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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芹菜 ]夏季情人(幸福時光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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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7 07:14:30
第九章

  半夜鈴聲,是最惹人厭的。

  怕吵醒累極的潘巧佩,馮雅元飛快地接起手機。

  「威爾。」電話那頭,傑克?史瑞的聲音異常興奮,

  一聽是他,馮雅元壓下本欲脫口而出的粗話。

  「等我一下。」爬梳過淩亂的頭髮,確認潘巧佩仍在睡夢中,他細心地將被子拉攏後,才起身到外頭的小客廳去。

  「現在是半夜。」他不悅地道。

  「大少爺,你要我調查事情,我一查出眉目就立即回報,哪還管得了現在臺灣是什麼時間?」傑克覺得自己真委屈。

  他不說,馮雅元都要忘了這件事。

   「你查到什麼了?」雖然和潘巧佩已經談開和好,但他還是很想知道四年前的事情。他一整個下午都纏著她,要她多說些兩人從前的事,但她不說就是不說,就算被他問得急了,也只是輕輕帶過,說了些兩人相識的經過、一些交往時的趣事。

  但他看得出來,有些事她選擇了對他隱瞞。

  「沒有人聽你提過那位小姐的存在。」傑克很識相地切入正題,畢竟吵醒這位元少爺又耍白目的話,難保他不會對自己秋後算帳,哪天想到便出手惡整他一頓。「你的家人、好友、助手,公司裡的所有人,當然也包括我,都不知道那位小姐的事。」

  馮雅元沉默,這一點他早就料到了。若是有人知道,早就該提醒他了,而不是讓潘巧佩一個人孤零零在臺灣心碎地等他想起她。

  「不對勁!」沒道理,如果四年前他如此重視她的話,怎麼可能完全沒有人知道?雖然不記得當時的事,可是他確定她對自己一定相當重要,這樣的定位,為什麼他身邊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兩個人交往的事?

  向來不動心的自己在異國談起戀愛,應該是會起軒然大波才是啊?

  「如果沒消息,那你半夜打電話來做什麼?干擾我睡眠嗎?」這樣分明就是調查行動沒結果,還敢在半夜打來吵他?

  「因為我發現有些怪異的地方啊!」

  「那還不快說?」重點不講,盡說些讓人生氣的事!

  「這就說了。」真是沒耐心。「我記得,你當初是負責亞洲市場,臺灣是第一站,只打算停留兩個星期吧?」

  「傑克!」馮雅元閉了閉眼,如果傑克在他面前的話,他一定要掐死他!「不要一直重複我知道很久的事!這一些我送回去的評估報告都寫得很清楚!」

  也是因為他的評估報告完美得看不出任何異狀,這些年來他才直覺地認為臺灣一行沒什麼特別之處,只是一項已完成的工作。

  「快點說重點!」他再次催促老是玩心過重的好友,真搞不懂,這傢伙明明處理事情很有一套,為什麼每次說話都喜歡顛三倒四地吊人胃口?

  「就要說了,真是沒耐性!」傑克不禁抱怨馮雅元的欠缺幽默,「你那份報告我知道,一切都正常得不得了。」

  當初馮雅元的工作是由他接手的,他自然也很清楚報告沒啥可看性。「可是你應該不知道,其實你在臺灣待了不只兩個星期,而是整整停留了三個月?!」

  傑克終於說出爆點。

  「什麼?」馮雅元驚訝地大叫:「三個月?」

  怎麼可能?他對既定的行程向來要求嚴格……等等,他想起自己最近也頻頻更動行程,只為了一個女人。

  果然遇上她,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對,整整三個月。」傑克的驚訝其實不亞於他,因為太瞭解這個人,所以他對於這個秘密很驚訝。

  「那年你出事的時候,我人還坐鎮在法國新建的飯店裡,一接到你出事的消息趕回去,只知道你是出差回來後,在機場到家裡的路上出了車禍,我知道你一直都有去亞洲調查市場的計畫,所以也沒多想,只是忙著代理你的職務,注意你的恢復狀態,從來沒有想過,原來這一趟出差背後有這麼不尋常的現象。」

  真是太可惜了!這麼有趣的事居然埋了這麼久才挖出來?

  那時候馮雅元陷入昏迷,他公司,醫院兩頭忙,根本沒有多餘的心力注意其他的事情,後來發現馮雅元失去了部分記憶、出現些許混亂的現象,因為並不影響他的日常生活與工作,大家也都不放在心上,以為這件意外就到此落幕了,卻沒想到四年後,又引發如此風波。

  「我覺得不對勁,你這麼反常的行為,你家的人怎麼可能不吭聲?」在知道好友打破原則多停留了將近三個月後,傑克就想到這一點。

  馮雅元滯留在亞洲,這對馮家跟集團是多重大的事情,怎麼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刻意隱瞞?讓馮雅元甚至大部分的人都以為他出車禍前絲毫無任何異狀,而不小心遺忘的臺灣之旅也有完整的報告回傳,一點也不重要?

  說不定,馮雅元想要知道的答案,跟這個在背後刻意建構他記憶的人有關!

  馮雅元贊同,他是集團的接班人,行程向來排得緊湊,雖然四年前他只是初入核心,可是父親斷然不會同意他無故停留在臺灣。

  「你覺得……是我父親嗎?」他沉吟著,想著這中間的環節。

  「你自己應該也很清楚吧?除了伯父,誰能有那麼大的權力?公司、家裡全都口徑一致。」傑克漫不經心地翻著他調閱出來的資料,繼續說出他的發現。「還有,我懷疑臺灣的報告,根本不是出自於你手。」

  「我有特地看過。」沉默半晌,馮雅元才又開口。「是我慣用的報告模式,用字遺詞也都是我的筆法。」

  當年他發現自己喪失了車禍前的記憶後,他也曾經調出那份報告,想要補全自己的記憶,看能不能回想起來?可後來發現一點功效也沒有,整份報告的內容對他相當陌生,不覺得自己曾經親身體認查核過。

  後來集團中止臺灣的進軍計畫,這件事他也就甩在腦後了。

  「如果是跟了你多年的助手,格式是固定的,而你的文筆,若真的要模仿的話,其實並不難。」

  多年的助手?

  「大衛?!」兩人同時冒出這個名字。

  「謝了,兄弟。」馮雅元連忙又壓低聲音,就怕吵醒沉睡的人兒。「我明天會去問清楚。」

  「記得,有最新消息要跟我說,我也很好奇到底有什麼事。」傑克只恨自己身負重責大任,不能飛到臺灣去看熱鬧。

  「知道了。」結束通話,馮雅元在黑暗中靜立了半刻,才又回到睡房。

  看著仍然熟睡的人兒,他輕手輕腳地上了床,將她擁入懷中,任由她香甜的氣息將自己環繞,形成一張無形的網,讓他再也離不開。

  側臉親吻著她的嫩頰,輕撫著她因不斷哭泣而微腫的眼皮,心中那股強烈的憐惜情感連自己也感到訝異。這一刻,他只想永遠將她留在自己身邊。

  這念頭是如此堅定,也更讓他迷惑。

  當年,他為何會獨自離開?

  大衛的冷汗緩緩由背脊冒出,自從馮雅元來臺灣做出一連串怪異行為後,他就知道這一天終會到來。

  想必,馮雅元一定察覺了什麼吧?

  「說話!」馮雅元冷冷地抬眸,看向跟了自己多年的得意助手。

  「我不是故意瞞著,而是老馮先生的命令,我不得不從。」雖然死期將至,但不代表大衛就要放棄最後的掙扎。

  「這不是我要聽的,你先把四年前的事情說清楚。」他現在只想知道真相,至於算帳,晚點再說。

  大衛暗自歎息,但也慶倖馮雅元沒直接對他發狂。

  「四年前您在臺灣滯留,逾期未歸,一開始只簡單地說有私事要留在那,後來回國的時間一延再延,才在老馮先生的追問下坦承,您和一名當地女性……嗯……」他遲疑著,找不出適合的詞彙可以貼切形容當時馮雅元的瘋狂行為,卻又能為他所接受。

  「陷入熱戀。」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瘋狂的。」

  瞄了大衛一眼,馮雅元神色不變。「繼續。」

  不用他說,他也猜得到自己那時候的行為有多脫軌失常,說是瘋狂也不為過,光是多停留三個月便是首例。

  「老馮先生大怒,夫人也覺得不妥,但是多次與您聯絡都不了了之,後來您突然說要回美,有事情要宣佈,大家都等著,卻等到醫院的通知。」大街暗暗籲出一口氣。

  「我那份報告是你代筆的?」目光冷冷地掃去。

  「是。」大衛心一驚。「但那是因為您滯留臺灣時,放下所有工作與各方聯繫,為了不影響評估工作的進行,老馮先生便授權我以您的名義將報告提出。」

  「就這樣?那為什麼要瞞著我臺灣的事情?」依大衛的描述聽來,沒有什麼不對勁的事需要父親下令封口的。

  「沒有刻意瞞。」大街連忙澄清。「當時車禍消息傳來,老馮先生和夫人都十分擔憂,後來發現您遺忘了臺灣之行的記憶,再加上您是獨自一人搭機回美,所以便推測您應該是要宣佈那段戀情已經結束。為免多生枝節,老馮先生便要求我們別再提起這件事。」

  「大衛。」馮雅元冷冽的眼光,不需要太強烈的字句,就能讓多年助手知道那份隱怒。「你沒說實話。」

  大衛的話很明顯地避重就輕,讓馮雅元難以相信。

  「你們到底瞞了我什麼事?」板著臉,馮雅元肯定大衛一定有所保留。

  「我……是老馮先生要求我的。」大衛心裡叫苦,早該知道這個秘密終究會成為他的致命傷。

  「說出來,大衛。」

  「這……」大街回避目光,不敢正視馮雅元那深沉的眼。在無形的強大壓力下,他只能歎口氣,認了。「在您停留臺灣的期間,曾有結婚的念頭。」

  結婚?馮雅元皺眉,被這個詞給嚇到!

  他也許已經察覺了潘巧佩對他的重要性,可是沒想到他居然能為了她如此瘋狂!

  見到他難得一見的意外模樣,大衛的心裡平衡了些。

  「老馮先生因此大怒,和您多次溝通無效,才準備親自出發到臺灣找您,沒想到就接到醫院的通知,才知道您已經搭機返美。」大衛說出真正的經過。

  「所有人都不知道您回來了,而且還是一個人。」

  馮雅元沉吟,由「結婚」的震撼中恢復。若是先說了有打算要結婚,卻又自己一人回美國,這太不合理了。

  「後來您清醒後什麼也沒說,大家自然也沒在您面前提起這段『插曲』,心裡都在猜想應該是分手了。」大衛聳聳肩,這種短暫的異國戀情最容易夭折,大家見怪不怪了。「之後發現您對臺灣之行完全沒記憶,老馮先生認為機不可失,便要求隱瞞一切有關您『脫軌』的事情,讓您徹底忘了這件事。」

  馮雅元下顎緊繃,想像得出父親的緊張。

  「沒有其他我該知道的事了?」

  「沒……」話尾因為某個記憶而消音,原本因吐露多年秘密而鬆了口氣的大衛,再度因此而苦了一張臉。「只是,您受傷期間,一直有來自臺灣的電話……」

  「然後?」馮雅元眼一亮。

  「然後都被人擋下來了。」大衛很想馬上轉身逃走,無奈馮雅元絕對不會放人,一定會要求他交代清楚。「是名女性,我想應該就是那位讓您動心的女人。」

  「為什麼不接給我?」這種話問了絕對是白問,馮雅元立刻想到。「我父親?」

  大衛只能點頭。

  「該死!」馮雅元忍不住低咒。

  「其實老馮先生有他的考量。」大衛忍不住要為他說話。「因為大家都不知道真實的情況,但是大家都偏向你們兩個人已經分手,所以您才獨自搭機回美,也沒有通知任何人。所以在這假設下,拒絕那位女性似乎是理所當然的。」

  「理所當然?理所當然?」馮雅元一連問了兩次,臉上的表情陰沉得嚇人。「你們的自以為是造成我多大的困擾,知道嗎?」

  「這也不能怪我們。」大衛喊冤。「詳細情況雖然我不清楚,可是就我側面瞭解,那名女性連你的身分都是由報紙上得知的,我們當然會有所懷疑,尤其你失憶的事情傳出後,一堆莫名其妙的人找上門來,誰知道她是不是個騙子?雖然是來自臺灣,可是說不定根本是個不相干的人!」

  馮雅元雖然生氣,可是卻也不得不同意大街的話。

  他自然知道自己車禍後的那段日子是一片混亂,想要打探他病情的、想利用他失憶撈一筆錢的,各式各樣的人、事情全部都出籠,讓家人、公司不勝其擾,最後只好一概拒絕!

  她那時候也被拒於門外了嗎?就是這樣一連串的拒絕,才讓她放棄的嗎?

  「馮先生,」見他不說話,大街鼓起勇氣,問出心中的疑惑。「潘小姐……就是您四年前在臺灣的戀人?」

  雖然光看馮雅元的態度也覺得肯定是她沒錯,但是大衛還是想聽他親口說。「您想起什麼了嗎?」

  「想不起任何重要的片段。」事實上,他最近越來越常作一個夢,卻不能記得夢中的內容,清醒後唯一記得的便只有潘巧佩掉淚的模樣,讓他每每都帶著自厭的情緒起床。

  「我真的把知道的都說了。」生怕他算總帳,大衛連忙搖手。

  馮雅元瞥了他一眼,沒再開口。現在最大的疑問就只剩下:為什麼他是單獨回美的?他相信兩個人絕對沒分手!

  馮雅元煩躁地起身,盯著大衛。「你還知道什麼?」

  「我知道的全說了。」大衛連忙平舉雙手求饒,卻又在馮雅元別開眼時,遲疑地補上一句。「只是……」

  「只是什麼?」馮雅元沒好氣地看向吞吞吐吐的大衛,為什麼只要一扯上他的私事,全部的人說話就要這樣欲言又止的,不肯乾脆?「快說!」

  「其實在後來,還有另外一位元小姐打過電話到公司。」因為對方的固執,令他印象相當深刻。

  「另外一位?」馮雅元沒想到是這樣的答案。「誰?」

  「她自稱有急事要通知您,說是您未婚妻的好友。」大衛拿出一張保存良久的紙條,上面有一組號碼及姓名拼音。

  「未婚妻?」那會是潘巧佩嗎?

  「大概是在您車禍後的兩個月,這位小姐堅持一定要找到您本人,但是因為當時老馮先生已經下令大家封口,所以我便一直沒跟您說。」他真的只是聽命辦事啊!如果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拜託一定不要怪罪到他身上啊!

  「你將東西保存了四年,卻一直沒告訴我?」能夠把訊息留這麼久,代表他也相信對方不是單純的騙子,卻仍選擇封口?

  「老闆,您自己當初完全不在意的,我哪敢拿出來煩您?」其實要不是來臺灣後這麼一連串的震撼教育,他也忘了這回事了。

  馮雅元惡狠狠地瞪了大街一眼,倒也沒再為難他。看著紙條上宛若密碼的數位及英文,他只希望,這真的是幫助他解開迷團的重要線索。

  「徐小姐?」來到約定的地點,馮雅元打量著眼前的女子。約莫和潘巧佩一般年紀,卻有著超乎年齡的沉穩。

  「馮先生。」徐如茵微微頷首。

  馮雅元先點了杯咖啡,待服務生走後才看向對座的人,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直載了當地問:「徐小姐,不知道你四年前找我,有什麼重要的事?」

  「馮先生,我必須先抗議,您的秘書辦事能力相當需要再加強。」四年前的留言,居然現在才回?再怎麼重要的事,早就失去時效了。

  「這是誤會。」他有絲赧然。「當時我失憶,而突然宣稱在我失憶期間有交集的人一個個冒出來,於是家父便主張一律拒絕。」

  「是嗎?」徐如茵口氣淡然,聽不出太多的情緒。「那不知道馮先生四年後回我電話,是為了什麼?」

  「我想問四年前的事。」馮雅元毫不猶豫。「徐小姐對我和巧佩的事知道多少?」

  「不多。」徐如茵乾脆得很。「你們交往期間,我沒有參與,所以如果你想從我這邊補全你失去的記憶,恐怕我得先說很遺憾。」

  馮雅元皺眉,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

  「如果不清楚的話,徐小姐怎麼會自稱是我未婚妻的朋友,還特地打了電話找我?」雖然傑克刻意隱瞞,但若能讓傑克放在心上四年,連聯絡方式都保存得如此完整,他相信當初這位小姐肯定給了自己助手一點顏色,才會令他如此印象深刻。

  「我的確是你未婚妻的朋友,但是不代表我知道你們之間的一切。」徐如茵綻出一抹不帶溫度的淺笑。「倒是馮先生記起來您有位未婚妻在臺灣了?」

  果然,來意不善啊,馮雅元扯了個笑容,雖然自己不需要接受這個陌生人的質問,但他還想從她身上打聽一些事,自然也只有回答。

  「我沒想起來,只是相愛的兩人不會因此便不愛了,只要見了面,便會發覺對方的將別。」

  「是嗎?」徐如茵沉靜地打量著他,像是在評估他的話有幾分真實性。「巧佩吃了不少苦。」

  「我想像得到。」他苦笑。

  「你想像不到。」徐如茵語氣淡淡的,卻隱藏深意。「我和巧佩是高中同學,但是並不算親密,只是偶有聯絡。」和她形影不離的另有其人。

  馮雅元揚眉,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願意開口,但是他選擇靜靜地聽。他有預感,眼前的女子會給他想要的答案。

  「入學畢業那年,我回來臺灣,在入境大廳見到她,我才想過去打個招呼,她就在我面前昏倒了。」

  馮雅元心一緊。「她怎麼了?」

  「虛弱。」徐如茵給了他冷淡至極的一眼。「睡眠不足、營養不良、精神狀況不佳,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不健康。」

  「怎麼會……」轉眼間,他便知道為什麼了。

  「是的,因為你沒回來,也沒跟她聯絡,所以她傻氣地跑去機場等。」看他早內疚又痛苦,徐如茵倒是沒再落井下石,畢竟他也算是受害人,如果他能選擇,一定不會讓潘巧佩這樣受苦。

  「為什麼……為什麼我沒帶著她一塊走……」他痛苦的低喃是對自己疏忽的指責,並不期待有人能回答,但徐如茵答了。

  「因為她懷孕了,而她跟胎兒的狀況都不算好,醫生不允許她長途飛行。」徐如茵扔下一顆炸彈,強大的威力讓馮雅元徹底呆楞。

  懷孕?!她懷孕了?

  「懷孕……」天啊,居然是這樣子?他怎麼能忘了這麼重要的事!而他又錯過了多少重要的事?

  他猛然抬頭。「那孩子呢?我和她的孩子呢?」

  若是這樣算起來,他們的小孩也三歲多了吧?為什麼潘巧佩都沒提到這件事?難道她還是不肯接受他,才不告訴他小孩的事?所以才會在他問起以前的事時,那樣地避而不談?這就是她隱瞞的真相?

  徐如茵靜靜地瞅著他的焦急:心知這件事說出口,對他一定是個打擊,但是她不能不說。

  「以她當時的情況,胎兒根本保不住。」她不是沒試著委婉一些,但實在是找不到會讓他好過一點的說法。

  果不其然,她話一出口,眼前的男人就像被打了十記悶拳似的,表情絕望而痛楚。

  「你過了承諾的時間沒回來,中間又音訊全無,她吃不不也睡不著,後來知道你車禍受傷,更是……」徐如茵停口,不自在地將目光調向窗外,當成沒見到馮雅元以雙掌捂住的俊顏已經流下男兒淚。

  「小孩沒了之後,巧佩消沉了一段時日。」當然沒等到他回來也是原因,只是目前的情況,不適合再讓眼前的男人更加自責了。「我怕她輕生,所以那陣子就把她安置住我家……她家的人,對她而言是另一項壓力。」

  她很含蓄地表示,不想再把那些責備、不諒解的陳年往事再拿出來說一次。

  馮雅元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後,才沙啞開口:「謝謝你。」

  雖然她說得輕描淡寫,但馮雅元不得不感激她,如果不是她伸出援手,他不敢想像當時的潘巧佩會如何。

  「希望這一次,你們能有個好結果。」她誠摯地希望。

  「會的。」堅定的眼神,傳遞他的承諾。

  這一次,會的。

  這一晚,馮雅元又作了那個夢,但這次他帶著心痛醒來役,卻清楚地記得每一個書面。

  「你真的一定要回去嗎?」年輕女孩的臉上有抹不安,軟嫩小手緊緊捉著面前的男人,像是怕他就此消失。

  「別擔心,寶貝。」男人輕輕摟住她,溫聲安慰。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可是……」

  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她的小腹,男人的目光更溫柔了。

  「我就是為了孩子。」憐愛地擁緊她,喜悅的手掌覆住她仍然平坦的小腹, 「我要回去宣佈這個太好的消息,安排盛大的婚禮,我要你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

  「那……我跟你一起去。」女孩雖然為他的心意感動,可是卻難免害怕。

  在這敏感的時期,她一點也不想輿情人分開。

  「不行,忘了醫生說的嗎?你現在的情況不適合長途飛行。」他也很想直接帶著她一起回美國,但是她的身體狀況不允許!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她和baby的安全,他一點險也不想冒。

  「不要擔心,我很快就回來。」父母親的強力反對,甚至在撂下狠話後便拒絕再與他通電話,讓他只能親自回家一趟跟他們解釋清楚。她是他最珍愛的人,他不希望委屈了她,他希望能在雙方父母的祝福下,與她相誓共度一生。

  「我不要!我不想跟你分開。」女孩緊緊捉住他的衣頜,語氣半耍賴的,眼睛泛著淚光。

  「我也不想啊!」男人安慰著,知道她最近的情緒相當不穩定。  「聽話,你乖乖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女孩抬起水潤雙眸,終是忍不住地落下淚來,可憐兮兮地問出自己心底的恐懼。「你會不會一去就不回來了?」

  她知道自己很傻,明知異國戀情的高風險,卻還是奮不顧身地投入這場感情之中。

  「傻瓜!」男人親了親她,允諾著,「我是個男人,我會對你和baby負起責任的,乖乖等我。」

  長指替她拭去眼淚,無奈卻看她眼淚越掉越多。

  「別哭了,你這樣我怎麼捨得離開你?笑一個!」輕哄著女孩,捨不得地將她納入自己懷中。  「別想太多,不會有事的,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不要哭了,我會心疼呢!」

  女孩抽抽噎噎地試圖止住淚水,哭音仍重。  「你一定要快點回來哦,不然我……」又想哭了。

  「好,別哭。」他沒轍地又哄又拍又親,怕極了她的淚。

  「我一定會很快回來。你等我。」

  「嗯!」

  見她點了點頭,他又親了親她。「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讓我回來的時候,看到你瘦了、餓了,知道嗎?」

  想交代的事項半天也說不完,最後他只能一歎。

  「乖乖等我回來。」

  不捨地緊緊摟住她一會才轉身離開,他搭上回美的班機,卻再也沒出現在女孩面前。

  馮雅元痛苦地將臉埋到雙掌中,今天和徐如茵的談話內容,如鞭子般不斷抽著他的心,讓他懊悔不已,卻改變不了過去。

  她是他最重視的寶貝,他卻讓她經歷了這些……

  「雅元?」被他強拐來飯店同住的潘巧佩察覺到身邊人的騷動,困倦地眨了眨眼,看著坐起的他。

  「怎麼了?」小手環上他的盾,勉強撐開眼皮。「作惡夢了嗎?」

  憑雅元轉身緊緊抱住她,卻不知道該如何跟她說自己這樣的心情。

  「沒事的。」她迷迷糊糊地被抱躺回床上,近日來的情緒波動令她疲累得難以打起精神,只能喃喃在他耳邊安慰,小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著他。「睡吧,只是夢而已……」

  看著又閉上眼睛的人兒,他憐愛地輕抵著她光潔的額,情不自禁地啄吻她的小嘴、臉頰,卻又怕吵醒她。

  她受過的傷、吃過的苦,他要加倍地補償她。

  暗夜中,看著她熟睡的無邪臉龐,他張狂的情緒慢慢沉殿下來,心底對她的憐愛又增添幾分,恨不得捧來全世界,抹去她心上的痛。

  「我愛你。」忍不住又吻上她,惹來她抗議的嬌喃。

  他笑了,將她密密實實地納入自己懷中,決定這輩子再也不讓她傷心難過一分一毫。

  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潘巧佩心中的不安也益發擴大。

  依他的行程,接下來會到日本繼續巡視馮氏產業,這代表了他們又要分離。

  這個事實讓她恐懼,好不容易重拾的幸福竟如此脆弱,她甚至不敢想像他會怎麼做。

  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寧的,尤其是馮雅元今天一反先前的橡皮糖形象,冷面嚴肅地飛快趕著堆積的公事,這讓她更加不安。

  雖然他早上交代了晚上一起去吃飯,但這樣敏感的時期,讓她不得不胡思亂想,晚上吃飯的時候,他是不是會開門,又要將她一個人留下?

  「巧佩,進來一下。」不知何時,馮雅元已經站在房門口。

  「好。」潘巧佩一震,放下手邊的事走過去。

  房門才關上,他的唇已經覆上她的,她還反應不過來,他的舌頭已經潛入香軟的檀口,肆意地吸吮掠奪。

  著迷於她細微的回應,馮雅元將她緊壓在門板上,灼熱的慾望被她喚醒,曖昧地緊貼著她的腹部。

  「你……」潘巧佩羞紅了臉。「不是在忙嗎?」

  將頭埋在她肩上,馮雅元語氣無奈。「你不對勁,我哪忙得下去?」

  「我哪有?」她下意識反駁。

  「沒有嗎?我看你一早就心事重重,一堆資料也弄錯,心不在焉的,還一副世界末日就要來臨的絕望模樣。」馮雅元抬起頭,與她額抵額、眼對眼。

  「你敢否認你那小腦袋瓜沒在胡思亂想?」

  「我……」潘巧佩無法睜眼說瞎話。

  「你啊!」寵溺地磨蹭著他的鼻尖,馮雅元又密密實實地給了她一個火熱十足的深吻,才抱起她放到一旁的貴妃椅上。

  「雅元?」潘巧佩不解地看著他,不知道他又要玩什麼了。

  「本來是想等到忙完事後,晚上再進行我的計畫。但看你一整天都那麼煩惱,我實在是不忍心讓你等太久。」她已經等得太久,他捨不得再讓她心情上有任何的不愉快,即使那會破壞他原本美好的計畫。

  「什麼?」聽得一頭霧水,潘巧佩疑惑的小臉在看到他拿出方型絨盒時,化為驚訝。

  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子吧?

  馮雅元跪在潘巧佩面前,微笑地打開絨盒。「潘小姐,願意嫁給我嗎?」

  潘巧佩掩口,一瞬間不知道心裡是驚還是喜的成分居多?

  「我當你是開心得說不出話來了。」也就是她不反對的意思。馮雅元向來不會錯放任何可利用的機會,所以趁著她還不能開口的時候,飛快地拿起戒指套上她的手。

  「我愛你,親愛的未婚妻。」他跟著坐上貴妃椅,笑得滿意。

  「你……」潘巧佩看著他的笑臉,再看看手上的戒指,還是沒有真實感。

  他解釋道:「我本來是想晚上帶你到餐廳後,有音樂、鮮花,在燈光美氣氛佳的情況下再跟你求婚的,但我想在那之前,你應該會胡思亂想把自己搞得情緒低落,所以我決定將計畫提前。」

  「可是……」她是很感動,也很高興,但是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的吧?「可是明天……」

  「明天是大衛他們要去日本,我沒要去。」頓了半晌,他溫柔地替她勾回頰畔的發。「我不會再跟你分開。」

  她哭了  這是她最深曆的恐懼,而他明白。

  「可是……」

  怎麼她還有可是啊?馮雅元歎息地拭去她的淚,決定一次將她心中的疑慮統統解決,不希望她心裡再有任何令她不快的因數。

  「還有什麼?你說。」他絕對負責殲滅。

  「你家裡的人不會同意婚事的。」她沒忘了當初他為什麼要離開。

  「不同意我也要娶你。」他霸道的個性再次出現。更不用說,當初就是他「家裡的人」害得她吃了那麼多苦,也害得他差點失去最心愛的人,他還會在意他們的想法才怪!

  「和家裡鬧翻也無所謂?一無所有也沒關係?」她問。

  「我就算被逐出家族,也絕對有能力養得起你。」他很有自信。

  「萬一又有『意外』呢?」這是她最大的心結,即使現在這麼幸福,心底的陰影還是揮之不去。「如果你又忘了我……」

  「就是怕有意外,你才要守在我身邊!」他抵著她的額。「如果我真的又忘了你,你就要每分每秒在我耳邊提醒我、告訴我,不放棄地陪在我身邊,讓我很快地想起你!」

  「我還是怕……」

  「所以讓我陪你。」他不給她任何猶豫的機會,不讓她再有分離的打算。「我們一起去對抗未來任何可能的變化。」

  他的神情是那麼堅定,懷抱是那麼溫暖,潘巧佩發現自己的心開始漸漸向他靠攏,開始相信他說的永遠。

  「好嗎?」見她又是沉默不語,馮雅元追問。

  潘巧佩咬唇,做出了決定。「好。」

  「好?」換他楞住。

  「我陪你,你陪我,我們不要分開了。」最後那句話又引出她的淚,因為她真的無法再失去他一次。

  身子突然騰空,她尖叫地緊攀住他,才發現他居然像個孩子開心地抱著她轉圈圈。

  她一楞,發出清脆的笑聲,剎那間,她突然湧起了無盡的勇氣。

  不怕的,她不怕了,有他陪在她身邊,一切都會沒問題的。

  儘管日後可能會有不少「意外」破壞,但是他們能擁有的快樂一定會比這還多!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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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7 07:15:22
尾聲

  「我結婚了。」興奮到破表的嗓音,幸福而陶醉的神情,完全有違平日馮雅元的冷酷形象。

  不要說旁人看到會驚嚇過度,就連生養他三十年的父母也是第一次見到。

  「你說什麼?」瞪著視訊螢幕那方的兒子,馮文生心裡暗傲自己的心臟真是強而有力,遭受這等打擊依然規律地跳動著。

  「你說什麼?」莉莎坐在丈夫旁邊,也是難掩驚訝,自己這兒子她很瞭解,別說是結婚了,他這幾年連個女友都沒空交。

  「我結婚了。」中文、英文都來一遍,就怕雙親沒聽清楚。「我『已經』在臺灣跟她辦好登記,等她準備好,我會帶她回美國辦手續。」

  「等等,你現在是什麼意思?」震怒已經不足以形容馮文生現在的心境。

  「你說你在臺灣結婚了?在沒有先問過我們的意見下?」

  先斬後奏已經夠令人不快了,他語氣裡居然還沒有任何一絲絲的愧疚,還用那麼輕鬆愉快的口氣來告訴他們這個消息?他們可不是別人,是養了他三十年的父母耶!

  「是啊,小雅。」莎莉也是一臉不贊同,自己就這麼一個獨生子,沒想到他居然連婚禮都沒讓她知道。「你是在開玩笑的吧?你連個結婚物件都沒呢,更何況還在……」

  等等,他剛說在哪結婚?

  「我有結婚物件。」收起笑容,馮雅元眼神流露些微冷硬。「四年前,我就告訴過你們了。」

  馮氏夫婦的表情瞬間變得不自然。

  「你想起來了?」馮文生不愧是大老闆,很快便恢復正常。早知道臺灣是塊禁區,他不應該一時大意,認為都過了四年早已不具任何威脅。「我不應該讓你去的。」

  「小雅,你聽我說……」一旁的莎莉著急地想解釋。

  「我沒想起四年前的事。」父母的反應讓他更確定了一些事。「但我遇到了同一個人。」

  「我不准!」馮文生想也不想地否決。

  「爸,我『已經』跟她結婚了。」也就是說,他的不准與他無關。

  「我不同意!」

  「不管您同不同意,這事已成定局。」如果可以,馮雅元並不想這樣對父親說話,但是只要想到他的反對與行為讓他錯失了什麼,他就很難顧及親情。

  「小雅,你怎麼會……」莎莉吃驚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他們父子的關係沒這麼差勁的啊!

  「又是這樣,又是那個女人是吧?」馮文生想起兒子上次幾乎要和自己決裂,也是因為臺灣的某人。「她是給你吃了迷藥嗎?讓你這樣跟自己的父親說話,連結婚這種大事也能自作主張,連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曉得嗎?」

  馮文生很有理由地對「那個女人」沒有好感。

  「爸,我曾經有個孩子。」沒有太多的解釋,馮雅元只是輕輕地、甚至是淡漠地說出這句話。

  「什麼?」

  馮氏夫婦再度異口同聲,臉上的驚訝程度更甚他方才宣佈結婚時。

  「四年前,我匆忙回美要跟你們宣佈的就是這個消息,只是後來的車禍讓我忘記了。」

  「那現在呢?孩子呢?」一想到有孫子的存在,馮文生難免激動。

  「我說了,『曾經』有。」  一提起這件事,馮雅元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刺痛。「她那時候因為胎兒的狀況不穩定,所以我才沒帶著她一起回去,而後來……一連串的打擊,讓她失去了孩子。」

  他不想說得太明白,但是面色蒼白的兩位長輩都很清楚,所謂的「打擊」有他們一份。

  「四年前,因為你們的反對跟後來的隱瞞,我失去了最愛的人,甚至讓她痛苦了這麼多年。幸好上帝還是將她帶回我身邊,所以這一次,即使你們依然反對,我也不會改變心意。」馮雅元很平靜地訴說他的決定,但卻堅定得不容許任何更動。

  馮氏夫婦一片沉默,他們當然記得兒子當時的瘋狂熱戀,也記得他出車禍後,曾經接過來自臺灣的電話,但他們一直認為那只是兒子一時的迷惑,甚至認為後來的那些電話都是女孩子不死心的糾纏。

  卻沒想到,他們因此阻斷了兒子的幸福,甚至扼殺了孫子的生命。

  「小雅,我們真的不知道……」莎莉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她真的不知道是這個樣子。

  「四年前,你們覺得我只是一時被愛情沖昏了頭,太過短暫的時間讓你們不相信我的認真,,但四年後,在我完全沒有先前記憶的時候,我再次遇上她,卻依然為她瘋狂……」馮雅元嘴角浮現微微的笑意。「沒有你們的祝福,我會遺憾:但如果沒有她,我會痛苦至死。」

  「文生……」莎莉被兒子的深情告白打動了,雖然他說得輕描淡寫,但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她怎麼會不懂?

  馮文生看著兒子的笑,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個兒子有這麼人性化的情感。

  四年的分隔,也無法阻斷是嗎?

  「堂堂馮氏集團獨生子的婚禮,怎麼能只是手續辦一辦?」

  他這麼一說,身旁的妻子立刻緊抱住他,另一端的兒子則是面露詫異。

  「爸? 」

  「我會要人去籌備婚禮,你那邊事情處理完,就把人帶回來。」馮文生不自在地別過臉。「哪有兒子都結婚了,我們卻連媳婦的面都沒見過?」

  馮雅元聽著,笑了。

  「我知道了。」他微微一頓,「爸、媽,謝謝你們。」

  馮文生微微一哼,臉紅地走人了,剩下一臉興奮的莎莉,好奇地問起准媳婦的事情。

  馮雅元一一回答,直到母親滿意地結束視訊,他才發現潘巧佩站在一旁,眼眶泛紅。

  「這應該是開心的事吧?」也許她聽見了,也許她還不知道,馮雅元走過去摟住她,輕聲在她耳邊說道:「爸媽同意了。」

  「嗯!」閉上眼,潘巧佩滿腔感動。他說的話,她都聽見了,他對他母親的回答,她也聽見了。

  「我沒有你說得那麼好。」他在他母親面前把她說得太完美了。

  馮雅元拾起她的下巴,綿密地印上一吻後,才回答。

  「在我眼中,你就是這麼好。」

  偎在他懷中,她笑得甜蜜蜜。

  「這一次,我們一塊回去。」

  再也不分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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