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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樓采凝]當妳老公行不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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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4 18:24:22 |倒序瀏覽 | x 2
當妳老公行不行? 作者:樓采凝

-他是遇到現代俠女了嗎?
眼前這女人好威,赤手空拳打跑了壞人,
他立刻被她俐落的身手和「英勇」的表現吸引,
於是他故意接近她、認識她,
可是愈親近她、了解她,他才發現她並不像外表那麼堅強,
而是個害怕孤單寂寞的小女人!
這樣的她激起了他男子漢的柔情,忍不住想要當她的「大仁哥」,
於是在她酒醉時,他整夜守在床邊照顧她,
當她肚子餓,他立即送上熱騰騰的美食餵飽她,
如果可以,他更想照顧她一輩子!
可是,這個遲鈍的女人居然只想和他當好哥們?!
這怎麼行!
於是他使出苦肉計,定要讓她認清她對他的情感,果然成功引誘她上勾,
她竟在他喝醉時,對他霸王硬上弓!
他正準備慶祝自己抱得美人歸時,她卻吃乾抹淨不認帳!
既然如此,那他當然就要下猛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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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4 18:25:05
第一章

  美國.紐約

  翻開手中的相簿,裏面的每張相片都充滿著回憶,有他們開懷暢笑的畫面、有他們互相捉弄與扮鬼臉的畫面,當然也有他偷偷拍下她低垂秀顔、陷入沉思的畫面。

  她是他們「三劍客」中唯一的女生,也是小他們兩屆的學妹,模樣清秀漂亮、聰明慧黠,一直吸引著他的目光。隻不過她的眼神卻從沒有放在他身上,雖然好幾次他告訴自己該收心了,偏偏自己的心卻不是這麼容易控制的。如今已經畢業三年多了,他的心非但無法收回,反而陷得更深。

  齊乃綸獨自坐在餐廳的一角,靜靜地陷入了沉思……

  「在看什麼?」三劍客之一的程斯雋走了過來,坐到他對面的位子上。

  齊乃綸趕緊將相本闔上,「沒看什麼。」

  「沒有的話幹嘛要藏起來?」程斯雋開起玩笑,「該不會是女朋友的相片?那我更要看看了。」

  「哪來的女朋友?想看就看吧。」齊乃綸將相本推給他。

  程斯雋笑著打開一看,才發現竟然都是他們三劍客的相片!「哇,你這是什麼時候拍的?」

  「活動的時候、聚會的時候,有的是自己拍的,有些則是請同學拍的。」他扯唇一笑,「好快,如今一想,才猛然發現我們已經畢業這麼久了!」

  「沒錯,勻璨畢業不過一年多就升格爲組長,讓人不得不承認那小丫頭不但長大了,還頗有才能!」程斯雋笑了笑。

  「有才能有什麼用,她隻會遲到而已,大概忘了我們要爲她辦升職慶祝會吧。」齊乃綸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著窗外。

  「不可能,她絕不會忘了,三劍客耶!」程斯雋指了指他手裏的相簿。

  就在這時候,夏勻璨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拉開程斯雋旁邊的椅子就坐了下來,直接拿起桌上的白開水大口灌了起來,「哇……好過癮。」

  「你怎麼了?喝慢點兒。」齊乃綸趕緊拍拍她的背。

  「我被纏住了,那些組員硬要請我吃飯,這不是拍馬屁嗎?偏偏他們一堆人七嘴八舌地圍著我,我連說一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喝得太猛,她用力喘了一口氣。

  「哇噻,以前是你拍人家馬屁,現在換人家拍你馬屁,你還不愉快?」程斯雋仰首一笑。

  「程斯雋,你找打!」

  每次都開她玩笑,知不知道她有多難受?難道他都沒發現她的目光注視他很久了?她想要的隻不過是他一句溫柔的慰藉,但每每得到的都是這種半挖苦式的玩笑,看來他真的隻拿她當學妹看而已!

  「讓你打呀!」他還真喜歡故意鬧她。

  齊乃綸則靜靜地在一旁看他們相互鬥嘴,雖說是鬥嘴,倒不如說是另類的打情罵俏,一直以來他都知道勻璨喜歡的人是斯雋。

  「哇!你是專門來氣我的吧?」夏勻璨朝他伸出手,「禮物呢?」

  「你還真不懂得謙虛和矜持,算我服了你。」程斯雋笑著從袋子裏拿出一樣東西給她,「名牌包。」

  「名牌包?」她趕緊打開一看,「這個多少錢呀?我知道你很會賺錢,但也不用這樣破費啊。」

  「你升職是何等重大的事,偶爾破費一下又沒什麼。」

  「算你會說話,好吧,我接受你的禮物。」夏勻璨轉向齊乃綸,「你呢?」

  「這是我的禮物。」齊乃綸將東西放在她面前,「價值雖然跟名牌包沒得比,但你可別扔了它。」

  「你這麼說我就更好奇了。」她瞠大眸子將禮物打開,往日歡笑的情景映入眼簾,回憶也同時湧上心間,她忍不住笑了。

  因爲她看見大學時程斯雋青澀的模樣、憨憨的笑容,「斯雋,原來你以前這麼土氣,蠢死了。」

  「你也好不到哪去。」

  「才怪,那時候很多人追我呢!」她說得沒錯,漂亮妍麗的她一直以來都非常受到同學與學長們的關愛與注意,但是她完全看不上眼,一心隻在一個人身上。

  就像現在,不管她翻了幾頁,目光也隻停留在程斯雋的臉上。

  太過了解她的齊乃綸發現這種情況時,自嘲一笑地拿起MENU,「來很久了,快點餐吧。」

  「是呀,我都快餓扁了。」勻璨笑著接過菜單,立刻點了幾道菜。

  他們有說有笑地用過餐之後,程斯雋便抱歉地說:「我和客戶約好待會兒見面,怕會塞車,先走了。」

  「程斯雋你——」勻璨真的很想再與他聊一聊,哪知道他說走就走,還真無情,忍不住噘起唇說:「也不多陪我一下,都忘了主角是我。」

  「有我陪你,不好嗎?」齊乃綸笑著問道:「要不要再吃點什麼?」

  「不了,我想喝點酒,行嗎?」她用祈求的眼神看著他。

  「喝酒?!」她不太會喝酒也就算了,喝醉了還會胡言亂語、亂唱歌、發酒瘋呢!

  「就半杯?」她笑了。

  那抹如花般燦爛的笑容,每每讓齊乃綸抵禦不了,「好,就半杯,不準醉呀!」

  「放心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酒量上限就是半杯,再說醉了又怎樣?你不就在我身邊嗎?」多年來她身邊總有他在,讓她覺得很心安,隻不過心中的愛戀卻不因爲這份安心而停駐在他身上。

  「夠了,少灌迷湯了。」他轉身向服務生要了半杯酒後,擔心地望著她問:「心情不好嗎?」

  「對,非常不好。」酒送來了,她趕緊拿起來喝了一口,眯起眼睛說︰「真舒服,雖然酒味很嗆,但下肚後迷迷蒙蒙的感覺很棒。」

  「那隻是短暫的麻醉而已,也不能多喝。」喜歡這種滋味的人就愛藉酒澆愁,隻怕會變成習慣。

  「你呀,最讓我討厭的地方是什麼你知道嗎?」她指著他的臉。

  「什麼?我?」

  「對,因爲你每次都用說教的口吻對我說話,好像我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很氣人耶!」因爲生氣,她又氣呼呼地喝上一口。

  「如果你聽話,我也不會這樣。」瞧她已有胡言亂語的跡象,顯然有點醉了。

  「我幹嘛要聽你的話呢,你是我哥、我爸嗎?連我的心事都不懂,還敢亂說。」她睨著他。

  「你有心事?可以告訴我嗎?」

  她又喝上一口,傻傻地笑了,「我喜歡一個男人,喜歡了好幾年,但是他從來都不知道,每次隻會逗我、取笑我,實在好討厭。」

  齊乃綸聞言,立即將臉轉向窗外,眨眨眼,泌去眼底的淚霧。因爲懂她,就算她沒說,他也知道她心中的秘密。

  「那怎麼辦?要我告訴他嗎?」他強擠出一抹微笑,「還是揍他一拳,打醒他?」

  「才不要,你真壞,那多丟臉。」低下頭,勻璨凄楚一笑,「我想等……等他發現我、看見我、察覺我的好。」

  「傻瓜!」他小聲地感歎道。

  「你說什麼?」她眯起眼睛嘻嘻一笑,「說我壞話喔!」

  「行了,才半杯你就亂笑、亂說話,可以回去了吧?」齊乃綸扶她站起來,「我看以後你隻能喝四分之一杯。」

  「才不……你壞……」說完這幾個字,她倏地倒進他懷裏。

  「我壞?」齊乃綸扯出一抹苦笑,「也是,我非常壞,壞得明知你心裏沒有我,還爲你擔心著。」

  他溫柔地扛起她,將她帶離餐廳,安全地送回她的住處。

  車子停在勻璨的住所前,勻璨已經睡著了,齊乃綸輕聲喚了她幾聲,仍無法叫醒她。他趕緊從她的皮包中翻出鑰匙,將她送進屋裏。

  看著這間隻有她一人居住的偌大洋房,他不禁感歎起她的身世。

  她是家中的獨生女,很小的時候父母親就離異,母親改嫁到台灣,父親則在她十五歲的時候,到香港出差不幸搭上了死亡班機,自此她便一個人生活著。雖然她父親留下了大筆保險理賠金,但每花一分錢,她就跟著心痛一分,所以她將大部分的錢都存了起來,半工半讀靠自己賺錢生活,除非應付不了昂貴的學費,她才會不得已動用。

  記得他和程斯雋大一時,有次相約去看電影,正好看見在路邊擺攤的勻璨被兩名洋人欺負刁難,他們看不過去想過去解圍,可沒想到她看起來瘦弱,但拳腳卻很厲害,非常「神勇」地將那兩個人給打跑了!

  就在他和程斯雋目瞪口呆之際,她狠狠地問道:「怎麼?你們也想來挨兩拳嗎?」

  也因爲這緣故,他們成爲了好友,更成爲路見不平的三劍客,而她爲了跟隨他們,也考進了同一所大學。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他終於了解爲何一個女生會有這麼矯健的身手。她說東方人在美國生活不容易,何況她還是獨居一人,所以練些防身術好自我保護。

  這些話在齊乃綸心裏造成不小的沖擊,也因此想給予她更多的保護,不讓她再孤單一人,即便她需要的人不是他。

  將她放到床上,褪下她的外套與鞋子,並貼心地爲她蓋上被子之後,他坐在床畔,溫柔地輕撫著她的秀發,忍不住說:「不會喝酒幹嘛喝這麼多?」瞧她仍是熟睡著,他又道:「爲何要這麼執著呢?別讓自己這麼傷心難過了,如果等不了就直接向他告白呀!」

  話雖這麼說,但齊乃綸卻忽略了一點,他自己不也是如此嗎?

  一心糾結在她身上,就不知道她是否感受得到?他是該表白,還是就此放在心中?這個問題在他腦海裏徘徊已久。

  齊乃綸旋即走進廚房,在冰箱內找到冰開水,狠狠喝下了一杯,好讓自己內心翻騰的情緒慢慢穩定下來。

  因爲擔心,他一直待在她家客廳,偶爾在沙發上打個盹,等著天亮。

  #       #       #

  勻璨清醒之後,看見床頭的字條,才知道是齊乃綸送她回來的,而且他還待到了天亮,確定她沒事才離開!

  「糟糕,我八成又在他面前失態了。」問題是,她到底對他洩露了多少心事、說了多少不該說的話,怎麼她連一點印象都沒有?

  看來酒精真不是好東西,會讓她像一本書一樣完整地攤開在他面前。

  就在這時候,手機突然響了,她拿起一看,竟是齊乃綸打來的。她鼓起腮抓抓頭發,懊悔不已地想著,該不會她又說錯什麼話,所以他才打電話來取笑她的吧?

  「喂。」她無力地問︰「幹嘛?」

  「問問你醒了沒?宿醉的話就喝點濃茶。」

  「你……你不是爲了取笑我?」聽他這麼說,她倒是安心了。

  「我又不是斯雋,幹嘛跟你鬥嘴呀?」發現她的情況不錯,他笑了,「你沒事就好,今天周末,好好休息吧。」

  「乃綸!」她倏地叫了他一聲。

  「還有事嗎?」

  「謝謝你送我回家,下次我如果要喝酒,你一定要阻止,知道嗎?」要不然每次都在他面前丟臉,這怎麼行?

  「你以爲我沒阻止嗎?這要看看我們夏勻璨大小姐聽不聽話。」他扯唇一笑。

  「好啦,別再說了,真的超丟臉的。不過我交代的你一定要記住哦!」

  「是的,我會記住。」他以百般疼惜的語氣說道。

  「那就好,今天是周末,我想再睡一會兒,那我掛電話羅。」

  勻璨掛斷手機之後便躺回床上。

  望著天花闆,她忍不住呢喃道︰「昨天程斯雋就這樣放我們鴿子,怎麼連一通電話都沒有呢?真是可惡!」

  帶著對程斯雋的抱怨,她迷迷蒙蒙地又睡著了。

  可惡,她的手機竟然又響了!她看著手機上顯示的號碼,是同組的同事凱特打來的,「凱特,什麼事?」

  「昨天你怎麼可以突然落跑呢?我們說好要請你的。」凱特看看其他人,「現在大家都聚在Karaoke Bar,你要過來嗎?」

  「Karaoke Bar?誰大清早的待在那裏。」她完全沒有出門的慾望。

  「什麼大清早,現在已經十二點半了。」

  勻璨趕緊看了看時鍾,頓時目瞪口呆地自言自語著,「天啊,怎麼這麼晚了?我昨天到底喝多少?又是幾點回家的啊?」

  「組長,你在說什麼呀?」

  「沒。」他們都說要幫她慶祝了,她再不去似乎說不過去,更何況以後都是要天天相處的同事,彼此有了芥蒂可不好,「好,給我一點時間,我盡快趕過去。」

  掛了電話後,她趕緊沖進浴室沖了個澡,洗掉一身的酒氣,然後簡單塗了個口紅便出門了。

  來到Karaoke Bar,她趕緊向大家緻歉,「對不起,我來晚了,昨天因爲有點不舒服,但又怕掃了大家的興,才會先離開。」

  這是她來到這裏的路上想到的最佳藉口。

  「組長,你哪裏不舒服?就是因爲這樣才睡到不知道幾點嗎?」凱特很不好意思地說:「我真不應該,該讓組長休息的。」

  「沒關系,我已經休息夠了。」她微笑地說:「今天就不讓你們請客了,你們盡管玩,所有費用都算在我身上。」

  「哇,組長你真好。」同組的女孩們開心不已地笑著。

  「瞧你們,表現得會不會太明顯了?好了,你們唱,我坐在一旁欣賞。」勻璨直接坐在小沙發上,對於太過熱鬧的場面她實在有些畏懼。

  長久以來她都是自己一個人生活,除了工作之外聯系最多的就隻有齊乃綸與程斯雋,她的人生還真的可以用「孤寂」來形容。

  「組長,要不要喝點啤酒?」組員蓮芳問。

  「酒?」她直搖著雙手,「不、不,我不能喝。」她的太陽穴現在還隱隱作疼呢,再喝下去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好吧,那你就吃點點心,要喝什麼告訴我們,我們幫你點就行了。」和她同是中國人的蓮芳笑了笑後,拿起點歌本開始點歌。

  勻璨坐在一旁望著他們歡樂的模樣,郁悶的心情也跟著好轉。

  不知道過了多久,組員們突然想起她還沒唱到歌,於是爭相將歌本遞給她,「組長,你也來一首嘛!」

  「什麼?呃……我不舒服,現在喉嚨還疼著,唱不了歌啦!」唉,爲了應付這些女孩們,她每天都得找不一樣的藉口,還真是累呢!

  「這樣呀,那就隻好休息了。」

  見她們又回到台上唱唱跳跳,勻璨才放心下來。其實她大她們也沒多少,有些人才不過小她幾個月,甚至有一位還長她一歲,爲何她的心態就這般老成?

  她更怕拿起麥克風時,會不由自主地唱起悲傷的情歌,然後在外人面前流淚,那才失態呢!

  可是見到大家這麼開心地唱唱跳跳,她最後還是忍不住加入了,並強迫自己不唱情歌,和大家一起唱歡樂笑鬧的歌。

  一個小時之後,勻璨筋疲力竭,癱在椅子上笑說:「不行了、不行了,我體力不夠,你們要體諒我。」

  「組長,你才幾歲呀!體力這麼差怎麼行呢?」大家忍不住取笑道:「不要一直悶在家做企劃,交個男友出去約約會,精神會好很多。」

  「男友?」她輕笑,「你們要幫我介紹嗎?」

  「那有什麼問題,我知道那個物料組的強森——」

  「別說了,你們要聯合起來氣我嗎?」說起那個強森,成天對她獻殷勤,她都快煩死了。

  「行、行,不說就不說,真不知道你眼光這麼高幹嘛?」大夥都覺得強森不錯,但是勻璨就是看不上眼。

  「不說了,我想回去休息了,謝謝你們,錢我會先付,你們慢慢玩。」笑著對他們擺了擺手後,勻璨便離開了Karaoke Bar,看著已近黃昏的天色,她才察覺自己居然在那裏待了這麼久。

  因爲昨天醉了車子沒開回來,她隻好搭公車回去,望著窗外發著呆,直到車子停下她才驚覺這裏不是往自己住的地方,而是程斯雋的住家附近!

  「唉!我這是幹嘛?以爲這麼做就會遇見他嗎?」回家不是這班車,她隻好下了車徐步走在人行道上。

  然而,令她吃驚的是,原以爲遇不到他,可就在這時竟見他從眼前經過,照方向看來應該是從他家出來的。

  隻不過……他身邊多了個亮眼的金發美女,看他們說說笑笑的樣子,感情似乎不錯!

  站在行道樹旁,她看著程斯雋將那女人送上車,目送她離開後,便準備返回住處。此時,她忍不住追了過去,「斯雋——」

  聞聲,他轉過頭一見是她,立即笑開嘴,「勻璨,你怎麼來了?」

  「呃……我要去個地方,剛好經過這裏。」她遲疑了一會兒才說。

  「這麼巧,如果還有時間可以去我家坐坐。」

  「不了。」她垂下臉,過了好一會兒又擡頭問:「我剛剛看見你和一個女人,那位是?」

  「哦,她是我的客戶,怎麼了?」他瞠大眼睛問。

  「真的隻是客戶?不是女朋友?」暗戀他這麼久,她真的很怕自己還沒開口表白,希望就已落空了。

  「勻璨!」程斯雋眯起眼睛,赫然明白了她眼神中的那抹黯影是什麼。

  其實從數月前他就感受到了勻璨對他與乃綸的不同,她可以和乃綸談心事、抱怨生活周遭事物,但對他卻隻是打鬧笑罵,刻意用誇張的言語動作來蓋過她面對他時所顯露的羞澀。盡管他一直當是自己看錯了,可是這種感覺卻愈來愈明顯。

  莫非真的被他猜對了,她喜歡上他了?!

  「怎麼不肯定地再回答我一次?」因爲心情很慌亂,她隻想問到答案。

  他搖搖頭,沉靜了一會兒才道:「不是,我不會交女友,目前有許多事等著我去做,我會以公事爲第一選擇,女友還早呢。」

  「你……你的意思是你想就這麼一個人過下去?」

  「那也不錯呀!等我厭了之後再說。」

  「那我……」

  想問如果是她,他會考慮嗎?但是他卻搶了她的話,「你是個好女孩,肯定會遇到愛你的男人,可別學我不婚呀!」

  勻璨怔住了,這種感覺就好像他知道她的心意才故意這麼說,勸她打消喜歡他的念頭。

  不,不可能,她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表示,他絕不可能知道的,一定隻是她的多疑而已。

  「真的不去我家坐坐?」他漾出笑容。

  她搖搖頭,「你回去吧,我知道你是大忙人,我還要去辦事,隻好改天了。」

  「那好,我就不勉強了,你要去哪兒?附近?」

  「對,附近。你不用管我,走吧。」她催促著他。

  「好,路上小心。」

  看著他就這麼從她眼前走遠後,勻璨整顆心就像被吊上了千斤重的石塊,不斷地往下沉……

  #       #       #

  整個周日假期,勻璨將自己關在屋子裏,一步也沒踏出門。

  因爲程斯雋的那番話,她的心情蕩到了谷底,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直到晚上,她餓到渾身無力,忍不住打了一通電話給齊乃綸。

  「乃綸。」她有氣無力地說。

  「勻璨!你怎麼了?」他聽出她聲音的不對勁。

  「我好餓。」

  「什麼?餓?」正在家裏無聊地躺在沙發上看影片的他立刻坐直身軀,「現在幾點了,你怎麼還沒吃飯?」

  「沒有力氣吃。」她的嗓音非常頹喪。

  他深吸了一口氣,用知她甚詳的口氣問道︰「你是不是受了什麼打擊?你老實說,中午吃了沒?」

  「我從昨晚就沒吃了。」就算知道會被罵,但她卻不得不照實說。

  一聽到這裏,齊乃綸倏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順手拿起外套就奔了出去。

  直到發動車子,他戴上藍芽耳機,這才忍不住罵道︰「夏勻璨,你還在嗎?」

  「嗯。」

  「你又受了什麼刺激了?這種毛病要改掉才好,不能每次心裏不舒服就不吃飯。」開車繞到專賣中國餐點的唐人街,找到她最愛的粥店,幸好它還沒關門。

  「沒心情怎麼吃飯?」她反問。

  「你的心情還真會作怪,真受不了你。」他買了一碗皮蛋海鮮粥帶上車。

  「算了、算了,你別來了,反正兩天不吃又不會死人。」真過分,她之所以沒力氣可不是因爲沒吃東西的關系,而是心情差到不行,壓根沒吃東西的慾望。偏偏胃腸是活的,它們還是會蠕動消化,這才帶給她饑餓感。

  「我又沒說什麼,這樣就生氣了?」齊乃綸無奈地吐了口氣,「算了,反正我每次都敗給你,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就到了。」

  加快油門,他迅速趕到她的住處,按了門鈴後不久她便來開門,「你來了。」

  「快吃吧。」他進了屋裏,將粥放在餐桌上,「再不吃就涼了。」

  「謝謝。」她坐下後,拿出湯匙喝上一口,「哇……好好喝哦!」

  「昨天醒來後就沒出門?」

  「出去了,和同組的同事去唱歌,喝了點飲料,但沒吃東西。」喝了一口最愛的熱粥讓她有活過來的感覺,連說話都大聲了。

  「沒發生其他事?」這丫頭絕不會無緣無故變成這樣。

  「沒有,隻是煩而已,我覺得我可能得了憂郁症,不過幸好有你在。」她咧嘴一笑。

  「拜托你好好照顧自己吧!」輕蹙眉頭,齊乃綸一臉擔心地看著她,「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你該怎麼辦?」

  「開什麼玩笑,你會去哪兒?」捧起碗,她大口地喝著。

  揉了揉眉心,他半眯著眼睛看著她那張單純的小臉,雖明白他對她而言不是感情的寄托,而是訴苦發洩的對象,他仍艱難地開口,「最多再兩個月,我就會離開美國,回台灣定居,幫忙我父親的事業。」

  勻璨喝粥的動作一頓,數秒後才徐徐放下碗,蹙眉看向他,「什麼?你要離開了?」

  「對,不過有斯雋在美國照顧你,我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他聳肩一笑。

  雖然他父親在台灣設立分公司的時候,她已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可如今親耳聽見他這麼說,她的心中還是出現了不舍的感覺。

  「這麼說三劍客要分散了?」

  「別說分散,隻是暫時爲自己的事業分開一陣子。」看著她緊皺著雙眉的樣子,他忍不住趨前問道:「怎麼?舍不得離開我?」

  「什麼呀?鬼才舍不得。」她故意說得輕松,但心底好難受。

  「哇!那你就是最漂亮的女鬼羅?」瞧她一臉不開心,他隻想逗逗她。

  「你就會惹我,到底是要我笑還是哭呀?」她露出一臉的苦瓜樣。

  「夠了,這樣已經值得了。」至少她沒有對他的離開表現出無動於衷,那就行了。

  「值得?什麼意思?」她不明白。

  「沒事。」勾唇一笑,他見她將粥吃光了,「夠嗎?」

  「我又不是大胃王。」摸摸肚子,還真是飽,「對了,斯雋知道嗎?」

  「嗯,我跟他提過了。」

  「他沒說什麼嗎?難道沒留你?」或許程斯雋開口,他就不會這麼早離開。

  「哈,斯雋懂我,怎麼可能留我,況且他也是商人,知道商人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咧嘴一笑後,他赫然起身,「已經不早了,那我走羅。」

  「謝謝你,乃綸。」幸好有他,總是在她最冰冷無助的時候給予她溫暖。

  或許這種溫暖不時包圍著她,讓她慢慢習慣了,所以沒去在意他的好、他的體貼。如今得知他要離開,心窩不由得産生了幾許空泛的滋味。

  「你呀,每每見了我都不會忘了說『謝謝』兩個字,下次省下來,我們是什麼關系啊?幹嘛這麼見外?」這聲謝總在無形間拉開他們的距離。

  「好啦,我知道,你慢走。」

  「把門關好鎖上。」叮嚀之後,齊乃綸這才離開,留下無精打采的勻璨。

  乃綸要走了,斯雋又表明了不想談感情,那她未來的日子該怎麼過?生活重心該擺在哪兒?她真的好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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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4 18:26:11
第二章

      日子過得真快,才一眨眼,齊乃綸再半個多月就要離開了,他這一走,要再見面的機會實在是少之又少。

  傷心時,她不能再叫他出來聊天;生病時,她不能再請他送她去醫院,就連愛吃的熱粥以後也沒人陪她去吃了。

  「嗨!」下班後,她便來到乃綸的公司。

  「妳怎麼又來了? 」靠向椅背,齊乃綸瞇起眼睛望著她。

  「怎麼了?不歡迎,嫌我煩?」勻璨鼓起腮幫子,瞪著他那副閑逸的樣子。

  「怎麼會不歡迎,隻是怕妳太累,知不知道妳公司離我這裏有多遠?」他怎可能不想見她呢?

  「我當然知道了,反正開車一下就到了。」她瞇眼一笑,「你在電話中說要加班,所以我就想拿點心過來給你吃,這家店的面包很香,可以填一下肚子。」將東西放在他桌上,看見那一疊疊的文件,「不是已經要離開了,怎麼還這麼忙?」

  「就是因爲要離開,才得趕緊辦交接。」打開紙盒,「哇,真的很香呢!」

  「香吧?」綻放出一抹笑容,她知道他沒時間陪她閑聊,「那你忙吧,我回去了。」

  「等等,既然來了,怎麼又要走了?」他急忙喊住她。

  「你不是沒空嗎?」她瞅著他,「我就不煩你了。」

  「也不是沒空,隻是……唉,就是不想讓妳這麼奔波。」齊乃綸上前拉住她,「留下吧。」

  「我留下幹嘛?你又不能陪我吃晚餐。」噘起唇,勻璨指著自己的肚子,「我得自行解決我的五髒廟去。」

  「待會兒斯雋會過來。」他這句話喊住她的腳步。

  「你說什麼?斯……斯雋會過來?」似乎有好一陣子沒見到他了,那份想念導緻她聽見他的名字,心口便掀起了一抹欣喜。

  「對,跟妳一樣,知道我快要離開,所以沒事就來看看我。」半瞇著眼睛,他明顯察覺出她的雀躍。

  也好,就當他離開之前再爲她做一件事吧,希望斯雋那家夥可以明白她的心意,這樣他才能定得安心。

  「那我就再坐一會兒了。」很主動地向後轉,勻璨面帶微笑地走到角落的椅子坐下。

  齊乃綸閉上眼睛,拉出一抹牽強的笑意,「那妳坐一下,他應該就快到了。」

  果真,幾分鍾之後程斯雋也到了,一進門他便說:「不好意思來晚了,路上塞車,我帶了你最愛吃的點心過來--咦,桌上怎麼有吃的了? 」

  齊乃綸指了指前面,程斯雋轉身一看,這才發現勻璨就坐在那裏。

  「勻璨,妳什麼時候到的?」他笑著走向她。

  「比你早到一步。」好不容易見到他,她很開心,但是他上次說的那些話仍梗在她胸口,疼了好久好久。

  「哇,我說乃綸你紅了,才一頓晚餐沒時間出去吃,我們兩個都變成你的跑腿了。」程斯雋大笑道。

  「是呀,我紅了,所以我這個紅了的大忙人請你們兩個自行去吃飯好嗎?」齊乃綸劍眉一挑,「否則讓你們跑這一趟,還餓著肚子,我很過意不去的。」

  「知道就好。」程斯雋旋即又問,「你真的不和我們一起去吃?這些東西分給外面的人吃就行了。」

  「我沒空。」齊乃綸指著桌上一堆數據,攤攤手說。

  「好吧,那我和勻璨去吃,你想吃什麼我再帶過來?」

  「桌上這些已經夠了,你們慢慢吃,等我這裏忙完了,我會好好回請你們一頓。」他勾起俊魅的唇角笑了笑。

  「這可是你說的,我會記住的。」勻璨看了看,道:「那我們去吃飯啰。」

  「嗯。」齊乃綸彎起嘴角,然而在看見她回頭望著程靳雋的眼神時,他的心再度黯然下來。直到他們的腳步聲愈來愈遠,他才爬了爬頭發,痛苦地握緊雙拳。

  勻璨,向他表白吧,現在隻有他能留在妳身邊保護、照顧妳了。

  走出齊乃綸的公司,勻璨很尷尬地對程斯雋說:「那天真的很對不起,因爲不好意思,我之後都不敢連絡你了。」

  「那天?」他眉頭一揚,爲了不讓彼此難堪,他故意裝作忘記了,「妳是指?」

  「就那天在你家小區外……其實我之前和組員們在Karaoke Bar鬧了大半天,吵得頭暈,才會對你胡言亂語,你千萬別在意喔!」回家之後,想起自己激動的問話,還真是難堪,也難怪他會嚇得退縮了。

  不如現在道個歉,以後再找機會慢慢表達心意。

  「哦,我想起來了。」他搖搖頭,「沒事,我還真不記得了,這陣子我也忙暈了,所以都沒空打電話給妳,是我該道歉。」

  「你不記得了?」糾纏了她一整個月的事情他居然忘了,看來她這輩子注定被他折磨。

  「嗯,所以別放心上。想吃什麼?」記憶力向來一流的他怎會忘記,隻不過一心拿她當朋友、當學妹,不想造成彼此的困擾,遺忘是最好的選擇。

  「隨便,由你決定吧。」她強裝笑容。

  「那就跟我走啰。」

    #   #    #

  兩個男人站在落地窗前,一個雙手環胸、一個斜倚窗框,欣賞著外頭的橘光霞影。

  「回去後別忘了和我們聯絡。」程斯雋拍拍齊乃綸的肩,「過陣子我應該也會過去。」

  「爲什麼?你在這裏不是做得不錯嗎?」

  「我有我的目的,到時候或許有些事得麻煩你。」斂下眉,程斯雋的臉上寫滿了心事。

  「那勻璨怎麼辦?」他們都走了,她會怎麼想?

  「拜托,她是成年人了,再說友情不分距離,對吧?難道你不想幫我?」他瞇眼問道。

  「說什麼呢,需要我的地方你盡管說。」齊乃綸蹙起眉,「隻不過勻璨平日太依賴我們了,我擔心--」

  「你錯了,她隻依賴你而已。」程斯雋看看表,「怎麼回事,她怎麼還沒到?遲到的毛病還沒改?」

  「她剛剛來電,好像去張羅一些東西。」齊乃綸才說完,就聽見了門鈴聲,「一定是她來了。」

  齊乃綸走過去打開大門,果真看見勻璨笑容滿面地站在門口,手裏還多了一個提籃,「對不起,我來晚了,因爲去拿這份餐點遲到了。」

  「幹嘛這麼費神,我有請大嬸留下來做飯。」齊乃綸上前幫忙提進來,「老天,妳買多少東西,怎麼這麼重?」

  「都是好吃的,你就讓大嬸休息,今天我們三個要盡情暢飲。」她笑著指著提籃,「裏面還有兩瓶紅酒呢! 」

  「妳呀,是不是見我要離開美國,所以很開心?」瞧,搞得跟同樂會一樣。

  「拜托,人家隻是想替你餞行,怎麼這麼說呢?」鼓起腮,勻璨佯裝生氣,「那我走好了。」

  「喂。」他趕緊拉住她,點點她的鼻尖,「妳真是的,不過是開開玩笑,這樣就生氣了?」

  「你以爲我這麼小氣啊?」朝他吐吐舌尖,勻璨才轉身就見程斯雋站在客廳,她立刻露出嬌羞的笑顔,「斯雋,你來多久了?」

  「已經好久了,還以爲妳忘了。」程斯雋看著那個大提籃,「真看不出妳這女人力氣那麼大。」

  「難道你忘了,她不但力氣大,還很能打,身手連我們兩個都怕呢!」齊乃綸也開起玩笑。

  「齊乃綸,你不想活了嗎?」她舉起拳頭做勢要捶他。

  「哇……斯雋你看看,她在你面前才會變成小女人,在我面前就隻會揮拳頭。」雖然齊乃綸帶著笑意,但心底卻頹喪不已。這話的意思不就是指她根本沒拿他當男人看?

  「你胡說什麼?」她看了程斯雋一眼,非常難爲情。

  這一幕看在齊乃綸眼中又是一陣感慨,他明白斯雋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偏偏這男人心中無愛情,一心追求事業的成功,隻爲了放在他心中已久的目的。倘若他們彼此相愛,他絕對會站在遠方祝福他們,但是她一味地唱著獨角戲,讓他實在是看不下去!

  幾次暗示她告白,她又什麼都不做,到底要累到哪時候?

  「我胡說嗎?斯雋,你說說看。」齊乃綸刻意提醒道。

  「這個我不予置評。」程斯雋並非不懂她的心,但他真的無心于感情,隻好裝傻了。

  「你呀,就是這麼沉默。」將東西從提籃內拿出來,大嬸趕緊過來幫忙,齊乃綸便道:「大嬸,我們東西太多,這些妳拿回去吃。」

  「少爺,這怎麼好意思呢?」

  「沒關系,拿去吧,明天我就要離開了,這個家還需要大嬸照顧。」他綻放出最陽光的笑容。

  「那好,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大嬸接過手後,對他們點頭笑了笑就離開了。

  「好了,現在我們可以開懷暢飲了。」程斯雋拿了開瓶器將酒瓶打開後,爲三人各倒了半杯。

  「等等,勻璨隻能喝四分之一杯。」上次的經驗讓齊乃綸警惕在心。

  「乃綸,你幹嘛這麼掃興?」她不高興地說。

  「上回是誰求我一定要阻止妳?我沒阻止,隻是限制一下,夠慈悲了。」他自始至終都是這麼關心她。

  「天啊,我求你那個做什麼?」她後悔地舉起酒杯,「到了台灣之後可別忘了我們,要記得和我們連絡。」

  「放心吧,我怎麼可能會忘了你們?」

  「他如果忘了,我肯定會找他算帳的。」程斯雋先行喝上一口,然後做出提醒,「勻璨,不久後我也會去找乃綸,妳一個人在這裏應該沒關系吧?」

  「什麼?你也要去台灣?」勻璨震了一下。

  「有點私事要處理。」

  「去多久?」她鎖起眉問。

  「不確定,一年半載是必須的,如果可能,說不定會在那兒定居。」他看著齊乃綸,「以後我們可就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了。」

  「那我呢?」勻璨站了起來,「你們都走了,留我一人在這兒?」

  她愈想愈難過,連東西都吃不下,一心想著如果連程斯雋也走了,她該怎麼辦?她整整暗戀了他多年,連表白的勇氣都沒有。

  爲何他要在這時候離開?那她以後有話該對誰說?心情一悶,她把那四分之一懷的酒一口氣喝掉。

  「雖然相隔兩地,有空妳也可以來看我們。」程斯雋安撫著她,「在這裏妳有工作也有其它朋友呀!」

  「你……你就隻有這些話要對我說?」勻璨才要拿起酒瓶倒酒,又被齊乃綸快一步沒收了。

  「妳真的不能再喝了。」

  「怎麼連你也……」她難過地站了起來,「沒意思,我要回去了。」

  「勻璨……」看她就這麼急急地往外奔去,齊乃綸瞪了程斯雋一眼,「爲什麼要這麼說?」

  「那請問,我該怎麼說?過度的關心並不是好事。」

  「夠了,你隻會愈描愈黑。」雖然知道勻璨的傷心不是因爲自己,但是齊乃綸還是擔心地追了出去。

  多希望她可以回頭看他一眼,但他知道這一切隻是他的妄想而已。

「妳喝了酒,我送妳吧。」齊乃綸在勻璨背後喊道。

  「我可以自己開車回去。」她對著齊乃綸說:「我又沒喝多少。」

  「不,還是讓我送妳,妳現在心情不好,又喝了酒,開車危險。」他非常強勢地將她推進自己的車裏,然後繞到駕駛座發動引擎。

  「唉,看來我真的不適合喝酒,就算沒喝醉也控制不住情緒。」想到剛剛那一幕,她猛地扯著頭發,「天,我怎麼可以這樣?每次都在斯雋面前說一些不該說的話,真的好討厭自己喔!」

  「別擔心,斯雋會體諒的。」

  「體諒嗎?」這兩個字更令她不安,好像她真的是個不可理喻的女人。

  「對,他人好、個性好,這妳是清楚的。」他回頭望了眼她那張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的表情。

  「就是因爲這樣,我才懊惱……唉!」用力捂住臉,多希望時光可以倒轉,她就不會做出那種幼稚的舉動。

  「又打算當鴕鳥了?」瞇起眼,他心中一黯,「還記得那次妳借了一點酒膽,把自己心底的感情說得這麼理直氣壯,現在幹嘛又當個縮頭烏龜?」

  他的話驚住了她,「我……我說了什麼?」

  「妳說妳喜歡一個男人,但他從不知道,是不是?」算了,就讓她知道他早就明白一切,這麼一來想勸她也容易一些。

  「我對你說了那些話?」天啊,爲什麼他現在才說?

  「沒錯,妳親口說的。」瞇起雙眸,他直視著前方的路況。

  「那……那我說了那人是誰嗎?」小心翼翼,她緊張地問道。

  「沒有。」他冷聲道。

  「呼!」勻璨撫著胸口,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幸好她沒有醉到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去。

  「但我知道是誰。」

  這句話像是在她心中扔下了炸彈,嚇得她整顆心都彈開了!她驚訝地望著他,顫抖地問:「是……是誰?」

  「等我將妳送到家再回答妳,現在開車危險,我得小心受到妳的攻擊。」這丫頭性子急躁,隻要被人說中心事,就會慌得捶人。

  「你……」好,她忍,就忍到家時再好好聽他說是誰。

  沒想到這段路還真難熬,不過十幾二十分鍾的車程她好像坐了一世紀這麼久!

  好不容易到了家,她立即問:「你說是誰?」

  「進去說吧。」他咧嘴一笑。

  她無奈地吐了一口氣後,打開家門走了進去,齊乃綸非常王動地跟進去坐到客廳沙發上,望著她那對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的雙眼,也不再賣關子,直接說:「程、斯、雋,我說對了吧?」

  勻璨完全震住,目瞪口呆地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又不是瞎子,當然會觀察,而且我的嗅覺強得很,嗅得到妳看見程斯雋時所釋放的荷爾蒙。」收起笑,他認真地說。

  「你胡說,不……不是他……」她倉皇地直搖著腦袋。

  「別說謊,妳不擅長說謊,會被妳騙的人都是不懂妳的。」

  他這麼肯定的語氣激怒了她,「我說不是就不是,你到底還想說什麼,不是要出國嗎,該回去準備了吧?」

  「依然打算當鴕鳥?」他嗤之以鼻,「爲何不敢承認妳喜歡的人是他,喜歡就去告白呀!這樣畏畏縮縮的幹嘛呀?害怕拿到好人卡?」

  「你爲什麼要刺激我?看見我難過你很開心?」勻璨握緊拳頭,含淚控訴著,「對,你說得都對,我是喜歡他,所以這段日子你一直站在旁邊看我的笑話,是嗎?」

  「夏勻璨!」齊乃綸心痛不已地看著她,沒想到她是這麼看待自己,「在妳心底我是這樣的人?」

  他惱火的目光讓她猛然察覺到自己說話沖了一些,「我隻是希望你別再管我,無論我要怎麼做你都別插嘴,當作完全不知情,可以嗎?」

  齊乃綸閉眼輕歎,嘴角扯出一絲冷笑後,再度張開眼道:「要我別管是嗎?可以,反正我都要離開了,想管的機會也不多了。」他看看表,「我該回去準備了。」

  轉身走到門口,勻璨突然喊住他,「乃綸。」

  「還有事嗎?」他回過頭。

  「對不起,我是一時沖動,現在我胃也痛、頭也痛,所以情緒不太穩。」她知道他對她好,也非常了解她,這反而讓她沒臉面對他。

  「不舒服?!」齊乃綸眉心一鎖,暗罵自己給她太多刺激了,「要不要吃藥?我去買。」

  「不必了,我老是對你出言不遜,實在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勻璨撫著胃虛弱一笑,「路上小心,到了台灣別忘了常連絡。」

  「會的。」她那張凄楚的笑容讓他放心不下,若不是父親三申五令發出催命符,逼他去分公司幫忙,他真的不想走。

  就這麼看著她好幾秒之後,他終于無法克制地上前將她緊緊攬進懷裏。

  「乃綸你!」她嚇了一跳,開始掙紮著。

  「別動,拜托別動。」用力將她扣緊,齊乃綸不給她掙脫的機會,「妳選擇當鴕鳥,我可不要,我愛妳勻璨,我不知道妳是否能感受得到,但我是真心愛妳。」

  聞言,勻璨的身子更加緊繃,呆若木雞地問道:「你……你說什麼?」

  「我愛妳。」要他說幾次都行。

  她倒抽了一口氣,「不可以……你不要愛我……你不可以愛我……」

  「爲什麼不行?如果斯雋不懂得珍惜,我會愛護妳一輩子。」他揚高嗓音,加強語氣。

  勻璨僵硬的身子突然放松下來,雙眼無神地看著前方。

  齊乃綸被她的反應嚇到,連忙松開她,仔細看著她的表情,「妳怎麼了?爲什麼動也不動的?快說話呀!」

  勻璨這才擡起臉,雙眉深鎖地看著他,「爲什麼?你爲什麼要說出來?你這麼做要我以後怎麼面對你?」

  「有什麼不好面對的?我還是我。」他不能理解。

  「那我呢?我要如何再把你當成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你好壞,明知道我喜歡的是別人還要這麼對我說。」她淌下淚來,顯得很無助。

  因爲喜歡程斯雋,她對程斯雋反而有點隔閡,不敢將自己的糗事告訴他、不敢與他談心事,所以她隻能將所有的喜怒哀樂對齊乃綸說。

  可現在……她……已經沒朋友了……

  想想數年前,當她與他們結爲三劍客之後,就與別人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朋友雖然有,但是無話不說的卻沒半個。

  「難道就不能接受我?我就這麼差勁?」齊乃綸當真不能理解。

  「別再說了。」她抱著腦袋直搖晃著。

  「勻璨--」

  「走……你走,快點走,我不想看到你。」她真的好怕失去他這個朋友,可他卻不明白。沒辦法了,她隻好先趕他走,讓彼此的心都先平靜下來。

  齊乃綸被她這種反應傷透了心,也清楚自己再說什麼也沒用,隻好揣著一顆破碎的心離開,「好,我走了,妳多保重。」

  背對著他的勻璨聽見大門闔上的聲音,立刻奔到窗邊探望,望著他落寞地坐上車子離開後,她對著漸漸消失的車影說:「對不起,乃綸……真的、真的對不起,過一陣子之後,希望你我都忘了今天所說的話,回到從前那般,好嗎?」

  也因爲發生了那段小插曲,齊乃綸離開的當天,到機場送機的隻有程斯雋一人。

  不管程斯雋怎麼打電話給勻璨,她都沒有接聽,齊乃綸也就掛著一張沉重的臉色到了台灣。

  在台灣定居了三個多月,齊乃綸已慢慢熟悉公司的狀況,雖然他不喜歡從商,但身爲獨生子的他隻能強迫自己繼承父親的事業。

  今晚,就在他疲累地回到家時,正好接到程斯雋的電話。

  「喂,好一陣子不見了,最近好吧?」

  「哇,我要登報了,沒想到大忙人程斯雋還會主動跟我聯絡。」齊乃綸扯唇一笑。

  「少來了,是誰前陣子電話都不接的?」程斯雋頂了回去。

  「我沒接電話?」齊乃綸想了想,突然用力敲了一下腦袋,「對了,前陣子被我老爸逼著去南部工廠觀摩,那地方不能帶手機,我就關機放在飯店內。」

  「好、好,我並不是要向你追究,隻是開個玩笑而已。」程斯雋搖頭一笑,接著轉入正題,「過兩天我就會去台灣了。」這才是他打這通電話的目的。

  「什麼?你這麼快就要過來了!」齊乃綸吃了一驚。

  「怎麼,怕我去纏著你嗎?」瞧他那是什麼反應啊?

  「我哪是怕你纏?隻是擔心勻璨,你也跑來台灣,她該怎麼辦?你也知道這些年她隻和我們兩個一起玩、一起瘋,沒什麼朋友了。」隻要一提及那女人,他就會亂了分寸。

  「這我也知道,但我有自己要做的事,隻能請她原諒了。」

  「你跟她提過了?」齊乃綸焦急地問:「她怎麼說?」

  「滿平靜的,還說有空會來看我們。」程斯雋揚起一絲笑容,「這樣你可以安心了吧?」

  齊乃綸吐了口氣,「既然她這麼想就好,你呢?回來這裏的目的是?可以說了嗎?」

  「等我成功再告訴你啰。」

  「呵,你還真會賣關子,好,就等你回來,日子確定了可得告訴我,我去機場接你。」

  「這倒不必,我自己會去找你。」

  「那好吧,希望你能早點來。」雖然已經在這裏待了幾個月,一切都熟悉了,但好朋友不在身邊,就好像缺了些什麼。

  「到時候見面再聊啰。」扯唇一笑後,程斯雋掛下電話。

  齊乃綸往椅背一靠,這段日子他好不容易克制住想念勻璨的心,但經程斯雋一提,她的倩影就如同潮水般直往他腦海裏急湧而來,擋都擋不住!

  「真是氣人哪!」她都對他無心了,他幹嘛還想她?

  可偏偏感情就是這樣,一旦付出就難以收回。即便過了幾個月,她的影子依然不曾離開過他的心。

  唉,究竟何時他才會清醒呢?

     #  #   #

  程斯雋回到台灣不久後,夏勻璨也來了。

  這次她決定不再當鴕鳥,與程斯雋寒暄幾句後便直接對他坦白自己的心意。

  可以想見,他還是以公事爲重,無心談感情爲由婉拒她的示好,這讓她又難過又傷心,也非常無奈。

  她之後又拉下身段告白了幾次,得到的卻都是同樣的答案。

  這樣的結果再次刺激著她的心,同時又不敢與乃綸聯系,種種無奈讓她起了彷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來錯了?

  目前她住在母親留給她的屋子,看著這裏面的擺設,她心頭又是一痛。

  母親在兩年前突然到美國找她,說要和改嫁的丈夫、兒子移民澳洲,並在台灣買了一棟房子給她,如果她願意的話,回去時可以住在那裏。

  因爲對母親的埋怨,勻璨告訴自己永遠不會住她買的房子,可是半年多以前她接到母親那邊的電話,告訴她母親已是胃癌末期,希望能見她一面。

  她感覺自己就要失去母親了,大哭了一場後就急急趕往澳洲。看著身形消瘦、眼神中隱含著對她萬般虧欠的母親,她心中所有的怨恨都消失了。

  第一次踏進這間屋子,她就覺得整理得好幹淨清爽,後來才知道母親生前就請了人定期打掃整理。更令她意外的是,屋裏的牆上全掛滿了她從小到大的相片。原來,母親並沒將她遺忘,而是默默地守候著她。

  也因此,她住了下來,因爲這裏是她現在與母親唯一的聯系了。

  就在她望著相片發呆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打開門乍見是齊乃綸,她有點傻了,怎麼也沒想到他會知道她的住處,也不知該說什麼話來打破冷場。

  齊乃綸也同樣感到尷尬,明知她回國一陣子了,但他始終避不見面,不是因爲還氣她或恨她的無情,隻是怕尷尬的氛圍會讓彼此變得更陌生。若不是程斯雋將她的地址交給他,勸他過來看看,他還真沒勇氣見她。

  凝神了好一會兒,沒想到竟是她先開了口,「嗨,乃綸。」

  他點點頭,強牽出一絲微笑,「看見我嚇了一跳吧?」

  「的確,怎麼過來的?我的地址是斯雋告訴你的?」可想而知是這樣了。

  「是他告訴我的,不歡迎嗎?」他一手撐著門框,瞇著眼望著她,「這是要讓我站在這裏罰站?」

  「哦,對不起,快進來。」她趕緊後退一步。

  進屋後,他看了看整間房子,「伯母留給妳的房子還滿不錯的。」

  「是嗎?本來隻是打算過來看看,但不知爲何,就這麼住下了。」她微笑地問:「想喝點什麼?」

  「都可以。」

  「那喝咖啡好了,我昨天買了新的咖啡機,還沒試用呢。」她趕緊走進廚房,拿出研磨咖啡放進機器裏,不一會兒,陣陣咖啡香氣彌漫了整個屋裏。

  「真香。」他走到廚房外看著。

  「那是咖啡好。」她將咖啡過濾後倒進杯裏,端了出去,「糖包在這裏。對了,還有奶油球,我去拿。」

  他把她叫了回來,「別忙了,我喝黑咖啡就好,妳也坐。」

  雙雙坐下後,她淺嘗了一口,然後找著機會向他解釋,「其實……我……」

  「我不會爲那天的事道歉。」他卻以這句話打斷了她。

  「什麼?」她皺起眉。

  「我知道妳來台灣的目的是爲了斯雋,對吧?」據他所知,斯雋目前正在追求另一名女子,兩人感情似乎不錯,如果她還要繼續執著于這份感情,那就是傻了。

  「知道就好,求你別說了。」

  「意思是就算他有女朋友了,妳還這麼執著?」他真的不想看她受傷的樣子。

  「你說什麼?他……他有女朋友了?」勻璨的腦子驀地一暈,「爲什麼他沒告訴我?」

  回台灣之後,她明明向他表明心跡好幾次,他還是那千篇一律的借口,但爲何卻突然冒出了個女朋友?

  「這個我不清楚,或許他認爲不重要吧?」

  「怎麼會不重要,我……我……」勻璨心窩一抽,都快要窒息了,「不,不會,一定是你騙我的,你騙我的對不對?」

  「勻璨!」天,她怎麼會這麼想?

  「我什麼都不要聽,拜托你離我遠一點,我真的隻想和你做朋友,可不可以不要再纏著我?」因爲太傷心,她悲痛地說出這句話。

  「妳……妳說什麼?我纏著妳?」這話真叫他難以接受,如果他真纏著她,怎麼可能一連數月壓抑著自己不跟她連絡,不就是希望她不要厭惡自己。可如今他終于明白,不管他怎麼做,在她眼中都是多餘的。

  「齊乃綸,你走吧。」她背轉過去,不再看他。

  「妳是因爲討厭我,所以不肯相信我說的話嗎?」看到她那副排斥的樣子,他心痛地問。

  「我不討厭你,但我也不相信你。」如果討厭他,她不會在回台灣之後猶豫著要如何打破和他之間的僵局。可是他說程斯雋有了女友,這是多麼令人難以相信的事,她認識斯雋又不是一、兩天了,這麼多年來他始終是一個人,從沒見過他身邊有女人,就算有人想倒追他,在碰到他冰冷的反應之後,也隻能打退堂鼓。

  所以,這種事她絕不會相信!

  齊乃綸重重閉上眼,接著搖搖頭,「好吧,不信也好,我隻是不希望妳受傷。」

  「是不希望我受傷,還是想利用這種方式逼我自動放棄,好讓你得到我的心?」她懷疑是這個原因。

  齊乃綸呼吸一滯,扯出了一抹苦笑,「原來在妳心底我是如此的不堪。」

  蕭瑟的目光停留在她臉上好半晌,隨即他不發一語地轉身離開,直到走出大門時那「砰」的一記關門聲響起,才震醒了她,也同時震碎了她的心。

  捂著臉,她難過地低泣出聲……就算她喜歡程斯雋,也不該這麼對待一直無微不至照顧她的乃綸,他會怎麼想?會不會認爲她無可救藥?

  盡管她口口聲聲說不相信,心裏也千萬次否認齊乃綸所說的話,但是她並不笨,自然可以察覺出其中的蹊蹺。

  之所以強硬地抗拒他的話,隻是爲了替自己找借口……那不堪一擊的借口呀!

  突然,她沖到大門外,大聲喊道:「乃綸……乃綸……」可是不管她怎麼喊、怎麼找,都已看不見他的身影。

  「天,我該怎麼辦?」蹲在門口,她失神地看著前方空蕩蕩的道路,感覺他離她愈來愈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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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4 18:26:38
第三章

     不必勻璨去證實,程斯雋與目前所待公司的千金交往的傳聞已經有媒體透露出來。

  這麼說齊乃綸說得沒錯了,程斯雋並非無心無情,隻是對她産生不了愛情而已。

  站在程斯雋工作的公司大樓外好一會兒,勻璨才拿出手機打給他。數秒後電話被接起,她強顔歡笑道:「嗨,現在有空嗎?」

  「勻璨!妳在哪兒?」他疑惑地問道。

  「我在你公司外面。」她看看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能不能一起吃個飯?」

  「這……可是我手邊還有一堆--」

  「那就算了。」不想聽他說出拒絕的理由,因爲那實在太傷她的心了,她索性作罷,「你忙吧,我掛電話了。」

  「別掛。」他翻了翻桌上的數據,隻好回來後再熬夜趕了,「我馬上下去。」

  將桌上的東西稍做整理後,他便下樓去,看見勻璨時立刻展開笑容,「對不起,我沒有要妳走的意思。」

  「一開口就拿忙當借口,我怎會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她望著他,「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隻是有些話想問清楚,先去吃飯吧。」

  「妳要問什麼?」

  「吃飯的時候再說。」縮放出一抹笑容,她指著前面那家餐廳,「距離不遠,也花不了多少錢,我請客。」

  瞧她一說完就往前走,程斯雋明顯察覺到她有心事,甚至是對他感到不滿。

  聳聳肩,看來答案隻有等到吃飯時才能知曉,而這頓飯他肯定是很難消化的。

  來到餐廳,他點了一份簡單的義大種面,而勻璨則叫了一份排餐。等餐點都送上後,他便問:「說吧,妳想問什麼?」

  「你有女朋友了?」她直接問道。

  程斯雋眉心一蹙,頓了好久才說:「對。」

  本來她還可以找理由欺騙自己,可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容易就坦白了!深吸一口氣,她苦澀地說:「你騙我。」

  「怎麼這麼說,我哪時候騙妳了?」

  「還說沒有,你不是說現在無心談感情嗎?」她難過地問道。

  「的確是不想,談這份感情我有自己的目的。勻璨,跟妳的交情不同我才說……我的目標隻有那間公司。」

  「什麼?那你跟她?」勻璨瞠大眼睛。

  「隻是一個過程。」斂下眼,他的表情倏然緊繃,卻無法抑制內心揚起的那股苦澀的滋味。

  「你……你爲了公司才和那女人交往?」這……這不是他的作風呀!

  「妳要這麼想也可以,看扁我也行,我不想多做解釋,就這樣。」攪了攪面,他大口大口地吃著。

  「斯雋!」蹙起眉,她覺得他有心事。

  「好了,妳要的答案我已經給妳了,所以別再怨我了,嗯?怎麼不吃?快吃吧。」他對她揚起一抹笑。

  「我會吃,你快吃完了,就先回去工作吧。」說真的,她現在完全沒有食欲。

  「沒關系,我陪妳吃完。」就算再忙,他也不能丟她一個人。

  勻璨理解地點點頭,「好,我會吃快點。」

  盡管沒胃口,她還是強迫自己一口口吃下肚,隻是她的心已亂成一團,不知道究竟該怎麼做才對,更不清楚他心底到底在想些什麼?

  「對了,你最近和乃綸常見面嗎?」對齊乃綸她真的有許多歉意,她試著打電話給他,他卻躲避不接。

  「偶爾,怎麼了?」他突然想起上次交給乃綸她住處的地址,「難道他沒去找妳?」

  「他來找過我。」那天的事令她後悔不已。

  發現她的表情有點奇怪,他又問:「你們還沒和好?」

  「什麼?」放下刀叉,她蹙眉問:「你知道我們吵架了?」

  「聽乃綸說過,所以我才給他地址,希望你們可以談談。拜托,都幾年的朋友了,還鬧別扭,多可笑!」他輕嗤一聲。

  勻璨睨著他,真想罵罵他,如果不知道他們爲什們吵架,就別亂下斷語。

  「我沒跟他吵架,隻是有些理念不同,如此而已。」她緊抿著唇說。

  「哦,是什麼事?」

  「不關你的事。」對他皺皺鼻子後,她又看看表,「時間差不多了,你趕快回去吧,我也吃飽了。」

  「OK,等我忙完了,我再約妳。」起身後,他早她一步付了帳。

  「喂,我說我要請的。」她拍了他一下。

  「讓妳請象話嗎?我可是三劍客的老大耶!」轉身望著她眼底那抹不安的思緒,他于是道:「看在是老大的份上我要勸妳一句,別一直遙望著遠方的雲,卻忽略身邊的花。」

  「什麼?」如今腦袋已一團亂的她,沒能意會出他話中的意思。

  「好了,那我先走的。」這句話他相信她會懂,隻是暫時被心中的那份執著給蒙蔽了。

  看著他離開之後,勻璨的雙肩猛地一垮,乃綸說得沒錯,他身邊已有女人。雖然斯雋給了她一個怪理由,但根本不能說服她。

  這場單戀真的好辛苦啊!

  至于乃綸呢?他是不是對她很失望?

  看著街道上徐徐亮起的霓虹燈,她的心卻跌到谷底,黯沉到不行。

  三劍客……何時才能回到過去那種歡樂的時光?

  #      #        #    

  「老闆,對不起,因爲太累,我想休息了。」向美國公司請的長假就快到了,但是勻璨並沒有心情工作,倒不如趁這機會好好休息一陣子。

  「妳的意思是?」美國公司的老闆艾先生在電話中問道。

  「我想辭職。」

  「什麼?妳不是才升上組長嗎?而且妳做得很好,如果繼續做下去,兩年之後我會再提拔妳。」他知道勻璨有很棒的創意頭腦,對他們的廣告設計很有幫助。

  「我知道老闆一直很照顧我,也非常贊同我的理念,全力支持我的構想,但我因爲私人的一些問題,無法將全部的心力放在公司上。」勻璨很難過的表示,「爲了不耽誤公司的業務,我覺得自己應該辭職,很抱歉辜負了老闆的賞識。」

  艾先生聞言,輕歎了口氣,「是爲了男人?」

  「老闆!」她很驚愕他會這麼說。

  「會讓一個女人憂心到無心工作的,除了男人、愛情,我想不到還有什麼。」艾先生理解地點點頭,「需要多少時間?」

  「什麼?」

  「我是問妳,調整好心情與整理好這份感情需要多少時間?」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他可以等。

  「我……我覺得這樣不太好,還是讓我離職吧。」就算老闆願意等,她哪有臉留下?

  「一年夠嗎?」他不管她的說辭,繼續問道。

  「爲什麼……」她捂著臉,感覺既意外又感動!

  「千萬別把我當慈善家,我不是對所有人都這樣,我這麼做的原因隻有一個,那是因爲我信任妳。」艾先生誠摯地說出心底話。

  她不敢保證一年的時間是否可以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她真的很怕辜負了老闆的擡愛,「好,我知道了,我會盡量,可是--」

  「千萬別可是,一定要做到,我相信妳。」艾先生笑了笑又說:「我會向公司內部的人說妳出國進修,一年後回來,知道嗎? 」

  「是的,老闆。」掛了電話後,勻璨發現自己的頭更疼了!

  看來她真的是個一事無成的女人,無論什麼事都做不好,感情沒著落,公司的事也做不好,未來這一年她又該怎麼過才不會虛度光陰呢?

  在屋子裏待不住,她索性到外面散散步,好讓自己的思緒乎穩下來,好好地構思未來。

  走在路上,她突然看見一間教兒童畫畫的畫室在招聘教師。

  美術設計系畢業的她除了靠設計天分在公司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外,美術的功力更不在話下,以她這樣的學經曆要應征這份工作應該不難吧?

  她走進畫室說明來意,與畫室主任見面,兩人談了約半個多小時後,主任覺得她很不錯,個性好、學曆也棒,更重要的是她們相談甚歡。

  「妳是來自美國,我們這裏隻是一間小小的畫室,可能付不出妳要的薪水。」主任坦誠道。

  「這個沒關系,我隻是想在這一年裏讓自己過得充實一點,如此而已。」勻璨笑了笑,「那麼主任的意思是已經錄取我了? 」

  「對,希望我們合作愉快。」主任朝她伸出手。

  「謝謝,那我先回去了,下星期過來上班。」走出畫室,勻璨露出一抹微笑。

  這時一位男性走向她,「請問妳是來應征的嗎? 」

  「對,你是?」

  「哦,忘了自我介紹,我是這裏的老師江敬益,看妳滿臉笑容,應該是錄取了?」他發現勻璨帶著一股不一樣的氣質,對她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對,以後還請多多照顧。」在美國長大的她主動向他伸出手。

  他先是一愣,隨即握住,「沒問題。」

  「我下星期上班,先回去了,再見。」朝他點點頭後,勻璨便走出大門,展開雙臂迎向陽光。

  此時此刻她已下定決定,從現在起她要做好這份工作,對于程斯雋的感情她會再加把勁,隻要他不是真心愛那個女人,她就有機會。
 
  近兩個月過去了,勻璨在畫室的工作非常順利,教小朋友做畫是一件非常輕松又快樂的事,讓她覺得時間過得特別快。

  可是這段期間她心中一直梗著一件事,那就是她與齊乃綸的關系不知何時才能回到當初。

  好幾次拿起手機想打給他,總是因爲羞愧而不敢行動,怕他再一次罵她笨、罵她傻、罵她無可救藥。

  周末,勻璨睡午覺起來後,一邊喝著下午茶,一邊看報,突然一則新聞吸引了她的目光,原來程斯雋在前不久拿下了他一直想要的那間公司,與該公司負責人的關系已至僵化!

  她隨即打了一通電話給程斯雋,但是他的手機卻不通,她隻好改變主意,親自去找他。雖然是周末,但她知道像他這種工作狂肯定還待在公司,因此便跑去那裏找他。

  程斯雋的確待在他的辦公室裏,但她卻沒想到齊乃綸也在這裏!

  「原來你也來了。」她先行走近他。

  「我知道妳不想見到我,恨不得我立即消失。」瞇起眼,齊乃綸冷冷地落下這一句。

  「你怎麼這麼說,還是在斯雋面前。」她搖搖頭。

  他肯定不知道這幾天一直在她心頭糾結的人是他,她真的非常不希望他們的關系變得這般僵冷。

  尤其是這陣子沒看見他的人,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不知道他是否還記恨著她的話?這種折磨一直纏繞在她心上,讓她連睡都睡不好。

  拜托,就給她一個笑……一抹溫柔的笑容,她會舒服很多。

  沒有回應她內心的渴望,齊乃綸卻回了這麼一句,「哦,怕讓他知道妳是多麼冷漠的女人?」然後回頭看了看程斯雋,隻見他摸摸眉毛,一臉無奈樣。

  程斯雋真搞不懂他們兩個在幹嘛?小兩口吵架,何必扯到他身上?

  不想讓尷尬繼續蔓延,齊乃綸適時打住,「我正要走,你們聊。」

  「乃綸,等下一起吃頓飯。」程斯雋叫住他。

  「不用了,你們去吧。」眉心重重一皺,他舉步離開了。

  第幾次……已經是第幾次他在她面前氣得甩袖離開,望著他冷漠的背影與譏諷的反應,勻璨的心冷不防地緊緊揪住,好擔心他永遠都不會理她了。

  程斯雋見狀,忍不住開口,「妳肯定對他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爲什麼妳就不能對他好一點呢?他那麼優秀,又對妳這麼好。」

  「我當然知道他是好人,論外貌、內在都是很優秀的男人,但是你應該知道我是爲了誰才對他冷漠的!」爲什麼他眼裏始終沒有她?

  「勻璨,我說過我--」

  「你是說過你無心談感情,有別的事要忙,可是你現在不是已經拿到這間公司,還有什麼割舍不下的?」她今天來找他,就是爲了提醒他這件事。

  「割舍不下……」他閉上眼,苦笑了一下。

  本該是沒有,但是爲了複仇,玩火之後,他心頭真的多出了許多割舍不下的東西。

  「對,所以你現在可以用你的眼睛、用你的心好好看看我了吧?」爲了今天,她等了好久好久。

  「勻璨,真的對不起,抱歉,我沒辦法。」他誠實回道。

  沒想到,她依舊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隻是多了一句「抱歉」。

  抱歉?!

  感情若還牽扯到「抱歉」,她就該懂得了,這男人根本不可能愛她。

  「已經很晚了,走吧。」他說。

  就在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勻璨恰巧遇見這間公司的千金沈可融,同時她也發現沈可融的眼底對斯雋依舊是愛多于恨。

  而程斯雋不也是嗎?就在這剎那,她終于明白他割舍不下的東西是什麼了。尤其是他臉上那抹傷痛與糾葛的情愫,是她認識他這麼多年來從沒見過的。

  原來,他不是無心于感情、不是沒有愛,而是還沒有遇到能勾起他心中那把烈火的女人。但如今,那女人已經出現在他眼前。

  離開吧、放棄吧!事到如今她終于懂得自己守著的隻是一個虛渺的希望,就像乃綸所說的,受傷的隻是自己。

      ###

  幾天之後,勻璨終于鼓足勇氣來到乃綸的公司找他,這是她回台灣後第一次主動去見他,隻是不知道他是否願意與地聊聊。

  因爲沒預約,她向櫃枱秘書詢問:「我是齊總經理的老同學,但我忘了預約,可以見他嗎?」

  「妳是美國來的?」秘書知道總經理之前一直在美國。

  「對。」勻璨微笑地點點頭,「我姓夏。」

  「請稍等,我問問看。」秘書打了通電話上去,勻璨刻意閃避走遠,深怕聽到乃綸拒絕見她的話。

  等了一下,秘書笑著對她說:「夏小姐,齊總請妳上去,在九樓。」

  「謝謝。」勻璨終于放下心,然後搭電梯上樓。說真的,她不敢抱著太大的信心他會見她,如今他同意了,是否也等于原諒了她?

  來到他的辦公室門口,她輕輕敲了敲門,聽見他應門的聲音後,她便推門進入。

  一看見他,她展開笑顔,「我沒想到你會見我。」

  「妳都來了,我能不見嗎?」雖然心中還有些許不愉快、不舒服,可他再怎麼樣也不忍將她拒于門外。

  「幹嘛用這種語氣,真的那麼氣我?氣到好幾個月都不跟我連絡,也不接我的電話?」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情況。

  「不是不連絡,而是妳不需要,我知道每次我都隻會惹妳生氣,所以閃避比較好。」他帶她到旁邊的小沙發坐下,「有事嗎?」

  她一愣,眉心輕鎖,「有事才能來找妳嗎?」

  「當然不是,那妳過來隻是想看我?」齊乃綸漾起一抹笑,「我還是老樣子,沒什麼好看的。」

  「你到底是怎麼了?說起話來非得夾棒帶棍的?」她深吸一口氣,「就這麼不歡迎我?」

  「沒錯,我不歡迎笨蛋。」他冷冷地回道。

  勻璨深吸了口氣,雖然氣他這樣的說法,不過她更清楚他是爲她好。于是她斂下眉,苦澀一笑,「你說得沒錯,我真是個傻瓜。」

  聞言,齊乃綸赫然擡起臉,望著她那對紅腫、泛著淚光的雙眸,「發生什麼事了? 」

  她搖了搖頭,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沒事,見到你很好那我就放心了,既然你不想見我,那我就回去了。」

  「等等。」他叫住她,「到底怎麼了?」

  本不想理她,但是她此刻孤寂的身影落入他的眼底,他又如何能漠視她的喜怒哀樂?唉,齊乃綸你就承認吧,傻瓜、笨蛋是你才對!

  「我終于明白了。」垂下臉,她苦澀一笑,「明白程斯雋愛的是誰,所以真的對不起,當初是因爲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才會故意這麼說你的。」

  「勻璨……」發現她在發抖,他又怎能讓她走,「再坐一會兒。」

  旋即他去倒了一杯茶,溫柔地遞給她,「快喝點吧。」

  「謝謝。」捧著溫熱的茶水,她趕緊喝上幾口。這種溫暖沁心的感覺就跟他的人一樣,總是這麼的窩心柔軟。

  又喝了幾口後,她擡頭對他一笑,「我死心了,雖然很痛苦,但是不死心不行。」

  「怎麼突然這麼想,是斯雋對妳說了什麼嗎?」他眉頭一鎖,心想程斯雋這麼聰明,絕不可能看不出勻璨的心思,就算他無心于感情,也不可能對她說出狠話吧?

  「他什麼也沒說,但我看得出來。」揚起一抹空洞的笑容,「我從他臉上看見對一個女人掛念、揪心、難過的各種情緒,這些都是以前我不曾見過的,由此可知他是真正動了心、動了情。」

  「妳沒事吧?」

  雖然已勸過自己無數次,別將心思放在她身上,她愛誰、喜歡誰,或是被誰傷透心,他都不該在乎,但是一看見她哭泣的雙眸,他的心就控制不住地抽疼著。

  「沒事,我會勸自己忘了這份感情,真的沒事了。」雖然現在說沒事是有點牽強,不過她相信她會慢慢回複心情的,「希望不久之後,我們又可以回到過去歡樂笑鬧的日子。」

  「一定會的。」隻要她別再執著,受傷的心總會複原。

  「那你不再生我的氣了?」抹去淚,勻璨認真地看著他,「其實……你不理我,比斯雋不接受我的感情還讓我傷心。」

  「真的? 」齊乃綸意外地挑眉。

  「當然是真的。」她噘著唇問:「那你到底願不願意原諒我? 」

  他雙臂抱胸,皺著眉想了想,「思……可以給我考慮的時間嗎? 」

  「還要考慮呀?真沒良心。」鼓起腮幫子,她難過地說:「好吧,等你考慮好了再聯系我,謝謝你的茶。」

  「妳怎麼了?我以前不都是這麼跟妳開玩笑的?怎麼現在完全聽不出來了? 」他按住她欲起身的肩膀。

  「因爲……我好怕……好怕你也不理我了。」那種感覺就像她什麼都失去了。

  「勻璨!」他心一熱,立刻將她拉到面前,「是我不對,我不該小心眼,竟然爲了那幾句話跟妳鬧別扭。」

  「不是的,是我不對,我愛對你發脾氣,又常亂說話傷害你,可是你一直遷就著我、讓著我,我不是不知道。」擡起臉,她真心想向他道歉。

  看著她眼角滑下的淚水,他很想爲她抹去淚痕,緊緊摟住她,但想起當初她聽見他告白後的反應,他不得不輕輕地推開她。

  沒錯,他該就此止步,明明知道她排斥他的靠近,又爲何要明知故犯呢?就算他深愛著她,爲了避免嚇到她,他該學著將這份感情深埋于心靈深處了。

  「別這麼說,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怕自己把持不住又抱住她,齊乃綸趕緊回到位子上坐下。

  「我們就別搶著擔罪了,和平相處吧。」他的疏離她可以感覺得出來,但是這能怪誰呢?

  「嗯。」他點點頭。

  「那我回去了。」勻璨笑著站了起來,緩緩定了出去。

  走到路邊後,她才赫然發現自己該說的話都沒說,「本來想告訴他我現在在畫室工作的,爲何看見他之後我會這麼緊張。腦子突然變得一團亂?」

  不過,至少她現在輕松了一些,今後她和齊乃綸又可以像從前那樣開開心心的相處,這種感覺多好呀!

  隻是,剛剛他推開她的反應,爲何會讓她這麼難受、這麼不自在呢?或許她心裏還藏著一些疙瘩吧?

  希望時間可以化解一切。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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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4 18:27:09
第四章

    「齊總,臨品公司的公關部劉王任到了。」秘書撥了內線電話進來。

  臨品!齊乃綸眉心一揚,這才想起昨天他約了她來公司談事情,「好,請她進來。」

  「是的。」不一會兒,有人輕敲房門,接著推門而入。

  齊乃綸望著對方,挑眉笑說:「妳來了,請坐。」

  「謝了。」劉廷珈走過去坐下,齊乃綸隨即吩咐秘書送來兩杯咖啡,也跟著坐在她面前。

  「不好意思,還讓妳跑一趟,因爲上次妳提議的合作方案我覺得有些瑕疵,想和妳再討論一下。」說著,他便打開卷宗。

  「我說乃綸,公事公辦雖然是好事,不過你也別這麼生疏,我們又不是不認識,能不能先閑話家常一下?」劉廷珈失望地問道。

  齊乃綸這才放下手中的資料,扯了一抹魅笑,「想說什麼? 」

  「什麼嘛!居然還問我想說什麼。」劉廷珈咬咬唇,「你該知道我們兩家的情誼,這次你們齊豐在台灣設立公司,我們可是幫了不少忙。」

  「這個我知道,所以我爸交代,一定要將最大筆的生意留給你們。」他再次攤開卷宗,「商人以賺錢爲目的,替彼此創造更高的經濟效益就是我們最好的報答,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喂,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討厭了?」過去她幾乎每年都會跟著父親去美國拜訪他們,他一直以來都很健談、風趣,怎麼這次反而變得這麼生疏了?

  「是嗎?我這麼讓人討厭啊!」點點頭,他輕嗤一笑,「的確如此,我的個性就是不討喜,這也沒辦法。」

  「乃綸!」劉廷珈皺起眉頭,「發生什麼事了嗎?我以前就聽說你想待在美國做自己想做的事,不願意跟隨伯父從商,是因爲這個緣故?」

  「一部分,不過既然我決定回來了,就不會耽誤到公事,這個妳可以放心。」

  他綻放出一抹颯爽的笑容,「所以妳就別再煩惱我的事了,那現在開始吧?」

  劉廷珈無奈地歎了口氣,隻好先跟他聊公事了,她點點頭,「好吧,就照你說的做,我也覺得原來的條件是有些不合理。」

  「是吧,所以得再提高一些利潤,否則長期下來,這個案子隻會虧損而已。」他彎起嘴角,「我的意思就是這樣。」

  「是是,你說什麼都對,這樣行了吧?」劉廷珈笑了笑。

  「妳這樣也不行,做生意要自行評估,怎麼能對方說什麼就都依對方的意思呢?」齊乃綸搖搖頭。

  「你以爲我都是這樣嗎?那是因爲對像是你,真是的。」劉廷珈氣得瞪了他一眼,「真當我是笨蛋啊?」

  「這……」齊乃綸攤攤手,笑著解釋,「我沒有那個意思,隻是實話實說。」

  「謝謝你的實話實說。」她生氣地走向窗邊,「公事公辦的男人最讓人受不了了,也不想想我們認識多久了。」

  「那妳說說看,怎麼樣的男人才讓妳受得了?」他走近她,好奇地問。

  「這可是你問的喔。」劉廷珈笑著從口袋中拿出兩張票,「這是畫展的門票,知道你愛看畫,我特地靠關系拿了這兩張票,陪我去看一下吧,這樣我就原諒你。」

  「畫展?!」聽見這兩個字,齊乃綸表情一震。

  不是他愛看畫,而是勻璨是學畫的,以前在美國她就常約他一起去看畫展,間接也影響了他的興趣。

  接過票一看,發現開畫展的人正是勻璨崇拜的畫家,他原本如死水的心竟然又蠢蠢欲動起來!

  真的……真的很想去看看勻璨所欣賞的畫家的畫作究竟是什麼樣子。

  「怎麼了? 不願意嗎?」看他的表情似乎有點難看。

  「沒什麼,就去看吧。」因爲這份好奇與欲望,他莫名地答應了她。

  「真的嗎?那太好了。」她揚起笑容,「不過請注意,我可沒逼你,是你自己願意的。」

  「行,是我自願的。」他搖頭一笑。

  「那就這麼說定了,記得是星期六下午三點,看完後我們再一起去吃飯,怎麼樣?」這是來這裏之前她已經計劃好的行程。

  「吃飯的事再說吧,我得看情況。」答應她去看畫展是爲了勻璨,即便勻璨隻拿他當學長看,但要他收回感情還需要一段時間。

  「不過是一頓飯,你還真會計較,那就到時候再說吧。」瞪了他一眼後,她又說:「我猜周末你一定會在公司,我過來找你,到時候再見了。」

  「好,我知道。」

  劉廷珈離開後,齊乃綸便坐回椅子上,仰首揉了揉眉心,卻怎麼也揉不散眉間那濃得化不開的黯然。
    
     「這個不該這麼配色。還有,用筆要流暢一點,像這樣……」勻璨坐在小朋友身邊,溫柔地教著畫畫。

  「夏老師,是這樣嗎?」聰明的小女孩根據她的指導,慢慢勾勒著線條。

  「沒錯,就是這樣。妳看,是不是比較順手了?」她觀察著小女孩紅通通的臉龐還有那認真的眼神,唇畔立即劃出了一抹笑痕。

  真的好像天使呀!

  「妳看,我都畫好了。」小女孩將畫畫拿給她看。

  「哇……我們小琳有進步哦,畫得愈來愈好了。」勻璨滿意地點點頭,「老師非常喜歡這張畫。」

  「真的嗎?我好開心,這張畫送給夏老師。」小女孩雙手舉得高高的遞給她。

  「妳要送給我?」勻璨笑著接過手,「好,老師就收著了,謝謝小琳。」

  「小琳,妳送什麼給夏老師呀?」江敬益從教室出來,聽見他們之間的談話。

  「我送畫給夏老師。」小琳指著勻璨手中的畫,獻寶似地說。

  「好漂亮呀!爲什麼江老師沒有?」

  「江老師也要嗎?那我馬上畫。」小琳又拿起筆,坐在小桌子旁慢慢畫著。

  「那麼小琳慢慢畫,我有話跟夏老師說。」江敬益對勻璨笑了笑,「主任有事找妳,請妳去她辦公室一趟。」

  「是嗎?那小琳……」她看著小女孩。

  「沒關系,我可以替妳看著她。」隻要看著勻璨,江敬益就會羞怯地抓抓腦後,傾慕之意深藏在心底,「妳快去吧。」

  「好的,謝謝你。」勻璨對他綻開一朵似花般的笑容,他見了臉都紅了。

  然而他不一樣的表情卻讓畫室的另一位劉老師看出來了。

  勻璨來到主任辦公室外,敲門後輕聲說:「主任,我是夏老師。」

  「請進。」

  走進辦公室後,她笑問道:「聽說您找我?」

  「我要先對妳說一聲謝謝,妳來了之後,小朋友不但活潑多了,大家對畫畫也多了許多反應。」主任見她來了,立即展開微笑。

  「別這麼說,孩子們都太可愛了,看見他們的笑容,不知不覺就會跟著笑,也帶給我許多歡樂。」這是勻璨內心的真實感受。

  「妳說得對,孩子很單純,跟他們在一起都忘了自己幾歲了。」主任點點頭,非常贊成她的說法,「叫妳過來,是因爲知道妳在美國主修美術設計,而我這裏剛好多了一張畫展的票,希望妳能去看看。」

  說著,主任就從辦公桌上拿來一張票給她。

  「這是?」勻璨看了一眼,「……李察伯瑞的畫展!」

  「沒錯,就是他,剛好那幾天我正好要去香港一趟,實在沒辦法過去,但是他的畫展真的很棒。之前問過幾位老師,他們都沒空去看,所以問問妳。」

  「我一定會去,他是我的偶像呢,而且是近三十年的現代畫家中我最喜歡的。」緊緊抓著那張票,勻璨眼底流露出的興奮隱藏不住,「在美國還不見得可以看到他的畫展,因爲地方大,來去不容易。」

  「見妳這麼開心,我就知道自己做對了一件事,那天就好好欣賞吧。」主任對她笑了笑。

  「我會的,謝謝主任。」勻璨開心地對她大大一鞠躬。

  「不客氣。」

  「那我去工作了。」小心翼翼地將票收好後,勻璨便到教室繼續教小朋友畫畫。在畫室工作雖然薪水不高,有時也很忙碌,但她真的覺得這裏充滿溫暖,也讓她緊繃的心情放松許多。

  就怕公司給她的休假期限一到,她會舍不得離開這裏呢!

      ###

  轉眼間已到了周末。

  因爲要去參觀李察伯瑞的畫展,勻璨興奮得一夜睡不著,早上很早就起床,簡單地爲自己做了一份早餐吃完後,她突然想起齊乃綸知道她非常風靡李察伯瑞的畫作時,曾告訴她若有機會想要陪她一起去看他的畫展。

  隻可惜在美國的時候一直遇不到這樣的機會,而現在他們都在國內,這是不是一種巧合?

  于是她立刻打電話給主任碰碰運氣,「主任,我是勻璨,很不好意思,我知道李察伯瑞的畫展不是誰都能去看,除非有邀請的門票,我是想問可不可以再拿到一張票呢?」

  「妳有朋友想一起去?」主任理解地問。

  「對。」她笑著點點頭,「如果沒辦法也沒關系,我隻是問問而已。」

  「那好,我有地方可以拿到票,應該是沒問題。」王任聽出她笑中的甜蜜,「是要跟男朋友一起去?」

  「主任!」勻璨聞言,驚慌地說:「不是啦。」

  「就算不是男友,也是很重要的人吧?」她想了想,「我中午要出去,可以順便去取票,妳下午兩點以後可以來畫室拿嗎?」

  「當然可以,謝謝您,非常不好意思。」

  「別這麼說,就這樣了,我現在就打電話給我那位朋友,若有變數會再通知妳。」

  「好的。」掛了電話後,勻璨趕緊將家裏稍做整理,眼看主任沒打電話來,應該是沒問題了,因而拿出手機打給齊乃綸。

  可偏偏他的電話一直關機中,根本就連絡不到他,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麼,爲何不開機呢?

  「隻好找時間再打給他了。」心底這麼想之後,她便隨意煮了碗泡面吃了,然後換了衣服前往畫室。

  到了那兒,主任已經在辦公室裏等了,看見勻璨便笑說:「夏老師,妳來了。」

  「真不好意思,還麻煩主任。」

  「沒關系,我們學畫的人就是喜歡看畫。」主任將票遞給她,「好好欣賞吧。」

  「我會的,一定不會辜負您的心意。」勻璨看著她正在整理東西,「需不需要我幫忙?」

  「也好呀。」主任指著旁邊櫃子,「裏頭的那一堆畫冊幫我搬過來就行了。」

  「好,沒問題。」勻璨將畫冊搬了過去,「這麼重妳要帶到香港?」

  「反正都是托運,等下會有車來接我。」

  「那就好。」東西整理好後,勻璨又問:「就這些嗎?」

  「沒錯,就這些,謝謝妳了。」主任看看表,「已經兩點半了,妳也該出發了,否則會來不及。」

  「好,我馬上過去,五天後見啰。」因爲主任這趟香港之行要五天後才回來。

  主任拍拍她的手,「我已經和劉老師、江老師交代過,畫室要麻煩你們了。」

  「我們一定會盡力的,才五天而已,您就放心吧!」

  「我相信你們,妳快去吧。」

  「好,那我走啰。」跟主任點點頭後,勻璨便急急忙忙往外奔去,搭上出租車時還不忘繼續打電話給齊乃綸。

  然而,依舊不通的電話讓她失望了,「哪有人不開手機的,還說要把我當成最好的朋友,這算什麼?」

  看著手裏的票,勻璨忍不住頹喪地喃喃自語著,「早知道就不用再麻煩主任,原以爲你會開心地接受,沒想到居然連電話也不接。」

  到了畫展門外依然無法聯系到他,她隻好死心放棄了。

  走進會場,當第一張李察伯瑞的畫作映入眼底時,她立刻感動得駐足觀賞,目光直停留在那張有著流暢的線條與富含意境的畫作上。

  第一次親眼見到他這麼多幅的畫作,她內心的喜悅漸漸揚起,取代了連絡不上齊乃綸的失落。

  就這麼一幅欣賞過一幅,她的心隨著這些畫作所給予的感動時而飛揚、時而沉澱,心情忽高忽低時,突然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勻璨!」

  她震了一下,立刻回頭,乍見是齊乃綸的瞬間立刻綻放笑容,「乃綸,你怎麼來了?」

  「我……」爲了不讓她再躲避他,他刻意笑望著劉廷珈,「我是陪她一起來的,她就是廷珈。」

  「廷珈?」勻璨斂眉一蹙,想起他以前曾提過小的時候有位總愛跟著他的女孩,莫非就是她?

  「妳知道我?我和乃綸從小就認識了,妳是?」劉廷珈望著勻璨。

  「因爲乃綸曾跟我提過妳。」勻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他的大學學妹夏勻璨。」

  「哦,居然可以在這裏碰見在美國念書時的學妹,真巧呀!」劉廷珈發現齊乃綸的視線一直放在夏勻璨身上,還曾經向她提過自己,可是他卻從沒跟自己提到過夏勻璨這個人。

  這表示什麼?

  他對夏勻璨無話不說,對她卻有所保留!

  于是,出于自我保護的心態,劉廷珈趕緊站到齊乃綸面前,對她說:「乃綸是陪我來看畫展的,妳一個人嗎?」

  勻璨又怎會看不出她的想法,再看看乃綸似乎也沒話想對她說,心想再繼續待在這裏好像有點怪,「對,我一個人,那你們慢慢看,這裏我看過了,先去那邊。」

  朝他們點點頭後,勻璨立刻往另一個地方走去,可心裏卻承載著一股怪異的沉痛感。

  他身邊有了女人她應該爲他開心才是,那就表示他不會再將心思浪費在她身上,可爲何梗在心頭的感覺是這麼痛苦、難受?

  走到角落,一幅動人的畫映入她眼簾,那是一大片草原,藍綠、紅白相間的背景點亮了整幅畫,是這般引人注目,讓她頓時陷入了回憶中。

  過去,他們三劍客就是這樣躺在學校的大草原上,說說笑笑、歡歡唱唱,在閑聊與開玩笑中度過最青春的時光。

  可現在,每個人的感情線都跑過了頭,似乎再也無法回到原位子。

  強迫自己用平靜的心欣賞每幅畫,可當雙手插進口袋摸到那張票的瞬間,她的胸口又是一擰。

  唉!好諷刺、好可憐,現在的她變成一個人了,沒戀人、沒朋友,以後無論是待在這裏或者回到美國,都注定了隻有孤單會圍繞著她。

  輕輕地搖搖頭,勻璨旋即轉身離開,經過乃綸他們身後時,她的目光旋即膠著在劉廷珈緊握著他的雙手上。

  勻璨微微一笑,快步走出了會場,同時乃綸也轉過身注視著她離去的背影,雙手順勢掙脫了劉廷珈的糾纏。雖然他一直告誡自己要遠離勻璨,但是身體就是不受控制。

  于是他回頭問劉廷珈,「看完了吧?」

  「我那邊還沒看呢!」劉廷珈噘起小嘴,「你就這麼不耐煩?」

  「因爲我突然有點事。」

  「但是我想看完。」她賭氣道。

  「好,那我晚點再來接妳,抱歉了。」拍拍她的肩,他立刻走出會場,正好看見勻璨走向出租車招車處。

  他眉一蹙,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揚聲喊道:「勻璨……夏勻璨……」

  她愣了一下,轉身一看,看見是齊乃綸追了過來時,大吃一驚!

  「妳走得還真快。」他來到她面前,「怎麼說走就走,也不打聲招呼?」

  「因爲怕妨礙到你們,不是不想和你打招呼,不好意思哦!」她真的沒想到他會追出來。

  「有什麼好妨凝的,妳沒開車來嗎?」他瞅著她的眼。

  「怕不好停車,就搭車過來。」

  「我有開車,送妳回去吧。」凝眸深深望了她一眼後,他便指著停車場的方向,「跟我來。」

  勻璨怔怔地望著他,可以再聽見他這般輕松的語調、看見他幹淨清朗的笑容,感覺真好。

  「那位劉小姐呢?」她一邊跟上他,一邊回頭看看會場,「我沒關系,你應該送人家回去才是。」

  「她還想待在那裏,我先送妳。」來到車旁,他立刻打開車門。

  她看了他一眼,搖搖頭說:「你呀,不該這樣的。」

  「什麼意思?」

  「怎麼可以把女朋友甩在一邊呢?她想待在那裏你就該陪她呀!」勻璨提醒他,「這樣會把女朋友給氣跑的。」

  「她不--」本想說她不是他的女朋友,但爲了不讓她再拉遠跟他的距離,于是改口,「她不會這樣,放心吧,請上車。」

  「哦。」既然他這麼說,她也隻好坐上他的車,「這麼說她真是個好女孩,善解人意又--」

  「好了,別說了。」齊乃綸不喜歡聽她說這種話,好像非得把他往其它女人身邊推不可。

  反正,隻要他不再說喜歡她的話不就行了?幹嘛一直強調呢?

  「不喜歡我評論你的女朋友?好吧。」轉向窗外,她斂下雙眼,小手緊緊地抓著裙襬,卻怎麼也無法壓下內心的空洞。

  「不是不喜歡,而是……」他看了她一眼,故意問道:「我之前才向妳表白過,離現在才多久?可我身邊又有了女人,妳不覺得我很可惡?」

  「是我拒絕了你,怎麼能說你可惡呢?再說你是個好男人,身邊早該有個可以照顧你、關心你的女人。」她是真心想祝福他。

  她的話令齊乃綸洩氣一笑,「是嗎?我真的這麼好?怎麼我覺得自己像極了壞男人? 」

  「齊乃綸,你哪時候這麼沒自信了?」她敲了一下他的肩,「和斯雋一點都不像。」

  「妳說得沒錯,他做什麼都非常有自信,也都做得很好。而我卻隻是得過且過,反正是老爸留下的公司,我隻好接著做了。」他擰起眉看著前方。

  他的話讓她嚇了一跳,「你怎麼這麼說,你也非常棒呀!我還聽說在你接手後公司愈做愈好了,別當我什麼都不知道。」

  「是聽斯雋說的?呵,那家夥隻會擡舉我。」齊乃綸輕笑。

  「也不完全是聽他說,我自己也會觀察呀!」

  「妳關心我?」他很意外地望著她。

  「當然,誰不關心你了,我還怕你不理我呢!」再次看向窗外,她看著藍天,「你和斯雋在這裏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隻剩下我要留在美國了。」

  「勻璨!」她落寞的話讓他的心跟著一沉,「什麼時候走?」

  「還早呢,老闆很慷慨地放了我一年的假。」她微笑說:「目前我在一間畫室當老師,也是因爲這樣,我才知道有這個畫展。」

  「做多久了?」

  「快兩個月了吧。」她想了想。

  「怎麼現在才說?」齊乃綸隨即又道:「畫室的薪水並不高,我可以替妳介紹好一點的工作。」

  「不用了,我現在做得很愉快也很開心。」突然想起什麼,勻璨打開皮包拿出一張名片給他,「這是我上班的地方,有空可以來看看。」

  「好,我一定會去的。」他撇嘴一笑。

  「小朋友看見你一定很開心。」

  「爲什麼?」

  「因爲我的學生大多是小女生,小女生不是都對帥哥有好感嗎?」想象著他被小朋友圍繞的景象,勻璨忍不住綻放出笑容。

  她燦爛的笑容總能勾攝他的心、吸引他的目光,不管看幾次他都爲她著迷,可偏偏她無心于他。

  緊蹙眉心,齊乃綸努力將注意力轉向前方,「妳笑起來的樣子很美,以後要記得多笑。」

  因爲不能給予她太多的關心,唯有看見她的笑容,他才可以確定她是幸福的。

  「是嗎?」她摸摸自己的臉,「好,我一定會多笑的。」

  「那就好。」不一會兒他已將車子開到勻璨的家門外,「就算平時工作忙碌,假日的時候也要出去走定,或是去找斯雋聊聊也行。」

  「好,我知道,你不用擔心我。」現在這種情況,她又怎麼好意思再去找程斯雋,隻要他幸福就足夠了。

  「那你……不進來坐坐嗎?」

  他擰起眉思考了一會兒,「不了,我還得去接廷珈,妳多休息。」

  「好,那你去忙吧。」勻璨微微一笑。

  朝她點點頭後,齊乃綸便開車走了,事實上他真的很想進去陪陪她,不過看到她恢複了以往的笑容,可見她已漸漸忘記他上次的告白了。

  這樣也好,隻要能維系彼此舊有的關系,那就夠了。

  勻璨望著他的車子漸漸駛遠,忍不住自言自語著,「其實……我是很孤單的,好懷念有你在身邊的日子。」

  回到屋裏,她無力地坐在沙發上,閉上了雙眼,腦子裏竟冒出齊乃綸與劉廷珈站在一起的畫面……真是奇怪,她幹嘛要想這些?偏偏糾結在胸口的那股酸疼彷佛愈來愈強,讓她就快要窒息了!

  她趕緊從冰箱拿出一罐冰啤酒喝上好幾口,胃部卻突如其來的翻攪與疼痛……

  「該死的,我到底怎麼了?」

  輕撫著胸窩,她走到窗邊將窗戶打開,緩緩吸氣又吐氣。不舒服的感覺慢慢平複後,她看向手裏的啤酒,「我真的不能喝超過四分之一嗎?齊乃綸,真有你的,你這句話已經深深地限制了我的身體,想違規一次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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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4 18:27:40
第五章

      齊乃綸翻著數據的同時,突然想起那天與勻璨離別時,似乎在她眼中看見了一絲孤寂與脆弱,他不安地打了一通電話給程斯雋。

  「斯雋,最近好嗎?」

  「一點都不好。」因爲是他,程斯雋才老實說的。

  齊乃綸聽出他語氣中的頹喪,理解道:「我就說吧,你這麼做雖然洩了恨,但終究還是會傷到自己。」

  「沒錯,負心漢真不是人幹的。」他扯唇一笑,「很苦。」

  「你懂就好。」齊乃綸言歸正傳,「勻璨最近有去找你嗎?」

  「勻璨?」程斯雋想了想,「已經兩個多月沒碰面了,但有通過幾次電話,聽說她現在在畫室教畫。」

  「你們兩個月沒見面了?!」難道她對斯雋真的死心了?

  「嗯,知道我真的無意于她後,我想她必然會傷神一陣子,但事後聽她電話中的語調很輕松,也很滿意現在的工作,應該是沒事了。」程斯雋知道自己能做的也隻有這樣了。

  齊乃綸理解地點點頭,「可以想象得到她有多辛苦了。」

  在台灣她沒有認識的朋友,可以說心事的對象就隻有他們兩個,現在連他們都很少與她連絡,她必然會很孤單。

  「你呢?最近好嗎?」程斯雋問道。

  「就這樣了,剛開始對從商沒興趣,但一腳踏進去了也不能抽回來,隻好賣力去做啰。」齊乃綸攤攤手。

  「我相信你一定會做得很好。」程斯雋是信任他的能力,否則也不可能幫他這麼多忙。

  「謝了,既然我們都好那就行了,掛電話啰。」放下電話後,他雙手枕在腦後想著心事。

  就在這時,劉廷珈又未經秘書的通知偷偷溜了進來。當看見她,齊乃綸的眉心倏然撩高,「妳怎麼又一聲不響進來了?」

  「外頭秘書知道我們是舊識,我請她別通報的,幹嘛這麼計較?」劉廷珈笑著走近他,「我都還沒跟你算帳呢!」

  「妳要算什麼帳?」他瞇眼問道。

  「上次看畫展時你居然放我鴿子,後來我打電話去你公司,才知道你沒有馬上回去,你是去哪兒了?」她用查問的語氣說。

  「我去哪兒還要跟妳報備嗎?」他眉心輕鎖,「我之後有回去找妳,妳已經走了。」

  「你還來找我?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反正就過去看看,妳不在就算了。」

  「你爲什麼總是對我這麼冷漠?」劉廷珈過去是忍著,因爲她相信隻要纏久了,他就會是她的。

  可是她愈來愈清楚若不用強硬的手段,他是不會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廷珈,這裏是辦公的地方,我們公私分明一點可以嗎?」他很無奈地望著她,「以後進我辦公室,希望妳能先打聲招呼,至少敲個門。」

  「好、好,敲門就敲門,你還真過分。」她噘起唇,接著又笑說:「快下班了,我們先去看電影再去吃飯好不好?」

  「我還有一堆公事,會加班吧。」他頭也不拾地說。

  「你……」她氣極了,「你如果繼續這麼對我,肯定會後悔。如果你對我再好一點點,我一定會求我爸幫幫你們的。」

  「幫我們什麼?」他瞇起眼。

  「呃!」她發現自己說溜嘴,趕緊搖頭,「沒有啦。」

  「廷珈,妳還不快說?」發現有異,齊乃綸站了起來,逼視著她閃避的眼神。

  「我爸不讓我說,他說伯父求他別告訴你,我怎能說?」因爲闖了禍,她神情驚慌地說:「既然你要加班,那我走了。」

  齊乃綸快她一步拽住她的手,「我再問妳一次,到底是什麼事?」

  既然連他父親都要瞞他,顯然這件事非常嚴重了!

  「伯父之所以要你來台灣分公司坐鎮,其實是--」她壓低嗓音,猶豫著到底該不該說。

  「其實是什麼?」他大聲吼道。

  劉廷珈小聲說:「其實是美國那邊出了問題,伯父不想讓你知道,故意把你調離那裏。」

  「什麼問題?拜托妳一次說清楚。」吞吞吐吐的,真是急死人了!

  「好像是生産方面出了大紕漏,好幾批貨都變成有問題的不良品,虧損應該不小。伯父怕你擔心,雖然將媒體的消息都擋住了,仍怕會傳進你耳裏,才會這麼做。」不得已,她隻好說了。

  「我在分公司待這麼久,爲何也沒有半點消息?」

  「因爲那批貨的生産線在美國,隻要讓高級主管與大股東封口,我想分公司的人也不清楚。」

  「天!難怪……」他扯唇一笑,難怪這幾次開會幾位高級主管總是支支吾吾的,好像有話想說又不敢說出口。

  「乃綸,你別緊張,齊豐的財力根基算穩,在銀行界的信譽向來不錯,再加上我爸願意借出周轉金,絕對可以解決的。」她安慰道。

  他已經什麼也聽不進去,拿起電話就打到美國,不一會兒他父親齊志勁就接了電話,他知道父親肯定愁得睡不著,「爸。」

  「乃綸!」他低頭看看表,「這時間你怎麼會打電話過來? 」

  「您那邊已經很晚了,還沒睡?」齊乃綸凝著嗓問。

  「呃,可能是年紀大了,睡不沉,有事嗎?」齊志勁疲累地揉揉眉心。

  「不必再瞞我了,我都已經知道了。」他很專注地問道:「公司現在狀況如何了?可以度過難關嗎?」

  「什麼?你知道了?」齊志勁很意外。

  「對,所以不要隱瞞我了,真不懂您爲何要這麼做? 」

  「因爲你不想從商,硬把你抓進來已經很委屈你,我又怎麼能再給你壓力。」這是齊志勁所顧慮的。

  「我雖然不想從商,但都已經做了。再說我是您的兒子,一家人本來就該同甘共苦。」齊乃綸深吸了口氣,「把詳細的情況告訴我吧。」

  「銀行願意借貸一筆錢給我們,隻不過這次虧損太大,得多靠你劉伯伯幫忙了。」齊志勁老實說道。

  「真是的!」齊乃綸扯出一抹苦笑,「我終于知道爲什麼我發現訂單變少,想親自去找客戶談一談時,那些主管總是阻止我,還有,股東們見了我總是一副有話說不出口的樣子,原來就是因爲這樣。那我算什麼?幹嘛把我叫到這裏過閑逸的日子?」

  真的不想生氣,他卻愈說愈覺得難過,「是因爲我很沒用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齊志勁趕緊道:「你媽一直把你當寶,不希望給你太多壓力。」

  「原來我是這麼無能的人。」他低沉一笑,露出無奈的表情,「還真是讓人生氣。」

  「乃綸,你千萬別這麼想,以前爸也以爲你無法勝任這工作,可是現在我認爲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有能力,這是爸的真心話。」

  「偏偏前陣子我還拿斯雋的事一直麻煩您!」他大大地歎了口氣。

  「斯雋是你最要好的朋友,我當然得幫,再說那點事還不成問題.」齊志勁說得坦白,「商場上本就如此,你幫我、我幫你,說不定這次我們公司還需要靠斯雋他叔叔的幫忙呢!」

  「爸,過去的事就算了,從現在開始我會跟你一起解決,有任何問題都得告訴我。」他是家中獨子,既然發生事情,他本就應該一起承擔。

  「好,我會的。」齊志勁點點頭。

  「那我掛電話啰。」掛了電話後,齊乃綸告訴自己,從現在起他必須比以前更加賣力,不能再讓父親不放心自己了。
     
      由于齊乃綸與程斯雋都處于忙碌的狀態,心底也藏有心事,三劍客之間的聯系上也就慢慢變少了。

  工作輕松的勻璨一到放假日就無事可做,卻因爲知道乃綸和斯雋都很忙,遲遲不敢與他們聯絡,隻能在家中翻著快翻爛的書、聽著背得滾瓜爛熟的新歌。

  放下書、摘下耳機,她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正想找啤酒來喝,突然想起齊乃綸的叮嚀,她下意識控制住自己的欲望,改拿了一瓶礦泉水。

  可奇怪的是,才喝下一口,她的胃又是一陣翻攪,疼得厲害,「奇怪,我到底是怎麼了?」她難過地撫著胃,眉頭都緊蹙了起來。

  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房間躺下,可是還很難過,勻璨這才想起最近她好像吃點東西就會犯胃酸或食道逆流,難道她的胃真的出了毛病?

  「我想我該去醫院檢查一下了。」從小她就害怕去醫院,總是要拖到不行才會有所覺悟。

  可現在她居然連爬都爬不起來,該怎麼辦才好呢?

  困難地從床頭抓來手機,她下意識地按下一組號碼。

  不久,齊乃綸接起電話,「喂,勻璨嗎?」

  「乃……乃綸……」她疼得直冒冷汗。

  「怎麼了?」發現她嗓音不太對勁,他一顆心不禁提了起來。

  「我很難受……胃好痛。」向來堅強的她難過到眼淚都掉下了。

  「妳現在在哪兒?」齊乃綸緊張地立刻站起來。

  「在家裏。」

  「好,妳放輕松,別太緊張,有時妳太緊張也會胃疼,我馬上趕過去。」他一邊說,一邊找著車鑰匙。

  「嗯。」她慢慢吐息著,這才發現似乎有好轉的跡象,「乃綸,我已經好了一些,沒有什麼關系,你不用過來了,不好意思,一定嚇壞你了。」

  「真的沒事嗎?」他眉心重重一鎖,「不,我還是去看看妳,妳等我。」

  她剛剛痛到話都說不清楚了,怎麼可能會突然轉好,不管怎麼樣他都得去看看才能安心。

  他一路上幾乎是飆速前進,擔憂著勻璨的情況,然而心裏更埋怨自己,爲何這麼久都沒跟她連絡?

  忙嗎?那隻是借口,事實上是不希望自己的心因爲見了她而再次搖擺。

  終于來到勻璨家門外,他急急按了門鈴。沒多久,大門被打開,隻見勻璨站在門口,一抹微笑映在她蒼白的臉龐。

  「你還是來了,我不是說我好了嗎?」她將大門拉開,「如果不忙,就進來坐一下吧!」

  「我是不忙,但我不坐,我們去醫院。」用力握住她的手,齊乃綸便將她往車裏塞,還順手將門關上。

  「我說我沒事了,不必去醫院。」她想掙脫,偏偏使不出力氣。

  「妳那是什麼鬼臉色?還敢說好了。」

  勻璨就這麼被強硬地帶到醫院,初步檢查後,她竟被醫生要求住院檢查。

  齊乃綸聽了非常緊張,「請問,她是不是病得很嚴重?」

  「這倒不是,不過我們發現她有胃潰瘍的現象,還不輕微,需要住院打個點滴,最好是再做進一步的檢查。」醫生解釋。

  「原來這樣,那我知道了,謝謝。」送走醫生後,齊乃綸立刻回到病房。

  勻璨見了他,立即說:「醫生真奇怪,我已經好了,還非要我住院,我明天還有課呢!」

  「什麼叫好了,胃潰瘍耶!妳怎麼把胃搞成這樣?聽我的話,請一天假又不會怎麼樣。」齊乃綸仔細看著她,「妳好像瘦了很多。」

  「哪有!我們多久沒見面了?」她對他皺了皺鼻子。

  「就是因爲太久沒見面,這種感覺才準確。」齊乃綸坐在她身邊,「對不起,我不該這麼久沒跟妳聯絡,實在是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所以--」

  「不用解釋。」她按住他的手,微笑地說:「我都知道,回來台灣除了生活上的不習慣,還要從事陌生的業務,你有多大的壓力我完全清楚。」

  「勻璨!」他心窩微熱地望著她那張白皙、無血色的面容,「妳是不是又喝酒了?」

  「剛幾天喝了一點啤酒,不過這兩天我都沒喝喔!」勻璨癟著嘴說。

  「是嗎?」半瞇起眼,他遲疑了一會兒才伸手握住她的手,「就算我沒在一旁看著妳,妳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懂嗎?」

  從他的大手傳來的溫暖,讓她感動得落下淚水,「我會的。」

  「所以,爲了讓我安心,妳就住院好好檢查一下,畫室那裏我會去幫妳請假。」他真的很想替她做點事,隻要她不排斥、不反對。

  「嗯。」她點點頭,「麻煩你了。」

  「這有什麼好麻煩的,要不要睡一會兒?」看她的樣子好像很疲倦,或許休息一下會好一點。

  「不,我不想睡。」好久好久沒跟他說話、聽他的聲音,她真的不想就這麼睡了,「可不可以再陪我一下?」

  她這句話讓他忍不住笑了,「真傻,怎麼會問這種傻話,當然可以了。」

  「那就好,說說你最近在忙些什麼?」她溫柔一笑,「看你也瘦了,眉宇間還多了幾條皺痕,是工作上的壓力?」

  聽她這麼問,齊乃綸的內心湧上感動,這麼了解他的人當真隻有她了。

  「嗯,公司發生一些麻煩事,但妳放心,我一定會處理好。」他知道現在是他該振作的時候了。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但不要忘了吃飯,別像我一樣把身體搞壞了。」她對他勾起一抹笑。

  齊乃綸皺起眉頭,「妳的意思是……妳最近都忘了吃飯?」

  「沒有啦,隻是都一個人吃飯,所以時間不一定,餓了就早點吃,不餓就幹脆省下一頓。」在畫室的時候因爲有幾位老師相約用餐,午餐倒是正常,可是晚餐隻有她一個人的時候,她就一整個懶,懶得出門、懶得吃飯、懶得看電視,就連想心事也變成一件很累人的事。

  「什麼?這樣不行,我看以後……中午恐怕沒辦法,晚餐好了,晚餐我們一起吃。」他立即下了決定。

  「看你,自顧自地說,也不問我有沒有空。」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已習慣他這樣嘮叨的話語,以前覺得很煩,可現在聽來好窩心。

  「我知道妳除了去上班,平常都會窩在家裏,怎麼可能沒空,就這麼說定啰。」非但她了解他,他也是懂她的。

  「嗯,那我會等你,別忘了哦!」反正吃飯是每天必須做的事,應該不會耽誤他吧?

  不管了,現在她是病人,做一點合理的要求應該不爲過。

  「放心,隻怕妳煩。」看著她虛弱的神情,齊乃綸心想或許讓她見見斯雋,對她的病情會有很大的幫助。盡管他深深愛著她,但愛一個人不是擁有,隻要她快樂,那就夠了。

  「永遠都不會。」就隻擔心他不理她而已。

  齊乃綸笑了,揉了揉她的秀發,「睡一下吧?」

  「也好,是有點困了。」說完後,她閉上雙眼,沒多久還真的睡著了。

  望著她沉睡的容顔,他知道她是真的累了,才會睡得這麼沉。陪在她身邊好一會兒後,他走出病房打了一通電話給程斯雋,告訴他勻璨病了,希望他能來看看她。

  聽聞勻璨病了,程斯雋立即趕來醫院。見他來到勻璨的病床旁,躲在門外的齊乃綸才哨哨離開,留給他們一個談心的空間。

     #     #     #

  經過一天的治療之後,勻璨出院了,因爲還照了X光片與做了一些基本的檢查,排定三天後聽取報告。

  齊乃綸因爲中午有辦公室餐會,不能來醫院接她,她便獨自坐車回家,梳洗一下後就趕到畫室上班。

  「主任,對不起,我來晚了。」一到畫室,她立刻走進主任辦公室。

  「不是不舒服嗎?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妳的班我已經請劉老師幫忙代課了,妳幹嘛跑來呀?」主任皺著眉,「快回去休息吧。」

  「我沒事,隻是胃有點發炎而已,醫生硬要我在醫院打點滴,已經好多了。」

  勻璨甜甜一笑。

  「都發炎了,怎麼會沒事?妳還是快回去休息吧。」主任起身催促著,「留下來也沒妳的課,不是嗎?」

  勻璨深吸了口氣,她就是害怕一個人待在家的感覺,才想來這裏看看小朋友,「真的不能留下嗎?」

  主任見她頹喪的模樣,忍不住上前牽起她的手,笑問:「因爲無聊是嗎? 」

  「不是無聊,隻是害怕一個人獨處。」雖然在美國也是一個人,但因爲是從小到大生活的環境,且當時乃綸與斯雋也沒像現在這麼忙,可以常陪她,因此孤單的感覺並沒這麼強烈。可如今,她真的不喜歡獨處,若要問爲什麼,她也說不上來。

  「找個伴吧,對了,上次和妳一起去看畫展的朋友呢?」主任突然想起。

  「他啊!」想起乃綸,她便笑了,「他很忙。」

  「看妳臉上的笑容,就猜得出妳肯定很愛他。」她拉著勻璨到一旁座椅坐下。

  「什麼?」勻璨吃了一驚,「不是的,主任您誤會了,他……他隻是我一位很好很好的朋友。」

  她喜歡的人是斯雋,雖然對他已死了心,可她也不可能會愛上乃綸呀!

  「旁觀者清,隻是妳自己不知道,妳臉上掛著的笑容很明顯就是深深信賴與喜歡上一個男人才會展現出來的。」

  「這……」勻璨一陣倉皇,想繼續否認,但一想起乃綸,她內心便湧現一勝熟流,直沁人心田。

  「好好想想,妳會發現可能我說對了啰!」

  「真是的主任,那我去外面看看,您忙。」她趕緊站起來,向主任行個禮後就走出辦公室。

  就在這時候,她竟然看見齊乃綸急急地從外面沖進了畫室,見到她才放松地籲了口氣。

  「乃綸,你怎麼來了?」她很詫異,現在不是上班時間嗎?

  「還說呢!我餐會一結束就去妳家找妳,按了半天門鈴卻沒人響應,以爲妳昏倒在屋裏,還找來鎖匠撬開門鎖。」他臉上尚留一抹驚慌。

  「什麼?你……你撬開我家門鎖?」勻璨倒吸了口氣。

  「還不是擔心妳。」

  望著他眼中釀出一股濃熱的霧氣,她的心竟跟著漏跳一拍,突然又想起主任剛剛所說的話,心裏更是茫然了。

  也是,最近看見他的時候,她總是特別開心,久久沒接到他的電話,她也會想念他,難道她真的愛上他了?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我又沒事,你可以打電話給我嘛!」因爲發現自己喜歡上他的事實而感到震驚,她緊張地握緊拳頭。

  「妳手機有帶在身上嗎?」他皺著眉反問。

  「這……」勻璨摸了摸口袋,「天啊,我忘了帶!」

  「所以說,我真的以爲妳出了事。不過妳放心,我已經請鎖匠爲妳換上新鎖。」齊乃綸雙手抆腰,搖搖頭說。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沒帶手機,其實你也不需要這麼緊張。」勻璨覺得非常不好意思。

  「才從醫院出來的人一直連絡不上,誰能不擔心?」他眸光精湛地望著她。

  勻璨這次不再閃避他的眼神,而是認真迎向他那依舊對她閃著愛慕的目光,同時感受著沉澱在心窩的那份心情。

  「謝謝……謝謝你的關心,有人關心的感覺真好。」勻璨發自內心說。

  「謝什麼,妳在這裏也沒認識幾個人,我不關心妳,還有誰關心妳啊?」吐了口氣後,他又問:「爲什麼剛出院就跑來這裏?」

  「我又不是生什麼大病,吃了藥、打了點滴就沒事了,好端端的一個人硬要待在家裏不是很悶嗎?所以就來畫室看看了。」她輕松地說道。

  「唉!」齊乃綸還真是拿她沒轍。

  「放心,醫生開的藥我有按時吃,胃早就不疼了。」她拍了拍肚子,露出一抹笑靨,「別擔心啦。」

  他看著她的笑臉,暗自問自己爲何不能對她的事稍稍放松一點?但就是不行。

  勻璨看看表,旋即又道:「已經這麼晚了!如果你有空,我們去吃點東西好不好?」

  「怎麼,妳要請客呀?」他笑問。

  「那有什麼問題,請就請呀!」勻璨勾住他的手臂,笑意盎然地往外走,「要吃什麼?石頭鍋?紅油抄手?還是丁骨牛排?」

  聽她說了這些東西,齊乃綸不禁驚疑地轉頭看看她,她所說的這些全是他愛吃的東西!

  一直以來,他都以爲勻璨的注意力全擺在斯雋身上,原來她也有留意他的喜好。

  「呃!」對上她那閃著詢問的大眼,他遂道:「妳也喜歡吃丁骨牛排,我們就去吃丁骨牛排,我請客。」

  「你真是的,幹嘛這麼計較啊?」勻璨笑了笑。

  齊乃綸也扯開嘴角,帶著她來到他的車子旁,雙雙坐進車裏。

  車子行駛的同時,齊乃綸好幾次偷偷看向她美麗的側面,心中不禁想著自己到底還有沒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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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4 18:28:11
第六章

     齊乃綸真的如他所承諾的,幾乎每天都約勻璨一起吃晚餐。

  說實話,勻璨打從心底很感動,也非常開心。隻不過她後來發現,用餐時他不時會接聽公司的電話,總是非常忙碌的樣子,于是對他說:「乃綸,以後你不用天天陪我吃飯了。」

  「爲什麼?」一聽見她這麼說,他立刻擡頭問道。

  「因爲你太忙了,又不肯告訴我你在忙什麼,我很擔心你!」她綻開一抹溫暖的微笑,「所以就算你不陪我也沒關系,我答應你我會準時用餐。」
  
    「我沒什麼事,隻是底下的人做任何事都會詢問而已,妳別想太多了。」能陪她吃飯是他的最佳精力來源,就算再忙他也一定會抽出時間。

  況且,他隻希望帶給她歡樂、希望、笑容,那些惱人的事不提也罷。

  「真的隻是這樣?」她又不傻,這陣子她可是不時在他那張清磊陽光的臉上看見一抹黯影呀!

  「嗯,快吃吧。」他笑著指了指她桌上的飯菜。

  勻璨瞧著他那張故作輕松的笑臉,雖然知道那是裝出來的,但爲了不讓他再添壓力,也露出甜笑,「好啦,我不說就是了。」

  「這才對,吃飯就是要輕松,難道妳還要我在吃飯時間跑回公司上班?」他牽起唇角,完美俊逸的五官搭上這抹笑,組合成一種明朗的氣質。

  「說得也是,還是休息比較重要。」勻璨理解地點點頭。

  「對了,上次身體檢查的結果怎麼樣了?報告不是前兩天就出來了?」這事他早該問,可好幾次都忘了。

  「啊!你不提我都給忘了。」難怪這陣子她心裏老惦記著有件事沒做,可又想不起來是什麼事。

  「妳呀,不能再這麼散漫了,腦子裏到底都裝了些什麼啊?」他笑著搖搖頭,「這樣吧,我明天早上撥空陪妳一起去醫院。」

  「不要,我自己去就行了。」這種小事怎麼可以還麻煩他。

  「妳就別跟我客氣,知不知道這樣讓我很不舒服?」好像他們兩人的關系永遠沒辦法往前邁進一步。

  「你呀,想太多了。」她夾了一些肉給他,「我吃不完,你多吃點,剩太多不好。」

  「妳最近瘦了些,要多吃一點才行。」

  「知道啦。」很快地吃完後,他們一起走出餐廳,路過便利商店時,她問:「想不想喝點什麼?我去買。」

  「妳又想喝咖啡了?」他皺起眉頭,搖搖頭說:「等妳胃好了再喝,待在這裏等我,我去幫妳買。」

  看他就這麼走進店裏,她很無奈地笑了,「這個朋友比父母還啰唆,但是卻讓人感覺非常溫暖。」

  就在她待在商店外等待的時候,突然有輛重型機車朝她急駛過來,震驚之下她閃避不及地被對方撞倒在地,同時肩上的皮包被那人搶奪,但肩帶還勾在手臂上!

  「啊,不可以……不可以……」她用力抓住皮包,卻被機車強行拖行了好一段距離!

  此時,從超商出來的齊乃綸正好看見這一幕,他立刻將手中的熱鮮奶一扔,迅速追了過去。

  由于機車被勻璨拖住,速度減慢了不少,齊乃綸很快追了上去,往前一躍將那人給撲倒在地,抓住他的肩問:「做什麼?你到底在做什麼?」

  「我……我隻是缺錢……」那人被壓得唉唉叫疼。

  「缺錢就搶東西嗎?」

  「因爲我媽病了,真的。」他擡起臉說。

  齊乃綸這一看,才發現他不過是個高中生,居然在大街上搶劫,現在的教育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放他走吧,皮包拿回來就好。」勻璨不想讓一個學生往後的人生留下污點。

  「可是……」

  「放了他吧。」勻璨全身疼痛地說。

  「算了,你走吧,以後別再犯罪。」齊乃綸立刻推開他,然後扶著勻璨,「妳沒事吧?」

  「沒……沒事……」她趕緊掩住大腿上的傷口,不想讓他看見。因爲很疼很疼,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嚴重。

  「真的沒事?」眼睜睜看著她被拖行了好遠,怎會沒事?

  「我看看。」

  「不要。」他這一看肯定又會逼她去醫院,這樣豈不是帶給他更多的麻煩?

  「什麼不要,我非要看。」齊乃綸雖然用了力,卻很細心地盡量不觸碰到她可能受傷的地方。

  勻璨拒絕不了,隻好任由他了。

  當他看見她整條長褲的側面都被磨破,露出血肉模糊的肌膚時,他的心都擰了。

  「妳這是幹嘛?到底在想什麼?皮包丟了就丟了,就算裏面有證件,再申請或報失都行,爲什麼要把自己搞成這樣?以爲自己學過一點防身術,就想跟那種人對抗嗎?」瞧這些傷痕少說也要一個月才會消失,真不知道她現在有多疼。

  「我才不是想對抗什麼,隻是因爲……因爲這個皮包是你送我的。」她輕輕一笑,「是我二十歲的生日禮物。」

  「什麼?」他定睛一看,還真的是!

  「都過了這麼久,妳還留著?」

  「當然,你和斯雋送我的東西我都珍藏著,怎麼可以隨便扔!」因爲疼,她雖然笑著,但眼角已泌出了淚水。

  齊乃綸的心窩一熱,「記住,下次不能這樣,不見的話我可以再買一個給妳。」

  「是你痛還是我痛呀?居然說傻話,我珍惜的是東西帶來的記憶與威情,又不是新的可以取代的。」她睨了他一眼。

  「先不管皮包的事了,我得送妳去醫院。」

  「可不可以不要?」她就知道會是這樣。

  「傷得這麼重還不去醫院,萬一發炎了怎麼辦?」說話時他已抱起她,由于兩人是從勻璨家散步過來吃飯,並沒開車,這條小路又攔不到出租車,他隻好抱著她直往附近的醫院奔去。

  勻璨拍著他的肩,「別跑了,慢慢來就好,這樣抱著跑是很吃力的。」

  「放心,我沒這麼弱,妳閉上眼休息一下。」他低頭對她說。

  勻璨在心底低歎一聲,他就是這種拗脾氣,執意的事就非做不可,她再多說什麼隻是累得他響應而已。

  靜靜地靠著他,感覺著他溫暖的體溫、強壯的胸膛,還有那咚咚咚的心跳聲,可見他跑得有多急了。

  不過,也是在這瞬間,她突然領悟到一件事,從以前到現在她就非常依賴他,他也總是無怨無悔地讓她依靠、聽她訴苦,而她卻傻得以爲這是友情,殘酷地在他對她表白時狠心回絕他。

  而他盡管生氣,卻還是待她如一,這種感覺暖和著她的心窩,她怎能不心動呢?

  隻是,曾經殘酷地回絕過他,如今她又怎還有臉對他說什麼呢?俗話說:好馬不吃回頭草,想來他也不會再一次對她表白了吧?

  窩在他的胸膛,她慢慢閉上雙眼,希望時間可以多停留一會兒,隻要一會兒她就心滿意足了。

  在醫院上過藥後,齊乃綸便說:「妳這樣穿長褲走路一定會疼,可現在天氣滿涼的,就穿長裙吧。」

  「我知道該怎麼做。」她不好意思地說:「本來想讓你早點回去,反而讓你更辛苦。」

  「我們夏勻璨小姐什麼時候讓人不辛苦了?以前念書時就是個大路癡,卻不服輸,硬要開車去自己沒去過的地方,結果讓大家找了大半天。」想起那段往事,他忍不住笑出聲。

  拾起頭看著他暢意的笑容,勻璨也跟著笑了,那段時光對他們而言是最難以忘懷、也是最美的,「沒想到你還記得。」

  「當然,我不相信妳會忘了。」他彎起俊魅的嘴角。

  勻璨點點頭,「沒錯,那些回憶都是我的精神支柱,怎麼可能忘得了呢?」她又看看表,「我可以自己搭車回去,你也回去睡覺吧。」

  「睡覺沒差那點時間,我送妳吧,再說我的車還在妳家。」已經晚了,他怎麼可能讓她一個女孩自己回家呢?

  「對哦,我怎麼給忘了?」她敲了敲腦袋,又對他嘻嘻一笑。

  「妳這腦袋真的要整修一下了。」齊乃綸摸摸她的頭,溫柔地將她抱起,微笑地看著她說:「走吧。」

  「坐車啦。」他是抱她抱上癮了嗎?

  「這麼近坐什麼車,今天抱妳兩回,我明天可以不用運動了。」隱隱地牽起嘴角,他加快腳步向前走。

  晚風略強,吹在身上有點涼意,就在這瞬間他將她摟得更緊了,將自己身上的熱氣傳遞給她,而她竟然在這樣溫柔的溫暖包圍下,漸漸睡去。

  感受到她平穩的呼吸,低頭看了她一眼,齊乃綸的嘴角不禁上揚了。

     #       #     #

  結東了畫室的早班課之後,下午勻璨便前往醫院聽取報告。

  醫生一臉凝重地望著她,又看看病曆,「妳說胃痛的症狀有半年了?」

  「對。」她仔細瞧著醫生怪異的表情,「有……有什麼問題嗎?」

  「我希望妳能再做一次較詳盡的檢查,這樣才能得知正確的結果。」醫生誠心建議道。

  「什麼正確的結果?」她擔心地問。

  「依照妳的X光片來看,胃部有個陰影,因爲角度問題,不是很明顯,所以希望妳能再做一次較精準的檢查。」醫生解釋著。

  「陰影……」她撫著胸口,緊張地又問:「是……是腫瘤嗎?」

  「先別想太多,這個現在不能下斷言,所以妳別太心急,早點做檢查才是。」醫生看著計算機屏幕,「我們先預約個時間來照胃鏡怎麼樣?」

  「胃鏡!呃,不,等等……等我幾天吧。」她趕緊搖頭。

  聽說照胃鏡很痛苦,而且她又怕如果真得了什麼不治之症,那她的人生不就結束了?。

  「要等多久?如果真有什麼問題,早點治療才會有好的療效。」醫生不明白地擡頭問道。

  「這個我當然知道,可是……可是我得聯系我的家人,等他們有空一起來。」勻璨慌張地找著借口。

  「這也是,好吧,希望妳能盡快與我聯絡。」

  「好,我知道,謝謝吳醫生。」腦子暈眩不已的她緩緩站起身,壓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定出醫院的。

  外面的陽光好刺眼,直射進她眼底,讓她的眼珠直犯疼,胸口更是脹痛不已,感覺有股氣一直無法喘過來。

  媽是胃癌去世的,難道自己也是?聽說有的癌會遺傳,是真的嗎?

  如果她真得了這種病,她應該要如何面對?是一個人默默地過完最後的日子?

  還是要告訴別人,讓他們陪她一起悲傷?

  「不行,不可以告訴其它人,尤其是乃綸。」她捂著臉說。

  就再當一次縮頭烏龜吧,檢查了又如何?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就讓上天去安排好了。

  無神地走回家,心中卻苦惱了好久,雖然她告訴自己一定要放松心情,但誰遇上這種事能這麼自在的?

  就在她躺在床上悶了好久的時候,電鈴聲突然響了。

  勻璨困難地爬起床將門打開,看見了齊乃綸那張俊逸的臉孔。

  「妳怎麼了?臉色這麼差!」他一眼就看出她不舒服,「是不是胃又痛了?」

  「不是,我隻是……餓了。」她努力地微笑著,想讓自己的臉色好看些。

  「餓了?我就是找妳一起去吃飯的。」直接走進屋裏,他找來一件外套爲她披上,「走吧。」

  「嗯。」因爲思緒太亂,她忍不住握住他的手。

  這一觸碰他競發現她的手冰得嚇人,而且還微微帶著顫意,「妳到底怎麼了?隻是餓的話不會這樣呀!」

  「別問了好嗎?拜托你別問了。」她並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

  「勻璨!」

  「對不起,我真的隻是餓昏了。」看著他爲她掛心的模樣,她隻好傻笑應對著。

  「好,那我們去吃飯,等吃飽了妳再把要告訴我的話都說出來。」握緊她的手,他輕輕搓揉又呵了呵氣,直到她的小手暖和了,他才問:「受傷的地方好些了嗎?」

  「已經好點了,有的地方結痂了,變得比較繃,不過不妨礙行動,沒問題的。」她露齒一笑。

  對于他溫柔的對待,她真的好感動、好感動,心都快融了。偏偏她又好害怕,伯他太好,會紊亂她的心,更怕自己配不上他。

  老天爺,如果想懲罰她的有眼無珠,可不可以用別的方式呢?千萬別讓她生病呀!

  「那就好,慢慢上車,別又扯開傷口了。」小心翼翼扶她坐進車內,他立刻開車前進。

  坐在車上,她不希望兩人在一起的時光隻能在吃晚餐中度過,于是開口說:「我們買漢堡、可樂在車上吃就好了。」

  「爲什麼要吃這麼沒營養的東西?」他轉頭看了看她。

  「有什麼關系,偶爾吃一下也很有趣呀!」她打開天窗,看看天上灰沉沉的顔色,擔心自己的日子也所剩無幾。

  「對了,吃完之後我們去散步好嗎?」

  他皺著眉看了看她,「妳受傷怎麼散步?還讓我抱呀?」

  「怎麼,才抱兩趟就累了?」她睨了他一眼。

  「怎麼可能,要我天天抱都行!」這句話不是開玩笑,是出于他的真心。

  「你喲,貧嘴。」爲什麼他對她愈好,她就愈想哭呢?

  「不信的話可以試試。」轉過臉對她眨眨眼,齊乃綸笑著又問:「想去哪兒散步?再遠我都能抱得動妳。」

  「不必啦,我說的散步不是用腳,而是開車。」她望著他調皮一笑,「這樣是不是比較輕松呢?」

  「妳是說開車兜風?」

  「啊,沒錯,就是開車兜風。」出生後就在美國成長的她突然忘了這句詞該怎麼說,被糾正後,她忍不住吐吐舌頭。

  她這可愛的模樣吸引了他的目光,他不知不覺揚起一抹俊逸的微笑。

  「我上次出差時,經過一條郊區的道路,兩旁的風景不錯,我們就去看看吧。」齊乃綸突然想到有這麼一條賞景的道路。

  「好呀!隻要你帶我去的地方,我都去。」

  「那就走吧。」齊乃綸立即踩下油門,轉往目的地行駛。

  買了漢堡,把車停在路邊隨便用過餐之後,他們繼續開車。不久,月亮、星辰已升起,在月華的掩映下,勻璨轉頭看著齊乃綸那張俊魅清朗的五官,是這麼教人心動迷惑,尤其是那對黑瞳閃著讓人著迷的星芒。她終于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愈來愈在意他了,隻是現在才意識到自己的心意似乎太遲了。

  過了一段時問,他放緩了速度,望著窗外,「妳看,是不是很美?」

  勻璨看向外面,雖然天色已暗,景色並不是很清楚,不過星星好亮、好大,仿佛就在眼前閃動。

  「這裏的星星好亮、好清楚。」她驚歎道。

  「因爲這裏的地勢較高,較沒光害,所以看得更清晰。」他替她放下座椅,打開天窗,兩人躺在車裏欣賞著夜空。

  「真好!」勻璨感歎道:「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這種機會呢?」

  「傻瓜,怎麼會沒有呢?隻要妳想來都可以告訴我。」他敲了一下她的腦袋,「是不是隻吃漢堡,所以餓昏了?」

  她壓下憂心的感受,回以一笑,「是呀,想來的話通知你就行了嘛!」

  就怕她真的生病了,那這個「以後」或許就變得很短暫了。

  閉上眼,她用力逼回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而齊乃綸發現她突然變得靜默,轉過臉看向她漂亮的側面線條,是這麼柔美。終于,他忍不住湊上前親吻了一下她的嘴角。

  勻璨一驚,可是她並沒睜開眼,也沒有推開他,而是就這麼接受他這般親密的對待。

  原以爲她會排斥,可齊乃綸怎麼也沒想到她非但沒有推開他,還微微做出回應,接受了他的吻。

  因爲這個吻,勻璨的心頭顫動不已,她不懂自己在想些什麼,隻希望別讓自己後侮……

  齊乃綸心中一喜,緊緊握住她的手,很想說些什麼,但又怕多說多錯,再次嚇跑她。可以一直維持這樣的關系,已經很不錯了。

  但願時間可以就此停住,直到永遠……永遠……

      #    #       #
   
     「林助理,這份資料趕緊影印好拿給我。」

  上班時齊乃綸一直處于忙碌中,公司此次面臨的困難還需要他去解決,原本時間已經很緊的他爲了挪出時間陪勻璨吃晚餐,經常一個小時當兩個小時用,讓全公司的人跟著他一起忙得焦頭爛額。

  劉廷珈來到公司,看見的就是這種情況,她忍不住問:「幹嘛把自己搞成這樣呢?晚上再做就行了,我可以陪你加班。」

  「我不加班的。」齊乃綸連看她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什麼?」她的笑臉一收,「爲什麼不加班?對了,我上星期三晚上七點多過來的時候,你已經下班了。」

  「我有自己的事要忙。」他終于擡起頭,「妳來這裏做什麼?」

  「怎麼問得這麼生疏?我們是合作的關系,你們齊豐怎麼了我們也會受影響,難道我不能來看看?」她噘起唇說。

  「放心,我不會影響你們。」他睨了她一眼。

  「你--我又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希望你能夠接受我們的幫助,這麼一來對我們雙方都有利。」幾次前來,她的目的就是強調這一點。

  齊豐此次的虧損太大,她的父親原本想抽股,是她不停說服父親,才讓他打消抽股的念頭,還願意拿出部分資金支持齊豐。

  而她這麼做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希望齊乃綸能看在這個情分上,對她好一點,甚至慢慢愛上她。

  「不必了,不過還是謝謝妳。」他拿起手上的卷宗,「對不起,我先把這個拿出去。」

  「去吧。」劉廷珈很洩氣地瞪了他一眼。

  就在他離開辦公室不久,他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她想他應該沒這麼快回來,于是偷偷拿起來一看,發現竟是夏勻璨發來的簡訊。

  乃綸,今晚我臨時幫一位老師代課,沒辦法和你一起去吃飯了,明天讓我請你。

  勻璨

  看到這則簡訊,劉廷珈的眉頭深深皺起,等齊乃綸回來後,她立即問:「你每天晚上都和誰去吃飯?」

  「我需要告訴妳嗎?」他冷聲回道。

  「齊乃綸,你爲什麼總是這麼對我,難道你一點也不喜歡我?」劉廷珈氣急敗壞地問。

  「廷珈!」他沒想到她竟會問得這麼直接,這樣也好,他也可以趁機跟她說清楚,「妳聽好,我們隻是因爲長輩的關系不時會碰面而已,真要我說出對妳的感覺,那也隻是拿妳當妹妹罷了。」

  「妹妹?!我才不要,我要做你的妻子。」她大聲嚷道。

  他無奈地揉揉眉心,搖搖頭說:「廷珈,妳愛我嗎?」

  「當然了。」

  「可我聽說妳以前經常換男友,去年不是已經和誰論及婚嫁了嗎?我還準備去赴宴呢!」他瞅著她。

  「呃!你是因爲這件事所以不喜歡我嗎?」劉廷珈趕緊道:「我們都是現代人了,誰沒有交過幾個男女朋友,幹嘛這麼死闆?」

  「不是死闆,這跟交過幾個男女朋友也沒關系,隻是妳還沒遇到最喜歡的人而已。」他起身拍拍她的肩,「好好想想。」

  「才不是呢,如果我不喜歡你,幹嘛要嫁給你?」她頂了回去。

  「那是因爲妳的征服欲,如果我跟其它男人一樣巴著妳,妳可能連正眼都不會看我。」他指著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不好意思,我很忙,妳如果有事可以先走。」

  劉廷珈氣不過,用力一跺腳,「什麼爛說詞,誰有征服欲了?不喜歡就不喜歡,找什麼理由來敷衍我!我走就是了,你就好好辦你的公吧!」

  惱火地走出辦公室,她決心要阻止他和夏勻璨繼續交往下去,這樣她才有機會和他在一起。

  無論他愛不愛她,她一定要讓他忘了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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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4 18:29:00
第七章

     「沒想到你的手藝這麼好。」勻璨待在齊乃綸的住處,吃著他做的炒飯,還不停誇獎著。

  「隻是炒飯而已,就跟泡面一樣,哪需要什麼手藝啊?」齊乃綸勾唇一笑。

  「可我就不會。」她雙手托腮,光聞這香味就好滿足。

  「妳在外國住習慣了,對中國料理當然不熟悉了。」

  「你不也一樣嗎?」

  「我不是一個人住,再說我母親會許多中國菜--」說到這裏,他突然發現自己說錯話,「對不起,我……」

  「沒關系,我本來就是一個人,幾乎沒有機會學中國菜,不過幸好可以吃到你做的炒飯,我已經很幸福了。」失去家人的痛早在幾年前就淡化了。

  「好,妳以後想吃一定要來找我。」

  「真的?那我可是會煩死你哦!」笑了笑,她很快將面前的餐盤清空,之後拍拍肚子,「哇……好飽喔!」

  「妳真是的,幹嘛吃得這麼急,不好消化。」他趕緊遞了一碗熱湯給她,「喝點熱湯會舒服很多,胃不好不能吃太快,知道嗎?」

  「我知道。」一提及她的胃,她就落寞不語了。

  發現她表情突變,他立即走向她,關心地摸摸她的額頭,「怎麼了?」

  「沒有,我好得很。」拿下他的手,她倉皇地笑了笑。

  擡頭看向他關心的目光、溫柔的眼神,她的心像被剝落成一片片的碎片,好難受、好難受。

  真不該繼續享受他對她的關懷與愛意了,但是她真的割舍不下!

  自私,她真的太自私了!

  「怎麼了?妳最近笑容很少,遇到什麼煩心事了嗎?」他不是瞎子更不是傻瓜,而且還是注意她這麼久的人。

  「你想太多了,現在是我最幸福的時候。」這是她的真心話,從以前到現在,他就是她心中最溫熱的暖流,如今更成爲她撐下去的力量。

  她笑著拿起空碗盤,「我拿去廚房清洗。」

  清洗中,她又厭覺胃部一陣翻騰,好不舒服喔!

  盡速清洗完畢後,她拭了拭手,回到客廳對他說:「吃飽喝足,我也該走了。」

  「再坐一會兒,我去泡茶。」他不希望這麼早與她分開。

  「不了。」她笑著搖搖頭,「剛剛我偷偷去你的書房看了一眼,哇……堆積如山的文件呢!你不要勉強自己陪著我了,雖然你什麼都不肯說,但我知道你真的很忙。」

  「勻璨!」他眉心輕鎖地走向她,將她輕輕扣在懷中,「對不起,不是我不說,隻是怕妳擔心。」

  「這麼說公司真的出了大問題?」她擡起臉關心問道。

  「是滿大的,但很快就能解決的。」撥開她額頭上的發絲,他在她頭額上印上一吻。

  「嗯,我相信你,不過我還是得走了。」剛剛真的吃得太猛、太急,她好想吐,但又不想在他面前表現出來。

  「妳--」

  「不好意思。」拿起外套她便沖了出去,到了大門外她忍不住蹲在角落吐了起來。

  因不放心追出來的齊乃綸看見她這副樣子嚇壞了,立即上前拍拍她的背,「怎麼了?是不是太油了?」

  「不……不是,是我吃得太急了。」爲什麼她就不能忍到家裏呢?讓他看見多丟臉啊!

  「上次檢查結果真的沒事?」他蹙眉問道。

  「對,沒事。」她擡頭一笑,「不就是老毛病。」

  「有沒有繼續吃藥?」他急切地問。

  「當然有。」

  「一定要繼續吃,我看我還是要送妳回家才行。」不管她說什麼,齊乃綸仍堅持將她扶上車,送她回家。

  坐上車後,勻璨便閉目養神,累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齊乃綸也不去吵她,直到車子停在了她家門外,他才認真地交代,「一定要好好休息,要記得吃藥。」

  「我會的,你快回去吧。」下車後,勻璨對他擺擺手,笑著目送他離開。

  看著他的車走遠後,她正要轉身進屋,卻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宇。

  「夏勻璨。」

  她定睛一看,原來是劉廷珈站在她家門口,她好奇地走向她,「劉小姐,妳是來找我的嗎?」

  「沒錯,我是來找妳的。」她雙臂抱胸,很不客氣地說。

  「妳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裏?」

  「我剛才去找乃綸,正好看見他開車送妳回來,所以我就跟過來了。」劉廷珈不以爲然地撩起眉,「別以爲我是跟蹤狂,我會過來是有話想對妳說。」

  「有話對我說?」勻璨點點頭,「好,請進來說吧。」

  勻璨請她進入屋裏,劉廷珈看了看屋內的環境,「這房子屋齡有幾年了吧?」

  「對,不是新房子了。」勻璨不明白她來這裏做什麼,隻是要問她房子新或舊嗎?

  劉廷珈找了一張椅子坐下,看著她一臉狐疑,也就不再拐彎抹角,「我不說客套話了,看妳的家境,妳應該不富有吧?」

  「什麼意思?」她這話太犀利了,勻璨立刻起了防備之心。

  「妳愛乃綸嗎?」她又轉了另一個話題。

  「我……」勻璨看著她,不想隱瞞自己的感情,「對,但我還沒告訴他。」

  「沒告訴他是對的。」劉廷珈笑著點點頭,「絕不能告訴他,因爲現在可以幫助他的隻有我。」

  「我不明白妳的意思,請說清楚好嗎?」一來就挑剔她的家境,接著又阻止她向乃綸告白,她究竟是何意?

  「妳知道乃綸現在最需要什麼?公司又需要什麼?還有什麼東西對他而言是累贅?這些妳都清楚嗎?」她直接說:「家境不好根本幫不了他,妳還好意思纏著他?」

  「他……他怎麼了?是公司的事嗎?」勻璨一聽這話,心髒不禁拎得老高。

  「沒錯,齊豐現在陷入了困境,妳知不知他有多忙?而且我們兩家現在是合作的狀態,可以說是非常親密,而我不喜歡有人纏著他,晚餐妳就不能自己一個人去吃嗎?連吃飯這種小事都要他陪,以後讓他還怎麼掌管一間公司?」劉廷珈一開口就指責她的種種不是。

  「妳……妳也愛他?」勻璨哽著嗓子問。

  「我愛不愛他沒必要告訴妳,但是他不能沒有我!」她拿出一份美國報紙,遞到勻璨面前,「看看吧。」

  勻璨顫抖地伸出手拿過報紙看了看,眼睛卻愈瞠愈大!

  她完全沒想到齊豐會遇到這麼大的問題,連報紙都用大篇幅來報導,可見他現在有多忙、多累了,而她還真的什麼都沒辦法替他做……

  天呀!他怎麼不老實告訴她,隻會用「沒事的」三個宇安撫她,真是個大傻瓜呀!

  看著勻璨落下淚水,劉廷珈相信她應該是聽懂了。

  「妳是聰明人,該怎麼做不必我說妳也知道吧?」丟下這話,劉廷珈便離開了勻璨的家。

  勻璨則呆呆地站在原地,想著許多事。她真的很壞,從一開始就一直沒把他對她的好放在心上,反而一心一意關注著不愛她的程斯雋。

  如今斯雋找到所愛,她卻還賴在台灣纏著乃綸,果真是死皮賴臉!

  況且,她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生了病,到底能夠陪他多久?這麼做還真無恥。

  夏勻璨呀夏勻璨,妳真的該離開了,即便一個人、即便孤單、即便是真的愛上他,也不能再接近他了。

  倘若再繼續下去,她非但不能給予他任何幫助,也不能給他聿福,隻有遠離他才是對他最好的。

  或許是心底太過激動,她又感到極度不舒服,撫著胃難過地蹲了下來。

  既然已經這麼決定了就該看開一點,可爲何心底這麼痛?這感覺比現在像針在戳的胃還要難受……
     
    摸著愈來愈疼痛的胃,勻璨來到醫院外面,幾度想走進去卻提不起勇氣。想起母親的病,上網查看之後和自己的症狀真的很像,所以她害怕面對可能會讓她崩潰的事實。

  在醫院前走來走去,她身上的手機適時響了,拿出來一看竟是乃綸打來的!

  她微愣地看著「乃綸」兩個宇,手卻輕輕顫抖著,過了好久才接起,「喂……」

  「在忙嗎?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他問。

  「不是,因爲……因爲手機不在身上,找了一會兒。」她支吾地解釋。

  「哦,我是想問妳今天怎麼沒給我電話或簡訊,告訴我妳想吃什麼?」他沒察覺到她嗓音的緊繃,笑著問。

  「呃……」她心底一慌,隔了一會兒才說:「我晚上有課,沒辦法和你一起去吃飯,對不起哦!」

  「不是隻上白天的課,妳還接晚上的?又是代班?」他眉心一鎖。

  想想以後還得繼續逃避,她不得不說謊,「不是,因爲晚上也沒事,就接了晚上的課。」

  「妳非得把自己的身體搞垮嗎?」聽她這麼說,他真的生氣了。

  「我又不是做苦力,隻是教小朋友畫畫,這樣就會把身體搞垮嗎?」勻璨笑著敷衍道。

  「唉!」他閉上眼沉吟了一會兒,「要多久時間?」

  「可能要好一陣子。」

  「既然這是妳的工作,我也不好說什麼,如果不舒服還是要休息,更要定時吃飯,知道嗎? 」他關心地說。

  「怎麼說得我好像是個大病人似的,我可是好好的。」盡管要與他疏離,也不希望被他當成是個纖弱的女人。

  「是,我們的超級女戰士夏勻璨小姐。」他沒好氣地一笑。

  「這才對嘛,我要上課了,掛電話啰。」切斷手機後,她的雙手輕撫在胸口,緊緊壓抑住內心的緊東。

  怎麼辦呀?該怎麼做才能化解胸口的緊繃?

  走在街上,想進去路邊的小店吃點東西,但望著店內的客人都是雙雙對對,要不然也有人爲伴,她一個人進去多別扭啊!

  最後,她還是決定回家,學著上回乃綸的做法,炒了一盤炒飯,但爲何吃在嘴裏竟是這麼難吃?

  「看來,我真要多學學中國菜了。」搖搖頭,她無奈一笑。

  一口口吃著難吃的炒飯,她的淚卻止不住,最後還是將炒飯全倒了。

  此時,門鈴突然響起,她急急站起,心想該不會是齊乃綸來找她?

  緩緩將門拉開,看見的卻是畫室的劉老師和江老師。

  這真的很難得,想她在這裏住了這麼久,從沒見過他們來找她,她立即笑問:「好意外,沒想到你們會來,快請進。」

  劉玉琪手上提著飯盒,「我和江老師發現妳這幾天臉色不太好,午餐時東西吃得又少。主任也說了,妳前陣子去了一趟醫院,可能生病還沒複原,所以我們帶了些營養的東西過來。」

  勻璨好感動,連眼角都濕潤了,「這……這怎麼好意思?」

  江敬益也說:「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在同個地方工作,本該相互照應,我們很想與妳親近,又覺得妳是從美國名校來的,擔心妳會--」

  「怎麼會?我還怕你們覺得我是從美國來的,所以不喜歡我。」勻璨抿唇一笑,「想喝點什麼?煮咖啡我比較在行。」

  「那就咖啡好了。」江敬益注視著她。

  他第一眼看見勻璨時便對她心生好感,隻不過她太完美了,讓他不敢靠近。

  「好,請坐。」勻璨立刻走進廚房,爲他們煮了咖啡出來,「這是糖,可以自行添加。」

  「謝謝。」劉玉琪趕緊將帶來的東西打開,「快趁熱吃吧。」

  「哇,好香呀!」勻璨低頭吃著熱呼呼的鮑魚粥,「好好吃,比我在美國吃到的還夠味,真地道。」

  「好吃的話就多吃一點,這裏還有小菜。」江敬益爲她打開紙盒,「嘗嘗看,是不錯的牛筋片。」

  「嗯。」她一邊吃一邊笑望著他們,「真的、真的很謝謝你們。」

  「幹嘛這麼見外?隻是妳得早點把身體養好,是不是初來台灣,水土不服呀?」劉玉琪關切地問。

  「可能是吧。」她以笑掩飾自己的痛處。

  「沒關系,以後有我們江老師照顧妳,妳很快就會適應了。」劉玉琪偷偷一笑。

  「江老師?」勻璨不解地看著他們。

  「反正就是這個意思。」劉玉琪掩唇一笑,見她吃完後便站了起來,「妳吃飽就好,我也該走了。」

  「這麼快!怎麼不多坐一會兒?」來去匆匆隻爲了帶一碗粥給她,她怎麼過意得去?

  「我還有事,要不然讓江老師留下來陪妳?」劉玉琪平日與江敬益較熱絡,當然看得出他的目光一直在夏勻璨身上打轉。

  「這……我不用人陪的。」勻璨尷尬一笑,總不能讓一個男人陪她吧。

  江敬益理解地一笑,「劉老師和妳開玩笑的,妳別當真,我也該走了。」

  「不好意思,改天可以和劉老師一起過來。」她對他笑著點點頭。

  「好,我一定會的。」江敬益旋即與劉玉琪一起離開了。

  勻璨看著桌上吃剩的餐盒,心想就這麼讓他們走了實在不好意思,便追了出去,「等等,明晚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好嗎?」

  「好呀。」江敬益立即答應。

  劉玉琪靈光一現,卻說:「不了,我明天晚上和人有約,妳就和江老師一起去看吧。」

  「這樣呀!」勻璨點點頭,「也好,那麼江老師我們明天下課後在畫室一樓見。」

  「好,我不會忘記的。」他眉眼都笑了。

  「那就這麼說定啰。」親眼目送他們開車離去後,勻璨的嘴角不禁揚起一道弧,心想這裏還是處處有溫暖,隻是她一直沒能走出去罷了。

        ###

  隔日畫室的課程結束後,勻璨便和江敬益約在一樓見面。

  「我對最近的電影不熟,你介紹吧。」她轉向江敬益說。

  「妳比較喜歡看哪一類的?」

  「都可以,不過警匪槍戰還有動作片我比較喜歡。」勻璨笑著點點頭。

  「很難得有女孩喜歡這類電影的。」他雖然訝異卻也附和她,「那我們先去影城看看有什麼片子再決定。」

  「那就這樣吧。」

  然而,就在勻璨和他一起走出畫室時,突然見到齊乃綸就站在門口。

  勻璨眸子一瞠,笑容很尷尬,「乃綸……你……你怎麼來了?」

  「我是來看看妳,看妳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他的眸光轉向她身邊的江敬益,「你們要出去?」

  她不知該怎麼說,吞吞吐吐,「對……」

  「妳晚上不是有課嗎?」他瞇起眼問。

  「剛好今天沒課,所以和我們畫室的老師約好要去看電影。」她咬咬唇,看著江敬益,強迫自己笑了笑。

  「你是夏老師的朋友吧?要不要一起去?」江敬益面帶微笑,有禮地問他。

  齊乃綸看看他們,半晌才道:「不必了,你們去就好,我隻是過來看看。」

  看出他眉間的緊蹙,勻璨還想說什麼,但考慮後還是放棄了,「如果你不來,那我們就走了,謝謝你來看我。」

  見江敬益一動也不動站在那裏,她立即拉著他走遠,獨留下齊乃綸一臉莫名地站在原地。

  江敬益回頭看看他,又看看勻璨,「你們吵架了?」

  「沒有。」她直視著前方,不停加快腳步,就怕自己會忍不住回頭看他。

  「妳晚上根本沒課,爲何要騙他?」他可是明眼人。

  「那是……那是因爲有其它原因。」

  「我曾見他來過畫室幾次,看來他對妳很好。」剛剛那男人的外表、氣質以及衣著的格調都是自己沒得比的,江敬益知道自己和她無緣了。但盡管如此,他還是祝福她能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

  「他以前是我的學長,現在是朋友。」她低頭一笑,沒有多做解釋。

  江敬益點點頭,隨即往右邊一指,「公車站在那裏,我們過去吧。」

  「好。」勻璨因爲不時會胃疼,這陣子不敢開車,搭搭公交車也不錯。

  上車之後,她一直靜默不語地看著窗外,想起乃綸剛剛驚疑又受傷的表情,她真的難過得無以複加。

  但爲了讓他疏遠自己,她不得不這麼做。

  江敬益一直注視著她靜默不語的表情,漸漸明白她在想什麼,「是不是在想剛剛那男人? 」
  
    「什麼?」她驚愕地坐直身子,「怎麼這麼說?」

  「其實我看得出來妳心裏很在乎那人,但妳爲什麼要騙他,剛剛還對他這麼冷漠?」學畫的人在家言觀色上總是特別敏銳。

  「你看出來了?」她沒有否認。

  「嗯,如果可以的話就說給我聽聽,壓力會比較小。」

  「因爲我不想耽誤他的人生,放他走是唯一的選擇。」她彎起嘴角,帶著笑意的眼底藏著一絲空洞。

  「耽誤?怎麼會,夏老師妳這麼好,我想哪個男人娶了妳都是他的福氣。」他不解地問。

  「江老師,有些事你不明白,如果知情後,你肯定不會這麼說了。」

  「這……」想再問清楚,但江敬益打住心底的好奇,「不過,我很擔心他會以爲我們在一起。」

  既然配不上她,如果還讓對方誤會,真的不太好。

  「沒關系,我就是希望這樣。」她轉向他,歉然一笑,「對不起,關于這點可能需要你幫個忙了。」

  「這倒沒什麼,隻是怕他不相信。」他尷尬一笑,「怎麼看妳也不像是會喜歡上我。」

  勻璨搖搖頭,「怎麼這麼說,知不知道在我們畫室裏,小朋友最喜歡你了?」

  「真的嗎?」聽她這麼說,他忍不住笑了。

  「當然了。」勻璨拍拍他的肩,「影城到了,走吧。」

  之前她和乃綸來過一次,所以對外面的街景有非常深的印象。

  最後他們當真挑了一部警匪動作片,看著激烈的槍戰打鬥,勻璨是打從心底緊張害怕。其實這類電影是乃綸喜歡的,所以她猜測或許他看過這部電影,也希望在觀賞中想象他看過之後的心情。

  結束之後,她對江敬益鹹謝道:「江老師,謝謝你陪我看電影,那我先回去了。」

  「妳一個人可以吧?」

  「當然可以,在台灣我別的沒學會,坐公交車或捷運倒是學得很快。」她露出笑容,「那我走啰。」

  「我也要搭車,一起去吧。」

  「好。」到了公車站,勻璨的公交車先到了,她向江敬益點點頭後就上車了。

  經過數十分鍾的車程,到站之後,她下車一個人走在人行道上,可腦海裏想著的卻全是乃綸剛剛來找她時的情景。

  「唉!」她撫著胸口,想舒緩心底的沉悶。

  沒想到一到家門外,她卻看見齊乃綸就站在那兒,在路燈的照射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好長好長……

  聽見腳步聲,他立即回頭,就見勻璨一步步朝他走來。

  「看完電影了?」雙手抱胸,齊乃綸半瞇著眼問。

  「對。」面對他,她既難過又尷尬。

  「滿不錯的,和同事一起挺好的,妳早該這麼做的。」他揚起一抹微笑,「我就怕妳一個人太孤寂。」

  他的反應讓勻璨很納悶,原以爲他會很生氣,沒想到他表現得這麼豁達。

  「看哪部電影?說說看,說不定我看過哦!」他瞇眼一笑。

  「呃……是……是……晴空……晴……」她在腦海搜尋著剛剛在電影院裏看見的預告,不想讓他知道向來害怕警匪動作片的她會去看這種片子。

  「晴空下的戀情。」他替她說了。

  「對、對,就是這個。」勻璨趕緊點頭,「你不是對文藝片不感興趣,怎會知道這部電影?」

  她的問題讓他不知該如何回答,他不敢告訴她是因爲他想約她去看電影,所以查看了院線片,挑了這出她應該會喜歡的片子。

  可惜,他還是晚了一步。

  「因爲在報紙上看過廣告所以有印象,倒是妳才剛看完,竟然就想不起片名,記憶力這麼差!」齊乃綸點點她的額頭,「不過這也是妳的可愛之處。」

  「什麼嘛!」勻璨笑睇了他一眼。

  「還不承認?妳瞧,我來了這麼久,都不知道請我進去坐一下。」他用大拇指指了指她家。

  「這……」如果是平常,這是理所當然的,但她既然已經決定要遠離他,就不該這麼做,于是她支吾地說:「已經很晚了,不太……不太好吧。」

  齊乃綸的臉色赫然一僵,似乎感受到這份熟悉的疏離感,不過他還是極力隱藏住心中的疑惑,強擠出一抹笑,「是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看著他轉過身軀,她深吸了一口氣,在他背後喊道:「退有……」

  「還有什麼?」

  「以後我晚上都會和同事一起去吃飯,你就不必來看我了。」努力控制鼻間的酸澀,她哽噎地說。

  「是這樣嗎?」齊乃綸靜默地看著她半晌,接著點點頭,「好,我知道了,就等假日再來看妳。」

  「假日也別來,我……我可能要約會,不好意思。」她揚起一抹幹澀的笑容。

  「約會?」他終于忍不住皺起眉,直睇著她,「男女間的約會?」

  「對。」不安地抓著裙襬,她別開眼神說道:「難……難道你不希望我身邊有個可以照顧我的男人?」

  「當然希望,但我不希望妳隨便--」

  「不是隨便,那人你也見過。」她趕緊說。

  「我見過?是誰?」齊乃綸顰額細想了一下,「是……斯雋?」

  「不,怎麼會是他呢!」她清了一下喉嚨,好讓自己有勇氣說出口,「就是今天和我一起去看電影的江老師。」

  「他?」齊乃綸還真不敢相信,「怎麼可能?妳喜歡的男人不是那一型的。」

  「或許以前不是,但現在不一樣了。」彎起嘴角,她笑得好僵硬,「你不能否認隻要是人都會變吧?」

  「是呀,人都會變,那我呢?爲何我就不行?」齊乃綸一直想搞清楚,希望她能給他一個理由。

  「你?」此時的勻璨心底正打著結,一個又一個、一個又一個,已經淩亂成一片。

  「因爲你隻是朋友。」

  「朋友?」他幹笑兩聲,「那麼上次那個吻呢?」

  那個吻她當然記得,隻不過在他面前隻能假裝遺忘了,「哪個吻?」

  他立即理解地苦笑兩聲,「行了,什麼都不用再說,我懂了。」

  「乃綸--」見他這樣的表情她好難過,但是愈說錯愈多,最好就是什麼都不說。

  「沒事了,那我走了。」綻出一抹虛無的笑容,他與她擦肩而過,坐進車中,從她面前揚長而去。

  直到他的車子走遠後,她控制不住地捂著臉,靠著大門低泣出聲……

  好不容易哭夠了,她這才放下雙手,擡頭挺胸地對天上的星星一笑,「不能哭,現在拒絕他,總比事後讓他痛苦來得好。乃綸,接受劉小姐的幫助,好好將公司扶持起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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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4 18:29:38
第八章

     從上次的事之後,齊乃綸真的沒再來找過勻璨了。

  而她依然每天一個人上班、一個人下班、一個人吃飯。

  剛開始她認爲自己一定熬得過去,但慢慢的,她覺得很難,而且很豐苦。即便如此,她還是慢慢走過這條孤寂艱辛的路。

  也或許是心情使然,兩個多月後她覺得胃痛的次數更頻繁了!

  到底該不該再去醫院看看?她顯然有點動搖了。

  就在這時候,她接到程斯雋的電話,立即笑說:「斯雋,沒想到你會打電話給我,不忙嗎?」

  「該忙的都忙完了,忙不完的永遠忙不完。」他笑了笑,「我有事想說,今天是周六,可以來我公司一趟嗎?」

  「現在?」

  「不好意思,這麼急促地找妳過來,隻是想找妳喝兩杯。」他扯開唇笑了笑。

  「喝兩杯?」她意會地笑了,「有好事嗎?」

  「就當是吧,肯來嗎?」程斯雋挑眉笑問道:「如果不肯就不勉強了。」

  「三劍客的老大程斯雋一聲令下,我哪敢不從?」她半開著玩笑,「等一下,我馬上就到。」

  「等妳了。」

  勻璨掛了電話之後,準備了一下就開車前往程斯雋的公司。然而,一進他的辦公室,卻意外看見齊乃綸也在裏面。

  而他同樣意外地瞠大眼望著她,過了一會兒才問:「斯雋,你把勻璨也叫來了? 」

  「是呀,我們三人已經好久沒聚在一塊了,趁這機會聊聊不是挺好?」程斯雋見勻璨一直站在門邊,于是挑起眉,「怎麼不過來?」

  「哦,好。」她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走過去坐在齊乃綸旁邊,「好久不見。」

  「妳最近好嗎?」他一雙利眸直觀察著她,發現她的臉色變得比以前還差。

  「我很好。」勻璨點點頭。

  「什麼?你們好久不見了?」程斯雋還真是意外,「我一直以爲你們經常聯系呢!」

  「因爲各自都忙嘛!」她偷瞄了沉默不語的齊乃綸一眼後,又對程斯雋說:「你有什麼話要對我們說?看你眉眼都掛滿笑容。」

  「妳的眼力還真好。」

  他深吸了一口氣,「我找到她了,雖然她的態度很冷淡,但我有信心找回她的心與熱情。」

  「那恭喜你了。」勻璨由衷地祝福他。

  「我也是。」齊乃綸點點頭,「看看你,現在終于像個人了。」

  「你們會爲我祝福嗎?」他認真地看著他們,「看她冷淡的態度,我知道自己傷她太深了,但是我絕不放棄。」

  「哇,向來對愛情無動于哀的程斯雋終于嘗到苦頭了,真是要慶祝呢!」勻璨站起來,「有酒嗎?」

  「妳這種爛身體,還喝什麼酒?」原以爲有其它人的照顧,她會過得很好,至少精神會好一點,怎麼現在看來一點用也沒有?

  「呃!」勻璨吃了一驚,沒想到他的反應這麼大!

  「你這是幹嘛,隻喝一小杯,沒什麼關系吧?」程斯雋很好奇地問道。

  「她上次才住院,你忘了嗎?」齊乃綸看這裏也沒有其它飲料,于是站了起來,「我去買。」

  看著他走出辦公室,程斯雋問著勻璨,「妳跟他又怎麼了?」

  「哪有怎麼?你也知道他一直都這麼愛管我。」望著他消失的背影,勻璨的目光始終無法抽離。

  「勻璨,有句話我想勸勸妳,多注意一下乃綸吧,他對妳真的是用盡心思,我想妳是知道的。」程斯雋真的希望他們會有好結果。

  「我知道,隻不過很多事並不是自己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人生實在有太多變數,並非所有的事自己都可以控制的。

  「到底有什麼事?」

  「沒什麼啦,反正我們本來就是這樣,吵吵鬧鬧、分分合合,沒什麼關系,就別擔心我們了。」她咧嘴一笑。

  不久,齊乃綸買了兩瓶果汁回來,強迫她隻能喝這個。

  勻璨微笑地接過手,雖然他沒有多餘的關心表情,但一切盡在不言中,尤其果汁握在手中是出奇的溫暖。

  「來吧,我們喝兩杯。」程斯雋倒了酒,一杯遞給乃綸,勻璨則打開飲料一起幹杯。

  他們就這麼說說喝喝的,時問過得特別快,三個小時之後齊乃綸與程斯雋已醉癱在沙發上,唯一清醒的勻璨想阻止卻來不及了。

  「喂,你們別再喝了。」她趕緊將酒瓶藏起來,「不準我喝,你們倒是喝得很愉快嘛!」

  「妳因爲不能喝,所以生氣了?」程斯雋指著她笑了笑。

  「我才沒這麼幼稚,是怕你們等一下宿醉難受。」她索性走出辦公室將秘書叫進來,「不好意思,你們老闆喝醉了,能不能帶他去休息室休息?」

  「好,我馬上過來。」秘書聞言立即走進辦公室。

  「他就麻煩妳照顧了,我得送他回去。」勻璨用力扛起齊乃綸。

  「妳有開車來嗎?我請樓下警衛將他扶進妳車裏。」看她一個女孩子這麼瘦弱,而齊乃綸個頭又高大,肯定是沒辦法將他扛下樓。

  「可以嗎?謝謝妳。」她感激地點點頭。

  「那我馬上通知警衛上來。」秘書用內線請了兩名警衛上來,將齊乃綸給扛下樓,安置在勻璨的車內。

  勻璨一路跟隨著,到了車旁她向兩名警衛點頭答謝後,就開車送齊乃綸回家。

  到了他家門外,她迅速按了門鈴,管家出來見少爺喝得爛醉,立刻搖搖頭,「天啊,少爺怎麼喝成這樣?」

  「因爲開心吧。」她想他一定是爲程斯雋高興。

  幫管家將他扶到樓上房間床上,她看著他難受而糾結的眉,忍不住搖搖頭,「幹嘛喝這麼多呢?」

  「這下該怎麼辦,先生和太太都在美國,我等一下也有事得離開,誰來照顧少爺--」向來不會喝醉的少爺變成這樣,她也很無措。

  「沒關系,妳去忙,我照顧他就行了。」反正她晚上也沒事。

  「這……這真的可以嗎?」管家不好意思地問.

  「當然沒問題。」勻璨回以一笑,「對了,我去打盆熱水來,他好像很不舒服,浴室在哪?」

  「在這裏。」管家指著旁邊那個小門,「我去拿水盆和毛巾來。」

  她第一次來到乃綸在台灣的家,對這裏是陌生的,幸好經過管家大略介結後,她知道什麼東西放在哪兒,那就行了。

  待管家離開後,她便留在乃綸身邊照顧他,看他不時囈語、不時胡亂揮舞雙手,這才領悟到原來照顧一個喝醉酒的人是這麼的辛苦。

  過去他也是這麼照顧著她,而且次數多到數不清,更是無怨無悔。

  勻璨一直用熱毛巾爲他拭汗,並爲他解開衣領,讓他可以散熱。直到半夜他不再難受亂動,可以平靜地睡下,她才放心地趴在床邊打起瞌睡。

  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的乃綸突然清醒了!

  仍半醉的他看見勻璨就趴在旁邊,以爲自己在做夢,于是勾起嘴角,「沒想到醉了真好,想看見妳,妳就會出現在我眼前。」

  輕輕觸摸她的臉,竟然還有溫暖的感覺,這夢未免也太真實了?

  感覺到他的觸碰,勻璨睜開了眸子,看見他正看著自己,立即坐直身問道:「好點沒?有沒有舒服點?」

  「妳……妳會說話?」那他今後在夢裏就不會孤單了。

  「什麼?」他含含糊糊說些什麼呀?

  「過來。」不給她搞清楚的機會,齊乃綸長臂一層,猛地將她拉進懷中,摟得好緊好緊,「不要拒絕我……求妳,在夢裏千萬別再拒絕我。」

  他的話讓她心一軟,抵在他胸前的手漸漸放下來,整個人放松地窩在他懷中。

  「謝謝……謝謝妳。」齊乃綸捧起她的小臉,親吻她的小嘴,藉由這份甜沁的滋味撫平內心的缺口。

  勻璨先是一僵,想起要離開他的決心,軟下的小手又硬撐了起來,「別這樣,不可以的。」

  但醉了的他力氣好大,她根本無力反抗,況且他以爲自己是在夢中,絕不會弄疼她,根本就沒有拿捏力道。

  「別這樣,求妳,知道我有多愛妳嗎?」他痦痖地說出這句話。

  勻璨震住了,擡頭望向他那張俊逸的五宮,卻意外看見他眼角閃動的淚霧!就在這剎那,她的心又軟了,愛他的心也更濃了,于是她在心底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反正他不會記得的。

  下定決心之後,她立即回吻他,傾盡所有愛戀獻上這個吻……

  乃綸因爲她的主動而受到激勵,清淺的吻隨即變成狂吻,兩人頓時如同幹柴烈火,一經點燃便不可收拾。

  他的手捧著她的後腦,狂肆地吸吮嚿咬。頭一次承受這般如暴風般掃掠的熱情的她渾身顫抖不已,隨即他的手伸至她的衣領,徐徐解著扣子……

  她心口瞬提,先是按住他的手,腦子淩亂得不知道該不該繼續。

  可下一秒,他竟拿下她的手,繼續解著她的衣扣……

  就在他的大手撫上她的胸時,勻璨已閉上了雙眼,嘴角漸漸上揚,全心承受著他的愛。

  慢慢地,他的吻從她的唇來到柔白的頸子、雪胸,每一次的移動都帶給她無法形容的顫栗感。

  雖然很害怕,但也很渴望,渴望著他對她的愛撫、溫柔的觸碰。

  直到勻璨袒裎面對他的那一刻,她發現自己的身子開始發燙,緊張又期待地等待著他下一步的動作。

  然而,根本不必等待,他在吻遍她的全身之後,強悍地進入了她--

  以爲是夢中,他沒有放緩速度,而是非常迅猛地想從她身上掠取他所向往的熱情與溫暖。

  勻璨閉上眼承受著,雖然他一點兒也不溫柔,也弄疼了她,但她並不後侮,反而心底有些喜悅,因爲……她是他的女人了。
     
       勻璨從夢中醒來,發現自己赤裸著身子時,立即嚇了一跳!

  「天啊……我昨晚……」她趕緊捂著嘴,又看看還沒醒來的齊乃綸,心想這下糟了,憑他的個性知情後肯定會鬧出事來。

  她慌張地起身穿好衣服,卻發現床單上留下了初夜的痕跡!

  完了,這下該怎麼辦?如果留下床單,想隱瞞就更難了,偏偏他睡在床上又沒辦法換下它……想了好久,她突然想到一個很矬的辦法。

  她趕緊到樓下找來一把剪刀將那塊很明顯的證據給剪掉,然而這時管家卻回來了,她心慌意亂地連忙拿被子蓋住。

  管家敲門進入房間,對她道謝,「夏小姐,謝謝妳替我照顧少爺,我特地早點回來,少爺昨晚沒事吧?」

  「一開始睡得不太安穩,慢慢就好了。」一提及昨晚,她的小臉不禁染上了緋紅。

  「那就好,要不要去客房休息,我做好早餐再叫妳?」

  「不用了,我該回去了。」真是老天保佑,既然管家來了她也可以離開了。

  「這麼快?」

  「嗯,不好意思,因爲還有點事。」勻璨歉然一笑。

  「那好,我就不勉強了。」管家朝她點點頭,而勻璨也立即離開了夏公館。

  走在路上,她一直焦慮不安,氣自己爲何會把事情搞成這樣?他會完全沒印象嗎?會嗎?她的思緒一直處于這樣的疑問中直到回到家裏。

  勻璨離開不久,齊乃綸徐徐地張開眼,揉揉顫痛的太陽穴,「老天,我怎麼了?」聞到一股尚未散去的酒味後,他痛苦地說:「難道我喝醉了?」

  不一會兒,管家敲門進來,見他醒來于是一笑,「少爺,你總算醒了,我泡了杯熱濃茶,你喝一點,會舒服些。」

  「謝謝。」

  「別跟我客氣,你該謝謝夏小姐,昨晚因爲我有事得回家一趟,她在這裏照顧了你一晚。」管家說完這話後便退出房間。

  齊乃綸爬了爬頭發,眉心深鎖,「她……她照顧了我一晚?那昨晚的夢……」

  天呀,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他的腦袋這麼亂?那一幕幕曖昧的情節不時從腦海閃過……他一直以爲是夢,可現在他卻不確定了。

  他心煩意亂地站了起來,竟發現自己下半身的衣褲松了!

  眸心一湛,他立即翻開被單,想找找有什麼證據,但令他吃驚的是,床單上競被剪了一個大洞!

  有問題,肯定有問題,他就算做了春夢,也不可能變成這樣子?再仔細一瞧,他看到上面有一樣東西閃了閃,靠近一看竟是個小小的水晶耳釘……這東西是勻璨的,他絕對沒看錯。

  他立刻往樓下奔去,大喊道:「林管家……林管家……」

  「少爺,什麼事?」管家趕緊從廚房出來。

  「妳說勻璨……我是指夏小姐昨晚在這裏照顧我,她是哪時候離開的?」他焦急地問道。

  「我回來的時候……好像七點左右。」林管家想了想。

  「七點!」他看看表,「已經十一點了!我怎麼睡得這麼晚?」

  「早餐已經做好了,少爺--」

  「我吃不下,林管家用吧。」說完這話後,他便沖上樓,利落地沖洗之後便換上衣服離開了。

  開著車,他直奔勻璨家,按了好久的門鈴,終于等到她出來開門。

  勻璨本想拒絕開門的,但想想這樣逃避也不是辦法,愈是避不見面愈會讓他起疑,隻好慢慢應付了。

  她趕緊展開笑顔,用誇張的語氣笑道:「咦,你怎麼會過來?真的好難得呢!」

  「幹嘛這麼問,妳昨晚不是在我家嗎?」他瞇起眸,「怎麼說得好像我不該來似的,昨晚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我是不是該問清楚?」

  「昨晚?」她心一沉,臉色瞬變,倉皇地問:「我們哪有做什麼,隻是你醉了,我照顧一晚而已。」

  「不肯說是嗎?」齊乃綸雙手扠腰,用力歎了一口氣,「那麼床單爲何被剪了個洞?它得罪妳了?」

  「床單被剪了個洞?真的嗎?」她佯裝驚訝,「是誰做的?」

  「誰做的?」他直逼視著她那雙驚慌的眼神,「昨晚在我房間待過的人隻有我和妳,我絕不可能動手剪床單,那麼兇手會是誰呢?」

  「我……我怎麼知道?」發現他的臉色突轉鐵青,她掛在臉上的笑容也慢慢垮了下來。

  她從沒見過他這麼嚴肅的表情,不知道他現在腦子裏在想什麼,會不會已經猜出一切了?不,還是他根本記得所有的事?

  天呀,真的好丟臉,已經做了幾年的朋友,雖然心裏有他,可是那種事總讓人不知如何面對。

  「勻璨,別裝了,我們認識多久了,妳的一個表情、一個小動作,我都能猜得出來妳在想什麼。」他很認真地看著她,那對炯銳的眸子仿佛是探照燈般,足以將她的心事全都照亮出來。

  夏勻璨還真害怕他這樣的目光,「好吧,我承認是我剪的。」

  「爲什麼剪?」他直接又問。

  「因爲……」閉上眼,她努力搜尋著理由,「那是因爲……」

  「到底爲什麼?快說。」瞧她這副吞吞吐吐的樣子,肯定有鬼了,加上那個耳釘更足以證明一切。

  「因爲你吐了,吐在床單上,又不能抽出來換,我隻好把它剪下來丟掉。」她在心底吐了一口氣,不得不佩服自己竟然可以想到這麼妙的理由。

  沒錯,反正他肯定什麼都不記得,她沒必要多說什麼,既然幫不上他的忙,就不該再給他壓力。

  在昨天以前,他可以很久都沒來見她,不就表示他對她已經死心了,既然如此,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我吐了?真是這樣?」她以爲他會信她說的瞎話嗎?

  「對,就是這樣。」她的手緊緊握成拳藏在身後,幹笑兩聲,「一直站著幹嘛?坐一下吧,想喝點什麼?」

  聞言,他徐徐坐下,目光仍銳利地盯著她的臉部表情。被他這一看,她渾身發毛,連走路都不知道該怎麼走了。

  「不需要。」他指著沙發,「妳坐下。」

  「哦。」勻璨尷尬地坐了下來,「怎麼?你好像還不相信?」

  「對,當然不信,妳以爲我全不記得了?以爲這樣就可以欺騙我?雖然剛醒來時我也很茫然,但是現在記憶是愈來愈清楚。夏勻璨,妳就老實承認吧。」從一開始她就矢口否認,好像當他是個沒有擔當的男人,可知他心裏有多不舒服?

  「乃綸,別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爲什麼就不肯信我?」她現在好緊張,多希望這件事能趕緊落幕,別再糾纏她的心了。

  就怕……真的好怕他繼續追問下去,她會坦然承認這一切,用力投入他懷中,告訴他她有多愛他。但這麼做,齊豐怎麼辦?他的未來怎麼辦?能幫他的隻有劉廷珈啊!

  「是我昨晚強迫了妳?因爲這樣,妳心裏恨著我?」所以才不願告訴他實話?

  「不是的,你爲何這麼說?」

  「因爲我知道妳不愛我。」他雙目猩紅。

  「不……」想說不是,但這是她心裏的秘密,不能告訴他。

  見她欲言又止,他笑了,「我說對了吧?就怕我纏上妳,所以即便發生這種事,妳也不肯承認。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強迫妳,隻要妳開心就好。」咬著牙,齊乃綸慢慢說出這句話後便站了起來,轉身欲走。

  「乃綸。」她心慌地叫住他,心口卻繃得緊緊的。

  他回頭蹙眉凝睇著她,「還想說什麼?」

  想上前向他解釋,但這麼做隻會功虧一簣,勻璨最後還是隻能忍著,讓他就這麼誤會她。如今,她終于嘗到何謂百口莫辯的痛苦。

  「妳沒話說,我倒是想提醒妳一句,以後爲了妳的安全著想,還是少和喝醉酒的我在一起。」沉痛地說完這句話之後,齊乃綸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勻璨頹喪地站在原地,雙肩無力地垮下,雙腿站不穩,她趕緊扶住門框。

  然而,就在這瞬間,她卻發現自己難得沒有落淚,是不是淚已流幹?隻是,心爲可會這變痛?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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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14 18:30:33
第九章

     齊乃綸離開後就回到公司加班。

  然而腦子似乎還殘留著未褪的酒精,讓他仍感到又暈又疼,但這些都不及勻璨甯可裝傻卻不肯承認事實所帶來的痛楚。

  「我就這麼不值得依靠嗎?既然如此又爲什麼要照顧我整晚?」揉揉眉心,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地告訴自己,「齊乃綸,別再掙紮了,她是不會愛你的,你就忘了她,努力挽救公司業務才對。」

  幾經走神,好不容易拉回後,他很困難地將公事處理好。慢慢地,太陽穴的疼痛已消失,但想喝酒的欲望卻又來了!

  于是他站起身,拎起外套準備到外頭找酒喝,卻在電梯門打開的剎那問,意外地看見劉廷珈就站在電梯裏面。

  見了她,他忍不住笑了,「妳還真是厲害,怎麼總是猜得到我在哪兒?」

  「打電話去你家你不在,我就猜到你會在公司,星期日還這麼認真?」劉廷珈看他一臉的憔悴,「怎麼了?好像有心事?」

  「去喝酒吧。」剛好有伴,他便邀她一塊兒去了居酒屋。

  「什麼?」瞧他就這麼走了,在還沒搞清楚的狀況下,她隻好加快腳步跟在他後頭,「齊乃綸,你怎麼了?怎麼突然要喝酒?看你臉色不對,出了什麼事嗎?」

  「要來就來,不想來就回去。」他現在沒心情敷衍任何人。

  「你還真無理,就知道我拿你沒轍。」劉廷珈笑了笑,又迅速跟了上去。

  不過這男人的定性還真夠,坐在他身邊,無論她對他說什麼,他就是有本事一言不發,半個宇也不搭理。

  劉廷珈心想,她之所以會爲他著迷,或許就是因爲他這樣的個性吸引了她。

  到了居酒屋外,他們才剛要進去,正好被一位從隔壁商店出來的媒體記者給盯上。那位記者心想,傳聞近來齊豐集團的狀況很不好,似乎有意與臨品商業聯姻,好解決目前的困難,看樣子這消息並非空穴來風。

  但是齊豐的業務保密得很嚴謹,怎麼也查不到,他何不利用這機會探查?

  因此,他悄俏地跟了進去,找了一個可以監看他們又不容易被發現的位子坐下。

  「你以前很少這樣的,今天到底怎麼了?幹嘛猛灌酒啊?」劉廷珈不解地問。

  「我隻是想試試,是不是對象不一樣,我都會亂性。」勾起嘴角,他詭瞇一笑。

  「什麼呀?」聽他這麼說,她的心口突生緊張,立即蹙緊眉,「你的意思是……你亂性了?」

  「不可以嗎?」又往嘴裏倒了一杯酒,他冷冷一笑。

  「你……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誰?」劉廷珈氣呼呼地大聲嚷著,「你快說呀!」
 
     齊乃綸閉上眼,表情變得更沉痛,他並沒有回答她,而是郁悶地重重歎了一口氣後又繼續喝酒。

  他這樣深沉的表情是她從沒見過的,因此她噤了聲,改用一雙探究的大眼觀察著他。

  桌上的酒瓶空了,他揚聲喚老闆再送來一瓶,等了許久卻不見老闆過來,他正打算起身找人時,整個人競往她身上一倒--

  劉廷珈立即接住他,「小心,你醉了。」

  一旁的記者見機會難得,立刻拿起相機拍了幾張,腦子裏更開始計劃著要如何進一步挖掘消息。

  齊乃綸揉著腦袋,搖搖頭,「我沒事,去跟老闆說我還要一瓶酒。」

  「你到底受了什麼打擊?是因爲『她』嗎?」劉廷珈冷冷問道。

  「誰?」他睨了她一眼。

  「你明知故問。」她撇撇嘴說:「一定是,一定是,對吧?」

  「知不知道妳實在很煩人,我真是邀錯了人。」眉心一蹙,齊乃綸立即踩著不穩的步子,走到櫃枱付帳。

  「讓我來開車吧。」劉廷珈遂道。

  「不必,車就放這裏好了。」走出居酒屋,他伸手攔下出租車,並在她的攙扶下坐進車裏。

  說實話,雖然他今天也喝了很多,但也隻是麻痹了肢體,腦子卻很清楚,或許身旁的人不是他所信任的女人,下意識有所防備,不敢真的醉倒。

  但是,那個他所信任的女人現在也已經變得不值得信任了。

  「有句話我一直想說,但又不敢逼你,可現在看你這副樣子,我真的不得不問,你到底什麼時候和我結婚?結婚後我爸更能放手去做,但前提是你得忘記她。」她忍不住發起牢騷,「你見過像我這麼開明的女人嗎?明知你心裏有別人,還肯嫁給你。」

  「要我回答妳嗎?」他看著窗外輕哼。

  「什麼?」

  「我說過妳不愛我,所以才能表現得這麼開明,爲何妳就是不信?」他揉揉眉心,「好了,別吵我,我想靜一靜。」

  看著窗外不斷變化的景色,他的思緒也一幕幕流動著,想著過去、想著現在、想著未來……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到家了。

  「我扶你進去。」她也跟著下車。

  到了門口,他拒絕讓她進來,「我想睡了,而且有管家照顧我,妳就先回去吧。」

  「真的不讓我進去坐坐?」

  「抱歉,我真的累了,妳就坐原來的車回去吧。」說完這話,他便獨自進屋裏,留她一人在門外。

  「真是的,怎麼有這種人?」她氣得一跺腳。

  「小姐,妳上不上車呀?」司機等了半天,忍不住喚道。

  「不上、不上,你走。」她氣惱地吼了回去。

  司機搖搖頭後便開車離開了,劉廷珈見了忍不住碎念,「怎麼每個人都討厭我,我到底哪裏不好了?」

  「待會兒坐我的車吧。」剛剛在居酒屋偷拍的記者突然出現在她身後。

  「你是?」劉廷珈皺眉看著他,「我並不認識你。」

  「當然,我不是名人,但妳和剛剛那位齊乃綸卻是富豪第二代,非常引人注目。」他邊說邊拿出名片,「我是A新聞報的袁長生。」

  「報社的人?」她皺著眉,「你想做什麼?」

  「采訪妳,我想知道妳和齊乃綸的關系,雖然聽說你們兩家走得很近,公司業務也有來往,但我想知道實際情況。」

  「我和齊乃綸?」劉廷珈厭惡地說:「又想拿我們來炒新聞,算了。」

  「對不起,剛剛我跟了你們一段路,發現好像是妹有情郎無意。」他扯唇一笑,「要不要我這麼寫?」

  「你胡說什麼?」她火大地頂回,「我們就要結婚了,你懂什麼?」

  「真的?這可是大新聞,我可以公布出去嗎?」他勾著笑,露出一副挖到消息的犀利笑容。

  「什麼?」她這才發現自己說溜嘴,但轉念一想,這麼做也不錯,既然齊乃綸不肯答應這樁婚事,她何不用輿論去逼他就範?

  「怎麼樣?我這麼做對妳有利無害。」袁成生不斷鼓吹道。

  她深吸了一口氣,旋即點點頭,「好吧,你就報吧,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真的,那太好了!」袁長生興奮不已,「那我請妳到對面咖啡屋坐坐,妳邊說我邊記下。」

  「那走吧。」咬咬唇後,她朝前定去,盡管齊乃綸知情後肯定會生氣,但她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
 
  可以想象,隔天的報紙一刊登出來,帶給齊乃綸的沖擊有多大!

  「劉廷珈,妳到底在幹嘛?妳以爲這麼做能得到什麼?」他一拳用力擊在牆上,「結果妳還是妳、我還是我。」

  他眉頭輕鎖著,苦惱地吐了一口氣,接著還是打起精神前往公司上班。

  沒想到一到公司就接到父親的電話,可想而知他爲什麼打這通電話,「爸。」

  「我接到秘書的電話,你……你答應和劉家的婚事了嗎?」齊志勁很意外,因爲乃綸有多堅決不娶廷珈,他是很清楚的。

  「沒有。」他眉眼斂下。

  「沒有?那爲什麼會有這種消息上報?」齊志勁心想他果然沒有改變王意。

  「這是劉廷珈她……算了,反正我不是那種會隨著媒體輿論而改變心意的人,我會維護我自己的權利。」雖然不願意和劉家鬧僵,但逼不得已下他也隻好這麼敞。

  「你千萬別亂來呀!」齊志勁驚慌地說。

  「您放心,我會小心處理的。」他笑了笑,「爸,我現在很忙,掛電話了。」

  現在的他腦子一團亂,實在不想再跟父親多說話,那隻會攪亂他的心,甚至讓他做出自己也掌控不了的事。

  不久之後,他接到程斯雋的電話,問的是同樣的問題。

  「斯雋,我沒這麼傻,不會和一個我不愛的女人結婚。」齊乃綸搖搖頭,「但我不知道對方竟會這麼做。」

  「報上還說你們公司出了狀況,是真的嗎?」程斯雋眉頭緊蹙,「雖然之前聽說過風聲,但一直沒聽你提起,我以爲隻是個不可靠的傳聞。」

  「……」齊乃綸沉默了。

  「老天!那陣子我還一直煩你……唉!」程斯雋細想了一下,「近來我公司的業務已慢慢上軌道了,如果需要資金周轉,你盡管開口。」

  「大缺口,你幫不上。」

  「我叔叔可以。」

  齊乃綸太了解他,「不必,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麻煩你叔叔,所以那時候才會向我開口,現在我怎能--」

  「乃綸,別說了,朋友不就是要在需要的時候發揮效力嗎?你這樣瞞著我讓我很不爽,知道嗎?」程斯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斯雋!」

  「好了,就這樣,等我消息,我叔叔一直看好你,你不知道吧?」給予他最溫暖的一句話後,他又說:「事不宜遲,我這就打電話給我叔叔,事後再與你詳談細節。」

  待程斯雋掛了電話之後,齊乃綸感動地微微一笑,「看來,還是瞞不過他,也謝謝他了。」

  接近午餐時,劉廷珈竟然敲門進來了。

  齊乃綸一見是她,眉心深鎖,「妳!」

  「我有敲門哦!」她抿唇一笑。

  「算了,我現在不是要跟妳討論敲不敲門的問題,妳爲什麼和記者連手發布那種不實的消息?」他的口氣深沉,顯然是真的生氣了,「知道我一早接到多少通詢問的電話嗎?」

  「我還不是爲了齊豐嘛!」劉廷珈綻放微笑,「你知不知道今天消息一放出去,我爸收到多少政商界與銀行的祝賀電話?這表示齊豐的財務問題已經解決一半了。」

  「我不需要用這種方法來解決。」他眉心深鎖。

  「已經太遲了,我和我爸準備舉行一個酒會,讓你親自公布,如果你否認或是不肯去,我們立刻撒手不管了。」反正事情已經做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

  「劉廷珈!」他握緊拳頭瞪著她。

  「怎麼樣?」就是知道隻要臨品一抽手,齊豐再硬也會倒下一半,劉廷珈才敢這麼囂張。

  他的一雙黑眸無限深沉,又慢慢覺醒,同時了解這件事若不一次解決,她是不會死心的,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氣,「好,我去。」

  「真的?」劉廷珈興奮得咧開嘴,當真不敢相信,「你是說真的?」

  「我沒必要騙妳。」目光調回桌面,他冷冽地說:「這樣妳滿意了,可以走了吧?」

  「你真打算一輩子都這樣對我?如果日後結婚了呢?」雖然他這副冰冷的態度就是他的魅力所在,但若永遠這麼待她她也受不了。

  「如果是這樣,妳還要嫁給我嗎?」擡起頭,他朝她冷冷一笑。

  「當然嫁,嫁了再說。」劉廷珈突然想起自己有事要辦,于是勾起嘴角,「既然你答應去就好,我就不吵你了。」落下這話後,她便扭身離開。

  聽見她用力關上門,齊乃綸重重地吐了口氣,決定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就算被父親狠罵一頓也沒關系。

     #       #         #

  同一日一早,勻璨盯著報紙上乃綸即將結婚的消息,久久沒有眨眼。

  她怔怔地看著,半晌不說話,就連坐在他對面的江敬益都覺得很奇怪。

  「妳怎麼了?臉色突然變得這麼白?」他驚訝地問。

  「沒……沒什麼……」她強擠出一絲笑容,「隻是看到好朋友要結婚的消息。」

  「那很好呀!妳不高興?」江敬益問她。

  「我……我應該開心才是,可是……」不是說好要收回自己的心,如今見他終于準備成家,和斯雋一樣找到終身的伴侶,她該高興才是,怎麼會如此的失落?

  看見她那像是丟了最寶貴東西的表情,江敬益好奇地走到她身邊,看向她一直盯著的那則新聞。

  「是那位!」他還記得齊乃綸,因爲報紙上面有相片。

  「對。」

  「妳不是喜歡他嗎?他不是也喜歡妳?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什麼事,但是若兩情相悅,就不要有遺憾呀!」江敬益立刻又說:「去找他,告訴他妳喜歡他呀!」

  「不可以。」她搖搖頭,「不行這樣,我說過我配不上他。」

  「配不上?」他完全不同意她的說法,「妳哪裏不好了?怎麼這麼看不起自己?」

  「我不是看不起自己,而是我將他對我的好當做空氣好幾年,怎能在這時候說喜歡他?」況且她還不確定自己的身體狀況呢!

  「我隻知道幸福需要把握,妳一定要記得這句話。」江敬益提醒她之後,看了看表,「我的課到了,妳好好想想。」

  「嗯。」勻璨斂下眼,目光又瞄到報紙上乃綸與劉廷珈在居酒屋相互擁抱的畫面,隻好努力眨掉眼中的水氣,面帶微笑地在心中祝福著他。

  將報紙放回報架上,她翻開書專心準備一個小時之後的課時,畫室的電話響了。她立即接起,「裏趣畫室您好。」

  「我要找夏勻璨。」對方很直接地說。

  「我就是。」

  「我是劉廷珈。」她瞇起眸說。

  「原來是劉小姐,難怪我覺得聲音像是聽過,隻是……妳怎麼知道我在這裏上班?」勻璨疑惑不已。

  「我和乃綸是什麼關系,想知道的他會不告訴我嗎?」她故意把話說得很曖昧,其實是她暗地調查的。

  「是這樣呀。」沒錯,他們就要結婚了,還有什麼需要隱瞞的?「有事嗎? 」

  「我是來邀請妳的,聽說妳是乃綸最要好的朋友,當然要邀請妳了。」她笑著說:「隻是邀請函來不及印,我就口頭邀請了,這個周日下午六點,在晴宇飯店地下一樓有個餐會。」

  「這餐會是?」

  「公布我們結婚日期的餐會啰!」劉廷珈笑得開心,「妳會來參加吧?」

  「結婚……」勻璨抿抿唇,努力讓自己暈眩的腦袋清醒一點,「好……我一定會參加。」

  「真的?那實在是太好了,妳能來乃綸一定會很開心的。」劉廷珈發現電話那頭突然變安靜了,于是猜測道:「怎麼?妳好像不高興?」

  「怎麼會呢?妳想太多了。」她勾起一抹笑,「恭喜你們。」

  「那好,我很高興,等妳來呀!」展開一抹得逞的笑容後,劉廷珈立刻掛了電話。

  勻璨愣愣地望著前方的白牆,突然發現爲何劉廷珈的聲音裏聽不見即將結婚的甜蜜與幸福,而是充滿犀利的挑釁?

  或許,她已經知道她與乃綸的過去,心生妒意那是應該的。

  祝福他們……夏勻璨,是妳沒福氣享受這份愛,就該拿出真心去祝福他們。

      #        #         #

  周日,勻璨的心情起伏得非常厲害。

  很想打一通電話給乃綸,親自向他說一聲恭喜,可又怕自己無法強顔歡笑,倘若讓彼此尷尬還不如不打。

  直到下午五點多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胃又怪怪的,趕緊吃了藥,深吸幾口氣之後才慢慢好轉。

  換上衣服,簡單化了個淡妝,她便出發前往晴宇飯店,不論如何,她都得當面向他道賀。

  就算隻是一抹微笑、一個點頭,他應該也能接收得到吧?

  同時間,齊乃綸也在家中著裝準備出發,出門前劉廷珈來電說她正在門外等他。

  「妳怎麼又來了?妳都沒事做嗎?」打開門,他眉心輕鎖地望著她。

  「怎會沒事,來找你一起去呀!」看他穿得很正式,她忍不住笑了,「你今天好帥,肯定有許多女人羨慕我。」

  「是嗎?」他清冷地勾起唇,「走吧。」

  「我有開車,我載你。」她開心地跟了出去,見他沒反對于是將車門打開,一起坐進車裏。

  「沒想到你今天這麼依我,這還是第一次。」劉廷珈笑睨了他一眼後,發動車子直往前行。

  齊乃綸則是不語地看著前方,沉靜的表情讓她無法弄明白他的心思。不過,隻要他願意過去就行了,至于他的心她日後可以再慢慢摸索。

  經過一段靜默之後,他們來到了飯店外。

  看著門口進進出出的人潮,齊乃綸可以想象劉廷珈到底聯絡了多少人、多少媒體。

  他們一塊兒下車,直接往大門走去,劉廷珈看他就這麼獨自前行,不死心地拉住他的臂膀,佯裝甜蜜地向周遭的人們展開歡顔。

  就在這時,勻璨也到了,她在飯店側門下車,剛走進大廳就正好看見他們兩人從前面走來。

  當然,齊乃綸也看見她了,他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因爲她的出現而深蹙眉峰。劉廷珈見狀,將他抓得更緊了,還緊貼著他,示意自己才是他的女人。

  勻璨朝他們點點頭.微微一笑,「乃綸,恭喜你了。」

  「謝謝。」他淡淡地回答她,「沒想到妳也會過來。」

  「我是來恭喜你們的。」她看向劉廷珈,難道她沒告訴他是她邀請自己的嗎?

  「哦,還真是迫不及待呀!」齊乃綸眸心一黯,撇嘴冷笑。

  「乃綸!」勻璨望著他的表情,「別這樣,我是真心祝福你,希望你能過得開心幸福。」

  「是嗎?那妳放心,我現在很開心幸福。」他直瞅著她。

  瞧他那張無表情的面容,再加上旁邊有許多來往的人群正看著他們,她也不便再多說什麼。

  「那……那就好,你進去吧。」勻璨退了一步。

  她落寞又尷尬的表情讓齊乃綸的心一痛,腳步停留了幾秒之後,還是舉步往飯店裏走去。

  劉廷珈在經過她身邊時,朝她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謝謝妳來,快進來坐呀!」

  勻璨傻傻地站在原地,腦子亂成一片,心想自己真的是誠心祝福他們的嗎?還是在說傷心的虛僞話?

  沒錯,是虛僞的,虛僞的人送上的祝福,難怪他這麼不希罕。

  抹去淚水,她決定離開了,想他應該也不願意再見到她吧。

  走出飯店,勻璨無力地走在騎樓下,不知道這條路是往哪兒,但她隻想趕緊逃離這地方。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發現自己愈走愈遠,已經到了一處她不知道的地方。

  茫然間,她叫了一輛出租車回家,到家後她的胃又開始抽疼,就算吃了藥也沒用。

  那種抽疼和內心的疼動絞擰在一塊,根本不知該如何化解。

  「老天,你真的要奪走我的命嗎?那就拿去吧,使盡全力拿去吧!」她疼得蹲了下來,「但爲什麼我還活著?活著受這麼多的苦?」

  她一手撫著胃回到房間躺了下來,因爲疼痛劇烈,她隻好蜷起身子忍耐著,就不知何時才能熬過去?
  
  晴宇酒店地下一樓聚滿了來道賀的賓客。

  劉廷珈與她父親面帶笑容地四處敬酒,不知過了多久,劉廷珈來到一直站在窗口,但目光卻往會場裏四處搜尋的齊乃綸身邊。

  「不是要公布嗎?怎麼還待在這裏,連人家敬酒道賀也不理?」她催促著。

  他望她一眼後,目光又拉回會場……隻當她是個在他耳邊聒噪的女人。

  「你到底在找什麼?」她跟著他的目光瞧著。

  「妳不用知道。」

  「哦,我懂了,你是在找她,夏勻璨。」她抿唇一笑,「看來,她肯定是走了。」

  「是妳叫她來的?」可想而知是如此。

  「沒錯,我想讓她對你死了心。」

  「哈……」齊乃綸狂笑出聲,「她對我根本無心,又何必死心呢?妳根本不需要這麼做。」

  「她對你無心?鬼才信,憑女人的直覺,我肯定她是愛你的,傻瓜。」劉廷珈勾起嘴角,「不過那又如何,反正你就要是我的人了。」

  齊乃綸重重閉上眼,看看表,「我是該上去公布了。」

  「嗯。」她開心地笑咧著嘴。

  他直接往台上走,拿起麥克風,看了看所有人才說:「非常抱歉,讓大家百忙中抽空前來,我是希望大家不要再被任何片面的消息與新聞所誤導,所以才會這麼做。」

  齊乃綸的目光又瞟向劉廷珈那張驚覺不對勁的臉上,「我從來沒說過要娶劉廷珈小姐,或許是長輩之間的談論與私下的決定讓她誤會了。其實我早就有喜歡的女人,雖然她從不在意我,但我還沒打算放棄這份單戀。所以,今後別再讓我看見類似這種不切實際的報導,否則我不會再像現在這樣軟性對待,謝謝大家。」

  將麥克風放回架上後,他正要離開,卻聽見劉廷珈大聲喊道:「齊乃綸,你怎麼可以這樣?難道你就不管齊豐了?」

  「不是不管,我會用我的方式管。」他直接走向劉廷珈的父親,「劉伯伯,非常抱歉,希望我這麼做不會影響您和我父親多年來的交情。當然,所謂在商言商,最後決定還是取決于您,我不勉強,我就先告辭了。」

  走出飯店的同時,雖然覺得肩上的壓力重了,但心情卻開朗了,于是他伸開雙臂,展開一抹微笑。

  正要離開時,不知爲何夏勻璨方才那抹孤獨的身影、凄涼的笑容又浮現在他腦海中。

  天啊,我幹嘛又想起她?她都來祝福我了,表示對我連一點眷戀都沒有,我又何苦繼續深陷?

  走了幾步後,齊乃綸的心口卻突地緊縮,不知道自己爲何會這麼難過?

  攔下出租車之後,他覺得自己像是得了失心瘋,竟然說出了勻璨家的地址。他告訴自己這不是留戀,僅是依朋友之情去看看她好不好罷了。

  就這麼來到夏勻璨家門外,他按了半天門鈴都無人應答,打了電話也沒人接,「夏勻璨,妳每次都要搞這種飛機,讓我惱、讓我急嗎?這算是哪門子的報複?」

  用力爬了爬頭發,他在門外走來走去,期間不知打了幾通電話、按了幾次門鈴,依然無人響應。突然,他想起當初幫她改裝門鎖時私下留了一把鑰匙,就是怕再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他趕緊從口袋找出鑰匙將門打開,走進屋裏後,一陣風吹來,仔細一瞧,大大的落地窗並沒關上,可見她並沒出去!

  「勻璨、勻璨……」最後他在臥室找到了全身虛脫的勻璨。

  「你……你是怎麼進來的?」她有聽見聲音,但不想讓任何人看見她此刻頹喪又憔悴的模樣,所以不作聲,希望他能離去。

  「我有鑰匙,對不起,就怕有什麼突發狀況,所以我留了一把。」他瞇起眸問:「又不舒服了?妳到底在幹嘛,爲什麼就不會照顧好自己? 走,去醫院。」

  然而她卻一動也沒動,隻是微微笑著,「真好,有人關心的感覺好溫暖。」

  「誰不關心妳了?」突然想起他之前的冷漠,他遂道:「剛剛在飯店我隻是--」

  「沒關系,我懂你的意思,是我傷你太深,因爲你不知道我有多麼配不上你。」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先別說這些,去醫院吧。」他想扶起她。

  但是勻璨仍搖著頭,「不去,我不去。」

  「爲什麼?」他眉頭輕蹙。

  「因爲……因爲去或不去都會死。」知道隱瞞不了了,她索性告訴他,讓他不再恨她。

  「死?妳胡說什麼?胃痛怎麼會死?」

  「如果是不治之症呢?我媽就是胃癌去世的,醫生說我胃裏有個陰影,我……」

  不等她說完,他急促地瞇起眸,顫抖地問:「妳也是?」

  「應該是。」她的鴕鳥心態始終不改。

  「應該?這是什麼意思?」緊皺著眉的齊乃綸快被她這幾句話給搞瘋了。

  「醫生要我再去做一次檢查,我沒去,拖了好久。」她苦笑,「或許是想告訴自己還沒被判死刑,可以傻傻地、幸福地過日子。」

  「笨蛋,這種事怎麼能拖?」他用力將虛軟無力的她抱起,「一定要去。」

  「不要……」

  「迫次聽我的。」

  在他強硬的態度下,勻璨也不好再堅持,就算真有什麼,至少這輩子得到過他的愛,她也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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