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紀承德停好車,牽著蔚晴的手走進餐廳,她卻在門口停下腳步。看看自己身上的T恤和洗得泛白的牛仔褲,她遲疑地問著:「你確定我們要進去嗎?」
「妳忙了一整個下午,我們當然要吃頓好的。」紀承德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拉著蔚晴走進餐廳。
自動門一開,服務生十分殷懃地替他們帶位,奉上水杯及菜單。才翻開第一頁,蔚晴看見菜單上的價目,忍不住暗地咋舌。
「抱歉,請問需要點些什麼?」笑吟吟的服務生態度十分專業。
「我不餓。」蔚晴合起功能表,儘量讓自己表現出態度大方的樣子。
紀承德揚起帥氣的眉,看穿蔚晴的顧忌。「麻煩來兩份特級沙朗,飲料餐後出。」
「兩份特級沙朗是嗎?請稍等,謝謝!」服務生重複了一次,才收起菜單退下。
蔚晴瞪大了眼,忍住想把服務生叫回來的衝動。
「你幹嘛自作主張?我不餓啊!」一客特級沙朗要一萬元,足足是她半個月的薪水耶!一塊薄薄的肉花去半個月的勞力,她吞得下肚才有鬼!
「我就怕有人愛逞強。」他就不信她肚子不餓。
「誰愛逞強啊?我是真的不餓!」蔚晴連忙反駁。
「我可沒指名道姓,妳要對號入座我也沒辦法。」紀承德攤攤手。
見自己又被他擺了一道,蔚晴忍不住偷偷在桌下使勁踩他一腳。「我減肥不行啊!」
她確定自己那一腳很用力,但他卻像是被蚊子叮到一樣,只是輕輕蹙起眉頭。
「減什麼肥?我覺得抱起來很舒服啊。」
蔚晴連忙以小手捂住他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薄唇。「喂!這裡是公共場合耶!」
紀承德卻不知羞地在覆在他嘴上的柔荑印了一吻,嚇得蔚晴趕緊縮回手,險險打翻水杯。
「妳真的很容易害羞。」他因她的手足無措感到愉悅。
「是你太不會挑場合了,這麼高級的場所誰像你這麼不正經?」她送他一記白眼。這男人太張狂了,她的心臟可無法負荷光天化日之下的卿卿我我。
「抱歉,幫您上菜,這是兩份特級沙朗。」
這時服務生送上主菜,蔚晴連忙攤開餐巾紙隔在自己和熱滋滋的牛排之間。服務生一走,蔚晴就臉色難看地盯著眼前的牛排。
「天啊!這樣要一萬?」她喃喃自語。「老天爺,希望您別懲罰我,我也是逼不得已......」語畢,還不忘在左右肩和額頭各點一下,雙手祈禱。
「妳到底在心疼什麼啊?」瞧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他慶倖食物尚未咽下口,不然可真要噴飯......呃,是噴牛排才對。
「心疼錢啊,這一客要一萬元耶!」蔚晴切開一小塊肉,放進嘴裡細細咀嚼......嗯,滋味果然不同於夜市七十元的牛排。
「這不算什麼,我下次帶妳去品嘗西華飯店的滿漢全席。」紀承德是個非常會賺錢的男人,而且懂得及時享樂,他認為在工作之餘花點小錢犒賞自己沒什麼不對。
「滿漢全席?那要多少錢?」她開口閉口都是錢,沒辦法,她不是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自然要學習如何精打細算。
紀承德偏頭想了一下。「大概二十萬吧!」
「二、二十萬?」蔚晴差點噎死,戰慄地伸直兩隻指頭。
「不過如果只有我們兩個人吃,一定吃不完,所以可以請廚師減少分量,花個十萬就夠了。」他拍拍她的肩膀,提醒她別忘了「氣質」。
「我的天啊!」她彷佛可以想像一把白花花的鈔票從眼前飄過。
睇著他一派優雅的用餐動作,反觀自己的狼藉一片、粗俗不堪,就像是個從鄉下來的野孩子......她突然不覺得牛排美味了,因為這一切都跟她相差太遠,她不是適合這種場面的人。
「怎麼不吃了?」瞧見她一臉悵然地放下餐具,他關切地詢問。
「我吃飽了。」她擦擦嘴,給他一個自然的微笑。
紀承德是何等聰明,他太瞭解那個笑容裡有著過多的牽強。他掐掐她水嫩的粉頰。
「妳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蔚晴抿了抿唇,猶豫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如果......我說我還是比較喜歡吃路邊攤,你也願意陪我嗎?」
聞言,紀承德先是怔忡了一下,然後溫柔地將她散落的髮絲塞至耳後,以指尖勾起她的下巴。
「只要妳想吃,我都可以陪妳,如果不喜歡這裡妳可以告訴我,不要把事情都憋在心裡。」是他忽略了剛才她在門口表現出的遲疑和憂慮。
「你是說真的嗎?但你明明就是這麼尊貴的人,對於我無理的要求,你不覺得很勉強嗎?」他的話令她感動得想哭,她吸吸鼻子,決定把話問清楚。
「我很想知道到底是誰給妳這種尊貴、卑微的腐敗想法,我覺得妳時時刻刻都在強調這種事,還是說妳根本不想和我在一起?」他收回手佯怒道,想探出她心裡糾扯的不安。
就是你!蔚晴在心中嘀咕。
「我當然想跟你在一起,我盼望這天已經很久很久了,就是因為這一直都是存在我腦海裡的希冀,當你真的接收了我,我才會變得如此害怕、畏縮,我必須先給自己最壞的打算,免得......」又再次跌進傷心欲絕的深淵。
蔚晴低著頭剖白,兩隻手不知所措地把玩著,讓紀承德看了十分憐惜。
「我喜歡妳。」紀承德沒頭沒腦地接了一句。
啊?蔚晴驚喜地抬起頭。「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我喜歡妳。」紀承德用誠懇的眼神面對蔚晴發顫的芳心。「要我說幾次都可以,我喜歡妳、喜歡妳、很喜歡妳......」
不曉得為什麼,這句話他說得一點也不彆扭。事實上,這四個字他對許多女人說過,但這麼主動地說出自己的心情還是第一次。
同時他也感到一股莫名的不滿足,彷佛這句話還不能完整地形容她的重要。應該是更深情的話語......那是什麼?難道是愛?
這個認知讓他迷霧般的心蒙上一層空白,他自動刪除這個愚蠢的可能性,因為他雖然是個多情種子,卻吝嗇付出一絲真愛,即使是蔚晴,他也不給。
早教喜悅沖昏頭的蔚晴當然不會發現紀承德奇異的思緒,她孤寂的一顆心已被填得滿滿的。
「我都說了這麼多次了,妳可以相信我了吧?」他拒絕讓愛不愛的問題煩亂心頭,執起她的手輕聲誘哄。
「我相信、我相信!」她點頭如搗蒜,眼眶早己蓄滿淚光。
「那,親愛的蔚晴小姐,妳願意當我這次嘉年華大會的舞伴嗎?」
「你是指那個每年都會邀請很多明星的嘉年華大會?」蔚晴驚呼。
「不然咧?」
蔚晴忙不迭地揮手。「你別鬧了,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怎麼能參與這種大場面?」
「妳不願意?那我只好自己一個人去了。」他故意哀聲歎氣地撩撥她的同情心。「堂堂一個大總裁,身邊連一名女伴都沒有,我這臉可丟大了,不知道報章媒體會把我寫成什麼樣子?」
紀承德的陰謀果然得逞,蔚晴擰緊了秀眉。「那怎麼辦?還是找別人陪你......」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好不容易他才喜歡上她,她怎麼捨得再將他推給其它女人?
「找別人?蔚晴,妳太傷我的心了。」紀承德板著一張臭臉,沒料到自己的話竟然造成反效果。
「你先別動怒,那些話是我未經大腦胡扯的......」蔚晴急急解釋。
「哼!」紀承德冷酷地不發一語,覺得自己被她形容成一件不值錢的物品,隨時可以拱手讓人。
見他不搭理她,她苦惱地皺皺鼻子。「我是很認真地在替你想方法,你別都不講話!」
「不必想了,沒辦法可想的,因為除了妳,我誰都不要!」紀承德撂下話,攏明在強迫她。
蔚晴無話可說,然而一顆青澀的芳心卻為此躍動不已。他說他除了她誰都不要?
一抹嬌羞浮現在蔚晴姣好的唇線上,她揚起嘴角,怯怯地踢了踢他的腳。「可是,我又沒有漂亮的禮服,怎麼參加?難道要我穿這樣去嗎?」
感受到蔚晴的態度已經軟化,紀承德的一肚子火終於消了。「那些東西我已經打電話準備好了,也已經和造型師約好時間,妳只要把自己交給我,其餘都不用操心。」
紀承德明白蔚晴深愛著自己,卻不像其它女人一樣緊緊攀附他,她的確在奢望一種永恆的感情,然而又不允許自己將心全放縱在他身上。
她是個固執的女人,也許這輩子她再也無法愛上其它人,但為什麼她總是要退縮?她在害怕些什麼?她在保留些什麼?
他不否認自己可能會有厭倦她的一天,可是他為了現在,不惜揚言負擔她的往後,這樣她還有什麼好顧慮的?他不容許他的女人以保護色面對他,他堅持要她的全部!
她忽然開竅般地氣惱地嚷嚷:「原來你都準備好了,你早算好我不會拒絕你吧?我偏不如你的願,你就自己孤家寡人赴宴吧!」
「抗議無效,這是妳欠我的。」紀承德霸道地說。
「我什麼時候欠你了?」蔚晴一頭霧水。
「剛剛。」紀承德好心提醒。
「啊?」她無奈地切著冷掉的沙朗牛排,再一次證明了商人果真是斤斤計較。
「哇,好可愛喲!妳就是他的女伴嗎?妳好,我是戀歌。」造型師戀歌親切地招呼著蔚晴,一隻手不停地在她臉上東摸摸、西揉揉。「妳皮膚好好喔,一定很好上妝!」
「呃......妳好。」向來畏生的蔚晴對於戀歌的熱情有點無力招架,以眼神向紀承德求救。
「放心,她很專業的,就是三八的個性改不掉。」紀承德輕聲安撫著蔚晴。「戀歌,妳收斂一點,這樣會嚇到她的。」
戀歌顯然不吃紀承德那一套,將蔚晴奪過來護在身後,趾高氣昂地挑釁他。「喲~我三八,那你不就是臭木頭?現在她是我的,你滾邊站!」
戀歌原本「恰北北」的臉孔一轉身面對蔚晴,立刻變得十分和藹可親。「小白兔,不要怕我,我不會把妳吃掉的。」
蔚晴尷尬地點點頭,心想自己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搶手?
「我懶得跟妳囉唆。」紀承德雙手瀟灑地插進口袋,秉持好男不跟惡女鬥的哲學。
「那你還不快閃,你個頭那麼龐大,看了很礙眼耶!」戀歌斜睨紀承德一眼,下著逐客令。
「蔚晴,我兩個小時後來接妳。」紀承德看也不看戀歌,只對蔚晴說話。
「好。」蔚晴柔順地點頭,眼裡映著笑意。
戀歌瞧兩人眉目傳情、依依不捨的模樣,雞皮疙瘩掉了滿地。「好啦!別再兩相望了,待會就把她還給你。」
戀歌牽著蔚晴的手走進造型室,先拿了一套深紫色的禮服在她身上比著,覺得不滿意,又將一襲鵝黃色的小禮服掛在她肩膀......這樣不厭其煩地重複著,終於從中挑了一件天空藍的禮服。
「小白兔,妳叫什麼名字?」戀歌邊幫蔚晴洗頭邊跟她哈啦。
「蔚晴。」戀歌的力道恰好,讓蔚晴感到十分舒服。
「蔚晴?好名字,果然適合我幫妳選的顏色。」戀歌總是笑臉迎人,讓人一看到她心情就好了起來。
「我......真的可以變漂亮嗎?」蔚晴撫著自己素淨的臉頰,心中泛出疑問。
沒想到戀歌居然輕輕敲了一下她頑固的腦袋。
「怎麼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呢?」戀歌對蔚晴的自卑很不苟同。「妳本來就長得很清秀,我只是要把妳妝點得更迷人,讓妳迷倒眾生!」
「可是我這張臉左看右看......」蔚晴努力地觀察鏡中的自己,最後還是垮下肩。「就是平凡啊!」
「總之妳就是不相信我囉?」戀歌橫眉豎目地反問蔚晴。
「不、不敢!」蔚晴瑟縮地吐吐舌頭。
「這才對嘛!我當了這麼久的造型師可不是當假的,妳就安一百個心吧!」戀歌伸出沾滿泡沫的手做出OK的手勢。
「是!」蔚晴不敢再有異議。
兩個鐘頭之後,紀承德準時地出現了。
當蔚睛踱步至紀承德面前時,他忍不住看得出神了。
「我這樣很奇怪嗎?」瞥見紀承德茫然的目光,蔚晴不安地揪著裙襬,吶吶地開口。
被蔚晴這麼一問,紀承德才回過神來,衷心地說:「不會,妳很美。」
一襲天空藍的小禮服包裹住她妖嬈的身段,鑲著金蔥的蓬蓬裙使她的美腿看起來更加修長;戀歌為她盤了一個乾淨清爽的髮髻,露出柔軟白皙的頸線,還刻意留了幾撮微鬈的髮絲披在肩上,增添誘惑的女人性感。
她的妝十分柔和,以淡熏的秋黃色為主題,橘紅色的腮紅和她圓潤可口的粉頰相映成一股協調的美麗,宛若誤墜凡間的仙子......
「謝謝。你也很帥!」蔚晴因他的讚美而怦然心動,而他一身鐵灰色燕尾服的俊逸模樣,更教她移不開眼。
「嘿嘿,你們別顧著欣賞對方,我可是幕後的大功臣呢!」戀歌倚在門邊,靈巧的手把玩著腮扛刷,不忘出場邀功一下。
「謝謝妳,戀歌小姐。」蔚晴有禮地對著戀歌鞠躬。
「謝什麼啦!妳只要記得等一下在宴會裡多擠出一點乳溝,勾引幾個男士回來,再狠狠把紀承德這臭男人甩掉,就算是報答我囉!」
此話一出,紀承德才注意到蔚晴胸前那一大片雪白,非常引人遐思。一股醋意在他心海散開,他怒瞪著肇事者。「妳故意的?」
該死的!他壓根不想讓別的男人看見只屬於他的美麗肌膚。
「故意的又怎樣?你不認為她美得像天仙?」把蔚晴改造成這麼秀色可餐的模樣,戀歌可得意的咧!
「妳......」紀承德被堵得啞口無言。突然想到還有東西沒有「現」出來,他從口袋拿出一條鑽石項鍊。
「喜不喜歡?」紀承德輕聲詢問,將項鍊放在蔚晴的手心上。
「這是給我的?」蔚晴難以置信地驚呼。「這......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一旁的戀歌又忍不住開口了。「收啊!幹嘛不收?咦?這不是「維納斯」嗎?好樣的,原來是被你買走了。」
「維納斯?」蔚晴不懂。
「既然妳那麼多話,那妳解釋給她聽。」紀承德推了戀歌一把。
「是的,紀大爺。」戀歌故意咳了咳,開始分析此項辣的價值。「來,你看,這上頭是不是有個女性胴體環抱著鑽石?」
蔚晴把小臉挨近手掌,果真看見將維納斯的曼妙曲線勾勒得維妙維肖的精細
手工。女神的纖纖玉手將切削成心型的白鑽鑲在懷中,彷佛在暗喻著「心心相印」。
「真的耶!」蔚晴忍不住發出驚歎。「好美!」
「這可是全球限量一件的極品,想不到被這臭小子給買走了,真是看不出來喔!」戀歌的口氣中充滿揶揄。
「妳是羨慕還是嫉妒?」紀承德被激得面子有些掛不住。
「我再羨慕、再嫉妒,「維納斯」也不會變成我的啊!蔚晴,妳好幸福喔!妳知道這條項鍊的真諦是什麼嗎?」戀歌嚷嚷著,做出一個祈禱的姿勢。「我的真心,只獻給我唯一的女神......」
戀歌說完,識相地躲進造型室,留下一對困窘的男女。
「承德,謝謝你。」蔚晴的心甜孜孜的,嬌羞的臉蛋躲在他寬闊的胸膛中,沒發現他總是剛毅的臉龐此刻竟抹上一絲難得的臊紅。
紀承德悄悄地將「維納斯」系在蔚晴誘人的頸項上,然後將她納入懷中。閃耀著光輝的「維鈉斯」貼合在兩人契合的肉體之間,此時的他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和感動......
到了會場,裡頭已是眾星雲集,把佈置得堂皇雅致的宴會點綴得更加繁華。
固定一年只舉辦一次的「嘉年華」大會,是任何身價不凡、知名藝人絕不會錯過的空前宴會。
會場裡美女如雲,從各地赴約的女士們無不將自己裝扮得花枝招展,盡可能展現最引人注目的媚人神韻和萬千風情。
而男士們則穿戴著筆挺的昂貴西裝,梳著一頭油亮的髮絲,舉手投足間散發濃厚的貴族氣派,只為引來佳麗的眼光。
氣宇非凡的紀承德一踏土星光大道,便像磁鐵般吸住各界人士的關切目光,當然,俏麗萬千的蔚晴也引來許多讚歎聲。
「天啊!這裡人好多,而且都是在電視上看過的人,好可怕!」蔚晴驚歎於盛大的排場,一經較量,她像極了闖錯世界的外星人。
「別怕!有我在。」紀承德掛在蔚晴腰上的手加緊了力道,低頭在她耳邊安撫著她。
這個舉動看在他人的眼裡,只是更燃燒了眾人的好奇心。
以往,「環宇集團」赫赫有名的紀總裁身旁的女伴,永逵都是大家最熱烈的話題,但過去幾年,偉岸優秀的紀承德雖然在溫柔鄉裡穿梭自如,一到嘉年華大會,卻總是公器私用地攜帶他的得力助手白秘書登場,教人怎麼也猜不透這個黃金單身漢究竟是薄情還是無心?
但今年不同囉!大家的視線全貪戀在這對壁人身上。
「嗨!承德,好久不見了!」一個高挑的男子出現在他們面前。
「查爾?近來可好?」由紀承德熱絡的態度看來,他們應該有不淺的交情。
「普普通通。倒是你,最近報章雜誌頭條都是你的花邊新聞,看來你的魅力果真是無遠弗屆。」查爾俏皮地開著玩笑,睇向一旁的蔚晴,左思右想後,確定這是張生面孔。「敢問這位美麗的小姐是...‥」
「她叫蔚晴。」紀承德替他們介紹。「蔚晴,他是查爾,別被他輕佻的外表騙了,他可是英國王子喔!」
「你好。」蔚晴怯生生地展露一朵如花的微笑。
「哈哈!」查爾開懷大笑,拳頭在紀承德的肩膀上輕撞一下。「好小子,你還是這麼嘴上不饒人,在清秀佳人面前,你好歹替我留個面子吧!」
「我只是醜話說在先,怕我的女伴也被你的桃花眼勾去了,她可經不起你花名在外的風流倜儻。」他們習慣了互損對方,卻從來不曾考慮他人的心情。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紀承德的話在蔚晴緊繃的心弦拋下一記巨石,教她感到呼吸困難。
在他的心中,她是那種經不起挑逗的女人嗎?還是他認為她就和他過往擁有過的女人一樣,一旦對她失去了興趣,賞味期限過了,便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一抹黯然爬上蔚晴清澈的瞳孔,她覺得這裡的空氣不適合她,這裡的絢爛也不屬於她。
「兄弟,你把我們平常鬧著玩的話在這種場合拿出來講,不怕傷了人家的心啊?」查爾敏銳地察覺蔚晴表情有異,轉個彎提醒紀承德,要他收斂一點。
查爾閱人無數,一看便知道蔚晴不是那種用完即丟的鶯鶯燕燕,這樣脆弱的女孩兒,是要讓有心人發自肺腑疼愛的。他不明白紀承德這匹自由的野馬怎麼會挑上她?他也只能為他倆祈禱了。
「怎麼?你心疼了?要不要我再慷慨一點,來交換女伴玩玩?」紀承德看准了查爾不會答應,才敢妄下狂語。
蔚晴低頭望著胸口的「維納斯」,發現自己居然沒有勇氣抬起頭,看向紀承德那張談笑風生的臉。
我的真心,只獻給我唯一的女神......
事實證明,他沒有真心,而她也不是他的唯一,這條鑽石項鍊,不過是他寵愛任何一個陪他上床的女人的闊氣手段,不過是要做給在場的每個人看的--當他的女人不能太寒酸。
「你呀!再這麼口不擇言,有一天會被自己的花心害慘!」查爾警告著紀承德。旁觀者清,紀承德護衛著蔚晴的珍寵模樣,就算是和他相識多年的查爾,也不曾看過他這樣對待其它女人。
只怕紀承德當局者迷,厘不清自己已墜入愛河;只怕就算自己提醒了紀承德,紀承德也不會承認。
瞭解紀承德的人都知道他向來無情慣了,或許是他身邊沒有出現教他由衷心動的女子,讓他總是勝券在握地倨傲不羈,認定自己是沒有愛情的。
「你沒資格說我,論起花心,你不也是半斤八兩?況且,我比你好一點,知道要挑對象,對吧,蔚晴?」紀承德見蔚晴垂首不語,以為她畏生,於是輕聲喚她。
「嗯。」蔚晴勉強應了聲,艱困地提起笑容,不希望被人發覺她的悵然。
是的!她是否該慶倖平凡如她,居然也能入他那雙備受擁戴的眼?夠了!像她這般庸俗的女人,即使只能承受他短暫的迷戀,也談心滿意足了!
雲和泥的分別,是她不能跨越也不能貪求的。她不想再綁束他了!
蔚晴不動聲色地退後一步,看著越來越多的人群包圍住紀承德,他是一顆令人望麈莫及的流星,那些灩色嬌滴的可人兒才是真正和他匹配的。
她悲哀地發現那個口口聲聲說喜歡她的男人,絲毫沒注意到她的離開,光是那些爭豔競美的佳麗,可能就教他眼花撩亂,他哪還管得了她這株不起眼的小草?
蔚晴站得遠遠的眺望著紀承德,心思散漫地等待著冗長的煎熬結束。驀地,一杯盛滿雞尾酒的高腳杯躍入眼簾,她昂首看向來人。
「阮仁澤?你怎麼會在這裡?」蔚晴敲了敲自己不靈光的腦袋。「噢,我忘了你也是有錢人家的小孩。」
「想不到妳也在這裡,我剛才還在懷疑是我眼花了呢!」阮仁澤以贊許的眼光盯著蔚晴。「妳今天打扮得很正點喔!」
「你少開我玩笑了。」蔚晴接過酒杯。在失意的時候遇見同班同學,她應該還不算太悲慘吧!
「我說真的,看來那個大帥哥對妳很不錯唷!」阮仁澤瞟向被包圍著的紀承德。
蔚晴百感交集地輕啜一口雞尾酒。「連你也知道了?」
「畢業晚會那天晚上我就看見了,妳忘了是我把妳扛回家的啊!」想到那天,阮仁澤就忍不住抱怨。「妳阿娜答還以為是我灌妳酒,差點揍人了呢!」
「你是說......」蔚晴想起來了,那晚,是她的初夜。「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他又沒真的揍我,妳幹嘛道歉?老實說,妳是怎麼釣到他的?平常看妳一副不給虧的撲克臉,我還以為妳是同志咧!原來......三八查甫,看麥出來捏!」阮仁澤學媒人婆嘿嘿笑了兩聲,手還娘娘腔地揮擺著。
「神經!」蔚晴被阮仁澤搔首弄婁的模樣給逗笑了,鬱悶的心結在這一刻稍稍瓦解。
「趁妳阿娜答在忙,我們先去跳支舞,妳覺得如何?」阮仁澤俏皮地眨眨眼。
「我不會跳舞。」蔚晴馬上拒絕。
「沒關係,我教妳!」阮仁澤才不管蔚晴願不願意,直接把她拖進舞池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