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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左薇]百日婚(男心難測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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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4 18:18:04
第十章

結果,江春穗這天中午是到小魚工作的法國餐廳用餐。她把下午沒上課的小妹一起約出來吃飯,既有用到老公的信用卡,又重溫了一遍與段培元初次見面的那場「奇遇」,點了和當時一樣的餐點,細細咀嚼回憶中的滋味。

「姊,嫁進豪門是不是很幸福?每天都可以大魚大肉,吃這種好料。」江小妹羨慕地看著大姊,嘴裡嚼著難得嘗到的人間美味。

「每天這樣吃,很快就中風了。」她笑看小妹,很久沒和妹妹同桌吃飯了,感覺很快樂。

「欸~~你是幸福到中風吧,看你邊吃邊笑,是不是這塊牛排讓你想到什麼甜蜜蜜的回憶呀?」

被小妹說中心事,江春穗嬌羞一笑。「我跟你姊夫是在這裡認識的。」

「是醬喔……咦?你不是因為去找他談那塊地的事才認識的嗎?」

「呃,對呀,就是那一次談完,他順便請我來這裡吃飯。」她笑容卡卡,趕緊「見風轉舵」,差點就露餡兒了!

「哇,第一次見面就帶你來這麼貴的餐廳……這裡應該用來求婚才對嘛。」

江春穗暗暗一驚,心想小妹還真是「神機妙算」,隨口都能說中「不可告人」的事實。

「要是你願意嫁給我,那塊地的租約可以無條件延長一年,租金全免……」她回想丈夫那天說的話,應該也算是一種比較特別的「求婚」吧。無論如何,思及心愛的老公,江春穗臉上就笑容洋溢。

「姊,你一定要把姊夫看緊一點喔,像他長那麼帥又多金,外頭肯定有很多女人等著當你們的小三。」江小妹邊切牛排,邊對大姊供獻良心的建議。

江春穗忽而一怔,好巧不巧又被小妹點中某個「穴道」,觸及她心中的隱憂。

外頭嗎?她怎麼覺得家裡就有個讓人擔心的女人……

「他不會的。你姊夫雖然以前很花心,但現在對我很專情。」她淺笑著,想要怕信丈夫承諾過的真心,不去猜忌,讓自己疑心生暗鬼。

「毀了毀了……有你這種天真的想法,就是縱容男人外過的第一步,你太不懂男人了!」江小妹身為現代女性,覺得大姊那種傳統女人的觀念完全跟不上時代,更遑論跟得上男人變心的速度。

「是嗎?」江春穗被小妹這麼一說,心裡那個強行甩開的隱憂又開始蠢蠢欲動,忍不住想起丈夫看著那個女人的眼神、對她微笑的樣子、和她一起回到家的溫馨畫面……

「啊不過姊夫當然不是一般的男人!他格局比較大,就像那種航行在海洋上的大郵輪啊,遇見風浪還是會四平八穩,才不像那些竹筏、小船,一點小浪花打過來就翻船了,是不是?」見大姊一臉凝重,江小妹驚覺自己失言,趕緊改口誇獎姊夫是個見過大風大浪的男子漢,不會這麼容易暈船。

江春穗微微一笑,知道小妹溫暖的用意,儘管心裡並未全然安下,但也沒有繼續往牛角尖裡鑽。

「快吃吧。」

姊妹倆繼續享用美食,之後她再陪小妹回家聊了一會兒,打電話給老公……

「我今天可能沒辦法過去接你,大概又要加班到九點以後才能回去。」他抱歉地說,雖然也很想早點回去見老婆,但後頭還有一堆工作等著他。

「沒關係,我就是要告訴你,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因為老媽不在,她正準備提早回婆家,完全可以體諒丈夫總是超過一般人的工作量。

於是五點不到,江春穗就自己搭車回到別墅,婆婆已經回到家休息,幸運的是……朱欣蓓竟然不在家裡!聽說送婆婆回來後就離開了。

她知道這麼想有些不應該,但她真的挺高興今晚的餐桌上少了那女人的存在。雖然丈夫也不在家,不過還有公婆相伴,難得享受一天完全沒見到那個女人的生活,這頓飯她真是吃得津津有味呢。

晚上十點二十分,段培元還沒到家。由於早已超過他說過的下班時間,她有點擔心,怕他是不是臨時出了什麼狀況,所以撥了通電話過去……

「還在加班嗎?」

「沒有,我和欣欣在外面,抱歉,忘了先打電話給你。」他的聲音帶著懊惱和歉意,但她只聽得見前一句話……

「為什麼你們會在一起?」她胸口一窒,既驚又悶!

「她突然來找我,心情不太好,好像是美國那邊有些狀況,我怕她一個人會出事,就陪她出來聊一聊,順便吃點東西再回去,你先睡,不用等我。」他似乎移動了位置,走到安靜一點的地方柔聲解釋。

加班結束前,朱欣蓓突然來找他,一臉難過又消沉的表情,紅著眼眶,問他可不可以陪她出去透透氣,她不想一個人回房間……

當然不可以讓她一個人回房間。經營住宿業,最怕有客人在房間裡做出什麼想不開的蠢事,到時候不僅要請道士來作法驅邪,還要加派保全來擋記者、急召公關室發新聞稿,麻煩又是負面宣傳,他不如請她出來吃頓宵夜還比較省事,所以才帶她到附近用餐,反正他晚餐也沒吃多少……當然,其中還是有關心朋友的成分在。

「……」電話這頭沒有聲音。江春穗無言以對,分不清是哪種情緒梗在胸口,悶得她說不出話。

她無法探知丈夫腦中的所有想法,自己腦子裡填塞的是那個女人滿臉柔弱,出現在丈夫面前尋求安慰的樣子。這次沒有其他人……只有他們倆,他和她一起坐在餐桌邊,聊著屬於他們的過去,用他們才懂的語言……

他是不是因為聊得太盡興、太投入,所以才連通電話都忘了打給她?

「放心,我不會喝酒,一滴都不會碰。」他打趣道,以為妻子的沉默是因為女人家的醋勁,卻不曉得這滴醋何止酸透她的心,還漸漸腐蝕了她的安全感,使她覺得愛情備受威脅。

「好,那你路上小心。」她語氣聽來很平靜,掛上電話後,心卻懸在另一頭。

丈夫和初戀情人在一起,她還睡得著嗎?

呵,沒想到那個女人沒出現在家裡,倒是直接出現在他身邊。而整個晚上因為沒見到那女人而開心的自己,像不像個笨蛋啊?

她望著鏡子裡的倒影,自嘲地笑著。不過想想那位朱小姐,也真是個讓人想不通的女人,她千里迢迢從美國回到這裡,天天往段家跑,難道就只是為了和老鄰居敘舊嗎?還是別有目的……

「姊,你一定要把姊夫看緊喔,像他長那麼帥又多金,外頭肯定有很多女人等著當你們的小三。」

不該想起的「壞話」,總是在這種脆弱不堪的時刻竄進腦子,刺痛人心,害人變得更忐忑不安……

明亮瞳眸一黯,她發現自己竟然害怕往下想,儘管答案近在眼前、昭然若揭,她也想閉上眼睛裝作看不見……

別擔心,江春穗,他們只是吃頓飯而已,你也會和異性朋友出去吃飯呀。

別擔心,江春穗,你不相信那個女人,也該相信自己的男人吧。

別擔心,江春穗,初戀情人算什麼,你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耶。

真的……不用擔心……

她睜開眼,相信等到搬出去以後,這些討厭的干擾都會消失的。

幾天後,江春穗已經將部分私人物品先搬進市區的房子裡。這兩天她有空就會過來熟悉環境,一邊整理自己的東西,一邊將屋裡擺設做點調整,好讓這個屋子從「一人房」升等成兩個人的家。

這日,段培元也陪著妻子在屋子裡整理東西。由於這兒原來就是他的住處,所以他要搬動的東西並不多,大多是挪個位置,讓出原有的空間給妻子。

晚上八點,看著大功告成的客廳,江春穗滿意地拍拍手,往沙發上一倒……

「啊……好想早點搬進來唷。」她抱著大抱枕,期待地呼喊,那可是她內心嘶吼了好一陣子的願望呢。

「下個星期不就要住進來了。」他端著杯子坐下,笑看妻子在沙發上翻來滾去的可愛模樣,真意外她會這麼喜歡這個房子,不知情的人恐怕會誤以為當初是他逼她住到山上去的。

「還有一個星期啊……」她覺得好慢喔,一想到可能還會見到那個「常客」好幾天,她就想快把日曆撕到那一天。

「這麼喜歡這裡,今晚要不要留下來過夜?」他眸光閃動,英俊到像犯罪的容貌襯著一抹輕笑,彷彿是想誘惑純情少女的壞男生。

「可以嗎?」她跳坐起來,水亮眼眸直盯著他。

她不怕被他拐,只怕他被別人拐走。

「當然,這是我們家,辛苦佈置完總要住住看啊。」他摸摸那張紅潤俏顏,心中一陣愉悅。光看她那麼高興,他明天搬進來也行。

是啊,不如再提前兩天搬進來,反正也大致準備就緒,而且這裡離他們倆工作的地方都近多了……他微笑,突然有些期待抱著老婆賴床的感覺。

「嗯,我要住這裡。」今天不用回去,代表她不可能看到「那顆星」,而他又陪在她身邊……YA!

她撲進他懷裡,快樂得險些撞翻他手中的馬克杯。

這一晚,是她和老公的兩人世界。

稍後,段培元去電別墅,跟母親說了他們今晚要「夜不歸營」。

江春穗原本還有點擔心婆婆會不太高興,有些緊張地跟在旁邊「聽講」,結果何碧珠不但立刻同意,還爽朗的大笑起來,要他們儘管留在外頭,好好睡。

「乾杯!」夫妻倆舉著汽水當酒喝。他笑她像小孩,喜歡吃甜食和垃圾食物。

晚上他們誰都不想出門,於是叫了披薩當晚餐,兩人幾乎整晚窩在沙發上,膩來膩去好甜蜜,從韓劇看到影集,再轉電影臺。

深夜的影片,似乎都帶點煽惑情節,螢幕中男女主角浪漫擁吻,一會兒又轉成激情拉扯……

段培元抱著芳蘭竟體、秀色可餐的嬌妻,又豈有安分的道理,當然看著看著就朝懷裡的女人摸過去,本能般地上下其手,吻住那雙帶著甜味的朱唇,親暱吮弄,反覆挑逗。大掌沿著婀娜身段,慢慢攀爬,隔著衣服愛撫她敏感地帶,所經之處皆引起她陣陣細顫……

她閉著眼,逐漸癱軟在丈夫懷裡,雙手也舒服地撫摸著他的大腿,充滿性感與暗示地觸碰,感覺到他的體溫穿透布料,暖熱她手心。

她仰著臉、瞇著眼,喜歡被他抱、讓他吻,和這男人親近到幾乎融合一體的感覺,不僅身體總是熱情地對他回應,心也像煮沸的熱水,咕嚕咕嚕冒著激動翻騰的泡泡……

這時,她會覺得自己深深被愛著、寵著,是他心中唯一……無可取代的存在。當她的心為他發熱,相信他的心也同樣因她沸騰。

他狂野地吻著她,熱切撫弄懷裡這朵嬌嬈嫵媚的小花,讓她緊貼著自己,感受到他對她的迷戀與渴望,兩顆心一同瘋狂跳動,熱鬧喧嚷……

鈴鈴……

耳邊有陣刺耳的鈴聲,想當然是電視傳出的聲音,他勉強騰出一隻手,關掉那些破壞氣氛的噪音。

鈴鈴……

刺耳的鈴聲沒有停止,反而更清晰地傳入兩人的耳裡。

「你的手機。」她意識半蒙地推推他。男人惡狠狠地瞪向擺在桌上的手機,少數會有像現在這麼想砸爛它的時刻。

鈴鈴……

它不怕死的響徹雲霄,停了幾秒,又來騷擾一遍。在剛過子夜十二點的凌晨,他不得不伸手結束這陣吵人的鈴聲……

「誰啊?」她注意到他盯著手機的臉色微變。

「欣欣。」他僵著臉,放開她,稍微側過身接聽來電。

旁邊,她的臉色更是凝結如霜,一下子降至冰點。

看著他講電話的側臉,擰著眉略帶焦慮的神情,她的心情就像一顆巨石滾落水中,沉得教人拉不動,有股深深的挫折和無力感……

她歎了口自己都沒察覺的長氣,厭覺就像被人從後腦敲了一棍,暫時耳鳴,腦袋裡什麼都沒法思考。

段培元講完電話,一臉凝重又無奈地回頭。

「欣欣在外頭喝醉了,砸了人家店裡的杯子和幾瓶酒,店家已經報警處理,警察打電話來叫我們去接人。」他說完,又忙著低頭找出律師的電話號碼。

或許他以為妻子會很明理地接受他對朋友伸出援手,所以連視線都沒在她身上停留太久。不過這次他錯了……

「她手機裡就只有你的電話嗎?」她口氣冰冷,問得有些沖。

其實她還想大吼!但開口才發現自己連吼叫的力氣都沒有,根本提不起那股氣。

「春穗?」他奇怪地看著她,覺得這聲音、表情都好不像她。

「你……不能不管她嗎?」她定定望著丈夫,緊握拳頭,全身都像繃緊的絃線,壓抑到極點,感覺身體裡累積著一股憤怒,又分裂的覺得自己很小心眼、很壞心,明知那個女人是隻身在臺灣,根本沒什麼人可以求援,但她卻還這樣問他,希望他可以不要去管那個女人的事,不要再把那個女人的影子帶進這個屋子裡。

「你怎麼了?」他握住她肩膀,有些擔心地看著那張不太對勁的臉龐。

「沒事,你快去,她一個人在外頭發生那種事應該很害怕。」她垂下雙肩,緩了語氣,終究無法狠心對一個需要幫忙的人「見死不救」,何況那女人和他的關係又是這樣「特殊」,要他丟下那個人不管實在說不過去。

她拉好自己的衣服,給了他一個勉強自己的微笑。

「我把她送回飯店就回來,很快。」他親親她的額頭,心裡對這麼拋下她感到抱歉,但眼前的狀況又容不得他不去處理。一方面是基於他們過去的交情,一方面則是依朱欣蓓目前的處境確實很難臨時找到其他人出面幫她善後,而且要是被他母親知道他大半夜把朱欣蓓丟在警察局置之不理,日後一定也會念他好幾頓經。

他光想就耳朵發疼,還是現在出門一趟,以絕後患。不過那個女人最近是不是太常「鬧事」了?

上次去吃東西,她東扯西聊了半天,除了看得出她心情不好,其實也沒聊到什麼重點,最後他還是不知道那女人究竟在美國發生了什麼事,總之確認她不會在他的飯店裡幹傻事,他就急著回家抱老婆了,結果現在又去搞出這事情……

「嗯,開車小心點。」江春穗送他出門,望著他微笑走遠的背影,不知為何突然覺得好不安,好難受,先前那種受到威脅的感覺又加深了一些,愈來愈像個沒有底的黑洞,從她心底裂開的一道縫,釋放出一堆沉重又負面的情緒,讓她得用力吸吐,才覺得自己還能呼吸到空氣,依然活著。

她神情木然地走回客廳,眼神空洞的呆坐著,愈想,愈覺得這一切都好荒謬!

現在是怎樣,連他們搬出來,都甩不掉那個女人的陰影嗎?

真不知道要怎樣才能結束掉這些不喜歡又拒絕不了的窘境……

好討厭!她覺得自己愈來愈難忍受丈夫和那個女人之間存在的任何連繫,就算只是點頭打個招呼,她也不想看到他們彼此微笑的畫面,好想將他們之間所有的關係全抹煞掉,一點痕跡都不要留下。

但那是不可能的!於是,她的理智又開始指責她荒唐的妒意,同樣愈來愈厭惡這樣善妒的自己,可是再怎麼努力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一想到丈夫和那女人在一起……一想到那個女人的某滴淚、某個笑,可能會再度喚起他的初戀回憶,觸動他心中某個情感火花……

好討厭!為什麼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腦袋,心裡有股類似絕望的情緒在慢慢擴大,而她卻無力抵抗,不敢反擊,就怕一失手,好像也會毀掉自己和他的關係。

愛情,原本是這麼虐待人心,讓人感到惶惑難安的東西嗎?

她沒談過這麼深刻的愛情,突然有點懷疑起自己能否承受得起這些柔腸百幃的情感……

結果這天,段培元直到凌晨四點才回到住處,聽說是朱欣蓓一直抓著他又哭又鬧,害得他無法脫身。

而她,也無法從自己的心牢中脫逃,只能抱著一堆爛情緒過下去,樂觀地說服自己,那個女人總有一天會回美國去,她只要再撐一陣子就行了……

五天後,江春穗正式搬進她和老公的」新家」。這一天雖然和其他日子沒什麼不同,但三天後的那個星期二,可就是一個非常有意義的日子,她還特別提前幾天跟老公說,從住進來後就提醒他,那天一定要準時下班,早點回家陪她吃飯。

或許因為段培元這幾日也有感受到妻子的情緒變化,似乎不若往日那般笑口常開:心情有些沮喪,但問她又說沒什麼……

女人的心裡,好像都藏著很多心事。他並沒有強迫妻子說出不想談的事情,猜測她可能只是因為工作上的事在煩心,畢竟現在的孩子個個鬼靈精怪,把老師搞到精神疲乏也是常有的事。

不過老婆既然開口相邀,他倒是很願意排開一天的行程,早點回家讓她開心一下,與她共度一個美好的夜晚。

豈料人算不如天算。這天他才上班沒多久,當日出刊的八卦雜誌就爆出一條讓他忙不過來的大新聞……

新婚告急!初戀最美,灰姑娘夢碎……飛上枝頭進冷宮,麻雀不敵舊愛……

昏黃燈光下,江春穗盯著最近一期的雜誌內頁,一張張男人與女人在深夜離開警察局,隨後又相偕步入飯店的分格照片,詳盡地記錄了段培元那晚出去「英雄救美」的過程。

噢不,按照這篇報導的說法,是浪蕩不羈的男主角與初戀情人舊情復燃,卻因為他的已婚身份不得公然相守,導致女主角在酒吧裡借酒澆愁,一哭二鬧三砸店,又在警局裡哭得傷心欲絕。最終多情的男主角還是不忍慧劍斬不倫,帶著律師十萬火急飄到警局裡」救愛」,豪爽地付了一大筆賠償金。兩人當場喜極相擁,有情人終成乾柴烈火,立刻直奔飯店燒得一發不可收拾……

爛透了!

她眼睛一吊,實在受不了八卦雜誌這種「灑狗血」的文筆,和「狗屎」一般的扭曲內容。

另外一篇相關報導,甚至還拍了朱欣蓓多次進出段家別墅,與何碧珠一同逛街購物、喝茶談笑的照片,說明段家上上下下都把她當成自家人看待,還讓她陪著去醫院做檢查,支持她從「小三」扶正。

而江春穗這個「誤入豪門」的灰姑娘,當然是過著椎心泣血的苦日子,每日在家躲起來哭,被一家老小冷眼相待,預估遲早都要提著跟她處境差不多的破碎玻璃鞋被攆出豪門……

爛中之爛!

她合上雜誌,沒哭反笑,覺得這媒體實在嗜血得讓她反胃,更諷刺的是她婚變的新聞竟然登得比當初結婚的喜訊還大,打開電視也有報導,害她從白天開始手機就響不停,不得不提早下班回家「避風頭」。其中不只娘家親友打來關心,婆婆還親自致電來向她解釋絕對沒有想要換媳婦的意思,再三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和那個朱欣蓓出去逛街吃飯,並打算對那家媒體提告。

「我知道……您不用放在心上,別氣壞身體……」她反過來安撫婆婆的情緒,一會兒又換她向娘家人再次保證。「真的沒有那種事,照片是真的,故事是亂寫的,那天是我叫培元出去和她見面,因為……」

好渴!她喝完第三杯水,決定再也不接任何人的電話,不理外界的紛紛擾擾。只專心準備晚餐,擺好蛋糕,等著老公回家。

五點……六點……

她檢查手機,未接電話沒有一通是老公的來電。

七點……八點……

她再檢查手機,仍舊沒有老公的消息。她呆呆拿著手機,想撥,又放下。

九點……十點……

她不看手機了,因為它已經耗盡電力,自動關機。而室內電話,也始終沒有他的音訊。

她盯著牆上的時鐘,又像無意識地隨手翻開桌上的雜誌,幽幽地看著那些照片,原本還算持平的心境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往下沉,突然開始覺得自己真的有些「麻雀」的感覺了……

老實說,這篇報導裡最無辜的角色就是她,只有一張小小的結婚照卡在角落,和新郎之間還被劃上一道加粗的裂痕。文章裡提到她的部分儘是些哀怨、可憐兮兮的詞彙,總之她就是個集不幸與不討厭於一身的悲劇人物。

呵,你可真慘吶。唇上牽起一抹淺淡的笑容,她看了眼走到十一點整的時間,拿起打火機點燃蛋糕上「100」字樣的蠟燭……

別誤會,這可不是在響應建國百年的慶祝風潮。

今天,是她結婚滿一百天的日子。沒想到陪著她共度這最後一個小時的,竟是這本把她寫得淒慘無比的八卦雜誌,和一個讓她看來更悲哀的蛋糕。

已經過了一百天了,恭喜呀!她定視那排跳躍的燭光,眼神有些蒼茫,自嘲的笑容隨著燒融的蠟油漸漸消失,她的婚姻愈加有種進入倒數的感覺。

「呼……」吹熄燭火,她心中沒有願望,只剩絕望。宛如焦黑燭芯上,那抹緩緩搖曳而上,消失在空氣中的輕煙。

十一點四十八分,段培元一臉疲累的回到家,走進客聽就看到妻子朝他走來。

「為什麼現在才回來?」她看著那男人,問得很輕,表情很淡。

「抱歉,今天實在一團亂,記者追了我一整天。」他揉著發疼的太陽穴,感覺被人追殺了一天,飯店每個出入口都有媒體駐守,等著堵到他的人。公關室忙得不可開交,電話線都被記者打爆。他還親自擬定一份聲明稿,對外解釋朱欣蓓原本就是「晶雲」的住客,兩人之間清清白白,並非是到自家飯店偷情的那種關係。

那些媒體沒有腦袋嗎?他真要偷情還會光明正大帶著女人回自己經營的飯店開房間?!

「你忘了我們有約嗎?」她再問,語氣加重了點。一反常態地沒有先表達對他的關心或安慰,只想弄清楚他記不記得她的存在?

「啊!對。對不起,我真的忙昏頭了。」他為自己的失約道歉。因為從母親口中得知她情緒平靜,沒有被那篇文章誤導,所以他也就放心了大半,沒有特別記住要再撥通電話給她,只顧著做危機處理,相信她應該可以體諒他這次的無心之過。

「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他看向她身後,發現她還準備了蛋糕,像要慶祝什麼。可是今天既不是他們倆的生日,也不可能是結婚紀念日。

「我們結婚滿一百天。」他果然忘了……不是「今天」,而是她。

江春穗悲從中來,心想這個男人倘若真的把她放在心裡,至少發生這種事情的時候,也該會想到要打通電話回來關心她一下吧。

可是他沒有,他把她忘得一乾二淨。但當那個朱欣蓓約他出去,甚至是深夜裡的一通電話,他就可以十萬火急地飛奔而去……這點雜誌倒是寫對了!

她忍不住小心眼地比較起這兩者之間的差別,覺得好不甘心,有股失望至極的憤怒從心裡油然而生,揪扯她隱忍許久的情緒……

「一百天也要慶祝?」他輕笑道,沒有惡意,但傳入她此時敏感的耳朵裡,卻成了一根擦出火花的火柴棒。

她倏然瞪眼,怒氣沖發地朝他大吼……

「對啊,我就是這麼無聊、幼稚,怎麼樣?你要是後悔娶了我,大可跟我離婚啊!」聲嘶力竭的一聲吼,像是吐盡了她這一個月來的所有悒鬱。

她大口呼吸,感覺很痛快,雖然心也扯痛著,但至少她不用再忍,也不想再忍了。

她要盡情地表達自己的感受,不要再局限於」段太太」的鴕鳥心態,因為太怕失去他,所以心裡再不開心也想忍下來。

「你在說什麼?」他一怔,看不懂她突如其來的歇斯底里,但太陽穴被她吼得一陣抽緊,疼得更厲害。尤其是那句離婚宣言,也在他疲憊不堪的心裡點燃一把怒火,不過他卻選擇忍住脾氣,極盡所能地柔聲哄她。

「你應該知道那些報導不是真的吧?我跟欣欣之間什麼也沒有,那天真的只是送她回飯店休息而已。」她就在他身邊,不是最清楚了?

「知道,我也相信你和她沒什麼……但你知道嗎?光是看你和她在一起,就夠讓我難過了。」她嘶啞地告白心中的受傷,那是一種理智無法控制的感覺,明明相信卻膽戰心驚,明明懷疑卻硬逼自己相信,這種矛盾到揪痛的感覺他懂嗎!

他可不可以試著理解一下她的恐懼?不要只會對她說「放心」,給她一堆無用的「抱歉」,她的心根本放不下呀!

「春穗……」他往前,她便退後一步……

「你把她當妹妹,她也把你當哥哥嗎?還是她還對你抱有其他期待,而你也只是被動的在等它發生?」她把內心的恐懼說得更直白一點,打算跟他一次把話講清楚,這樣以後就不必猜來猜去,弄得她快精神分裂。

她以為,他們是可以溝通的。可他,卻只覺得頭痛欲裂的腦袋多插了一把刀,加上胸口燒灼的怒氣,使他煩躁得只想快點擺脫這些令人不快的感覺,結束這混亂的一天。

「我今天已經為這件事跟很多人解釋了一整天,不要連你也這樣好嗎?」他無奈地請求,神情帶著藏不住的忍耐與厭倦,拜託她不要選在這時候和他針鋒相對,延長這場疲勞轟炸。

什麼叫抱有其他期待?被動的等它發生?他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不想和一個吃醋的女人吵架!

「……」她看著他像是在斥責她不可理喻的表情,心痛得無法言語。

然而頭昏腦脹的他,卻將她的沉默當成體貼,逕自走回臥房,丟下她一個人,愣站在原地。

段培元關上門的瞬間,她的淚也同樣無語地流下……

他可以用一整天的時間跟很多人解釋,就不能撥點空跟她把話說清楚嗎?

她淚眼模糊地望著那道門,心情蒼涼,神情淒然。

他真的是那個說自己想了很久,才下定決心要和她長長久久的男人嗎?

她抹著淚,搖搖頭,感覺心底的那道裂縫變得更深、更痛了。

如果這就是愛情的原貌,那麼她……

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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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4 18:18:27
第十一章

隔天早上,段培元精神飽滿的醒來,伸個懶腰,揉揉肩頸。想到昨日經歷的那場混戰,很慶幸自己已經到了今天。

他下床梳洗,換好衣服,走到飯廳,妻子已經準備好簡單的早餐。

他在餐桌邊坐下,她抬眸看了他一眼,什麼話都沒有,只是默默的把剛烤好的吐司遞到他面前,順便幫他倒了一杯咖啡。

大致上,她的行為舉止跟平常沒有不同,只是臉上表情淡了許多,並且惜字如金。從他坐下來後的三分鐘,一個字都沒開口跟他說話。

他再蠢也看得出來她在生氣,而且不幸的是,他非常清楚那個惹她生氣的人正是自己。

「昨晚我的口氣不太好,對你的態度有點差,對不起。」他開口道歉,腦袋清醒後反省了自己昨天和她的對話,確實都帶著一些負面情緒。

她等了他一個晚上,又發生那種令人難堪的「醜聞」,登了一大篇狗屁倒灶的不實報導,把她這個最愛寫得像深宮怨婦,她的心裡一定很不好受。

「……」她看著他一臉抱歉的神情,沒回應,繼續塗自己的果醬。

氣氛冷到不行,妻子的臉上還是結了一層薄霜。他再接再厲地思索能打動她的方法。

「失約的事是我不對,改天……這個週末,我們再找個地方好好慶祝怎麼樣?」他笑著提議,懷抱賠罪心情想擴大舉辦兩人結婚百日的慶祝內容,藉此換回愛妻一笑。

女人對紀念日似乎都有莫名的執著,用這點來討她歡心不會錯。

「不用了,其實結婚百日也沒什麼,還不是跟其他日子一樣,一天二十四小時,只是一個星期的其中一天。」她無所謂地說,咬了口吐司,還能口條分明的讓他為之錯愕。

他不曉得,她之所以想和他一起慶祝那個日子,是因為害怕這會成為他們婚姻裡的唯一一個紀念日。她不確定他們倆會不會有下一個一百天,對他的感情愈來愈患得患失,經常恐懼著失去他的那一天可能隨時會到來……

但現在她不怕了,因為對這個男人,她是徹底的心灰意冷,不再抱任何希望。

不愛,就不必擔心受怕。這是她最新的領悟,也是她最新的目標。

「春穗,欣欣跟我……」

「我不想聽到她的名字!你們之間的事,我一點興趣也沒有。」她睜大眼,鄭重地告訴他……警告或許比較貼切,總之她就是不想再淌這渾水,再也不要為他和任何女人之間的關係,弄得自己精神耗弱,食不下嚥。

妻子臉上的認真,讓段培元胸口一震,驚覺她這次的怒火非同小可,可見她並不是完全不在意那篇鬼扯的報導。至少,她是真的非常在意朱欣蓓那個女人!

「我知道你還在氣頭上,等你冷靜下來,我們再談。」他握住她的手,試圖安撫她的憤既,內疚因為自己的一段往日情,讓妻子面臨那些紛擾,承受這些壓力。

是啊,換作是他,老婆要是跟舊情人因為新紼聞鬧上媒體版面,他也會大發雷霆,不可能睡一覺就息怒。他被她發幾頓脾氣也是應該的,沒得抱怨。

「沒什麼好談的,解釋的人很累,聽的人也很累,我們都放輕鬆點,不要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她漠然抽手,口氣……就跟他昨夜一樣倦。

「春穗?」他倒不太習慣那陣突然抽空的暖意,突然覺得一向能給他溫暖的老婆,一下子變得好陌生。明明坐在身邊,她卻像隔了千里遠,可以完全不看他,忽略他的存在。

這樣的漠視,使他自心底發寒……

靜了一會兒,她突然抬頭……

「喔對了,如果你有需要,我隨時可以依照約定,簽字離婚。」她吃著早餐,喝口牛奶,態度彷彿在談天氣一樣自然,卻讓他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

「什麼!離婚?!」昨天的那場惡夢還沒醒嗎?可是眼前的女人明明「冷靜」得令他心慌,一點都不歇斯底里啊。

「忘了嗎?是你自己說過,要是這一年內出現了其他讓你動心的對象,這樁婚姻就可能提早結束。所以,如果那個人已經出現,請你老實告訴我,我會依約簽字,絕對不會對你死纏爛打,讓你感到半點為難。」她微笑,還是這種爽朗表情比較適合她,眼淚只會讓人心煩,她自己看了都討厭!

難過了一夜,她決定放下「愛情」這個大包袱。回歸到那場「以婚易地」的交易上,她發現所有事情都再簡單不過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就算再生氣,也不能拿這種事來開玩笑!」她還笑得出來?他都快氣瘋了!

段培元怒形於色地盯著她,可以理解她在跟他嘔氣,但不能忍受她三番兩次把「離婚」掛在嘴邊,還說得那樣輕鬆無謂。

讓他動心的對象?!她竟然如此明知故意地挑釁他,難道他要先跟這個江春穗離婚,然後再娶江春穗一次嗎!

「我像在說笑?」呵,這男人總是把她看得太「輕鬆」、太好擺平了是吧!

「算了,可能我本來就長得比較可笑,不過,我不是個言而無信的人,一定說到做到。」她拉下笑容,再說一遍。

「江春穗!」

「那我先去上班了,這幾天幼稚園門口可能會有記者站崗,好好利用的話,說不定還能給我們幼稚園作點免費宣傳,打打廣告呢。」又是一個亮麗的笑容,燦爛得像一個火辣的巴掌,重重刮向他怒目切齒的臉龐。

她拿起背包,頭也不回地出門。

段培元震驚地站在原地,難以置信自己陷在什麼樣的「惡夢」裡……

他想到她昨夜的怒吼,嘶啞痛苦的質疑,那臉期待他給個交代的淒愴神情……

他的心,陣陣泛疼,情緒由憤懣轉為懊悔,似乎漸漸能體會自己錯過的不只是一個約定……

這一刻,他突然希望自己還在昨天。

接下來幾天,段培元深刻體會到「深宮怨夫」的悲哀與心酸。

江春穗原則上一切如常,她像個妻子一般,會做家事,會給他飯吃,會回答他的問題,也睡在他身邊。不過她的態度永遠帶著一絲疏離,說話的口氣也不像往常那樣隨興,而是」就事論事」,一個多餘表情或情緒都沒有,使他更懷念那個會和他鬥嘴、耍寶的可愛女人。

「老婆,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會消氣?」

「你什麼都不必做,時間一久,任何感覺、情緒都會消失,況且我們的婚姻也沒剩幾個月,比起你更長遠的人生,你真的不必在意我氣不氣這件事。」

看吧!連這種問題她都能答得中規中矩,帶著淺淺的微笑,一邊摺衣服。

照她的說法,她現在的心態是當一天和尚,敲一天鐘。既然收了他的好處,當他的妻子就是她的義務,她不會推卸責任,而是會以讓婆婆安心調養身體為前提,和他扮演完這一年份的夫妻關係。

至於其他的,他就不用多想了。

「老婆……」他張開雙臂,想像往日那樣撲上去,直接用熱情融化她冰封的心……

「請不要再靠過來了。」她倏然起身,抱著一疊摺好的衣物站在床邊,以不疾不徐的口吻對他說:「我現在並不想被你擁抱,待會兒除了睡覺,也不打算和你有更親密的接觸,因此說過不會勉強我的你……請自重。」

她眼神淡然而篤定地看著他,接著走到衣櫥前,彎腰拉開抽屜,把懷裡的衣服一件件擺進去,賢慧得無懈可擊……

他受夠了!

這幾天他從「冰山」變「火山」,一回家就幾乎形影不離地跟在她後頭道歉、求饒、撒嬌,做盡了平常不會做的事,每天反省再反省,看她生氣難過,他就加倍自責揪心,苦惱找不到讓她釋懷的方法,結束這場可怕的「戰爭」。

他不會放她走,不可能跟她離婚!

他想她明明應該知道這一點,為什麼卻要故意裝糊塗,懷疑他的愛,開口閉口就在那兒倒數他們的婚姻還剩多少日子,聽得他火大又不安,心裡其實又急又煩,卻不敢在她面前表現出那些負面情緒,就怕像上次那樣,和她鬧得更不愉陝。

然而這樣戰戰兢兢度日,低聲下氣地向她求和,卻沒換來她一點點軟化的跡象,這女人還是堅持她的「角色扮演」,好像他這個丈夫才是她的活道具。

不,他真的受夠了!

退一步海闊天空才能退,但現在他是被逼到懸崖邊緣,再不前進感覺就要人去樓空了……

「原諒我……」他衝上前,由背後抱住那嬌柔的身子,緊緊的將那陣讓他朝思暮想的香氣鎖在懷中,貪婪地深呼吸,溫習與她的親暱感。

「春穗,不要再跟我冷戰了好不好?我真的知道我做錯了,你要怎麼罰我都行,打我罵我也可以,但是不要對我這麼冷淡,也不要再說你會離開我。」他誠懇地請求她的原諒,不要再對他保持這種「半生不熟」的距離,使他快要窒息。

他們明明是相愛的啊!

「放開我。」她淡漠地命令,心裡卻是劇烈的「跳痛」。

熟悉的氣息、灼人的體溫、強悍的力道,全都透過身體感官滲進記憶裡,勾起她對愛情的留戀,那些被他疼愛的快樂……

可是如今卻成了她痛苦的來源,害她愈愛愈傷。

「我不會放開你,永遠都不會。」他抱緊她,不放就是不放,任憑她怎麼掙扎都沒用。

「這樣還敢說你知道自己錯了?」她閉上眼,不再浪費力氣,就讓他抱著,感覺無奈又帶了點眷戀,悲傷地道:「你根本不懂我的感覺……只是看我生氣,覺得我很會吃醋,心想好好哄哄我,等我氣消就沒事了對不對?」

「我……」他一時啞然,不能否認自己確實有過那種想法。

他不想騙她,對女人的妒意與醋勁早就習以為常,但可不是每個女人他都有耐性安撫,更何況要費盡心思去找能哄她開心的方法。他這樣努力把妻子捧在手心裡哄,有什麼不對嗎?

「放開我,不然我今晚就開始睡客房。」這句威脅,比拚命掙扎有用。

他在她開始讀秒前鬆手,望著她的眼神還是帶著困惑與不可置信,不懂她怎麼能這樣硬起心腸對付他?他就辦不到……

稍後,因為暫時不想和他同睡在一張床上,怕氣氛好僵又尷尬,江春穗拿起梳妝臺上一落還沒看完的圖畫作業,到客廳去給評語。

她拿著筆,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一張張以「海底世界」為主題的圖畫紙上,以注音寫下簡短心得。

唰唰唰……圖畫紙一張接一張從她筆下消失,眼前突然出現一張沒有豐富色彩,構圖又簡單的「海底世界」……

一隻章魚用它的八隻足,纏抱住一個人形,上頭還用紅蠟筆塗著一顆大愛心。

她呆住,往左下角一看……段培元。

厚!他連這種事都做了?

她不可思議地盯著那張圖,覺得那男人真的超乎她意外的幼稚!

原來剛剛趁著她去收衣服,他鬼鬼祟祟的在梳妝臺附近「散步」是這個原因……

「真醜,我哪有長這樣,浪費人家的紙……」她低聲埋怨。沒有隻字片語的單調圖畫,她卻一眼就知道它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誰是人形,誰是章魚。

唉,她真恨自己為何懂,心裡又泛起一股苦甜苦甜的感覺,想到那男人這幾天裡老是跟在她身後,任她怎麼冷嘲熱諷都趕不走,被她狠瞪還會微笑的「可憐」樣子……

她捂著胸口,不是全然無動於衷,只是一遍又一邇的壓抑自己的情感,忍痛再把他推開……

怎麼辦?不知不覺,他們好像在用同樣的方式折磨對方,比賽誰能讓對方更難過、更心痛。

時間一久,真的是任何感覺、情緒都會消失嗎?

她撫著那張醜陋又礙眼的圖畫,真希望自己說的話是真的……

她一點都不想被這種幼稚的東西動搖啊!

又過了兩天,飯店大亨和初戀情人搞外過的新聞,儼然已經變成乏人問津的舊聞一則。「男明星未婚生子」的八卦一出,媒體焦點立刻全數轉移,沒有記者肯再花時間在「晶雲」前頭站崗,幼稚園門口守候的人群也只剩來接小朋友放學的家長。

然而,屋內的戰爭還沒結束。段培元不僅還在厚著臉皮「抗戰」中,偶爾還得應付一下母親的密切注意……

「她現在完全懶得跟我說話,一副不想看到我的樣子。」他簡潔有力地說明最新「戰況」,之前就曾向父母坦言自己和妻子之間處得不太順利。

反正已經灰頭土臉,在家人面前也就不太顧及面子這種東西了。

母親一聽,非但沒有安慰兒子一句,反而加入「討伐」他的行列,逼得他中途按下擴音鍵,免得耳膜受損。

「你到底有沒有好好跟她道歉?拿出你的誠意來,不要想隨便打混過去,尤其是不能有床頭吵、床尾和這種心態,以為把女人『推倒』就沒事了,弄不好會讓她覺得你便宜行事,不但達不到效果還火上加油。」眼看兒子耗時多日還搞不定媳婦,她這個媽都跟著神經緊張起來。

「是嗎?」他微愣兩秒。段母又在那頭尖喊……

「你真的把媳婦推倒啊?!」

「沒有!您說夠了沒?」什麼推倒,他現在心情已經夠悶了,母親居然還把他說得跟淫賊一樣,到底是不是自己人,聽了就不爽。

「還沒!」他娘更不爽,子彈上膛就掃射……

「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沒用的兒子,不是跟很多女人交往過嗎?不是花名在外、風流倜儻的花花公子嗎?怎麼連道個歉都不會,一個老婆都顧不好,誰讓你沒事跟其他女人走那麼近,三更半夜還出去跟人家吃宵夜,送人家回飯店,我看你吃太撐了你……」

段培元凜著臉,盯著手機。本來體諒母親的身體狀況,他一直忍著不想和她計較,可是現在實在忍無可忍……

「媽!你自己就沒有丟著媳婦不管,三天兩頭跟其他女人出去逛街、看展、喝下午茶,沒事還來拖我下水,硬要搭我的便車、把我當搬運工?還有媳婦一片孝心請假陪你去醫院,你滿懷感謝的接受就好了,幹麼還叫她在家裡待著,自己跟別的女人去複診,醫院又不是美容SPA.沒看那些照片嗎?別忘了那篇報導有一半是您的版面!」虎母無犬子,他也不客氣地飄回去。近來把所有愛心和耐心都用在老婆身上,其餘不叫「江春穗」的閒雜人等最好自己識相點,別奢望從他身上得到多少仁慈的對待。

「我……呃……那……那是因為我看媳婦上班累,就不想佔用她太多私人時間,白天才讓欣欣陪著我……而且,我也已經誠心誠意跟媳婦道過歉了,她說不生我的氣。」自知理虧又「上鏡」,虎媽也不得不收斂點氣焰,不過還是強調自己已經獲得諒解,他可不能把這筆爛帳硬扣到她頭上來。

「廢話,你是她婆婆,她當然要給你留點面子,以為她跟您一樣不懂事,不會想啊!」

「臭小子,居然用這種態度跟你媽講話!那麼有魄力就去找媳婦滅火啊,幹麼在這裡跟我沒大沒小,以為吵贏我,媳婦就會原諒你啊?別作夢了。」

母子倆一句來、一句去,非但沒有具體結論,還害他心情更惡劣。

「我掛電話了,再、見!」他切斷通話,甚至直接關機,一轉身……

江春穗就站在書房門邊,離他不遠。

她神情微怔,杏眸直盯著他,好像有什麼話說,又強忍了下來,擠出一句……

「媽下午叫人送了一些水果和補品來,要你記得吃。」

「好,謝謝。」妻奴啊妻奴,一見到老婆,他冷戾的臉色瞬間轉為祥光普照,笑得帥氣迷人。

「春穗。」他叫住欲往回走的女人。「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明知道答案,他還是忍不住每日一問。

她垂首,沒回答也沒掉頭,直接往外走……

他的心情蕩到谷低,喪氣地靠在書櫃旁,不知該拿她怎麼辦?

這世上最可怕的戰爭,大概就是和老婆冷戰吧。

門外,她一路跑回房間,鎖上門,靠在門後,顫動的唇線終於得以解脫地向上揚……

「噗……」她搗住嘴,不敢笑出聲,可是一想到那男人和婆婆「互嗆」的內容,著實被母親刮了一頓,她心裡竟然有股哈哈大笑的衝動,覺得婆婆罵得句句有理……

對嘛,三更半夜還跟其他女人出去吃宵夜,送人家回飯店,放著自己老婆在家不管,真是欠罵的行為!

嘻,婆婆太讚了!

她掩嘴竊笑,看到鏡子裡自己開心的模樣,忽然一愣……

天啊,她這是因為那個男人笑得這麼快樂嗎?

她明明告訴自己不可以再為他產生太多情緒波動,尤其是「正向」反應的!

不過,要勉強自己不能開心,好像跟要假裝自己不傷心一樣困難耶…

唉……她歎氣地微笑,有些認命的發現自己似乎不太可能完全逃離那個男人的影響力,打從他進到她心裡那刻起,她就甩不開他的身影,更難解開不自覺連繫著他的思緒。他笑,她也笑,他板著臉,她就想讓他開心……

唉唉,到底是誰緊緊纏在誰心底啊?那個「章魚公」噢……

要不要再給他一次洗心革面的機會呢?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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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匿名  發表於 2012-11-14 18:19:54
尾聲

江春穗才這麼想,老天爺卻好像總要和她過不去。

這天晚上,她特地買了蛋糕回家,才正想把那些不愉快的記憶重新洗牌,給他來個「言歸於好」的驚喜。豈料等到老公下班,他居然還帶了一份「大禮」回來給她……

朱欣蓓……她最不想見到的人!

「嗨。」朱欣蓓一進門,非常隨興地打了聲招呼,便自顧自地走到客廳找位子坐下,長腿一疊。「給我水就好了。」她驕傲地抬起那張粉妝玉琢的臉龐,看著江春穗。

敢情是把她這個女主人當女傭了!

咻……江春穗狠狠瞪著丈夫,看他現在是想怎樣,帶這個女人回來是要找她示威,直接跟他辦離婚嗎?!

「朱欣蓓,我是叫你來作客的嗎?」他也咻……狠狠地睨著沙發上那個欠扁的女人,用殺氣騰騰的眼神警告她今天被「請」到這裡的功用。

「喝杯水都不行嗎?」果真一物克一物。朱欣蓓放下交疊的長腿,規規矩矩地坐正。」你,過來這裡坐下。」

他瞇起黑眸,又補了那女人一記冷眼。

「……請,坐一下。」她不情願地改口,加強禮貌的語氣。

江春穗莫名其妙地看那女人,又看著丈夫,一頭霧水的還是搞不清楚眼前是什麼狀況,他們兩人到底是在演哪一出?

「來,坐下再說。」他轉過頭,綻開暖笑,溫柔地摟住愛妻的肩膀,走向沙發。

一回頭,他又「變臉」地盯著那頭的朱欣蓓,揚揚下巴,示意她立刻發揮今日來此的「功能」。

朱欣蓓癟嘴皺眉,彷彿萬般不情願,又帶點尷尬地看著江春穗……

「對不起。」

喔買尬!那個女人跟她說了什麼?對不起?!這三個字簡直比她對中統一發票後三碼還稀奇,價值絕對超過兩佰元整。

她下意識地靠近丈夫,尋求一點安全感。怕那女人是不是哪根筋拐到,待會兒衡過來對她做出什麼瘋狂舉動。

「為什麼……你要跟我道歉?」對方態度一放軟,她自己倒也「卑微」了起來,沒了準備大吵一架的氣勢。

「還不是他逼我的!」朱欣蓓瞅著江春穗身後的男人。

「你做對了什麼還敢那麼大聲!」他也狠戾地吼回去,瞪著那個到現在還敢理直氣壯的該死女人。

「到底……是什麼事?」江春穗夾在中間,怯怯地問。啊現在是怎樣啦?他們這樣對嗆,難道還要她這個最無辜的人出來調停勸架嗎?

「說啊,告訴她你都做了什麼好事,害得我被全臺灣的人指指點點,差點家庭失和!」提到這個,他就怒氣攻心,一把火還是很旺。如果她不是女人,看他會不會沒忍著直接揍她幾拳。

「那篇報導……是我故意講給當記者的朋友聽,煽動他寫的。」

「什麼?!」江春穗氣得站起來,居高臨下地「藐視」那個可惡的女人……她想紅也不能這樣吧!幹麼拖別人的老公下水啊?

「別氣,先坐下,聽她說完。」他笑咪咪地把妻子拉下來,直接抱在懷裡,好開心她終於恢復這種「活跳跳」的模樣,而非沒有情緒的「偽妻」。

對對對,這才是他心愛的女人。想著想著兩隻手就順便伸出去摟緊她,感受這屬於他的美好觸感。

江春穗回眸一瞪,甩開腰間那雙「毛毛手」,此時比較關心的是前面那個女人。

「為什麼要這樣?」

「我跟未婚夫吵架,瞞著大家離家出走,回來臺北……本來只是想住一陣子散散心,可是看到你們那麼恩愛的模樣,突然覺得很難過又好不甘心,為什麼我愛的男人都不懂得好好珍惜我,對我好一點……他們明明對其他女人都這麼好,可是對我就不是……」她看了眼段培元又低下頭,紅了眼眶,抽兩口氣…

「別哭……」他柔聲低哄。江春穗正想回頭「青」他,他接著說:「先把話講完再哭。」

江春穗收回想「青」他的念頭,突然心情複雜地覺得這男人真是有點欠揍,居然這時候還講得出這麼沒血沒淚的話。

朱欣蓓像是受到刺激似地抬頭,對他展開絕地大反攻……

「以前我們交往的時候,每次吵架不管誰對誰錯,都是我先向你低頭,跟你求和。後來我主動提出分手,說要移民,你也不曾挽留我一句,你真的很沒良心,對我很壞耶!」

突如其來的控訴,令他措手不及,滿臉錯愕……

最慘的是,他的愛妻也投奔敵營,用一臉不可置信的不屑眼神盯著他搖頭。

「朱……」

「我未婚夫也一樣。」她又哽咽地接著說:「我離家出走他都不找我,只留言叫我別鬧了,趕快回去準備婚禮……我好生氣,所以才故意在這裡待久一點,經常去找段爸、段媽,想利用培元的知名度鬧紼聞……最好鬧大到我未婚夫也能看到,這樣……他才會吃醋,也許會更在乎我一點。」她流下兩滴淚,全盤托出自己幼稚的報復行動。

「你看她有多無聊!為了那種小事把我害這麼慘,背了那麼大的黑鍋。」他氣憤難平地指責那個幕後真兇。之前就覺得她有些奇怪,後來報導裡幾乎鉅細靡遺地列出他們一家人的行動,甚至連母親去醫院這種事都能寫得一清二楚,他就在懷疑消息來源可能是和他們很親近的人,於是私下派人去查了那名記者,也透過一些朋友查到朱家的聯絡方式,直接打電話去跟她父母問了她的近況……

真相大白,就是她搞的鬼!這還不馬上把她押來跟老婆大人賠罪,洗刷他的不白之冤?

「你小聲一點,沒看人家在哭了嗎?」

嚇!心愛的老婆居然反過來對他「白目」相看,還抽了面紙遞給那個把他害得慘兮兮的女人。

朱欣蓓接過面紙,還是很驕傲的沒跟她道一聲謝,撇過頭去拭淚。大概覺得在江春穗這個「假想敵」面前哭泣很丟臉,又對她的友善感到有些愧疚。

「總之,造成你們的困擾我很抱歉,他跟我什麼關係都沒有,我已經有了心愛的未婚夫,下個月就要結婚了,所以你也不用再嫉妒我,亂吃飛醋了。」她高傲地聲明,口氣依舊讓人「不酥胡」。

但奇怪的是,這是江春穗第一次有點喜歡她,或許是因為自己也把她當成假想敵。面對情敵的出現,她也有同樣的心慌、不甘、嫉妒,甚至是對另一半的不安全感與失望、憤慨。

總之同為女人,又同樣有個「感應不良」的另一半,儘管氣她為一己之私惹出那麼大的風波,但眼前一點也怪不得她。而且聽聽她當年的遭過,江春穗真的覺得自己被這個男人善待很多……很多……多到她都有點想為自己的「受寵」向「那顆星」道歉了。

這樣想想,她這個「最後一個女人」,好像比「初戀情人」吃香耶!

「這樣可以了吧。」朱欣蓓瞅著那個把她當犯人押來這裡的無情男人。

「慢走,你知道大門在哪兒。」他大手一揮……搭在老婆肩上,對她則隨意揮了揮。

她扔下一團面紙,仰著下巴走出這間讓她受辱的屋子,決定明天就立刻搭機回美國。

江春穗看著她走出大門,心底倒是暗歎一口氣。

「我說你呀,這樣把她帶來這裡,逼她當著你的面跟我道歉,會不會太殘忍了?」畢竟是愛過的男人,她忍不住要為那女人的處境感到一絲同情。

「不然怎麼辦,我的道歉和解釋你又不聽,只好叫她自己來跟你說清楚。」奇怪耶,她怎麼就不同情每天追在她後面跑、簡直完全踐踏男人尊嚴的他?好歹他也是受害者,還是她老公,而且之前她明明還高喊著什麼再也不想聽到欣欣的名字和有關她的任何事,結果現在這是什麼「依依不捨」的眼神吶!

「其實……我本來就已經要原諒你,連蛋糕都買好了。」她有點不好意思的承認,其實在剛看到那女人和他一起進來的時候,還是有在心裡咒罵他幾句,而且還咒得比對那個女人兇。

嘿嘿,這個秘密還是一輩子都不要告訴他好了,免得他記仇。

「真的?!你本來就要原諒我?相信我不是那種人了嗎?」他喜出望外地握住她的手,像只興奮迎接主人終於回家的大狗,覺得這真是一個多星期來最開心,也的確最值得慶祝的一天。

她相信他、原諒他,就代表她不會再繼續倒數那該死的幾月幾天,會永遠留在他身邊了吧。

然,她卻微笑著,輕歎氣,仰望著他……

「不是,我是打算原諒你,要跟你和好沒錯,但我也說過我相信你,從一開始就相信你和她之間沒什麼。」這男人啊,果真還是沒弄清楚她氣他的原因。

「那你……為什麼那麼生氣?」他問得小心翼翼,怕又惹她不開心。但他真的一直以為她是在氣他失約又鬧出那件醜聞的關係,才發了那麼大的脾氣。

「可能因為我們沒有很深的感情基礎,而你的態度……有時候讓我覺得很不安。」

他看著她,還是一臉不太能理解的表情。

「看到你和她……欣欣,你們倆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有點膽戰心驚,因為雖然她是你以前交往過的女人,但你對她的感情是真的。而我雖然是你現在的太太,但我們的婚姻卻是假的。」他待初戀情人的「特別」,如此異於其他女人,加上那些繪聲繪影的紼聞、他總是雲淡風輕的解釋,一一看在眼裡,怎能不往心裡去。

所以她可以理直氣壯,甚至不以為意地面對那些囂張的女人,但卻無法這般面對朱欣蓓。

「經過了這段時間,你還這麼想?我對你的感情只是在作假?」他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想,他不是說過他要的人是她,早就明明白白的向她告白過了嗎?

聽她這麼說,他既心疼,也有些受傷呢。

「我不知道……你對我好,對她也不差,對我做過的,或許從前也都和她一起經歷過……我和她,有什麼不同?若是她早點回來,我們的關係……這一切會不會有所改變,還是根本不會發生?我……不知道,所以最近一直想這些事,只能一直想這些事……加上那一晚,你好像完全忘了我的存在,連一通電話都沒有,我怕……怕你的心裡根本沒有我的位置。」她泛著薄淚,向他剖白內心真實的感受。其實她很害怕他會選擇那個女人,回到那個女人身邊和她再續前緣……

她怕自己會痛得受不了,所以才假裝堅強,假裝自己可以滿不在乎的先拋棄他,忍痛想割捨掉這一切的感情和那些讓人提心吊膽的感覺。

「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會這麼不安。」他捧著她的臉,輕輕吻去睫毛上的淚珠,從來不曉得會因為自己的太過理所當然,造成她這麼大的不安全感。

計劃這場鬧劇的人是欣欣,但真正讓她受傷的人卻是他……這個最該守護她的男人。

天,他怎麼會這麼「遲鈍」?到現在才明白自己真正的罪過,慚愧又自責地望著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眸……

「春穗,我沒辦法回答你任何關於過去的可能性,但現在……未來……不管誰出現都不會改變我們的關係,因為我只認定你,只要你一個,聽懂了嗎?」他抵住她的額頭,真想把腦袋裡的「肯定」傳達給她,讓她不會再胡思亂想,跟他一樣,一起認定這段關係。

他們雖然沒有很深的感情基礎,可是他們有兩顆真心,同一份真愛,未來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去累積,她不需要這麼不安呀!

「懂,聽懂了。」她用近到簡直鬥雞眼的距離,很篤定地看著他,回答他,抱住他,決定不再動搖。

「真的?不需要我再用臺語、英語、日語……或外星話說一遍?」

「不用啦!」他很煩耶,這種感性又感動到讓人想哭的時候,他還在那邊說些二、四、六……

段培元輕笑地緊抱住她,重溫這種「失而復得」的親密感,怕她不知道自己堅定地想要她,又有多高興她能重回自己的懷抱。

雖然本來就不認為會失去她,但重新獲得她一次青睞,還是令他欣喜若狂,感覺死了一陣子的心,又再度填滿說不出的暖氣與動力。

她也幸福地依偎在他懷中,甜甜微笑。享受重回他懷抱的溫暖,感覺整個停擺的世界又動了起來……

兩人抱在一塊兒,不做什麼也覺得好甜蜜,好充實,好想笑……

「今天太開心了,待會兒我們出去吃飯,再一起去看電影怎麼樣?」她眉歡眼笑地提議,這陣子一直關在家裡,突然好想跟老公出去約個會呦。

「可是我比較想和你吃完飯,一起去飯店……」

瞪!

「開玩笑的,呵呵。」他趕快收回這種不要臉的下流提議。

反正那些事可以回來再做,晚一點還比較有」用餐氣氛」咧。

「要看什麼?」

「『那些年』……」她咚咚咚地跑開,一會兒後又咚咚咚的抱著一本書回來,直接把書皮秀給他看。」這本小說最近改拍成電影,票房很好呢!」

「好啊……演什麼?」他隨意瞥了一眼就把書撥開,還是對眼前這個女人比較感興趣,反正待會兒就要去看電影了。

「初戀的故事。」她興高采烈地說,餘光一邊瞄向他。「每個男人心中,都有一個當年追不到、現在忘不了的女孩。」

「喔,這樣啊。」真是躺著也中彈!「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先去書房。」他決定先犧牲一點看老婆的時間,進房躲彈去。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看電影啊?」她在後頭興奮大喊。

「你還是另外找朋友陪你去看好了。」

「為什麼?」

「我不喜歡看恐怖片。」

噗……

「會怕就好。」她抱著書,笑得超甜。

初戀很美,現在身邊這個伴也不錯,想到未來有他陪……

她覺得自己還可以再幸福一百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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