我覺得也沒有發展的必要,所以……」

  「下星期六吧。」歐陽涉放下湯匙,用面紙擦著嘴說:「下星期六我們再來吃,順便……到處逛逛。」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他突然伸手過來托住她的下巴,耿梨被這舉動嚇得不敢動。

  「我聽到了,不過那些理由不夠充分,所以我拒絕接受。」

  「這……我才不管你接不接受,我沒時間更沒義務陪你到處吃吃喝喝。」

  「你在忙什麼?除了上課、工作……難道還有跟男朋友約會?」歐陽涉說完,心突然沉了一下。從頭到尾他都沒想過她可能已經心有所屬。要真是如此,事情的難度就增加不少了。

  「我要做什麼不關你的事,總之……我不會再跟你出來了。要逛街找別人吧—我不奉陪。」耿梨表面上嚴正拒絕,但心裡卻有些不捨。

  歐陽涉靜靜的看著她,然後慢條斯理,像是自言自語似的說著:「既然你有這麼多事要忙,那我就請尹經理減少你上班的時數,免得累壞身體。」

  「你……你威脅我。」耿梨瞪著他。

  「說威脅太難聽,我只是……」

  話才說了一半,歐陽涉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按下接聽鈕,母親的聲音立刻傳來。

  他低聲應著,視線卻一直停留在耿梨的臉上。

  「好啦,別說了,我馬上回去。」

  他一掛上電話,耿梁就搶先說:「沒關係,你有事先回去吧,我再逛一下,然後坐捷運回去就行了。」

  「真的不要我送你?」歐陽涉起身,不太放心的看著她。

  「擔心什麼?我每天都這樣逛街、回家,沒問題的啦。」

  她揮揮手,用微笑化解他的擔憂。

  「好,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點。」

  「嗯。」耿梨點點頭。

  歐陽涉走到門口付賬,突然又像想起什麼走回來,彎身在她耳邊說:

  「我再打電話給你,Bye。」

  耿梨被他那句話搞迷糊了。

  再打電話?剛剛他也說希望她再陪他來一次……這是怎麼回事?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呢?

  耿梨被這些問題搞得頭昏腦脹。甩甩頭,希望能讓自己回復到清醒狀態。

  沒想到還沒恢復理智,卻瞥見他忘在椅子上的食物。

  「唉呀,糟了。」

  她立刻持著東西追了出去,無奈只能望著擁擠的人群歎氣。

  提著熱呼呼的食物,她慢慢朝捷運站走去。

  看著身邊穿梭著許多開心相擁的情侶,她不由得想起剛剛車上的熱吻。

  耿梨輕觸自己的唇,怎麼也沒想到初吻就這麼被他給奪走。

  要是時光倒流回到一年前,可以重新選擇,自己還會放棄離家嗎?

  算了,這個假設根本不存在了。

  她的當務之急是要全盤掃除對他的好感,因為一旦妥協,讓歐陽涉的優點進駐,她一定會陷入無法自拔的猶豫之中。

  歐陽涉坐進車裡,立刻靠在柔軟的椅背上。

  「總裁,要不要等剛剛那個小姐?」

  「直接走吧,她會搭捷運回去。」

  「是。」司機發動引擎,忍不住望著後視鏡說:「那位小姐挺可愛的。」

  「你這麼覺得嗎?」

  「嗯,跟以前陪在你身邊的小姐很不一樣。」

  「開車吧。」

  歐陽涉提醒司機,這才結束談話,車子往豪宅駛去。

  但是司機的話卻讓他不由得想起剛剛親吻那一幕。

  他承認,耿梨確實帶給他前所未有的新鮮感受。以往接近他的女人,總是喜歡賣弄由口己的性感,但她完全相反,不但不急於討好,有時還會跟他頂嘴。

  要不是因為她的出現,他還真忘了有多久沒跟人這樣坦率自然的說話了。

  經過三十分鐘的車程,歐陽涉將近十點才踏進家門。

  一進客廳,剛好看到顧家人正準備離開。

  「對不起,顧伯伯。公司臨時有事走不開,讓您久等了。」他立刻換上平時那謙遜有禮的表情,帶著笑容上前握手致歉。

  「別這麼說,男人是該以公事為重。」顧父不但無責備之意,反而幫他緩頰說:「現在的年輕人很少像你這麼積極努力,難怪歐陽集團的事業蒸蒸日上,版圖也越來越大了。」

  「顧伯伯,您過獎了,我只是做我該做的。」

  「看,還這麼謙虛。」顧父拍拍他的肩,愛才惜才地說:「我真羨慕你爸能有個這麼優秀的兒子啊。」

  「顧老,別再誇他,年輕人不能太自滿。」歐陽鎬看著兒子,眼神流露出無限的驕傲。

  兩個老人家相視一笑。

  歐陽涉一瞥眼,看到面前站著一個美麗的女子。不用猜,那就是顧柔箏了。

  只見她挽著母親的手,一直盈盈對他笑望著。

  「好久不見了,阿涉。」她用甜美的嗓音主動宗暄。

  「好久不見。你美得讓我都認不出來了。」

  「你也是啊。」柔箏微微一笑,姿態嬌媚地輕撥秀髮說:「我在美國常聽到你的名字,也在許多聚會認識你的大學同學呢。」

  「希望他們沒有說我的壞話。」歐陽涉將手按在胸口,微笑說。

  「放心,他們稱讚你都來不及了。而且今天親眼一見,實在覺得他們說的真不及你的百分之一好。」

  「你真會說話。」

  「我只說實話。」柔箏瞇起眼,充滿暗示性的笑從眼角量染到嘴角。

  但歐陽涉卻故意視而不見,只用微笑應酬這家人。

  「今天晚了,改天再約個時間,我們一起吃頓飯。」

  「好!我就等你這句話,我們可都聽到了,你別忘了啊。」顧父說。

  「一定。」

  「時間差不多了,中午才下飛機,這會還真有點累了。不聊了,我們先告辭了。」

  歐陽涉代父母送顧家人到門口。

  顧柔箏鬆開挽著母親的手,特意放慢腳步走近歐陽涉身邊。

  「我很高興你還是趕回來了。」

  「很抱歉,公司臨時……」

  「不要再提那個了。」她轉過身來,輕輕按撫著他的手說:「我期待著下一次的約會。」

  「既然答應你父親,我一定做到。」

  他刻意讓兩人之間保持明顯的距離,但柔箏卻無視於他的客氣,主動上前親吻臉頰示好。

  「我說的是……兩人單獨的約會。可以嗎?」

  「我是該盡盡地主之誼帶你四處逛逛。」他禮貌的說。

  「OK,那……我等你電話。」

  說完,她的手才不捨的抽離歐陽涉的手臂,往停車處走去。

  歐陽涉目送車子離去。

  再回到屋內,就看見母親板著臉坐在客廳,似乎正準備對他說教。

  「阿涉,我千交代萬交代要準時回來,你怎麼還……」

  「媽,我臨時跟一個客戶去吃飯,重要的公事不能耽誤。」

  父親坐在一旁抽著煙斗,沉穩的目光向他投射而來,「既然走不開,也該先打個電話回來說一聲,別讓你媽媽為難。」

  「我下次會注意的。」歐陽涉點點頭,準備轉身上樓。

  母親又說:「那你什麼時候約柔箏啊?」

  「我為什麼要約她?」

  「她這麼多年沒回來,你當然得抽出時間好好陪她,不然請個假帶她到墾丁的別墅住幾天吧。」「媽,你別再亂點鴛鴦譜,我對她沒感覺。」

  「這是什麼話!她長得漂亮又有禮貌,學歷家世哪一點你看不上眼!」

  「愛情不是買賣商品,沒有瑕疵或是貴的東西就一定好。」歐陽涉知道這樣直言很失禮,但是為了避免麻煩,就算被斥責幾句也值得,「而且現在忙公司的事已經讓我分身乏術,實在沒心情再去應付這些瑣事了。」

  「什麼瑣事?你這孩子……」

  「好啦。」歐陽鎬突然出聲,母子倆立刻安靜下來,「柔箏她剛回來,先讓她休息幾天適應一下,至於要怎麼安排約會,我想阿涉自己會拿捏分寸的。」

  「可是……」

  「但你記住,不論做任何決定,千萬別傷了兩家的和氣,知道嗎?」

  「爸,您放心,我知道。」他點點頭,微笑說:「那我先回房間去了。」

  快步奔上二樓房間,歐陽涉直接脫了上衣長褲走進浴室。

  當溫熱的水從頭上淋下時,腦子便習慣性的開始整理一天的大小事項。

  但無論他怎麼強制自己專心在明天會議討論的細節上,思緒總會被牽引,往耿梨影子飛去。

  她髮梢的香味、軟糖似的嘴唇,這些髑感都清楚的印在他的腦海中,還有一股佔有、征服的衝動也正在血液裡蠢蠢欲動。

  他並不驚訝自己會有這樣的反應,男人想征服女人是本能,更是天性。而且……她不但不受控、還對他毫不在乎。征服這樣一個女人的過程,成就感是刺激且加倍的。

  他關掉熱水,瞬間變冷的水讓腦袋更清醒了。

  一旦決定要她,就得好好計劃下一步該怎麼走。

  歐陽涉沒想到對愛情的追逐已經漸感乏味的自己,竟會因論這個小女人的出現而精神百倍,活力十足。

  他走出浴室,躺在墨綠色的床上,想到她那紅艷如初綻玫瑰的雙頰,嘴角竟不自覺的泛起了笑。

  耿梨低著頭,走在通往校門口的綠蔭大道上。

  傍晚的陽光雖不再灼人刺痛,但那股悶濕的熱還是讓人汗流浹背,渾身不舒服。

  五天了。自從那天在夜市分手,至今……歐陽涉沒有再跟她聯絡過。

  雖說這結果早在料想之中,但他臨走丟下的那句話還是刻在她心上了。

  活該!她罵著自己。

  歐陽涉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就算不瞭解也該耳聞過吧。自己也不是沒看過一流圈中的貴公子們放浪形骸的德行,一般中上規模企業的小開都已經如此,身居頂端的歐陽涉會好到哪去嗎?難道自己還期望他是個專情體貼,老實善良的好男人嗎?

  唉——她忍不住歎了口氣,一抬頭,突然發現校門口前聚集了不少人,當她走近,才知道大家全望著一輛銀灰色Jaguar房車議論紛紛。

  她越靠近,越覺得這輛車很眼熟,正在遲疑時,突然有人叫她。

  「耿梨!」

  車裡同時走出一個挺拔的身影,那一臉的冷漠自信,正是歐陽涉的招牌表情。

  「你來幹什麼?」

  「上車。」

  耿梨迅速瞥了一眼身旁圍觀的人,只想逃離。就在她想往旁邊移動時,歐陽涉立刻伸手抓住她。

  「你到哪去?我說上車。」他不讓她有任何反駁的餘地。

  坐進車裡,耿梨仍感覺他有力的手勁留在手臂上,但卻絲毫不覺得疼。

  「你到底來幹嘛?」

  「當然是來找你!」

  耿梨對他理所當然的口氣更生氣,「找我?那你至少應該派六輛車,外加紅地毯,才不會有損你歐陽總裁的面子。」

  「我不知道原來你喜歡這種大排場,那好,下次我就……」他故意說。

  「夠了,你是存心氣我的嗎?」耿梨還真怕他當真了。

  其實剛剛見到歐陽涉的一剎那,她心情是驚訝中帶著喜悅的。雖然明知不該,但她卻無法克制向著他的心……

  車子開了一會兒,耿梨突然安靜的一句話都不說,只是愣愣的望著窗外。

  「為什麼不說話?」

  「說什麼?」

  「你在生氣嗎?」他轉過頭來問。

  「沒想到你還看得出來。」

  歐陽涉嘴角帶笑,右手輕拍方向盤說:「有不愉快最好不要憋在心裡,說出來才不會生病。」

  「你都是這樣我行我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一點都不考慮別人的處境和感受嗎?」

  耿梨說完,車子剛好在一處紅燈前停下。

  「你是說……惹你生氣的人是我?」

  「除了你還有誰?」耿梨別過頭去不看他。

  「我什麼時候惹你生氣了?」

  耿梨一聽,立刻伸手拉開車門下車。

  歐陽涉反應快,直接伸手攬住她,然後按下中控鎖。

  「你要幹什麼?這裡最快車道,知不知道你這樣的行為有多危險?」他邊說邊將她扳回座椅上。「你才幹什麼呢!」她推開他的手,使勁的拉門把,「打開,讓我下車。」

  這時燈號轉綠,歐陽涉便輕踩油門,繼續向前開。

  「你總喜歡跳車,這樣多危險!」

  「我的命沒你的值錢,有什麼好可惜的。」耿梨望著擋風玻璃,諷刺的說。

  「沒錯,我的命是值錢,但你卻擁有錢買不到的自由,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伸手過來輕推一下她的頭說。

  「你……」

  耿梨被這舉動嚇了一跳。她摸著才被他觸碰的地方,突然安靜下來。

  「還氣我不說一聲就跑到學校找你?」

  耿梨轉過頭,望著窗外沒說話,心卻止不住的狂跳著。

  「沒有先打電話是我不對。因為我早上才剛從香港趕回來,一連忙了幾天,直到剛剛才有空,Sorry。」

  「你幹嘛道歉,我又沒怪你……」

  「我答應要打電話給你,一直沒打……你等到生氣也是正常的。」

  「誰說我在等?對你們這種人說的話,我向來不放在心上。」她緊抓背包,扯著謊。

  「我們這種人?」

  「男人啊。」耿梨發現自己的語病,趕緊找個說法敷衍過去,「男人說的承諾起碼得打對折。」

  「看不出來你對男人挺瞭解的。」

  「聽多看多自然瞭解。」她用世故的口氣說:「男人都是單細胞動物。」

  「哈哈……」歐陽涉一聽,立刻放聲大笑。

  「笑什麼?我說錯了嗎?」她低下頭,不知該如何掩飾自己泛紅的臉。

  「沒錯,你說的一點都沒錯。」收起笑聲,迷人的笑意卻依然停留在他嘴角,「你把我形容得也很貼切。」

  「什麼?」

  「我行我素、作風強勢,想想……我確實是如此。」

  「你別在意,我常常口無遮攔,所以得罪人了都不知道。」

  「我不介意。」歐陽涉看看她,「那你也不生氣了?」

  耿梨尷尬地笑笑,坦承說:「是我自己的問題啦,我不喜歡被人注目的感覺。你這樣突然出現,我會成為同學八卦的話題。」

  「就算沒有我,你還是很引人注目。」

  「我?有嗎?」耿梨拉拉馬尾,不自覺的縮起身體。

  「嗯,是你還不知道自己的魅力所在。」

  「你真會說話,難怪女人逃不過你的手掌心。」

  「我從不說甜言蜜語,我只說實話。而且我跟任何一個人在一起,從沒用任何手段,那些女人都是心甘情願的。」

  車子又在紅燈前停下。耿梨轉過頭來,剛好對上他凝視自己的目光。

  她渾身發熱,彷彿感覺自己在那股魔力的注視下,成為世上最美麗的女人。

  歐陽涉也沒有移開目光。

  在等待紅燈的片刻中,他已經從她的雙眸窺見他想得知的一切。

  就某方面而言,她算涉世未深,尤其是男女情愛,要不她怎麼敢用那毫無防備的眼眸望著一個男人?難道不怕……

  歐陽涉望著那兩片紅唇,忍不住湊近。突然身後連續的喇叭聲把耿梨嚇了一跳,她趕緊轉過頭去,歐陽涉只是搖頭,繼續將車往前開。

  「我看這樣吧,為了補償我的突然到訪,今天我請你到夜市大吃一頓。」

  耿梨盯著窗外,嘴角浮現甜甜笑意說:「我看是你自己想吃吧。」

  歐陽涉看了她一眼,淺淺一笑算是默認。

  夕陽的金澄光束透過玻璃,灑滿了整個車子。歐陽涉沉醉在這寧靜且充滿喜悅的氣氛中。

  他可以不去揣測對方心意,不必謹言慎行,憂心自己的決定會少賺幾億。

  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如此輕鬆。是因為她嗎?

  這或許有些荒謬,甚至有點兒戲的意味,但他想要她的念頭卻是肯定的。而他一旦確定目標,便會立刻展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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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6 01:20:26
第四章   

  歐陽涉現在每隔幾天就會出現在耿梨面前,讓她帶著他吃遍各地的路邊攤。偶爾,歐陽涉也會帶她到五星級餐廳品嚐美食,順便讓她多看看每個餐廳不同的營運風格。

  這天,耿梨一下課使奔出校門口,往約定的轉角處走去。

  她轉過彎,剛好看見歐陽涉的銀色房車駛近,她正要邁開腳步走過去時,另一側的門突然打開,從車裡走出一個美艷妖嬈的女人。

  歐陽涉也下了車,打開後座提了兩袋東西出來。隨即,女人繞過車頭,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大方的親吻歐陽涉。

  耿梨愣住了。

  那女人離去前還頗不捨的拉著歐陽涉的手,走開之後還頻頻回顧。

  歐陽涉揮揮手,靠在車頭點了根煙,耿梨這才回神過來,覺得自己被狠狠打了一耳光。

  身穿廉價T恤和牛仔褲的自己,怎麼能跟那一身名牌,身材玲瓏有致的女人相比?而真正能跟歐陽涉走在一起的,就算不是成熟美艷型的女人,也不會是像她這樣的人。

  她突然覺得心灰意冷,下一個念頭,便是立刻走開。

  早看到她在對街發呆的歐陽涉,見她突然轉身離開,立刻追了上來。

  「耿梨!」

  不管歐陽涉怎麼喊,也不管他已經走到身後,耿梨依舊逕自往前走,不理會他。最後,他只好伸手拉過她,「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我有東西忘在學校,我想回去拿。」耿梨別開臉不看他。

  「我的車在那裡,先上車,我載你過去。」

  「嗯……」耿梨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一下子不知該怎麼接下去。

  「到底怎麼了?」

  「沒有,算了。反正放在教室同學會幫我收,明天再拿吧。」

  「真的沒關係?」

  「嗯。」耿梨搖搖頭,「沒關係。」

  兩人往停車處走去。分別上了車坐定之後,耿梨一改平時的開朗,沉靜許多。

  歐陽涉知道她有心事,卻決定暫時不理,先將車子掉了頭。

  耿梨發現他走的是反方向,於是問:「不是要去西區,你怎麼往這開?」

  「我突然想吃士林的大餅包小餅。」

  「現在才四點多,夜市還沒開呢。」

  「那先找個地方坐坐吧。」

  耿梨從他眼角的笑,知道他是故意安排。既然如此,她乾脆說:「那我們可不可以先到誠品一趟,我想去買幾本參考書。」

  「好。」歐陽涉點點頭,將車子轉往敦化南路。

  夕陽澄黃色的陽光,透過樹蔭落在車子的玻璃上,也映在耿梨那張純淨的臉龐。歐陽涉意識到自己已經好幾次,忘情的將視線投射在她臉上。

  忽然他驚覺,兩人雖然互動頻繁,但對她的背景似乎還不很清楚。「耿梨,我怎麼從沒聽你說起你的家人?」

  「啊?他們都在南部。你怎麼突然說起這個?」她突然豎起防衛心,反問他的動機。

  「我只是好奇。」

  「喔。」耿梨簡單地將自己的狀況敘述了一遍,不過隱瞞了部分事實。

  「他們放心讓你一個人生活?連生活費都要自己賺?」

  這是他們讓我離開的條件。我爸說,如果連養活自己的本事都沒有,就乖乖待在家裡,過他們安排的人生。」

  「安排?」

  「嗯,他們幫我安排了一樁婚事,要我嫁給一個有錢人。」

  「看不出你父母的觀念這麼傳統。」歐陽涉有些驚訝。

  「在某方面來說,這也算是交易。」她轉過頭,若有所指的望了他一眼。

  「交易?我不懂。」

  「我爸經營的是一家小公司,能跟有錢有勢的家族攀上關係,對我們將來的發展也有好處。」

  「這不等於是在賣女兒?」他難以認同的皺眉。

  「別說得這麼難聽,人家也是年輕有為,算得上是商界名人,嚴格說來,這樁婚事是我家高攀了。」

  「話不是這麼說,感情的事一旦跟金錢、權力、地位劃上等號,就不可能有幸福可言。」

  她轉回臉望著前方繼續說:「所以我不要,就算過得再苦……我只要自由。」

  「所以你就跑到北部來生活?」

  「嗯,這是我的選擇,所以過得再苦、再累,我都甘之如飴。」

  歐陽涉轉過頭來看她。當望見她眸子裡的倔強時,他不由得一陣心疼。

  他將車子慢慢靠往路邊,耿梨不禁疑惑,「怎麼停車了?還沒到啊。」話才說完,歐陽涉的唇便已覆上她的。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耿梨無法反應,只能靜靜感受他唇上的溫暖,帶給她陣陣的眩惑。

  「你是我看過最勇敢的女人。」

  他說完,又依戀的親吻她的臉頰。

  二十分鐘後,兩人抵達誠品,歐陽涉主動牽著耿梨的手走進書店。

  看著他今天的穿著,她想起好幾次出門,他都刻意穿著簡單,以配合她的平民穿著。但即使這樣的細心體貼深深感動她,她腦子裡還是揮不去那美麗女人的身影。

  因此一進書店,她就抽回自己的手,往內部走去。

  而好多年沒享受這種輕鬆自在的歐陽涉,則心情愉悅的在各區逛著。

  半個小時後,他找到了耿梨,悄悄走到她身後,陪著她一起看。

  「其實我很羨慕你。」

  「羨慕我?」他突然靠近她的耳朵說話,把她嚇了一跳,「有沒有搞錯?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是說真的。」

  「我也是啊。」她將書捧在胸前,往下一個櫃子走去。

  歐陽涉跟過來,想聽聽她的解釋。

  「不是嗎?多少人一輩子汲汲營營,也沒辦法爬到你今天的位於,你竟然還不知足。」

  「先別說我,你呢?你的夢想是什麼?」

  耿梨低著頭,隨手翻著一本厚重的書,「我想到英國去唸書。」

  「你想念什麼?」

  「當然是觀光和旅館管理。」

  「你想念Bournemouth  University還是Brighton  University?」

  「你怎麼知道?這兩間學校都是我想申請的。」耿梨驚訝的望著他。

  「我好幾個同學都在那裡念碩士,畢業後留在英國工作的也不少,教授我也認識幾個。」

  「嗯,那我以後有什麼問題再問你 。」

  歐陽涉見她有意避開,於是追問著:「在那唸書要花不少錢,吃住兩年的花費少說也要上百萬,像你這樣打工賺,就是三年也賺不到。」

  「我知道,所以我還是先等畢業再說。只要存到三分之一,到那兒半工半讀也行。」她毫無畏懼,信心滿滿的說:「總會有辦法的。」

  耿梨直起身,往收銀台的方向走去。

  歐陽涉突然抓住她,「你的夢想很美,但跟現實差距太大了。不切實際的夢想只是癡人說夢罷了。」

  「這是我的問題,不用你操心。」她掙脫他的手說:「不是人人都像你,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從不需為錢煩惱。總而言之,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去實現。」

  「沒有一技之長,家裡也不給你任何幫助,你要上哪籌這些錢?」他一針見血。

  耿梨一時答不出,只能僵持著不說話。

  「我幫你。」他突然衝口而出。

  「什麼?」她不解地望著他。

  「不只是出國費用,從現在起……你所有的生活開銷都交給我負責。」

  「不可以!」耿梨臉色驟變,斷然拒絕:「我跟你的關係除了老闆和員工外,頂多只是普通朋友。這樣會讓人誤會的。」

  「誤會什麼?」

  「這還用說?誰會花上百萬在一個非親非故的人身上?」

  「這算得上是一項長期投資吧。」

  「我既不是商品,更不是一塊會增值的土地,在我身上投資,你得不到任何回報。」耿梨看看表,轉身朝收銀台走去,「懶得跟你說,我去結賬了。」

  歐陽涉上前一步,搶過她手上的書說:「我來結,你去門口等我。」

  「不用了,我的東西我自己付。」

  「不要跟我爭了,到外面去等。」

  他將信用卡遞給收銀小姐,那強勢的態度讓耿梨不得不妥協。

  結完賬,歐陽涉把包好的書塞進她手裡。直到上車,都沒再說話。

  引擎一發動,耿梨低頭看著手上的書,「其實你不必這樣。」

  「這只是微不足道的事。」他面無表情,語氣卻透著一股莫名的溫柔。

  「在你來說或許沒什麼,但對我而言……」

  「我不管你怎麼想,我的作風一向如此。該做的、想做的,只要值得就勇往直前,毀譽由人。」

  「你從不顧別人的感受嗎?」

  「我沒時間想那些了顧慮太多什麼事都做不了。而且只要不犯法,有什麼好考慮的。」他發動車子,慢慢朝士林方向駛去。

  「可是……不是誰都喜歡接受別人施捨。用自己的力量去做,雖不一定會成功,但獲得的成就感不是錢買得到的。」

  「你說的是自尊、面子……這些事?」他轉過臉來,冷冷看著她,「你覺得我在施捨你?」

  耿梨點點頭。

  「我都說這是個長期投資,你學的是飯店管理,而我正打算在內地投資旅館和飯店,或許你將來派得上用場。這麼簡單的邏輯你都想不通?」

  耿梨轉過頭來,對自己扭曲他的用意感到歉疚。

  「我哪知道你打什麼主意,我以為……」

  「你以為我是想包養你?」

  「我沒說……」嘴上否認,但霎時泛紅的臉卻替她承認了。

  他望著她紅霞般的雙頰,若無其事的問:「若我真這麼想,你會答應嗎?」

  「要是我願意讓人包養,又何必拒絕父母安排的婚事?」耿梨反駁。

  「但我可以給你百分之百的自由,愛做什麼就做什麼,我不干涉。」他故意逗著她說:「這可跟嫁給不喜歡的人完全不一樣。」

  「說得這麼好聽。花這麼多錢能什麼都不用做?」耿梨揚著下巴。

  「你能做什麼?」歐陽涉反問。

  「我……」耿梨羞惱得不知該怎麼回答,「你把我當什麼?」

  「女人。」

  「就像剛剛那個女人一樣?她也是被你包費的?」他毫不考慮的回答讓她十分生氣,因此什麼都沒想清楚便脫口而出。「像她那種高挑的美女跟你總裁的身份才相配,你不要再拿我尋開心。」

  「高挑的美女?」他剛剛一直沒聽懂她在說什麼,直到這時才猛然想到剛才送走柔箏那一段。看她這麼激烈的反應,想必是看到兩人親吻的畫面了。

  耿梨的嫉妒滿足了他身為男人的驕傲。在一處紅燈前,他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在我的調教之下,不出豐年……你會比她更美。」

  「不必了,我喜歡自然美。」耿梨賭氣似的把頭別向窗外,直到車子開到目的地前都沒說話。

  當車停好後,歐陽涉卻坐在位子上不動,也不把車門的鎖打開。

  耿梨呆坐了一會兒,發覺氣氛越來越尷尬,正想轉頭詢問,歐陽涉卻突然靠過來,湊近她的臉問:

  「或許大多數人認為那才是美女,但我卻連看都懶得看上一眼。」

  「懶得看?那你們還親熱的擁吻?」她諷刺的回嘴。

  話才說完,就立刻被他的唇給封住。

  這個吻來得突然又強烈,讓毫無準備的耿梨幾乎缺氧。

  她本能的退縮,開始扭動身體。但歐陽涉有力的雙臂卻緊緊環住了她,不讓兩人之間留下任何空隙。

  那堅硬的胸膛輕易地摧毀了她的防禦,當他濕熱的舌尖溫柔的愛撫她的時,耿梨忍不住發出屈服的呻吟。

  歐陽涉突然停止動作,但是她的小臉仍被他捧在手心,紅透的雙頰也在他的注視下無所遁形。「你怎麼……」

  「對我而言,這才叫親熱的擁吻。」

  聽到他話語間夾帶勝利的笑意,耿梨羞愧的猛撤門把,「快開門!」

  歐陽涉不想勉強她,於是按下門鎖,但在耿梨開門的一剎那,他對著她的背影宣示道——

  「耿梨,你是我的,我絕不會放棄的。」

  事情發生一個星期了。

  表面上,歐陽涉一如往常的忙碌於工作中,看起來仍然神采奕奕;但私底下,胸口卻彷彿被千斤重擔壓得喘不過氣來。

  他很清楚自己的病因只有一個,那就是耿梨。但是該怎麼取得治好自己病症的解藥,他就得從長計議了。

  這天,是歐陽涉答應宴請顧家人的飯局,地點就定在歐陽家位於信義區的一幢上億豪宅中。

  除了顧氏夫婦和顧柔箏盛裝赴宴外,當然還邀請了一些商場上合作多年的夥伴和兩家共同的好友。

  雖然是在自宅設宴,但是歐陽涉一點也不馬虎,不但從飯店將名廚請到家中烹調美味的法式料理,還請了兆罄的樂團好友來現場演奏,讓受邀的賓客得以在優美的環境下享受美食。

  餐桌上融洽熱絡的氣氛,延續到飯後。賓客們從政治、經濟,談論到歷史、藝術,但無論話題怎麼轉,總還是會再回到主角歐陽涉身上。

  會場整晚充斥著顧父開心的笑聲,在歐陽涉的母親應和下,兩老似乎對促成歐陽涉和顧柔箏兩個孩子的婚事有了初步共識。

  「歐陽啊。」顧父拍著歐陽鎬的肩,略帶醉意的說:「我真羨慕你有這麼個兒子。」

  他才說完,一旁的柔箏立刻抗議:「爸,你這話說的真不公平,難道我這個女兒就不好嗎?」

  「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女兒好……但女兒要是能嫁個金龜婿更好,你們說是不是?」

  「爸……」

  「怎麼,害羞啦?哈哈……」

  不僅顧父笑,一旁的長輩也跟著笑起來。

  面對這近乎明示的話題,歐陽涉依然神色自若。但他卻不想讓話題繼續發酵,於是主動帶柔箏到頊樓的花園坐坐。

  兩人搭乘電梯相偕來到頂樓,推開門,立刻有陣濃郁的花香撲鼻而來。

  進門處的矮階是由天然的石塊鋪砌而成,放眼望去,無論是階梯似的花架、溫室,還是漆成白色,專供籐蔓植物舉爬的棚架,都看得出規劃設計的用心。

  循著石板鋪成的小徑,歐陽涉走到石牆邊的籐椅坐下。

  柔箏緊跟在後,但卻倚著欄桿,右手抓著垂落胸前的發尾,像欣賞一幅畫似的看著他。

  「你都這麼寡言嗎?我記得小時候你老愛抓著我說話,而且老愛霸著我,不讓別的男生接近呢。」柔箏想藉著兒時記憶拉近彼此距離。

  沒想到歐陽涉的反應卻異常冷淡。「是嗎?小時候的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她抬起眼,昏暗的燈光使她艷麗的五官更加誘人、嫵媚。

  那彎細的眉,盈盈顧盼的明眸和細薄的唇,在嬌甜嗓音的烘托下,散發出十足的女人味。

  觀察了一陣子,顧柔箏見他沒有行動,於是主動靠過去,大方倚著他。

  「我在美國聽了你的事,就很想親眼見見你這個傳奇人物。」

  「希望我這個『傳奇人物』沒讓你失望。」他冷淡地閉上眼。

  他將手臂攀上椅背,柔箏以為這是個暗示,於是立刻依過去送上一個吻。

  她的手在他胸膛挑逗似的撫摸,豐唇釋放著任他子取子求的訊息。當她將舌尖送進他口中時,歐陽涉沒有拒絕。

  他接受她的挑逗、撩撥,但身體卻像顆石頭般沒有任何反應。

  不是不想,更不是他刻意壓抑或掩飾,而是他所有的思緒全都被耿梨的影像給佔滿了。他越想驅散,她的形體就越加明顯,最後甚至達她唇舌的觸感都清晰可及。

  他猛然睜開眼,剛好柔箏正想大膽的將手往他雙腿之間探去。歐陽涉意識到,立刻伸手阻止她。

  「怎麼啦?」摸著他的唇,柔箏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渴盼。

  「可能酒喝多了,頭疼。」他用手背抹去唇上的味道,將臉別向另一邊。

  「要不要我們先回房間?我有個比藥還有效的止痛方法喔。」

  他冷冷一笑,保持原來的姿勢不動。

  柔箏也笑,但眼底卻隱含著得不到歐陽涉青睞的不甘。沒想到這男人的風采不但如傳說那般令人著迷,那張冷酷俊美的臉龐更足以讓人心跳加速。

  「我這麼多年沒回來,台北真的變了好多,什麼時候有空,你帶我到處去看看好嗎?」

  她邊說邊倚靠上來,歐陽涉這次卻用起身的動作明白的拒絕她。

  「怎麼?你對我這麼冷淡,莫非……是有了女朋友?」

  「沒有。」

  他不甚滿意這個回答,但這是事實。雖然他腦中滿是耿梨,但由於她的態度,兩人的關係始終停在朋友階段。

  柔箏聽了他的答案感到很開心。「你知道……我這次之所以跟我爸媽回來,除了要談兩家合作投資的事情之外,其實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歐陽涉倚著牆,點了根煙,意興闌珊地望著遠方,「這『重要的事』不會跟我有關吧?」

  她看出歐陽涉已經猜到老人家正積極為兩人的婚事張羅,於是一改先前的態度,故意裝出一臉的不在乎,想借此拉抬一下自己的身價。

  「想想真好笑,都已經二十一世紀了,他們竟然還有這種封建思想,想為兒女們安排婚姻。」

  「這做法雖然傳統保守,但對我們這種家庭來說,卻是必須的。」歐陽涉表情認真的回應。

  「你也這麼認為?」柔箏提醒自己不要顯露太多的喜悅。

  「父母安排不見得是壞事,畢竟,戀愛和婚姻是兩回事,戀愛是高興就好,但婚姻卻得重視門當戶對,因為這關係到兩家未來的發展。」

  「真意外會聽到你這麼說,你不像是會輕易屈服於人的人。」

  「這不算屈服,我現在全部心力都投注在公事上,這些事就交給我母親去處理,我相信她的眼光。」

  柔箏見勝利在握,忍不住露出微笑。

  「可我偏偏不吃這一套。」她驕傲的說:「要是連選丈夫都不能作主,那人生還有什麼意思?」

  歐陽涉緩緩吐出口煙,隔著白霧看著她,「聽你這麼說,你似乎不贊成被人安排婚事了?」

  「嗯。在美國聽到的時候,我就已經拒絕了,不過……」

  她正要解釋自己在看見歐陽涉之後便已改變心意,但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歐陽涉打斷——

  「那太好了。」歐陽涉熄了煙,轉過身面對她,「剛剛我只是在試探你,我早知道你不會是那種聽任父母安排的傳統女人。」

  「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不是……」柔箏睜大眼睛,不解的望著他。

  「其實我也對被人安排的婚姻深惡痛絕。只要我們有這個共識,老人家那就交給我來解決。」

  歐陽涉輕拍她的手臂,就像是對同性的朋友一樣。

  柔箏呆愣半天沒回神,她沒想到歐陽涉第一次對她露出笑容,竟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更令她氣憤的是——歐陽涉毫不掩飾被她拒絕後的如釋重負!

  柔箏一想到好好的事被自己弄砸,心情真是惡劣到了極點。

  看到歐陽涉準備下樓,她不死心的又問:「你拒絕婚事不是因為我?」

  「跟對像無關,是因為我向來不接受安排。」他編了個謊,不至於讓柔箏太難堪,「不過還是謝謝你。」

  「謝我什麼?」

  「要不是你表達你的意願,我就會直接拒絕,這樣對兩家交情和未來的合作都會有影響,所以……真謝謝你幫了我一大忙。走,我們下去吧。」

  他輕拍她的肩,隨即帶著愉悅的神情穿越花園往門口走。

  柔箏站在那,胸口那把無名火已經快把她給燒透了。

  但是她能怪誰?是她自己將父母鋪好的橋給拆了,連後路都沒有預留。

  在離開花園的同時,她腦中突然靈光一現——

  反正剛剛說的話只有他們倆聽見,就算她反海也沒人知道。於是她追上去,在進屋前攔下了歐陽涉。

  「阿涉,我剛剛想到……拒絕訂婚這件事還是先別說好了。」

  「為什麼?」

  「反正我們已經有共識了嘛。」

  「可是這種事還是說清楚比較好。」歐陽涉對她的動機存疑。

  「我只是不想一下子讓我爸媽太失望,但你放心,我會用婉轉的方式讓他們還有伯母瞭解的。交給我吧。」

  歐陽涉想了一下,點頭答應。

  柔箏見事情稍稍有了轉圜,這才笑了。

  當兩人同時走進大廳,柔箏看到每個人眼中欣喜的神情,還有對他們倆的讚美,她就越清楚自己不能放手。

  得到了初步的結論,心中的憤怒也稍稍平復。

  她挺起胸,撥撥垂落肩頭的髮絲,蓮步輕移的往樓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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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耿梨,你又在發呆了。」

  尹鍆突然走到她身後,指著剛走進餐廳的客人說。

  「喔!對不起,我馬上去。」耿梨低著頭,抓了菜單迅速領客人到座。

  在將菜單送進廚房後,尹鍆在門口攔住了她。

  「你是學校壓力太大,還是家裡怎麼了?這一個多禮拜來,老是這樣魂不守舍,心事重重的。」

  「對不起,我會注意的。」她連忙鞠躬道歉,然後就想閃開。

  尹鍆先伸手拉住她,然後輕拍她的頭說:「我找你不是要你道歉,是要聽聽你的心事。」

  「我沒有心事啊。」耿梨忙否認。

  「還說謊。我記得上回你還說你跟總裁出去過,這事……是不是跟他有關?」

  「你別亂猜,不是……」這一次,她又再度被自己泛紅的臉頰出賣了。

  「你還不說?還是你根本不把我當朋友?」

  「不是啦……唉!」

  耿梨無力的靠在牆上,撐了一個多星期的意志力,在尹鍆的柔性攻勢下,完全崩潰。於是她一五一十的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全都告訴了她。

  聽完之後,尹鍆臉色凝重,一句話也沒說。

  「尹鍆姐,你說我該怎麼辦?」耿梨無助的說:「我知道我該忘了他,這幾天我也這麼歡自己,但是……越是壓抑對他的思念,我就越想他。這幾天……甚至作夢都夢到他。」

  尹鍆確定她已經墜入情網了,但卻什麼也沒辦法說。因為這可不像一般人談戀愛這麼簡單,畢竟對方是富可敵國的大集團總裁接班人。

  要是她早知道這件事,絕對會反對到底,但現在說什麼都太晚了。

  「尹鍆姐,你別看著我不說話,到底該怎麼辦啊?」

  「耿梨,你跟他真的除了親吻什麼都沒做?」

  「當然。」她肯定的回答。

  「那好,等今天下班,你到我家來,我們好好商量一下對策。」

  「對策?有這麼嚴重嗎?」

  「開玩笑,戀愛就跟作戰一樣,不是憑著一股喜歡撲上去就行,當然得擬定作戰計劃,而且你的對手這麼厲害,更要好好從長計議了。」

  耿梨聽得一愣一愣的,只能跟著點頭。

  「好啦,先出去專心上班,晚上再說。」

  「嗯。」

  因為找到了可以傾訴和商量的人,耿梨的心稍稍定了來。帶著這心情才剛走回餐廳,一個身影又讓她的心情跌回原點。

  「您好,歡迎光臨。」她微微欠著身子,對關兆罄點點頭。

  但關兆罄一時沒認出她,直到落坐點完餐之後,才想起她是那晚被拿來打賭的籌碼。

  「你還是學生吧?」兆罄趁她鋪餐巾和放置力又時詢問。

  「嗯。」

  「對了,你……」

  突然,他的手機響了起來,說了聲抱歉,他立刻接了起來。「喂,阿涉,你在哪?」

  聽到他喊歐陽涉的名字,耿梨立刻呆愣在桌旁。

  「我啊,我正在皇后酒店吃飯。」

  兆罄抬頭看了她一眼,她立刻尷尬的轉身離開。

  剛好這時,她又聽到關兆罄說:「嗯,你要過來?好啊,我等你。」

  話才說完,旁邊立刻傳來東西摔碎的聲音。一轉頭,剛好看到耿梨撞到了正要端湯上菜的服務生。

  「對不起……」她立刻踏下身去,撿拾地上的碎片。

  趕過來的尹鍆正想阻止她,已經來不及了。

  「啊!」

  「糟了,流血了。」尹鍆拉她站起,抓了空桌上的餐巾按住傷口說:「先到休息室去擦藥。」

  「經理,對不起。」

  「先別說了。」

  「你啊,還真該好好訓練一下,別老是撞翻盤子傷到自己。」兆罄突然冒出這一句。

  耿梨低頭不語。

  尹鍆冷冷瞥了他一眼,隨即交代身邊的人:「快把這裡清一下,我帶她去擦藥。」

  兆罄被瞪得莫名其妙,卻對這女子留下深刻印象。

  二十分鐘後——

  歐陽涉一到,目光便在餐廳內搜尋耿梨的身影。

  「哎,你吃什麼?」

  「不了,我吃飽了。」

  「吃飽?那你還來做什麼?」

  「一陣子沒見面聊聊,難得我今天有空。」

  「對了,你來得剛好,我正想找一天把演奏會的邀請團送過去給你。」

  歐陽涉這才想起這是即將移民的兆罄,在台灣最後一場的演奏會。

  他接過銀色的邀請函,突然陷入沉默。

  「怎麼啦你?幾天不見,好像變得怪怪的,你有心事嗎?」

  「我怎麼可能有心事,別瞎猜。」他看著邀請函,做了意外的要求,「能不能……多給我一個位子,我想帶個朋友一起去。」

  「當然,那有什麼問題。」兆罄嘴上沒問,但心裡可是好奇極了。

  這時,尹鍆禮貌的送上水杯和菜單,歐陽涉只點了杯咖啡。

  她一走,兆罄立刻低聲說:「你這飯店經理看來挺凶的。」

  「尹鍆?她凶不凶我不知道,不過她的領導能力很強,下屬和客人對她的評價都不錯,所以我想把她調到上海。」

  「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上回那個服務生打翻了湯,她的危機處理就不錯,剛剛也是。」兆罄邊說邊點頭。

  歐陽涉好奇追問:「剛剛發生什麼事了?」

  「就是上次那個服務生啊,她又撞了人,把湯給打翻了,而且還弄傷了自己。」

  「什麼?」他故作鎮定的壓低聲音,望了正在跟員工講話的尹鍆一眼。

  「就在我跟你通電話的時候發生的事,是那個尹鍆送她去上藥的。」

  歐陽涉遲疑了兩秒,起身往尹鍆走去。

  「尹經理。」

  「總裁,您需要什麼嗎?」被打斷談話的尹鍆快速轉過身來。

  「她呢?嗯……我是指耿梨人呢?」

  「她在休息。」尹鍆避重就輕的說:「我想她不希望被人打擾。」

  歐陽涉沒理她,繞過她直往員工休息室走去。

  不明就裡的兆罄也跟上來,站在尹鍆身邊問:「他到哪去?」

  「總裁的行為我無權過問。先生,麻煩請您先回座,我們要上菜了。」

  兆罄不知怎麼,就是對尹鍆的要求無法拒絕,於是乖乖的被請回座位上去。

  匆匆來到員工休息室的歐陽涉,急得連門都沒敲就闖了進去。

  「耿梨!」

  正站在窗前發呆的她,被人這麼一叫嚇了一大跳,轉頭發現來的竟是歐陽涉時,雙頰立刻泛紅。

  「你沒事吧?讓我看看你傷到哪了?」

  「我沒事。」她將手背在身後,緊貼在個邊。

  「如果沒事幹嘛怕我看?快把手伸出來。快!」

  命令得不到回應,他索性上前雙臂一環,輕易的將她的手抓在手心裡。

  他仔細檢查兩隻手上的包紮痕跡,但找遍了,也只發現左手食指貼著人OK繃而已。

  「我都說沒事了。」耿梨尷尬的想抽回手,但歐陽涉卻趁這難得的機會,將她攬進了懷裡。

  「你不要這樣,這裡是員工休息室,隨時會有人進來。」

  「這是我的地方,誰敢管我在這做什麼?」不管耿梨怎麼掙扎,他就是不放手。

  「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說過了,我絕不會放棄。」

  「不可能!」

  歐陽涉皺起眉頭,將她拉出他的懷抱,仔細審視著她。他不僅詫異她毫不遲疑的拒絕,還有她說話時的冷淡語調。

  「你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我想清楚了,不管你想找的是什麼樣的女人,都將不會是我,所以即使只是做朋友,我覺得都沒有必要。」

  「我沒有要你當我的朋友,我要你成為我的女人。」

  「不可能!我不會為了錢出賣自己。」耿梨推開他,卻不知該往哪躲。

  「兩情相悅怎麼能說出賣?」他極有自信的為兩人的關係下了註解。

  「誰說我……你不要一廂情願!」

  耿梨決定離開休息室,徹底避開他。但沒想到歐陽涉比她快了一步,不但將門鎖了,還將她拉回沙發上。

  「你再這樣我要叫了!」耿梁大聲說。

  「如果真是我一廂情願,你就叫吧。」

  「你……」

  歐陽涉不受威脅地靠近她,強勢地將她鎖在懷裡。他先用唇輕輕摩擦著她的,彷彿不想太快嘗到得之不易的美好。

  耿梨在他的壓制下動彈不得,只能閉上眼,緊抿著唇,像個準備受死的囚犯一樣,不再掙扎。

  「睜開眼看我!耿梨。」

  耿梨對他的命令充耳不聞,歐陽涉見狀,不禁惱火地將她放倒在沙發上,身體即刻壓了上去。

  當厚實的胸膛抵上她,兩人同時感受到一股電流傳遍全身。歐陽涉再也按捺不住火熱的欲求,低頭便給她一個熾烈而直接的吻。

  耿梨倔強抵抗他強勢的索求,緊咬唇齒不讓他的舌尖探入。但歐陽涉不肯放棄,在溫柔而持續的攻勢下,他逐漸卸除掉她的武裝……

  開始的粗暴和激烈,在柔情的交流之後,漸漸舒緩下來。當靈魂的渴求漸漸轉化成身體的渴望時,他情不自禁的依在她耳邊訴說:「耿梨,我要你。」

  她突然瞪大眼直視著他,隨即推開他,坐起身來。

  「你到底在躲什麼?我們對彼此的渴求明明那麼強烈,你為什麼還在抗拒?明知道我誠心誠意想幫助你,卻偏偏要扭曲我的心意,為什麼?」

  耿梨邊整理微亂的發邊說:「理由很簡單,因為我們走的是不同的路。你鋪的那條……當初我放棄了,就不會再走回頭路。」

  歐陽涉稍稍聽出些許端倪。原來她真正的心結是在當初離家的原因上。

  就在兩人陷入沉思的片刻,外頭傳來了敲門聲。

  耿梨想起身開門,歐陽涉卻拉住她,「你的未來和人生由你自己決定,我不勉強,但是我有一個請求。」

  「什麼?」

  「我好朋友下個月有個演奏會,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

  「可是!」

  「答應我。」

  耿梨拗不過他的請求,終於點頭答應。

  這時,門外的人越敲越急,歐陽涉這才鬆手,讓耿梨去開門。

  尹鍆和關兆罄兩人同時出現在門外。

  「你沒事吧?」尹鍆看看她,又看看屋內的歐陽涉。

  「沒事。」

  耿梨低頭走出了休息室,尹鍆緊跟在後。而同行的關兆罄則快步的走進房門,坐在歐陽涉身邊。

  「這是怎麼回事?你跟她……」

  「說來話長。」

  「那你就長話短說啊,你不要吊我胃口了。」

  歐陽涉什麼都沒說,只是拍拍他的肩,用嘴角那抹神秘的笑代替回答,然後便起身走出房間。

  但是他在心裡已經盤算好,得盡快找個時間,好好跟她父母親談談才行。

  「這就是今天開會的內容,細節我都整理好放在夾子裡了。」

  「好。」歐陽涉看都沒看,就把文件夾扔到桌子旁,然後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問:「那另外我要你去辦的那件事,進行得怎麼樣了?」

  他說的「那件事」,就是耿梨的事了。

  「喔,這事有點棘手。」助理秘書面有難色的說。

  「有什麼阻礙?」

  「這……我根據您給的住址親自南下,才知道這住址和她其他資料全都是假的。目前我請了徵信社調查,這兩天就會有結果。」

  歐陽涉沒有再多問,「我知道了。你繼續查,有任何新消息隨時通知我。」

  「是。」助理說完便離開總裁辦公室。

  歐陽涉望向窗外,心裡滿是疑問。假資料……這小妮子到底在搞什麼鬼?

  突然,秘書敲了門進來。

  「總裁,這是您的咖啡,還有關先生來了。」

  「快請他進來。」

  歐陽涉繞過桌子走到沙發旁,兆罄剛好推門進來。

  「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快坐。」

  歐陽涉過去拍拍他的肩,兆罄也握起拳頭回捶著他。

  「我要是不親自來一趟,你什麼時候才會良心發現想到我?」

  「胡說什麼?」

  「我人都來了,你還不說?莫非要等到進禮堂才要告訴我『你們』的事?」

  「我並無意隱瞞,只是時機還沒到。」歐陽涉有所保留的說。

  「這麼說是真的?你真的開始行動了?」

  「嗯。」

  兆罄意外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接著又問:「你是認真的?」

  歐陽涉才點頭,秘書又來敲門。

  「總裁,顧小姐來了。」

  「顧小姐又是誰?」兆罄望著他問著。

  「是我爸朋友的女兒。」歐陽涉說完,轉向秘書問道:「她來幹什麼?」

  「她說有重要的東西要給你。」秘書答。

  「好,請她進來。」

  不一會兒,柔箏的身影已經翩然而至。

  她穿著一件鮮艷的黃洋裝,露出粉臂和修長雙腿。走進辦公室,見屋裡有客人,立刻露出燦爛的微笑。

  「啊,Sorry,我不知道你在跟人談事情,打擾了。」

  「哪裡……我不是客戶,我只是順道過來拜訪一下而已。」

  歐陽涉瞥了他一眼,似乎暗示他不需說這麼多。

  「你是阿涉的朋友?」

  「嗯。」他起身禮貌的伸出手,「關兆罄,我跟阿涉是老朋友了。」

  「你好,我是……」

  「柔箏她爸跟我爸是世交,所以我們從小就認識。她十五歲移民,上個月才跟著父母一起回國度假。」

  「本來是度假,但是住了一陣子,我還挺習慣這兒的生活步調,所以決定留下來了。」

  「那我倆還真沒緣,我就快因為工作而移民到美國呢。」

  歐陽涉不想讓兩人攀談太久,於是轉移話題:「秘書不是說你有重要的東西要給我?」

  「喔!」聊起來我都忘了。」她打開手上提著的紙袋,拿出一件針織衫往他身上比著,「我剛剛去逛街買的,嗯—果真很適合你,顏色、樣式都不錯。」

  歐陽涉拉下衣服塞回她手裡,微慍的說:「你說重要的東西就是這個?」

  「這是秋天的限量新品呢。」

  「回去。」歐陽涉壓低聲音說。

  柔箏看出他不高興,尷尬的將衣服放回紙袋。

  她對付男人自有一套方法,只不過這些技巧在歐陽涉身上都不管用,因為他總是直截了當拒絕,從不要心機。

  雖然目前自己對他仍然束手無策,但她絕不放棄。

  「那……我不打擾你們,我跟伯母約了吃飯,先走了。」

  歐陽涉低頭嗎著咖啡,完全不理會她。

  等她離開,兆罄立刻嘖嘖搖頭。

  「你對她太凶了吧?」

  「因為我不想引起任何的誤會。」

  「你這種態度要誤會也很難,不過……我看得出這女人很在意你喔。」

  「要不是看在兩家交情跟合作的關係上,我根本懶得應付這種女人。」

  「這種女人懶得應付,那現在你都把時間拿來應付誰?」

  「你不要意有所指,時間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

  「好吧,既然你不說,我也逼不出一個字。那麼這樣好了,你只要回答我一個問題就好。」

  「你說。」

  「演奏會那天多要的位子,是給她的嗎?」

  「嗯。」

  兆罄一聽,立刻拍拍大腿微笑起身,「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你要走了?」他也站起來。

  「嗯,我還要到樂團練習呢,再聯絡了。」

  歐陽涉再次坐回沙發上。

  兆罄說拭目以待,他也衷心期盼那天能夠快點到來。

  「你真的決定要去?」尹鍆站在開放式廚房裡衝著咖啡。

  「嗯。」耿梨點點頭,手中的又子隨意翻動著盤裡的意大利面,「既然答應,我就必須守信,而且……我也想趁這次機會徹底說清楚。」

  尹鍆端著兩杯咖啡走出廚房,坐進沙發,「你不是說跟他沒什麼嗎?既然沒有糾葛何需說清楚呢?」

  「我!」耿梨不知自己留了語病,一時不知怎麼轉回來。

  尹鍆看了,忍不住笑出來,「別緊張,我是故意逗你的。雖然不知道你對他究竟用情多深,但我也覺得該說清楚。那種似有若無,糾結不清的感情最麻煩了,尤其他又是這種身份……」

  「尹鍆姐,你覺得他不是好男人嗎?」

  「好男人的標準見仁見智,有人覺得有錢就是好男人,有人覺得聽話、體貼才算,而歐陽涉恰巧都具備了這些優點,更難得的是他還長得帥,你問十個女人,應該九個都認為是吧。」

  「那剩下的一個呢?」

  「最後那個女人只想做自己吧。」她喝了口咖啡說:「不過要是那女人我認識,我還會歡她一句。」

  耿梨轉過頭,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我啊,還會告訴她,門當戶對也是幸福的要素之一。」她捏捏耿梨的鼻子說:「我不是看不起你,只是我看過太多悲慘的例子了。普通家庭的女人嫁進豪門,往往還沒嘗到甜頭,就吃盡了苦頭。你要想清楚啊。」

  「我懂……」耿梨沒有往下說。

  其實尹鍆擔心的都不是重點,所謂「門當戶對」的問題也不存在,因為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全在於她。

  只是……如果她真的接受他的愛,她要如何面對父母,還有自己當初的堅持呢?

  「發什麼呆啊?」尹鍆看出她的猶豫,於是換個方式說:「其實就算沒有門當戶對的問題,嫁人那樣頂尖的豪門還是得吃苦。」

  「怎麼說?」

  「你知道想嫁入歐陽家的名千金有多少?光是聽過的,我的十根手指都不夠算。我還記得去年有個什麼集團的總裁,想把女兒嫁給他好挽救破產的危機,結果還不是被拒絕了。」

  「我也聽說了。」耿梨臉色泛白,不敢正視尹鍆的眼睛。

  「我還親耳聽到歐陽夫人在餐廳對朋友說,歐陽涉知道母親擅自作主安排相親,氣得大發雷霆,不但當場拒絕,還發狠撂下話,說無論如何一定要收購到那個集團呢!」

  「什麼?」耿梨的臉色更難看了。

  「這件事雖然沒上報,但是稍微有接觸商場的人都聽說了。也因為這件事,讓那些對歐陽家有企圖的人不敢再輕舉妄動了。除了……」

  「除了什麼?」

  「最近有個從美國回來,顧氏集團總裁的女兒顧柔箏,常常跟歐陽夫人到餐廳吃飯,聽說……是回來訂婚的。她長得挺艷麗的,老人家似乎也挺喜歡她的呢。」

  「是嗎?」

  耿梨握著那杯漸漸失去溫度的咖啡,彷彿捧著自己失溫的心。

  一切的猶豫都在瞬間消失,聽完所有「真相」的她,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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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6 01:21:25
第六章   

  耿梨一走出公寓大門,坐在車子裡的歐陽涉立刻下車,迎上前去。

  她身上那真絲質料的藕色禮服,熨貼著她完美的身體曲線。脖子上那條水鑽頸鏈,尾端沿著光滑的背脊垂落腰際,將她襯托得更加迷人。

  「我的眼光果真沒錯,這件衣服太適合你了。我請人專程從巴黎空運來台,確實值得。」他走近,握住她戴著手套的手,從頭到腳細細端詳著。

  「演奏會結束之後,我會把它還給你。」

  「你不喜歡?」

  「不屬於我的東西,我不會佔為己有。」

  「只要你開口,我能給你所有你要的東西。」

  這話從歐陽涉的口中說出來,絲毫不會讓人懷疑。但耿梨只是望著他,什麼也沒回應。

  「你今晚真美。」

  為了怕弄壞她唇上的口紅,他按捺住想吻她的衝動,只在臉頰印了個吻,隨即上車,趕往目的地。

  這一夜,國家音樂廳座無虛席。

  兩人一走進會場,立刻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當在首排的貴賓席坐定後,耿梨才發現身旁坐的,都是在電視媒體曝光率極高的政商名流。

  但歐陽涉坐在其中,怎麼看都是最耀眼的一個。

  演奏會準時開場。

  在「史特拉文斯基——春之祭」的序曲開場後,九十分鐘的音樂饗宴讓滿場聽眾如癡如醉。

  會後的酒會上,主角關兆罄忙得不可開交,但是他所有的注意力,都繫在歐陽涉和他身邊那個神秘的美麗女子身上。

  好不容易應付完一堆人,兆罄立刻端著酒,興奮的朝他們走去。

  「你好。」兆罄轉而望向歐陽涉,「這位是……」

  「她是耿梨。」歐陽涉介紹著雙方:「這位是名小提琴家關兆罄,也是我的拜把哥兒們。」

  「你好。」耿梨點頭致意。

  兆罄走近後,才認出這個小美女就是皇后酒店的女服務生。「我們見過。」

  「嗯。」耿梨點頭承認。

  「阿涉,你……」兆罄睜大眼,臉上雖然沒有太多表情,但是眼神已經充分表明自己的驚愕。

  但歐陽涉卻視若無睹的拍著他的肩說:「兆罄一結束演奏會,就要移民美國,展開他顛沛流離的日子。」

  「別聽他的,我是去世界作巡迴演出。」

  「真佩服你,我從不知道古典樂這麼好聽。」耿梨笑說。

  「你喜歡,我可以介紹你聽些人們的。」

  「真的?謝謝你。」耿梁開心的望著歐陽涉。

  「你知道某個大集團的總裁,一聽古典樂就會睡著。」兆罄笑著說。

  「你這分明是在說我嘛。」歐陽涉斜睨了他一眼。

  「我又沒指名道姓,你幹嘛對號入座?」兆罄回嘴說。

  「好……算你狠。」

  兩人這樣鬥嘴不是第一次,但是在外人面前,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而且言談間,歐陽涉不但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達難得一見的笑容都不時掛在嘴角——只是視線幾乎都停留在耿梨身上。

  兆罄已經不需要證據來證明自己的猜測了。

  在三人聊天的當中,還是不時有人上來敬酒、拍照。為了不影響兆罄應酬,歐陽涉決定先帶耿梨離開。

  「等我一下。」兆罄對採訪的記者點頭致歉,隨即拉著歐陽涉往旁邊走,「過來,我有話跟你說。」「有話明天再說吧。」歐陽涉輕拍他的手說。

  「好,那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是認真的嗎?」

  歐陽涉看著耿梨,肯定的點點頭。

  「你……你要考慮清楚,她只是……」

  「我知道,你別擔心我了,先去應付那些記者吧。」

  兆罄點點頭,技著他的胸口低聲說:「明天,我們約個時間,你要從頭到尾跟我說清楚。」

  「OK,明天見。」

  歐陽涉輕拍他的背,然後牽著耿梨步出宴會廳。

  看著兩人甜蜜離去的背影,關兆罄一點也笑不出來。他在好友眼中看到從沒有過的篤定,看來他這次是認真了。

  看到好友覓得真愛確實令人開心,但這喜悅可能不會持續很久,因為隨之而來的家族、父母、家世背景等等問題,才是兩人考驗的開始呢。

  兩人一坐上車,耿梨就對司機說:「麻煩你送我回家。」

  「等等。陳叔,別聽她的,你先開車吧。」

  「你……」

  歐陽涉脫下西裝外套,臉上瀰漫著沉鬱的神情。因為她那句話,剛剛美好的心情全被破壞了。「還是迭我回去吧。」耿梨堅持。

  「今晚……我本來不打算讓你回去的。」

  「什麼?」耿梨聽出他話裡的暗示,霎時紅了臉頰。

  歐陽涉倚靠過來,耿梨以為他下一步會吻她,但意外的……他只是看著她,什麼也沒做。

  「你到底是誰?」他忍住想吻她的衝動,低聲問著。

  「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真是從南部上來求學的?真的是為了賺學費而打工的?」

  耿梨驚訝的轉過頭去,差點碰上他的嘴唇。她立刻將頭往後縮,沒想到歐陽涉先一步伸手將她的臉捧在手心裡。

  「說!明明白白、一字不漏的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我的私事,與你無關。」耿梨鼓起勇氣推開他,但是沒地方躲的她只能做困獸之鬥。

  「『與我無關』?到這時候你還敢說與我無關?!」

  「事實如此。」

  歐陽涉突然收手將她拉近,攫住她的唇。

  他唇齒間殘留的酒香透過舌尖感染了耿梨,她情不自禁的輕啟雙唇,承接地灌注的熱情。

  她的腦袋提醒她要拒絕,但身體卻完全臣服在他的溫柔之下。

  歐陽涉的舌尖在她口中探索、愛撫……漸漸地,光是這樣已經不能滿足他了。她是如此美好,身體也毫無防備的召喚著他……他開始加重舌尖的力量,溫柔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狂野、猛烈的佔有。

  他的手從頸肩滑落到她胸口,在輕觸到她胸口的一剎那,他清楚感覺到她微微的顫動。

  「嗯——」歐陽涉不肯歇手,依然封住她的唇,耿梨只能發出微弱的聲音抗議這溫柔的折磨。

  當他的手肆無忌憚的順著她滑嫩的肌膚,往大腿之間探索時,耿梨被這前所未有的快感嚇到了。

  雖然沉浸在這甜美的境界讓她著迷,但理智還是戰勝了貪戀。

  尹鍆說過的話也在這時鑽進腦海,於是她一鼓作氣,用虛軟無力的手推開他,並大聲叫著:「不要!」

  這叫喊不僅讓歐陽涉停止了動作,也讓司機放慢車速停在路邊。

  「陳叔,沒事,繼續開吧。」歐陽涉挪回自己的位子,整理微皺的襯衫。

  耿梨也狼狽的從座椅上撐起身體,輕攏紛亂的發。

  「對不起。」歐陽涉伸手過來幫她拉好衣服。

  當他想順勢輕撫她的臉時,耿梨卻躲開了。

  「我不是色魔,我只是做了每個男人都會做的事。」歐陽涉語氣僵硬的說。

  「別為自己找借口,一個紳士是不會做出這麼卑劣的行高。」耿梨毫不留情的指責。

  「卑劣?」他轉過頭,瞠視著說:「一個男人想得到他愛的女人不是卑劣,而是天經地義的事,這是上帝賦予男人的權利。」

  「你只是在為自己的暴行找借口。」

  「當我吻你、撫摸你的時候,你有太多機會可以說不,可是你卻什麼也沒做。」

  「你胡說……」

  「耿梨,承認自己的感情有這麼難嗎?」

  「我不能。」

  「為什麼?」

  「因為你要的只是我的身體,你對我的渴望不過是尚未征服的好奇罷了,那根本不是愛。」耿梨理智的分析道:「如果我今天跟你上了床,沒多久……你就會膩了,把我一腳踢開。」

  「這是誰說的?」他隱含怒意的問。

  「這種事不需要人說,我自己有能力分析判斷。」

  「你的判斷能力還需要留級重修。」

  「你說什麼?」耿梨聽出他的嘲笑,於是生氣的轉開臉。

  歐陽涉再次將身體挪近。但這次只是將她攬進懷裡,然後在她的額前印上一個吻。

  「我知道你寫在履歷表上的資料除了名字,其他全都是編造的。」

  「你!」

  「無所謂。」他深邃的眼眸幾乎把她看穿了,「我不在乎你的身份,就算犯法,我都會請最好的律師幫你打官司,所以……你再也沒有理由拒絕我了。」

  「那顧柔箏呢?你要怎麼對你的未婚妻交代?」

  歐陽涉」聽臉色驟變,尤其耿梨那質問的眼神,讓他更不舒服。

  「你從哪聽來的?」

  「這你不用管,總之我知道了。」

  耿梨渾然不知自己那忌妒的表情,全被歐陽涉看在眼裡。

  他伸手過去托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轉過來說:「以後關於我的事不要再道聽塗說,有任何疑問直接來問我,知道嗎?」

  「這種事自己說的怎麼能相信?」

  耿梨想掙脫他的手,卻沒想到又被他的唇給侵佔。但這次他不再強勢的佔有,而是給予無限的柔情。

  「顧柔箏不是我未婚妻,她只是我也伯的女兒,我倆的交情充其量不過是青梅竹馬的玩伴而已。」

  耿梨眨著眼,對這個出乎預料的答案不知該怎麼反應。

  「怎麼,你不相信?」

  「我相不相信不重要,畢竟無論旁人怎麼說,你總有自己的主張,只相信自己的判斷,不是嗎?」「沒錯。」他對耿梨開始瞭解他感到欣喜。

  「所以只要你認定的事,即使所有人反對,你還是一意孤行。」

  「不,這是擇善固執。」他糾正,順便宣示說:「就像我認定了你,不管遇到再大的困難,我都不會放棄。」

  「為什麼……」

  耿梨差點衝口問他,既然如此當初又為何……但在最後,她還是忍住沒說。

  「比我好的女人比比皆是,你為何偏偏……」

  「以前,我總聽人家說愛情是沒有道理的,那時我還嘲笑過他們,我甚至說……經不起分析的愛,只不過是荷爾蒙作祟。但是現在,我完全推翻了自己的論點。」

  他摟著耿梨的手緩緩疲力,那股依戀和疼惜透過他的體溫傳遍她全身。

  「我可以編造一百個以上的理由來回答你的問題,但是我不想,因為那感覺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

  歐陽涉深情的凝視著她的側臉,用最溫柔的聲音說出心中的感受。

  但是耿梨卻面無表情的音視前方,冷冷的說:「你說不出喜歡我的理由,但我卻可以明白的告訴你我為何拒絕你。因為……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他是我大學的學長。」

  「那又怎麼樣?」

  「我喜歡的人是他,所以請你不要再來糾纏我。」

  「愛情是公平競爭,他有本事就來跟我一較長短,我不會放棄的。」

  「你這個人真是跋扈到了極點!」耿梨氣極了。

  本來以為編個謊言可以讓他知難而退,沒想到反而增加他的鬥志,真是弄巧成拙了。

  「跟你這種人沒什麼好說的。我要下車!陳叔,麻煩你停車。」

  「可是……」司機為難的看著歐陽涉。

  「你不停我就要跳車了。」她作勢要開車門。

  等歐陽涉使了個眼色,司機才敢靠邊停。

  「這麼晚這裡攔不到車的。」

  「不用你管。」她撩起裙擺,用力的推開門跨出車子,再用力甩上門。

  「你確定要自己回去?」歐陽涉按下車窗問。

  「是的,不耽誤你的時間,再見。」耿梁說完,故意朝反方向走去。

  歐陽涉也不妥協,關上車窗,立即要司機開車。

  「少爺,把小姐一個人留在這好嗎?萬一……」

  「脾氣這麼倔,讓她吃吃苦頭也好。」

  歐陽涉面無表情,心裡卻像是萬蟻穿心一樣的難受掙扎。

  而站在路邊的耿梨,這才開始後悔。雖然將近十二點,她穿得這麼正式在街上閒逛,還是引起不少人的注目。

  她走了一會兒,終於有輛計程車開到她身邊。

  「請問是耿小姐嗎?」

  「你怎麼知道?」耿梨警覺的退了兩步。

  「你別誤會,是一位歐陽先生幫你叫的車。」司機趕緊解釋。

  「歐陽……」

  「請上車吧。」司機打開車門,耿梨這才尷尬的坐進車裡。

  到家這段大約二十分鐘的車程,耿梨感覺像是坐了十年這麼久。

  回想起一年前,為了抗拒父親將她的婚姻當成籌碼,她憤而離家。沒想到……她還是遇上了他,而且當初同樣反抗的男人,現在卻瘋狂的愛著她。

  這追逐的戲碼讓她好累……

  算了,不想了,接下來她必須專心準備期中考,學業才是她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

  翌日一早,兆罄就出現在歐陽涉的辦公室門口。

  歐陽涉的秘書一看到他,立刻起身說:「關先生,對不起,總裁他……」

  「他在開會?沒關係,我等他。」

  「不是。他一早來電,說要請幾天假到南部去一趟。」

  「南部?臨時出差?」

  「不,是度假。」

  「度假?」兆罄驚訝的睜大眼睛,「他跟誰去?」

  「他一個人走的。」

  「昨天不是還好好的,怎麼說走就走?我得打個電話問明白。」

  兆罄邊走邊揮手往電梯口走去。

  秘書趕緊追上來說:「可是總裁說了,他不要任何人打擾,所以他關機了。」

  「什麼?這傢伙到底在搞什麼鬼?」兆罄百思不解,悶著頭走進電梯。

  要不,他就捺著性子等阿涉回來;要不……就是跑一趟皇后酒店了。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尹鍆站在靠窗的位子旁,低頭望著關兆罄。

  「我是問你,你確定耿梨是因為考試而請假的嗎?」

  尹鍆一臉質疑的望著他。

  「你有她的電話,方不方便……」

  「不方便。」尹鍆一口回絕。

  「我都還沒說,你怎麼拒絕得這麼快?」

  她彎下身子貼近他的臉,「別想從我這裡打聽到任何關於耿梨的事。不管你懷疑什麼,我非常確定她不會跟總裁有任何牽扯。」

  「可是昨晚他們一起參加我的演奏會,今天又一起失蹤,你不覺得怪嗎?」

  「怪的是總裁,因為耿梨昨天是去拒絕他的。」這時,剛好有人上菜,於是她趕緊追一步說:「不打擾您,請慢用。」

  「喂……我話都還沒說完呢。」兆罄望著尹鍆離去的背影,低聲埋怨著。

  但是這一趟也不是沒有收穫,至少聽到了一句關鍵的話——耿梨昨天是去拒絕他的。

  這可是大新聞了。向來對女人呼之則來,揮之即去的歐陽涉,竟然會被人拒絕,而且——還是個飯店的服務生!

  想到這,兆罄終於明白他為何如此急忙、逃難似的趕去度假了。

  歐陽家位於墾丁海灣的別墅,坐落在人煙稀少又完全坐擁藍海、沙灘,視野極佳的好地區。

  因為出發得早,歐陽涉抵達時還不到中午。

  一到別墅,他立刻扔下行李換了衣服,開著白色的吉普車直奔海邊。

  對熱愛陽光、海浪的歐陽涉而言,沒有什麼比整天徜徉在藍天汪洋中更讓他開心。也唯有駕駛風帆乘風破浪,才能讓他的壓力完全得到紆解。

  他就這麼在海邊玩了一天,直到夜幕降臨,才帶著高亢興奮的心情回到別墅。

  「玲嬸,我回來了。」

  走進大門,見玲嬸正忙進忙出張羅著晚餐,他立刻走進廚房說:「要不要我幫忙?」

  珍嬸趕緊轉身阻止他:「少爺,我一個人忙得過來,廚房油煙多,你快出去吧。」

  二十多年前來到歐陽家幫傭,玲嬸的工作就是照顧才五歲的歐陽涉。

  多年來一直是她打點著歐陽涉的生活起居,直到兩年前,老人家身體無法負荷過重的工作,歐陽涉才將她接到這間別墅,名為看顧房子,實際上是讓她頤養天年。

  「好好……」他轉身出了廚房,看見餐桌上豐盛的佳餚,便問:「珍嬸,雖然我愛吃你煮的菜,但就我跟福伯還有你三個人,怎麼吃得完這一桌啊?」

  玲嬸滿臉笑容的走出廚房,遞給他一杯新鮮果汁。「你難得來,我得好好幫你補一補。而且你有客人,怎麼能馬虎呢?」

  「客人?誰啊?」

  話才說完,他就聽到樓梯有聲響,一回頭,便看到顧柔箏緩緩走下階梯。

  「你來幹什麼?」

  「不是我要來,是伯母拜託我來的。」她理直氣壯的應。

  「關我媽什麼事?」歐陽涉臉色一沉,語氣明顯帶著不悅。

  「她看你一個人到南部沒人陪,所以要我下來陪你……順便玩玩。我想反正待在台北也沒事,所以就答應了。」

  「你們沒想過要問我的意見嗎?」歐陽涉冷冷地問道。

  「這是伯母的意思,你幹嘛把氣出在我身上?」

  歐陽涉沒理她,逕自端著果汁走向陽台,順手脫了罩衫,光著上身躺在涼椅上,悠然的享受沁涼晚風。

  「你要真不想看到我,我走就是了。」

  「我一個人來就是想靜一靜,不想被人打擾。而且你這麼積極,一點都不為難的樣子,會讓我媽誤會的。」

  「我不想意你不開心,要我走你就直說 。」她故意裝出不在乎的表情。

  歐陽涉知道她是故作姿態,但又不想拆穿讓她尷尬,於是說:「你要這麼回去,我媽會把賬算在我頭上,又沒完沒了的,算了……既然來了,就住兩天再說吧。」

  「這可是你自己答應的喔!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狠心。」

  她走過去,彎身低頭吻他的唇,歐陽涉頭一偏,讓那個吻落在臉頰上。

  「不趕你是禮貌,沒有其他原因。」

  「你怎麼說都行……」說完,她立刻將手撫上他的臉,大膽的親吻他。

  「夠了。」他推開她,手一撐,起身走向陽台邊。

  「怎麼啦?剛剛感覺不是很好嗎?」她也起身,而且主動貼上他厚實的背。

  面對這越來越大膽的肢體暗示,歐陽涉決定不再漠視。

  「我們不是說好用緩兵之計。你一再的挑逗我又是什麼意思?」

  「不談婚約,連做朋友都不行嗎?」柔箏為自己找台階下。

  「朋友?」他輕聲笑著說:「你對普通朋友都這麼熱情大方?」

  「當然不……男人在我心裡是有等級的,而目前你是最特別的。」

  「柔箏,我不想跟你玩遊戲,我明白的問吧,你這些充滿暗示的舉動到底想說什麼?」

  「我……如果說我後悔了那晚在花園約定,你會生氣嗎?」

  「不會。」她正想展開笑靨,歐陽涉卻馬上接著說:「後悔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這是我們倆的事,怎麼說無關?」

  「這是你的事。」他嚴正的重申,「我一直把你當朋友,連發展男女感情都不可能,更別說訂婚了。」

  「可是……你現在並沒有喜歡的人,或許我們相處之後,你會改觀。」

  「你實在太不瞭解我了。」他再次拉開她,兩人面對面的站著,「我自從接管歐陽集團以來,從未出爾反爾,商場上如此,情場更是如此。我說不可能就是不可能,這不是跟你玩什麼心理戰,你最好記清楚了。」

  他一口喝乾了果汁。那不在乎又充滿男人味的神態,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柔箏忍著氣,想再次將手攀上他的肩,但歐陽涉卻毫不客氣的揮開。

  「還有件事忘了告訴你,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所以別在我媽面前做任何讓她誤會的事。」

  「她是誰?」

  「與你無關。」

  「你……」

  「少爺,吃飯了。」

  柔箏惱羞成怒正想開罵,珍嬸的叫喚聲卻在此時響起。

  歐陽涉嘴角帶著笑,踏著輕鬆的步伐走進客廳,交代說:「玲嬸,顧小姐好像中暑,一會兒弄杯苦瓜汁讓她消消火氣。我去沖個澡,你先招呼客人吃飯,不要等我了。」

  「是。」

  他頭也不回的往二樓房間走去,完全不在乎快氣炸的柔箏,正在身後狠狠瞪著他。

  晚飯後,穿著米色亞麻薄衫,白色寬管褲的歐陽涉坐在陽台,等著玲嬸送上剛泡好的咖啡。

  過了一會兒,玲嬸卻滿臉歉意的走過來,「少爺,對不起,今天太忙我忘了買咖啡,你等等,我這就去……」

  「珍嬸,沒關係。我正想出去走走,我去買。」他說著立刻起身。

  「可這是下人做的事,怎麼可以……」

  「珍嬸。」歐陽涉走過來摟住她的肩,「我可從來沒當你是下人,別再這麼說了。」

  他拍拍她,轉身走向玄關又問:「除了咖啡還要什麼,我一起買回來。」

  「不用,都齊了。」

  他點點頭,抓起貴物櫃上的鑰匙準備出門。

  原本坐在沙發上的柔箏突然跟上來說:「我跟你一起去。」

  歐陽涉看她一眼,沒有拒絕。

  兩人一同開車往墾丁鬧市去,經過約五分鐘的車程,歐陽涉將車停在路邊,步行到便利商店。

  擦肩而過都是前來度假的人,每個臉上都掛著開心的笑。穿梭在熱鬧攤販前,不由得讓他想起第一次跟耿梨逛夜市的情景。

  只要一開始想她,思念就像決堤的洪水擋也擋不住。他不自覺越走越快,完全忘了身旁還有個人。

  「我們又不趕時間,你走這麼快幹嘛?」她不斷用拉扯暗示他放慢步子。

  但歐樣涉不但不理,最後索性甩開她的手自己走。

  「你別這麼趕好不好?我想逛一逛。」

  「要逛你自己逛,我買完東西就回去了。」歐陽涉頭都沒回的快步走著。

  買好了咖啡,正想轉頭走回停車處,柔箏突然將他拖進一家麵店,「這看起來很好吃,我們吃一碗再回去。」

  「不是才剛吃過飯,你還吃得下?」

  歐陽涉說著就往店門外走,柔箏卻偏不放手。「一小碗而已,你不吃就坐下來陪我。」

  歐陽涉不想拉拉扯扯,所以還是跟著她走進店裡。

  他四下張望,雖然氣氛和店裡的裝潢跟夜市一點都不像,但回憶……卻無聲的佔據他所有的思緒。

  吃完東西,回家的路上,歐陽涉變得更沉默了。

  一進門,他把咖啡交給玲嬸隨後交代說:「我先回房了,有話明天再說。」

  「好好……你去休息吧。」珍嬸點頭應。

  於是他招呼都沒打,快步的上了樓,鑽進房間。

  「阿涉怎麼啦?」本想找他說說話的柔箏,在得到冷漠的回應後轉而問玲嬸。

  「少爺要休息了。」

  「什麼?才十點就要睡,有沒有搞錯?」

  珍嬸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安靜的走回廚房。

  柔箏一肚子氣,眼下不是到花園裡呆坐,就只有乖乖回房睡覺了。

  入夜後,劃破夜幕寂靜的電話聲,把所有人都吵醒。

  珍嬸接了電話,隨即匆忙的走到歐陽涉的房間敲門。

  「少爺,少爺……」

  「什麼事?」歐陽涉在房裡應。

  「台北來的緊急電話。」

  只聽見房裡一陣腳步聲,門隨即開了。

  玲嬸看他不但精神不錯,而且連衣服都還沒換。於是問:「你還沒睡?」

  「嗯,怎麼啦?」

  「你的助理來電,說有重要的事一定要跟你談談。」

  「好,我在房裡接。」他走回房間,接起床頭櫃上的電話,「Nick,什麼事?」

  「抱歉,總裁,這麼晚了還打擾您,但實在是有重要的事……」

  「沒關係,說吧。」他半躺在床上,望著落地窗外漆黑的夜景。

  「是關於陽美集團……」

  「怎麼了?」

  「澳洲有個財團願意金援他們,這兩天他們正在積極接觸。」

  「之前為什麼完全沒有消息?」

  「對不起。」

  他閉上眼沉思,隨即說:「別再道歉,把事情做好才是最重要的。把所有資料準備好,我會盡快趕回去。」

  歐陽涉掛上電話,火速的換了衣服,走出房門。

  「少爺,你要回去了?」玲嬸站在客廳,望著行色匆匆的歐陽涉問。

  「嗯,公司出了點事,我要趕回去。」

  「可是我們才剛來……」也被吵醒的柔箏身穿睡衣站在房門口說。

  「你難得來,就多玩幾天再回去。玲嬸會好好招待你的。」他說完,又轉而對珍嬸說:「等這些事忙完,我會好好在這住上幾個月的。」

  珍嬸拍拍他的臉說:「好,我等你。」

  歐陽涉點點頭,抓起車鑰匙,趁著夜色趕回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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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6 01:21:52
第七章  
  
  「大致的情形就是這樣,根據澳洲那邊得到的消息,陽美的代表會在下星期跟對方碰頭,決定未來的合作模式。」

  天剛亮,助理疲憊的報告完畢,強打著精神問道:「為什麼他們寧願跟國外財團合作,也不願被我們收購?」

  歐陽涉看著電腦屏幕上的資料分析說:

  「因為以合作的模式,他們還能保有集團的名字和員工,但是一旦被我們併購,陽美從此就在商場上消失了。」

  「原來如此。」

  「先別說這個了。去通知所有人,下午要召開臨時會,我要宣佈新的執行計畫。」

  「是,我這就去。」Nick隨即轉身離開。

  歐陽涉坐在辦公桌前,雙手技著太陽穴,雖然一夜沒睡,他對耿梨的思念卻絲毫不減,反而有增加的趨勢。

  本來他是想等陽美的事解決後,再全心全意處理他們倆的事。但想念卻完全沒有分寸,只要他的思緒一有空檔,耿梨的影像就會完全佔據他腦海。

  看著表,他決定在下午開會前,先見耿梨一面。

  驅車來到學校,他以家屬的身份在教務處問到她上課的教室。

  當他正沿著走廊一間間尋找時,廣播器裡同時傳來下課的鐘聲。

  學生們陸續走出教室,歐陽涉挪了兩步站在走廊邊,睜大眼尋覓耿梨的身影。

  紮著馬尾,習慣低著頭。即使在擁擠的人群中,他依然毫不費力一眼就望見她。

  正當歐陽涉想走近她,一個高挺的大男孩突然叫住了她。

  遠遠地,他看見耿梨開心笑著,還不時嬌羞的點頭回應男孩。

  歐陽涉想起那一晚她曾說自己有了喜歡的人……莫非就是他?

  耿梨跟那男孩越走越近,兩人專心的談話,絲毫沒在意身旁的人。

  歐陽涉一直站在原地,直到他們來到面前。

  「你……你怎麼來了?」

  歐陽涉沒說話,一雙冷冽的眼直盯著男孩瞧。

  耿梨急忙拉開他,又再問了一次:「你到這來幹什麼?」

  「他就是你說的那個學長?」

  耿梨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之前扯的謊,「嗯,就是他。」

  「讓我跟他談談。」

  「談?你們之間有什麼好說的?」耿梨害怕謊言揭穿,死抓著他不放。

  「當然是你的事。」

  「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喜歡的是他,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歐陽涉懷疑的瞥了她一眼,又看看那男孩,隨即反手抓起她的手臂說:「跟我走,我有話跟你說。」

  「我不會跟你走,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了。」

  耿梁邊說邊掙扎,雖然已經盡量壓低聲調,還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你不想出糗就跟我走。」他低聲威脅。

  「我還要上課。」

  「那晚一點……你幾點下課我來接你。」他讓步。

  「不用了,下午我要跟社團的人討論旅遊的事,晚上要溫書,這一陣子都沒空。」

  見她目光閃避,歐陽涉知道她在說謊。「不要管課和那什麼鬼社團了,現在立刻跟我走。」

  話一說完,他便在眾目睽睽之下拉著她往校門口走。嬌小的耿梨哪是他的對手,一路上的拉扯直到車邊才停止。

  「你要我說幾遍才會懂?我不會跟你走!」

  「你再說一遍。」歐陽涉冷冷地看著她。

  「說幾遍都行,你不要再來找我,我不想見你,更不會……」

  歐陽涉忽然低下頭,櫻住她的唇。在舌尖碰觸的瞬間,耿梨只感覺一陣暈眩,雙腿幾乎癱軟。

  幾秒後她恢復理智,想起自己還在大馬路邊,身邊除了路人還有學校的同學……她猛然睜開眼,用力推開了他。

  「你是故意讓我難堪的!」她瞪著他,臉上滿是紅潮。

  她恨他的霸道,但更恨自己絲毫沒有拒絕他的能力!

  「我說過你是我的,如果你再頑固下去,我會用我的方法讓你屈服。」

  「你威脅我?」

  「我只是給你一個忠告,雖然我很有耐心,但凡事都有極限。」他逼近她,什麼都沒做,只是看著她,「等我把手上的事情解決了,我要單獨跟你好好溝通溝通。」

  「我跟你這自大狂沒什麼好溝通的!」她抓著肩上的背帶,急急轉身,「我們是該見一面,我要把那件衣服和鞋子還給你。」

  歐陽涉微笑,那深情的目光彷彿停格的電影,一動也不動的凝視著她。

  耿梨不敢多留一分鐘,因為自己薄弱的意志力隨時可能瓦解。她低著頭快步穿越馬路,看見歐陽涉的車子駛離,她才往住宿的方向走去。

  突然,身後有人叫住了她——

  「姥姥,你怎麼會在這?」耿梨回頭,驚訝的叫了一聲,隨即上前抱住老婦人,「你一個人在這幹什麼?」

  「我來學校看你呀,丫頭。」老人家拍拍她的臉,憐惜的說。

  「你要來也不先說一聲,萬一我走了怎麼辦?」

  「沒關係,學校找不到你,我就到你住的地方去。」

  「姥姥,來,我們找個地方坐。」耿梨緊挽著老人家的手,尋找可以坐下來聊的地方。

  「好好……」

  今年將近六十的姥姥,在耿梨家幫傭快三十年了。

  自從丈夫過世後,她便靠著在耿家幫傭,養大了自己三個小孩。而耿梨的母親身體不好,照顧耿梨的事也全都由姥姥一個人張羅,因此兩人深厚的情感比親人還要親。

  耿梨離家時,姥姥哭得比耿梨的母親還要難過呢。

  「丫頭,你瘦了。」坐在一家複合式紅茶店,老人家上上下下看著耿梨,心疼的說:「是不是外頭吃不好?唉,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回家呢?」

  「我吃得好,睡得也好,看起來瘦只是因為我曬黑了。還有,姥姥,今天我們不要談回家的事好不好?」

  「你們父女倆一個樣,脾氣都倔得跟石頭一樣,非得吃了苦才肯認輸。」

  「家裡還好吧?姥姥。」

  「還是一樣,不過最近老爺身體不太好,好像是為了公司的事情在煩心,偏偏我跟太太都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在旁邊乾著急。」

  「公司……怎麼了?」

  「你忘了嗎?去年你不是因為一件婚事出走,那家公司現在正拚命地想併購我們公司,老爺為了找人幫忙,上星期還飛到澳洲去呢。」

  「什麼?公司的營運真的這麼糟?」

  「嗯。老爺年紀大了,身邊又沒有信得過的幫手,公司全靠他一個人撐,這麼多年,他也累了。」「如果……沒有找到人幫忙,公司會怎麼樣?」

  「破產。」

  「怎麼會這麼嚴重?」

  「其實公司早有問題,只是一直沒有搬上檯面。相信我,以老爺的個性,是不會用你的婚事來作交換的。他是欣賞歐陽家少爺的為人,知道你嫁過去不會受委屈,所以才會……」

  耿梨急急打斷姥姥的話,「姥姥,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那時候你跟老爺鬧得這麼僵,我哪有機會說啊?」

  耿梨想起一年多前跟父親爭吵,還被打了一巴掌的情景,如今……卻有說不出的愧疚。

  「姥姥,要是當初我答應嫁給那個人,公司會有救嗎?」

  「多少有幫助吧。商場再現實也不會吃掉自己人吧。」

  「這麼說……公司會搞到這個地步,都是因為我。」耿梨的眼神有些茫然。

  「什麼?這怎麼跟你有關呢?這只是……」

  「姥姥,你別安慰我了。」

  老人家緊拉著耿梨的手說:「丫頭,跟我回家好不好?」

  耿梨搖搖頭,「我會回去,但不是現在。」

  「那要到什麼時候?」

  「姥姥,我們這麼久沒見,不要說那些了。你餓了吧,我們叫烏龍面來吃好不好?」

  在耿梨刻意轉開話題後,姥姥也不再追問。

  經過今天的一席談話,耿梨這才瞭解自己當初一走,雖然避開婚事,卻也寫家裡、父親的事業帶來莫大的影響。

  她現在才明白,有些人可以自由的選擇自己的未來;有些人則是一出生,就已經注定了被人安排的一生。

  她是,歐陽涉也是。

  歐陽涉的命運跟歐陽集團緊密相連,而她……肩上打著的卻是陽美集團的未來。

  回到家,已經接近十一點了。

  耿梨獨自一人搭乘電梯上樓,拿鑰匙開門之際,突然聽到身後有聲音。

  一回頭,一隻粗壯的手已經摀住她的嘴。

  「不許叫,快進去。」

  那人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她可以清楚聞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汗臭和酒精味。她不敢妄動,只能照著他的命令走進屋內。

  進門之後,歹徒用帶來的繩索將她捆綁,然後用膠帶封住她的嘴,之後便大肆的在屋內翻箱倒櫃。

  十分鐘後,什麼也沒翻到的他,略帶怒意的走回客廳。忽然,他像發現寶物一樣盯著耿梨。「真是個小美人啊。」

  他走近她,將毫無反抗能力的耿梨拉到沙發上後,立刻動手撕開她的上衣,直接撫摸她的乳房。

  耿梨嚇壞了。她不斷扭動身體想避開這嗯心的感覺,但男人實在太強壯了,她根本連移開他的力氣都沒有。

  她突然想起歐陽涉,想起他的擁抱和親吻,這一刻她多麼希望他能出現。

  這念頭才剛閃過,門鈴突然響了。

  歹徒被門鈴聲嚇到了,使盡全力壓著耿梨,似乎是想等人走開。

  但是一分鐘後,門鈴不但持續響著,甚至還傳來叫喊的聲音——

  「耿梨!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面。」

  聽到歐陽涉的聲音,耿梨用盡力氣發出聲音。

  男人起身,緊張的四處走動尋找離開的方法。最後終於決定從陽台攀爬而下。耿梨見男人的身影消失,才起身走到大門後,吃力的用反綁的手開了門。

  「耿梨!你怎麼……」

  歐陽涉見了她的模樣震驚不已,而耿梨在看到他之後,整個人一放鬆,立刻癱軟下去。

  「耿梨……」

  反應極快的歐陽涉立刻伸手扶住她,一彎身,輕鬆的將她抱起走進客廳。

  他將她放在沙發上,慢慢解開她嘴上、身上的捆綁,脫下外套蓋住她半裸的身體,輕聲安慰著:「沒事了,我在這,別怕……」

  耿梨緊抿雙唇,因為強忍著不哭,身體微微的顫抖。

  歐陽涉不忍心,立刻俯身低頭吻她。

  當他溫暖的唇一觸碰到她,耿梨的淚水便止不住地往下滑落。她不斷啜泣,直到他將她緊擁在懷中。

  「剛剛……剛剛……」她餘悸猶存的喃喃念著。

  「我知道,沒事了。那個人已經走了,有我在,別怕……」

  歐陽涉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見她稍稍恢復平靜,他便站起身,這才發現耿梨一直抓著自己的衣角。

  「我只是去拿件衣服讓你換。」他微笑著,摟著她走進她房間,讓她在床邊坐下,她才放手。

  歐陽涉從衣櫥裡抓了件T恤,走回床邊,耿梨接過時又抓住他不放。

  「怎麼了?還怕嗎?」

  耿梨沒說話。

  歐陽涉一在床邊坐下,她突然張開手臂緊抱著他不放。

  「我今晚不走。」他保證。「你要不要先洗個澡睡一下?」

  耿梨搖搖頭。

  「那……想吃什麼,我去買。」

  耿梨還是搖頭,這下,倒讓歐陽涉急了。他輕撫她的背,想起剛剛驚險的過程,他忍不住收緊手臂,恨不得將她嵌進身體裡。要是他晚一步……

  「耿梨,你一個人住在這太危險了,我要你搬來跟我一起住。」

  「什麼?」她輕輕推開他,面有難色。

  「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因為那個學長?」他盯著她,極有自信地說:「他不是問題,因為他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我知道。」

  耿梨坦率的回答讓他訝異,這無非是百接將那男人三振出局了。

  「那你更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耿梨搖頭。

  芝前你說有喜歡的人而拒絕我,現在……又承認不是他,那你可不可以明白的告訴我,究竟為什麼?」歐陽涉被她搞得一頭霧水。

  耿梨仍只是搖頭。

  他不想再去揣測她的心思了,他現在只想告訴她自己有多愛她。

  他將唇拂過她臉頰,落在她的唇上。耿梨別過頭去想拒絕,但歐陽涉卻扣住她的下巴,要她無法抗拒的開啟櫻唇,接收他給予的熱情。

  他的舌尖盡情愛撫著她,他的熱情讓耿梨的堅持動搖了。

  她聽見自己的渴求,看見自己對他的依戀不捨。每個被他親吻過的地方都發燙著,她的心頓時陷入甜蜜又猶豫的兩難境地。

  她不想再壓抑對他的感情,她開始考慮著該不該先說出自己的身份……

  一想到兩人的立場,她的身體不自覺的僵硬起來。歐陽涉察覺到,立刻停下動作望著她。

  「怎麼了?」

  「我……」話到了嘴邊,她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別緊張,慢慢深呼吸,來……」

  他不躁進,藉著溫柔的耳語和輕吻,慢慢化解她的緊繃。

  漸漸地,兩人再次越吻越深……

  歐陽涉再也無法抑制自己逐漸高漲的慾望,他心中有股聲音大喊著他要她,一刻也不能再等。他順從自己的心意,慢慢褪下兩人身上的衣衫。

  耿梨乖順地躺在床上,迷濛的雙眼隨著他脫衣的動作而移動。當她視線落在他的下腹時,她立刻羞怯的轉過頭去。

  「梨,看著我。」

  他不但柔聲命令,更將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好仔細的端詳。

  「你知道我是……」

  歐陽涉的唇封住她正要出口的話,「什麼都別說。」

  甜美的呻吟是鼓勵也是允諾,他將她放回床上,手開始往她敏感的雙腿之間探索。

  「涉——我——嗯嗯——」

  耿梨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身體得到的快感。雖然好幾次以為自己就要暈過去,但她卻不想停止這一切。

  熱情的風暴很快地席捲了兩人。

  兩人癱在床上,歐陽涉將她虛弱的身子攬到身旁,讓高潮的餘溫迴盪在靈魂的深處。

  「還疼嗎?」

  「不……不疼了。」

  「我真後悔,我早該這麼做了。」歐陽涉將臉理進她的長髮,嗅著那花一般的清香。

  「什麼?」

  「我是說佔有你。不敢相信我竟然跟你耗了兩個月,這真不像我的作風。」他用輕柔的吻訴說對剛剛美好體驗的依戀,「但我到現在還是想不通,你為什麼拒絕我?你明明……明明愛我。」

  他撐起身體,側著身看她。

  耿梨垂下眼,不敢正視他質問的眼睛。

  「你說,為什麼你願意把最珍貴的初夜給我,卻不願意接受我的愛?」

  他捧起她的臉,逼她面對自己。

  耿梨根本沒有時間整理思緒。她身體還沉醉在他溫柔的擁抱中,心——卻要面對最殘酷的事實。

  這些複雜的思緒拉扯著她,終於讓她承受不住地落下淚來。

  「我怕……」

  「傻瓜,哭什麼……」

  「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你,因為我們……似乎沒有將來。」

  「你說什麼傻話?不管你有什麼難題,我都會幫你度過。尤其錢的問題更不用擔心。」

  「你不怕我只是為了錢才接近你?」

  「你要多少?只要你開口我立刻給。」他不以為意的說。

  「原來你早知道我不是這種人,所以才會……」

  「我當然知道,每個接近我的女人我都一清二楚。但是……」他突然翻身壓上她,輕輕揉撫著她的乳房,「你卻是唯一讓我捉摸不定的女人。」

  「但你知道我愛你,這還不夠嗎?」

  「夠了……」他的尾音消失在親吻的唇邊。

  夜幕低垂,兩個交纏的身影才剛開始譜出美妙的樂章。

  耿梨在他的帶領下一次次的攀上幸福的高峰。

  她知道事情終有明白的一天,但是此刻,除了歐陽涉,她什麼也不想了。

  初嘗男女之歡的耿梨,依偎在歐陽涉懷裡一直睡到翌日清晨,直到被一通刺耳的電話聲吵醒。「喂,嗯……」

  歐陽涉翻了個身,坐在床邊壓低聲音回應:「什麼?好,我會準時進公司,把陽美所有的資料準備好,會議室見。」

  耿梨一聽到「陽美」兩個字,睡意一掃而空。

  見他掛了電話,起身穿衣,耿梨也翻過身來緊盯著他看,「公司有事?」

  「嗯,本來按照計劃進行的案子臨時出了狀況,我得趕回去處理。」

  「是不是很麻煩?」

  「小Case而已。」他邊扣扣子,邊俯身下來吻她。

  耿梨想到昨晚的甜蜜,忍不住紅了臉頰,但是她心中懸念的還是剛剛那通電話。

  「我剛剛聽你說陽美!」

  「喔,那是一家我準備併購的公司。對方還在作垂死掙扎,不肯就範,所以我想盡快處理掉,免得夜長夢多。」他坐在床邊,撫摸她的長髮。

  「盡快處理……是什麼意思?」

  歐陽涉一向不在外人面前談這種商業機密,但是因為他相信耿梨,因此毫無顧忌的跟她解釋道:

  「本來這案子應該在三個月前解決,但因為我一時心軟,不想讓他們背上破產的名聲,所以希望他們能自動放棄,同意出售。誰想到他們竟然找到金主,不想被我收購。」

  耿梨低下頭,不知該說什麼。

  「所以這次我絕不手軟,今天就把這件事給解決了。」

  他說完立刻起身,耿梨一急,順勢拉著他的手坐起來。

  「這樣……不就宣告他們破產了?」她裸著上身坐在歐陽涉面前,美麗的胴體讓人著迷。

  「這早該在三個月前就成定局的。這件事讓我學到一個教訓——人,真的不能有婦人之仁。」歐陽涉順手拉了椅背上的衣服幫她被上。

  「為什麼?你為什麼會拖了三個月才處理,這樣……不是也讓你損失很多錢?」

  歐陽涉臉上突然閃過一種坦然又感慨的神情,他輕模著耿梨的臉說:

  「當我剛接下集團總經理職位時,因為年輕,不但公司資深的股東不把我看在眼裡,連合作的對象也有意刁難;唯獨陽美的總裁不但教我一些應對的方法,還開導我,要我用實力去推翻這些人的偏見。」

  「聽起來,你好像很佩服他。」

  「不但佩服,還有尊敬。他的理念讓我學到很多東西,要不是因為立場不同,我實在不願意併購。所以……我才會拖到現在。」

  「阿涉,其實我……」

  「我說這麼多,你一定聽得一頭露水。」他輕拍她的臉說:「好啦,我要趕著到公司開會,不過我會盡快解決問題趕回來,晚上一起吃飯。」

  「嗯……阿涉!」

  「別說這麼多,等我把這件事辦好,我要你搬來跟我一起住,你是屬於我那間大房子的。」

  他臨走前不忘給她一個深情的吻。

  但那個吻對耿梨而言,卻是甜在嘴邊、疼在心裡。

  既然她暫時無法將自己的身份說出,就得盡快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阻止事情發生。

  頂著正午的艷陽,耿梨緩步走進睽違一年多的家。

  眼前的一切都是這麼熟悉。黑色木門連接著寬闊的玄關,一塵不染的木質地板讓靜謐的客廳顯得雅致溫馨。在耿家,看不到一般富裕家庭的貴氣與華麗,鮮花永遠是房子裡最講究的裝飾。

  「媽,我回來了。」

  「小梨,來,媽看看……」

  耿梨一進門,母親就心疼的將她攬進懷裡,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母親撫摸她的臉,心疼的詢問這一年多來分離的點點滴滴。

  「媽,我好想你。」

  「傻孩子,想……詩什麼不回來呢?」母親幫她拭了淚,牽著她的手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你明知道你爸爸氣過就算了,怎麼還跟他鬧呢?知不知道這些日子來,他一直惦著你,只是嘴裡不說而已。」

  耿梨笑笑,其實她不是沒想過放棄,但就是那麼一口氣嚥不下,讓她撐到現在,也證明自己有能力養活自己。

  「爸爸呢?」

  「他在公司,最近忙得都沒睡好,我真怕他身體會受不了。」

  「是因為歐陽集團的併購案?」

  「你怎麼知道?」

  「我就是為這件事回來的。」

  這時,正在廚房弄午餐的姥姥出來,一看見耿梨,開心的差點把手上的盤子摔在地上。

  「姥姥,小心!」

  「小姐,你回來了!」

  「嗯,我想回來幫忙爸處理併購案的事。」

  「可是……這些事你怎麼懂啊?」母親問。

  「我雖然不懂,但我有解決的方法,你們放心。」

  一年的獨自生活,讓耿梨完全變成一個獨立且有主見的小女人。母親看了又欣慰又心疼。

  「媽,別哭了,我們先坐下來吃飯吧。」

  母親點點頭,隨即轉頭交代傭人:「弄小姐最愛的酪梨牛奶。」

  「我去,這交給我。」姥姥揮揮手,自告奮勇攬下工作,快步往廚房去。

  母女倆才坐下,客廳的電話突然響了。

  傭人接起來聽,立刻神色慌張的走到餐桌旁說:「太太,不好了,公司來電話,說老爺剛剛昏倒,送進醫院了。」

  「什麼?!」耿母嚇得臉色發白,抓著女兒的手不自覺地握緊。

  「哪家醫院?」耿梨鎮定的說。

  「台大,現在在急診室……」

  耿梨二話不說,牽著母親出門,飛車直奔醫院。

  母女倆到時,耿父剛剛被送進加護病房。

  跟隨而來的集團經理說,耿總是聽到歐陽集團決定立刻履行收購計劃,完全斷了陽美的後路,一時氣急攻心才會心臟病發。

  耿梨站在加護病房外,透過玻璃窗,看著全身插滿管子的父親,忍不住熱淚盈匡。

  聽完醫生分析病情後,她坐到母親的身邊,攬著她的肩安慰。

  母親突然悲從中來的說:「我早說了,跟這些大財團積上沒有好處,你爸爸偏不聽,現在搞成這樣……唉,萬一他就這麼走了,我怎麼辦?」

  「媽,你放心,爸會好起來的。」耿梨擠出一個安慰的笑容說:「我不會讓陽美集團就這麼消失,不會讓爸一輩子的心血白費。」

  「你要幹什麼?」母親抓著耿梨的手,擔曼的問:「你不要做傻事啊。」

  「不會的,這件事交給我,我會解決的。」

  她起身,準備離開,母親卻仍擔心的不肯放手,「小梨啊,我們不是歐陽集團的對手,你爸爸已經這樣了,你不要再……」

  「媽,你放心。爸醒了立刻Call我,我先走了。」

  「你上哪去啊?小梨……」

  耿梁在醫院的長廊越走越快,四周的安靜讓她的腳步聲聽來更沉重。

  她的心狂跳著,思緒、判斷也都一團混亂,但是她的意念卻無比堅定,即使閣著眼,她都知道自己該往哪去——即使粉身碎骨,她都要義無反顧的迎接那場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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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歐陽涉面色沉重的坐在主席位上,聽著剛剛從澳洲搜集回來的消息。

  偌大的會議室裡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在等著他說話。

  「就按照計劃去做吧,通知銀行準備,務必趕在他們簽約之前完成。不能再有差錯了。」

  「是。」所有下屬一收到命令,立刻動員起來。

  會議結束後,以股東身份參加會議的顧氏父女,開心地走到歐陽涉身邊。

  「阿涉,你處理得很好,併購計劃一提前,我們至少可以多賺進五千萬。」顧父拍著歐陽涉的肩,望著女兒又說:「併購之後,陽美的規劃重整我想交給柔箏負責,你看怎麼樣?」

  「我沒意見。」

  「我想趁這機會讓她好好磨練一下,以後成為你的左右手,也可以幫你分擔一點公事上的辛勞。」

  「工作的事我一向應付自如,從不須任何幫手。不過顧伯伯的好意我還是心領了。」歐陽涉望著柔箏,婉轉的拒絕。

  三人說話的同時,歐陽涉的助理Nick走到他面前,交給他一個牛皮紙袋。

  「顧伯伯,我還有事,先回辦公室了。」

  他緊抓著紙袋,邊走邊低聲問著Nick:「查到什麼了嗎?」

  「嗯,兩個禮拜前就有結果,但是我怕出差錯,所以親自去查了一次。」

  「不錯,謹慎小心,是成功的第一步。」他邊打開紙袋邊問:「結果呢?」

  「那位耿梨小姐,就是陽美集團總裁的女兒。」

  「什麼?」

  歐陽涉抓著資料快步的走進辦公室,他坐在桌前,反反覆覆讀著徵信社查到的資料。然而事實擺在眼前,讓他怎麼也無法否認。

  「怎麼會……她竟然是……」

  一切都有了答案。這也是為什麼耿梨一再拒絕他,一再迴避他給予的愛。她的身份才是真正原因。

  他起身站在窗前,遠眺風景,冷靜的想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最好的解決方法。

  撤銷併購案衍生的問題牽扯太廣,然而放棄耿梨他是怎麼也做不到……他望著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陷入沉思。

  一旁的助理被他異常的反應搞得忐忑不安,於是問:「總裁,是不是這資料有問題?」

  「不關這的事。很高興你查得這麼清楚,先出去吧。」

  「是。」

  這時,有人敲門,秘書開了門通報說:「總裁,有一位耿梨小姐要見您,她說……」

  「快請她進來。」

  「是。」秘書和助理看了一眼,立刻關上門出去。

  歐陽涉始終沒有轉身,依然靜靜望著窗外。他聽到耿梨的進門聲,仍是不動。

  「你都知道了吧?」耿梨先開了口。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說不說……都不會改變事實,不是嗎?」

  「事在人為,對我來說沒什麼不能改變的。」他走過來緊抓她的手臂說:「你不信任我?」

  「不是不信任,我是害怕……我不知道說了之後,我們會怎麼樣?要是你不併購陽美,或許我們的結果就會不同了。」

  「你的意思是……這都是我的錯?」他的手微微施力,抓疼了她。

  「我不是來追究誰對誰錯的。你這麼聰明,總是一眼就看穿我的心思,你知道我也愛著你,要不然我不會把第一次給你……」

  歐陽涉輕撫她的臉,再次重申:「我就是因為知道,所以無論你是什麼身份,我的心都不會變。」耿梨沉默的低下頭,歐陽涉突然將她緊緊攬在懷裡。

  「我承認剛聽到事實時,真把我嚇了一跳,但我說過,我不在乎你的身份,就算你犯法,我都會請最好的律師幫你打官司。想想,如果連你是殺人犯我都能接受,這又算什麼呢?」他的手不自覺的使力,低頭擄獲她的唇。

  耿梨閉著眼,既貪戀地給的甜蜜,又同時深陷現實的牢籠中。她想喊停,卻又怕這是最後一吻。耿梨的沉默和僵硬的肢體讓歐陽涉感到不解。

  「怎麼啦?」他問。

  她揚起臉,望著他說:「我今天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

  「說吧,只要你開口我一定做到。」

  「我是為了陽美集團來的。」

  「陽美的事都已經確定,還有什麼好說的?」

  耿梨皺著眉,懷抱最後一線希望的問:「我求你撤銷陽美的併購案,好嗎?」

  歐陽涉一聽立刻鬆手,面色凝重的坐回辦公桌前。

  耿梨跟到桌前,哀求的說:「你想怎麼樣都行,我只求你不要併購陽美。」

  「你來……就是為了求我放陽美一馬?」

  「沒錯。」

  「如果我不答應呢?」

  耿梨慌了,睜著眼無助的看著他。

  「你說話啊?」

  「如果不答應,我會另外想辦法。」耿梨用顫抖的聲音說。

  「什麼辦法?已經沒有銀行願意借錢給陽美,你父親都走投無路,你有什麼辦法?」

  「我會盡我所能的保住陽美不被併購。」

  「傻瓜!天真的大傻瓜。保住了又怎麼樣?一個公司的經營才是生存之道。憑你這丫頭想撐起這個爛攤子?」

  歐陽涉指著她,來回在辦公桌前踱步。好一會兒才又說:「我費盡心力為了證明我對你的愛,我改變自己的原則,沒想到你只為了保全父親的公司,就願意輕易妥協?」

  「為什麼你非併購陽美不可?你的版圖這麼大,為什麼要為難我們呢?」

  「這是商場的現實與殘酷。集團的發展除了本身穩固的基礎外,就是靠併購其他集團才能壯大自己,這是生存法則。」

  「這簡直是吸血的行徑。」她指責他。

  他默默接受她的指責。

  「今天就算我撤銷這個案子,陽美最後還是會破產。」

  「你若放棄,我會努力讓它步上正軌。」

  「憑你?」歐陽涉搖頭冷笑。

  耿梨怒視他的笑。「你不相信我能做到?」

  歐陽涉起身走向她。他撫摸耿梨的臉,想起昨夜的溫存,心頭滑過一陣不捨和依戀。

  「耿梨,商場不是遊樂場,那種被人踩在腳下的滋味,你承受不了的。」

  「我可以……」

  「別做夢了!」歐陽涉端起她的小臉忿忿的說:「你這種天真的想法只有電影裡才有。」

  「你一定要這麼殘酷的否定我才開心嗎?」

  「我是要你睜開眼看清楚事實。」歐陽涉放開手又開始踱步。

  「看來,我們認定的事實完全不同……既然這樣,我走了。」

  「走?」歐陽涉才轉頭,耿梨已經腳步飛快的走到門前。

  「你給我站住!」

  他走過去,直接按著門,既阻擋去路又讓她因在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

  「既然你不願意,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

  「你眼裡只有你爸的公司,那我呢?你把我放在哪裡?」

  「你不要逼我。」她低下頭,聲音顫抖的說。

  「我逼你?」

  耿梨轉過身來,強迫自己面對著他。

  「我早說……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

  「錯了,我早認定你是我的。」他突然吻住她,用力的像是想吻掉所有否定的答案。

  這時,突然有人敲門。兩人都退回辦公室中央,望著敞開的門後出現的人影。

  「柔箏,你來幹什麼?」歐陽涉問。

  「喔。」她的視線掃向耿梨,看見歐陽涉的手攬在她腰上,眼中頓時充滿敵意,「阿涉,怎麼不幫我介紹一下,這位是……」

  「她是耿梨。這位是顧柔箏小姐。」

  耿梨點頭示好,這才發現她近看更漂亮。

  「耿小姐是你的朋友嗎?怎麼從沒聽你提起過?」

  「她是……」

  「不,我是來找歐陽先生談陽美集團併購案的事。」耿梨搶先說。

  「陽美……喔,你姓耿,莫非你就是耿總的女兒?」

  「嗯。」

  「這案子已經確定,還有什麼好談的?」她走到歐陽涉面前,輕聲說:「我爸說併購後的陽美交給我管理,你剛剛答應了,不是嗎?」

  「什麼?」

  耿梨拉下他的手退了一步,問:「她說的是真的?」

  「沒錯。」

  耿梨不假思索,舉起手便朝歐陽涉的臉揮了一巴掌。

  「你幹什麼打人?我要叫警衛……」

  「柔箏,你閉嘴!」

  「可是……」

  耿梨趁兩人說話之際轉身離開了。

  歐陽涉沉著臉坐回辦公桌前,柔箏則一副不罷休的模樣跟過來問:「你是怎麼回事?竟然讓她這樣囂張。已經快破產的公司,還敢頤指氣使的跑來這裡撒野,真是太過分了。」

  「她有資格生氣。」他冷冷的說。

  「什麼?你怎麼能這麼包容,她爸的公司就快破產,少說也得背上幾千萬的債,她在這時候接近你一定有目的,你不要上當了。」

  「你不瞭解,不要任意批評。」歐陽涉打開電腦,不想搭理她。

  但柔箏仍不停止的說:「你不要看她一臉清純,我清楚女人那模樣全是裝出來的,你可不要被騙了……」

  「夠了!我不想聽你胡說八道,出去。」歐陽涉低吼一聲,下逐客令。

  柔箏愣了幾秒,雙手交叉的走到桌前說:「我是好心警告你,看她竟敢對你動手動腳,這女人一定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她是我的女人。」

  「什麼?」柔箏張著嘴,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不但有資格打我,更能對我予取予求,這是我賦予她的權利。」

  「你說她……」

  「出去,我要工作了。」

  柔箏懷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動,歐陽涉低著頭工作幾分鐘後,才抬起眼看她。

  「你還站在這幹什麼?」

  「你跟她在一起多久了?」她不答反問。

  「不關你的事。」

  「不關?她要是一個普通女人確實不關我的事,但你偏偏找了陽美集團的千金,我就不能不管。」她很高興自己找到一個好理由。

  「你怕我因為她而更改計劃?」

  「誰能保證沒這個可能?」她揚起下巴,懷疑的看著他。

  「我以人格和整個集團的聲譽擔保,絕不會做出損及利益的事。」

  「伯父伯母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吧?」

  「你要做什麼?」歐陽涉停下手邊的工作,冷冷望著她。

  柔箏嘴角一撇,泛著得意的微笑說:「做我該做的事。」

  「顧柔箏,你不要亂來。」

  「我只是把我看到的轉述給他們知道,怕我胡說,就自己到他們面前招認啊。」柔箏緊抓著這唯一的優勢說:「要我不說也行,除非……」

  「除非什麼?」

  「跟我訂婚。」

  「哈哈哈……」歐陽涉一聽,立刻搖頭放聲大笑。

  「你笑什麼?」

  「愛怎麼說就去說吧,我不在乎。至於娶你,那是絕不可能的事。」

  「好,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把她帶到你父母面前,要他們接受。」

  她一甩頭,快步走出辦公室。

  看她離開,歐陽涉終於鬆口氣癱坐在椅子上。

  他開始整理短短幾十分鐘裡發生的事情,冷靜之後,他心裡已經有了解決方案了。

  離開了歐陽涉的辦公室,耿梨驅車直奔陽美集團。她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裡弄清楚整個事情的始末。

  在聽了公司幾位資深高級主管的報告後,耿梨花了兩天的時間才稍稍弄清楚整個併購案的基本架構。在一個跟在父親身邊多年的秘書幫助下,她很快抓到了事情的關鍵。

  「也就是說……只要在後天之前跟澳洲的銀行簽約,出讓陽差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我們就能暫時度過難關?」

  「只要能先償還銀行的兩億欠款,它就不能履行併購計劃。只不過……」

  「什麼?」耿梨收拾文件,望著他問。

  「這樣一來,我們就失去陽美的主導權,以後凡事都得聽澳洲人的。」

  「沒關係,這只是緩兵之計。等陽美重新上了軌道,我們再想辦法買回股份。」耿梨嘴上雖這麼說,心裡卻不太有把握。

  幾個資深部屬低頭不語,耿梨強打起精神,鼓勵他們說:「別垂頭喪氣了。趕快去安排一下,明天我們就啟程到澳洲簽約。」

  「是。」

  一行人收拾桌上的資料文件,各自去忙了。

  耿梨坐在父親的辦公桌前,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阿涉說的一點都沒錯,經營一個公司不是想像中的這麼容易。

  雖然這幾天她表現得很堅強,但一旦夜深人靜,獨自一個人躺在床上,思念他的心就像是被火灼燒似的刺痛著。

  她其實很後悔那天打了他。但這就像是她的命運一樣,別無選擇。

  突然一陣頭疼席捲了她,同時手機也響了起來。

  「喂。」

  「耿梨,方便嗎?可不可以出來見個面?有人想見你。」電話那頭傳來尹鍆的聲音。

  「好啊,是誰想見我?」

  「來了就知道了。」

  「嗯……那一會兒見。」掛了電話,耿梨立刻拎起背包離開。

  兩人約在東區後巷的一家咖啡館。

  看到挽起了發,穿著白襯衫和灰色及膝裙,還薄施脂粉的耿梨走進店內,不僅是尹鍆有些不習慣,連身旁的關兆罄都驚訝的睜大眼,盯著她看。

  「好久不見了。」三人相互招呼。

  耿梨一坐下先給尹鍆一個熟悉的笑臉,隨即對兆罄點頭。

  「也沒有多久,幾個禮拜沒見而已。」耿梨說。

  「話是沒錯,但這幾個禮拜的變化實在太大了。」尹鍆看看兆罄,語帶感慨的說。

  「嗯,真對不起,一直沒告訴你們我的真實身份。」

  「傻瓜,道什麼歉,你不說一定有苦衷,我不會介意。但你跟歐陽涉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是啊,阿涉知道應該很生氣。」

  「他是罵了我,但……我跟他本來就沒什麼,所以無所謂啦。」

  尹鍆立刻伸手過來輕捏她的鼻子。「你想說謊到什麼時候啊?」

  「我哪有……」耿梨一下子紅了臉,無言以對。

  「本來我以為你有門當戶對的困擾,但是現在所有的阻礙都迎刃而解,你還有什麼好顧忌的?」「不只是這些問題,其實……」

  耿梨開始將事情的始未做個說明,尹鍆聽完,驚愕得半天無法回應。

  「我想我跟他……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耿梨哀傷的說。

  「其實也沒這麼悲觀吧。他一定有辦法掃除你們之間的阻礙,倒是你……」兆罄微笑望著她說。「我?」

  「嗯。」兆罄喝了口茶,繼續說:「當然感情和家族事業之間很難取捨,但身為阿涉多年的好友,我看到他為你做了很多改變。他這麼努力想跟你在一起,你實在不該輕言放棄。」

  「我……」耿梨低下頭,讓一旁的尹鍆看了很不忍。

  「你不要把所有錯都歸咎在耿梨身上,她有她的難處。」她幫她抗議說。

  「我沒有怪她,我只是……」

  「那你說話不需要這麼直接吧,這很傷人的。」她移坐到耿梨身邊,攬著她說。

  「或許我的話不中聽,但我覺得只要你心裡還有一點不捨,還有一絲猶豫,就不要放棄,否則將來一定會後悔的。」

  「我沒有放棄,我是別無選擇。」耿梨坦承,「我也想依賴著他,時時刻刻跟他在一起。但是……我們各自的立場卻讓我無法選擇所愛。」

  「可是……」

  「我爸因此住院,還住進加護病房,我能做的也只有盡力保住他的心血,其他……我暫時不能去想了。」

  「耿梨。」尹鍆心疼的拍拍她的臉。

  「我不只一次的想過……要是我不姓耿,要是我跟陽美集團毫無關係,那有多好。」耿梨自責的說:「我這樣是不是很不孝?」

  兩人聽了低頭不語。

  最後,還是兆罄開口說:「給阿涉時間吧,我相信他會想出解決方法的。」

  兆罄的鼓勵,加上尹鍆的支持,倒是讓耿梨稍稍舒緩了心頭的糾結。

  情勢迫在眉睫,她不能停下腳步。若是在這時放手,陽美就完蛋了。

  望向窗外,下午的陽光帶著一種充實的溫暖,就像是阿涉的擁抱。想著想著,她有股衝動想立刻飛奔到他身邊……

  一整天,歐陽涉除了應付繁忙的公事,還得分神苦思解決併購案的方法。十幾個小時下來,他頭痛欲裂,只想回家好好歇息。

  拖著疲累的身體走進家門,一看到客廳的人影,他立刻湧現一股厭惡感。

  穿著火紅洋裝的顧柔箏就坐在母親身旁,撥弄著她那一頭波浪般的長髮。

  「回來啦?」母親說。

  「嗯,我頭疼,先回房間休息了。」

  「等等……阿涉,你先坐下,我有話跟你說。」

  「如果不是很重要,明天再說行嗎?」他腳步不停的往樓梯走。

  母親突然提高音調,叫住他說:「不管是不是重要的事,坐下來跟我談個幾分鐘都不行嗎?」

  歐陽涉看著母親,無意別見身旁的柔箏嘴角帶著勝利的笑,於是冷著一張臉走到沙發旁,先發制人說:「我知道你們要說什麼,我可以直接回答你的疑問。沒錯,我最喜歡耿梨,而且……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你!」柔箏咬著唇,恨恨的瞪著歐陽涉。

  「你真的跟她在一起?」母親驚訝的望著兒子。

  「本來我也打算帶她來給你們看,沒想到……這樣也好,反正遲早會知道。」他脫下西裝外套,坐上沙發。「所有的事,今天當面說清楚也好。」

  「還有什麼事?」

  「從今以後不只是顧家,所有婚事我都全部回絕。」

  「耿梨的家世背景哪比得上顧家?」母親伸手安撫柔箏,責備兒子說:「你愛怎麼玩我不管,但是我們家的門可不是誰都能進。」

  「我不在乎門當戶對,我只娶我愛的女人。」

  「阿涉,你就算不為集團想,也該為自己的將來想想吧,她接近你只是為了不讓陽美破產,根本不是愛。」

  「我不需要你們的批評,就算沒有耿梨,我也不會娶柔箏。」

  「你真的不顧一切只要這個女人?」

  「媽,當初你也曾安排我跟她相親,只是後來陰錯陽差,才會繞了這麼一大圈。現在為何……」

  「此一時彼一時,一個破產的集團千金是沒有資格進歐陽家的大門的。」

  「這真是太荒謬了!堅持們當戶對有什麼意義?」歐陽涉一臉鄙夷。「歐陽集團前景看好,根本不需要其他集團的幫助。我娶誰對集團的未來毫無影響。」他的語氣十分狂傲。

  「阿涉,你怎麼能這麼說?」

  「我還可以說得更明白些,顧伯伯之所以想湊成兩家聯姻,無非只是想更穩固彼此的合作關係,在我來看,顧家的企圖跟其他人並無不同。」

  「歐陽涉,你太過分了!」棄箏起身為父親辯護。

  「我過不過分你心裡清楚,你要是再不歇手,我也不會客氣。」歐陽涉警告的說。

  「你想怎麼樣?」

  「有沒有資格做歐陽家的媳婦,我想你比誰都清楚,難道要我一五一十告訴我媽你在美國的行徑?」

  「我只是交朋友,那不算什麼。」

  「柔箏,是什麼樣的朋友啊?」母親話鋒一轉,追問起來。

  「嗤——都只是同學和普通朋友啦。」

  柔箏隨口搪塞,一雙眼死瞪著歐陽涉,但是卻不敢再開口。

  「阿涉,你不要用這種口氣對柔箏說話。」

  「媽,你既然這麼在乎門當戶對,我想不管是誰,都該在談論婚事之前先調查清楚些。」

  「這話是什麼意思?」

  母親先是望著兒子,隨後跟著他的視線轉移到柔箏身上。

  歐陽涉嘴角帶笑,暗示的說:「什麼意思……你問問柔箏吧。我累了,先上去洗澡,晚飯時不要叫我。」

  歐陽涉對柔箏投以一個勝利的微笑,隨即上樓。雖然這方法有點缺德,但為了永除後患,他別無選擇了。

  衝進浴室沖了個澡,洗去些許疲累後,他打開小冰箱拿了罐啤酒,躺在床上正打算盡情唱個痛快時,手機響了。

  一通沒有來電顯示的電話,他考慮了幾秒才接。

  「喂。」

  「是我。」

  歐陽涉愣了一下,「耿梨?」

  「嗯。」

  突然一陣沉默充斥在話筒兩端,幾秒後,歐陽涉以為電話斷線,趕緊出聲:「喂,耿梨,說話啊。」「我……想見你。」

  「你在哪?」

  「在東區。」

  「好,你在忠孝復興的捷運站入口等,我馬上到。」

  歐陽涉毫不遲疑的跳下床,用最快的速度換了衣服,然後急奔出門。



  耿梨站在人潮擁擠的忠孝東路上,心忍不住狂跳著。

  雖然有數不清的車子從眼前開過,但是當歐陽涉那輛銀色房車一駛近,她立刻就看見了。

  一上車,歐陽涉二話不說,直接靠過來吻她。

  這個吻,不像以往的溫柔、漸進,那舌尖像狂風暴雨般的將她吞噬,但是耿梨卻甘願目服,盡其所能的回應著他。

  不情願地暫時結束這個吻,歐陽涉立刻踩下油門,將車開離這煩擾的城市。

  耿梨也沒問,就這麼跟著他走。當車子越來越遠離市區,耿梨便已經知道他要帶她上哪去了。約經過三十分鐘的車程,他們來到了歐陽涉位於陽明山的別墅。

  他停好車,牽著她走進屋內。一走進玄關,他就迫不及待的吻她。

  他的舌恣意的愛撫她,手指從臉頰滑過頸子直達乳尖。當他輕輕按撫那對蓓蕾時,耿梨忍不住發出歎息。

  他撩起她的上衣,指尖在她光滑的背脊上撫摸。耿梨將手攀上他的脖子,讓自己能更加的貼近他。

  歐陽涉暫時壓抑想要她的慾望,彎身抱起她,往寬敞靜謐的客廳走去。

  他將她放在藻綠色的地毯上,慢慢褪下彼此身上所有束縛,欣賞著她美麗的胴體。

  耿梨凝視著他,泛著紅潮的雙頰和滾燙的肌膚已經說明了她的渴求,但歐陽涉卻故意放慢速度,像是在懲罰她的倔強。

  「為什麼突然來找我?」

  「我想你——」

  「那你就乖乖聽我的安排住在這裡,併購案的事我會解決的。」他溫柔的命令,手指同時在她的雙腿之間游移。

  「暫時不要說這個好嗎?」耿梨撫摸他結實的胸膛,閉上眼,央求的說:「今晚……我只想要你,那煩人的事別去想,好嗎?」

  歐陽涉低頭,用一個深吻代替允諾。

  「我不會再讓你走,不讓你……離開我。」

  耿梨沒說話,只是將臉深埋在他的胸膛,聽著他心跳。她不想睜開眼,不想正視橫在兩人中間的現實阻礙。

  於是她翻上他的身體,用欲求的潮浪掩蓋一切。

  只有今晚,她完完全全的屬於他,過了今晚,只剩下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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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6 01:22:40
第九章   

  第二天一早,歐陽涉醒來時,屋裡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在別墅四周尋找,卻仍尋找不到她的蹤跡。

  梳洗過後,他先到公司,準備處理完公事便到耿家去找人。卻沒想到一踏進辦公室,就聽到一個驚人消息。

  「什麼?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今天早上。」助理回答:「耿小姐搭第一班飛機到澳洲,打算今晚跟對方簽約。」

  「為什麼現在才知道?」

  「因為這只有陽美集團內部的人才知道,外人無法得知。」

  「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去,幫我訂機票。」

  「總裁……您要到哪去?」

  「我要親自到澳洲去一趟。快去!」

  「是。」

  歐陽涉緊握拳頭,忍著氣。為什麼?為什麼這女人總是在給了他無限甜蜜之後,立刻加諸他雙倍的折磨?

  歐陽涉不懂,但他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了。

  這次到澳洲,除了要將這件事徹底解決,也要將這個固執的女人,五花六綁的綁回台灣來。

  長時間的飛行雖然讓耿梨感到疲憊,但一想到能夠挽救父親的事業,再苦……她也要撐下去。在飯店休息了幾個小時,跟父親的秘書做最後的商討之後,耿梨換了套正式的服裝,跟著秘書來到約定的餐廳。

  「大小姐,這份合約的內容我們都已經確認過,等一下直接簽名就行了。」

  「喔,我知道了。」

  「大小姐,他們來了。」

  耿梨一轉頭,就看見三個西裝筆挺的澳洲人走進餐廳。

  大家落坐後,先互相介紹一番,然後其中一個年紀較大的男人,主動伸出手對耿梨說:

  「沒想到陽美集團的千金這麼美麗。難得你到澳洲,不如我當嚮導,帶你到處走走看看好嗎?」「謝謝你的好意,不過因為我父親住院,所以我必須盡快趕回去。」耿梨用流利的英文回答。

  「真是太可惜了。」男人不但主動邀約,連動作也大膽起來,「不然明天再約個時間,一起吃個飯。」

  「對不起,請你不要這樣,我們還是先把合約的事處理完再說。」

  「這事不急,來,我們邊吃邊聊。」

  男人才將手搭在她肩上,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斥責——

  「放開你的手!」

  所有人轉過頭去,只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衝過來,扭著男人的手說:「不淮你碰我的女人。」

  耿梨趕緊站起來,一臉驚愕的看著他。

  「阿涉?你……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行嗎?你真以為我會這樣由著你亂來?」

  「我哪有……我是來簽約的。」她指著桌上的合約說。

  歐陽涉連看都不看,把合約拿起來直接撕碎,這舉動讓所有人傻了眼。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陽美集團就沒救了?」澳洲男人指著撕碎的合約說。

  歐陽涉冷笑一聲,上前一步拎起他的領子,拉近自己。

  「告訴你,陽美集團是我的,誰也別想碰!」

  他推開男人,轉身拉著耿梨往餐廳出口走。

  約簽不成,耿梨對他的行徑也一頭霧水。一出了餐廳,耿梨馬上趁他不注意,掙脫他的手。

  「你到底在幹什麼?」

  「你父親沒有告訴你嗎?從今天起……你和陽美都是我的了。」

  他邊說邊靠近,耿梨只能不斷往後退。

  「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

  歐陽涉話還沒說完,耿梨皮包裡的手機突然響了。她一看來電是母親,立刻接起。

  「喂,媽,發生什麼事了?」

  「小梨,你爸爸醒了。」

  「真的?那醫生怎麼說?」

  「除了身子虛弱,一切都還好。來,爸爸要跟你說話。」

  「嗯。」

  「小梨……」

  「爸——」一聽到父親虛弱的聲音,耿梨忍不住紅了眼眶。

  「你媽媽都把事情告訴我了,唉……你怎麼會……都是我不好。」

  「爸,我是耿家的人,陽美的事當然也是我的事。如果……我早點為家裡盡點心力,你也不會累倒了。」

  「傻孩子,你有自己的想法和未來,我不會責怪你的。但經歷這次生病住院,讓我想通很多事了。」

  「怎麼啦?」

  「回來吧。」

  「回來?那公司……」

  「就照計劃讓歐陽集團收購吧,我想過了,重整對陽美其實是好的。」

  「爸,你怎麼可以在這時候放棄呢?」

  「我不是放棄,我努力過了。對了,歐陽涉之前來看過我,現在他應該到了吧?」

  她轉頭望了一眼站在身後的他,「他說了什麼?」

  「我們開誠公的談了很多,他也承諾我會好好善待員工。所以我改變心意,決定把公司交給他。小梨,回來吧。」

  「可是……這樣你不就一無所有了?」

  「我還有你和你媽媽啊!該結束、該放棄的時候就該拋開自尊、勇敢面對;而該把握、該緊緊握在手裡的……就千萬不能鬆手。」

  「爸……」

  「回來吧,我跟媽媽等著你。」

  掛上電話,耿梨久久無法平復心頭翻攪的情緒。

  這些日子她為了保住家業,每天都徹夜難眠、生活的戰戰兢兢,最後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放棄感情,拒絕最愛的人。但現在,似乎所有的難題卻又在一夕之間煙消雲散。

  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讓她一下子呆愣在原地。

  「怎麼?你父親怎麼說?」

  「我要回去了。」她不回答他,逕自往反方向走。

  歐陽涉立刻追上來,抓住她說:「你父親應該說的很明白了,你和陽美都是我的。」

  「我想你搞錯了,我爸有權支配陽美,但我不是集團的附屬品,他不能安排我的未來。」耿梨理直氣壯的反駁,「我不知道你用什麼方法說服我爸,但……我不會屈服的。」

  這話讓歐陽涉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並沒有撤銷併購案,我只是對於陽美做了最完善的處理。」

  「完善?」

  「嗯。我保留陽美的原名,公司的組織不變,也不會裁員,另外還保留一席董事給你父親。」

  「你這麼做怎麼跟顧柔箏交代?」

  「我變更的是歐陽集團屬於我的部分,與他們無關。而且顧家只是合作投資的股東,沒有權利干涉我的決定。」

  「那你當初為什麼不這麼做?」

  「因為這是下下策,沒有一個商人會願意做虧本生意。」

  「那你……」

  歐陽涉突然過來抱住她,封住那至今仍不願屈服的小嘴。

  當唇舌游移到她耳盼時,他忍不住輕聲說著:

  「我也不會做虧本生意。我記得你說過……只要能幫你保住陽美,你什麼都願意做,不是嗎?」「嗯,可是……」耿梨被他的吻弄得心蕩神馳,無法思考。

  「沒有可是,你現在要履行你的義務了,耿梨小姐。」

  這時,歐陽涉的車子剛好駛至。兩人上了車,直奔歐陽涉下榻的飯店。

  一路上,歐陽涉始終沒放開耿梨的手。

  進了房間,歐陽涉迫不及待將她抱上了床,接著延續剛剛的熱吻。

  「嗯——」

  耿梨因這甜美的吻發出呻吟。即使不是第一次了,她還是因自己的反應而羞紅了臉。

  兩人靜靜相擁了好一會兒,歐陽涉的手溫柔地在她的背脊來回撫摸,耿梨這才睜開眼,認真的叮著他看。

  他用手指劃過她的眉、眼,停留在她粉嫩的唇上。

  「其實……我真要好好謝謝兆罄,要不是他,我們也不可能在一起。」

  「兆罄?為什麼?」

  於是歐陽涉將那天婚宴上,他跟兆罄的對話全部轉述給她聽。

  「你是說……你是因為迫不得已答應他才來接近我?」耿梨抿著唇,生氣的瞪著他。

  「我那時真是迫不得已啊。」歐陽涉故意逗著她說。

  耿梨一聽,立刻撐著手起身想要下床,而歐陽涉及時從身後攬住她的腰,將她帶回身邊。

  「我不會辯解,因為那是事實,但後來的發展完全出乎我的預料之外。」

  「你該不會要說,開始是個玩笑,但後來卻動了真情?」

  「沒錯。」他親吻著她的頸後。

  「這種話去騙三歲小孩吧,我才不信。」

  歐陽涉一聽,立刻將她轉過來,然後用自己的身體壓上她說:「那我要怎麼做你才信?」

  耿梨不說話,只是將臉撇到一旁,故意不看他。

  歐陽涉也不多說,只是熱情的親吻她身上每一寸肌膚。

  「不要……」耿梨氣若游絲的央求。

  歐陽涉看著她,雖然這對他而言是很大的折磨,但他還是忍下來了。

  「你信了嗎?」

  「嗯。」耿梨點點頭,「只要你此刻是愛我的,就夠了。」

  「不夠……我要給你的不只是此刻,而是今生今世,甚至來生……」

  耿梨聽著耳邊迴盪著的低沉嗓音,這甜蜜的耳語伴隨著幸福的鐘聲,正在遠處敲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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