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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千草]總裁的孕妻(君家絕戀系列之君思缺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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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2 00:31:20 |倒序瀏覽 | x 4
總裁的孕妻【君家絕戀系列之君思缺篇】作者:千草
  
超級——大麻煩!
什麼時候懷孕居然比買青菜還容易了?!
好吧,好吧,她承認是她太迷糊了,
可是這個男人也太不敬業了,
身為夜店牛郎,不僅服務態度超級不好,
更可惡的是技巧還爛得要死,
痛得要死那是她的心情寫照,
她絕對要去消費者協會進行投訴。
可是……可是……
他竟然不是牛郎耶!
而且倒黴的是,她居然不小心的生下了他和她的寶寶。
這下子代志大條了。
更倒黴的是,她居然還是他唯一的解藥。
嗚嗚嗚,誰來告訴她,要怎麼擺脫這個超級大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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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2 00:31:35
楔子

    一輪明月,如同銀亮的圓盤一樣扣在天際,給大地鍍上了一層清冷的銀霜。

    淡淡的月色透過樹梢,窗戶,流淌在那古老宅邸中。

    “吼……吼……”嘶啞的吼聲如同野獸的咆哮,籠罩著這片宅邸。

    漆黑的深處,隱藏著那禁忌的秘密。

    “痛……痛……救我……救……”神秘的房間中,是被折磨的可憐人。

    一雙纖足踏在了走廊上,一步一步,慢慢地移向了那發出聲音的地方。女人的臉上,有著好奇,有著迷惑,有著了然,有著擔憂……矛盾的神情,最後只幻化成了一種極端的害怕。

    可是即使害怕,女人的雙腳,依舊在一步步地往前挪著。她的左手緊張地貼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一個新的生命,正在她的身體中孕育著。

    嘶吼的聲音越來越大,如同惡鬼的低喃,撞擊著女人的耳膜。

    她站定在了一扇黑色的門前,右手抓著門把,還沒擰開門,卻已覺得手心中全是汗。

    “痛!要、要怎麽樣才能找到你……爲什麽……要讓我承受這種痛呢……殺了我……誰來殺了我……是誰都好……”

    斷斷續續的聲音,自門內傳出。女人的身子顫了顫,僵硬的手指終于還是以著極慢的速度擰動了門把。

    門與牆之間,透出了一條縫隙。

    月光,是那麽的美。

    滿月的光,銀亮得讓人歎息。

    可是女人卻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不敢置信地望著那房中的人。

    那是她所認識的人嗎?

    在她的記憶中,這個男人,永遠都是高高在上,意氣風發的。他自傲、自負,習慣掌控著一切。可是此刻,他那俊美的臉龐上,卻滿是猙獰的痛苦,令得他的五官,幾乎扭曲到變形。

    他的手指不斷地掐在自己的臉上,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的血痕。他時而滿地地翻滾,撞到了房間中所有能撞到的東西,時而雙手狠狠地扯著頭發,幾乎快把整個頭皮給掀下來。

    突然,他的身體抽搐了起來,他像是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地以頭撞著牆面。

    斑斑的血迹,濺在了他的周身。

    這樣的人,還能算是人嗎?

    女人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唇,深怕自己會一個控制不住地尖叫出聲。

    “爲什麽找不到你,命依,我的命依……想要找到你……命依!命依……”

    那斷斷續續的聲音,直到嘶吼到整個喉嚨都啞了。

    命依——那是君家奠之驕子,畢生都想尋找的東西。

    那聲音之中,包含的是一種如癡如狂的執著、!這種,太濃烈,太深沈,讓人連呼吸都情不自禁地屏住了。

    女人臉色蒼白,身子近乎是踉跄地往後退開。

    “小心。”一只有力的臂彎,從後面穩住了女人的腰,習慣性地把她攬入了懷中。

    女人仰起頭,望著丈夫那張熟悉的臉,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下次別再這麽偷偷看了。”厚實的大手拿著手帕,擦拭著女人臉上的汗珠。

    一身冷汗,幾乎快把她的衣衫浸透。

    “亦生堂哥他……”女人的唇動了動,卻說不下去。

    “這是君家的宿命,除非堂哥能找到他的命依,否則,誰都幫不了他。”男人瞥了一眼那依然有著一條縫隙的門扉,歎著氣道。

    女人的害怕,轉爲了無限的擔心,手貼在自己的腹部,不斷地來回輕撫,“那……我們的孩子,會不會繼承這種……”

    “不會!”男人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妻子的話,“我們的孩子,一定不會繼承那種血統!”

    “可是……”

    “別擔心,親愛的,孩子一定會平安長大的。”

    平安嗎?他們的孩子,以後真的可以平安長大嗎?女人低下頭,望著那微微隆起的腹部,只希望自己那未出生的孩子,將來不會像那房中的人一樣,可憐可悲。

    因爲曆代以來,君家凡是被那種血統選中的人,能夠找到命依的,實在太少太少了。

    而一旦無法找到命依,那麽下場卻只有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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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2 00:31:51
第一章

    這是一家茶店,卻因爲開在學校的附近,而生意興隆。

    兩個女生,此刻正一人一杯茶,窩在店內的角落中,一邊避暑,一邊領。

    “以夏,你說,我是不是也該談個戀愛什麽的?”說這話的,是一個紮著簡單馬尾辮的女生,一張可愛的娃娃臉,配上那濃黑卷卷的睫毛,十足的芭比娃娃,只不過,女生身上穿著印有骷髅圖案的T恤和滿是破洞的牛仔褲,卻和芭比娃娃扯不上半點關系。

    噗!回應她的,是坐在她身邊的被喚作以夏的女生,把口中的茶,連同珍珠,齊齊地噴在了她的臉上。

    “余以夏!”芭比娃娃橫眉豎目,大有把對方大卸八塊的可能。

    “咳咳!”某女嗆得滿臉通紅,雙手忙不叠地摸出一包紙巾,讪讪地擦著她造成的一片狼藉,“我又不是故意的,誰讓你開口就說那麽勁爆的話題啊!”

    “勁爆,有嗎?”

    “廢話,方依然,你把你這話去放給學校裏的那幫男生,看有幾個會不失控的!”余以夏說著,又狐疑地看了眼對方,“你怎麽會突然想到要談戀愛?”

    方依然皺皺眉,嫌死黨擦拭得太慢,幹脆自己搶過紙巾把臉上的茶漬一一擦去,“我怎麽說都十九了,當然也想試試看戀愛是什麽感覺了。”尤其是當周圍的那幫哥們兒每天都在吹噓著泡了幾個MM時,她還真的沒法拿出這方面的“豐功偉績”。

    “好像有點道理,這麽說,你有喜歡的人了?”余以夏立刻變得興致勃勃了。

    “有啊。”方依然倒是很爽快地點了下頭。

    “你喜歡的人是誰?”讓她知道那幸運,哦,不,是“倒黴”的家夥是誰,她絕對會爲對方供奉下牌位外加燒香拜佛。

    “名山高職的李萬橫啦,隔壁街的錢永浩啦,天南幫的那個南宮淩啦,還有隼年會的何司亞啦……”隨著方依然的口中每多報出一個名字,余以夏的臉色就黑沈一分。

    別的男人她余以夏是不了解,不過這些人,她卻是了解得很,非要簡單點概括的話,那就是——惡名昭彰!

    “你喜歡他們?”尤其是,不是一個,而是N個!

    “嗯。”

    “理由?”

    “他們挺耐打的。”

    “……”吸氣,吐氣,余以夏首次發現,好友具有挑戰她神經極限的能力,“就爲這個?”

    “這個理由足夠了吧。”

    “依然!”余以夏把手重重地放在了方依然的肩膀上,一臉的語重心長道,“看男人,其實要看很多方面的。”

    “什麽意思?”

    “或者說,你看到你說的那些人的時候,會不會有怦然心動的感覺?”她問道。

    “不會。”某女搖頭。

    “一天不見,會不會有如隔三秋的感覺?”

    “也不會。”腦袋繼續搖著。

    “所以喽,你並不是真的喜歡他們,只不過你見過的男人太少,所以你看男人和挑男人的眼光也都大大地被局限了,換言之——”

    “什麽?”

    “你太嫩了。”基本上,余以夏的這句話,可以說是挽救上了上述被提到的男子們後半生的幸福,當然,此時的她是不會知道的。

    磨牙聲豁然響起,方依然皮笑肉不笑地掀著嘴角,“哦,我太嫩?”

    “哈……哈……”幹笑幾聲,她趕緊繼續道:“所以喽,你應該先去開開眼界,然後再考慮,你喜歡的人是誰!”

    “開眼界?”方依然一愣,“怎麽開?”

    余以夏深吸一口氣,很鄭重地宣布答案:“當然是去夜店了!”

    “夜店?”秀眉皺起,那種印象中烏煙瘴氣的地方,方依然並不喜愛。

    “在那裏,你可以見識到各種各樣的男人,不僅外表各有千秋,脾氣、個性也迥異不同,更難得的是,他們還會有經過培訓的高超技巧,有著讓人無可挑剔的服務態度……”余以夏唾沫橫飛,直說得口幹舌燥,喝口茶繼續介紹,聽得方依然一愣一愣的。

    “總之,閱曆上的豐富,對你談戀愛,絕對有幫助,將來也不容易在男人這裏吃虧上當。”頓了頓,余以夏總結道。

    “真的?”方依然有種上賊船的感覺。

    “絕對比珍珠還真。話說,我比較推薦你去金碧輝煌這家夜店,雖然價格是貴了點,不過據說裏面的質量是一流的。”

    “我怎麽覺得你比我還想要去?”

    “咳咳!只是聽別人說,裏面帥哥挺多的。”

    “話說,以夏……”方依然的眼睛斜斜地瞥了眼死黨,“你也沒男朋友吧。”

    余以夏心虛地縮了縮脖子,“呃……所以,咱們一起去見識見識,你也知道,我一個人可不敢去那種地方。”典型的有賊心沒賊膽。

    “……爲什麽和我一起就敢去了?”

    “因爲你的臉皮比較厚。”

    “……”臉皮厚也是能傳染的嗎?

    靠!

    寂靜的夜色下,一輛黑色的高級轎車緩緩地行駛在公路上。

    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透過那後視鏡望著坐在後座的男人,只覺得呼吸又一次不自覺地屏住了。

    那是一個美麗到近乎妖媚的男子。

    是的,妖媚!

    很少有男人可以冠上這兩個字眼,但是用在這個男人身上,卻只覺得合適得很。

    剪裁精致的黑色西裝貼合著男人那颀長精瘦的身軀,如同白蓮般的肌膚襯得那薄薄的菱唇像泛著鮮血一般。兩道黑濃的劍眉下,是一雙微斂著的眸子,睫毛的陰影,微微灑落在眼角處,深邃而細長的雙眸,向著兩鬓處上挑,給予這張臉一種異樣的風情。而挺直優雅的鼻梁,卻又在陰柔處平添了一分剛毅。

    魔媚到妖豔……卻又深沈得讓人看不清,看不透。

    這是君家的男人,是君家奉爲家主的存在!

    看著男人微微轉動著左手尾指上那枚著身份的戒指,司機趕緊收回了視線,繼續專心地開著車。

    月,無垠。

    可是,越是美麗的月,對于君家的某些人來說,卻如同侵入骨髓的毒藥般,充滿著無法抗拒的痛苦。

    痛……痛得太深,痛得太苦,伴隨著那永遠無法填滿的空虛,于是,終于墜落了嗎?

    讓自己墜入那沒有光亮的黑暗中,以此來擺脫這樣悲慘的宿命。

    君思缺轉動著尾指上的戒指,視線落在了戒上那顆稀有的紫色寶石上。無論經曆了多少歲月的痕迹,這紫色的光輝依然耀眼如昔。

    而這戒指,甚至在幾天前,還戴在他的大伯——君亦生的手上。

    那個才華橫溢,行事狠厲的大伯,最終卻選擇了自殺來結束了生命。命依……大伯,終究沒有找到他的命依,然後,忍受不了那份痛苦與無法滿足的空虛,離開了這個世界。

    而他呢?將來也會如大伯一樣,做出那樣的選擇嗎?

    胸口中,那股空蕩蕩的感覺,似乎自他出生的時候,就存在了,猶如心髒被硬生生地剮去了一半,無論尋找什麽東西填補,都沒辦法填上一絲半毫。

    他的命依,又在哪兒呢?終其一生,他有可能找到嗎?

    懶洋洋地擡起眸子,透過那暗色的車窗,君思缺望向了天際懸挂著的月亮。

    又快要滿月了吧,而這一次,那種痛又會劇烈到什麽樣的程度呢?

    蓦地,西裝下,那肌肉在微微收緊,骨骼似乎都在不停地咯咯作響。

    俊美非凡的臉上依舊挂著淡淡的閑適,君思缺的右手交疊地蓋在了左手上,潤澤的唇中吐出了命令:“在最近的君家産業處停車,我要一間房間休息。”

    “現在嗎?”司機詫異。

    “對,現在。”他眼中的眸光如同深穹般,漆黑得難以見底。

    兩分鍾後,司機把車停在了一家挂著“金碧輝煌”四字的夜店門口,君家在S市的産業遍地,這家夜店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你可以回去了,明天早上再來這裏接我。”君思缺吩咐道。

    “少爺,你是要在這裏呆整晚?”如果讓君家的那些老太爺們知道了他把君家的家主帶到夜店的話,只怕他沒什麽好果子吃——盡管這是少爺自己吩咐的。

    “別問些你不該問的問題。”君思缺淡淡地道,步履優雅地走下車,對著前來開門的侍者亮出了一張君家特有的VIP卡。

    望著對方走進夜店大門的身影,司機讷讷地張了張口,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雖然這是君家的産業,但是少爺真的知道,這家店是專門“招待”女性顧客的店嗎?

    萬一,碰上哪個女人對少爺動手動腳的話,那他……

    司機臉色發青,幾乎可以預見自己的淒慘下場。

    而在侍者的帶領下,君思缺走進了VIP包廂中。

    “這裏的包廂您完全可以放心,包廂外是電子密碼鎖,除了您設定的密碼外,無人可以開啓,這也是爲了保護隱私而考慮,當然,如果您還有其他什麽需要的話……”侍者一邊說著,一邊用著奇怪的眼光打量著對方。

    畢竟,如此俊美的男人,擁有著一張君家頂級的VIP卡,卻來店裏要求一間無人打擾的包廂,這要求怎麽聽都覺得奇怪。

    “夠了,你可以離開了。”君思缺打斷道。

    “是。”侍者在臨走前,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門。

    空曠的包廂中,僅剩下了一人。君思缺臉上原本那優雅的閑適,已經變成了一種吃力的蒼白。

    手背,在陰暗的光線下,已經青筋暴起。擡起手,他地伸進了懷中,抽出了一個小小的藥瓶,拔開瓶口,倒出幾片紅色的藥片,張口吞下。

    還沒有到滿月,可是身體卻已經……

    痛,已經越來越頻繁嗎?

    要痛到什麽時候,才能真正結束呢?

    身體,倒在了包廂中那的床鋪上。對于找不到命依,卻又繼承了血脈的君家人來說,活著,只是一種折磨,死,才是真正的解脫。

    可是……舍不得死呵。

    血脈中的那種淒厲呼聲,在本能地告訴著他,活下去,找到屬于他的命依,只有找到了,才能體會到那種極致的快樂。

    “命……依……命中注定的相依嗎?沒有你,我會活不下去,可是,你卻依然可以快樂地活下去……是嗎?”

    那極致的快樂,又會是怎樣的快樂呢?

    白玉般修長的五指,狠狠地抓在了那一層層高級絲被上,留下了深深的凹痕……

    昏暗的燈光,時而閃過五彩的光暈,男與女交錯的身影,充滿著糜爛與奢華的氣息。

    調笑聲,私語聲,甚至連充滿著的聲都隱約能聽到。

    這就是這個城市最出名的夜店之一——金碧輝煌。

    余以夏覺得一切都是那麽新奇,而方依然則是意興闌珊。

    “依然,你怎麽好像很沒興趣似的?”余以夏拉過好友,小聲地問道。

    方依然咬牙切齒,“忒貴了,來這裏一次,我得啃上兩個月的方便面。”

    “可是你不覺得這裏的男人都很好看嗎?開眼界,這裏絕對是一流的,從這裏出去後,你欣賞男人的眼光都會提升好幾個檔次呢。”

    “好看是好看,不過,感覺他們都很不經打哎。”方依然嘀咕道。

    “看男人,絕對不是只看他們經不經打的。好了,我們可是爲你的戀愛來取經的,這些男人絕對都是戀愛高手,你要是有什麽不明白的,也可以問問他們啊。”

    可問題是,這種事兒,能問嗎?方依然翻翻白眼。

    而一個小時後,她終于忍受不住包廂裏那些嗆人的香水味而艱難地爬向衛生間。

    當然,按照余以夏的感官來說,那些香水味絕對不是嗆人的,而是迷人才對。

    嘩!嘩!

    把臉浸在清澈的水流中,方依然才覺得整個人輕松了些。

    擡起頭,望著鏡中那張濕漉漉的臉龐,她苦笑著歎了口氣。好吧,她承認,她幹了件蠢事,沒事兒和以夏那死女人來這裏開眼界,純屬浪費時間和金錢。

    這些男人,根本就沒有一個讓她有怦然心動的感覺。

    戀愛……

    有些好奇,有些不解,有些想要探知。

    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才可以稱之爲愛呢?看著那些電視劇上爲了相愛,總是要死要活的情節,總讓方依然覺得不可思議。

    一個人,真的可以爲了另一個人而放棄自己所有的一切嗎?

    甩甩頭,方依然步出了洗手間。

    金碧輝煌不愧是極爲出名的夜店,占地面積之大,裝修之考究,看得方依然暗自咋舌。

    不過,太大了也有個壞處,那就是……太太太太容易迷路了。

    “3709,3709……”方依然喃喃著自個兒包廂的門號,一間間地尋找過去。

    這裏的包廂做得極爲隱秘,開門甚至需要電子密碼鎖。

    蓦地,她臉色變了變,停在了一間包廂門口。

    只因爲她聽到了一種吼聲,一種近乎于野獸般的嘶啞吼聲。

    這裏的包廂,都是做了隔音處理的,她在外面,居然還能聽到這吼聲,實在很讓她詫異。但是更讓她詫異的,則是那聲音中所包含的痛苦。

    那是一種仿佛無邊無際,深沈到可以把人永遠埋葬的痛苦。

    無限的——絕望!

    方依然的身子顫了顫,胸口中,竟然隱隱地泛起了一陣連她自己都說不出的感覺。

    是疼惜?是同情?是可憐?是苦澀?

    那是一種全然陌生的情緒,可是卻足以讓她的手指,神使鬼差般地碰觸上了那電子密碼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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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2 00:32:20
第二章

    咔!

    包廂的門被推開,房內是一片的黑暗。

    可是那痛苦的嘶吼,卻是如此的清晰明了,比起在包廂外所聽到的,更要清晰百倍、千倍!

    門在方依然閃進包廂後又無聲地合上了。

    她摸索著包廂內的照明開關,想要看清楚室內的一切。

    砰!

    有東西似乎撞上了什麽,發出了的聲響。

    緊接著,方依然聽到了衣物的聲音以及——

    “命依……我的命依……”

    沙啞的喉嚨,連帶著吐出來的話都像被沙子碾過一般。

    有東西在靠近著她!

    即使在黑暗中,可是本能的第六感卻依然發出這樣的警訊。

    方依然屏住呼吸,身子緊緊地貼著牆壁,手指一點點地向前摸索著,朝著照明開關的方向接近著……

    黑暗中的聲音是什麽人發出的呢?

    爲什麽那麽的痛苦?像是經曆了無數的折磨般。

    倏地,一股冰涼感襲上了她的腳踝,一股的力道,把她整個人往下拉。

    方依然重心不穩地朝著地上跌去,臀部重重地和那冷冰冰的地板進行了一次親密接觸。

    痛痛痛啊!

    她嘶啞咧嘴,還沒來得及喊叫出聲,身上的寒毛卻因爲腳踝上的冰涼而紛紛豎起。

    抓著她腳踝的仿佛……不,應該是一只手,可是,這只手卻是極度的冰涼,甚至比那地面更加的冰涼,簡直就像是……死人的手。

    那只手很用力地抓著,幾乎想把整個五指,都嵌入她的肌膚、骨骼之中。

    “擅自闖入這裏是我不對,我可以保證我馬上離開,並且這裏所發生的一切我都不會說出去,請你放開我的腳,可以嗎?”方依然忍住疼痛,對著黑暗之中那無法看見的人說著。

    也許,她是闖入了某個交易現場。

    又或者,她破壞了某些人SM的樂趣。

    更或者,是有科學家在這裏進行秘密實驗?

    總之,這一瞬間,方依然的腦瓜裏,想到了無數的可能性。

    可是接下來的事兒,卻讓她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那只冰涼的手,正在用很粗魯的方式,脫她的鞋子。

    “喂喂,你別扯啊,會把鞋子扯壞的!”

    “命依……是命依……”

    “什麽命依啦!聽不懂啦!就算我誤闖,你想要賠償,也用不著扯我的鞋子啊!”

    “我的,是……是我的。”

    “我的鞋子不值錢,你就算搶去了也沒用啊!”

    方依然努力地掙紮,可是對方的力道卻大得嚇人,死死地按著她的腳。

    “你要是再不放手的話,我會報警的!”她費勁地想要用另一只腳踢開對方。

    “一直都在想……好想……”那聲音越來越低沈,隨著語音的落下,帶著溫度的唇,貼上了那嬌小的腳背。

    方依然的聲音戛然而止。

    這人在做什麽?

    比起那只手的冰涼,那溫溫的唇簡直像是天差地別般的存在。可是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這唇卻在吻著她的腳背,很仔細地吻著,似乎不願意放過每一寸地方。不只是唇,那人的牙齒還在啃咬著她腳背上的肌膚。力道不大,牙齒微微發顫,像是在極力遏制自身的力道,又像是那種在獲得極度的東西之前的不敢置信。

    危險的信號在方依然的腦海中響起。

    再這樣下去,天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事到如今,方依然開始後悔自己魯莽闖進來的行爲。

    “命依……我的命依……”那聲音還在不斷地重複著這些讓人費解的話。

    深深地吸了口氣,方依然對著黑暗中自己腳踝的方向問道:“什麽是——命依?”

    對方頓了頓,停下動作,似乎想要回答她的問話:“命依……命依是……”

    就是現在!

    方依然另一只腳狠狠地擡起,踢向了對方。

    嗑咔!

    一聲悶哼,她終于感覺到鉗制著她腳踝的手松開了。

    她要的就是這個機會!狼狽地站起身,方依然朝著門的方向奔去,身後卻響起了憤怒的咆哮!

    “不許走!不許……你走!”他的命依,怎麽可以扔下他走呢?她可知道,他的痛苦,他的空虛,他的寂寞全都是因爲她!

    的力道,從後面襲來。下一刻,方依然只能感覺到脊背撞向牆壁那種火辣辣的痛感。肩膀正好頂在了照明的開關上,只聽到細微的啪嗒聲,光亮瞬間充斥在了整間包廂中。

    本能地眯起了眼眸,方依然的眼睛慢慢地由黑暗適應著光亮。

    地上……是一片的狼藉,翻到的杯子,坐墊,皺得如同破布似的西裝外套……甚至還有她那只被扯破的鞋子。

    一雙穿著黑色皮鞋的腳出現在了她的視野內。

    那雙腳,一步步地朝著她接近,一只寬大的手掌捏在了她的肩膀上,即使隔著衣衫,她都能感受到那份冰冷。

    方依然的視線一點一點地往上移著,看到了那黑色的發絲,看到了白皙得令人歎息的肌膚,也看到了那張妖異美豔的臉龐。

    那是一張可以讓許多人爲之嫉妒、爲之發狂的臉。

    嘴唇、鼻梁、眉眼的組合,恰到好處得如同上帝的傑作。亦男亦女,甚至可以讓人忽略了性別,像是神話中的妖精,在凡人看到他們的那一眼,便奪取了對方的靈魂。

    他——是那個在黑暗中的人嗎?

    發出如同野獸般嘶啞吼聲的人,怎麽也讓人無法與眼前這個仿若貴公子般的男人聯想在一起。

    他沖著她淺淺地笑著,可是那抓著她肩膀的手指卻越來越用力。

    “命依,你知道命依到底是什麽嗎?”優美的雙唇開啓著,卻吐出黑暗中如出一轍的沙啞聲音。

    “我怎麽會知道!”方依然眉頭皺著,雙手使勁地想要把按著她肩膀的五指掰開。

    “命依就是我的血……我的骨……哈哈哈哈,是命依呢……”他突然一把抱住了她,手臂勒著她的腰,壓得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你放手!”她雙手握著拳,使勁地想要朝著他的下颌處揍去。

    他卻伸出一只手,輕松地夾住了她的兩只皓腕,用力地往下拉。這動作,使得方依然整個上身不由自主地仰起,已然發育成熟的高高地聳起,貼著男人的胸膛,更像是一種完全的迎合。

    方依然的臉開始漲紅,甚至覺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異樣的氣氛。

    “好像碰到你,就不會覺得痛了。”男人說著,慢慢地貼近著方依然的臉頰。

    呼吸是暖的,淡淡地,一點點地噴灑在她的臉上。即使他的手指冰涼得嚇人,可是至少依然能證明,眼前的男人,是活生生的人。

    隨著對方的靠近,方依然的臉越來越紅。

    太近了,這張臉,近在咫尺。當她的眼,仔細地看著這張臉時,受到的沖擊,遠遠比之前所看的來得更加震撼。

    而他的眼,在那漆黑睫毛下的眼眸,此刻竟染著幾絲血紅,像是泣血般。

    心髒仿佛都被重重地擊打了一下,她怔怔地望著那雙眼。

    他的眼,像在看著她,卻又仿佛不是在看她。散亂的視線,配合著濃重的呼吸聲,一滴一滴的汗珠,順著他黑亮的發絲滾落下來,滴在了她的臉上。

    他的呼吸,和她的呼吸混雜在了一起。

    “是在做夢吧,一定是在做夢了……”他伸出舌尖,輕輕地刷著她的臉頰。

    這簡直就像是在——調情!

    方依然爲自己的答案嚇了一跳。難道說,這個男人會是金碧輝煌裏的牛郎?這個想法一出現在腦海中,便不可遏制地蔓延開了。

    畢竟仔細想想,這男人,比她之前和以夏看到的那些要更讓人驚豔,這樣的外表條件,加上他出現在這個以服務女性顧客而出名的夜店的包廂內,好像怎麽想,可能性都只有一種。

    “喂,我不是你的服務對象啦,我沒錢付服務費的,如果你想賺小費的話,我建議你可以找一下其他客人。”她申明道。

    只是對方卻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只是舔舐著她臉上的肌膚,近乎歎息地呢喃著:“命依怎麽可能出現在我身邊呢……是因爲太痛了吧,所以才會産生這樣的錯覺呢……”

    軟軟的舌尖,刷過她的臉頰,刷過她的眉眼,最後,停留在了她的唇上。

    拜托!這姿勢,該不會是……

    “你——”沒等方依然驚呼出聲,對方的唇已經落下,含住了她的下唇,然後狠狠地——咬了下去。

    血,交織在了兩人的口中。

    媽的,她要投訴!

    方依然的小臉幾乎皺成了一團。

    “命依,爲什麽沒有我,你還可以快樂地活下去呢?你難道不知道那樣是很……”他的喃喃自語隱沒在了她的雙唇中。

    “嗚嗚……很什麽……嗚嗚,我不是什麽命依……”她扭著頭,費力地想要結束這個莫名其妙的吻。

    一陣天旋地轉,她的身體又被抛了起來,只是這一次,卻是落在了的薄被上。

    沈重的身軀,壓在了她的身上,一截銀絲,連接在她與他的口間,充滿著糜爛的氣息。

    “不公平呵……”他的手指猛然地扯開了她的衣服,嬌嫩的身軀,就這樣裸露在了他的面前。

    “喂,你太過分了,我說了,我不是來‘消費’你的顧客。”雖然他是長得不錯,不過她可沒興趣把自己的清白丟在這人的下半身上。

    “真希望這夢不會醒。”白玉色的手指,撫摸著眼前的。他的希望,他的愛戀,他的等待……所有的熱情,所有的埋怨,都在告訴著他,他是如此的著她。

    “等等,我很鄭重地警告你……”他的力量太強大,強得根本不像是常人,在他的禁锢下,她竟然難動分毫。

    “不要醒,至少……在夢裏,我得到了你,我的命依。”

    見鬼了!方依然想大喊,想尖叫,怎麽也想不通,爲什麽在電視上所見的那些爛得要死的劇情,會上演在她的身上?更見鬼的是,這個男人口口聲聲地說著什麽命依,她卻壓根有聽沒有懂。

    從這人依舊迷迷糊糊的狀態來看,很可能是把她和某人認錯了。

    現在的他,簡直就像是喝醉了酒的人——盡管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的酒氣。

    失身?!

    連戀愛都沒談的她要失身了嗎?

    還是失身給一個像小白臉似的家夥?

    一個連名字都不曉得的男人?

    雖然她並不是很在意那層薄薄的膜,可是……可是……

    MYGOD!

    她是來消費的!她是顧客!她是上帝!

    十分鍾後,包廂的床上,傳來了女人殺豬似的咆哮聲——

    “痛,好痛!拜托,你的XX就不能小點嗎?”

    “……”

    “你……你……太不專業了,服務水平也太爛了吧,痛死我了!虧你們還打出什麽服務一流的口號!”

    “……”

    “喂,不要了,一次就夠了,我不要了……都說了不要了,叫你們的經理來,我要投訴,我要告到消費者協會去,哪有像你們這樣做生意的……”

    “……”

    夢,什麽時候才會醒呢?

    夢醒了。

    會了無痕迹嗎?

    又或者終歸是留下了點什麽,即使只是一些些……

    命依,你可曾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個男人,會爲了你,痛不欲生,會爲了你,寂寞一生,會爲了你,結束生命。

    死亡的那一刻,會在什麽時候降臨呢?又或者,至死,都是活在痛苦和空虛之中。

    那份溫暖的觸感,是來自哪裏?就連那磨人帝痛都在一點一點地消失。是痛得太厲害了嗎?所以才會産生那樣的幻覺?

    那份滿足感,再也體會不到了嗎?無論他在多少女人的身上追求著……

    六年後——

    暗色的歐式床上,兩具的身體交纏在一塊,精瘦結實的男人軀體以及令人血脈的女人。滑落的汗水,男人的喘息聲,女人的聲,構成著一副活色生香的畫面。

    “啊……思缺,給……給我……求求你,給我……”陶雲珂的指甲在君思缺的脊背上留下了幾道劃痕,嬌豔的紅唇,吐著呢喃不清的話語。

    及肩的黑發,因汗水而大部分貼在男人的脖子上,一部分,順著男人的臉頰在空氣中來回擺動著。一遍遍來回地律動,男人卻絲毫沒有想要釋放的意思。

    “思缺……思缺……”陶雲珂不斷地喊著對方的名字,半睜著的雙眼沈迷地望著那張即使做愛的時候,依然無比冷靜的面龐。

    爲什麽,他還可以那麽冷靜呢?即使在微微地喘息,即使滲出了汗珠,可是他的眉眼,卻依然波瀾不興,仿佛他們在做的事情,只是如同在文件上簽字一般。

    塗著丹蔻的手指慢慢地從對方的脊背爬上了那寬闊的肩膀,她忍不住地想要伸手,去碰觸那張臉,那張她不知道真實與否的臉。

    手指顫顫地向上伸去,指尖,眼看著即將要碰觸上的時候,那張妖媚的臉龐猛地向後仰去,冰冷的視線,霎時讓陶雲珂一個。

    她剛才在做什麽,竟然想要去——

    跟在這個男人的身邊,她自然明白,他從來不允許女人去碰觸他的臉,那張足以熒惑衆生的臉龐。

    他是君家的家主,是君家這一代,最驚才絕豔的存在。這個神秘的家族,擁有著權力、財富,可是最讓人稱奇的卻是,這個家族中,每一代中,總會出現一個無與倫比的人物。這個人,無論是外表,還是才華都完美得讓人吃驚。

    君思缺猛然抽動了幾下,終于釋放了自己的。

    心,依然空落落的。這種虛無到可怕的空落,卻沒有辦法用其他東西去填補。

    抽出了自己的身體,他一言不發地走進了浴室,任由清澈的水流沖刷那滿身的粘膩感。

    無法滿足!

    不管他和多少個女人做愛,他依然無法投入,無法滿足。

    仿佛,那只是一種機械運動,和他的身體全無幹系。

    等到君思缺走出浴室,陶雲珂已經穿戴好衣物,坐在床沿邊,遞給了他一份資料,“喏,這是溫豪人的賬戶上這一年來陸陸續續彙入的幾筆資金的資料。”

    君思缺接過,翻看了一下,揚揚眉,“看來,那些資料,他開出的價碼還真是小。”

    “你既然早就知道溫豪人泄露公司的機密,爲什麽還要繼續留他在公司裏?”陶雲珂費解。

    “否則的話,不就太無聊了嗎?”君思缺背靠著那落地窗,揚起手輕輕地翻起額前的黑發,“看著老鼠掙紮,偶爾也是一個很好玩的遊戲。”

    這個男人,她看不透!

    陶雲珂心驚地望著眼前這個淺笑著的君思缺。明明是美麗優雅的笑,可是卻如同惡魔般,蕩漾著一絲嗜血的氣息。

    也許現在,她該同情那個出賣君氏集團的資料以換取金錢的笨蛋,如果那人現在馬上捐款逃到國外,也許還能活命,不然的話,恐怕只能是——

    生不如死!

    一輛小綿羊,以著“悠閑”的速度在公路上緩緩行駛著。

    一輪明月挂在天際,淡淡的月光與瑩白色的路燈融在了一起。方依然擡起頭,望了眼那大半圓的月亮,似乎又快要到滿月了吧,而這一次的滿月,不知道會不會……

    她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一張漂亮至極的小臉龐。可以預見,那樣的臉若是長大成人後,絕對會是一個禍水級的存在。

    基本上,她能生下這樣一個“禍水”,讓周圍的人無一不驚奇,而她的那個死黨三八余以夏,更是在她的孩子出生一個月後,啧啧稱奇地道:“依然,你說你兒子的模樣,算不算是基因突變啊?”

    當然,她的回答則是一腳把以夏踹出了她的病房。

    只有她自己知道,孩子的模樣,像足了他的父親,那個妖媚至極的男人,那個她連姓名都不知道的男人。

    那一晚,她與他了一夜,當第二天早上起來時,他還在熟睡,而她,卻像是個殘兵敗將般地落荒而逃。

    事後想想,當時沒有痛扁對方一頓,實在是最大的失策。

    而更大的失策,則是——她懷孕了!

    只一晚,只一次,她就中了“頭獎”,這種運氣,實在讓她有想撞牆的沖動。

    只不過,這畢竟是一個生命,一個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和她有血緣聯系的生命。

    也許是母性本能的突然發作,又或者是身爲孤兒的她,太有一個親人了,所以,她終于還是生下了孩子,這個屬于她的孩子。

    方依然低頭看了下手腕上的表,時間已經是九點了。送完了今天快餐店最後的一趟外賣,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趕回家,陪兒子玩大富翁遊戲。

    電動車頭一扭,方依然熟門熟路地拐進了一處巷子,從這條路回家,無疑是最快的。

    陰暗的巷子,似乎比平日更多了幾分潮氣,之前才下過的一場大雨,把地面沖刷得異常幹淨,高聳的屋檐上還挂著殘留的水滴,不斷地滑落著,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續,莫名其妙地加速了起來,第六感在提醒著,這條巷子似乎正在發生著某些事情。

    另一端的巷口越來越近,方依然減慢了速度。

    月光,打斜地照進了一半。

    如同光明和黑暗的分界線般,把整個巷子,劃分成了兩塊區域。

    喀!

    脆生生的聲音,自前方的巷口處發出。

    方依然無聲地停下了電動車,雙眼緊緊地盯著前方。

    在那一半光明的區域中,一個中年男人正半跪在地上,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圍在他的周圍,地上散落著一只密碼手提箱,而中年男人的左手則以不自然的狀態扭曲地挂在身側。

    很顯然,他的手臂被折了。

    “你們是誰?想要做什麽,這裏隨時會有警察巡邏,如果你們只是求財的話,我銀行卡裏還有些錢,我可以給你們。”溫豪人強忍著痛喊道,另一只沒有受傷的手,依然想要去抓過掉落在地上的手提箱。那些錢,是他費盡心思才得到的,他無論如何都舍不得放棄。

    啪!一只腳狠狠地踩在了他的手背上,鞋跟用力地碾著,痛得溫豪人又發出痛苦的嚎叫。

    “求財?咱們兄弟的確是求財,不過可不敢從溫經理你這裏求。”其中一人說道。

    “你們是誰,爲什麽會知道我姓溫?”溫豪人心中一凜。

    “知道你姓溫很稀奇嗎?我們還知道,你這手提箱裏,有一千萬的美金,一個人拿著這些錢,你不嫌沈嗎?”

    臉上沒了剛才那委曲求全的表情,溫豪人惡狠狠地盯著說話那人,“你們怎麽可能會知道這些?是誰派你們來的?你們如果想動我的話,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份能耐!”

    說著,他的手猛然一抽,抽回了被壓著的右手。即使左手臂被折,他的身子依舊靈活地一個起落,右手抓起手提箱,便朝著巷口沖去。

    只是,當他沖到了巷口,卻蓦地刹住了腳步。那窄窄的巷口,停著一輛他無比熟悉的車。

    黑色的凱迪拉克!

    溫豪人的眸子倏然放大,身子不可抑制地發出了輕顫,這麽說,“他”也來了嗎?

    他本來以爲極爲秘密的事情,卻早已被“他”知道了!

    車門,緩緩地打開。

    一只穿著黑色皮鞋的腳先一步地踏出了車門,漸漸地,那颀長偉岸的身軀一點一點地映入了溫豪人的雙眼。

    溫豪人的喘息越來越激烈,直到那張近乎完美無缺的臉龐完全在月光下,一滴豆大的汗珠,終于從他的額頭上滑落了下拉。

    那個閑適地站在車門邊,一臉似笑非笑望著他的人,正是君家的現任家主——君思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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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2 00:32:44
第三章

    方依然怎麽也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會再次見到六年前的男人。

    六年,不會太長,卻也絕對不算短的時間,歲月似乎在這男人身上並沒有留下什麽痕迹,如果硬要說有的話,那也只是給他添加了成熟的魅力。

    現在的他,不若她當初見到時候的瘋狂,而是一種讓人無法看透的邪魅深沈。

    心髒怦怦地狂跳著,也許現在她該慶幸,她恰巧站在巷子裏月光無法照到的地方,而他,則完全站在月光下。

    然後,她看到他笑了,一種看似很親切的笑容,挂在了他的嘴角處,不同于那日的沙啞聲音,此刻,他的聲音都猶如天籁般:“溫經理,這麽晚了,你想上哪兒去?不如我送你一程。”

    彬彬有禮的問候,卻讓溫豪人的身體得更加劇烈。

    沈默的氣息,籠罩了下了。

    溫豪人面色死灰,喉結不斷地滑動著,好半晌,才苦澀地問道:“你都……知道了?”

    君思缺依舊是淺淺地笑著,“都知道了。”

    “你打算怎麽辦?”

    “你泄露出去的,算不上是公司太核心的機密,只是我這個人,一向不喜歡被蒙在鼓裏。既然你做了我不喜歡的事,你說,我會怎麽對你呢?”君思缺如同閑話家常一般交談著,和溫豪人的狼狽呈著鮮明的對比。

    “那如果說,我願意把這裏全部的錢都留下,並且我還可以提供收買我的人的資料呢?”他說著,彎下腰,把那手提箱放在了地上,同時右手慢慢地伸進了自己的西裝上衣……

    “如果我是你的話,會放棄把那把槍拿出來。”君思缺微眯著眼眸,很“好意”地提醒道。

    “你——”溫豪人一身冷汗,一個趔趄,差點倒在地上。

    “因爲你槍中的子彈,在我的手上。”五指攤開,白皙的手掌上赫然是六枚閃著銀光的子彈。

    “怎麽……可能!”他一直隨身攜帶的手槍,槍中的子彈是什麽時候沒的?

    “我既然要來和你領,自然要做些准備了。”手一翻,子彈一顆顆地落在了地上。君思缺單手插入褲袋中,一步一步,優雅地朝著溫豪人走去。

    “你……你想怎麽樣?”

    “想要瞞著我做些事,至少你該有更多的後手,明白嗎?”君思缺站定在溫豪人的跟前,笑著,像是一個在耐心教導學生的老師。可是他的手卻狠狠地抓著對方的頭,朝著一旁的牆上撞去。

    咚咚咚!

    血迹從溫豪人的額頭滲出,濺在了牆上。

    “別……別殺我……”溫豪人斷斷續續地懇求道。

    “我當然不會殺你了,不過,我不喜歡別人拿槍對著我。”他的腳,踩在了對方完好的右手上。

    拇指、食指、中指、無名指、尾指……隨著溫豪人的慘叫,他右手的五根手指,可以說皆被踩碎。

    可是始作俑者的君思缺,卻依舊連眉頭都不曾動一下,只是掏出了一塊方帕,擦拭了一下自己的雙手,“把他帶下去,把這裏打掃幹淨。”

    “是。”幾個手下,迅速地帶著溫豪人以及那裝著美金的手提箱離開。

    而君思缺卻還是站在原地,只不過,這一次,他的眸光射向了巷子深處,“既然一直在看好戲,現在戲落幕了,你是不是也該出來說下感想呢?”

    而幾個手下,則態度自若,仿佛一早開始,他們便已經察覺了巷子裏另有外人的存在。

    一輛小綿羊緩緩地自陰暗處開了過來,方依然蒼白著臉,擺出獻媚的讪笑,“各位大哥,我可是什麽都沒看到啊。我這裏還有點茶錢,若是各位想要喝茶的話,不妨拿去。”

    她說著,雙手狀地拿出了皮夾,一臉不情願卻努力擠出笑臉地遞到了君思缺的跟前。

    君思缺的視線只是盯著方依然的臉,淡淡地道:“髒了。”

    “啊?”

    “我的鞋子髒了。”

    她低頭望去,只見他那雙黑色锃亮的皮鞋上,有著一些紅色的痕迹,怕是剛才溫豪人的血濺上的。

    方依然忙不叠地下了電動車,蹲下身子,取出紙巾想要去擦那皮鞋。

    “用你的手擦。”他的聲音,自她的頭頂響起。

    她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收起了紙巾,手掌輕輕地抹過皮鞋的表面,把那血漬一點點地擦去。

    方依然的腦海中,竟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當年的情景,那時候的他,也曾經蹲在她的腳邊,捧著她的腳踝親吻著。如今雖然做的事兒不同,但是卻奇異的有些相似。

    直到那些血漬全沾滿在她的手心中,她才賠笑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說道:“幹淨了,您看這……”

    君思缺眯起眸子,打量著方依然。漂亮而狹長的黑色眼眸,深不見底,沒人清楚他此刻在想什麽。

    可是,方依然卻知道,那絕對不是看熟人的眼光。至少,她現在可以肯定了,這男人不記得她了。也對,那天他根本是昏昏沈沈、神志不清的狀態,不記得她也是自然的。

    一想到此,她更加努力地扯動著臉皮笑著,還連連鞠躬哈腰。

    君思缺的眉頭慢慢蹙起。望著方依然的眸子,終是慢慢垂下。膽小、卑微、懦弱……這個女人,似乎只能用這樣的詞來評價。

    轉過身,他不再留戀地上了凱迪拉克。片刻之後,整個巷子只剩下了方依然一人。

    “呼!”大大地喘了口氣,她半邊身子靠在了小綿羊的車身上,“好佳在,什麽時候,牛郎也變得這麽有氣勢了?還是說,他改行了?”

    手機的音樂聲此時響了起來,方依然掏出手機,按下了接聽鍵,只聽到余以夏焦急的聲音噼裏啪啦地傳來——

    “依然,不好了,小天又發作了!”

    “什麽?發作了?”方依然整個人霍地僵直了,“怎麽會呢?不是應該到滿月的時候才會發作嗎?”

    “我也不清楚啊,從五分鍾前,小天就開始嚷著胸口不舒服了,只是症狀看起來沒有上幾回滿月時候厲害,小天也說並不是太疼。”

    “我馬上回來!你先喂小天喝點熱湯,可能會讓他舒服點。”方依然說完,挂斷了手機,跳上電動車,把時速調到了最高檔。

    電動車飛速地駛出了巷子,如同銀蛇一般地在道路上盤旋飛馳!如果此刻有個懂得改裝技術的人過來看,絕對會詫異這最簡單的電動車,經過改裝後,速度居然能夠到達一百二十碼!

    而另一邊,黑色的凱迪拉克內,一只白玉色的手按在了胸口處,君思缺垂眸感受著心髒跌動。

    一下……一下……跳動的聲音,比平時任何時候,都有力!

    仿佛在預示著什麽,呼喚著什麽!

    當方依然回到公寓的時候,只看到余以夏焦急地迎了上來,“你總算回來了。”

    “小天呢?”她問道。

    “我喂了點熱湯給他喝,現在正躺在床上等你呢……”

    沒等余以夏說完,方依然已經奔向了臥室。

    軟軟的床上,躺著一個五歲的小男孩,精致無瑕的臉龐,宛若一個小天使般,只是此刻,小天使面色蒼白,額前的黑發濕漉漉地粘在了一塊兒,顯然出過一層大汗。

    “媽咪!”小男孩在看見方依然後,掙紮著晃動著兩只手臂朝著她伸來。

    方依然奔到床邊,把兒子抱了個滿懷,“是不是胸口痛?來,媽咪給你揉揉。”

    “不痛了,已經好了。”方靜天搖搖頭,小腦袋軟綿綿地搭在母親的臂彎中,“好奇怪,每次痛的時候,我都會覺得好像丟了什麽東西,要去找回來。”

    “沒事兒的,不管小天丟了什麽東西,媽咪都會給你找回來。”方依然撥開了兒子被汗浸濕的劉海。

    “可以我覺得,這樣東西只有我自己才能找得到。”

    “哦,那小天知道自己掉的是什麽東西嗎?”

    方靜天悶悶地咬了下唇,搖搖頭,“不知道。”

    看著兒子這張臉,方依然想到了方才在巷子裏看到的那個男人。第二次的見面,她依然不知道他叫什麽。

    小天的外貌像極了那個男人,只是……氣質不像。

    如果說那男人是邪魅的話,那麽小天便是純淨得近乎聖潔。

    當然,這種聖潔只是表面,只有熟悉這小家夥的人,才會知道他有多讓人頭痛。

    有時候,生下一個太天才的孩子,會讓家長的權威呈直線下掉的狀態。

    “媽咪,我們今天還玩大富翁嗎?”小天突然仰起頭問道。

    “你都這樣了,還想著玩啊!”她半好笑地彈了彈他光滑的小額頭。

    “可是本來明明說好要玩的,都是媽咪回來晚了。不然的話,我今天又可以贏了,這樣我就連贏十五次,可以換把東西了。”

    方依然哭笑不得,哪有這樣算的。當初爲了讓兒子知道自食其力這個道理,于是她定下了一個家規,如果兒子要什麽玩具的話,就在大富翁遊戲上贏她,按照玩具的不同的價格,每贏多少次,就可以換取不同的玩具。

    一開始,這條家規的實行狀況讓方依然很滿意,只不過當小天到了三歲半後,基本上,都是她輸多贏少了,而當小天到了四歲後,她贏的次數,簡直可以用十個手指數完。

    鑒于這樣的記錄實在太……太……太丟人了,所以除了死黨余以夏知道外,再無其他人知道這方家的家規。

    方靜天眨巴著一雙可憐兮兮的眸子看著方依然,烏溜溜的眼中,還有點淚光閃動。

    方依然沒轍了,對這種小鹿似的眼眸,她最不擅長應付了,即使明知道這小子是在作假,她還是乖乖地上套了。

    “你想要什麽?”她問道。

    方靜天歡呼一聲,淚光霎時退得幹幹淨淨,“R93阻擊步槍的模型槍!”

    “小天,你又在敲詐你媽咪了?”余以夏走進房間。

    “哪有,媽咪說過,這叫多勞多得。”他玩大富翁,也是很辛苦的。

    “好了,快睡吧,明天還要去幼兒園呢。”方依然安撫著兒子睡下後,才和余以夏回到了客廳。

    余以夏沖著方依然扯扯嘴角,“你不覺得,這兩年來,你給小天買的模型槍太多了點嗎?”

    “這小子,他就喜歡這些東西,我也沒轍。”方依然攤攤手,很是無辜。

    “真不知道,當初你定的這條破家規,是折騰你兒子呢,還是折騰你。”

    “事實證明,是折騰我的荷包!”方依然這才有空,去把手心中那些已然幹了的血漬洗掉,好在剛才小天沒注意到。

    “依然,你受傷了?”余以夏叫道。

    “沒,只是不小心沾了別人的血。”她淡淡地回答道。

    余以夏盯著方依然,看了許久。

    方依然神色自若,“以夏,我明白的,我很珍惜現在的生活,這點不會改變,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只有小天的病。”自從小天過了五歲生日後,每個月的滿月那天,小天就會開始胸口泛疼,而這一次,更是還沒到滿月就有些微的征兆了。

    余以夏神色一緩,“去檢查了幾次,都沒檢查出什麽病因。醫生也說了,可能和心理有關系,可能小孩子想要得到大人的關注,所以才會引起生理上帝痛。只要給予關心,可能過段時間就會好了。”

    “希望如此吧。”方依然也只能這樣想了,只是心底深處,卻有著隱隱的不安。

    一切,會如此簡單嗎?

    君家大宅中,君思缺站在了某扇門前,停留了許久,終于擰開了門把。房間內的一切,整潔無比,看得出每天都有人在打掃,只是,這間房的主人,卻早已離開了這個世界。

    君亦生,那個無法忍受尋找不到命依的男人,最終也是在這個房間中結束了他的生命,在滿月的前一天,自殺了。

    如果說,君家有誰最明白君亦生的,那無疑是君思缺了。在君家的每一代人中,總會有一個人,繼承這種奇怪的血統,窮其一生,只爲了追求屬于他們的命依。

    月,是毒藥,而命依,則是他們的解藥。

    君家曆代擁有這血統的人,無一不是才華橫溢,驚才絕豔般的人物,可是若是無法找到命依的話,他們甚至比普通人可憐上千百倍。

    這是君家的宿命,像是被賭咒了一般的宿命。

    沒人知道命依該如何尋找,茫茫人海中,也許擦肩而過,也許在某個深山老林,也許已經死了,更或者還未降生在這個世界上。

    “阿缺。”君亦賀不知何時也走進了房中,看著獨自沈靜的兒子出聲道,“又想起你大伯了嗎?”

    “畢竟,他曾是這個家中唯一和我相同的人。”君思缺輕輕地合上眼眸,雙手倒撐在身後的矮櫃上,“就連我的名字,都是大伯取的。”思缺,思缺,思之缺之……他出生的時候,大伯便已經預見了這份君家的血脈,在他身上延續了。

    君亦賀歎了口氣,“過幾天又要到滿月了,你還是不准備回來住嗎?”

    “滿月那天晚上,我會呆在我的公寓裏。”那份疼痛的狼狽,他從來不打算在別人的眼前。

    “聽說,你最近的用藥量加大了。”

    “是加大了。”

    君亦賀神色一凜,這只能說明,兒子帝痛又加劇了。隨著年齡的增長,那些痛會越來越厲害,而且發作的時間會越來越頻繁。這些君家地制藥,經過著君家曆代不斷地改善,卻只能稍稍地緩解疼痛,而不能根治疼痛。

    “父親,屬于我的命依,真的只要看到一眼,就可以確定嗎?”君思缺睜開眸子,手指若有似無地刮過自己的眼角。

    “你不是也看過君家傳下來的書冊嗎?按照書冊上寫的,如果對方是你的命依,你看到她的時候,身體應該會有某些不同尋常的反應。”只可惜,君亦賀自己並不需要命依,這些流傳下來的說法,也僅僅只是君家的上輩那少數幾個尋找到命依的經驗之談。

    “不同尋常的……反應嗎?”君思缺嘲諷似的一笑,右手輕輕撫上了自己胸口心髒的位置。命依?那個可笑的女人會是他的命依?

    可是若不是的話,爲什麽他卻又沒有滅口而是輕易地放她離開呢?

    “你怎麽突然問起關于命依的事情?”君亦賀猛然地反應過來,“阿缺,難道你……”可能嗎?那樣小的幾率,可能會出現嗎?兒子有可能找到命中屬于他的命依嗎?

    “沒有。”簡單的二字,使得君亦賀臉上迸發出的希望轉眼變成了失望。君思缺微微側頭,嘴角泛起著迷蒙的笑意,“我只是在想,我的命依,真的能夠讓我愛上嗎?”

    命中注定的相依,到底是由誰來決定的!

    一架電梯中,空氣有些悶熱。緊閉的電梯門,連一絲絲的空隙都不曾留出。

    男人斜斜地靠在電梯一側,閑適地閉目養神,而女人則手上拎著六個便當盒,站在另一側,對著男人瞪大眼睛。

    這個男人,絕對是……她的大衰神!方依然在心中哀歎道。

    第一次看到他,她失身加懷孕。

    第二次看到他,她看到了本來不應該看到的一幕。

    而現在,第三次看到他,電梯則來了個大故障。

    她只不過是來這家公司送個外賣而已唉,有必要這樣折騰她嗎?

    倏地,被她瞪視著的人緩緩地睜開眸子。她趕緊換上了一副笑臉,“好……好巧啊……”

    “是很巧。”君思缺眼簾掀起,視線落在了方依然賠笑的臉上,心髒又一次地在收縮,發出清晰而響亮跌動聲。

    修長的五指,移到了心髒的位置,他的雙唇抿起。這算是一種提醒嗎?提醒著他,眼前的人可能是他的命依。

    命依?想象了無數次的命依,會這樣簡單地一而再出現在他的面前嗎?

    君家人遍尋不到的命依,可能讓他找到嗎?

    在對方意味不明的視線下,方依然縮了縮肩膀,尴尬地道:“呃……我只是來這裏送外賣的,我是米寶寶快餐店的員工,如果你將來有需要訂快餐的話,可以打我們店的訂購電話,保證會以最快的速度送貨上門。”

    “最快的速度?”淡淡的聲音,卻像是嘲諷。

    “當然,中途沒有什麽突發狀況。”她趕緊補充道。

    至此,談話又告一段落,電梯中的空氣似乎越來越沈悶。過了五分鍾,電梯外終于傳來了維修人員的聲音:“君總,十分抱歉電梯出了這樣的故障,我們會以最快的速度排除故障……”

    “需要多久時間?”按著電梯內的對講機,君思缺冷冷地問道。

    “十……十分鍾……”電梯外的維修人員結結巴巴地答道。

    “知道了。”這句話說完,君思缺再度開始閉目養神。

    電梯外,時不時地發出一些維修的聲音。電梯內,方依然縮在角落,還在想著剛才維修人員喊眼前這男人“君總”的稱謂。

    好吧,至少,他目前看起來真的改行了,沒再幹牛郎這行了,雖然她認爲他幹牛郎這行,會很有前途。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突然注意到對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他本來就很白皙,可是現在卻是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缺氧?抑或是……

    “喂,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電梯門應該馬上就會開了,一會兒就沒事了……”

    君思缺卻壓根沒有去理會方依然的話,只是從西裝口袋中摸出了一個小方盒。他的手指剛要打開方盒,電梯猛然一震。

    啪嗒!

    方依然被震得跌倒在地,迷迷糊糊地撐起身子,卻發現電梯的另一端,那個妖媚得人神共憤的男人,正喘著粗氣,一只手環抱著另一臂膀,全身無力地靠著牆。而原本在他手中的方盒,則滾落在了電梯地面的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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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2 00:33:07
第四章

    他的狀況好像不太好,方依然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原本套在他身上合身的西裝外套,已經被他全部扯開,連帶著,裏面的白色襯衫的扣子都扯開了三顆,隱隱地露出了那引人遐想的胸膛。

    濃重的喘息聲,簡直像是勾引人的求愛聲,半啓的菱唇,微微仰起的脖頸,星眸半睜,眼角處染出的風情足以形成最美的。如果不是他手背上凹凸的青筋,她幾乎以爲這裏不是故障的電梯,而是金碧輝煌了。

    妖孽啊!

    方依然在心底哀歎,念頭一轉,趕緊磕磕巴巴地小心道:“電梯裏……呃,好像是太熱了點。”說話間,她撿起了那落在地上的小方盒,朝著對方遞出。

    君思缺努力地遏制體內那一陣陣骨骼、血液帝痛。君家人最柔弱的一面,絕對不會展露在外人的面前。

    如果不是在封閉的電梯裏的話……

    如果不是快要滿月的話……

    如果不是一年年下來,這疼痛越來越頻繁的話……

    那只顫顫的小手拿著藥盒,就伸在他的眼前。他的眼,直直地盯著,身體中有著一種騷動,伴隨著這份疼痛,而蔓延全身。

    想要……想要得到!

    身體的本能在叫囂著,只是……他真正想要得到的,不是那個藥盒,而是……

    君思缺的手指,猛地扣上了方依然的手腕。

    冰涼的手指,冷得簡直就像是死人一般!

    這份冰涼,她曾經碰觸過,在六年前的那個夜晚。而現在,卻再一次地……碰觸了!

    他的手指捏得很緊,手指的關節,都在咯咯作響,那五指,捏痛了她的骨骼,力道大到幾乎快把她的整只手腕給生生捏碎。

    方依然皺起眉頭,片刻之後,殺豬似的尖叫響起在了電梯中。

    “好痛!”她的臉幾乎擠成了一團,“我……我只是幫你撿東西,你用不著抓著我的手啊。”

    “很痛嗎?”他的氣息卻比剛才平穩些了,喘息聲也小了很多。

    廢話,絕對的廢話啦!他怎麽不自個兒去捏自個兒幾下?當然,這些話方依然是不會說出口,所以她只能以點頭如搗蒜來表達。

    “可是,我不痛了。”他把她的皓腕拉近到他的眼前,用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專注目光在打量著那只手腕。

    方依然有種想翻白眼的沖動。是人都知道,現在被捏痛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努力地擠出笑臉,她討好似的道:“這位先生,你能放開我的手嗎?”

    沒人回應,他依舊在很專注地看著她的手。

    “先生,我的手……”

    沒等她把話說完,他把她的手移近到了臉頰邊上,合上眼眸,微溫的面頰輕輕地著那只纖細的小手。

    方依然喃喃地半張著嘴巴,不是吧,難道說這個人突然神志不清了?

    細嫩的手背,貼著那無瑕的肌膚。方依然情不自禁地開始嫉妒起了君思缺的肌膚了。丫的,一個男人的皮膚居然好到這種程度,不知道以後小天長大了,皮膚會不會也這麽好。

    想到小天,她不由得回過神來,剛想開口,他卻已經重新睜開眸子,松開了她的手。

    方依然的身子才放松片刻,一雙臂彎,卻已經朝著她展開。

    下一刻,她被擁入了那寬闊的胸膛裏。

    “沒想到,我的命依,真的會是你……”高傲的語音中,有著一絲無奈,一絲,一絲滿足……最後,融化成了一起無法言喻的矛盾。

    命依,究竟是什麽呢?

    當年的他,不斷地沖著她喊著命依二字,而如今的他,擁著她,用著一種不甘的語氣,重複著命依二字。

    咔!

    緊閉著的電梯門慢慢地被打開,外面的光線湧了進來。

    “君總,現在故障已經……”聲音戛然而止,所有的人都不敢置信地看著電梯裏的一幕。他們心目中可望而不可及的總裁,此刻正衣衫零亂地抱著一個女人,而女人的一只手上,還拎著六個便當盒。

    沒看錯吧!衆人不約而同地揉揉眼睛,再次地證明了,他們沒有看錯。

    當然,在他們的總裁大人側過頭,淡淡地掃視了他們一眼後,衆人又不約而同地低下了頭。

    君思缺抓著方依然的手,步出了電梯。

    “你要帶我去哪兒?我還要送外賣呢!”方依然嚷道。況且這一層,也不是她要去的那個樓層。

    “外賣?”

    她很努力地擡了擡那六個便當盒。

    他手指一動,轉瞬間已經從她手中抽過了那些便當盒,隨手給了一旁的職員,“讓他們去送就可以了。”

    嗄?這也行?

    沒等方依然反應過來,君思缺已經再次拉著她快步走開。

    一路上,回頭率皆是百分之兩百。方依然很想拔腿閃人,只是她的手腕被捏得太緊,就連想走得慢些都做不到。

    直到在一幹秘書們的注目禮下,她“萬分光榮”地被拉進了總裁室。

    好吧,這會兒她差不多可以確定他的身份了,被人喊君總,又進總裁室,估摸著十之八九就是君氏集團的總裁了。

    “君總是吧。”她習慣性地露出人畜無害的微笑,“不知道您帶我來這裏有什麽事,如果是想爲君氏集團長期訂購快餐的話,其實您只要隨便委派一個秘書就可以了。”

    “君思缺。”他開口道。

    “啊?”

    “我的名字,君思缺。而你,可以喊我的名字。”

    她因爲他的話而微微怔住。

    君思缺,君家現任的家主,君氏集團的總裁。方依然過去僅僅只是從一些新聞報道上聽說過這個人,但是卻從未把那個印象中的名字,和眼前的人聯系起來。

    君家,一個神秘的家族,傳聞中,君家的財富有多少,沒人知道,君氏集團也只不過是君家明面上的産業之一而已。

    以他這樣的年紀,能當上君家的家主,恐怕不會太簡單。方依然暗自想著,傳聞中的君思缺,狠曆,毒辣,喜歡玩弄人與股掌之中。一想到那天在巷子裏所見的,方依然就越發感覺到傳聞的真實性。

    “告訴我你的名字。”他盯著她,像是要確定什麽似的,擡起手,輕輕地撫上了她的發,他的動作,很輕,很柔,也很慢,像是要確定什麽似的,手指從她的發,遊移到了她的臉上。

    “方……依然。”名字這東西,就算她想隱瞞也沒用,依他的能力,只要稍微一查就知道。

    “依然嗎……”低啞的呢喃,宛若魅惑之魔,勾引著凡人在這聲音中淪落了自己的靈魂。冰涼的手指,在她的眉上、眼上、鼻上一點點地滑動著,最後,移到了她的唇上。他的拇指,反複地在她的雙唇上著,雙眸則帶著一種探究的目光。

    其實,已經不需要懷疑了,在他剛才疼痛的時候,他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後……折磨了他這麽多年帝痛,卻像是潮水般地退去。這已經足以證明——她真的是他的命依了。

    他遍尋不到,他思念,他印滿了整個腦海的命依!

    “依然……依然……”他繼續呢喃著她的名字,她可曾知道,他這些年的痛以及那份無法言語的空虛。

    方依然第一次知道,原來她的名字也可以念得這麽好聽。

    不過,這也未免太……太……太暧昧了吧。

    難道他不知道做出這樣的動作,很容易讓女人誤解的嗎?如果換成是其他女人,只怕是早就醉死在這種情調中了。

    但是,這事兒換到了方依然身上,她卻只有一種反應——寒毛豎起!

    因爲他看著她的目光越來越奇怪,有著迷惑,有著,有著慶幸,有著瘋狂,有著不甘……似乎有一條無形的線,即將要把她和他牽扯在一塊,而她卻無法抗拒。

    要離開,一定要快點離開這裏,否則的話,事情很可能會超出她所能掌控的。

    猛地往後退開一步,方依然還能感覺到對方手指在她唇上的這份冰涼感。

    她的舉動,讓君思缺眉頭微蹙,似乎有些不悅。

    她趕緊小心翼翼地賠笑道:“不知道您有什麽吩咐,如果沒事兒的話,那我……”

    “做我的女人。”他的語氣中有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咳、咳咳!”方依然懷疑自己會被口水活活嗆死,“你說什麽?”是他太缺女人了,還是她聽錯了?

    “做我的女人。”君思缺重複了一遍道,“是成爲我的女朋友,還是情婦或者妻子都可以。”既然確定了她是他的命依,那麽無論如何,都要把她留在他的身邊。

    今天……是愚人節嗎?方依然忍不住仰起頭,看看那鑲著昂貴頂燈奠花板,再看看君思缺那張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的臉,“你是在說笑話嗎?”

    “不,我從來不喜歡說笑話。”

    “那你剛才說的話,是打算……呃,追求我?”說這話的時候,一向來自認臉皮厚的方依然自己都覺得有點汗顔。

    “追求?”君思缺一愣,隨即點點頭,“也可以這麽說。”

    “可是,你難道不覺得應該先問問我是不是已經有男朋友或者是否結婚了沒?”

    “無所謂。”

    “……”吸氣,吐氣,“我想應該有很多女人願意當你的女朋友、情婦和妻子的。”換言之,他根本沒必要挑上她這個臨時來君氏送快餐的。

    “她們都不是你。”他額前的黑發微微垂落,面上的表情,已經換成了另一種閑適。

    她一窒,不明白自己有什麽特別的,令得這個男人看上自己。

    “因爲只有你,才是我的命依。”他俯下身子,令得她疑惑的神情全都清晰地印在他的瞳孔中。

    “命依?”這個詞,太過熟悉了,只可惜,她從來都不明白這個詞的真正意思。

    “命依,相依爲命,注定了你只能和我在一起,而我——”他意味深長地盯著她,“也只能和你在一起。”君家的男人,都會愛上自己的命依,這是不變的定律。而他,也會如此嗎?愛上這個只知道逢迎討好的女人?目前看來,命依唯一的用處,似乎只是遏制他的那份疼痛。

    方依然有聽沒有懂,什麽叫注定在一起?誰規定的!

    “怎麽,成爲我的女人,你看起來好像很不情願?”他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她一怔,趕緊擺出一副天上掉下餡餅的喜悅,獻媚地道:“我怎麽會不願意呢?只是太高興了,高興得……呃,呆了。”

    當然,高興是沒有,呆了,倒是真的!

    三種身份的選擇,方依然最終選了女朋友。畢竟,那會感覺相對安全點。

    當然,她不是沒想過拒絕,只是像君思缺這樣高傲的男人,會接受嗎?答案是否定的。

    回到了快餐店,方依然對著鏡子看得出神,原諒她,左看右看,她可以對上帝發誓,她愣是沒看出自己哪兒傾國傾城,能讓君思缺對她如此“特別”。

    “怎麽啦?就算你已經二十五歲,依舊長得像二十歲,也用不著對著鏡子瞧那麽久吧。”余以夏走上前調侃道。

    自從畢業之後,她們兩人便合夥開了這家米寶寶快餐店,平時大多是方依然去送餐,而余以夏則在店內管賬和接單。

    “如果一個男人對你說,他只能和你相依爲命,那代表什麽?”方依然“虛心”求教道。

    “當然是這個男人愛上你了。”余以夏很順溜地宣布答案。

    方依然一個寒戰。君思缺愛上她?被這樣的男人愛上,想想就會覺得……呃,恐怖!

    看著死黨不自然的表情,余以夏眼睛一亮,“依然,難道說有男人在追你?”

    “追你個頭啦。”

    “那你爲什麽會無緣無故問這種問題?”

    “我看愛情電視劇的時候,看到有男人對女人說這話,覺得好奇。”她只能瞎掰。

    “是嗎?不過我記得你好像從來都不喜歡看這種電視劇吧。”

    “……”

    “依然!”余以夏拍著好友的肩膀,“其實真的有男人追你也不錯啦,如果對方各方面都OK的話,不妨考慮一下,還是說……”她欲言又止,好半晌,才吞吞吐吐地問道:“你還愛著小天的父親?”

    咚!

    一個踉跄,方依然的腦門撞上了牆上的鏡子,“你……你……你怎麽會這麽想?”

    “白癡也看得出,小天的長相不是一般般的好看,既然不是遺傳自你,那一定是遺傳自他的父親了。雖然你當初什麽都沒說,但是你這麽多年都沒再找過其他男人,身爲死黨的我,又怎麽會看不出,你還對小天的父親念念不忘。”余以夏頗爲自得地說著自己的結論。

    靠!“小天長得好,誰說就不能遺傳自我?我難道長得很差嗎?”柳眉一豎,一張芭比娃娃似的臉霎時變成了凶神惡煞。

    余以夏讪讪一笑,“你長得很好,只不過……小天的漂亮,已經超出了通常的範疇了,等到他長大以後,不曉得會惹多少女人心碎了,這你不能否認吧。”

    這倒是,兒子的長相的確好得過了頭,而且,還真是讓死黨說對了,很像他的父親——君思缺。

    方依然摸摸鼻子,沒說什麽。

    余以夏趁熱打鐵:“依然,小天的父親到底是誰?就算你真的不告訴我,難道打算也瞞著小天一輩子嗎?”

    “我……”她猶豫了一下。

    余以夏又徑自地喃喃著:“真奇怪,你懷孕前的那段時間,不是整天和我混在一起麽,我也沒見你和哪個男人特別要好啊。不過我相信,小天的父親絕對不會是李萬橫、錢永浩、南宮淩或者何司亞那家夥!”

    “爲什麽?”

    “憑他們的長相,絕對生不出小天這樣水准的!”

    “……”

    她這個女朋友,當得是萬分窩囊,一個訂餐電話,她乖乖地提著便當,像做賊一樣地來到了君氏大樓,遮遮掩掩地在君思缺秘書的注目禮下,摸進了總裁室。

    “這是您訂的午餐便當。”她以標准的服務人員式微笑,遞上了印有米寶寶字樣的便當盒。

    君思缺微微一笑,卻並沒有伸手去接。

    好吧,顧客至上。她認命地把便當放在他面前,把餐具擺好,順便連便當盒蓋都替他打開了。

    像是很滿意她的行爲,他簡單地吐出了一個字:“坐。”

    “我還要回店裏幫忙,不如……就下次再坐吧。”

    “坐。”修長的手指拿起了筷子,再次地吐出這個字。

    “……”方依然沒轍了,碰上這樣一個行事習慣掌控的人,她只能無奈地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

    他開動著他的午餐,而她只能傻呆呆地看著他吃飯。

    “你吃過了嗎?”君思缺開口問道。

    “吃過了。”她很恭敬地回答,這樣的問答,不像是男女朋友,倒像是上司下屬。

    于是君思缺不再說話,開始專心地用餐。

    方依然一開始還有閑情雅致打量總裁室的擺設,到後來,則幹脆盯著君思缺了。不可否認,他用起餐來,很斯文,很優雅,就好像在電影中看到那些貴族用餐似的——即使他吃的只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便當。

    瑩潤的手指夾著筷子,他吃得慢條斯理,性感的菱唇即使咀嚼,都會帶著一種魅惑的味道,這男人,簡直就是天生的發電機!方依然暗自在心中感歎著,視線慢慢地集中在了對方的唇上,這雙唇,曾經在那個瘋狂的夜晚,不斷地啃噬著她的唇,唾液的交融,舌尖的糾纏,讓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吻亦可以激烈到這種程度。

    一股紅霞,慢慢地浮上了她的雙頰,然後她聽到了戲谑的聲音:“喜歡你看到的嗎?”

    “啊?”她一愣,回過神來,迎上了他似笑非笑的眼。

    “你喜歡我嗎?”他放下筷子,抽出紙巾擦拭著嘴角。

    “當然喜歡了,呵呵……”她表情誇張得極盡阿谀奉承之能,“我從來沒想過,我能有像你這麽帥又這麽有錢的男朋友,我想如果我和朋友們說的話,准會讓她們羨慕死!”

    “是嗎?你希望你的朋友羨慕你?”

    “那當然。對了,你是不是真的很有錢?”她努力地擺出拜金女面貌。

    “算是吧。”他雙手交疊地置于膝蓋上,睨看著她。

    “既然我是你女朋友了,你是不是也應該送我什麽珠寶啊,房子車子什麽的?”她的雙眼,很適時地露出了貪婪的眸光。

    “如果你想要的話,我都可以送你。”他的嘴角勾起著耐人尋味的弧度,卻沒有露出她所想看到的厭惡神情。

    “那真是太……太好了。”不是說男人都討厭拜金女的嗎?到底要她做到什麽程度,他才會對她膩了,然後一腳蹬了她啊?

    “只要你答應我吊件。”他附上但書。

    “條件?”

    “很簡單,我要你隨傳隨到。”

    “隨傳隨到?”拜托,犯得著這樣嗎?她現階段只是他名義上的女朋友,而不是女仆好不好?“可是,我還有工作,恐怕……”

    “我給你的這些東西,會比你現在每個月所賺的多千百倍。”

    “……”如果她是一個合格的拜金女的話,那應該會毫不猶豫地做出選擇,可問題是……

    似乎看出了方依然的猶豫,君思缺站起身,踱步到了她的跟前,手指捏起了她的一撮發絲,輕輕地著。

    他想幹嗎?她的眼中浮出了疑惑。

    他一笑,俯下身子。

    俊美的臉龐,越來越近,不斷地在她的眼前放大。

    喂喂!他該不會是打算施展美男計吧?雖然她是不喜歡他,因爲這個男人太危險,太難琢磨,可是這不代表她對他這張臉具有免疫力啊!

    她已經能夠感覺到他的呼吸噴灑在了她的臉上,他那漆黑的瞳孔中,映著她這張不知所措的臉,他的睫毛濃黑如扇,眼簾沒眨動一下,那睫毛便隨之扇動,他的鼻尖,幾乎快抵上了她的鼻尖。就在她心髒幾乎跳到嗓子眼裏的時候,他的臉,卻和她的臉交錯而過。

    他的唇,湊到了她的耳際,溫溫的呼吸,吹得她耳垂有些癢癢的。

    “你難道不想有更多的時間來和我相處嗎?親愛的女朋友。”如同沐春而融瑞雪般的呢喃,帶著淫惑的氣息,鑽入了她的耳膜中。

    “我……”她本能地想要往後退,卻發現身子不知何時已經被他環住。

    “告訴我,要怎麽做,你才會成爲我的?完完全全,成爲我一個人的,直到我們彼此生命的終結。”

    那是魔鬼的呢喃,染著瘋狂的氣息。

    仿佛在訴說著一種承諾,一種普通人所無法負荷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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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隨傳隨到的定義,可大可小。

    而方依然現在,則有吐血的沖動。因爲君思缺顯然把隨傳隨到,發揮得淋漓盡致。經常一個電話,讓她去到什麽地方見他,然後見到了,又一言不發地抱她會兒,便讓她離開。

    一次如此,兩次如此,三次四次還是如此!

    說他是在耍她吧,又不像,因爲他真的買了一大堆的首飾和衣服給她,其價值之高,讓她咋舌不已。當然,事後,她把那些東西全都塞在了自家的儲藏室裏,連死黨余以夏都不曉得。

    這個世界上,會有人拿著一大堆錢去耍和他無冤無仇的陌生女人嗎?她估計應該沒有吧。

    可是若不是的話,那他這樣沒事喊她隨傳隨到,又是爲了什麽呢?

    總之,對于現在的她來說,君思缺就像是甩不掉的麻煩一樣。

    窩在自家客廳的沙發上,方依然皺著眉頭看著正在定制下個月菜單的死黨,懶洋洋地開口道:“以夏,你這裏有沒有殺人于無形,毒死人不償命,無色無味,就算是FBI來都查不出緣由的毒藥啊?”

    喀嚓。

    余以夏手中正在寫字的筆,就這樣硬生生地折斷了。

    回轉過頭,余以夏瞪著方依然,“你以爲我是神仙啊,怎麽可能會有那種毒藥,就算有,也不是我能拿出來的!”

    方依然摸摸鼻子,“好吧,就當我是開玩笑好了。”

    “怎麽,你有想對付的人?”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畢竟像君思缺這樣的情況,比較特殊些。

    “和你最近老接到的電話有關?”余以夏想了想道。這些天,總是看到好友在接到電話後,匆匆忙忙地離開。

    “呵呵……”方依然打著哈哈,有些事情,即使她想瞞,但總是會露出些蛛絲馬迹。

    “媽咪。”軟軟嫩嫩的嗓音,飄進了客廳。

    方依然循著聲音望去,便看見穿著熊寶寶睡衣的兒子正揉著惺忪的眼,赤著小腳站在臥室門口。

    “小天怎麽了?”她趕緊走上前,抱起兒子,像想到什麽似的緊張了起來,“是不是又痛了?”算算時間,再過三天就是滿月了。

    方靜天搖搖頭,“今天沒有痛痛。”

    方依然松了口氣,“那怎麽不乖乖睡覺?”

    “我忘了告訴媽咪,今天是星期天,有《凱迪大冒險》,媽咪要記得幫我錄下來哦。”小靜天軟軟的嗓音,帶著濃濃的倦意。

    “好啦,媽咪知道了,快點去睡!”說完,她重新安撫著兒子睡著,然後才回到客廳,開始准備給兒子錄二十二點開始播放的《凱迪大冒險》動畫片。

    “真想讓那幫人來看看,你現在這慈母樣,估計很多人都會嚇得下巴脫臼。”余以夏悶笑著道。

    方依然翻翻白眼,正想說些什麽,手機卻響了起來。

    拿起手機,她就看到了這幾天極爲熟悉的來電顯示,歎口氣,她按下了接聽鍵。

    “馬上,來我的公寓。”君思缺的聲音,自手機中傳出。

    “現在?”她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五十分了。

    “對,就是現在。”他的聲音,帶著微微的喘息,他說著,報上了公寓的地址。

    “可是現在已經挺晚了,不如明天……”沒等她說完,對方已經挂了電話,方依然只能對著手機瞪大眼。

    “發生什麽事?”余以夏好奇問道。

    “以夏,恐怕《凱迪大冒險》得你幫我錄了。”她無奈地撇撇嘴,拿起了電動車的鑰匙。

    “你要出門?”

    “對。”

    “依然,如果你真的遇到了什麽麻煩解決不了的話,不妨告訴我。”

    “行了,我知道了。”方依然利落地套上了外出的衣服,“只是有些麻煩,但是應該還不至于解決不了。”

    聽說,君思缺對女人的興趣向來很淡,只要他對她膩了,也許自然就會把她甩了吧。

    按照地址,方依然來到了君思缺的公寓門口。

    高級住宅區的公寓,一層樓只是一間公寓,面積大得離譜,價格據說已經攀升至三十萬每平米,還完全屬于有價無市,想來,也只有這種真正的有錢人,才會去買來享受。

    站在公寓的門口,方依然一邊按著門鈴,一邊想著對方喊她來的目的。

    至少,前幾次可從來沒這麽晚“召見”她。

    按了許久的門鈴,也沒見有人來開門。好吧,事實證明,不是她沒來,而是來了沒見到人。有了此充分的理由,方依然正打算轉身走人,公寓的門霍然打開了。

    一只玉色的手,自門內伸出,猛地把她拽到了裏面。

    砰!

    門重新合上,把光亮全部隔絕了。

    背貼著玄關的牆壁,方依然感覺自己被禁锢在一具寬闊的胸膛中,頭頂上有溫溫的氣息傳來。

    “君……思缺?”她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嗯。”他低低地應著,雙手環抱著她,頭則壓在了她的肩膀上,似乎要把她整個人都埋入身體之中。

    即使看不到他的臉,可是她也能聽出他的喘息似乎比上次在電梯裏還要嚴重。幾天下來,在她的印象中,君思缺是那種凡事都冷靜掌控的類型。能讓他喘息成這樣的,估計應該是——

    “你生病了?”她試探性地問道。

    “病?”他喘著氣,卻仍是低低一笑,“是病嗎?唔,這樣算起來,還真可以說是病。”而她,則是他的藥。

    “那藥吃了沒?”她聯想到電梯裏,她曾看到拿出過一個小方盒,那個應該是藥盒吧。

    “不,已經不用再吃那個了。”他的唇,在她的脖頸上遊移著,溫而軟嫩的唇,一張一合地吐著話語。

    “爲……什麽?”她想動下身子,可是卻動不了,他把她禁锢得死死的。其實早在六年前,她就知道,他的力量有多大。

    “因爲我找到你了,我的命依。”君家的止痛藥,僅僅只能止住很小一部分帝痛,而她,卻可以讓這份疼痛快速地退去。

    環抱著方依然,君思缺感受著身體中的那份輕松。越接近滿月,身體中那份疼痛,越有可能隨時發作。這幾天,每當身體開始有發作的征兆,他都會把她叫到自己的身邊。

    一次一次,就像是吸食毒品一般,漸漸地上了瘾。只要抱著她,就可以讓那如噩夢般帝痛不再。

    命依,這就是命依的力量嗎?

    只是,胸口中那股空虛,卻依然沒有被填補,那份自出生以來,就存在的空虛,仿佛心底深處,遺落了重要的東西般。

    是因爲他還沒有愛上她嗎?沒有愛上自己的命依,所以無法填補這份空虛,也無法體會什麽是極致的快樂。

    “命依……呃,我記得你說過,是相依爲命的意思吧,難道別人不能成爲你的命依嗎?”整個身子被籠罩在純男性的氣息中,令她越發地。方依然只能努力地找到話題,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不能,只有你,可以和我相依爲命地活下去,或者——”他語音一頓,呼吸已經漸漸恢複如常。潤澤的雙唇移到了她的耳邊,緩緩吐出二字:“死亡。”

    她的身子僵了僵,隨即幹幹一笑,“爲什麽非要說我是你的命依呢?我根本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啊?”

    “特別之處嗎?”黑暗之中,他突然把頭擡起,盯著她,“我也想知道,你還有什麽特別之處。”

    “其實我一點也不特別,真的很平凡……很平凡!”換言之,他根本找錯命依了!

    黑暗之中,她隱約只能看到他的大概輪廓,但是他落在她臉上的視線,卻讓她覺得,仿佛他可以在黑暗之中,把她看得非常清楚。

    “那麽平凡如你,是該好好想想,如何讓我愛上你。”他突兀地爆出這句話,如同黑暗中的悶雷,霎時把她炸得摸不著東南西北。

    “愛……愛上?!”這一次,她是真的結巴,不是裝的,甚至還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讓我愛上你,然後,我想要知道……”那種快樂,該是一種怎樣的快樂!

    語音落下,他的唇落在了她的唇上,的觸感彼此相連著,他的舌尖緩緩地探出口中,舔舐著她的柔嫩,上唇、下唇、唇角,每一寸都輕輕地刷過,似乎不願意放過一絲一毫。

    溫度在漸漸地上升,溫柔的吻慢慢轉爲。

    似乎不滿足于只在她的唇上徘徊,他的手指攀上了她的下颌,微微一捏。

    “啊!”她情不自禁地驚呼出聲。

    他的舌尖趁機滑進了她蕩口中,品嘗著她的甘露。甜甜地,帶著女人特有的香甜味。君思缺只覺得胸口中的熱氣越來越濃,一種本能,似乎在不斷地渴求著她口內的甘露。他的口、他的舌尖不斷地吞噬、糾纏著她的,像是要把她口中叼美全部都掠奪過來。

    一縷銀色的唾液,自兩人唇的交縫出慢慢蜿蜒淌下。

    方依然被迫地仰著頭,臉漲得通紅,承受著他在她口中的掠奪。

    兩個人,早已分不清誰在誰的口中。

    緊緊相吮的嘴唇,貼得密不透風的身軀,身體的,續的激動,竟是如此的。

    到仿佛可以把一切都燃燒!

    老天,她快喘不過氣來了!

    方依然努力地睜大眼,瞪著眼前的人。只可惜,太過黑暗的空間,讓她依然只能看清模糊的輪廓。

    見鬼了,再這樣下去,遲早會再度地擦槍走火。也許,她最該問以夏要的,不是毒藥,而是麻醉藥才對!

    感覺上,似乎有點怪怪的。

    次日的清晨,方依然坐在快餐店的櫃台前,托著腮幫子認真地想著。昨天的吻,她居然……不會覺得討厭!

    雖然被吻得快喘不過氣來,雖然腰幾乎被他勒斷,可是她竟然沒有想揍人的沖動。

    真是奇哉怪哉。

    難道說是她演戲演得太入戲了嗎?

    君思缺,奇怪的男人,明明沒有愛上她,卻希望能夠愛上她。她實在不明白那個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麽。

    而更加孽緣的是,她還和他有個兒子!

    應該要把這個秘密說出來嗎?可是說出後的結果會是什麽,沒人可以預測出。

    而她,卻不想打破自己的平靜生活。

    也許,等小天長大後,她會告訴兒子,他的父親是君氏的家主君思缺。只是現在,她卻不打算說,她是母親,卻終究只是個自私的母親呵。

    “咦,依然,這個女人好像你哦。”一旁正在看著每日早報的余以夏突然出聲道。

    “誰像我?”方依然回過神。

    “喏,你自己看。”余以夏說著,把早報遞給了她,娛樂八卦版面上,赫然有著一個眼部被打了馬賽克的側面女人照片,而標題則是——“君氏總裁另結新歡?深夜公寓出入神秘女子”。

    方依然的一口氣,差點哽在喉嚨裏。

    化成灰,她都認識!照片裏的這個馬賽克女人,絕對……就是她!是這幾年日子過得太輕松了嗎?她居然大意到被記者拍了照都不曉得!

    余以夏還在喃喃著:“依然,話說回來,這女人不但側面有點像你,連穿的衣服,都很像昨天晚上你穿的那套……”

    沒等她把話說完,某女已經抓起了報紙,旋風一般地奔出了快餐店,徒留下余以夏依舊在發著呆,“報紙上那君氏總裁君思缺的照片,我怎麽覺得有點眼熟呢,好像在哪兒看過似的……”

    只是沒人來回答她這個問題。

    方依然迅速找到了君思缺,只不過是被君思缺的秘書給攔下了,理由是,此刻他們的總裁大人正在開會。

    好吧,她等!

    方依然一邊在休息室中等著君思缺,一邊把抓在手中的報紙上那則八卦新聞再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寫下這篇報道的記者,不可謂不用心,雖然沒有把她的身份背景列出,可是卻把君思缺各方面都“說明”得很清楚。

    比如,他從小到大在什麽學校就讀的,他在君氏家族中的地位如何,他曾交往過多少個女朋友,都一一列舉了。

    簡直就像是一份詳細的調查報告。

    最誇張的是,報道中寫出君思缺一貫以來,所交往的女朋友都是成熟豐滿型,而這一次的神秘女人,卻是截然相反的類型,不知是否有隱情。

    方依然看著報道中那名記者舉例的君思缺以前的幾名女友,其中有幾個,還是S市小有名氣的影視明星。她也在電視上看過那些明星,自然知道長得是非常性感誘人了。

    沒由來地,她覺得有點酸。

    “被記者偷拍了?”一只手從她身後拿起了報紙。

    方依然回頭一看,赫然是君思缺,“你開完會了?”他這個休息室的時候,她居然沒有察覺到。看來,她真該好好找時間訓練訓練自己的警覺心了。

    “嗯。”他隨意地瞥了幾眼報道的內容,隨後又重新把報紙擱在了桌上,打量著她的表情,“似乎你現在看上去很懊惱?”

    “當然了,老天,娛樂八卦的記者哎,我最怕狗仔隊了。”八卦別人,那是娛樂,但是如果八卦的對象是自己,那是受罪。想了想,方依然問道:“君思缺,你可以讓那些記者,別報道我們之間交往的事兒嗎?”以他在S市的權勢,要做到應該不難吧。

    他揚揚眉,似乎有些詫異,“你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如果換成其他女人,估計會巴不得報紙雜志多報道些。

    “我只是不喜歡自己的私事被大衆娛樂而已。”尤其是,擔心那些媒體會把小天的身世給挖出來。

    “如果這是你的要求的話,我答應。”

    “真的?”

    “我既然說出了,就一定會做到。”

    “太好了!”她的臉,瞬間漾開了笑意。

    燦爛的微笑,宛若朝陽。他那細長深邃的眸子半眯了起來。她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笑,但是他卻第一次發現,原來她的笑,可以吸引他的目光。

    視線,直直地停留在了她的臉上,不願意離開,仿佛這樣看著,就是一種滿足。

    “怎麽了?”方依然愣愣地摸著自己的臉,懷疑是不是臉上沾了什麽髒東西了。

    “你不打算謝謝我嗎?”他的一只手扣在了桌子的邊緣上,高大的身子向前傾俯著,一下子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有些不習慣他突然之間的靠近,這樣近的距離,讓她又想起了昨晚在他公寓的情景。嬌俏如娃娃的臉龐上,揚起了一絲紅暈,“哦,謝謝你。”趕緊把視線從他臉上移開,她盯著他胸前西裝的紐扣道。

    “還不夠。”他玩味一笑。

    那他希望她怎麽謝他啊?請客吃飯嗎?方依然的眼中閃著疑惑。

    “吻我。”他吐出答案。

    啥?她腳下一個踉跄,差點跌進他的懷裏。

    “你……你……你要我吻你?”拜托,昨天晚上不是剛吻過嗎?

    “不願意嗎?”他靠得更近了,鼻頭輕輕地抵住了她的鼻尖,“你不是說過喜歡我的嗎?”

    難道要她當著他的面說其實她根本不喜歡他嗎?方依然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按照她原來的計劃,與其讓男人覺得征服不了,越來越有挑戰性,不如讓男人覺得征服得太過容易而興致缺缺。

    可是,這會兒……這會兒……難道真的要“獻吻”?

    她眨眼,看到他的睫毛在微微扇動。好吧,她必須承認,吻他,其實也不是什麽難事,尤其他還是她孩子的爹。

    “那你閉上眼睛。”她提出要求。

    “好。”君思缺十分配合地合上了眼眸。

    他閉眼的時候,更加顯出了睫毛的黑長,高挺的鼻梁,薄薄卻很有型的唇,爲了能夠讓她吻上他,他還特意地壓低了身高。

    這個男人,現在是可以任她“采”的!方依然的腦海中,莫名地浮現出了這個想法,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也許,是因爲閉上眼的他,沒有了那讓人看不透的雙眸,少了妖媚的感覺,而多了幾分純淨的關系吧。

    雙手慢慢地攀上了他的雙頰,方依然捧住了君思缺的臉,手心中那種絲滑的觸感提醒著她,眼前的這個男人,是真實的。

    心,有些悸動,方依然漲紅著臉,慢慢地朝著那薄唇靠近……

    吻他,其實很簡單。

    透過休息室的門縫,一雙眼,正無意中看到了這一幕,而露出了錯愕的神情。

    “這是你新女友?”同樣的一份報紙,只不過這一次出現在了陶雲珂的手中。

    “陶經理,我倒不知道什麽時候,你開始關心起我的私生活了。”君思缺掃了一眼那份報紙,淡淡地反問道。

    陶雲珂一窒,她知道,她的確是沖動了,可是當她無意中看到休息室裏的那一幕,她只覺得腦海一片空白。

    她所知道的君思缺,從來都不會讓女人碰他的臉,更別說是主動地吻他?

    女人之于他來說,更像是一種發泄品,除了發泄必要的生理需求外,任何多余的動作,他都不會去做,所以,他不會去和女人接吻,因爲那對于他來說,是多余的。

    陶雲珂一直以爲,她無法打破他的禁忌,卻也不會有別的女人打破。

    而現在,她所有的堅信卻在刹那間崩塌了。

    “我並不是想幹涉你的私生活。”她嘴巴裏有些幹澀,“只是我和你相處這麽久,也沒去過你的公寓,而這女人,似乎是從你公寓裏出來的,所以有些好奇。”他的公寓,就像是一個私人領域般,他曆任的女伴中,沒有一個能踏足。

    “那麽你可以收回你的好奇了,因爲我並沒有義務來解答你的這份好奇。”君思缺顯然並沒有什麽興趣和陶雲珂繼續聊這個話題。

    “這個女人,對你很特別嗎?”她依然還是想要知道答案。

    這一次,他卻出乎她意料的點頭,“是啊,很特別。”

    “可是,也許這女人只是故意做出一些特別的事情來吸引你,只是爲了要得到你而已……”

    他的視線直直地盯著她,令她不由自主地把剩下的話,全部都吞回了喉嚨裏。不同于以往的漫不經心,他此刻的視線,銳利得如同尖刀,甚至讓她有種疼痛的感覺。

    過了良久,幾乎在陶雲珂以爲自己會在這種壓力下徹底癱軟的時候,君思缺終于開口了——

    “不是她要得到我,而是我要得到她。”

    這樣的回答,陶雲珂甯可自己不曾聽到。

    ……

    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陶雲珂沈思了半晌,終于掏出一本冊子,找到了其中一個電話號碼,一個她很少會用到的號碼。

    撥通了這個號碼,她聽到了一個陰柔而沙啞的聲音:“找誰?”

    “分火堂。”

    “說。”

    “十萬元,替我查個女人,當然,若是能找出那人有什麽把柄或者做過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的話,我會加價。”

    “三天後,把錢彙入銀行,一個月後,你要的資料自然會給你。”

    電話裏,發出了“嘟嘟”的挂斷聲,而陶雲珂則呼出一口氣,整個人有些無力地靠在了那黑色皮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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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2 00:33:53
第六章

    穿著一襲淡粉色的長裙,頂著造型師給她花了兩個小時做好的造型,方依然挽著君思缺的臂膀,只覺得臉上的肌肉快要微笑得抽筋了。可偏偏倒黴的是,她還得做出一副很享受的模樣,因爲她所扮演的該是一名拜金女。

    這是一個私人舉辦的商業聚會,邀請來的都是一些在金融圈裏有頭有臉的人物,當然,也有一些當紅的影視明星和一些社交圈裏的名媛。

    整體來說,這就像是一個上流社會的縮影,香槟、紅酒、美人、華美的燈光、精致的衣裝、還有那些饒舌的社交辭令。

    而方依然此刻的任務,自然是充當君思缺的女伴了。

    自從踏入會場後,她便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有男有女,當然,女人更多,而且都是殺人般的視線。方依然抖抖身子,仰頭看了看身旁的男人,再次在心中下了定義——禍水!而且還是頂級的禍水!

    所以說,男人太美,通常都代表著一種麻煩。

    “怎麽了?”像是注意到她的視線,君思缺微微側過頭問道。

    “沒什麽,只是在想,你應該很有女人緣。”她的眼角環顧四周,正後方有兩個,左邊三個,右邊一個!光是明顯地對她表示出敵意的,這個小區域裏就有六個了。

    “呵呵。”他輕笑出聲,“依然,你是在嫉妒嗎?”

    “我怎麽可能……”她頓了頓,終究打算按照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性格來回答這個問題,“好吧,我是在嫉妒,你現在可是我的男朋友。”

    他笑得更開懷了,彎腰在她的耳邊呵著氣,“你說得沒錯,我現在是你的男朋友,所以你嫉妒是應該的。”

    這種暧昧的動作,簡直是火上澆油,方依然霎時覺得那些女人的敵意更深了,簡直要把她給烤了似的。

    “君總,真難得,你這個大忙人肯賞光來啊!”熱絡的聲音,總算打破了這份暧昧。

    君思缺直起身子,看向了來人,正是這次聚會的主辦人,李德田,“既然是李總的邀請,那麽自然是應該來的。”

    一句話,說得李德田心花怒放,“君總還真是看得起我李某人啊!”這句話,倒是個大實話,畢竟社交圈裏誰都知道,君思缺向來不喜歡這種交際應酬,除了那些必要的之外,很少會出息這些宴會。如今他肯來,自然是讓李德田大大地長臉了。

    “不知道這位小姐是……”李德田的目光,很自然地望向了站在君思缺身旁的女人身上,甚至他還看到君思缺的手搭在對方的腰上,二人之間,顯得很是親昵。

    “她是我的女朋友方依然,依然,這位是盛豐企業的李總。”君思缺介紹道。

    而李德田則瞪大眼睛,一臉的不敢置信。要知道,君思缺雖然女伴很多,但是他真正親口承認是女朋友的,卻一個沒有。那是不是代表這個女人很可能將來會……

    李德田還在出神中,而更多的商界名流則聚了過來,紛紛和君思缺打起了招呼。

    這一晚,方依然見到的商業大腕,比她前二十六年總和見到的都多。

    等到她終于可以一個人走到食物區這裏吃東西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

    拿著餐盤,方依然開始慰勞起自己哀嚎的胃了。宴會在她看來,實在無聊得很,早知道,就應該找個借口推了這種事,在家陪兒子看《凱迪大冒險》。

    “看你的樣子,長得也不怎麽樣嘛,真不曉得用了什麽手段,攀上了君思缺。”

    “就是,看你吃東西的樣子,一看就是沒什麽錢的窮人。”

    “別以爲你現在能站在君思缺身邊,就代表了什麽。誰知道,他對同一個女人的興趣從來不會太長。沒准過幾天,你就……呵呵。”

    奚落的聲音,伴隨著那些竊竊私笑,在方依然的周圍響起。

    所以她早說了,美色這東西,有一點就可以了,太多了就是種麻煩!擡起頭,方依然看了看周圍,唔,之前對她敵意最深的那六個女人全在了。

    “你們要找思缺嗎?”她一邊忙著往嘴裏塞了塊鵝肝,一邊說道,“他正在和那些李總啊,王總啊,萬總啊什麽的領,你們要找他可以過去找。”

    那些女人,一見她大口大口的吃相,臉上均露出了一副不屑,“我們當然知道他在那兒,我們只是想提醒你,別真的以爲套上了君家的總裁,那樣的男人,不是你這種窮酸女人可以掌握的。”

    “哦,謝謝。”她做出了一副受教的表情,“我會在他甩了我之前,盡量多撈些好處的。”

    “你——”一幫女人氣竭,這樣庸俗的女人在君思缺的身邊,對于她們來說,簡直就是種侮辱。

    不去理會那些女人的橫眉豎目,方依然繼續挑著她喜歡吃的食物填飽肚子,而那幾個女人,則湊在一起低語著,像是在議論著什麽。

    直到方依然走進衛生間,終于知道那些女人在議論什麽了。

    鎖門!

    居然是把衛生間的門從外面反鎖。

    老天,這都是什麽年代的把戲啊,居然今天還有人上演。

    方依然無奈地歎了口氣,終于發現,不用把那些女人的智商想得太高。

    手指摸了摸頭上爲了固定發型而夾的N個別針,她抽下了其中一個別針,隨意地對上了那鎖孔。

    纖巧的手指,只是很隨意地擺弄了幾下,便聽到了一聲細微的喀嚓聲。換成任何一個鎖匠來開這鎖,都不會這般的輕易。

    方依然晃動著手中的別針,漫不經心地吹了口氣,“仔細想想,既然別人這麽對我,我好歹也應該回禮下吧,免得讓人說我不懂禮數嘛。”

    如果此刻,讓別人看到方依然,絕對會嚇一跳,雖然還是同樣的一張芭比娃娃似的可愛臉龐,可是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質,卻截然不同。

    簡直就像即將要展開狩獵遊戲的猛獸!

    靈巧的身子在陰影處移動著,刻意避開走道上的監控設備。繞到了兩個女人的身後,手背化刃,僅僅只是一擊,兩個女人的身子瞬間無聲地癱軟了下來。

    方依然手腳麻利地把她們拖到暗處,看著那昏迷中的兩個美豔女人,嘴角露出了不懷好意的嘿笑,“讓我算算,整我的一共是六個女人,剛才已經解決了六個,烏龜、螃蟹、小狗撒尿和小雞啄米都畫過了,還應該再畫點什麽呢?”

    拿出了一支粗頭的簽字筆,她盯著眼前兩張濃妝豔抹的臉,咬了咬筆杆,突然靈光閃過,“小天最近喜歡看《凱迪大冒險》,不如畫裏面的兩個反派,多嘴鴨和大怪獸好了!”

    想到就做,方依然揮舞著手中的筆,迅速地在對方的臉上畫起了卡通畫。

    不可否認,方依然的畫畫水平還不錯,兩個卡通動物,瞬間活靈活現地出現在了兩位名媛的臉頰上。

    當當當!大功告成!

    她心滿意足地收起了簽字筆,冷不防身後冒出了聲音——

    “果然很有趣。”

    這聲音,很熟悉,而說話的語調,則更加熟悉。方依然一個趔趄,差點當場摔倒。

    以著極慢的速度,她非常不情願地轉身望去,沒意外地,一抹颀長的身影就那樣斜斜地依靠在牆角的陰影處,銀亮的月光,忽閃忽閃地照著那張妖媚異常的面龐,似笑非笑的表情,顯然正在看著一出好戲。

    “你……呃,來了多久了?”娃娃臉上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容,她仍然存著一絲僥幸心理。

    “並不是太久。”君思缺頓了頓,在看到那張小臉上揚起某些希冀的時候,又補充了一句:“從你開始畫螃蟹開始看起。”

    她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丫的,這還不夠久嗎?

    君思缺緩步從走到了方依然的跟前,在她一臉戒備的神情下,指起了她的手,仔細地看著。

    軟軟嫩嫩的手,手指細長,在幾個關節處有著老繭。像是在把玩著某件玩具,他來回地著她關節上的繭子,“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的手遠比一般的男人更有力。”

    方依然在心底迅速盤算著應對之策,“這麽說,你從剛才到現在,一直在看好戲?”

    “唔,也可以這麽說吧。”君思缺輕笑出聲,“你比我想象中要有趣得多。”

    “我應該說聲謝謝嗎?”她撇撇嘴,開始自我檢討是不是真的安逸日子過久了,導致警覺心下降成了零。

    他莞爾一笑,拇指遊移到了她的掌心,輕輕著掌心中的那份,“也許愛上你,不會是太難的事吧。告訴我,這樣的你,才是你的本來面目嗎?”

    “如果我說不是的話,你會相信嗎?”事到如今,她之前的努力,算是前功盡棄了吧。

    他緩緩地搖了搖頭,“不會。”

    “所以了,我也沒必要再多說些什麽。”她抽回手,不習慣剛才的那份親昵。

    “我很好奇,爲什麽你要刻意地隱藏你的本性呢?”刻意地營造出膽小謙卑,獻彌好的形象,讓他産生厭惡感。

    “我……”

    “別說你沒有,而且你並不喜歡我送的那些珠寶,卻總是會在收到的時候,裝出一副欣喜若狂的表現。”

    那是因爲她根本不想和他扯上關系。

    方依然抿著唇,不再答話,這種時候,說越多的話,只會讓她把秘密得更多。

    “看來上一次,我的手下給我的資料並不完善,你的秘密,比我想象中的更多。”君思缺說著,牽起方依然,走出了陰暗處,朝著宴會的大堂走去,“好了,宴會也快結束了,我們也該去向主人道別了。”

    她被動地跟著他走著,“你查過我?”

    “你認爲,我有可能不查一個人的底細,而放任那人在我身邊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他這個君家家主,早就不知道死了幾百次了。

    “那你查到些什麽?”方依然只覺得心一顫一顫的。如果他查出了小天是他的兒子的話……不,不會的,小天雖然長得像他,可是氣質卻截然不同,如果不是太刻意地去聯想的話,應該不會聯想到,而且小天的父親欄上的名字寫的是……

    “我知道你出生孤兒院,大專畢業後,和朋友合夥開了家快餐店,有一次短暫的婚姻,僅僅只有兩個月,在離婚後,生下了一個孩子……”

    當君思缺說到這兒的時候,方依然覺得一顆心快要躍出嗓子眼裏了。

    “不過現在看來,你並沒有像資料寫的那麽普通,至少,普通的快餐店老板,不會有你這樣的身手。”一邊說話,他已經帶著她來到宴會的舉辦人李德田跟前,打招呼離開。

    風度翩翩,優雅如斯,可是卻也是一個極度冷靜、小心的男人,方依然暗自想著。怪不得他從來不曾問過她一些家庭背景之類的問題,那是因爲他早就去查過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似乎並沒有太過注意小天,而且,她一些真正的秘密,他也還沒查到。

    方依然松了口氣,跟著君思缺坐上了凱迪拉克。

    司機在前面開著車,前座和後座間升起一塊黑色的單面玻璃,從後座可以看到前座的情形,但是前座卻無法看到後座的人,甚至連聲音都聽不到。

    這就像是個隱蔽的小小空間。

    就在方依然挪了挪身子,准備和身旁的君思缺拉開距離時,對方的身子已經欺了上來。他的上半身大半壓在了她的身上,不算輕的重量,令得她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喂,你要做什麽?”她雙手想要推開他,可是在這樣的車廂內,實在行動不便。

    “我想,有些嫉妒了呢。”他低下頭,啃咬起了她的鎖骨。

    “嫉……嫉妒?”她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她方依然何德何能,居然能讓這位君大少嫉妒?!

    “我並不是今天才知道你有個兒子,可是現在,我確實在嫉妒,嫉妒曾經和你結過婚的男人,即使你們離婚了,可是你卻爲他生下了屬于你們兩人的孩子。”胸口中那點點的酸意,在蔓延著,讓他極度的不舒服。

    當今晚,他看到了她那精靈般的笑,看到了她輕靈的身子如同鬼魅一般把人擊倒,又看到了她頑皮地拿著簽字筆,畫著一個又一個卡通動物……那時候,心靈竟然有著一種奇妙的感覺,仿佛只要看著她,那種自出生以來就無法填滿的空虛,在一點點地被填塞著。

    這是命依的魔力嗎?

    仿佛是命中注定了一般,即使他曾經抗拒過,但是卻依然讓他一點點地受著她的吸引。

    “命中注定的相愛嗎……”他喃喃著,擡頭滿意地看著自己在她鎖骨上制造的吻痕,“以後,在我面前,別再隱藏自己的真面目了。”他想要看到她更多的真性情,想要更多地了解她。

    淡淡的古龍水香味環繞在車廂內,她的鼻尖,充斥的全是他的氣息,“如果我答應的話,那你也能答應我,不再調查我嗎?”她不忘討價還價。

    “哦?”他揚揚眉,似乎有些詫異她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看著他審視的目光,她歪著頭想了想,直言道:“如你所料,我呢,有些‘小小’的秘密,呃……真的很小,可是我這個人,比較在乎隱私權,所以呢……只要你不特意地去調查我,有一天我真的願意告訴你的話,自然會說出來。”

    君思缺沈吟了片刻後,笑了,薄唇勾起了一起很淺的弧度,柔化了他的整張臉龐,原本妖媚而冰冷的氣質,隨著他的笑意,轉成了誘人的魅惑。宛若那迷惑人的妖精,在狹小的空間裏,釋放著最全部的吸引力。

    “我等你,心甘情願地告訴我。”薄唇輕啓,他吐氣如蘭地說出了這句話。

    她怔怔地看著他,仿佛心神,都要被他所吸引了。

    STOP!

    方依然拼命地催促著自己的理智。她喜歡的類型,明明不是這類比女人更加風華絕代的男人,可是剛才那瞬間,她竟然覺得自己在被他吸引著,那是一種很強烈的純男性吸引。

    趕緊把視線從他的臉上移開,她轉頭看著車窗外的景致。

    月亮,挂在天際,銀亮得讓人心顫。

    “今晚的月色很好,哈哈。”方依然慌亂地轉移著話題。

    “真是討厭啊,月色太亮了。”君思缺蹙起眉頭,眉眼中,有著厭惡。

    “你不喜歡月亮?”她詫異。

    “對,很討厭,尤其是滿月時候的月亮。”

    “啊?很少聽到有人討厭月亮的。”大多數人,都喜歡抒發月色的美。

    “你想知道原因嗎?”他的神色,又變成了最常見的那模樣,冷靜、妖異且讓人捉摸不透。

    好奇心因他的話,油然而生。

    “那麽明天晚上,來我的公寓,你就會知道了。”他從衣袋中摸出了一把黃銅色的鑰匙,放到了她的手心中。

    她愣愣地望著手心,沈甸甸的鑰匙上,仿佛還沾染著他手指上的那份冰涼。

    君思缺從方依然身上移開,合上眼眸,閉目養神,仿佛剛才兩人之間的親近,都不曾存在過。

    車廂內,能聽到的,只有彼此的呼吸聲。

    一呼,一吸,異常的合拍。

    月,真的很圓。

    尤其是到了滿月的時候,銀亮的圓月,像是圓盤一樣,倒扣在天際。

    今天晚上,該去君思缺的公寓嗎?

    方依然猶豫不定。

    “媽咪,你又輸了!”方靜天糯米似嫩嫩的嗓音,充滿了歡快。

    方依然這才發現,她手中的遊戲金錢不知不覺已經化爲了零,大富翁的遊戲裏,她再一次地宣告破産。

    “小天真聰明,這下子,你媽咪的荷包又要大出血了。”一直觀戰的余以夏,很適時地發出幸災樂禍的笑聲。

    “姨,抱抱!”方靜天伸出兩只藕狀的小嫩手,打算和他親愛的姨姨共同商量他的獲勝獎勵應該是什麽。

    余以夏彎腰抱起方靜天,順便親了親他嫩嫩的臉頰,“小天啊,姨最近發現一家模型槍的店哦,裏面有許多槍槍,這個星期天,姨帶你去看看好不好?”

    “真的嗎?”方靜天興奮地仰起腦袋,“是不是比書書上的還多?”

    “書書?”余以夏一愣。

    方靜天晃了晃小腿,示意自己要下來。腳才一接觸地面,便一溜煙地跑進了臥室,沒多久,手上就抓著一本雜志又奔了出來。

    《軍事天下》!

    余以夏眼珠差點瞪出,就看到方靜天已經當著她的面翻起了雜志,一頁頁地問著:“姨,是不是有這個槍槍,姨,那個槍槍有沒有啊?”

    “小天,你在看這種……呃,雜志?”

    小小的腦袋想了片刻,而後重重地點了一下,“小天很喜歡看!”

    “你看得懂?”五歲的小孩,看這種雜志,她還是第一次知道。

    方靜天搖搖頭,“好多字小天都不認識,要媽咪念給小天聽!”

    還好。余以夏呼出一口氣,至少證明了這孩子還屬于正常範圍,不屬于怪物級別的。

    “不過媽咪只要念一遍,小天就能記住!”方靜天很得意地揚揚小下巴,“姨,小天是不是很聰明啊?姨是不是也應該獎勵點玩具呢?”

    下巴掉地,余以夏看看方靜天,再看看方依然。

    方依然聳聳肩,“好吧,我兒子的記憶力好像比普通小孩好一些。”

    “不是一些,是好多好不好?”余以夏揉揉額角。天才!至少在記憶力方面,小天絕對算是天才了!

    “姨,你不獎勵我嗎?”小天抓著余以夏的褲腿,眼珠子轉啊轉,很明顯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意思。

    “小家夥,敲詐了你媽咪不夠,還打算敲詐姨姨啊!”余以夏笑著點了點小人兒的眉心,“好啦,星期天姨帶你去模型店,也給你買一把模型槍。”

    語音落下,卻沒有迎來小家夥的歡呼聲。余以夏奇怪地朝著腳邊望去,卻只看到方靜天的臉色變得煞白,小小的身子,突然蜷縮成了一團。

    “依然,快過來!”余以夏喊道,彎腰抱起方靜天。

    方依然聞聲跑來,便看到兒子一臉痛苦的樣子,“小天怎麽了?”

    “不清楚,突然臉色發白,你看,會不會是像前幾次那樣?”

    “可是醫生不是說有可能是小孩子的心理作用嗎?”

    “痛——痛痛!”方靜天的小臉已經皺成了一團,小小的身子,不住地著,“媽咪,姨姨,小天痛痛!”

    “我馬上帶小天去醫院!”方依然當機立斷。

    “我開車,你抱著小天。”余以夏把方靜天移到了方依然的懷中,拿起了車鑰匙。

    短短的時間,方靜天身上已經沁出了一層汗。

    “小天,不怕,媽咪在你身邊。”方依然緊緊地抱著那小小的身軀,仿佛這樣,就可以把力量傳遞到兒子的身上。

    而天上的月,依舊高高懸挂著,明亮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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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經過醫院裏的一番折騰,再度地回到家裏,已經是淩晨一點了。

    把沈睡著的兒子小心地放到床上,方依然眉頭依然,“以夏,你說小天真的只是心理上想引起大人的注意,才引發的身體疼痛嗎?”

    “如果不這麽解釋的話,我實在想不到更好的解釋了。畢竟醫院那邊,實在查不出小天的身體哪裏有異常。”余以夏說道,“而且小天的痛並不持續,這一次大概是痛了10分鍾左右。上一次,他說痛,也只有幾分鍾而已。也許你平時多擠點時間給孩子,他的情況會有所好轉。”

    “我還是不放心,我總覺得小天的痛,不會這麽簡單。”她的心中,有著隱隱的不安。

    “那要不我看看能不能找個權威的醫生,給小天到外國做一次詳細的身體檢查。”

    “嗯。”方依然也只能如此想了,除了更仔細地身體檢查,其他的也做不了什麽。畢竟,兒子的病,現在連病因都不明。

    “好了,你也快睡吧,都已經一點了。”余以夏拍拍好友的肩膀道,“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已經這麽晚了嗎?方依然低頭看了看手表,開始把皮包內那些鑰匙手機一一翻出來,放在床頭櫃上。

    蓦地,一把黃銅色的鑰匙一並被她從皮包中拿了出來。

    這是……君思缺公寓的鑰匙!她的腦海中,不覺回響起了那天他所說的話——

    [那麽明天晚上,來我的公寓,你就會知道了。]

    現在已經過了十二點,也過了“明天”的定義,他會在公寓裏等她嗎?或者早就已經睡下了?方依然從包裏拿出了手機,開始撥打著君思缺的手機號碼。

    無人應答!

    無人應答!

    無人應答!

    不好的預感在心中慢慢地滋生著,眼皮抽搐似的在一彈一彈地跳動著。她想起了他說這話時候的表情,神態,冷靜卻疏離,就像周身環繞著一個異樣的空間,而別人無法踏入。

    可是他卻似乎在允許著她——踏入!

    但她沒有去赴約,那麽他會……

    “以夏!”她擡頭,猛然地叫住了已經走到玄關處穿鞋的好友,“我有些事要出去,你今晚留下幫我照顧下小天。”

    “哎?”

    “我會盡快趕回來的。”她說著,走回到床邊,親了親熟睡中兒子的額頭。總覺得,有些她該知道的事情,正在發生著。而她想要知道,他要對她說的,究竟是什麽?

    ……

    一路趕到了君思缺的公寓所在的大廈,方依然熟門熟路地走了上去。試探性地按著門鈴,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方依然抿起唇,沈默了片刻,從口袋中摸出了鑰匙,插入鎖孔。

    咔!

    門應聲而開。

    方依然推開門,走入了室內。

    漆黑一片,窗戶都遮得嚴嚴實實的,沒有一絲光亮透進來。

    憑借著門外走廊上的光線,方依然打開了玄關處的燈,隨後合上了門。

    寂靜的室內,仿佛再無第二個人的存在。

    上一次,來到這公寓,從頭到尾,君思缺都沒有開過燈,所以方依然現在可以說是第一次真正打量起這間公寓。

    寬敞而空曠的格局,可是家具卻少得可憐。除了一些必要的生活家具外,根本就沒有多余的任何東西。而公寓的窗簾,卻遠遠比一般的窗簾更加厚實。甚至可以說完全的不透光。

    不過她現在沒有心思來研究他的公寓,打開了整個客廳的燈,方依然一間間房間開始尋找起了君思缺。

    不得不說,這間公寓實在太大了。

    “君思缺,你在家嗎?我來了!”她喊著,靜悄悄的公寓,有的只是她自己的聲音。

    難道說他不在?方依然眼中閃過疑惑,走向了最後那幾個房間。

    當她的手按在了其中一間房的門把上,終于隔著門壁,聽到了些嘶吼的聲音。

    好熟悉!

    熟悉到仿佛是她當年在金碧輝煌的包廂內所聽到的嘶吼聲!

    沒有猶豫地,她猛地推開了那扇門。

    吼聲一下子如悶雷一般地覆蓋了她整個耳膜。這房間有隔音設施!她一下子明白,爲什麽之前她沒走到這扇門前,居然沒有聽到一點聲音的緣由。

    燈光,從外面泄入了房間內。

    “命依……我的命依呢?命依,沒有來,屬于我的命依,卻沒有來,哈哈哈哈……”

    沙啞的吼聲,混合著那苦澀的笑聲,令得整間房間,都似乎彌漫著一種痛苦。

    那是一種深沈到沒有盡頭的痛苦,悲傷、絕望,仿佛生存都變得毫無希冀。

    方依然呆呆地望著那個蜷縮在床上的身影,眼前,閃過了六年前的畫面。

    她似乎看到了六年前的那個夜晚,他也是如此的痛苦,痛苦到甚至神志不清。

    “君思缺,你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她奔到了床邊,手指才一碰上他的身子,那蜷縮著的身影卻如同被電擊一樣地彈了一下。

    她這才看清,他的手上青筋已經爆出,指尖有著斑斑血迹,而他的胸口處有著一道道血痕,顯然是被他的手指抓出來的。

    “誰……”他的眸色,甚至變成了一種詭異的紅色。

    散亂的發、妖異的臉,黑暗中那血紅的眼,簡直就像是——魔鬼!

    方依然整個人一震,這是她平時所看到的那個男人嗎?那個優雅、冷靜、孤傲的男人?她的手停頓在了半空中,甚至忘了該說些什麽。

    他喘著粗氣,那通紅的眼緊緊地盯著她,如同猛獸一樣。

    下一刻,他猛然地撲向了她,把她整個人壓在了身下!

    “啊!”她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兩只皓腕,已經被他的大手夾住,而他的另一只手,則罩在了她的臉上。

    冰涼的手指,在她的臉上遊移著,指尖上的血迹,一點點地沾染在她的面頰上。

    他的呼吸很渾濁,他眼神中早已沒了清明,有的,似乎只是一種本能!

    “命依……命依……”他的手指在著,然後,他低下頭,探出舌尖,舔舐著她的臉,比起冰涼的手指,他的舌尖帶著絲絲的暖意。

    “你知道我是誰嗎?”她努力地鎮定下心神,回答道。這就是君思缺准備讓她知道的事嗎?讓她知道,他會變成這種神志不清的模樣?

    “你是我的命依……”他的嗓子啞得厲害,方依然甚至無法想象,在她來之前,他曾喊了多久,“是依然……”他喃喃地念著她的名字,雙手死死地把她環在懷裏,像是抱著珍寶,死也不放手。

    依然……依然……痛得欲裂的身體中,卻依然本能地記著這個名字。那個較小的身軀,仿佛只要碰到,就可以讓他帝痛慢慢地減輕,慢慢地退去……

    可是,除此之外,似乎還不夠,他想要的,似乎還不只是這些,不僅僅只是這份疼痛的消退,比起這個,他的身體在告訴他,他更想獲得的是另一種東西。

    他在她的臉上灑下了一串細碎的吻,他的身子和她貼合得密密實實,甚至于他的,就抵在了她的處。

    那麽的,得令她心驚。

    就在方依然准備使力掙脫時,突然君思缺松開了對她手腕的鉗制,雙手捧起她的臉,著自己的臉龐.

    “你知不知道,我很痛。”他的語氣,像是一個要告狀的孩子。

    “痛?”

    “是啊,痛得不得了。”他眼眸中的紅色慢慢褪去,清明又回到了眼中,“我以爲你不會來了。”

    “我來了,呃,雖然……有點晚了。”

    “是啊,你來了。”他望著她,“無論如何,你來了,現在就在我身邊。”

    “你的眼睛!”她詫異,發現他的眸色已經恢複成了黑色,“你恢複正常了?”盡管他現在仍然有些氣喘,可是比起剛才她進房間那會兒,要好太多了。

    “正常?”他喘息,喉結在滑動著,“也許是吧,沒多久前,我還以爲自己會活活痛死在這個夜晚。”

    她的手抵在了他的胸前,指尖碰觸到了那些血痕,“你剛才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想知道?”他垂下眼簾,把她的手用力地按在了自己的胸前。

    隔著皮膚、血液、骨骼……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心髒跌動,“……想。”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順從著心意回答道:“我想知道,你喊我命依,和你剛才那種模樣,到底有什麽關系?”

    “命依,相依爲命。”他緩緩地道,“對于君家來說,命依是不可或缺的,因爲沒有了命依,會痛苦一生。那是真正的痛徹骨髓。家族中,每一代人中,總會有一個人,繼承這種命運。那個人的一生,仿佛只是爲了尋找他的命依而活。如果可以找到屬于他的命依,那麽他也許就可以快樂一生,可是如果找不到的話,那麽對于他來說,這一生就是地獄,永遠地痛,永遠地無法真正滿足。越是滿月的時候,這種痛,就會越發的明顯,即使再堅強的人,也會痛不欲生,而只有命依,才能化解這種痛苦。”

    “滿月?”她一怔,所以他才會討厭月亮嗎?

    “對于君家人來說,月是毒藥,命依,則是解藥。而你,就是我的命依。只要碰觸著你,那種疼痛,就會慢慢消失。”

    “可是難道別人不能當你的命依嗎?”

    “只有你是我的命依,億萬人群中,只有你。就像是注定了一樣,當在電梯裏,我帝痛隱隱發作的時候,你可以阻止這份痛,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命依了。”

    方依然沈默了,終于明白爲什麽那時候君思缺的眼中有著厭惡,卻依然要把兩人的命運糾纏在一起。

    “我是你的命依?”

    “你是。”他的頭埋在了她的肩窩處,嗅著她發間的氣息,“你是唯一可以讓我不再疼痛的人,從我出生起,就在不斷地尋找,尋找著屬于我的命依。”太久了,那份空虛,那份痛楚,那份無人可說的寂寞……

    “我……從來不知道這些。”她讷讷地道,六年前的那一夜,應該正是他疼痛發作的時候吧,如同今晚一樣。怪不得,在接近滿月的這些天,他總是會莫名地抱著她,那是因爲他的痛,只有她能消除。

    “是在同情我嗎?”他的雙手,扶上了她的腰。

    同情?也許是吧,又或者,有些更多的東西。天之驕子的他,卻在承受著那樣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痛。如果她更早地知道命依的真正含義,如果六年前的那個早上,她沒有逃開的話,那麽他是不是可以少承受六年的痛楚呢?

    “同情,也無所謂了。”君思缺呢喃著道,男性的身軀,壓在了女人的軀體上,“你來了,這是不是代表你最終沒有丟下我呢?是不是代表著,你最終決定了和我相依爲命?”

    身體是那般的契合,仿佛她天生,是爲他而生的。

    想要她!想要得到她!

    這股,在這一刻,竟然是那麽的強烈。而他,甚至不想去遏制這份。

    從很久以前,他就知道,自己好像丟失了一些東西,而這些東西,只有在他的命依身上找到。

    “我——想要你。”他的眼,對著她的雙眸,彼此的神情,都印在了那黑色的瞳孔中。然後,他以著極慢的速度把唇貼上了她的唇,“如果你覺得討厭的話,那麽就把我推開吧。”

    他的手指,挑開了她的上衣,他的唇掠奪著她口中的甘甜芬芳,他的冰冷與溫熱,透過那份緊密的接觸,傳遞到了她的身上。

    可是她卻沒有掙紮,同情?憐惜?不舍?也許是他那痛苦的模樣,也許是他那沙啞的聲音,也許是他此刻所散發出來的那種脆弱,令得她不忍心推開他。

    一夜的沈淪,男人的喘息與女人的,融合在了一起,在身體的律動中,迎來了那極致的快樂……

    好像做了一個很甜很美的夢,在夢中,他得到了屬于他的命依,那份溫暖的觸感,驅散了他所有帝痛。

    溫暖……真的很溫暖,是誰的溫度呢?如此的靠近他,似陌生卻又無比的熟悉……

    仿佛——他曾經也曾得到過這份溫暖,到底是在什麽時候呢,又是在哪裏?

    睜開眼,偌大的床上,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君思缺直起身子,手指輕輕地撫過身邊的被褥。昨晚,像是要不夠她似的,他不斷地對她索取著。第一次,他不僅僅只是發泄著生理的,而是在尋求心靈的契合。

    那麽的自然,那麽的投入。

    可是,當天亮的時候,他卻依然只剩下了自己而已。昨晚的一切,只仿佛像是一場夢。

    垂下眼簾,他的手指慢慢地收緊,抓著那還有殘溫的被褥。

    其實,並沒有什麽不同,不是嗎?

    可是胸口那種空落落的感覺是什麽呢?

    他的希望,究竟又是什麽呢?

    松開手,君思缺披上睡袍,緩步走出了房間。

    風的氣息,環繞在走廊中,讓人的精神不覺有幾分振奮。

    風?!

    他猛然地刹住腳步,終于注意到了,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那厚重的窗簾被束在了窗戶的兩邊,清晨的風,透過敞開的窗戶吹了進來。

    是誰……做的?!

    答案,呼之欲出。

    他一步步地往前走著,直至走到廚房的門口。

    一抹倩影正在手腳利落地忙活著,清麗的聲音不斷地自言自語。

    “老天,這麽大的冰箱,也太空了點吧?難道君思缺那家夥不知道,這也是種浪費嗎?”

    “蔬菜呢?水果呢?居然連方便面都沒有。”

    “好吧,至少還找出了雞蛋,做頓早飯應該不成問題了。”

    竈台上,微火煮著白粥,已經飄出了米香味。方依然打開鍋蓋,拿著小勺輕輕攪動著那鍋裏的白粥。

    “唔,再過一會兒應該就好了……”

    一種被注視的感覺油然而生,她猛然回頭,就看到君思缺正站在廚房的門口怔怔地看著她。

    “你起來啦。”繞是她臉皮夠厚,想起了昨晚的情景,也不禁紅起了臉。整整一個晚上,她都忘了他們做了幾次,可憐她被他吃幹抹淨,最後甚至昏了過去。若是讓以夏那女人知道的話,鐵定會被她笑死,“我看你還沒起來,所以想先做點早餐……”

    他的雙臂,穿過她的腋下,把她抱了個滿懷。

    在她的身上,他能聞到一種淡淡的香氣,不同于香水味的料理香。空落落的心,在看到她身影的那一刻,不可思議地被填滿了。

    滿得像是有什麽東西要溢出來。

    他所希望的,原來只是這麽簡單就可以了。

    他所追尋的,原來自始至終,都只是她!

    “喂,你怎麽了?”方依然疑惑地扭動了一下身子,卻換來君思缺更用力的擁抱。

    “依然,你是我的命依。”他低低地說道。

    “這我知道啊……啊,快點放手,粥要糊了。”她努力地伸出手,想要關了煤氣。

    “我想,我是真的愛上了你。”愛上她,不是因爲她減輕了他帝痛,而是因爲她填埋了他的空虛。

    以後,若是和她在一起的話,那麽他一定不會寂寞了吧。

    方依然手中的小勺跌落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而她卻只是愣愣地看著近在眼前的臉龐,甚至忘了那快糊了的粥。

    他愛上她?

    他確定他說的是中文嗎?

    午休的總裁室中,奇怪的對話正在進行著。

    “你真的愛上我了?”

    “對。”

    “可是我長得並不性感成熟。”

    “無所謂。”

    “我結過一次婚哎。”

    “無所謂。”

    “我還有個兒子哎。”

    “無所謂。”

    “我……”

    “我愛你,讓你這麽難以接受嗎?”君思缺打斷了方依然的話,單刀直入道。

    她想了想,終于下定決心般地開口:“你是因爲我是你的命依,才愛我嗎?”牙根莫名地開始發酸。

    “按照君家以往的事例來看,的確,無一例外,最終,君家的人,都會愛上他們的命依。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樣,君家的人,注定和他們的命依相守一生。”君思缺沒有隱瞞地道。

    牙根更酸了,就連口中,都有澀澀的感覺,“如果我不是你的命依的話,你會注意到我嗎?”

    “不會。”

    好吧,她現在不只是澀,而是吃了黃連般的苦。

    “可是,即使知道了你是我的命依,並不代表我會愛上你。同樣的,愛上你,也並不是因爲你是我的命依。”只因爲,她讓他不再有那種空虛到無邊無際的感覺。

    苦苦酸酸的感覺,頓時消失了。

    “不過我現在,倒是希望君家的那些傳說,都是真的。”他的手指,輕輕地叩在桌面上,一嗒一嗒的,“如果說,我注定愛上你的話,那麽你會不會也注定愛上我呢?”

    嗄?她愛上他?

    好吧,她不討厭他,上床做那些愛做的事也不排斥,甚至于,她喜歡他吻她的感覺,讓她感覺到他對于她的和珍視。

    方依然眨眨眼,開始認真思考起這個問題。

    “我一向來不相信這種傳說之類的,如果我愛上一個人,那應該只是我愛而已!”難得地,她用著很認真的口氣回答了他。

    “可是,我想要被你愛,很想,很想。”他的眼神,他說話的唇瓣,他肢體的每個動作,似乎都在散發著。

    鎮定!鎮定!這是美男計啊!方依然在心中拼命地對自己說道!

    “那如果最後,我還是發現自己沒有愛上你呢?”她脫口而出道。

    “那麽我會死。”他平靜地說道,仿佛他們談論的,只是今天晚餐的內容。

    她一怔,他的平靜,讓她的心像被錘子砸了一下。

    “依然,你會讓我死嗎?”他的黑發垂落在臉頰的兩側,眼睑遮蓋住了眸中的神色,薄唇帶著說不出意味的淺笑,他用著輕柔,如同天使般的嗓音問著。

    不!她當然不會!這個答案,她幾乎脫口而出。

    她——不想、不願、不舍這個男人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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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2 00:34:47
第八章

    只要君思缺想,他可以成爲一個最完美的情人。

    他可以比誰都溫柔,比誰都體貼,比誰都值得依靠。

    相處得越久,方依然就越迷惑,她喜歡他的吻,欣賞他的從容冷靜。

    他本身就是一個極其出色的男人,而當這個出色的男人,願意把他的好,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一個女人的面前時,恐怕沒有多少人能做到不心動吧。

    更甚至,他還經常可恥地利用他那張招牌臉,極盡各種勾引,縱然心志堅定如方依然者,十次裏面,也保准有六七次要丟盔棄甲,乖乖地被他擺弄。

    而且最重要的是,從頭到尾,她真正願意與之上床的,只有他一個!當然,他的做愛技巧……呃,也是相當不錯的。

    這是不是也能從某方面說明某些事實呢?

    周日的快餐店,下午兩三點這個時間段,向來是沒什麽生意的時候。

    方依然和幾個員工正在無聊地哈啦打屁,至于另一個老板余以夏,一大早就帶著小天去那個讓小天流了半天口水的模型店了。

    方依然可以預見,等到以夏傍晚帶小天回來的時候,那一疊報銷的賬單,又會讓她的荷包來一次大縮水。

    “來來來,既然沒事,大家做做猜謎題!”方依然抽出了一本雜志,翻到了最後的一頁,指著上面的百道猜謎題,招呼著衆員工過來。

    “不是吧,方姐,又要猜謎?”顯然,這種事兒方依然已經不是第一次招呼衆人幫忙了。

    “這期的猜謎獎品是斑馬,小天已經嚴格申明我必須把這斑馬拿到手。”

    “上一次是老虎,上上次是袋鼠,小天是不是打算把這套動物世界的玩具都收集全啊?”在這兒的衆人,對于那個可愛的小人兒,自然都是熟悉的。

    “顯然是。”方依然道。

    霎時,快餐店內一片哀嚎。

    衆人找了張圓桌,開始一題一題地想著答案。突然,其中一個年輕的女店員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嚷了起來:“哇,你們快來看,街上的這個男人好帥!”

    又有幾人跟著擡起頭把視線轉向了窗外,“這男人有點眼熟啊,會不會是什麽明星?”

    “老天,他是演員還是歌手?我決定從現在開始起做他的粉絲了!”

    直到一堆人都探頭望著窗外,方依然才遲鈍地擡起頭,“喂,喂,不就是個男人嗎?你們也用不著……”

    “不是吧,那人朝我們店走過來了!”尖叫似的驚呼聲打斷了方依然的話,震得她耳膜都有點痛了。

    “他……他在開我們店的門哎!”

    “老天,我要昏倒了。”

    丁當丁當……

    快餐店門口的風鈴因爲門被推開而輕輕晃動著。

    方依然瞪著門口處,下巴掉地。

    “你……你……你怎麽來了?”她手指著慢條斯理走進來的男人,難得結巴地問道。

    “剛簽完合同,記得你的快餐店就在附近,就過來了。”君思缺打量著這間店,裝修的風格輕松、明快,倒是和她的個性挺像的。

    “可是你怎麽會知道這裏的地址?”

    “你每次送快餐,便當盒上有印著地址。”

    方依然無語,不過店裏的員工倒是七嘴八舌地仿佛有著說不完的話。

    “請問先生貴姓?”其中一個膽子大的員工問道。

    “姓君。”君思缺倒是很合作地回答道。

    “你是來找方姐的嗎?”

    “可以這麽說。”

    “那你和我們方姐的關系是……”問話的同時,一幹人等紛紛豎起耳朵,深怕漏聽了什麽。

    “我正在追求她。”他神情自若地說道。

    所有的員工都瞪大了眼睛,瞅向方依然的眼神明顯在說她走狗屎運了。

    其實被占便宜的人是她耶!方依然摸摸鼻子,把君思缺拉到了一旁,“你找我有什麽事?”

    “只是想見見你而已。”他答道。

    好吧,這個理由她還蠻受用的。

    “這是什麽?”君思缺的眼角瞥見了放在餐桌上的雜志,自然也看到了那一百題的猜謎。

    “做猜謎啦,如果全部答對的話,把答案寄到雜志社,會收到獎品。”她解釋道。

    他看了看下面提示的獎品,“你對斑馬玩具感興趣?”

    “是我兒子,喜歡收集這些玩具。每次這雜志一出來,他就逼我去做這一百道猜謎題換玩具。”可憐她上兩次做猜謎的下場,是晚上睡覺都能夢見猜謎。

    “哦?你對他倒是挺好的。”他意味深長地說道。

    “那當然,他可是我兒子!”是她最重要的寶貝。

    “那我呢?”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吃醋,一雙媚眼半眯了起來。

    危險!

    她讪讪一笑,在他這種無聲的“威脅”下,很狗腿地道:“你是我的男朋友嘛!”

    “知道就好。”他寵溺地點了點她的鼻頭,方才空氣中的那種壓迫感倏然消失,“你把筆給我。”

    “你要筆幹嗎?”她愣愣地遞上了一支簽字筆。

    君思缺隨意地拉了張椅子坐下,手中的筆飛快地在雜志的謎題後寫下一個又一個答案,速度快得簡直就像是一個背熟了答案的人,只看了一眼題目,就能把答案對號入座。

    周圍的人,早就看得呆住了。

    方依然吞吞口水,在君思缺寫下最後一題答案的時候,很是“虛心”地求教道:“這些謎語,你以前做過?”

    “沒有。”

    “那你怎麽可能會答得這麽快?”

    “爲什麽不行?這些題目都很簡單。”

    “簡單?”

    “大概小學一二年級的人都能解答出吧。”當然,他全然是以自己來作爲衡量的標准。

    “……”方依然噴著口水。這些題目,如果讓她來做,起碼做上三天三夜,是她智商太低,還是他智商太高?

    “方姐,你男朋友好厲害。”某員工贊歎道。

    而另外兩個最年輕的女性員工,則好奇地問著君思缺:“我們覺得你有點面熟,請問你是演藝圈的人嗎?”

    沒等君思缺回答,一道更響亮的聲音驟然響起在店門口:“啊,君氏集團的君思缺?!”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站在店門口。

    小的,自然是可愛無比的方靜天,而大的那個,此刻正目瞪口呆地看著坐在餐桌旁的男人,當然就是余以夏了。

    “你認識我?”君思缺揚揚眉,站起身,視線卻落在了方靜天的身上。

    “在報紙上見過。”余以夏說著,眼中閃過疑惑,“不知道君總來我們快餐店,是用餐呢,還是要爲君氏下快餐的訂單?”

    “只是來看看。”他淡淡地道,站起身,走到了方靜天的跟前。

    天!怎麽會在這種情況下,讓他們父子見到面呢?方依然心虛得要命,在考慮自己現在是不是該帶著兒子趕緊落跑。

    看看?余以夏正覺得奇怪,卻已經看到君思缺在方靜天身前蹲下,可愛小天使的視線,就這麽自然地對上了妖媚男人的視線。

    小天眨巴著眼睛,盯著君思缺,用著脆生生的聲音問道:“你是誰?”

    “我是你媽咪的朋友,你可以喊我君叔叔。”君思缺倒是很認真地回答了小家夥的問題。他曾經在調查依然的資料裏看過這小家夥的照片,自然知道他是誰了。

    “叔叔是媽咪的朋友?”小鬼頭眼珠子有滴溜溜地開始轉動著了,“叔叔有給小天帶禮物嗎?”

    “禮物?你想要什麽?”

    “模型槍!”

    “哦?你喜歡模型槍?”君思缺挑眉。

    “喜歡!”小家夥很用力地點點腦袋,軟軟的脖子,讓君思缺幾乎以爲小家夥的腦袋都會掉下來。這是他第一次如此主動去接觸這麽小的人兒。看上去軟軟的,小小的,像面粉似的。

    小天似乎覺得如此說明還不夠力度,于是又轉身抱住了余以夏的大腿,“姨姨,我的槍槍,我今天買的槍槍!”

    “在在在,都在這裏!”余以夏趕緊把裝著模型槍的袋子交到了方靜天的懷裏。

    矮小的身軀,抱著比他人矮不了多少的袋子,晃晃悠悠地朝著君思缺奔去。

    “叔叔,你看,這是小天的槍槍哦,你可不要買一樣的,因爲小天已經有了。”小家夥費勁地把那些模型槍槍從袋子裏掏出來展示給君思缺看。

    這些槍,仿真度高得讓君思缺詫異,遠比普通小孩玩的模型槍要來得複雜精致得多。

    君思缺和小家夥開始討論著模型槍,方依然開始暗自安慰著自己,沒事兒,現在君思缺已經見到了小天,卻並沒有發生什麽。什麽父子一見面,就會認出對方根本就只是她的杞人憂天。

    不過,她的這種心理安慰並沒有延續太長的時間,她那位親愛的死黨接下去的話,很快地讓她的臉徹底地垮了下來。

    “咦,怪不得我一直覺得君先生看起來有點眼熟,原來是因爲和小天很像嘛!你們在一起,簡直就像是父子!”

    沒錯,余以夏是這樣說的。

    “哦?”一絲異樣的眸光自那深邃的眼眸中劃過,君思缺低下頭,打量著正在擺弄模型槍的小家夥。眉眼、鼻梁、嘴唇……撇開大小的詫異,撇開氣質的不同,的確,細細看的話,會有百分之六十很像他,而更多的,則是像君家的人!

    這樣的臉龐,有著一種君家人的長相。

    隱隱約約地,他蓦地明白了,自己似乎錯過了些什麽。

    “的確,是很像啊。”他颔首,站直了身子,轉頭望著正一臉幹笑的方依然,“我想,我們應該有些事情要好好談談。”

    事情的曝光,讓人措手不及,就連讓她做點心理准備的時間都沒有。

    在余以夏和員工們驚訝的目光下,君思缺很溫柔地牽起了方依然的手,很溫柔地笑著,很溫柔地和她來到了店裏唯一的一間空房間——更衣室中,很溫柔地開始了談判。

    真是——見鬼的溫柔。

    方依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眼前的男人,如果是生氣得和她拍桌子,倒是比較符合她心中他所應該有的反應。可是他偏偏像是蓋了層面具似的,讓人猜不透他下一步會做什麽。

    他的臉上挂著幾乎可以說是完美的微笑,他坐在更衣室的椅子上,跷著優雅的二郎腿,如玉的雙手,以著絕對貴族風範般地交疊在膝蓋上。

    “好了,如果你有什麽想說的,現在可以說了。”就連聲音,都溫柔得像是拂過柳絮的春風。

    她霎時如同皮毛倒豎的貓咪,小心翼翼地衡量著彼此的虛實:“呃……如果說有個人無意中漏說了一些本來你應該知道的事,你會怎麽樣?”舔舔唇,悶熱的空氣,第一次讓她覺得,應該在更衣室裏安裝台空調。

    “哦?無意嗎?”他擡眸,如同觀衆在看著群衆演員賣力地演出。

    她撇撇嘴,“好吧,我承認,是刻意隱瞞了。現在你打算怎麽辦?”

    “那要看那些本來我應該知道的事,是什麽事了,如果小事的話,自然無所謂,可是,如果是大事的話,那麽我會好好懲罰一下那個人。”

    “怎麽懲罰?”

    “你說,是割了舌頭讓那人再也說不出假話呢,還是把那人身上的骨頭一寸寸地壓斷?”他狀似悠閑地提議道,“又或者直接把那人身上的器官挖下來?器官走私,相信有不少人都會出大價錢買。”

    丫的!

    夠血腥!

    夠無情!

    她決定不再軟弱!

    方依然頓時柳眉豎起,可愛的娃娃臉上雙頰鼓起,一手叉腰,一腳踩在椅子上,用著十足的女王氣勢吼道:“君思缺,我不就是沒告訴你,小天是你的兒子,你用得著這麽狠心嗎?”

    “承認了?”他的命依,他的小野貓,卻爲他生下了一個孩子。

    “承認就承認!要不是你,當年我還不會受懷胎十月的痛苦,還有,你知不知道生孩子有多痛啊?”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方依然此刻倒是渾然不怕了,反而數落起了對方。

    要不是他當年XXOO的時候居然連保險套都節約了,她也不至于陷入今天這種被質問的境地。當然,對于小天的誕生,她還是很滿意的。

    畢竟,不是人人都有本事生出那麽可愛的孩子的。

    數落了片刻之後,方依然似乎覺得還不夠過瘾,幹脆整個人像八爪魚一樣攀在君思缺身上,對他又打又擰,“嚴格說來,應該是你欠我的才對哎!可憐當初我才二十歲,生孩子養孩子,又當爸又當媽的,而且那時候我可是在産房裏痛了三個小時耶!”

    君思缺一聲歎息,展開雙臂環抱著方依然。也只有她了,才敢對他又打又擰了,可是他卻容許了,容許她在他的身上留下一個又一個淤痕,“小天是我的孩子,這件事,你是不是也應該對我解釋下?”

    她停下了手上的報複行動,攤攤手,“其實……很簡單嘛,當年,你和我上過床,我就懷孕啦,然後就有了小天了。”

    他揉揉額角,終于發現,這女人生來是挑戰他的自制力的,“我那時候應該並不認識你,而我,從來不和不認識的女人上床。”他的記憶力一向過人,不可能會不記得自己和什麽人上過床。

    她攤手轉爲了搔頭,“因爲那時候你已經神志不清了。”

    “嗯?”他眯起了眸子。

    于是,她只能把當年那一段烏龍事迹詳詳細細地告訴了他。

    “這麽說,你是因爲好奇,才會我的包廂了?”他問。她居然可以解開那包廂的電子鎖,倒是出乎他意料。

    她點頭。

    “然後,又誤會了我是夜店的牛郎?”

    她繼續點頭。

    “最後,你還告訴過我,你支付不出小費,讓我去找別人,可是當時的我,並沒有聽進你的話。”

    點頭如搗蒜。

    “這麽說,如果你有足夠的錢支付小費,就會在夜店裏找其他牛郎了?”

    噶?小野貓猛然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氛。只可惜還沒來得及逃跑,整個身子已經被牢牢地固定在了孩子他爸的懷中。

    “如果當時和你上床的男人,是店裏的其他牛郎,你也會爲他們生下孩子嗎?”君思缺口氣不善地問道。

    這……哪兒和哪兒啊!方依然終于發現,天才之所以稱爲天才,是因爲他們的思維方式都是跳躍式的。

    “絕對不會!”她指天發誓,畢竟,除了他這個假牛郎外,應該沒有哪個真牛郎,能把她壓制得無法反抗吧。

    “是實話?”

    “你以爲,我是和誰都會上床的嗎?”她戳著他的胸膛。

    他抓過她的手指,牙齒啃咬著她的指尖,力道雖然不大,卻也足以讓她皺起了眉頭,“既然那時候你已經懷了小天,爲什麽還要和別的男人結婚?”

    “呃……”她的臉上,這才浮現出了一絲尴尬,“當初我只是不想小天的父親是父不詳,所以就找了我一個哥們兒,和我登記注冊,這樣至少小天在名義上是婚生子了。”當然,她沒有說的是,那個哥們兒被她拿槍指著腦袋,逼著上婚姻登記所的。

    他望著她,這樣的女人,怎麽能讓他不愛呢!“依然……”他念著她的名字,把她的手移到他的唇邊,溫熱的吻,印在了她的掌心,“謝謝你生下了小天。”

    他的命依,他生命中最珍貴的女子,爲他帶來了最寶貴的禮物。

    愛她,只會越來越深,也許直到生命終結的那一天,他對她的愛,還在不斷地加深著。

    昏暗的酒吧,喧嘩嬉鬧的聲音,似乎四處都有著一股沈悶的熱氣。

    在隱蔽的角落處,陶雲珂坐在的椅子上,從桌子對面一個笑得陰陽怪氣的男人手中接過了她想要的資料。

    “全部就是這些了,陶小姐。”那男人嘿嘿一笑,“這女人的生平根據我們查出來的資料顯示,似乎很普通,只不過有一點,卻絕對不普通,只怕陶小姐都想不到。”

    “哦?似乎看來那消息也很出乎你們意料?”陶雲珂打開資料,開始一頁頁地翻著。

    “那女人的前夫,可是天南幫的南宮淩。”男人意味深長地說道。

    “南宮淩?”陶雲珂嚇了一跳,“怎麽可能,南宮淩好歹是一幫之主,如果他結過婚的話,別人怎麽可能會不知道。”

    “可是事實是,方依然的的確確是南宮淩的前妻。”

    “那女人有個小孩?”陶雲珂翻到某頁,白色的紙上打印著一張母子二人的照片。照片中女人那充滿母性的微笑讓她覺得分外刺眼。

    “對,那孩子叫方靜天。”男人回答道。

    “這就是方依然和南宮淩的孩子嗎?”只是看小孩的相貌,卻並不像其父母。

    “不,你猜錯了。”對方笑著搖搖頭,“如果你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恐怕會比你知道方依然是南宮淩的前妻更詫異。”

    “是誰?”沒由來的,她蓦地覺得自己並不應該問這個問題。

    “君思缺。”對方的聲音中,有著一絲幸災樂禍。

    “怎麽可能?”陶雲珂不敢置信地叫道,聲音一下子被淹沒在了酒吧的喧嘩中。

    “你不相信也是正常的,畢竟君思缺本人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而我也是好不容易從快餐店的員工口中得知。不過相信過不了多久,知道的人會更多了。”

    陶雲珂抿著唇,默不作聲。

    那個孩子,是君家的骨肉。那個女人,不只是奪走了思缺的全部注意力,更生下了他的骨血。

    簡直就像是諷刺一樣,她在他的身邊呆了那麽多年,卻從來沒有得到過他的寵愛,甚至連一個吻,他都不願給她。

    “好了,陶小姐,我們的交易也算完成了,不過我倒想奉勸你一句,就算你對付了那個女人,你想要的也未必能擁有,更何況,這女人還是南宮淩的前妻,南宮淩未必會不管。嘿嘿。”男人晃了晃手指,慢悠悠地喝著一杯雞尾酒。

    “你的話,我會放在心上的。”盯著那張母子照片,陶雲珂知道,該下某種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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