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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元柔]伴郎詐婚(非典型結婚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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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1 00:47:29 |倒序瀏覽 | x 6
伴郎詐婚【非典型結婚之三】 作者:元柔

她揉揉自己被誇張眼妝遮住大半視線的雙眼,
月光下翩翩獨舞的優雅身影,好美喔……是傳說中的王子嗎?
不過讓他見到自己這身俗豔扮相,真是丟死人啦!
都是家人硬要她參加這場豪門宴,濃妝豔抹地她也超彆扭,
想不到他不但不在意,還出聲安慰陪她談心;
再見到他,還真的化身白馬王子,拯救她逃離惱人相親宴!
接著從此天天到她公司報到,當她是公主般護送下班,
甚至故意穿著不合身的灰西裝,戴上俗夠有力的超宅黑框眼鏡,
只為了拉近和她的距離,看她開心大笑!
多久沒這麼安心滿足,想忽略狂跳的心說不動心,是騙人的,
但……即使他再完美,也不可能符合家人的「王子」標準……
眼看她將被推上紅毯,硬嫁給家人滿意的「錢多多王子」,
她心目中的白馬1號,這回也能順利解救她這個落難公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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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1 00:47:41
楔子

低沉優雅的風琴聲,緩緩奏出結婚進行曲,紅毯上,穿著潔白婚紗的新娘,正在父親的牽引下,慢慢步向她的未來。

一眼望去,寬敞的教堂裡座無虛席,走道兩旁垂掛浪漫粉色紗幔,兩排擺滿吐露芳香的白色玫瑰,每個人皆開心愉悅地帶著滿滿真心見證這場婚禮。

然而滿室歡喜的氣氛,卻都無法感染新娘半分,一層又一層的蕾絲白頭紗,覆蓋了新娘的五官與視線,讓她看不清前方,也讓旁人看不見她……閃爍目光裡落下的淚珠。

她的眼前雖是一片純白,為什麼她覺得,將要步入的,是一片黑暗?

沒有人知道她所攙扶的雙手,是如此用力地拽著她;步伐緩慢,是因為她的不願與抗拒,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告訴她,她又離地獄更近一步。

眾所矚目下,不情願的腳步還是來到聖壇前,攙著她的手鬆開了,迫不及待地將她的手放進另一個人的掌中。

指尖輕顫,她微微抗拒地想掙脫,另一隻手卻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握緊,令她不自覺輕喘一聲,緊咬下唇,努力不讓哭聲溢出唇畔。

「今天你們來到聖堂裡,在教會及雙方家長、親友以及全體來賓面前,即將結為夫婦……」牧師慈藹的聲音輕輕地在教堂迴響著。

當牧師每說一句證詞,對她來說,都像一根針刺進心底一樣折磨,從不知道在聖壇前的謊言是如此令人痛苦。

「等一下!」就在牧師的證詞將要結束時,另一道溫雅的嗓音響起。

霎時間,時光彷彿凝停了一瞬,下一刻,教堂裡傳出細碎聲響,賓客不解地交頭接耳。

「牧師,我們有人站錯了位置,請稍等一下。」站在新娘旁邊的新郎用著清冷的聲音說著,而後放開了原本緊抓著新娘的手。

一直壓在手背上的力量突然間沒了,她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不清楚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她彷徨無助的時候,另一隻手輕柔地握住她的柔荑,輕輕地、溫柔地將她帶向自己的臂膀。

新娘怔愣了一下,這臂膀給她的感覺……為什麼如此熟悉?

腦海中一片混亂,覆蓋在面前的白紗突然間被掀開,眼前的一切變得清晰,她眨著早已哭紅的雙眼,定定望著眼前的男人。

「你……」哽咽低啞的嗓音自她唇間溢出,心情激盪久久無法言語。

男子溫柔對她一笑,俊逸爾雅的臉上佈滿不捨,目光憐惜地望著她,薄唇揚起抹歉意的笑—

「讓妳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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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1 00:47:59
第一章

清脆悅耳的琴音輕快流暢地在這約莫二十坪左右的空間迴盪,四周漆成溫暖的橘黃色系,一架象牙白的鋼琴佇立其中,而琴聲,則是十隻修長手指在黑白鍵上優雅跳躍的迷人成果。

彈奏出這動人琴音的,是坐在鋼琴前一名身著白色衣衫的儒雅男子,陽光透過落地窗,輕輕灑落男子一身,暈黃的光芒映上他柔軟的黑髮,白皙臉龐配上一雙愛笑的眸子,眸底光彩溫潤如玉,混血兒的俊美五官配上白皙的膚色、陽光般燦爛的微笑,氣質溫雅高貴,就像童話故事裡走出的王子般英俊瀟灑。

鋼琴一旁放置一張雪白圓形茶桌,桌上茶具散發淡淡茶香,一位老婦人端坐桌旁,盤在後腦的髮髻銀絲參半,歲月雖在臉龐留下痕跡卻優雅如昔,她有雙與王子相仿的眼眸,只是這雙眼眸清淡許多,不像王子那般流光轉動間皆是風采。半瞇著眼,老婦人專注地欣賞王子的琴聲,抿著滿意的笑紋,跟著拍子不禁輕點頭。

王子見她這麼陶醉,忍不住輕笑了聲,原本優雅的琴譜一改,十指輕點,彈出另一首曲子,配合琴聲緩緩唱道:

孤夜無伴守燈下,春風對面吹,十七八歲未出嫁,遇著少年家,

果然標緻面肉白,誰人家子弟,想欲問伊驚歹勢,心內彈琵琶。

想要郎君做尪婿,意愛在心內,等待何時君來采,青春花當開,

聽見外面有人來,開門甲看覓,月娘笑阮憨大呆,被風騙不知。

(擷取自《望春風》卅詞:李臨秋卅曲:鄧雨賢)

英俊高雅的王子帶著笑意輕柔唱出這耳熟能詳的歌謠,歌曲帶有濃厚的古早台灣味,他看著老婦人,眸底帶著揶揄。

老婦人自他唱出這首歌後,原本陶醉的模樣全沒了,臉上帶著無奈、又有些好笑,看著他在歌曲唱完後得意的模樣,笑了笑。

「你這孩子,不逗逗我,你就不開心嗎?」

男子自鋼琴後起身,姿態優雅地走到老婦人身邊,先是低頭在她頰邊輕吻一記,而後才笑著說:「奶奶,這可是您跟爺爺的訂情曲子,我是幫您回味一下年輕時的感動耶。」

他還記得小時候奶奶常抱著他唱這首歌。聽爸爸說,當年爺爺就是唱這首歌追到奶奶的。

王子笑容可掬地在老婦人身旁落坐,舉手投足間儘是優雅風采,套句流行語,他無疑是百分百的溫柔花美男。

老婦人笑睨了他一眼,這孫子真是好得沒話說。

凌家自古就是富豪之家,早年只是單純的地主仕紳,近來開始接觸半導體行業,發展順利,生意版圖從台灣跨足全世界,凌氏企業儼然成為業界霸主,在世界各大洲都能見到凌氏的產品。

凌氏企業能有此規模,一部份也是來自於凌老夫人堅忍過人的能力。年紀輕輕就嫁給凌家老太爺,沒想到結婚不到五年,凌老太爺出了意外離開人世,留下龐大家業跟嗷嗷待哺的小孩。

本是在家相夫教子的婦道人家,為了不讓凌家分崩離析,一肩扛起凌氏的重擔,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雷厲風行,手腕果斷英明,排除所有歧見議論,等到兒子二十歲之後,才卸下手邊大權,榮退幕後,樂當一個清閒的董事長。

凌家二代—凌育也不負凌老夫人所望,整合凌氏,將凌氏帶向另一個高峰,而現在正是將大權交接給凌家第三代—凌凡恩及凌凡聖兄弟的重大時刻。

老婦人身旁這名儒雅男子,便是凌氏企業第三代長子—凌凡恩,是凌氏未來的接班人,現任亞洲區總裁,外貌承襲來自歐洲的母親,俊美不凡,個性溫柔體貼、善解人意,自國中起就被送到國外接受菁英教育,留在美國總公司跟父親學習商場上的一切,直到上個月,凌氏的總裁覺得兒子學夠了,才准他回台灣接任亞洲區總裁。

凡恩跟凡聖雖然是兩兄弟,但個性截然不同,凡恩像是一個俊美溫柔的王子,凡聖卻像個浪子,花心風流,雖不致荒唐,卻令人頭疼了些。

凌老夫人疼愛地拍拍孫子的手,「你啊什麼都好,奶奶也沒得嫌棄你。」

這孩子要不說是她孫子,別人還真以為他是某個歐洲小國的王子,不過媳婦也的確是帶有歐洲貴族血統的混血兒,難怪孫子長得這麼好看。

「奶奶,我才剛從國外回來,應該還沒機會讓您覺得我哪裡不好吧?」凌凡恩笑望著她,總覺得奶奶話中有話,既然沒得嫌,又為什麼要說出口?

「說的也是,奶奶也希望你能繼續保持下去。」睿智的光芒閃爍著,凌老夫人端起茶杯,輕啜一口。

凌凡恩笑而不語地看著她,不知他親愛的奶奶是在賣什麼關子。

「下星期是陳老七十大壽,陳家打算熱熱鬧鬧辦一場宴會,屆時你帶著芳羽一起去送個禮吧。」凌老夫人一笑。

「奶奶,您似乎忘了問我是不是願意帶荊小姐一同出席?」凌凡恩有些無奈又好笑地看著她。奶奶真是的,他不過才三十歲,真不懂她老人家在急些什麼,一直介紹對像給他認識。

荊芳羽是公司副總的妹妹,同時也是公司的公關部副理,雖然貌美工作能力強,但很可惜,他就是不動心。

「芳羽有什麼不好?長得漂亮個性又好,你這孩子,一天到晚跟樊家那小子混在一起,交個女朋友讓奶奶開心不成嗎?」凌老夫人對這孫子唯一的抱怨就是這一點,都三十歲的男人了,也沒聽過他有什麼緋聞,要不是知道他學生時代交過幾個女朋友,她真以為自家孫子跟樊家小子是一對了。

他從十歲認識樊家那小子開始,唸書、畢業、出國兩人全纏在一起,聽說國外很流行什麼禁斷之戀?這可不行,她還想抱曾孫呢!

凌凡恩伸手親暱地抱著奶奶,「奶奶,我與樊廷就是單純的朋友,沒別的關係,您跟陳爺爺也真是的,一天到晚上網都聽了、學了些什麼?」

奶奶真是可愛,臉上表情清清楚楚寫著在擔心什麼。

大家都知道,陳爺爺最近常跟奶奶一起相約喝茶賞花,最近兩個老人家也迷上了上網,兩個人湊一湊都快兩百歲了,還像個孩子一樣常聊天聊到半夜不睡覺。

他們這些後輩子孫也不好意思叨念,更怕破壞了奶奶這段超遲的黃昏之戀。聽說陳爺爺在奶奶守寡之後,曾有段日子非常照顧奶奶,只是後來陳爺爺的妻子吃醋了,兩個老人家才漸行漸遠,直到前幾年陳爺爺的妻子過逝,兩家人才又開始互有往來。

凌老夫人臉一紅,清清喉嚨,有些慌亂地揮著手,「你這孩子亂說什麼?我、我哪有跟陳老頭一起上網,別瞎說。」

凌凡恩笑笑,體貼的不再拿這事說嘴,「奶奶,陳老的生日宴會,我會聽您的話帶著荊小姐一同出席,但我與荊小姐的關係,就是上司與下屬,您別再多事了。」他可以退一步,但再多就有點過份了。

凌老夫人瞧他一眼,輕歎口氣,「好吧,奶奶知道了。」

孫子都這麼說了,她還能說什麼?

陽明山上的別墅區今晚特別熱鬧,豪華宅邸中,正為陳家老爺慶祝七十大壽。

陳家在鋼鐵業界赫赫有名,是台灣前五十大企業之一,陳家老爺的生辰宴會自然集結了各大企業負責人及第二代出席,也讓這場生日宴會變相的成為二代富豪子女相識的場合。

在這熱鬧宴會裡,與會者多半醉翁之意不在酒,全都是打著參加宴會之名與政商交流,在這樣的社交場合介紹自家子女,也可稱作是另類的相親宴。

在宴會一隅,本該是最不受矚目的地方,如今卻因為一個出色的男人引來眾人目光。

男子穿著黑色西裝,剪裁大方的線條展露他頎長身段,容貌俊秀,有一雙狹長的鳳眼,直挺的鼻樑上掛著一副黑框眼鏡,名門公子的貴氣盡現。

照理像這樣的名門公子,應該是宴會場上眾多女星名媛追求的對象,然而他鳳眼裡閃爍的寒芒,還有臉上顯而易見的清冷,讓眾家女子明白他不是一個簡單人物,也沒人膽敢輕易上前搭訕。

在如此受人矚目的貴公子身邊,還站著另一名穿著深灰色西裝的男子,衣著有些不合身,站在貴公子身邊很容易就被忽略,他的頭髮覆蓋前額,讓人看不清他的眉眼,雖然同貴公子般也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卻樣式老氣俗又有力,讓人一見到就不自覺自動跳過不看他。

「不是有個女人會陪你出席嗎?你怎麼穿成這副德性?」樊廷不悅地擰著眉,看著身旁好友這一身令人蹙眉的打扮。

「她臨時有事,不能來了。」凌凡恩揚起嘴角,給了他一抹笑,簡單帶過。

他說的是事實,當他以這身打扮到荊小姐家樓下接她的時候,她突然說她人不舒服,然後就不來了。

「真不懂你在想什麼,不想來就算了,何必把自己弄成這個模樣。」樊廷抿抿嘴,這是什麼樣的場合,也不怕被那些記者拍下見報。

「挺新鮮的。」凌凡恩無所謂地聳聳肩,剛回台灣的他知名度沒有樊廷高,瞧瞧這宴會上的狗仔對著樊廷都不知奉獻了幾張照片,對他卻是連單擊快門都沒興趣。

「你就是仗著你這凌家第三代的臉還沒在媒體曝光過才敢這樣吧。」與他相識十幾年,樊廷怎麼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故意這麼打扮就是想嚇走凌奶奶介紹的對象,何必呢?幸好這傢伙一直住在美國,台灣媒體幾乎沒見過這位未在台灣社交圈曝光的大公子,當然沒人認出他就是凌氏的接班人。

「當然。」凌凡恩很認真的點頭,努力睜大在俗又有力鏡片後的俊眸,「她要是不主動放棄,我奶奶肯定不會放過我。」

「凌奶奶還真關心你的終身大事。」樊廷輕笑一聲,幸好他家的長輩沒幾個敢管他的閒事。

「這也要歸功於你我的好交情。」凌凡恩斜睨他一眼。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樊廷看向他,為什麼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奶奶以為我跟你……有段禁忌的愛戀。」凌凡恩笑彎了眼,揶揄地說著,等著瞧他的反應。

「凌奶奶開始老糊塗了嗎?」樊廷厭惡地皺起眉,不悅地瞪著他。他怎麼可能跟這個傢伙有什麼禁忌之戀,他巴不得這傢伙能快點找到對象,別一天到晚纏著他。

「她是我奶奶,別在我面前說她壞話。」凌凡恩眼尖地看到場上有幾個膽大的女人,終於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心,開始往角落兩人的方向走過來。

「你想幹嘛?」樊廷察覺身旁友人鬼鬼祟祟,冷不防抓住他的衣領。

凌凡恩瞄著他身後只差幾步就到達的女子軍團,抬手輕而易舉掙開他的箝制,迅速退開幾步。

「看樣子你會忙上一陣子,我就不打擾你享受美人吹捧嘍。」指指他的身後,腳跟輕旋,在樊廷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就離開了。

「你給我……」樊廷氣得咬牙,才想要舉步追上去,身後已傳來女人嬌甜的聲音—

「請問是樊廷、樊先生嗎?」

凌凡恩拋給他一抹笑,步伐優雅輕快地往落地窗外的陽台走去。

來到屋外陽台,渾濁的空氣頓時變得清新,他滿意地笑著,享受這難得的安靜時刻。

聽著室內傳來的音樂,他也跟著輕哼,在這陰暗的角落,沒人看見他,讓他忍不住舞興大發,舉起手,假裝身前有個舞伴,優雅行禮後,腳步輕移,在月光下跳起舞,雖然他身上衣服是那麼不合身,但他與生俱來的魅力,配上輕盈搖擺的舞姿,在月光下讓人看得目不轉睛……

他沒注意到,在他舞動的陽台角落裡蹲坐著一個可愛的女孩子,張著大大的眼眸,目不轉睛看著他在月光下的舞姿,眼底閃爍著光芒,讚歎、欣賞、佩服,在他一曲舞畢的同時,忍不住報以最熱烈的掌聲。

「啪啪啪!啪啪啪……」

直到掌聲響起,凌凡恩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不慌不忙停步,緩緩回首,看向角落正張著晶亮大眼望著他的女孩,唇邊抿著笑,彎腰行禮,「謝謝妳的掌聲。」

藉著微弱月光以及宴會廳透出的燈光,鏡片下的黑眸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女孩。

毫不掩飾情緒的大眼,還有那略帶稚氣的臉龐,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但年輕女孩身上卻穿著誇張的低胸禮服,臉上也塗抹過於濃厚的妝,怎麼瞧都是慘不忍睹。

凌凡恩看過眼前這個女孩後,突然發現他的裝扮其實還不算什麼嘛。

女孩顯然也發現他審視的視線,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呵呵……」

她這一身打扮也不是自願的,所以才躲到這個角落來。

凌凡恩細心瞧見她眼底的尷尬與羞赧,扯扯自己身上的衣服,「看樣子,今晚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

「是啊。」微微一愣,女孩原本僵硬的笑臉放鬆了。原來是個體貼的男人,真是太好了。

「我叫夏璃,你呢?」氣氛有些小小的尷尬,夏璃攏了攏頰邊的頭髮,試著不去在意自己臉上的濃妝,用自然的口氣說話。

凌凡恩一眼就看出她的尷尬,所以決定不走過去,以免讓她更顯難堪,只在陽台邊倚著欄桿,「我叫凌凡恩。」

「林凡恩?很好聽的名字。」夏璃點點頭。平凡就是恩惠,應該是這個名字的意思吧?

凌凡恩揚揚眉,明明聽出她念的音不對,也不想去糾正她,「妳的名字也很美。」禮尚往來。

「你不進去跳舞嗎?你跳舞很好看。」夏璃不好意思摸摸鼻子,偏著頭納悶不解地看著他,雖然他跟她一樣穿著不相襯的衣服,但她總覺得他不是一個該待在陰暗角落的人。

「這種場合,會不會跳舞似乎無所謂,妳呢?怎麼一個人待在這裡?」瞧她這副無奈的模樣,應該是被長輩打扮得這麼……嗯……特別的樣子,又怎麼可能放她一個人在這裡閒晃?

「穿成這個模樣,我想還是別進去嚇人好了。」夏璃歎了口氣,自嘲地扯扯身上那件低胸禮服。她可沒忘記,方才一進門的時候,那些人看到她的目光有多麼輕蔑,偏偏爸媽又覺得她就是應該這樣穿。

凌凡恩仔細打量一下她身上的禮服,是今年夏季最流行的低領緊身短裙,質料也不錯,應該也是出自名家之手。

「衣服沒有錯,錯的只是穿在不該穿的人身上。」她就像個孩子,身材也纖瘦,怎麼撐得起這件展露性感的衣裳?

「我也知道。」夏璃嘟起嘴,塗抹得紅通通的嘴翹了起來,「這件禮服是我姊姊的,我爸媽硬要我穿上,我臉上的妝更是我媽一手打造的。」

她要是知道媽媽今天通知她早點回家就是為了參加這個宴會,她一定不會提早從公司離開,也不會落得現在這個下場。

「呵呵……」忍俊不住笑了出來,凌凡恩覺得她這副哀怨的模樣有趣極了,「令堂手藝真是特別啊。」

夏璃對他拋去沒好氣的一眼,「不要取笑我,我也不是自願的,唉……有時候,有錢真不是件好事。」錢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它會迷惑人心,讓人喪失原本應有的道德與良知。

「因為要常參加這種宴會嗎?」有錢是不是件好事,他覺得端看個人。

「不是,因為有很多無可奈何的事。」夏璃垂下眸子輕輕地說著,臉上的表情既孤單又落寞。

凌凡恩看著她,心不禁為她這份孤單落寞抽疼了下,吸了口氣,舉起手假裝在月亮下晃了晃,指著手腕上根本就沒有的空氣表,「我應該有一點時間能聽妳訴訴苦。」

夏璃一愣,眼睛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些熱熱的,笑著揉揉微紅的眼眸。

「謝謝你。」她微赧的低下頭,「其實也沒有什麼苦啦,不過就是電視上常看到的那樣,有錢人家的子女對自己的婚姻沒有自主權……很多事也都身不由己。」

「我有一個大我三歲的姊姊,前兩年嫁人了,嫁給一個大她將近二十歲的男人,就因為他可以幫忙爸爸的事業,姊姊很痛苦,卻還得強顏歡笑,在別人面前說自己嫁得很幸福,是真愛。」諷刺的揚起笑,這種人前談笑、人後吞淚的日子,她已經過到快麻木了,就連對自己的婚姻,她都不抱任何的希望。

凌凡恩靜靜聽著,並沒有說些什麼。這種企業聯姻後的悲劇他聽多了,只是凌氏已經夠有錢,所以用不著這一步棋,這是一盤難解的棋局,父母養育之恩、金錢與名利的誘惑,會讓人蒙蔽心靈,結果造成父不父、母不母,但這些並非他一個外人可以大放厥詞批判的。

他只是很慶幸,至少他的婚姻大事可以由他自己決定,擇其所愛、愛其所擇。

「你知道嗎?小時候,姊姊曾告訴過我,長大以後她要嫁給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哈哈,只可惜這永遠都是她無法實現的夢了,現在……」垂眸看著自己這一身打扮,扯扯鬆垮垮的前胸,「好像也輪到我了。」她無可奈何,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反擊。

「妳也希望嫁給白馬王子?」他憐憫的看著她臉上自嘲的苦笑,這麼年輕的女孩,要是生在凌家,一定是眾人呵疼的寶貝,怎麼可能會讓她臉上展露這麼複雜痛苦的表情?

夏璃想了下,搖搖頭,「白馬王子只是夢,現實生活中根本不可能存在。」夢永遠只是夢,不可能會變成真實。

甩甩頭,她試著轉變話題,「你進去跳舞啊,你跳舞很好看。」她原本只是想找個沒人的角落躲起來,看能不能捱到結束,離開這個地方,沒想到會讓她看到一段賞心悅目的舞蹈。

有很多男生跳起舞來姿態扭捏,學過國標舞的,卻又感覺只是要展現自己很厲害似的拚命扭腰擺臀。又不是正式表演,那些過於誇張的肢體動作總讓人覺得格格不入,他就不一樣了,每一個動作都優雅得讓人迷醉。

她這麼欣賞他的舞姿,讓凌凡恩小小開心了一下,想了想,走到她的面前,單手在胸前舉起,伸出一手攤放在她的眼前。

「美麗的小姐,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能夠邀請妳共舞一曲?」

夏璃一愣,小巧的臉蛋染上驚喜,猶豫地看著他,不知道到底該不該伸出手,凌凡恩的眼底露出幾許鼓勵,她這才釋然一笑,伸出手輕輕放在他的掌心,兩手互相接觸的那一瞬間,像有道電流滑過她的掌心似的,她心底一震,抬眸定定看著他。

「夏璃!妳在這幹什麼?」令人不舒服的尖銳嗓音突地響起,破壞他倆這寧靜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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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1 00:48:25
第二章

聽到這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夏璃嚇了一跳,連忙轉身看向從宴會廳走出來身形略微豐滿的婦人,「媽媽。」

夏夫人一臉不悅地走到她身邊,同時擰眉瞥了眼衣著打扮都不入流的凌凡恩一眼。

「妳在這幹什麼?我們是帶妳來認識新朋友,妳一個人躲在這幹麼?枉費媽把妳打扮得那麼漂亮!」這丫頭真是浪費她的心思!方才陳董的孫子都出來了,場上許多小有名氣的女星都把握機會巴了上去,她左瞧右瞧就是看不到自家女兒的身影,沒想到她居然躲在這裡!

「媽。」夏璃苦笑了下,她根本就不覺得自己是來認識朋友,根本是來當笑柄被取笑的,誰來救救她?

「別在這認識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有失身份!好歹妳也是金富企業的二小姐,也不怕人家看上妳的家底賴上來當小白臉。」夏夫人眼睛雖然看著女兒,但嘴裡的話卻是說給旁人聽的。

相信只要不是笨蛋都聽得懂她話中的意思。

「媽!妳怎麼可以這麼說話?」夏璃忍不住握緊拳頭,難堪又羞愧地低下頭,根本就不敢看向另一個人。

凌凡恩不是很在意地笑了笑,「夏小姐,很榮幸今晚能夠認識妳,我先離……」話還沒說完,又讓另一個從宴會廳走出來的傢伙打斷了。

「你躲在這幹嘛?」樊廷寒著一張臉,食指輕抬了下鼻樑上的眼鏡,半瞇起眼,這才注意到旁邊還有人。

他眉頭緊鎖著,旁邊這兩個,一個是濃妝艷抹的老女人,另一個是濃妝艷抹的……怪女孩?

夏夫人一眼就認出這個剛走出來的男人是鼎鼎大名翔晏航業未來接班人,也是翔晏航空的總裁!

「樊先生,沒想到會在這見到您啊!真是榮幸!」她誇張的笑著,一手強拉著夏璃走到他身邊。

「樊先生,這是我女兒,夏璃。」笑著轉頭對女兒使了個眼色,「夏璃,快點跟樊先生打招呼啊,人家可是菁英中的菁英,台灣有一半的航運都是他們家的呢!」

「你、你好。」他冰冷疏離的眼神,讓夏璃心中一震,勉強地勾起唇角,她根本不敢抬起頭,輕咬下唇,兩手緊張的交握,對方眼底的不屑太過明顯。

樊廷無視她們,直接從她們身邊走過去,「凡恩,陳老來了。」

「嗯。」凌凡恩抿唇笑了下,下意識瞧著那瘦小的肩膀,發現她輕顫的身子,半垂的眸底流露幾絲憐憫。

夏夫人不是滋味的撇撇嘴,卻還是揚著笑臉纏過去,「樊先生,這位是?」

該不會是哪家少爺吧?瞧他這身打扮也不像樣啊!

「他……」樊廷冷著臉看她。他是誰她有資格知道嗎?正想諷刺地說出口,站在一旁的凌凡恩先一步拉了下他的衣服。

「敝姓林,是總裁的特助。」他目光輕柔地落在一直低頭不語的夏璃身上,憐惜地望著她。

樊廷挑眉睨著他。特助?他樊家什麼時候請得起凌氏公子當特助了?

「喔,是林特助啊,也是位青年才俊呢!是夏璃的朋友對吧?」夏夫人心思一轉,要是能藉由特助跟樊家少爺親近,也不失為一個大好良機。

朋友?凌凡恩跟抬起頭來看他的夏璃交換個目光,她的眼中寫滿歉意,他倒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媽……」夏璃萬般無奈的扯著母親的手,希望她不要讓自己更丟臉了。

「走吧。」樊廷不知道凌凡恩在搞什麼鬼,他也沒心思知道,他只想跟陳老打個招呼就離開,那些個女人看見他就像看到糖似的,纏在他身邊不走,很煩人。

「不好意思,我們先離開了。」凌凡恩對夏璃擺擺手,腳跟一轉,連忙追上已經走遠的樊廷。

等到他們都走遠了,夏夫人臉上的笑意一收,一轉頭,伸手就在夏璃大腿捏了下,「妳這死丫頭!怎麼都不會把握機會?能不能像妳姊姊一樣精明一點?」氣死人了!這笨女兒,也不會跟對方要電話什麼的,這樣怎麼有機會接近樊廷?

要是能跟樊家攀上關係,不知道有多大好處!夏夫人貪婪的目光上下打量女兒,這丫頭雖然身材不是挺好,但長得還算能見人,她一定要把握機會,要想辦法擠進真正的上流社會。

夏璃只是低頭揉揉大腿,無奈歎氣,只希望媽不要太異想天開,又要她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就好。

來到台北的商業中心,這黃金地段有兩棟最矚目的大廈,兩棟大樓隔著一條馬路對望著,一棟是凌氏企業的凌氏大樓,另一棟是樊家的翔晏大樓。

新穎華麗的科技大樓裡出入的全是西裝筆挺的菁英份子,每個人臉上儘是自信幹練。

時近正午,太陽的熱度讓街上的行人匆匆躲避,沒人敢多在太陽底下躲待幾秒,尤其是女性更是避之唯恐不及,就怕這艷陽會曬到她們臉上。

亮晶晶的玻璃門外,映出一張年輕秀麗的臉龐,秀氣的眉為難地蹙緊在一塊,柔嫩的肌膚在陽光下被曬得紅通通的,小巧的唇不安地輕咬著,低著頭,微微往自己斜後方看去。

不遠處的樹蔭下,一個打扮華麗的中年婦人站在那,手裡拿著帕子擦汗,戴著一副亮晶晶鑲著碎鑽的名牌太陽眼鏡,一臉不耐煩的揮著手,像在指揮什麼似的。

女孩閉了閉眼,在遠處那婦人的催促之下,邁開腳步往翔晏大樓走去,自動門一開,冰涼的空氣撲來,稍稍消解了些燥熱,她猶豫地看著不遠處的服務櫃檯,垂放在腿邊的手握了又放,反覆幾次之後,才慢慢地走到櫃檯前。

穿著一身深藍色制服的櫃檯小姐對她親切地笑道:「您好,有什麼需要服務的嗎?」

夏璃勉強勾起抹笑,「你好,不好意思,我想要找一位林特助。」

「請問小姐您是要找哪位林特助?」奇怪?她記得公司的特助姓羅啊?

「嗯……是樊總裁身邊的林特助。」

「小姐,不好意思,您是不是記錯了?我們總裁身邊只有一位羅特助,您找的是他嗎?」

「可是那天在宴會上,他的確跟我說他是樊總裁的特助——林凡恩,樊總裁也在旁邊的。」夏璃愣了下,難不成他騙她?可是為什麼樊總裁也沒有反駁他?

櫃檯小姐想了下,這種小事到底要不要報上去?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女孩一眼,也不像騙人的,「我幫你問問,請您稍候一下。」

內線的電話聲響起,修長的手立即接起電話——

「總裁辦公室您好。」沉穩的嗓音說道。

「這裡是一樓櫃檯,有一位小姐找林特助。」

「總裁特助姓羅,你不知道嗎?」坐在辦公桌前的男子納悶地皺起眉,是新來的小姐嗎?看樣子職前教育並沒有做好。

電話那端停滯了下,一會才又傳來聲音,「不是的,這裡有一位夏小姐,她說三天前在一個宴會上曾見過總裁和他身邊的林特助。」

宴會上?羅凱智想了下,「你等一下。」按下保留鍵,另外撥個電話到總裁辦公室。

「什麼事?」樊廷的聲音響起。

「總裁,樓下櫃檯有位夏小姐說想找您身邊一位林特助。」什麼時候有林特助了?該不會總裁不滿意他的表現?

樊廷眉一皺。這傢伙連他自己姓什麼都忘了嗎?他哪來的林特助……等一下,他眼一抬,看著正坐在他辦公室沙發上喝咖啡的男人,唇邊泛起一抹看好戲的笑。

「『林特助』,有一位夏小姐在樓下等你。」

「夏小姐?」沙發上原本一臉悠閒自在的俊美男子愣了下,深邃黑眸裡帶著些許訝異,該不會是那天在宴會上見到的夏璃小姐吧?

樊廷笑看著他,一邊對話筒另一頭還在等待的人道:「請她上來吧,林特助在辦公室等她。」

「總裁,不知您有什麼吩咐嗎?」凌凡恩一笑,放下手中卷宗,起身來到他身邊,有模有樣地躬身笑問。

「特助,麻煩把你惹回來的事處理好。」樊廷丟了個白眼給他。

「沒問題。」凌凡恩優雅地轉身,打開辦公室門,樊廷真正的羅特助正走來。

「我來就好。」擺擺手,凌凡恩走向電梯,漾著斯文的笑意站在電梯門口迎接那位夏小姐。

不知道今天她會是什麼樣的打扮?

腦海中還在盤旋這個問題時,「噹」的一聲,電梯門一開,一個嬌小秀麗的身影從電梯中走了出來。

凌凡恩微微揚眉,唇畔的笑意更深。

「夏小姐,這邊請。」他對她點個頭,邁開腳步往一旁的小型會客室走去。

夏璃愣了一下,也趕緊跟著他一起走進會客室。

進到會客室之後,凌凡恩順手為她拉開一張椅子,等她入座之後才走到她旁邊的椅子坐下。

坐在他面前的夏璃,褪去那一夜的濃妝,還她原本的青春本色,秀麗小巧的臉龐上帶了點不安,穿著及膝的牛仔裙搭上一件淺藍色的上衣。凌凡恩不得不說,她這樣的打扮清純又可愛,比起宴會那天不知道好上幾百倍。

「請問……林特助不在嗎?」她找的明明是林特助……怎麼?疑惑的秀眸瞧著眼前這位俊美得像從童話書中走出的王子,高雅的氣質還有唇邊那溫柔的笑意,她不曾認識像這樣的人。

溫潤的黑眸閃過一絲頑皮的光彩,嘴角勾起笑弧,「我就是林凡恩,夏小姐不認得我了?」他眨眨眼,一副無辜的模樣。

「你、你、你是林特助?」愕然地瞪大眼,夏璃傻了。眼前這個散發高貴氣質的王子,就是那一天宴會上的他?怎麼差這麼多?

「那一天宴會我是『特意』打扮過去的。」她瞪大眼的模樣還挺可愛的。凌凡恩笑彎了眼,心裡覺得十分有趣,這個匿名遊戲越玩越上癮了。

特意打扮?夏璃腦海中忍不住浮現宴會那天他宅男似的裝扮,再上下打量一下眼前的他,偏著頭,納悶地說:「難不成,你是特意打扮的像宅男?」

「宅男?那是什麼意思?」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宅?不是家的意思嗎?

久居美國的他,很多台灣的現代用詞他都不懂,而且也因為出身的關係,他比較沒機會接觸到所謂的……平民用語。

「嗯……就是說……整天都窩在家裡不出門,什麼事都靠電腦的人吧?」夏璃自己也不是很肯定,因為台灣的宅男跟日本的宅男定義似乎有些不同。

「懂了,那麼,夏小姐,不知道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嗎?」凌凡恩笑了笑,輕而易舉將話題導入重點。

夏璃遲疑了一下,其實她今天會來找他,都是媽媽指使的。

那天晚上,當媽得知她認識樊總裁身邊的特助後,就一直要她攀上去套交情,看可不可以跟樊總裁套上關係,如果能夠跟對方滾到床上去是最好……

很可悲吧?她的母親,親生的母親,居然要她跟……跟風塵女子一樣賣弄自己的肉體,但是她卻無力反抗……

幾年前嫁出去的姐姐過得並不幸福,表面上說的好聽是嫁給富商,但婆家卻對她極盡所能的苛刻,每一樣東西都要姐姐自己出錢,名門富商妻子的面子要做,名牌珠寶樣樣要,姐姐無力負擔,要是拿便宜貨,婆家是冷嘲又熱諷。

她原本還慶幸媽媽至少沒有太絕情,一個月都會貼給姐姐一些置裝費跟生活費,沒想到那卻是控制她的方法!要是她不聽話,媽媽就斷了姐姐的金援,讓姐姐不好過……

明明是親生子女,卻當棋子一樣操控。總有一天,她也會跟姐姐一樣吧?

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從無奈轉成苦澀,從小接受紳士教育的凌凡恩怎麼捨得讓一個淑女在他面前這麼痛苦?

「若是我能力所及,你就直說吧。」他禮貌地伸手輕輕拍了拍她放在桌上緊握成拳的小手,示意她放鬆心情,輕柔一笑。

「謝謝你。」他那抹笑,彷彿帶給夏璃無形的力量,一股暖流自他溫柔的大掌傳遍全身,游離的神智從痛苦的思緒中抽回。

他是一個這麼溫柔的人,她怎麼可以利用他?不,她做不到!

「我……我只是想來看看你而已。」

「別太逞強。」她的強顏歡笑讓他不知怎地心裡疼了下,不自禁地揉揉她的髮頂,語氣溫柔又充滿憐惜。

他的呼吸淡淡地拂上她的臉,夏璃驀地臉一紅,有些害羞的撇開頭去。

「我、我又不是小孩了,怎麼還揉我的頭。」結結巴巴說著,臉上的紅潮蔓延至頸部。

凌凡恩笑著不語,只是一雙溫潤的眼眸飽含興味地看著她,從這張脂粉未施的年輕臉龐看上去,她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女孩而已,為何如此故作堅強,令人心疼?

「真不好意思,現在是上班時間,你應該在忙吧?那我先走了,不打擾你了。」淡淡的羞愧浮上心頭,夏璃為了自己及母親想利用他感到愧歉,起身打算離去。

「我送你。」凌凡恩跟著起身。

「不用了,我自己下去就好。」夏璃緊張的連連揮手,她想到母親還在樓下等她的消息,要是讓她看見林特助,一定死纏著他不放。

兩個人一起走出會客室,凌凡恩紳士地替她按電梯目送她走進去,在電梯門要關上之前,夏璃對他笑了笑。

凌凡恩頓了下,看著電梯門緩緩關上,他眸底閃過一道精光,轉身走進另一座電梯,跟著一起下到一樓。

走出翔晏的大門之後,凌凡恩左右張望了下,正好看到那個嬌小的身影慢慢走向一輛停在路邊的車子,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了過去,恰好聽到她們的對話——

「什麼?你沒去找人家?」夏夫人生氣地瞪著女兒。

夏璃咬咬唇,一想到林凡恩謙恭有禮的模樣,再看看母親猙獰的表情,用力地搖頭,「媽,林先生只不過是特助,我不想造成人家困擾。」

如果真能接近他,她多希望不是以這樣的方式。

「你閉嘴!沒用的死丫頭!」夏夫人氣得伸手在她臂膀上用力扭了下。

「啊!」痛呼一聲,夏璃不敢閃躲,咬著牙忍痛,她知道,只要她一喊疼,媽又會更生氣,找更多理由責罵她。

「你給我自己走回家!」打也不叫、罵也不回!夏夫人一肚子火氣沖上心頭,忿忿地丟下這句話,逕自上車就吩咐司機開走。

夏璃眼睜睜看著車子離開,揉揉還發疼的手臂,她抿抿嘴,垂著頭邁開腳步往前走去,她知道,要是她不在兩個小時內回到家,媽一定會更生氣。

凌凡恩沒用靠過去,因為他知道現在過去只會讓夏璃覺得難堪。

低著頭走路的夏璃,沒有注意到轉角處突然走出兩個嬉笑打鬧的小孩子,大的不專心、也的也沒注意,三個人就撞上了。

瘦小的夏璃被撞倒在地,兩個孩子也是,孩子們很快起身,有些不安地看著她,夏璃看著他們害怕的臉蛋,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塵,笑著蹲低身子。

「那個……姐姐對不起。」小孩子很精明,懂得先道歉。

夏璃摸摸兩個孩子的頭,笑得非常溫柔,遠處的凌凡恩看到她這抹笑,整個人怔愣了下,不自覺被她吸引。

沒想到她的笑,居然這麼可愛?

夏璃輕聲對兩個孩子說了幾句話,牽起孩子們的手帶他們小心穿越馬路,然後對他們搖手說再見,看著孩子們快樂的臉龐,她低落的心情似乎也好一點了,深吸口氣,再次邁開步伐往前走去。

凌凡恩看著這一幕,盯著她的背影,心裡似乎有什麼在晃動著,黑眸一彎,一手悄悄撫過自己的心窩,再看眼她越來越小的背影,薄唇勾起一抹好看的笑,轉身回到翔晏大樓。

他有預感,他們兩個人會再見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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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1 00:48:51
第三章

修長的腿交疊在一起,放著筆記本型電腦的原木桌上,有一杯正飄散香味的咖啡,男子悠閒地撐著下顎,飽含興味的大眼卻是看著不遠處的前方。

這是一件五星級飯店的咖啡廳,放著輕柔音樂,每個座位都用一道原木牆隔出一個空間,原木牆上放著幾盆鮮艷花朵,隨著中央空調吹送出的冷風輕輕搖擺。

凌凡恩瞇了瞇眼,黝黑深邃的眸底映著一個熟悉的倩影,他嘴角彎彎,含著笑意,打量不遠處那個熟悉的人兒。

在他視線所及的地方,只見夏璃噙著有禮卻疏遠的笑意坐在桌前,身旁坐著夏夫人,依舊是濃妝艷抹的打扮,正口沫橫飛的不知對誰在說些什麼。

他隱約看到那一桌共有四個人,其中兩人背對著他,由於距離有些遠,他們交談的聲音雖大,卻也只能斷斷續續聽見一些而已。

過沒多久,其中兩個女人先離席,留下夏璃跟另一名男子,他們聊了幾句後,他發現夏璃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直覺地起身,邁開修長的雙腿往他們走去,背對著他們悄悄落了座。

夏璃嘴上掛著微笑,眼底卻不帶一絲笑意,無奈地瞟一眼身旁說得正興起的母親,垂放在大腿上的一雙小手,早就絞扭成一團。

「夏夫人,你女兒看起來乖巧又溫柔,你真是好福氣!大女兒嫁得那麼好,小女兒條件也不錯,真適合當我家侄子的朋友。」說這話的中年婦人,掩嘴而笑的手上戴著一顆碩大的鑽石戒指,笑得花枝亂顫。

她身邊坐著一個勉強稱得上面貌清秀的男子,只不過眼神太過凌厲,不停打量著夏璃。

「哪裡、哪裡,哪有像你說的那麼好命,現在還剩這個小女兒的婚事要操煩呢!」夏夫人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眼角的魚尾紋快將她臉上的濃妝給擠裂。

兩個人又客套了半天,最後在夏夫人使眼色示意之下,兩人都找了個爛借口一起離開了。

離開之前,夏夫人揚著笑,貼近女兒耳邊說:「你給我好好表現,這是王董事的大兒子,別讓這尾大魚給溜走了,聽到沒有?」

夏璃連看母親都懶了,只是輕點個頭,當作聽到了。只不過聽是聽到了,但做又是一回事,況且這個人又是姐夫的堂兄弟,她討厭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讓對方有機會喜歡上自己?

夏璃抬眼看一下對方,而後垂下羽睫,無聲歎息。

自從那天去見過林凡恩之後,她就直接告訴母親,她跟林凡恩根本算不上朋友,也沒有立場去找他,吵吵鬧鬧幾天之後,母親放棄了樊廷這塊大餅,卻開始積極為她安排相親宴。

兩人靜默無語,夏璃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但對方卻不是,他忙著用眼睛上下打量,好一會兒之後,他才開口。

「夏小姐,請問你身高多少?」

夏璃愣了一下,「一百……六十公分。」為什麼突然問她這個?

「那請問你的體重和三圍呢?還有,你有沒有先天的遺傳疾病?你的學歷跟你目前的工作是什麼?」王鴻躍連丟了好幾個問題給她。

一瞬間,夏璃有種被羞辱的感覺,自己好像一塊稱斤論兩在賣的豬肉般,讓人比評著好或壞,雙手不由得緊握著。

「怎麼不回答?彼此說清楚,我才知道能不能跟你有進一步的可能,可以的話,我們等一下就近找個旅館試一試。」

試一試?一股難以抑制的怒火從心底竄生。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夏璃一咬牙,瞪著眼前這個西裝筆挺卻人面獸心的混蛋,若不是在咖啡廳裡,她早站起來賞他巴掌了。

王鴻躍先是被她一臉怒意嚇了一跳,而後像瞭解什麼似的笑了。

「這很正常不是嗎?如果可以進一步,當然要試試彼此在床上契不契合,畢竟以我的家世,還有現在狗仔橫行,我至少也要跟你當個兩年的模範夫妻,這兩年內我不能去找我喜歡的貨色,當然要試試你能不能讓我撐過兩年。」

他竟然可以用如此誇張的理由跟理所當然的口氣跟她說這些?

「王先生,我想你誤會了,我只是聽我母親的話,來認識一個朋友而已!」夏璃氣紅了臉。

媽究竟是把她推進什麼狼口裡?這種紈褲子弟根本是想玩玩而已,怎麼會有真心?

「別說這些場面話了,誰不知道你們夏家是賣女兒出了名的?這陣子大家都在傳夏家二女兒在找金主,你媽不也是看上我家有錢有勢嗎?」她氣紅的臉龐比方纔那文靜的模樣漂亮多了,看來也不是完全沒脾氣的人,在床上應該也是挺有滋味的,而且他應該是她第一個男人才對。

想到這,王鴻躍心底升起一股大男人的滿足感,他早將夏璃當成他的囊中物。

他還記得堂嫂的模樣,堂哥說堂嫂的滋味也不錯,想必她的妹妹……淫邪的目光大剌剌地打量著她的身材,等會兒試試就知道了。

「鬧夠了小孩子脾氣,就跟我走吧。」

「你……」咬著唇,夏璃難堪的氣紅了臉,眼眶瞬間湧上屈辱的淚水,但她硬生生壓下那股想哭的慾望。她不能哭,她絕對不會在這混蛋面前示弱!

「小璃,你在做什麼?我等你好久了,不是說馬上就可以離開了嗎?」

悅耳低沉的嗓音輕柔的自身旁響起,夏璃心一驚,一抬眸,就看到林凡恩漾著笑意的俊臉。

「林……」先生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凌凡恩就打斷她的話。

「小璃,可以走了嗎?」他特意以親暱的語氣喚道,嘴角還噙著寵溺的笑意,伸手摸摸她傻掉的小臉。

凌凡恩珍惜地看著她,難為她一個年輕女孩,竟得忍受一個混蛋的騷擾與羞辱,垂放的左手悄悄握緊成拳,有生以來第一次,他是這麼想暴力地揮舞拳頭。

臉上傳來他熾熱的手溫,嚇傻了的夏璃這才回過神,微微偏過頭避開他的手,羞紅了臉龐,不懂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又為什麼用這麼親密的語氣叫她的名字?

「你是誰?」王鴻躍看著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人,他親暱的語氣還有動作,加上出色的外表與氣質,都讓王鴻躍看了十分不順眼。

凌凡恩裝作愣了下,輕笑一聲,俯身在她頰畔飛快輕吻一記,「小璃,你真是頑皮,怎麼沒有告訴對方,你已經有我了呢?」責備似的睨她一眼,伸手揉亂了她的髮,在她身旁坐下。

夏璃傻愣愣地瞠大眼,一手撫著方才被吻過的地方,熱辣辣的,她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整個人都傻了。

「原來早就有男人了,裝什麼純潔,哼!」王鴻躍眼底出現怒氣,氣沖沖地起身離開,桌上的賬單連看也不看一眼,轉身就走。

氣氛凝滯了一會兒,夏璃總算壓下紊亂的心跳和羞窘,苦笑了下。

「好像……每次見面都是我不太好看的時候。」

「嗯,還好,我覺得都比第一次見面時賞心悅目許多。」凌凡恩摸著下巴,想了想後回答她。

夏璃頓了下,抬頭看他,他臉上溫柔的笑意依舊,眼底沒有半絲輕蔑跟嘲諷,輕握著她的手,就像要傳給她力量一樣。

「謝謝。」心底有某個地方被觸動了,他的笑在這一瞬間,以無比堅定的力量刻進夏璃的心中,深深烙了印。

「你怎麼會在這裡?現在不是上班時間嗎?」察覺到心裡竄生的想法,雙頰飛快染上紼紅,不敢直視他的眼,她有些慌亂的低下頭,隨意找了個話題。

「我正在工作中。」笑看著她臉上的紅暈,凌凡恩順著她的問題回答。食指輕抬,指著這一桌對面的方向。

夏璃抬眸一看,才看見他所指的空位上有一台開著的筆記型電腦,「你不是樊先生的特助嗎?不用跟著他嗎?」

凌凡恩頓了下,看來先前所說的玩笑話,她一直當真,現在看著她的眼睛,盈盈秀眸裡只是純然的疑惑,沒有半絲對他的懷疑,想澄清先前的玩笑話,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說不出口。

「啊,我都忘了,現在是午休時間,你當然在外面。」他沒說話,夏璃卻先想到了理由,為自己的迷糊感到好笑,撥撥前額的髮,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

「你呢?」凌凡恩跟著帶過這個話題。

「現在也是我午休的時間啊,你吃飯了嗎?謝謝你幫忙,我請你吃飯吧!」他幫了自己那麼多次,於情於理都應該的。

「你也在工作?」他有些訝異地望著她。

「嗯,你知道凌氏企業吧?我在企劃部當助理。」甜甜一笑,有份工作能夠讓她養活自己,讓她很滿足。

「企劃部嗎?」俊眉微揚,原來,她就近在咫尺,這是緣份嗎?

「我們過去你的位置吧?」看了下手錶,還有半個多小時,幸好這間五星級飯店就在公司不遠處,離凌氏大樓很近,應該夠她吃個飯再回到公司。

「不急,你先點餐吧,就坐這兒,我去收拾東西。」凌凡恩起身走回自己的座位收拾東西,一會兒才回到夏璃那一桌。

「我幫你點了商業套餐,可以嗎?」

凌凡恩笑著點頭,這一次,他坐在夏璃的對面。

「我還以為你都在公司用餐,聽說翔晏員工餐廳的東西很好吃。」夏璃隨口找了個話題,雙頰微微泛著紅暈,幾乎不敢直視凌凡恩俊美的臉龐。

「人偶爾也是需要放鬆一下的,一直待在同一個環境,太累了。」

夏璃怔了一下,抬眸凝視著他的眼,雖然他是在說自己,但她卻覺得他話中有話。端著餐盤的服務生走了過來,打斷她的思緒。

「吃飯吧。」凌凡恩噙著淺笑說道。

吃完飯後,夏璃以為兩個人又要像之前一樣,相遇後分開,像兩條平行線一樣沒有交集,沒想到走出飯店門口時,凌凡恩卻突然牽起她的手,在她掌心放了一張粉綠色的名片。

夏璃下意識低頭審視,粉綠色的名片上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組手寫的英文名字跟電話。是他的?

「這是我的電話,以後有什麼困難,可以打電話跟我說,能夠幫你的,我會盡力而為。」凌凡恩伸手揉揉她的髮頂。不知道為什麼,她嬌弱無助的模樣,令他有點放不下心。

「嗯。」夏璃緩緩收回手,這一次她並沒有說謝謝,她明白他只是同情她、可憐她,但她……並不想要這樣。

「午休時間快到了,快走吧。」凌凡恩細心提醒她。

「那我先走了。」抿起笑,夏璃擺擺手,轉身快速離開。

凌凡恩目送著她離開,看著她的身影越變越小,到轉彎後完全不見,此時放在胸口的手機震動著,他拿出手機接聽。

「喂?」

電話另一端傳來恭敬的聲音,「總裁,我是凱安,下午一點半的會議要延後嗎?」

羅凱安看看時間,已經快一點了,總裁還沒回來,所以打電話問一聲。

「不用了,我馬上就回辦公室。」凌凡恩邁開長腿,一邊走著一邊回道。

「是,那我立即準備資料及會議室。」

凌凡恩正要掛上電話的瞬間,腦海中有個想法閃過,「凱安,等一下。」

「是,總裁。」

「我記得進來凌氏的每一個員工都得調查之後才能正式僱用,對吧?」

羅凱安雖然納悶,但還是回道:「是,這是預防商業間諜混進凌氏所採取的方法。」

凌凡恩想了下,「等會兒會議結束之後,你跟人事室要一份資料。」

他開始想瞭解,這個偶遇三次,也讓他不捨三次的女孩子了。

「請問是?」

「企劃部的助理——夏璃。」

寬闊舒適的辦公室裡,潔白的地板幾乎可以映出每一樣傢俱的倒影。

這間將近三十坪的辦公室,從傢俱擺設可以看出主人的風格,柔和溫暖的色系,簡約高雅的兩式沙發及圓桌,還有不遠處的原木辦公桌,每一樣物品都給人高貴卻又溫潤的感受,不見一絲豪奢及誇飾。

原木辦公桌上,一份卷宗正被翻開來,裡邊躺著一份資料。

夏璃,二十四歲,身高一百六十公分,體重四十七公斤,畢業於A大資訊管理系,家庭成員如下——

父:夏河,金富企業負責人。母:李月君,金富企業採購經理。兄:夏自成,目前為金富總經理。姐:夏櫻,於三年前下嫁旅館業小開王啟躍。

密密麻麻的文字檔案將夏璃的生平詳細記錄,包括她勢利又愛錢的父母,還有兄長為了擠進上流社會,將姐姐夏櫻嫁給業界有名的刻薄丈夫,還有一滿二十歲後,一直被當成禮物推來推去的夏璃。

食指輕點著這份資料,旁邊散落幾張照片,照片上的夏璃在一間幼稚園裡,四周圍繞著幾個小孩,笑得很開心。

她眼底的光芒閃閃發亮,有一點像……兩人第一次見面時,她看著他跳舞時的模樣,不似後來再見面時,她眼底總浮現淡淡的尷尬和羞愧,什麼時候可以再看到她這副迷人模樣呢?

資料上寫著,她原本念的是幼保系,但在父母的壓力之下,大二時被迫轉到商學院,自此成績平平,沒有特別突出的地方。

望著牆上的鏡子,凌凡恩清楚看見自己的容貌,會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頑皮的笑意狡點地掛在臉上,他想到一個不錯的主意了。

哼著歌曲,凌凡恩笑彎了眼,走到辦公室另一個角落,打開隱藏式拉門。

門一開,一間約莫十來坪大的房間躍入眼底,唇畔笑意不減,興匆匆打開壁櫥,翻了翻,緩緩抽出一件灰色西裝外套。

眉一挑,王子的笑容變了樣,露出兩排亮白的牙齒,看上去就像個頑皮的大男孩,正想著要怎麼惡作劇……

下班的時間早就過了,但夏璃依舊專心埋首在電腦桌前,凝視電腦螢幕,雙眼不自覺微瞇著,秀氣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輸入今天的會議資料。

辦公室早已一片黑暗,只有她座位上還開著幾盞燈光,獨自留下來加班的她,臉上沒有煩躁,反而帶著微笑。

就在她最專心的時候,一杯冰涼的飲料輕輕貼在她臉上,嚇了她一跳,回頭一看,錯愕地瞪大眼。

「林、林凡恩?」與中午所見不同,眼前的男子簡直嚇傻了夏璃。

「下班時間已經過了,怎麼還不會去休息?」凌凡恩笑著將手上冰涼的飲料放到她桌上,眼角餘光掃過她桌上的資料,是一些會議記錄還有待修改的企劃執行方案。

這麼厚一疊?難不成企劃部除了她這個助理之外,沒有別的助理了嗎?

「你怎麼會在這?怎麼……穿成這個模樣?」眼前的他,就跟那天在宴會上一模一樣,鼻樑上架著一副粗黑的老舊眼睛,遮去他那雙總是散發瑩潤光芒的俊眸,柔軟的髮絲全往前梳遮去他大半張臉,還穿著一套不合身的灰色西裝。

「這是我下班的打扮,如何?很有品味吧?」自從那天這個扮相嚇走一個女人後,他就覺得偶爾打扮成這樣也不錯,可以嚇阻花癡。

夏璃一愣,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你跟我開玩笑吧?」

很有品味?他是故意穿成這樣的?為什麼?

瞧她笑得開心,凌凡恩也跟著笑彎了眼。他果然沒有猜錯,西裝筆挺的他會讓她不自覺升起防備心,而自己這身滑稽的打扮,反而拉近彼此距離。

他原本要下班回家了,只是兩條腿不聽指控的往七樓的企劃部走,想看看她工作的地方,這股衝動在心底壓也壓不下,原來,她離他是這麼近啊……

一思及此,心底就蠢蠢欲動,想看她一眼,想多認識她一點,想知道她為什麼對這般打扮的自己可以笑得這麼開心,卻對打扮得宜的自己如此生疏。

凌凡恩不否認自己內心對她的特殊情愫,在國外長大的他,當然懂得有感覺就要把握的道理,沒有行動就沒有機會,而他正在行動中。

「你笑起來真好看。」凌凡恩不吝嗇地讚美她。

他的話令夏璃紅了臉,有些害羞地低下頭,撫過自己額前的劉海掩飾緊張。

「嗯,謝謝……不過你怎麼會出現在凌氏大樓?我今天中午回來時,聽到樊總裁已經出國的消息,你是他的特助不用跟去嗎?」她以為,特助就是得緊緊跟在總裁身邊才是。

「這一次用不到我,我送份文件過來凌氏,順道繞過來就看見你,這麼晚還在加班嗎?」凌凡恩輕易帶開話題。

「嗯。」經他一提醒,夏璃才想起來自己的事情還沒做完。

「待會兒有事嗎?」凌凡恩打開帶來的冷飲,幫她插好吸管放在桌旁。

夏璃瞥一眼,笑笑表示感激,伸手拿起大大地吸了一口,冰涼的水滑過喉嚨,稍稍紆解她體內的熱意。

「沒有,怎麼了嗎?」珍惜地捧著它,夏璃秀眸眨呀眨的。

「嗯……其實我剛從國外回來,台北很多地方不是很熟,晚餐時間到了,我也不知道哪有好吃的,想請你介紹一下,畢竟我們也算得上是朋友了。」要行動就得找個理由靠近她。

「難怪我總覺得你有點格格不入。」夏璃恍然大悟地點頭。

這幾次看到他,總覺得他身邊圍繞一股優雅閒散的斯文氣息,老覺得有些不同,原來是他的生活跟急急忙忙的台北人是不一樣的。

「可是……你應該可以找到更好的人選吧?」為什麼要找她?如果他恢復本來的面貌,她想,應該有一票女生想帶他去「熟悉」環境。

「穿著這身衣服,沒幾個人要理我,打扮成另一個模樣,卻又太多人理我。」

凌凡恩故作煩惱地苦笑了下,拉拉自己的領帶。

夏璃被他逗笑了,「我知道了,再等我一下下好嗎?」他果然是個溫柔的人,怎麼可能要她帶他去熟悉環境?多半是……中午撞見了那個場面,怕她難過才找了借口來凌氏吧?

「謝謝你。」明知不該,但夏璃卻忍不住為他這份溫柔而跳動心弦。就當是還他中午幫忙的恩情吧,她忽略自己心底小小渴望,不提也不想。

「謝什麼呢,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我在這邊等,你去忙吧。」他習慣成自然地摸摸她的頭,淡淡一笑,坐到她身邊另一個座位。

企劃部助理是不是只請一位?要不怎麼所有的會議記錄全是她在整理?還有那些需要修改的企劃書,不是應該回到負責人的手上嗎?

夏璃第一次嘗到有人陪伴的滋味,心底滿是暖意,纖細的十指飛快地在鍵盤上跳動著。

過了半個多小時候,夏璃打完最後一個字,輕吐口氣。

「林……」

揚起笑轉頭看向一旁的他,冒出口的聲音突然變小,因為她看見他的睡容。

凌凡恩一手倚著桌子撐著臉頰,另一手放在膝上,閉著眼睛似是睡著了。

夏璃看著他,偏頭笑了下,其實,就算用這些衣飾掩飾他完美的皮相,但光是這麼看著,他與生俱來的氣質還是騙不了人的。

直覺的伸出手,撥了撥他故意遮住的前髮,突地回神,急忙收回手,臉頰浮起一陣熱意,再偷偷地仔細看他。

只有這個時候,她才敢釋放那份藏在心底的渴望,眸光帶著淡淡愛慕凝視他的睡臉,手指輕縮了下又伸直,用最輕柔的動作,撥過他的前發,露出他的五官。

精緻俊美的臉龐,卻又不見半絲的陰柔。

不過,他為什麼要特意打扮成這樣接近她?是可憐她嗎?

心底有些高興也有些苦澀,高興的是,至少能在他的記憶中佔有小小一個空間,苦澀的卻是讓他見到的都是自己最差勁的自己,還有她身不由己的家世背景。

看著他安詳的睡顏,她覺得他的家庭一定很溫暖。

一個從溫暖家庭環境長大的孩子,才會擁有這麼溫柔的雙眼吧?每當他凝視著她,總會令她心慌意亂。

喜歡上一個人,需要多久時間?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總會想起在月光下漫舞的他,想著想著,心就跟著柔軟了。

「若我不是夏璃,該有多好……」無聲地輕歎,夏璃有些惆悵地收回手。

凌凡恩倏地張開了眼,嚇到了她。

「你……你睡著了?很累嗎?不好意思讓你等我這麼久。」她連忙扯開笑,發顫的指尖縮到身後,像個做了壞事怕被發現的孩子。

「不會,這麼晚了,我們先去用餐吧。」玻璃窗外早已被黑暗籠罩,看了眼懸掛在辦公室裡的時鐘,已經七點多了。

「嗯。」夏璃慌亂地隨便點頭,將自己的東西快速收拾乾淨,電腦存檔關機,也沒等他有反應,快速地邁開腳步往前走去,「走吧。」

凌凡恩跟在她身後,看著她羞怯又慌亂的背影,同時也看見她紅透的耳根,唇邊笑意更深。

抬手撫過自己的臉,他不得不說,自己真的很享受那雙小手帶來的觸感,像把他當成易碎的玻璃藝品似的,小心輕柔的撫拭,很舒服。

這麼可愛又單純的小東西,他……似乎有些戀上了,想要更瞭解她、更貼近她,夏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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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1 00:49:17
第四章

連續幾天下來,幾乎每到下班時間,夏璃就能看見凌凡恩的身影。

有時候是他坐在一旁等著她一起去用餐,有時候則是他帶來一些好吃的食物,一開始夏璃還很不習慣,總是忐忑不安,但連續幾天下來,她也開始習慣了。

抬眼看了下牆壁上的時鐘,夏璃有點心不在焉地輸入資料,每隔幾分鐘就看一眼,而次數也隨著時間越晚越頻繁。

最後她手上打字的動作也停了,擰著眉心,秀麗的臉龐染上幾縷擔憂,坐不住地站起身來,一雙眼不停地瞄著辦公室入口。

已經晚上七點多了,先前幾天他都是在七點左右就出現了,為什麼今天這麼晚了還沒到?雖然他沒說一定會來,只是……

夏璃腦海中浮現很多想法,是不是他出事了?要不為什麼突然沒來?

在辦公室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之後,眼看時針一分一秒逼近八點鐘,夏璃終於忍不住了,深吸口氣,打開抽屜從裡頭找出一張名片,這是那天林凡恩給她的,到現在她還沒打過。她知道他沒跟她說好一定會來,但就是放不下心,吸氣又吐氣,等到自己呼吸平穩了之後,才拿起手機撥打紙條上的電話號碼。

沒事的,不要自己嚇自己,他也許在忙才沒空過來,不對,她沒有在等他,她只是想確認一下他是否安全……

電話鈴聲持續在耳邊響了一會兒,電話鈴多響一聲,她的心就跳快一拍,終於,手機被接通了——

「喂,我是凡恩。」

熟悉的聲音響起,夏璃突然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喂?喂?」電話另一頭的凌凡恩納悶地看著電話,這是一組他沒見過的號碼,腦中靈光一閃。

「夏璃?是夏璃嗎?」這個號碼只有特定幾個人知道,而這幾個人也包括了從沒撥過電話給他的夏璃。

「嗯……我是夏璃。」夏璃遲疑了一下,輕輕地說。

「真的是你?找我有事嗎?」林凡恩笑了,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他,真是難得,眼角掃了下桌上的時鐘,都已經八點了,難道……

「夏璃,你該不會還在辦公室等我吧?」今天他比較忙,與翔晏合作進行的最新飛航半導體系統將要試行,他一整天都在開會,沒注意到時間已經這麼晚了。

「沒、沒有啦,我沒有在等你,只是想打電話給你,看看你是不是安全回家了。」夏璃臉一紅。

「你在擔心我嗎?對不起,我開會到剛剛才結束,我以為你應該先離開了。」

凌凡恩心底一暖,是時間太晚了,他都沒出現,她擔心他的安全吧?

「沒什麼重要的事啦,你沒事就好。」

隔著電話,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僅能從語氣中猜測她一定又害羞紅了臉。

想起她羞紅的臉龐,他心底一軟。「需要我過去接你回家嗎?」

她擔心到提起勇氣打電話找他,這樣是不是代表著她心底已經有了他的影子了?

「不用了,你好像很累,我等會兒自己坐車回家就好,你早點休息吧。」雖然他的語氣一如往常低沉溫柔,可是她可以感受到他有些疲憊。

「嗯,安全回到家後,打個電話讓我安心好嗎?或是傳個簡訊也可以。」他是真的累了,這幾天為了能陪夏璃一起下班,他可是拚命工作,早起晚睡,一天睡不到四個鐘頭,是有些吃力。

「好。」夏璃輕聲應道,為他話中的關心感到開心跟甜蜜。

「那你快點回去吧,我等你電話。」

他曾問過企劃部經理,為什麼該部門有人天天準時下班,有人則天天加班,而且助理桌上為什麼會出現待修改的企劃書?

企劃部經理被這麼一問也緊張起來,後來才結結巴巴說了實話,那些工作都是夏璃主動要求的,雖然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能樂得清閒誰不要,當然是把東西一甩,全交給了她。

夏璃這麼做的原因,他大概猜到幾分,夏家是這麼冰冷無情,夏璃多半是不願意回去面對吧?

「嗯,我知道了,你也快休息吧。」掛斷了電話,夏璃整個人癱軟在椅上,看著手機螢幕傻傻發呆,許久之後,才將那組電話號碼按下儲存鍵。

指尖輕撫過螢幕上閃爍的「凡恩」兩個字,抿了抿唇,將手機收回口袋裡,收拾東西後便離開了辦公室。

夏璃帶著滿心的疑惑,納悶地看著身邊的男人。

四週一片熱鬧吵雜,空氣裡瀰漫著燒烤、炸食的香味,人潮不停在他們四周穿梭,有一瞬間,她突然覺得四周環境都很假,但下一秒,一對夫妻帶著小孩不小心碰撞她一下,又將她給拉回現實。

為什麼他會和她一同出現在這有名的大學夜市?身邊那個男人怎麼會像小孩般一臉興奮看著夜市裡的攤位,笑得那麼開心,好像他從來沒來過一樣?

而且……夏璃低頭,看著自己被握住的手,什麼時候他們已經進展到牽手了?

自從一個月前陪他去吃飯後,他就常常在她加班時出現,然後就像現在一樣,一起出來用餐好像變成一種習慣,更讓她覺得奇怪的是,他為什麼都知道她有沒有加班?

還有前些天她打的那通電話,好像成了一種催化劑,但催化了什麼她又說不出口,雖然她不討厭這種感覺,反而有些興奮期待,只是仍對他此刻的親密舉動感到有點不知所措。

凌凡恩十五歲就到國外唸書,很少有機會來夜市逛逛,每樣東西都覺得好奇有趣,手裡牽的小手,握得緊緊的,笑容滿面。

「小璃,餓了嗎?我們吃這個吧!」凌凡恩拉著她來到一攤賣著清蒸臭豆腐的店,撲鼻的香氣讓他眼睛閃閃發亮。

「你……你確定要吃這個?」她不是很肯定,聽說外國人都很討厭臭豆腐,他敢吃嗎?怎麼跟一般歸國華僑不太一樣?

一路上他看到什麼就想吃什麼,人家網路票選第一名最怕的食物豬血糕,他也吃得津津有味,還吩咐店家要多沾點花生粉。

「這個好吃啊!好香耶。」凌凡恩細心地讓開位置讓她坐進去,然後自己再坐在臨近馬路的位置,順手拿起一旁的紙巾擦了擦桌子,再抽出衛生筷打開來放到她面前。

夏璃對他這副貪吃的模樣真是沒轍了,抿著笑意看他的一舉一動,「你喜歡吃?」

「對啊,以前還沒出國的時候,我曾經跟爸媽來過一次夜市,那時候吃過,好懷念喔!還有鹹酥雞,等等都去買來吃。」凌凡恩開心地說。

那是他幾歲的事?他都快忘了,只記得媽咪一聞到臭豆腐的味道,馬上退避三舍,躲得遠遠的,打死也不想靠近,而且他們父子三人吃完臭豆腐後,媽還一臉嫌惡看著他們,直到他們回家刷牙洗臉之後,媽的臉色才好看一點。

他們的對面坐著一對男女,一看見凌凡恩的打扮,不覺訕笑,男人對女人挑挑眉,一副你看還是我比較帥的得意模樣。

女人抿嘴忍笑,在桌底的腳輕撞男友一下,但同時也注意到凌凡恩貼心的舉止,微微一愣,有些訝異對方男友是如此體貼。

坐下沒多久後,熱燙的臭豆腐上桌,凌凡恩高高興興地品嚐,夏璃瞧他這副大男孩的模樣,笑了笑,拿出包包裡的面紙幫他擦汗。

「這麼熱的天,吃這個受得了嗎?我買個喝的給你。」細心地為他抹掉頰邊落下的汗水,這麼貼近他,幾乎可以聞到他身上舒爽的體味,看著他深邃的黑眸,雙頰紅了。

定定看著她,額頭輕觸一下她的,唇畔輕輕擦過她的臉頰,而後退開,「我去買,你先吃吧。」

「好。」夏璃半垂著眼,紅通通的雙頰出賣她的羞怯。

身邊的男人離開了,空虛的位置突然讓她有點不捨,眼眸不由自主追隨他的背影,看著他走到不遠處買了飲料後又慢慢走回來,不覺心蕩神馳。

「人家感情真好。」坐在對面的女子見他們這麼親熱,忍不住欣羨。

「我們感情也很好啊。」男人不甚在意地回了她一句。

女子抿抿嘴,不想將心底的不滿說出口,除了熱戀時他會噓寒問暖之外,現在哪還會這樣?看看人家對面的,雖然男的一副城市土包子的模樣,至少疼女生。

「快吃吧,很晚了,太晚回去會被罵吧?」凌凡恩將飲料遞給她,順手撥開她滑落的長髮,手裡不知從哪變出一個可愛的水晶夾子,將她的長髮夾了起來。

夏璃靜靜任他擺弄,「沒關係的,最近……家裡出了點事,我爸媽都飛到美國東岸去了。」也是因為這樣,她才有喘息的空間。

凌凡恩笑笑地點頭,眼底疾閃過一道光芒,看樣子,他讓夏家父母離開是個好主意。

半個多月前,當他想與夏璃更進一步時,就知道夏父夏母會是個麻煩,所以他「好心」幫忙在美國東岸發展的夏自成製造一些小波動,好爭取他跟夏璃相處的時間。

這段時間下來,夏璃從一開始的生疏有禮,但現在看著他的目光漸漸變了,有些不一樣的情愫在彼此間流轉著,只是沒點破而已。

「我吃不完,你多吃點。」夏璃將碗裡的東西分了一半給他。她發現他胃口很好,真不懂他都吃到哪兒去了?每次吃一堆東西,也不見他胖,倒是自己這陣子跟著他一塊吃,胖了一些。

「不用吃這麼多,你要再吃胖一點比較健康。」她看起來太瘦了,身子像風一吹就會飛走似的薄弱。

「胖不胖跟身體健不健康沒關係,待會兒你別太貪嘴吃多當心鬧肚子疼。」

他吃的東西多又雜,也不怕吃出病來。

凌凡恩眸色轉柔,像吃了糖似高興點頭,「放心吧,我會克制。」沒辦法,太久沒吃這種濃厚特色的台灣小吃,禁不住嘴饞了些。

凌凡恩一低頭,鏡片全是霧氣,下意識摘下眼鏡,專心吃著東西。

坐在他們對面的女子,不經意一抬眼,驀地臉一紅,不敢置信地眨眨眼,沒想到對面的土包子拿下眼鏡居然這麼帥。

凌凡恩吃得專心,沒注意到對面女子通紅的臉,但夏璃卻看到了,突然間心底有股不悅,很想把眼鏡戴回凌凡恩臉上。

正當腦海閃過這個想法的同時,她的手已經動了起來,拿起桌上的眼眼鏡,硬是將他的臉轉過來,然後把眼鏡戴回去,還順手把他前額的頭髮撥得更整齊,呆呆地蓋住他半張臉,等做完這個動作之後,自己才發覺做了什麼,不禁一愣。

凌凡恩才想吃完最後一口,沒料到她會突然幫他把眼鏡戴回去,頓了下,黑眸掃過對面的女人,眸底閃過一抹冷色,轉回視線對上滿臉尷尬的人兒,笑著用鼻尖蹭蹭她的臉頰,感受她柔軟的肌膚,「謝謝。」

夏璃一顆心因為他親暱的碰觸而激烈跳動,慌亂的低下頭,不敢正視他。

「不、不客氣。」好丟臉!她怎麼會做出這種動作?這、這不是很明顯在吃醋嗎?天啊!

兩人之間籠罩在一股親密溫柔的氣氛裡,一直看著他們的女人突然好羨慕她,目光移不開。

「你看夠了沒?」坐在她身旁的男友不高興了,誰會喜歡自己的女人一直盯著別的男人看,就算那傢伙是個俗到爆的土包子也一樣。

他突然大吼,女子嚇了一跳,不悅地擰起眉,「凶什麼凶,我又沒怎樣?」

「你——」男人一時語塞,看一眼對面,不想在外人面前丟臉,從口袋掏出錢丟到桌上,生氣地扯著女友的手臂,「我們走!」

「放開啦!」女子低吼著,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臂,踩著氣沖沖的腳步甩頭離開。

「你給我站住!」男子臉上面子掛不住,趕緊邁開步伐追了上去。

「應該不會有事吧?」看著吵吵鬧鬧離開的那一對情侶,夏璃感到有些擔心但又覺得好笑,喃喃低語著。

「那不是我們該擔心的事,快吃吧。」摸摸她的臉,凌凡恩輕聲催促。

「嗯。」她發現,他很喜歡肌膚相觸的感覺,而她……也不討厭。

遠離喧鬧的夜市,淡淡月光下,兩人牽著手一起漫步,夏璃看著地面上的影子,一前一後、一大一小,不自覺勾起一抹滿足的笑。

「下次再來吧。」凌凡恩摸摸肚子,很滿意今天的收穫。

「下次?你還有時間嗎?樊總裁不是要回來了?」現在是因為樊總裁出國所以他才能這麼清閒,要是回來的話,他還能那麼輕鬆嗎?

凌凡恩想了下,「沒那麼快,他還在歐洲。」至少昨天通電話前,樊廷是這麼跟他說的。

講到樊廷,也讓他想到一件事……他有些遲疑地瞄著身邊的小女人,昨晚在電話中,樊廷特意提醒他,讓他快點說明白自己真正的身份。

只不過……現在只是一個特助的身份都嚇著她了,如果告訴她他是凌氏的接班人,這個小女人肯定會跑得不見人影,還是再等等吧。

「明天是假日,要去郊外走走嗎?」明天要帶她去哪兒吃好吃的呢?

夏璃抬頭瞧他一眼,掩嘴偷偷笑了。

「我覺得,你都是打著找我出來吃飯的名義,其實是想要嘗遍各地美食吧?」

他唯一不像王子的地方,就是貪嘴,每次吃東西的時候,都像個大男孩一樣。

「我不得不承認,你說對了。」他自小吃食都有專人負責,住在台灣時也是,到國外唸書住在貴族學校裡,每一樣東西、食物都有人準備好了,沒什麼機會讓他這樣大吃特吃,更別說出身貴族的媽會讓他吃路邊的小攤子。

「呵呵呵……」他這麼大方承認,讓夏璃好氣又好笑極了,秀麗小巧的臉蛋上,因為她的笑而閃閃發光。

望著她甜美的笑,凌凡恩頓時失了神。

他再也壓不下心中對她的渴盼,突然低下頭,吻上她的笑靨,輕輕柔柔將唇印上,吮吻她柔嫩的唇瓣,舌尖輕巧地竄入她的嘴裡,熱情索取她的甜蜜。

夏璃沒想到他會突然吻她,愣了好一會兒,直到他伸手將她擁入懷裡,唇舌充滿他的氣味,任由他拉著自己墜入熱情的漩渦裡,胸中小鹿亂撞,世界一瞬間靜得只剩他倆的喘息聲,陣陣酥麻自雙唇相接處蔓延,她無力再想,只能隨著他的熱情而輕喘。

許久之後,凌凡恩才結束這個吻,藏不住的情慾浮現眼底,夏璃嬌柔地癱軟在他的臂彎,眼神迷濛,被吻過的地方灼熱紼紅,彷彿烙上他的印記般,讓他情不自禁低頭輕輕啄吻她的唇、她的鼻,而後停在她的眼上,緊緊地將她摟進自己懷裡。

「夏璃,我們交往吧。」

他想要真正得到她,想要看到她的笑,只要她一笑,眼底的光芒就像七彩水晶一樣閃閃發亮,總讓他的心變得不受控制。

她被他撩撥得無法思考,腦袋還是一片昏沉沉,只聽見他低沉的聲音說了些什麼。

「嗯。」她沒有多想滴嬌聲回應,四肢百骸還癱軟著。

凌凡恩知道自己就這樣吻上她有點不光彩,只是他真的壓抑不了自己對她的情感。

聽到她的回應後,他開心地再深吻她一記,這次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捨不得地放開她的唇,摟著已經全身嬌軟的她慢慢走回自己的車位。

夏璃傻乎乎地走在他身邊,好一會兒才慢慢回過神,睜大眼,馬上轉頭看他。

凌凡恩嘴角一揚,露出雪白的牙齒和燦爛的笑容,「你已經答應我了,不可以欺騙我的感情。」

這抹笑雖然看上去很陽光,但看在夏璃眼裡卻有些賊兮兮的,她又羞又氣地伸手拍一下他的手臂。

「你趁人不備。」在那種情況下問她這種事,而且還不是問句,她當然只能傻愣愣的點頭。

「嗯。」一點也不羞愧地點頭,再親一口她早就已經被吻腫的嘴兒,「只對你。」

腰際傳來他熾熱的溫度,大大的手掌幾乎一手就可以握住她的纖腰,夏璃低垂著頭,靜靜走著,好一會兒才將頭輕輕靠到他的胸膛上。

「好。」這一次,她清醒著。感覺環在腰際的手臂縮得更緊,低垂的目光看著地上的影子,不再是一前一後,而是緊緊依偎在一起。

其實在她心底還是有一些不安,忍不住握緊他的手,凌凡恩低頭看他,眼底流露的光芒她分不清。

他對她,是同情還是憐惜?同情不是愛……

拋去腦海中複雜的思緒,夏璃對他一笑。要相信凡恩,凡恩不會是那樣的人。

凌凡恩雖然覺得她有些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只好摸摸她的臉,牽著她一起走向不遠的停車處。

走著走著,夏璃突然停下腳步,不解地看著他。

「凡恩,你要去哪裡?你的車不是在這裡嗎?」她伸手指著一旁銀灰色轎車。

凌凡恩一愣,「喔!對,我都忘了,哈哈……」他剛才是下意識找自己那台跑車,還想著自己的車子怎麼不見了,都忘記他跟樊廷的特助羅凱智換了車,難怪找不到。

怎麼自己的車也會忘掉?夏璃納悶地看著他,人家都說男人最重三寶——車子、女人、銀子,她也常聽到很多同事把車子當老婆一樣寶貝,怎麼他會忘記自己的車長什麼樣子?

凌凡恩察覺到她疑惑的目光,背著她吁口氣,下次可不能再露出馬腳了。

此時停車場四周突然多出幾個黑衣男子,個個臉上不懷好意。

凌凡恩機警的將夏璃先推入車子裡。

「別出來!」他將中控鎖一按,將夏璃鎖在車子裡保護她的安全。這四、五個人中,有一個他覺得眼熟的男人,不正是方纔他跟夏璃吃臭豆腐時,吵架的那對情侶中的男人嗎?

這男人原來名氣不小,他叫李明條,在這個夜市裡是有名的地痞流氓,手下有好幾個兄弟,如今正臭著一張臉惡狠狠地瞪著凌凡恩。

「請問有什麼事嗎?」方纔他們可沒得罪他吧?

躲在車子裡的夏璃也看到那個男人了,眼看四周都是一些滿臉橫肉的流氓,她擔心地瞅著還站在外頭的男友。

「你們感情很好嘛,林北現在要跟你討戀愛稅啦!」方才女友氣呼呼跑走,他追上去還被臭罵一頓,說他比不上眼前這個死宅男!氣得他動手又打了她一巴掌,那瘋女人就抓狂了,拼了命的對他又抓又打的。

X的,越想越氣!都是這對情侶才害他跟馬子吵架,不討點公道回來,他怎吞得下這口怨氣!

戀愛稅?從國外回來的凌凡恩雖然不懂這個詞是什麼意思,但他看得出來這些人並不打算輕易放過他們,正低頭想著該怎麼脫身時,圍過來的四個小弟之一,突然指著車子裡大叫——

「老大!車子裡的婆娘在打電話啦,她一定在報警!」

這話觸動了這幾個地痞的警戒神經,幾個黑衣人全圍了過來,敲打車子,想要把夏璃給拖出來。

「啊!」夏璃在車裡害怕尖叫,她從沒遇過這種場面,一邊憂心看著旁邊扭打起來的兩個人。早在那幾個地痞衝上來的時候,凌凡恩也準備好開打了,那個遷怒於他們的男人一馬當先對他臉上揮拳,他迅速閃過,同時擺開架式,兩手緊握成全,腳下一個箭步輕踏,衝刺到車邊,一拳一個把正在破壞車子的幾個小混混打倒在地上。

「我去你的!」一連串的髒話全拿出來問候了,李明條從地上隨意拿了根棍子就衝上去。

凌凡恩冷靜應對男子的攻勢,抓準時機,在他衝過來的時候,腳步輕盈一躍,左拳空揮,右拳十足的勁道,由下面打中他的下巴。

「泥、泥……」李明條頓時間感到頭暈腦脹地摔倒在地,想爬也爬不起來,連說話都結結巴巴。

這時候接到通報的警車也趕來了,夏璃一看到警察出現,馬上開門下車,「凡恩!凡恩,你沒事吧?」

「我沒事。」甩甩手,凌凡恩笑著抱住她,夏璃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上上下下把他全身給查看遍了,就是要確認他真的沒有半點損傷。能享受美人關愛凌凡恩怎會阻止,只差沒順便脫下衣服隨便她而已。

「不好意思,請問發生了什麼事?」兩個年輕警察迅速趕來。

另外兩個老鳥,蹲在地上朝躺倒在地的李明條看了看,才走到正在向夥伴解釋事情始末的凌凡恩身前。

「兄弟,身手不錯喔!」那中年警察笑笑地誇獎一句。

凌凡恩謙虛地低頭含笑。這是當然的,身為凌家的一份子,富裕的家境自然讓他們成了壞人眼裡的肥肉,凌家所有孩子從小就要接受訓練,連他當然也是,雖然不是什麼高手中的高手,但應付這幾個地痞流氓還是綽綽有餘的。他以前在哈佛唸書的時候,可是連續四屆搏擊比賽第一名。

「麻煩兩位等會兒跟我們回去做個筆錄。」中年警察指揮學弟們將地上幾個傢伙給架上車。

「沒問題。」凌凡恩點頭。

等到人都押送得差不多了,最後一個押送李明條的就是那個中年警察跟一開始問事情始末的年輕警察。

年輕警察好奇地打量著還躺在後座哼哼唉唉的李明條。

「學長,那個男人真的身手很好嗎?」學長本身就是武術高手了,難得聽他這麼誇獎一個人。

「有沒有看見後面那傢伙下巴有一塊瘀青啊?」

「有啊。」年輕的警察一看,還真的有一塊。這很重要嗎?

「那男的一定是個搏擊高手,由下往上呼那一拳,普通人都會腦震盪,他力道抓得好,讓姓李的沒直接暈死過去。」

「喔,原來如此啊。」年輕警察一臉恍然大悟。

「你要是能有他一半強就好嘍。」中年警察瞧他這副菜鳥樣,忍不住搖頭歎氣。

「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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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凌凡恩輕哼著歌曲,腳步輕快地自二樓走下。

今天是假日,他已經跟夏璃約好要一起到礁溪走走,回台灣這麼久了,他還沒有機會好好認識台灣呢。

為了跟夏璃一起出門,他還特意跟樊廷的特助換了車子,不然以他那台蓮花,夏璃就算再怎麼不懷疑他,也會覺得不對勁。

唉……這算不算自找麻煩呢?凌凡恩摸摸下巴,開始後悔當初跟夏璃開的那個小玩笑了,現在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跟夏璃說明白。

「你要出門嗎?」熟悉的嗓音自身後傳來。

凌凡恩一愣,轉過身,瞧見奶奶雙手置於身後,已經恭候他許久的模樣,輕笑一聲,走到她身前。

「奶奶,怎麼了嗎?」他輕柔地攙扶她往客廳走去。

「你這孩子是怎麼回事,為何最近都穿成這模樣?王媽還說洗了一櫃子的灰色西裝,瞧瞧你身上的衣服,能看嗎?」原本她對孫子喜歡打扮成什麼模樣並不在意,只是……打量他全身,看起來髒髒的灰色休閒衫,洗白的牛仔褲跟腳底踩的帆布鞋,這些都不是重點,最主要的是,這孩子居然把頭髮蓋住了半張臉,還戴著一副難看眼鏡?

「奶奶,這身打扮可省了我很多工夫。」凌凡恩摘下眼鏡,嘴唇彎彎。

「是啊,省了應付芳羽的工夫是嗎?」凌老夫人睨他一眼,沒說明白,不代表沒人知道。

噙著笑意定定地回視她老人家睿智的雙眼,凌凡恩停頓了下。

「奶奶,若我告訴您,我有個喜歡的人了,您是不是可以別再撮合我跟邢小姐了呢?」原來奶奶不是死心了,只是換個對象下手而已。

凌老夫人挑起一邊眉,半瞇的眸底閃過一抹精光,「喔?是真的嗎?」

「奶奶,凡恩不信您不知道。」凌凡恩嘴角高揚,奶奶也真是的,真這麼擔心他跟樊廷成了一對嗎?

「呵呵……」凌老夫人得意地笑了笑,終於逼孫子鬆了口,凌家的血脈可不是騙人呃,縱使孫子讓媳婦教得像個貴公子,骨子裡還是個商人,狡詐的性子只是藏在他俊美的皮相下而已。

客廳裡靜默了一下,凌老夫人的聲音才又輕輕響起——

「你這孩子,誰不喜歡,偏生喜歡上個麻煩丫頭。」雖是抱怨,但也包含著無限寵溺。

「沒辦法,奶奶,就是她讓我動心,再怎麼麻煩,也好過讓您老人家擔心我跟樊廷有段禁忌之戀吧。」兩手一攤,凌凡恩一臉他也不是故意的表情。

「隨你吧,記得想個法子帶來給奶奶瞧瞧,我得看看是誰救了咱們凌氏用不著娶個男人當老婆的救星。」凌老夫人同樣幽默回道。

在他們兩人的眼中,對於夏璃那對貪心的父母一點也不擔心,要是做絕了,小小一個金富企業,想讓它消失還難嗎?

「好,有機會讓您瞧瞧的,現在我能出門了嗎?」看了下手錶,他跟夏璃約的時間快到了。

「去吧。」凌老夫人也不攔他,反正孫子自個心底有準備就好,她只想等著抱曾孫。

凌凡恩起身走到她身邊,啄吻她的臉頰一下,「奶奶,我出門了,您玩電腦別玩太久了,當心傷眼睛。」

奶奶最近迷上玩電腦,這麼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一樣,真是可愛的奶奶。

「知道了,快去吧。」凌老夫人沒好氣地睨著他,跟兒子一樣,老愛管東管西。

知道她嫌煩,也不再多提,擺擺手,凌凡恩噙著笑出門了。

牽著手,夏璃秀麗小巧的臉龐漾滿著笑意,就算下著大雨,也掩不去她的好心情。

「這麼喜歡這裡嗎?以後我們多來走走吧。」瞧她笑得甜蜜,凌凡恩也跟著心情愉悅,眼底眉梢都佈滿對她的憐愛。

「嗯。」小臉紅紅,夏璃用力點頭。因為有他在,所以她才喜歡這裡,只要走在他身邊,她就很開心了。

凌凡恩摸摸她的頭,握緊她的手,一手撐著傘走在細雨裡,同時對四周的情景感到有些疑惑,雖說今天是假日,但情侶也太多了,每一對都卿卿我我抱在一起,一條路上全是愛情鳥。

「今天人真多。」他疑惑地開口。

「你……不知道?」夏璃愣了下,難不成他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心底頓時有些失落,她還以為他是特意挑今天約她出門的。

「知道什麼?」他錯過了什麼重要的日子嗎?

轉念一想,他從國外留學回來,早忘了那段美麗的神話,當然也記不住這神話所代表的紀念日。

「今天是七夕。」她下意識伸手摸摸身旁的包包,裡頭還放著她買的情人節禮物。

「七夕?」凌凡恩努力轉了轉腦子,突然想起這個名詞,很久以前奶奶曾跟他說過的神話故事,「今天是東方情人節?」

他怎麼會忘了,怪不得前天見羅特助的心情特別好,還打電話訂花、訂禮物,他還以為羅特助想求婚了,原來是因為今天是情人節?該死!今天是他跟夏璃一起度過的第一個情人節啊!

瞅著他充滿歉意的眼眸,心底小小的失落也沒了,夏璃俏皮地揚唇一笑,「沒關係,以後每一個情人節,你都要陪我。」

「沒問題。」不捨地捏捏她的手,她這麼簡單就原諒他,反而讓他過意不去,他知道節日對女生來說是很重要的。

「你小時候沒聽過七夕的故事嗎?」為了不讓他內疚,夏璃主動拉著他往前走,前面就是他們訂的溫泉旅館。

「曾經聽奶奶說過,隱約只記得是仙女愛上人類,後來荒廢自己應盡的義務而被懲罰,隔著一條銀河遠遠相望,一年只能相會一次,對嗎?」

「嗯,是很悲傷的故事,傳說七夕那幾天都會下雨,那些雨,代表織女的淚水,其實星期一才是真正的情人節啦,只不過因為沒碰上假日,很多人都提前過了。」對了,那禮物星期一再給他就好啦!

「原來還不到真正的節日,但是星期一……」星期一,不好,所有的會議幾乎都排在哪一天,況且最近與翔晏合作發展最新的飛航半導體已經到最後階段,再過幾天樊廷也會從國外回來,這段時間他會很忙。

「沒關係,我知道最近在忙合作案,這個假日我們一起出來玩,已經算過到情人節了。」每次都是他來找她,她決定了,星期一換她去翔晏大樓,偷偷給他一個驚喜。

「嗯,對不起。」心為她的善體人意有些發疼。

凌凡恩要是知道她現在心底所想的,他的發疼,應該會變成驚嚇……

夏璃難得玩心大起,偷偷笑了笑,包包裡的禮物就留到星期一再送給他吧!笑彎了紅唇,拉著他一起走進旅館。

泡了個暖暖的澡,吃過旅館準備的豐富晚餐後,兩個人相依偎著,坐在旅館中庭的涼亭裡,抬頭仰望著黑夜。

細如髮絲的雨仍舊下著,庭中所植樹木跟著雨聲發出沙沙聲響,閉上眼睛聽著雨聲,夏璃感覺自己此刻是最幸福的人了。

「牛郎與織女的神話,以前很小的時候奶奶曾告訴過我一次,後來到了國外,漸漸就忘了,你喜歡這個故事嗎?」

夏璃望著被烏雲遮蔽的天空,輕輕搖頭,「如果我是織女,我會寧可牛郎忘了我,重新投胎轉世,再次遇見一個愛他的人。」

「為什麼?」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這種話,一個女人願意讓自己的愛人忘掉自己,甚至讓他愛上別人?

「最愛的人就在眼前,像是觸手可及卻又只能遙遙相望,那是多殘忍的一件事。每年僅僅相聚一日又要分開,這歸根究底不都是織女的錯嗎?是她忘了自己的身份愛上凡人,又讓自己失了分寸,忘了自己的責任,連累牛郎與她一起吃盡苦頭。」她無法想像,幾千年來,日復一日隔著一條銀河癡癡望著那觸不到的愛人。

望著她,凌凡恩笑了,伸手將她抱得更緊。

「還好這只是個神話故事而已。」她的溫柔,怎令人不憐愛?

「你在台灣都一個人住嗎?」夏璃突然想到這件事。方才聽他提到奶奶,她才發覺之間雖然已跟他交往一段時間,卻還不知道他家裡的事。

「我跟奶奶住在一起,怎麼了嗎?」想解釋的話,如今更說不出口。

她到現在都認為他是樊廷的特助「林」凡恩,如果讓夏璃知道事實,她會怎麼想?她會不會用帶著恨意的眼神看他?

「沒什麼,只是覺得突然間,好像跟你有點距離。」除了他的名字、電話還有職業,仔細想想,很多事她都不熟悉。

「我爸媽都住在國外,我現在跟奶奶一起住,今年三十歲,身高一百八十公分,體重六十八公斤,喜歡看電影、看書、聽音樂……」凌凡恩像在背書似的一一朗誦。

窩在他懷裡的夏璃被他逗笑了,一邊聽他細數著喜歡吃什麼、討厭吃什麼、喜歡什麼顏色、討厭什麼顏色,笑得更大聲了。

「以前唸書曾經談過幾次戀愛,現在……」溫潤的眸光憐愛地停留在她臉上,「最喜歡的人是——夏璃。」

「你真是的……」夏璃眼眶一紅,心底滿是感動,他說這話是故意惹她哭的嗎?

低下頭神情吻上她,凌凡恩啄吻過她的眉、她的眼,而後覆上她的唇,輕淺的啄吻逐漸加深,直到察覺自己快要控制不住時,才漸漸收回如火般熾烈的的激情。

燃燒著情慾之火的雙眸深情對望,夏璃紅通通的臉頰,還有因為他而迷醉的眼神,就像個可愛的娃娃,讓凌凡恩心底有股衝動,多想現在一口將她吃掉。

「哇,下雨耶!就叫你不要出來了!」黑夜中兩道身影快速走進涼亭裡,其中一個正氣急敗壞的吼著。

一瞬間,什麼激情慾望全都沒了,氣氛一下子被破壞殆盡。凌凡恩蹙眉,低頭看懷裡的人兒有沒有受到驚嚇,夏璃也被這吼聲給吼回神,怔愣地眨眨眼,抬眸看他。

「下雨有什麼關係?出來走走總比一直悶在房裡好吧?」另一道女聲也是飽含怒意地問道。

夏璃跟凌凡恩兩人同時抿唇而笑,對突然出現在亭裡破壞氣氛的兩人,感到好氣又好笑。

「這裡有人。」慢一步進來的女人正擦拭自己臉上的水珠,眼角一瞄,瞧到這涼亭的斜對角有兩個人相擁坐在一起。

凌凡恩不想理會這兩個破壞氣氛的,有些不滿地抿抿嘴,孩子氣地埋首在夏璃的頸邊,不抬頭。

另外三人頓覺有些尷尬,夏璃噙著歉意的笑對剛衝進來亭裡的那對男女點頭示意一下,目光隨即轉向別的地方。

四個人,兩對情侶,氣氛顯得尷尬,兩方人馬各分東西,彼此都低聲交談著。

「你別這樣,跟個孩子似的。」夏璃輕柔地說道。

「氣氛都讓他們破壞了,我只差一步……」埋在她頸邊的男人不滿地控訴。

「你只想這個?」臉一紅,沒好氣地拍打他的腿,男人果然就是男人,腦子裡都裝這些東西。

凌凡恩報復地輕咬一下她的頸子,嚇得夏璃小小驚呼一聲,捂著脖子,瞠大秀眸訝異地看著他。

「你咬我?」

頑皮的光芒在眼底閃爍著,凌凡恩得意地點頭,「喜歡嗎?我可以再咬你一口。」說完,還真的又低下頭對準她的脖子咬上去。

「哈哈哈……不要啦!」不是很認真的推拒著,笑聲如銀鈴般響亮,惹得旁人的目光都忍不住落在他們身上,光看就能感受到他們是感情很好的一對愛侶。

「夜深了,我們進去休息吧。」雨勢慢慢變小,凌凡恩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

「嗯。」夏璃懶懶地點頭,今天跟著他一起看風景四處走,的確也有些累了。

他們今晚住的並不是兩人一間的套房,只是左右相鄰的單人房間,臨近房前,夏璃有一絲緊張,男女交往,她當然知道並不是單純的親吻擁抱而已,但更進一步的事,她還沒心理準備。

凌凡恩發現了她的緊張,覺得她那緊張兮兮的模樣真是有趣極了,笑著靠在她耳邊,故意將她整個人圈入懷中,用低沉沙啞的嗓音在她耳旁道:「小璃……」

夏璃一聽,整個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一股酥麻自耳邊竄向全身上下,僵硬地扯著笑臉,「嗯……」

好可愛、好可愛的反應!凌凡恩忍著笑意,繼續說道:「今晚……」他使出渾身的魅力,就要惹得她臉紅心跳!

夏璃整張臉紅得像要滴出血來,耳畔的聲音激得她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跑出來了,結結巴巴地應道:「今、今今今、今晚?」

心跳得就像快從胸口蹦出來,他要說了,她該怎麼辦?

一想到可能發生的事,她整個腦子一片混沌,甚至開始想像起來,羞紅著臉緊咬下唇,怦怦跳的心跳聲好怕讓他察覺。

黑眸底激起點點火花,因她的反應而起了慾念,他抿抿唇,決定不再逗弄下去,要不極有可能引火自焚。

「今晚不要太想我,也不要在夢裡胡思亂想對我做什麼,快點睡吧!」伸手飛快抬起她的臉,往她小嘴上吻了一口,丟下這話,凌凡恩快速地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還沒反應過來的夏璃,傻愣愣地看著他的房門,好一會兒才回神,知道自己被他戲弄了,又羞又氣地瞪著那扇門,轉瞬間,心底又是一片柔情蕩漾,笑著搖搖頭,一手捂著自己熱燙的臉。

「晚安。」甜甜地笑著低語,伸手打開自己的房門去休息了。

躲在房門後的凌凡恩輕吁口氣,抹掉額上的汗珠,身體仍舊蠢蠢欲動。

恩,他決定再去洗一次冷水澡,他可不想在今晚化身大野狼,嚇走他的小紅帽!

到了半夜,天空又開始下起雨來,旅館的屋頂也讓雨滴敲得叮咚作響。

凌凡恩睡得香甜,另一間房的夏璃就不是這麼好眠了,她看著窗外劃破天際的閃電,還有那轟隆隆的雷聲,害怕得睡不著覺,抓著枕頭整個人躲在被窩裡,每當雷聲響一次,被窩裡的嬌軀就跟著抖一次。

她從小就怕打雷閃電,尤其知道雷公不一定只劈壞人之後,她就更怕了,說她是膽小鬼也無所謂,明知道屋頂有放避雷針就算真被打倒也沒關係,但她就是怕!以前住在家裡只要遇上打雷,她就會戴上耳機聽歌,只要沒聽見聲音她就不會害怕,可她現在出來玩,沒有隨身帶那種東西呀!

心底不斷掙扎,窗外的雷聲就是沒有停的跡象,突然「砰」的一聲巨響,白色的光芒劃破黑暗,為房裡帶來短暫的光明,夏璃嚇得心跳都快停了,二話不說拽著棉被衝出房間,跑到另一間房門前拚命敲門。

「凡恩、凡恩!」嬌軀顫抖不已,連聲音都跟著抖起來。

一聽到她的聲音,凌凡恩馬上從床上坐起,以為發生什麼事趕緊衝過去開門,門一開,就看到夏璃慘白著一張臉撲進他的懷抱中。

凌凡恩雖然才剛睡醒,但立刻警覺地快速打量四周,確認沒有什麼不對勁之後才納悶地抓抓頭,看著還躲在他懷裡發抖的人。

「小璃?怎麼了嗎?」他摟著她走進房裡,微顫的身軀讓他微微一驚。

夏璃死命埋在他懷裡,用力捂起耳朵,就希望不要再聽到那恐怖的聲音。

凌凡恩看著她的舉動,再看一下窗外不停的閃電還有那擾人的聲音,大概猜出原因了。

「小璃,你怕打雷?」他鬆了口氣,原來是怕打雷,嚇得他從床上跳起來,還以為遇到壞人了。

夏璃只是搖頭不說話,見她這樣子,凌凡恩也只好抱著她,安撫地拍著她的背。他知道有人會怕打雷,但沒想到夏璃怕成這樣。

拍著拍著,懷中的嬌軀漸漸放鬆,他低頭一看,笑了,原來她已經睡著了。

本想把她抱回房間睡,但怕她再被驚醒,想了想,直接抱著她上床睡覺了。

軟玉溫香抱滿懷,嗯……他喜歡!

清晨鳥聲唧唧,下過一夜大雨的大地,佈滿雨後露珠跟薄薄霧氣,陽光頑皮地透過薄霧映上夏璃的臉。

睡夢中的她感受到陽光捉弄,緩緩睜開眼,眼前突然躍進一張放大十倍的俊美睡顏,她全身一僵,呆愣愣地眨了眨眼,罷工了一晚的腦筋開始轉動,慢了好幾拍才回過神。

她身上穿的是旅館提供的輕薄浴衣,領口處早就鬆開來了,雪白的胸脯呼之欲出,交疊的衣擺也因為睡姿變換而掀到大腿上。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的手……他的手就覆在她的腰上,而且是穿過浴衣,直接搭在她赤裸的腰間上!兩人的腿像打麻花似地交纏著,夏璃倒吸了口氣。

她輕易感受到雙腿間似乎正被什麼牴觸著,雙頰倏地爆紅,馬上懂了那是什麼東西,呃……應該說是男人的一種生理反應才是。

臉紅心跳,他觸碰的地方像著火似的灼燙,心跳漸漸加速,這麼近看著他,夏璃忍不住吞口口水……

他睡著的臉龐一直在誘惑她,輕輕淺淺的呼吸一直拂過她的臉,有些酥癢,眼底禁不住有絲情慾閃過,他還在睡、他還在睡……腦海中一直閃過這個想法,夏璃輕輕抬起手偷偷摸了他堅硬的胸膛一把。

她像個孩子般調皮,就像在玩大冒險一樣,雖然害羞又忍不住想摸,食指輕輕點過他赤裸的前胸,滑過那個凸起點,張大眼好奇研究他的反應,忍不住偷偷笑著,食指輕壓玩弄,直到它挺立了以後,才往別的地方繼續探險。

越摸越是入迷,她不自覺玩上了癮,趁著他睡覺吃盡他豆腐的夏璃,目光最後落在他兩腿交疊的地方,臉龐的紅暈蔓延至頸間,食指在他小腹間徘徊,猶豫著要不要繼續探索下去,最後,把心一橫!

拿出她這輩子所有的勇氣,深吸口氣,食指輕輕往下探去,沒幾秒,她就觸碰到一個堅硬的……差點驚呼出聲,她連忙咬住下唇,偷偷覷著睡美男的表情,嗯,沒什麼反應,正想偷笑,睡美男突然動了一下。

「啊!」驚呼一聲,她整個人被拉到睡美男的懷抱,她只好裝死動也不敢動,怎麼辦,她的手、她的手還在他那堅硬的東西上,被他這麼一拉,原本只有食指輕觸,現在是整個手掌都貼上了。

僵硬地躺了好一會兒,看睡美男沒有繼續動作,她這才鬆了口氣,嘗試著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唔!她等等一定要去洗手啦!

緊貼的身軀沒什麼空間,她急著要把手給抽出來,在他的腿間前動一下、後動一下的,專心執行救手任務的她根本沒注意到睡美男越來越粗喘的呼吸聲,直到最後她把手給抽出來,還來不及鬆口氣,整個人就被他堅實的身軀給壓在底下。

「你、你、你——」夏璃驚愕地看著清醒的他,他眼底早就佈滿被她折磨到快發狂的慾望。

「你這個令人發狂的小東西,別以為我會放過你!」話落,狠狠吻上她的唇。

啊啊啊——夏璃在心中無聲地吶喊著。

在這個美麗的清晨,她狠狠地讓人吃得一乾二淨!而且是一吃再吃、直到午後,她掙扎地想從床上離開,但身後又是一具火熱的身子貼上來。

來不及求饒,她又被扯回柔軟的床鋪上,繼續——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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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1 00:50:02
第六章

星期一到了,常見的週一症候群今天完全不復見,辦公室裡春花朵朵開,一向氣氛沉默的企劃部也是特別熱鬧,送花的花店小弟、禮品的快速帶來驚喜連連,處處都是桃花開,辦公室裡洋溢著甜蜜浪漫的氣氛。

正沉浸在戀愛甜蜜中的夏璃,當然也是漾著滿臉甜甜的笑意,今天一早她到辦公室時,她的桌上就放了一盒巧克力,上頭還放著一張小小的紙條,寫著情人節快樂,一定是凡恩一早來放在她桌上的。

下班的時間快到了,辦公室的人全都眼巴巴瞪著那台掛鐘,恨不得它的分針能夠快一點移到十二這個數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終於,下班時間到了!

所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起身,刷卡下班,一口氣全擠向電梯,就留下夏璃一個。

夏璃慢慢收拾自己的東西,瞟了眼時間,打算多等半小時再過去找凡恩,此時企劃部經理突然走了過來。

「夏璃?」他手裡拿著一個牛皮紙袋,這是要送到對面翔晏大樓的資料之一,他正想著所有人都跑光了要自個兒去一趟,沒想到夏璃還在,真是太好了。

夏璃趕緊起身,「經理,有事嗎?」

「你幫我將這份資料送到翔晏三樓的企劃室,東西送到就下班吧,今天是情人節,早點回去過節吧。」一邊吩咐著一邊把東西放到她桌上,他今晚也得跟老婆一起慶祝,若不早點回去,只怕家裡的婆娘又要動怒了。

「是,經理。」夏璃笑著點點頭,她正好可以把禮物送去給凡恩,他現在應該還在特助辦公室吧?

夏璃眉角眼梢都是甜蜜的笑意,從手提包中拿出包裝精美的禮盒,這是她要送給凡恩的禮物,很巧的,裡面也是一個國外進口的巧克力,而且跟凡恩今天早上放在她桌上的一模一樣,這算不算是心有靈犀呢?等會兒她突然出現,一定可以給凡恩一個驚喜。

有人說,女人想送給男人的驚喜,十之八九會變成男人的驚嚇,這句話應該可以稱得上是至理名言了。

站在馬路上,夏璃仰頭看著紅綠燈,眼角餘光不經意掃過街角,突然一愣,一台十分眼熟的車子停在路邊,那是凌凡恩的車子。

「怎麼會?」紅燈正好轉綠,隱約中夏璃可以看見車上有人影,疑惑地揣緊懷裡的東西,邁開步伐往街角走過去。

越是靠近,她越能看見車上的情景,由後望去,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正低頭幫身旁的人繫安全帶,而副駕駛座上……是一個女人。

凡恩他……她秀眸微微睜大,小手緊握住包包。不可能,一定是她看錯了,不可能的,凡恩不會這樣對她的!

眼眶已是一片熱辣辣,她小臉慘白,快速跑了過去,當離車子只剩幾步路時,即使淚眼模糊,她仍瞧清楚了車牌號碼。

自從上回凡恩找不到自己的車後,她就特意記下車牌,下次就不會找不到了,想不到卻讓她撞見這番景象。她整個人像被雷擊中似的,腦袋嗡嗡響著,此時車子裡的男人正好俯身吻上女人的唇,她雙腳一軟,狼狽撲倒在地。

「啊!」柔嫩的雙手背路上的石礫磨出幾道傷口,懷裡的東西掉了一地,一抬首,那輛車子正好啟動駛離,溢滿眼眶的熱淚也在這時落下。

熟悉的車身快速自她眼前右轉離開,她僅來得及看見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女人,她是凌氏秘書室的秘書之一,也是凌氏有名的美人秘書許知佳。

她蹣跚地爬起,怔愣地看著遠去的車子背影,慘白的臉上不見一絲血色,唇角輕顫。

她捂著胸口,生平第一次,心是這麼的痛,痛得就像有人在心口上不停擰著,一陣陣的疼蝕入骨子裡,讓她全身抖得幾乎站不住腳。

手心裡細密的傷口滲出鮮紅的液體,她卻感覺不到痛……

陣陣的涼意落在她的髮上、臉上,小小的雨勢開始變成大雨,路上的行人匆匆躲避,夏璃就像失了心魄一樣,呆呆撿起地上的牛皮紙袋,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何時把文件袋交給翔晏的警衛,又是何時離開的,她只知道一件事,原來心碎……是這麼令人崩潰的滋味。

轟隆隆的雷聲作響,傾盆大雨毫不留情的下著,孤零零的道路上只剩下一盒包裝精美的盒子,而盒子的主人卻已不見蹤跡。

「您撥的電話無回應,請稍後再撥……」

耳旁傳來千篇一律的熟悉語音,凌凡恩疑惑地擰起眉,輕輕合上滑蓋式手機,看著手機上那組熟悉的電話號碼,不管他怎麼撥,都沒有接通過半次。

「總裁?」凌凡恩的特助羅凱安拿著資料在他身後喚道。要命啊,現在都已經六點多了,但是等等還有一個會議要開,看樣子今晚不到十點下不了班了。

羅凱安突然羨慕起自己的雙胞胎弟弟,也就是樊總裁的特助羅凱智。

樊總裁到國外出差,弟弟今晚可輕鬆了,可以陪他的美人女朋友開開心心過情人節。

算了、算了,他認命了。

凌凡恩強壓下心口隱隱升起的不安,取過他遞來的資料。

「走吧。」他腳步一邁,率先走進會議室。

從憐憫產生的愛,究竟可以維持多久?

夏璃不知道,從那一天回到家後,她只能躺在床上任由悲傷侵蝕她的神智,放任自己的淚水恣意奔騰,什麼也不想聽、什麼也不想管。

多想抹去胸臆間那股令她無法承受的痛,但她做不到!腦海裡一幕幕都是車子從她身邊駛過的情景,車上的女人笑得有多甜美、多開心。

同情所產生的愛……是不是只能維持這麼短短的時間?

她懂的,她一直都懂的……凡恩看著她的眼神,一直隱約透露著憐憫,他只是可憐她、同情她,並不是真正的愛她。

她一直害怕這個時刻到來,沒想到,老天爺竟是用這麼殘酷的方法粉碎她的美夢……

像他那樣的男人怎麼會看上她?雖然她是金富的二千金,家世背景比他好又如何?她什麼也不是!

雖然他是一個特助,屈於人下,但他有美滿的家庭、快樂的回憶,那些都是她沒有的,她所擁有的只是一雙勢利的父母而已,真正配不上的,是她……

房門被打開了,好像有人在她耳邊說著什麼,可是她聽不到,好像有什麼碰撞聲響起,她不在意,無所謂了,什麼也無所謂了。

傷心的啜泣聲斷斷續續飄入她耳底。是誰?誰在她耳邊哭泣?這世上還有誰會為她哭?刻薄的母親只想壓搾她,奢望她步入姐姐後塵嫁給所謂的豪門;冷漠的父親明知母親的現實,卻放任不管,讓母親隨意安排她的人生,誰還會為她哭泣?

有一張與夏璃面容相仿的女子坐在床頭,難過地看著躺在床上像個布娃娃一樣沒有生氣的妹妹,撥開她臉頰上的亂髮,無神的眼睛正汨汨流著淚水。

「大小姐,怎麼辦?二小姐已經連續兩天都這副模樣了,要是夫人回來瞧見,我們肯定完蛋了。」夏家女傭憂心忡忡地問著。二小姐為何變成這樣,她才不在意,她只在意萬一被夫人發現了,她一定會受牽連。

「你下去吧,我會處理。」夏櫻眸底閃過冷芒,這些全都是自私無情的傢伙!

女傭聽她這麼一說,鬆了一大口氣,高興自己肩上的責任沒了,馬上開開心心離開房間,這樣一來,如果夫人怪罪的話,就可以推到大小姐身上了。

夏櫻起身鎖上房門,而後輕輕歎氣,走到一旁的浴室裡擰了一條毛巾出來,才又坐回夏璃身邊。

「小璃、小璃,我是姐姐……你到底怎麼了?小璃……」抹去她臉上的淚,夏櫻自己也忍不住啜泣,淚流滿面,她唯一的妹妹,跟她一樣命苦的妹妹,她該怎麼救她?

夏璃不好過,另一邊的凌凡恩,更加不好過。

已經連續好幾天聯絡不到夏璃,凌凡恩的情緒越來越煩躁,不安地在辦公室裡走來走去,她的電話怎麼撥也撥不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突然間,夏璃電話不通了,也沒有來上班,打電話到她家只是一逕被拒絕,說她不方便接電話,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好像夏璃要跟他切斷所有關係一樣……

不!不會的,他們的感情明明這麼好,夏璃不可能無緣無故做出這種事,一定是有什麼原因,一定是的!

她該不會出事了吧?

千百種不好的想法竄過凌凡恩的腦袋,一顆心忐忑不安,他從沒這麼擔心過,為什麼她會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總裁。」凌凡恩的特助羅凱安站在門外小心翼翼敲門喊道。

這兩天脾氣一向溫和的總裁像吃了火藥似的,誰犯了錯,就不留情地猛炸,其中最慘的是企劃部經理,也不知道是哪裡得罪總裁,被罵到差點不幹了。

「什麼事?」飽含怒火與焦躁的吼聲自門內傳來。

羅凱安肩膀縮了下,吞吞口水,囁嚅說道:「總裁,樊總裁來了。」

良久,門內依舊沒有任何聲響。

樊廷等得不耐煩,直接推開羅凱安,「走開,我自個兒進去。」

「樊總裁……」羅凱安來不及制止,只好眼睜睜看著樊廷走進門去,舉起的手又縮了回來,默默地走回自己的辦公室,他什麼都沒看到,不關他的事!

樊廷挑挑眉,噙著抹笑意看著眼前的男人。

嘖,自己已經不知多久沒看過他這副模樣了——

眼前的凌凡恩,神情焦慮不安,臉色蒼白,原本身上的貴公子氣全沒了,手心緊捏著手機,頭髮被自己揉亂得有些狼狽。

他這副模樣,樊廷很久以前見過一次,那是那幾年前,凌奶奶出國玩的時候,半路上出了車禍,所有人都聯絡不到凌奶奶,那一次他就瞧過凡恩如此憂心忡忡的樣子。

「樊廷?你來幹嘛?」凌凡恩管不了自己的惡劣語氣,他現在只擔心夏璃的安危。

「你已經連續推掉兩天的會議了,你知道這對雙方合作造成多大損失跟延宕嗎?」樊廷冷睨他一眼,要不是連著兩天都是荊副總來開會,他也不會覺得不對勁跑來凌氏,該不會……

「該不會你跟夏璃出了什麼事吧?」他知道凡恩跟那個夏璃在一起了,而且他原本也不必拖這麼久的時間才回國,也是因為凡恩打電話給他,要他想法子拖住在美國的夏家夫婦,他才又拖了將近半個月才回到台灣。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莫名其妙音訊全無,手機不開、家裡電話不接、連假都沒請就不來上班了。」凌凡恩疲憊地坐到一旁的沙發上,一手撐著額,胸臆間充滿怒火,單純的煩躁已經膨脹成怒氣,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這種感覺真是該死的差!

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樊廷頓了下,坐到他對面去,沉吟地想了想,「會是你說謊的事被夏璃發現了嗎?」全面性的失蹤,會是因為發現凡恩的身份而生氣嗎?

但是,凡恩可是凌氏未來的接班人,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夏璃要真知道了他的身份,應該是開心吧?

「不是,就算是,夏璃也不會完全沒消息,她該不會出事了?」凌凡恩就算有多精明的腦袋,在這一刻也派不上用場。

真是事不關己,關己則亂。樊廷搖搖頭,扶了下眼鏡,鏡面閃過一道光芒。

「你直接去夏家找她不就得了?」光在這兒走過來走過去,夏璃就會突然冒出來了嗎?「再不然派人去打探點消息不會嗎?凌氏不是有自個兒的徵信社?」

「她家?對!我怎麼都忘了!」凌凡恩聽他這麼一講,馬上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抓了車鑰匙就往外衝,連跟樊廷說聲再見都省了。

樊廷也不是很在意,舉步正想離開他的辦公室時,門口卻先多了個人。

凌老夫人挺著硬朗的身子,笑看著樊廷。

樊廷愣了下,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凌奶奶,自從她卸下職務之後,凌奶奶就再也沒有進入這棟大樓了,如今是為了什麼讓她大駕光臨?

凌老夫人緩緩地開口,「樊家小子,凡恩最近的狀況……不知道你了不瞭解啊?」

哼!凡恩這孩子說要介紹她跟未來的孫媳婦碰面,都過了那麼久,卻半點消息也沒有,看樣子還是要她老人家主動出擊才是。

「凌奶奶,方才凡恩剛出去,您要不要等他回來,親自跟他談談?」樊廷挑挑眉,他可不想淌入這祖孫鬥法的渾水裡。

凌老夫人瞧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她也老神在在說道:「昨天有人突然打了電話給我,說是希望我安排一下,介紹個漂亮女孩給他兒子認識認識。」

樊廷半瞇起眼,凌奶奶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那個「有人」該不會是……

「那個人該不會正巧與我同姓吧?」難怪最近爸媽一直要他去拍照,原來是想逼他去相親?

「我還在考慮。」凌老夫人笑彎了眼,這孩子真聰明,一點就通。

「不用考慮了,請直接拒絕那個人,凌奶奶,有什麼事您儘管問吧。」他冷哼一聲,哪敢跟凌氏這只千年狐狸鬥。

得意地笑了笑,凌老夫人走進門裡,辦公室的門輕輕合上了。

羅凱安站在門外,眨眨眼,然後又轉身走回自己的辦公室,他決定,繼續裝作什麼都沒看到!

夏櫻牽著夏璃的手,姐妹倆慢慢在夏家豪宅四周漫步,幾天過去了,夏璃的情況似乎好轉一些。

只是一雙無神大眼,總是紅紅腫腫消也消不去,眼底也是一片死氣沉沉,蒼白柔弱的模樣令夏櫻擔心她下一刻就會昏過去。

不遠處,正好有輛車子駛來,夏璃呆滯的目光移向車子,車內是一對男女,笑得很開心,而後車子駛過她們的身邊。

眼前又是一片模糊,她真的不想要這麼脆弱,但是她忍不住,心裡頭還是好痛、好痛,怎麼樣才能讓她不要哭?怎麼樣才能將那個人從腦海中抹去?

「小璃……」夏櫻伸手摟住她,雖然她隱隱約約猜出夏璃為什麼這麼傷心,但她也不能肯定。

此時凌凡恩正開著車子繞進通往夏家的路,遠遠就看見夏璃的身影,他心頭驀地緊縮,如釋重負地吐口氣後,又是一陣怒火竄上心頭。

「嘰——」一道刺耳的緊急剎車聲響起。

夏家兩姐妹下意識抬眸望去,夏櫻先是看見有個男人匆匆下車,臉色十分難看,好像正瞪著她們?才這麼想時,懷中的夏璃卻突然伸手推了她一把,轉身就跑!

凌凡恩氣壞了,他這輩子從沒這麼生氣過,她居然還敢跑?邁開長腿,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去!

一見到他,夏璃下意識轉身就跑,她不想看到他。只是人矮腿短的她,哪跑得過身高逼近一百九的凌凡恩,跑不到十秒,就被他從身後緊緊抱住!

凌凡恩所有的怒氣、擔心、恐懼,都在抱住她的那一瞬間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傷心,緊緊環住她的手還發顫著,一瞬間,他真的懂了,懂得夏璃在他心裡頭的份量,懂得他這些日子焦躁欲狂是為了什麼,他是真的愛上這個小女人,為什麼她要惹得他如此傷心?

「為什麼?」縮緊手臂,他真的不懂,她就這麼消失在他的世界裡,是因為她不再愛他了嗎?

他是傷心,夏璃卻是心碎,抽噎地掙扎著,怎麼也拉不開腰上那雙鐵臂,轉過身,用力捶打他的胸膛,「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

她崩潰似的大叫著,使勁全身力氣,她想恨他!想恨他……

但可悲的是,一見到他,心就像被掐緊了,她才明瞭,此刻自己是深深愛上這個男人,這個傷透她心的人,就算這樣,她還是愛他……

夏櫻原本想上前,卻又遲疑一下,妹妹應該就是為了他才這麼上心,而那個男人,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他凝望著夏璃的眼神是那麼傷痛,不像是個愛情騙子,或許其中是有什麼誤會?衡量了一下,她決定先站在一旁,有什麼事還是讓他們兩個人當面說清楚會比較好。

方才凌凡恩是只憑背影認出夏璃的,沒想到夏璃一轉過來,他看到她的那瞬間,一顆心都擰疼了,他不在意落在身上的拳頭,只是震驚地捧著她的臉,愕然看著她憔悴蒼白的模樣,「小璃,你怎麼變成這樣?」

夏璃流著淚,忿忿地看著他,「為什麼你要來?我不要你同情我,我不需要!」她使勁想推開他,但是他就是不放手。

他絕不放!她臉上那股淒迷跟決然嚇壞了他,他緊緊將她抱入懷裡,「什麼同情?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他只知道要是此刻鬆開了手,夏璃就會永遠離開他了!

「我看到了,情人節那天,我都看到了……」她苦澀地笑了,一想起那天,她就心如刀割。

情人節?凌凡恩腦袋一片糊塗。夏璃的避而不見,跟情人節有什麼關係?「你不喜歡我送的巧克力?還是怪我沒陪你?就因為這個?」

他一再裝傻的模樣,讓夏璃怒火竄升,奮力推開他,跟著退了幾步,「不要再騙我了!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你以為你瞞得了一輩子嗎?情人節那天,我本來要偷偷送禮物到翔晏大樓給你驚喜,但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

凌凡恩心一緊,她曾經到翔晏找他?難不成真被樊廷給猜中了?

「小璃,你聽我解……」隱瞞身份是他不對,但他對她是真心的!

「你想不到吧?」打斷他的話,夏璃偏過頭去,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在我去翔晏的路上,我看到你載著凌氏的秘書親熱的離開,你說情人節你沒有空,原來就是去陪她。」

「什麼……」凌凡恩不解地看著她,什麼凌氏的秘書?情人節那天,他正忙著開會,能分身去陪誰?怎麼他們講的事情好像對不太上?

「若你有喜歡的人,可以跟我說,但不要這樣欺騙我,我……我可以放手的。」含著淚,她認了,即使他另有所愛,她只要他……幸福。

「小璃,你在說什麼?情人節那天我開會開到晚上十點才從辦公室離開,你是在哪裡見到我的?」

「你還騙我?我都看到了,你在街角開車載著凌氏的秘書,兩個人一起離開,你還吻她!」事到如今,為什麼還要說謊?

「我沒有騙你,你看錯人了!我不是那種人,小璃,在你心中,我是一個用情不專的騙子嗎?」凌凡恩抿著唇,雙眸透露著悲傷。

「我……」看他這樣子,夏璃心一緊,咬緊了下唇。從相遇到相戀的一幕幕快速自她腦海閃過,難道真是她錯怪了他?

凌凡恩歎口氣,現在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會變成今天這樣的局面也是他一手造成的,一直以來他都是用羅特助的車子接送夏璃,情人節那天,羅特助跟他換回自己的車子,一定是這樣讓夏璃給撞見了。

「你看到的人,是羅特助,不是我。」

「羅特助?但那是你的車子,羅特助怎麼會出現在你的車上?」

「你跟我來。」凌凡恩拉起她的手就走。事情因誰而起,就要去找誰解決,要是沒有羅特助跟他女友親口解釋的話,只怕夏璃也不會相信。

夏璃走了幾步,想起姐姐夏櫻還站在旁邊,連忙轉頭,「姐姐,我……」

「嗯,你去吧。」夏櫻笑著點頭,看了凌凡恩一眼,她在心底記下這個人了,聽他們的對話,兩人間的確是有誤會。

點點頭,夏璃這才揣著一顆不安的心,跟著凌凡恩一起上車離開。

夏櫻看著遠去的車子,輕輕歎氣。

雖然妹妹有心上人是件好事,但是……母親會這麼輕易放棄操控夏璃的婚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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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車內氣氛凝結,凌凡恩從後視鏡看著夏璃,心疼不已,同時也對自己的事情更難以啟齒。

「你把事情從頭到尾說清楚。」還是一件件慢慢解決吧。

夏璃沉默了半晌,「情人節那天,下班的時候,我想去翔晏送你禮物,給你一個驚喜,過馬路的時候,我看到你的車子停在街角,走過去卻看到……看到你正為一個女人系安全帶,我本以為我看錯了,可是我看了車牌號碼,的確是你的車。」

深歎了口氣,凌凡恩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你看錯人了,情人節那天我把車子借給別人,那天我在凌氏大樓參加會議,怎麼分身去跟別人約會?」也算是陰錯陽差,羅特助載著自己的女朋友約會卻讓夏璃給撞見了,也因為這樣,夏璃才沒到翔晏給他一個驚「嚇」。

「……」夏璃不語,但心底已經有些釋然了。現在仔細想想,從頭到尾,她似乎只有看見女生的模樣,坐在她身邊的男人,雖然背影像凡恩,但她卻沒看清楚他的臉,可是、可是……

不安的握緊了雙手,她還是不敢百分百相信,心底依舊忐忑不安,就算這件事真的是誤會……那還有另一件事呢?

凌凡恩也知道她不會憑自己這麼幾句話就相信了,要是這麼簡單的話,她怎麼會把自己折磨成這樣?

憐惜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短短幾天就變得這麼憔悴消瘦,讓他心疼不捨,雖然自己心裡也感到有些不滿跟委屈,但看著她,他心酸得發疼,怎麼也捨不得再對她多說一句重話。

又是這樣的眼神,他總是用同情的目光望著她,以前她可以自己騙自己,但現在,她不要!她要的是他的愛,不是同情,更不要憐憫。

「我不要你同情我。」握緊的手,指甲深深陷入肉裡,疼得讓她兩道秀眉攏緊。

「我沒有同情你。」凌凡恩一愣,剛才也聽到她說一樣的話,她的同情指的是什麼?

「同情不是愛……你懂嗎?」夏璃忍不住哽咽,再次紅了眼。

凌凡恩看著她,突然方向盤一轉,將車子停在一旁,伸手將她擁入懷裡,「小璃,同情與愛情,我分得出來,可憐一個人,不代表會愛上那個人,小璃,我對你是憐惜、是不捨、是心痛,是愛……」捧起她的臉,溫潤的黑眸帶著憂傷,望著她,那深如黑潭的眼中滿滿都是對她的眷戀,那是真情真愛。

淚水模糊她的視線,夏璃想閉上眼抗拒,卻無法抗拒心底的渴望,他捧著她臉龐的手微微顫抖,眼底的傷痛讓她的心跟著擰疼了,再也忍不住地伸手抱緊他。

「我愛你。」溫柔的吻覆上她的唇,傾注這段日子所有的思念與擔心,他愛上懷中這個小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的笑容還有發亮的眼睛,就住在他心底了。

閉上眼,夏璃無力抗拒,他的話就像抹了糖的毒藥,就算她真的被騙慘了,她也無悔。

凌凡恩載著夏璃一起來到翔晏大樓地下停車場,來這兒的途中,他已經打電話通知羅凱智跟他女朋友一起來解釋清楚。

才剛下了車,凌凡恩就看到羅凱智跟一個女人一同走向他,他認出羅凱智身旁的女人就是凌氏的秘書之一。

「凌總……」羅凱智莫名其妙接到凌總裁的電話,說要他帶著女友一起到地下停車場等他,雖然不解,但他還是聽命行事,才說了兩個字,馬上被打斷。

「凱智!」凌凡恩趕緊上前一步打斷他,夏璃現在好不容易同意相信他了,現在要是讓夏璃知道他的身份,一定會讓情況變糟。

「是?」羅凱智嚇了一跳,怎麼凌總裁臉色這麼凝重,是他哪裡得罪了總裁嗎?該不會是交換車子那段時間他把總裁的車子刮花了?糟糕,那要怎麼賠啊!

「情人節那一天,你是不是開著車子接送這位小姐?」凌凡恩技巧性地問著,小心翼翼不讓夏璃發現。

情、情人節?羅凱智愣了一下,沒想到話題突然跳到情人節去了,但腦筋同時也轉得飛快。

「下班後我的確帶著知佳離開,有什麼問題嗎?」情人節他帶自己的女朋友去過節,不算過份吧?

「為什麼你會開著凡恩的車?」夏璃不解地問道。

凡恩?這麼親密的稱呼?羅凱智頓了下,用眼角餘光掃向身邊的凌總裁,見他若有似無地輕點一下頭示意他稱是,機靈的他馬上懂了。

「那一天我車子臨時維修,跟……凡恩借車子,真的很謝謝他。」羅凱智不愧能擔任翔晏的特助之位,精明機警自然不在話下,說話的同時,伸手抓住身後女朋友的手,輕輕地握緊了下。

許知佳納悶地看著男朋友,再看一眼凌總裁,實在不懂現在上演哪一齣戲?車子明明是凱智的,怎麼會說是跟凌總裁借車子?還有,這個小姐是誰啊?好像跟凌總裁很親密似的?

「所以我那天看到的,真的是你?」她真的認錯人了嗎?轉身走到羅凱智跟他女友身後,夏璃退開了幾步。

熟悉的背影又映入眼底,夏璃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認錯了,原因在於羅凱智的身形跟凡恩有幾分相似,兩人都有頎長削瘦的身子,從背後看去,髮型也有些類似,只是凡恩的頭髮較長一點。

「是我,那一天我記得凌氏有會議,凡、凡恩負責主持這場會議。」要命,直接叫凌總裁的名字,怎麼喊都覺得怪。

這個說詞倒是跟凡恩告訴她的一模一樣,至此,夏璃已經信了。

「原來是這樣。」壓在心頭上的石頭沒了,她應該是要鬆口氣,但淚水卻不由自主又流了下來。

「別哭了。」凌凡恩歎口氣,抱著她,大掌輕柔地撫著她的背部,雖然他的手很想移向她的小屁屁打幾下,居然連自己男朋友都認不出來。

不過,會造成誤會他也有錯,況且,她都難過成這樣他怎麼可能下得了手?心疼都來不及了。

看著眼前這一對,羅凱智有些懂了,不說話地拉著女友的手,悄悄離開停車場。

直到走到停車場的電梯口時,許知佳才忍不住偷回頭看一眼,「凌總裁跟那位小姐?」她看得出來,凌總裁似乎很在意那個小姐。

「別管太多,走吧。」羅凱智抿唇一笑,牽著她的手一起步入電梯。

停車場內,凌凡恩像抱著一個孩子似的哄著她,輕柔晃著。

「別哭了。」他的夏璃變得像個淚娃娃一樣。

「對不起……」斷斷續續的聲音從他懷裡傳出來。

「沒事了。」凌凡恩將她抱得更緊。她的抱歉聽在他耳裡,像根針一樣刺進心裡,這聲對不起,是他該對她說才是……

現在,他要怎麼開口呢?

「你到現在還沒說清楚?」樊廷真有點傻眼了,不敢置信地看著好友。

熟悉的咖啡廳裡,凌凡恩端起咖啡輕啜一口,「夏璃好不容易才相信我,若是在這個時候講了,她肯定不會原諒我了。」他不想冒著失去夏璃的風險,等她再愛他一點,再離不開他一點,他就會說。

「你不可能瞞著一輩子的。」樊廷噙著看好戲的笑容望著他。呵,看樣子凡恩好像真的愛上夏璃了。

凌凡恩也懂,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目光突然移向他的背後,原本就顯得溫潤的眸子光芒更熾,又摻雜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樊廷見他這個模樣,頓了下,笑了笑,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來了。

「等很久了嗎?」夏璃漾著笑臉坐在他身邊,眼一抬,愣住了。「樊總裁?」

她疑惑地看著親親愛人,他不是說今天要介紹朋友給她認識?

「樊廷是我從小到大的朋友。」凌凡恩笑著摸摸她的臉,他打算慢慢讓夏璃接受事實。

「你好。」樊廷原本還不瞭解凡恩怎麼會喜歡上夏璃,他對夏璃的印象還停留在舞會哪一天,直到今天見面,看著他們恩愛的模樣,才有些懂了。

「你好。」夏璃笑著點頭。原來凡恩跟樊總裁是朋友,難怪凡恩會去翔晏當特助,可見兩個人真的有深厚的交情。

樊廷意味深長地笑了下,對面甜甜蜜蜜的愛情鳥沒有注意到他詭異的笑容,他趁著兩人不注意,伸手招了招。

一名穿著銀灰色中國旗袍的老婦人從角落的位置站了起來,緩步靠近他們這一桌。

凌凡恩摟著夏璃正說說笑笑的,旁邊突然走來一個人,下意識抬眸一看,一愣,「奶、奶奶?」

夏璃跟著轉頭看著身邊的老婦人,眼前這位老婦人,穿著合身的旗袍,滿頭銀絲,雙眼睿智而溫暖,臉上漾著驚喜的笑意,好似她很高興這麼「湊巧」能遇到孫子一樣。

凌凡恩感到好氣又好笑,他當然不認為有那麼剛好的事,瞥一眼樊廷笑容可掬的模樣,不用猜也知道是他們的主意。

要不,奶奶怎麼會到這種咖啡廳喝咖啡。

僅是一眼,夏璃就可以肯定這個老婦人一定是林奶奶,因為她那雙眼簡直跟凡恩如出一轍,同家公司的產品!

「嗯……呃,林、林奶奶好。」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凡恩的奶奶,夏璃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有些慌張地站起來。

凌老夫人笑瞇了眼,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夏璃,好一會兒才點點頭,「嗯,你好,你應該就是夏璃吧?」說話的同時,自動自發在樊家小子身邊坐下。

有些責備地睨了孫子一眼,這孩子還說有機會要介紹夏璃給她認識,都過了那麼久了,半點消息也沒,前些日子兩人好像還吵架了,為了怕未來的孫媳婦跑掉,她決定親自出馬,合著樊廷一同來個巧遇。

在資料上早見過夏璃的相片,見到了本人,她也是挺滿意的,長的雖不是什麼大美人,但秀麗可愛,眼神清澈,是個好孩子,單純的個性在夏家來說,應該稱得上是「歹竹出好筍」。

「奶奶,真是巧啊,您也來喝咖啡?」她老人家不是一向只喝茶嗎?怎麼跑來喝咖啡了?

演戲當然得演足了,凌老夫人笑著道:「對啊,老人家閒著沒事,四處走走,平常喝茶喝膩了,聽說這兒的咖啡不錯,就自己來品嚐一下了。」喝茶?以後多的是機會。她想喝的,是孫媳婦泡的茶。

眼看著這對祖孫高來高去,樊廷很聰明地遠離戰火,「奶奶,您在這慢慢喝咖啡吧,公司還有事情,我先走了。」挑挑眉,凌奶奶可別忘了欠他一次。

「好,有事就先去忙吧。」凌老夫人一笑,精明的目光掃過他。嘖嘖,這孩子,真是虎父無犬子,跟他老爸一模一樣都不吃虧的。

「夏璃,坐啊。」外人都走光了,就讓他們好好培養培養感情。

「嗯,林奶奶要喝咖啡嗎?」單純的夏璃沒他們這幾個人心眼多,還真以為是湊巧遇見的。

林?凌老夫人半垂眼,是她聽錯了?還是這小丫頭口齒不清?

「我突然想喝茶,台灣茶。」這小子在玩什麼花樣?凌老夫人抬起頭看著同是笑容可掬的孫子。

「那我去請人準備,林奶奶您稍等一下。」夏璃起身走向櫃檯。

這間五星級飯店的咖啡廳不光是提供咖啡而已,當然也提供多款飲品,其中也有一整套的茶具,供客人自由使用,還有許多茶種讓客人自行挑選。

「你什麼時候改了祖宗?」夏璃一走,凌老夫人馬上開口問道。這小子該不會是存心想欺騙人家感情吧?

「奶奶,您別生氣,這是有原因的。」凌凡恩快速簡單的跟她解釋一遍。

「你這孩子,這事得快點跟她說清楚,女人啊,最恨男人騙她了。」原本只是一樁小事,可瞞久了,可會變成大事。

「唉……」凌凡恩難得歎了氣,貴氣俊美的臉上有幾絲無奈,「方纔樊廷才跟我提這件事。」

說到樊廷……

「奶奶,您哪時候跟樊廷搭上線了?」他們什麼時候交情變得這麼好了?而且……凌凡恩上下打量奶奶一身樸素的行頭,「連要變裝您老人家都知道?」

他現在雖然沒再打扮成一副嚇人的宅男模樣,但衣著打扮也比較平民,他怕穿太昂貴會漏了餡。

凌老夫人拍一下孫子的手,「說的真難聽,什麼搭上線,奶奶是關心你,誰讓你前陣子把自己弄得亂七八糟的,我擔心你們出了事,才讓樊廷搭個線,幫個小忙而已,」頓了頓,拉拉自己身上這件銀灰色不起眼的舊式旗袍,「這是奶奶找人特別縫的,為了配合你的『興趣』。」

凌凡恩無奈笑笑,奶奶非要戳他一針不可,「奶奶,我知道,您老人家別急,我會跟小璃說清楚的。」話落,他就看到夏璃捧著茶具走回來,對奶奶眨眨眼。

「林奶奶,我幫您挑了金萱茶,可以嗎?」這裡提供的茶當然好,但奶奶有點年歲了,喝點較溫潤的茶品比較適合。

凌老夫人品茶多年,馬上就想到她挑金萱茶的原因,為她的細心滿意點頭,只不過,她那聲林奶奶還真有點刺耳。

「小璃,跟著凡恩叫我奶奶就成了,咱們也不用這麼見外的。」凌老夫人抓起夏璃的手拍了拍,意有所指。

夏璃聽出她話中的意思,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有些羞怯,小小聲地喊了句:「奶、奶奶。」這樣是她老人家接受她的意思嗎?

「乖,小璃啊,什麼時候有空來陪奶奶喝喝茶啊?奶奶一個人也滿寂寞的,凡恩這陣子都往外跑。」若有似無的抱怨,意在挑起對方的罪惡感。

夏璃想起凡恩曾說過,他現在是跟奶奶住在一起。啊!那這幾個月,凡恩都陪著她出去玩,都沒顧到奶奶?小小的心靈受到譴責,歉疚地瞅著奶奶,「奶奶,對不起,都是我粗心大意的,以後凡恩會在家裡多陪您聊聊天的。」老人跟孩子一樣,都需要人家特別的關心跟照顧,她怎麼會這麼少根筋。

凌凡恩也想起來這陣子的確是比較少在家陪她老人家,對於她用這一招勾起夏璃的歉意,也只好摸摸鼻子,不插嘴了,等看著她老人家要出什麼主意。

「別慌,奶奶沒那意思。」凌老夫人笑笑轉個話題,「待會兒你跟凡恩要上哪兒玩?」

夏璃哪還敢說要跟凡恩出去玩,連忙搖頭擺手,「沒有、沒有,待會就要回家了。」推推身旁的愛人,眨眼擠眉的要他快點出聲支持她的說法。

「奶奶,既然您人都出來了,我們也在這碰上了,不然您老人家說說,等會兒您打算上哪?我跟小璃陪您一起去。」奶奶不就是想聽到他說這話嗎?

凌老夫人笑彎了眼,孫子這麼識相真讓她開心,於是孩子心性跑了出來,「那我們去木柵吧。」她早就想去木柵動物園走走了,不過自己一個老人家,怎麼也不好意思,現在拐著兩個年輕人,呵呵,這樣她去也不奇怪了。

夏璃驀然發現,奶奶的笑真的跟凡恩一模一樣,都有點孩子氣跟賊兮兮的,她抿唇跟著笑開來,「好,今天奶奶想去哪,我們就去哪,這樣好嗎?」不由自主地平常哄愛人的語氣也跟著冒出來了。

「好好好!」一連說著三聲好,凌老夫人腦海裡開始快速想著要去哪玩到盡興了,首先第一站,就是她想了許久的動、物、園!

玩了一整天,凌老夫人終於過癮了,如今坐在後座閉著眼睡了,夏璃笑看著她,伸手將一旁的薄被為她覆上,再坐回自己的位置。

「累了嗎?」凌凡恩覷一眼她的臉色,心疼她眼底流露的疲倦。他一直知道奶奶身強體健,但沒想到奶奶身體好到可以跟年輕人比了。太陽烤得人都懶了,奶奶卻還一副興致勃勃的四處走,他們兩個也只好捨命陪君子,一路給它用力逛下去了。

幸好她現在終於累了,方才上車前,奶奶還嚷著要去貓空喝茶,真佩服她老人家的體力。

夏璃小小地打個呵欠,笑著搖頭,「沒事的,奶奶真有趣。」

雖然有點累,可是可以跟喜歡的人在一起,這感覺很好。

凌凡恩空出一手摸摸她的臉,「回去早點休息吧。」

這兩天正好是周休,原本想跟夏璃好好過兩人世界,這美夢看樣子沒了。

「好。」甜甜地應了聲,將臉貼上他的手掌,側著臉看他,心裡很滿足,要是能一輩子這樣看著他就好了。

凌凡恩載著夏璃到夏家門口附近下車,揮手道別之後,看著車影漸漸消失在眼前,她才轉身回家。

她原本甜蜜蜜的笑著,但突然間讓幾縷輕愁取代,算算日子,爸跟媽應該快回來台灣了,他們能夠接受凡恩嗎?

夏璃想了想,輕歎口氣,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她依稀還記得,當年姐姐也是有個喜歡的對象,但是媽卻為了公司的發展,硬生生地拆散了他們。

當年她才幾歲,根本無能為力幫助姐姐逃離,爸媽先是將姐姐軟禁在家裡,拔掉電話,拿走姐姐所有的證件、金錢,還用著一條粗重的鐵鏈把姐姐反鎖在房裡。

她救不了姐姐,只能眼睜睜看著她一天又一天憔悴下去,更慘的是,姐姐的男友跑來夏家要找她,卻被爸媽所聘請的保鏢狠狠地打了一頓。

她躲在一旁全看見了,也沒辦法制止,只能在那些保鏢離開後打電話叫救護車,那個男的從此以後就失去下落了,姐姐也就像心死了一樣。

結婚的前一天晚上,姐姐突然推開窗戶,從三樓的房間一躍而下,但媽媽早就知道姐姐可能會有的舉動,在窗戶下面設置了軟墊,姐姐沒有摔死更沒辦法逃走,婚禮的當天,媽媽突然變得很溫柔,拉著姐姐說了一堆的話,然後……她看見媽媽將一顆藥丸偷偷放入杯子裡,要騙姐姐喝下去。

她出聲警告姐姐不要喝,卻被爸爸狠狠地甩了好幾個耳光,摔倒在地上的時候,就看到媽媽跟大哥壓著姐姐把那杯水給喝下去。

後來的事,她不是很清楚,因為那幾巴掌之後又是爸爸一陣毒打,她後來幾天都只能躺在床上休息。

聽人家講,姐姐在婚禮那一天就像個木頭娃娃一樣任人擺佈,以前她只知道為姐姐的遭遇難過,現在輪到她沉浸在愛情裡,她才懂得為姐姐當年的遭遇感到心痛。

無聲地輕歎,如今她只希望爸媽不要那麼早回來,要不然……

拿著鑰匙正要開門,大門卻突然打開來,夏璃一愣,抬眸就瞧見夏家的女傭。

「謝謝。」開口道謝時,她卻發現女傭的臉色很奇怪。

心跳突然加速了一些,掛在臉上的笑沒了,抿抿唇,走進屋子裡,看見客廳裡的情景,手中的鑰匙突然一鬆,掉落到地毯上。

在夏家佈置奢華的客廳裡,夏父喊著一張臉,冷冷看著走進來的女兒,身邊還坐著跟他一起從美國回來的長子——夏自成。

夏璃的手微微發抖,看見父親冰冷的眼神讓她有些害怕,黑瞳倏縮,目光慢慢移向那個唯一一個站著,臉上充滿怒火的人。

唇瓣張了又抿,好一會兒後才擠出一句乾啞的聲音。

「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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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1 00:50:48
第八章

「小璃是個不錯的孩子,有打算跟人家走長久嗎?」凌老夫人懶懶地開口問著。

凌凡恩走到她身邊扶著她,「嗯,沒意外的話,我希望她會是我孩子的媽。」

夏璃喜歡孩子,她一定會是一個好媽媽,奶奶也喜歡她,真是太好了。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凌老夫人高興的點頭。她就盼著在她有生之年能夠抱到曾孫,只是這話可不能說出來,要不這孩子肯定發脾氣的。

「老夫人!少爺、少爺!」凌宅的大門突然打開來,王媽跟著管家一起急忙衝出來。

「什麼事大呼小叫的?」凌老夫人擰起眉頭。

「老夫人、少爺,出事了!」王媽紅著眼睛跑到兩人身邊。

她跟管家下午就接到電話了,但是少爺的手機怎麼打都打不通,根本沒辦法聯絡到他們兩個人,他們都快急壞了。

「少爺,下午三點左右,我們接到美國打來的電話,說是老爺他們出了車禍,情況很危險。」管家比王媽冷靜許多,快速簡單的說明情況。

這話像雷擊般狠狠打中凌家祖孫倆,凌老夫人沒想到回到家會聽到這個噩耗,整個人晃了下。

「奶奶!」凌凡恩趕緊伸手扶住她,腦海快速轉動,馬上做出決定,冷靜指揮道:「管家,立即準備我們的行李還有護照,通知樊廷還有羅特助到家裡來,王媽,二少爺人現在在歐洲,想辦法聯絡到他,通知他馬上到美國跟我們會合。」

「是。」王媽趕緊抹去淚水匆匆忙忙奔回大屋。

凌凡恩彎腰將蒼白虛軟的奶奶抱進屋子裡,放到柔軟的沙發上,握著她的手安慰道:「奶奶,別擔心,我現在馬上打電話過去問情況如何了。」

接著對旁邊站著的女傭揮揮手,讓她們上前照顧老夫人。

凌凡恩打電話到凌家位於美國曼哈頓長島的別墅,電話響了許久都沒有人接。

怎麼回事?就算爸爸真有什麼事,電話也不應該沒人接,別墅裡的傭人都去哪了?

掛掉電話,改撥父親的手機,電話直接轉進語音信箱,他擰著眉頭再改撥給母親,也是一樣。

「凡恩、凡恩,怎麼樣了?」凌老夫人在女傭的攙扶下坐挺身子,臉色慘白。

凌凡恩放下電話,回到她身邊,「奶奶,別擔心,爸爸的身體一向都很硬朗,別想太多。」聯絡不到任何人,該不會真出了什麼事?

壓下心中的不安,凌凡恩怎麼想也不對勁,但又聯絡不到美國那邊的人,想了想,打了個電話到美國總公司去,一問之下才知道父親偕同母親去三度蜜月旅行,長島的傭人全部放假,他們也聯絡不到總裁。

「管家,下午是誰打電話來通知的?」既然全部放假,那是誰打來通知的?

「是美國陳管家的太太,事後我有試著再撥電話給陳管家,但電話不通。」

所以他們才這麼著急。

凌凡恩點點頭,是陳太太那就應該不是騙人的,「管家,馬上訂兩張今晚到美國的機票。」

「是,少爺,樊少爺跟羅特助到了。」管家趕忙打開門,接到通知的羅凱安跟樊廷也快速來到凌家。

「聯絡上伯父了嗎?」樊廷在來的路上已經聯絡翔晏美國的分公司,他們打聽來的消息都是伯父跟伯母一起外出旅行。

「沒有,樊廷,我訂今晚的飛機馬上就走,會議就交給你了;羅特助,這幾天將所有的事情交給荊副總……」凌凡恩快速將手頭上公事都交給他們兩個,等到交接得差不多的時候,管家也同時將行李整理好了。

凌凡恩一再試著打電話給夏璃,但她的電話都不通。管家這時候走到他身邊道:「少爺,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機票也訂好了,兩個小時後的飛機。」

凌凡恩點個頭,想了一會兒後,拉著樊廷到角落,「樊廷,我有事要另外拜託你。」

「夏璃?」除了這件事之外,沒別的事了。

「嗯,夏璃可能是回家就關機休息了,我待會兒就要上飛機了,若是夏璃打電話到翔晏,你再幫我跟她說一聲,沒事的話我會盡快趕回來。」他方纔已經先發簡訊通知夏璃了,怕她沒收到才又交代樊廷一聲。

「我知道,你快去吧。」

「交給你了。」凌凡恩拍拍他的肩膀,轉身扶著凌老夫人,一行人快速離開。

他不知道的是,夏璃的父母回台灣了,此刻,正是夏璃磨難的開始。

夏璃的房裡,氣氛將至冰點,她靜靜坐在床上,背對著母親。

夏夫人扭著臉,怒不可遏地瞪著她,手裡的牛皮紙袋一扔,甩到了床上,同時也將裡頭的東西全給甩了出來。

「這是?」夏璃低眸一看,震驚地瞪大眼,抬頭看著母親。

柔軟的床鋪上,散亂一床的相片,一張張都是她跟凡恩親密的合照,那拍攝的手法就像某週刊從遠處窺伺拍下來的。

「你找人跟蹤我?」夏璃不敢置信,愕然地看著母親,母親怎麼會找人跟蹤她、監視她?為的是什麼?

夏夫人氣急敗壞地上前一步,揚手就甩了她一巴掌,「你這蠢蛋!叫你親近王董的兒子,你居然跟個特助搞在一起?你這沒出息的傢伙!」枉費她費盡心思接近王董,這下全玩完了!

他們夏家最近是倒了什麼楣?諸事不順啊!先是在美國的公司突然發生離職員工虧空公款,損失了一大筆錢,公司差點周轉不靈倒閉,她跟丈夫還有兒子在美國處理得快發狂了,好不容易有個凱子買下了公司一半以上的股份,讓資金運轉勉強穩住了公司。

才處理好所有事情回到台灣,她就收到消息,夏璃居然沒跟王董的兒子在一起,反而跟一個不知打哪來的小伙子湊在一塊!一拿到相片,她就認出來這個小白臉就是那天宴會上樊總裁身邊的特助!一個特助而已,還妄想攀上金富的二小姐?

夏璃沒想到母親會動手,反應不及,被這巴掌打得偏過頭去,「媽!你怎麼可以這樣?」捂著臉,她心痛的大聲喊著。

「我怎樣?我怎樣?你這沒出息的傢伙,跟你那姐姐一模一樣,愛上了好看的男人是嗎?」連月來的煩躁跟壓力,讓她出手一次比一次重,舉手用力打在女兒身上,發洩所有怒火。

「媽、媽!你住手啊!」夏璃狼狽地被打了好幾拳,回過神來拚命閃躲著,「媽,住手啊……」

「我是你媽,你的身體是我生給你的,我愛怎樣就怎樣!你給我跟那個小白臉分手,聽到了沒用?」夏母怒吼著。

「不要這樣說凡恩,他不是小白臉,他有正正當當的工作!」夏璃也動了怒,揚聲反駁。

「你忘記你姐姐的想教訓了?」夏母沉下臉,冷冷看著她。

就是這種冰冷的眼神,夏璃喘著氣,雙手握拳,想起幾年前,媽媽也是這樣逼姐姐嫁給現在的姐夫,然後媽媽的作法就是……

夏璃一驚,衝上前要取回自己的包包,母親的動作卻比她還快了一倍,搶過她掛在門旁椅子上的包包,順手將她房裡的室內電話拔掉。

「把東西還給我。」夏璃衝上前去。

她不要,她絕對不要像姐姐一樣被軟禁在家裡,她要逃,她一定要逃離這裡!

「走開——」夏母不客氣地將女兒推倒在地,「你給我在房裡仔細想清楚,什麼時候要跟他分手,我就放你出來!」拿著東西,她走出門外。

夏自成早已在門外等候,接過母親手裡的東西後,把一條鐵煉遞給她,夏母快速地將她的房門給鎖上。

夏璃驚慌失措地想開門,但來不及了。「我不要!媽、媽,我是你女兒,你不可以這樣對我——」使勁地扯著房門,但那鐵煉都快跟她手臂一樣粗了,怎麼拉也拉不動。

夏母對她的呼喊置若罔聞,夏自成跟在母親身後,聽著在門裡大喊大叫的妹妹,五官承襲自母親的他,雙眼裡精光一閃。

「媽,你只叫夏璃跟他分手?那件事不提嗎?」他們會匆匆忙忙趕回台灣,有一部分也是為了那件事。

「有什麼好提的,時間一到,就跟夏櫻一樣,奉父母之命嫁出去就好。」夏母冷笑了下,她的女兒是她的,只有她才能為她們決定一切!

夏璃,哼,只要當一個乖乖聽話的女兒就好。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離凌凡恩出國也快一個星期了,這段時間樊廷也忙得不可開交,兩家合作案的規劃已經接近尾聲,準備要實行了,但是凌家突然出了這種大事,所有的細節只好由他跟荊副總處理。

直到第六天,樊廷才感到事情不對勁,都已經六天了,夏璃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一邊想著晚點要讓凌凡恩的特助羅凱安去探聽消息,一邊翻開桌上的報紙。

特助室的羅凱智連忙了好幾天後,終於有一天能夠正常坐在自己辦公室吃午餐了,一想到下午的連續會議,他開始胃痛了,歎了口氣,揉揉酸疼的脖子,打開便當盒,順手翻開旁邊的報紙,正塞進一口飯時,隨意地瞟了眼報紙,眼睛倏地睜大,滿口的飯全噴了出來。

「噗!咳、咳、咳!」他不敢相信地將報紙拿到眼前,錯愕地看著上面斗大的新聞。

「碰」的一聲,他辦公室的門突然被用力打開,之間樊總裁也是拿著一樣的東西對著他衝過來。

「總、總、總裁,你看!」羅凱智指著攤開的報紙,是影劇版的頭版新聞。

豪門聯姻——金富七夜二小姐與旅館業小開王鴻躍訂婚。旁邊還有兩張照片,一張是清秀斯文的王鴻躍照片,臉上滿是笑意,另一張則是夏璃側身的遠照,然後下面是一連串的報導,寫說農曆七月後兩人就要完婚。

羅凱智一眼就認出照片上的夏璃,就是凌總裁那一天很親密抱在一起的女孩子,怎麼凌總裁才出國幾天,那個女孩就變成了金富企業的二小姐?還要嫁人了?

「這是怎麼回事?」樊廷也是看到報紙急忙衝過來,「羅凱安呢?快點打電話給他,叫他問清楚情況!」

該死的!怎麼才短短幾天而已,夏璃就要嫁給別人了?

羅凱智打電話給哥哥,兄弟倆講了半天,掛掉電話時,羅凱智臉色不是很好看,「總裁,凱安說夏璃從星期一開始就沒去上班了,星期二的時候,曾接到一通電話,一位自稱是夏璃母親的女人,打電話到公司幫她辦離職,夏璃的手機沒開,打電話到夏家,傭人接電話一律說二小姐不方便,請改天再撥。」

樊廷突然想起來有關夏家的傳言,該不會夏璃被硬逼著嫁給別人吧?這下要怎麼辦?該怎麼跟凡恩交代?

「打電話聯絡凌總裁,問他那邊事情處理得怎樣了。」不行!他得想辦法阻止這場婚禮,算一算時間,再半個月夏璃就要嫁人了,凡恩到底趕不趕得回來?

「是!」

被困在夏家,夏璃什麼事情都沒辦法做,房門緊鎖著,每天三餐都由傭人送進來給她吃,無法跟外界聯絡,她心急如焚卻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打開窗戶,她不是沒想過從窗戶逃走,只是……垂眸一看,她的房間在三樓,窗外就是一片草地而已,而且還有人守著,她就算有辦法跳下去,也沒辦法打暈那幾個高壯的保鏢。

「凡恩、凡恩,該怎麼辦?」焦慮地在房裡走動,夏璃不敢想像凡恩聯絡不到她時會有多不安,這麼多天過去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來家裡找她?

握緊手心裡的東西,她現在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這上面了!

房門傳來一陣開鎖的聲音,夏璃轉頭一看,是姐姐!姐姐來了!

「姐姐!」夏璃衝上去抱住她,害怕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她沒猜錯,姐姐一定會來救她!

夏櫻安撫地拍拍她的背,對她使了個眼色,夏璃這才發現進來的不只是她,還有她的丈夫——王啟躍!

王啟躍雖然年紀大姐姐許多,但基本上長得還算白淨,就是那狡猾的笑容讓人討厭,他揚著笑走進門裡,一副很關心她的模樣。

「哎呀,小璃,你怎麼瘦啦?」

夏璃沒想到他也會進來,不解地看著姐姐,夏櫻眨了下眼,牽起妹妹的手,對丈夫視若無睹,拉著她走到角落處坐下。

王啟躍也沒跟上去,就站在門口盯著她們兩個,還不時對夏璃展露親切的笑。

於是夏璃知道了,姐夫是跟進來監視姐姐的,「姐姐?」

夏櫻抓住她的手,捏了下,瞥一眼門口的人,揚著笑說:「小璃,姐姐是來恭喜你的,姐姐看到新聞,你要嫁給姐夫的堂弟了,是嗎?」她要先弄清楚夏璃到底知道多少。

「什、什麼?」夏璃臉色一白,驚愕地瞪大眼,她什麼時候要嫁給王鴻躍了?

該不會是媽……

心底陣陣發寒,她懂了,母親正用幾年前對付姐姐那一招,原原本本的拿來對付她!

夏櫻在心底歎口氣,媽真的做得太絕了,除了大哥,她心裡難道就沒有她們姐妹倆嗎?「小璃,恭喜你,姐姐會為你祝福的。」她絕不讓妹妹步上她的後塵!

夏璃為母親的所作所為感到心寒,又為姐姐的一句話感到溫暖,縱使父母緣薄,她還是有個姐姐,姐姐說這句話的意思,也代表不論用什麼方法,都會救她的。

「媽決定把你嫁給王董的兒子,你知道前陣子我們在美國的分公司爆出財務危機,是王董適時伸出援手幫忙我們,也同時希望夏家能與他們家聯姻。」夏櫻心底冷笑著,爸媽還作著發財夢,不懂大勢已去。

王家這不正在一步步的蠶食鯨吞夏家嗎?美國的分公司已經被佔去一半的股份,爸媽還以為聯姻能保障什麼嗎?什麼都沒有!

能保障的只是王家的權益,還有日後完全併吞夏家的隱憂。夏櫻早就將情勢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她不想說,這樣的夏家,毀了也沒什麼值得留戀的。

聽說王鴻躍一開始也是很不情願娶夏璃,後來不知道王家是怎麼說服他的,他也答應了,還說會不計前嫌地接受夏璃。

「姐姐。」伸手抱住她,夏璃多感動這個冰冷的家裡她還有一個姐姐,藉著擁抱的遮掩,她把手裡的東西塞進姐姐的手心。

夏櫻頓了下,在回抱她的同時,將紙條塞回自己褲子的暗袋裡。

「姐姐,拜託你了……」小小的聲音,多麼虛弱,多麼無助。

「等著我……」夏櫻幾近無聲的回答。

直到離開夏家,王啟躍都緊跟在夏櫻身邊,又過了兩天後,他的警戒心才慢慢放下,但她不敢大意,又過了一天後,才從衣物袋裡翻出那件褲子,掏出藏在暗袋裡的紙條上,上面寫著林凡恩的手機號碼,還有他是在哪裡工作等等資訊。

夏璃是要她去通知對方嗎?

夏櫻拿起皮包,快速離開王家,坐上計程車後,一路直奔翔晏大樓。

經過層層通報後,她終於可以上頂樓見翔晏航空的樊總裁,只不過她同時疑惑,為什麼她要見林凡恩,卻是樊總裁來見她?

等了一會兒後,樊廷從會議中抽身,快速來到會議室,打開門一看,不是夏璃,但是這個女人長得跟夏璃很像。

夏櫻從椅子上站起來對他點個頭,「請問是樊總裁嗎?」

樊廷點個頭,走到她對面坐下,「是你要見林凡恩?」

「是的,林先生在嗎?我是夏璃的姐姐,有急事要告訴他。」夏櫻相信那個男人應該會有辦法救妹妹,他跟妹妹是這麼相愛的一對。

「夏璃為什麼要嫁給別人了?」沒有回答她,樊廷反丟出另一個問題。

夏櫻撫著額歎氣,「樊總裁,我想這件事,應該是林特助跟我妹妹之間的事,您不需要過問吧?林特助在嗎?若是不在,那我先離開了。」

「等等。」

樊廷對慢一步進來的羅凱智使了個眼色,羅凱智點個頭,搬出機器開始操作起來,然後從會客室的天花板降下一塊板子,幾道光線跳了跳。

夏櫻懂了,他們在用視訊會議,畫面又閃爍了兩下,出現了一個人影,夏櫻看到那一天抱著妹妹的男人,應該就是林凡恩了吧?

「夏櫻小姐?夏璃呢?」在世界另一端的凌凡恩,接到羅凱智的電話說有夏璃的消息了,原以為視訊會看到夏璃,沒想到是她姐姐。

「你在哪裡?夏璃需要你,大事不好了。」夏櫻看著他背景的窗外黑暗的天色,與台灣現在的白日剛好相反。

「出了什麼事嗎?」凌凡恩著急地問道。

他來到美國快十天了,這十天他試了不下百次打電話聯絡夏璃,但她手機就是不通,他也一方面四處聯絡父母,終於在兩天前聯絡到他們了,原來他們跟著陳管家夫婦一起去旅行,路上出了小車禍,情況也沒特別危急,是陳管家的太太過於緊張,說得誇張了些,凌父只是腳骨有些裂痕,沒有什麼生命危險。

夏櫻遲疑地看著樊廷跟羅凱智,樊廷馬上說道:「他現在人在國外,能夠幫忙夏璃的只有我了。」

「我爸媽要把夏璃嫁給躍皇旅業的王鴻躍,前陣子夏家爆出了財務危機,是王家伸出援手幫忙解決這件事。」

「什麼?小璃要嫁人了?」凌凡恩一聽,在螢幕另一端跳了起來。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不然夏璃怎麼會不跟他聯絡?

「小璃現在在哪?」

「她被軟禁在家裡,再過幾天,就是他們結婚的日子了,你有辦法趕回來嗎?」這幾天她被盯得很緊,而且爸媽也不讓她再去探望夏璃了,看樣子,直到婚禮結束後都不能見到面。

「小璃願意嫁嗎?」凌凡恩逼自己冷靜,他生平第一次有這麼血腥的想法,想毀了夏家的一切!

夏櫻搖搖頭,「我母親說你只是一個小特助,嫌棄你配不上小璃,硬是要夏璃跟你分手,夏璃就是因為不願意,才被軟禁在家裡。」那一天她去看夏璃時,媽還抓著她的手,要她勸夏璃懂事。

懂事?懂什麼?懂她為權為利連女兒都可以賣掉嗎?呵……

「一點親情都不顧了嗎?小璃是她的女兒啊。」凌凡恩為夏璃心痛。

「沒用的,我就是如此。」夏櫻冷冷地回他,「現在,你有辦法嗎?」

如果他只會眼睜睜看著夏璃嫁人,那他也不配出現在夏璃面前了!

凌凡恩深吸了口氣,輕輕地閉上眼,再睜開眼,眼底一片精光,俊美如王子般的臉龐上,緩緩扯出抹冰冷至極的笑。

「我要夏家,後悔如此對待小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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