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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陶晴]潑辣老婆別想逃(大亨追妻通緝令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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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3 00:29:03 |倒序瀏覽 | x 4
潑辣老婆別想逃【大亨追妻通緝令1】 作者:陶晴

她簡直不敢相信!
昨晚和她邂逅的男人,
竟然就是她今日負責招待的貴賓——
享譽國際、鼎鼎有名的大人物裴祖紹!
更糗的是,
她昨晚還和他在夜店裡熱情擁吻……
天啊!這下真是尷尬,
他不知道會怎麼看自己——
「你是我的夢中情人……」
啥咪?她沒聽錯吧?
他不但沒給她難看,
還說她是他的夢中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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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3 00:29:17
楔子   

  花鑫金融集團總裁花洛柏,在三十五歲時,與他愛情長跑多年的女友結為連理,從此,展開美妙幸福的快樂人生。

  誰知道,就在他們打算生個男孩,然後好好栽培,將來繼承花家香火時,竟讓他們在八年間,連續生下四個女兒,最後,不得不放棄生兒子的念頭。

  幾位命理大師都說,他們花氏夫婦這輩子沒有兒子的命,就算再繼續努力,恐怕也是徒勞無功,一點意義也沒。

  如今,他年逾花甲,看著女兒們個個亭亭玉立、娉婷可人,然而,他卻一點喜悅的感覺也沒有。

  四個女兒很早就對老爸講明了對家族企業不感興趣,要她們女孩子家去接這種冷冰冰的金融業,她們會痛苦到爆。

  她們不想被每天波動的外幣匯率搞得神經失調、被上下起伏的股票指數弄得失眠花轟、被分秒變動的期貨買賣給嚇得花容失色,她們不想得憂鬱症、不想被折磨得人鬼不分,她們要去做自己喜愛的工作,就算從基層做起,她們也甘之如飴。

  老大花櫻雪出生時,正好在櫻花飛舞的春天,所以,便取了這樣一個詩情畫意的名字。

  名字雖然詩情畫意,但她卻是標準的現實主義派,由於從小家境優渥,而且又是長女,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金銀珠寶對她而言,就像玩具一樣,絲毫不放在眼裡,長大之後,對於一些上流社會男子追求,她就當作遊戲人間,從沒對任何一個男人付出真心。

  花家大千金目前在一家公關公司擔任經理,負責安排大型活動,交際手腕靈活,很少有男人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老二花荷塘出生時,正好是荷花繁盛的夏天,由於花夫人總是喜歡乘著小舟,抱著二千金在滿是荷花的湖中遊湖,因此,便取了這樣一個名字。

  這位花家二千金,可是航空業中的「航花」,在眾多貌美如花的空姐裡頭,她更是美得過火,然而,熟知她的人都曉得,她搞迷糊的本事一流,甚至還有睡美人的封號,只要有機會,三秒鐘內,馬上就能進入夢鄉,雖說如此,當她又不小心犯錯時,看在她楚楚可憐的份上,主管們都會網開一面,不再追究。

  老三花楓紅出生時,正好是楓葉正紅的秋天,當時花洛柏正好陪著老婆到奧萬大賞楓,誰曉得在山中小屋裡,小孩子就這樣呱呱墜地。

  花家三千金從事的是導遊工作,這位導遊小姐和別人與眾不同,每位導遊看到旅客,就像是看到衣食父母,不是鞠躬就是哈腰,生怕招待不周而失去客源,而花楓紅恰恰相反,她個性耿直,對付奧客尤其有她的獨門絕招,許多業界同行都會向她請教一些應付刁鑽客人的方法,她都能用她自己專研出來的教戰守則,讓這些客人乖乖聽話,而不是忍氣吞聲,讓這些奧客爬到頭上撒野。

  她不會跟一些愛找麻煩的客人妥協,所以,名聲很快就傳了開來,很多人都衝著她的名望,紛紛來報名她所帶的團,因為只要是花楓紅帶的旅行團,就是品質的保障。

  老四花勁竹出生時,正好碰上台灣有始以來最強勁的一道寒流,在寒風中,花洛柏看到窗外有兩枝青竹屹立不搖,因此,在四女生下後,花洛柏就將她取了這個名字。

  花家四千金是模特兒經紀公司裡的小模特兒,最常出席的活動就是世貿中心的一些展覽,舉凡電腦展、車展,或是美容用品展,都能看到她火辣姣好的身影。

  她是家中錢賺得最少,卻最懂得運用資源的一位,總是讓自己看起來光鮮亮麗,不會因為口袋空空,就讓自己陷入拮据。

  在花洛柏六十大壽這一天,四個女兒齊聚一堂,她們分別從不同的工作領域趕回家來,為的就是要幫老爸慶祝。

  這一天,四姊妹各自買了禮物送給老爸,並且陪著他吃生日大餐,只是,吃飯的時候,花洛柏總是心事重重,擺著一張臭臉,好像被人欠了上億元似的。

  花夫人伸肘撞了撞一臉無神的花洛柏,咬耳朵道:「女兒回來幫你過生日,你不要臭著一張臉行不行?」

  然而,一想到自己事業後繼無人,花洛柏哪能開心得起來?

  當全家人都和樂融融正在吃飯時,只見花洛柏突然站起身來,目光凌厲,兩顆眼珠子就像雷達一樣,掃瞄眼前這四大千金。

  所有人在這時候全都停格,她們或多或少都猜得出她們老爸此舉是何用意。會在這樣一片喜悅的氛圍下,板著一張斗犬臉,肯定沒有什麼好事情。

  「我在此鄭重宣佈……咳咳……」花洛柏清了清喉嚨,似乎要宣佈什麼重大決策。

  知女莫若父,以她們對花洛柏的瞭解,自然知道他心裡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他要對她們下達最後通牒,如果她們還不打算嫁人,讓女婿來幫他繼承家業的話,他會對同業發出呼籲,要他們不要讓他這四個女兒辦信用卡,也不准她們辦理任何信用貸款,藉以控制她們的經濟、緊縮她們的財政。

  以她們賺的那些錢,當然是不夠她們花用,每個月所超支的費用,到後來還不是要他這位闊老爸負責替她們解決,只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身為老爸的他,早就吞忍不下,要是他再不痛下決心,這四個女兒照樣過她們不食人間煙火的日子。

  「女兒們,你們聽好……」

  就在花洛柏要宣佈這重大決定時,四人早就感受到這不尋常的訊息,花勁竹最為敏感,她匆忙站起,然後說道:

  「老爸,對不起,我等會還有一個通告,必須先走,祝你生日快樂囉!」她說罷,迅速在花洛柏臉頰上親一下,然後溜之大吉。

  緊接著,花楓紅也站了起來。

  「老爸,我想起來了,明天我要帶一團日本觀光客到日月潭,一些該給客人的資料都還沒備齊,我也得先走一步,不好意思了!」說完,她也在花洛柏臉上啵一下,接著腳底抹油,趕緊閃人。

  「天啊!我怎麼忘了我待會要飛LA,糟了糟了,我要再不去集合,恐怕會來不及!」花荷塘一向迷糊,沒想到在此刻也變得精明無比。

  她動作雖慢,但還是不忘在花洛柏臉上香一下,不到十秒,就衝到門口去。

  剩下老大花櫻雪,她笑得很牽強,知道自己要是不趕緊閃人的話,矛頭一定對準她,就在這時候,一通及時鈴聲,正好救她於水火之中。

  手機另一頭是電信客服人員打來做問卷調查的,但花櫻雪卻振振有詞,好像在談公事般說道:「什麼?華盛集團在小巨蛋體育館辦的活動出了狀況?是、是,好,我馬上就過去。」

  按下關機鍵,花櫻雪拿起掛在椅背上的衣服,慌忙說道:

  「老爸,公司臨時出了問題,我得要趕去處理,你跟媽在家好好吃飯,有空我再回來看你。」

  她同樣跟老爸吻別,知道再不走的話,那肯定遭殃。

  不到三分鐘,圓桌上只剩下花洛柏兩夫妻。

  「都是你,莫名其妙,搞得緊張兮兮,怪不得女兒們一個比一個溜得還快。」

  望著滿滿一桌飯菜,花夫人長長歎了一口氣。這下子又只剩下兩個老人吃了。

  「我只是想說,下個月是我和你結婚三十週年的紀念日,問她們想不想跟我們一起去旅行……」

  花夫人一聽,整個人呆掉。

  原來他只是要找女兒們陪他們一起去二度蜜月,誰曉得她們有如驚弓之鳥,跑到一個都不剩。

  「旅……旅行?」

  「是啊!是旅行沒錯!」

  「你也不早說!」

  「早說……有用嗎?」

  兩老面面相覷,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看來,逼婚這檔事,可真是把她們都給嚇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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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3 00:29:31
第一章   

  今夜,又是一個充滿刺激浪漫的夜晚!

  對於花櫻雪而言,她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參加時尚派對,看看那些一見到她就兩眼發直、口水直流的男生。

  在她的觀念裡頭,男人就像衣服,要時常變化,生活才會是Colorful、才會是有趣的。老是陪同一個男人,即使對方再怎麼優,也會覺得受不了,就好比天天要你吃頂級的牛排、鮑魚或是帝王蟹,吃久了,甚至連多看兩眼都會想吐。

  今晚,她應Johnny  Walker之邀,前來參加萊亨酒店所舉辦的露天泳池派對。

  獲邀前來的佳賓,個個來頭不小,不是政商名流,就是影視紅星,總之,沒有一位是泛泛之輩。

  為了參加這場頂級的派對,花纓雪又狠狠地拿了自家銀行的無限卡,買來最新一季的香奈兒小禮服。

  這綴有蕾絲的黑色深v領禮服,剪裁合宜、衣料貼身、曲線畢露,再搭上黑色細跟尖頭高跟鞋,她步伐自信穩健,儼然像是慾望城市中的都會小佳人。

  她秀眉大眼,輪廓深美,艷麗中透露著英氣,是個絕頂的美人兒,每回只要她一出現,就會吸引眾人目光。

  許多名門望族在得知她的背景後,都得心服口服地前來巴結她,不過,以她高超的社交手腕,都未曾讓他們如願以償。

  她周遊在泳池畔的人群間,其中有位年輕小伙子還因為看她看得太過入迷,以致於跌進泳池裡,頓時,引來一陣哄堂大笑。

  她當然知道這把持不住的小伙子是因為她而跌進泳池的,現場的人心裡頭也都猜出是誰有這等魔力,讓這二十出頭、大概是剛從國外回來的企業家第二代,有如此丟臉的表現。

  她掩嘴笑得好不開心,眼珠子轉了轉,性感而迷人,這個時候,一位長得酷似柯林法洛的老外,手裡端著雞尾酒,自她身後唐突地出現。

  「我從來沒有看過一個女孩子能笑得像春天的櫻花那麼漂亮,好像漫天飛舞的雪花……」

  這位老外一出口就是流利的國語,而且就他話中內容,好像也熟知櫻雪的名字。

  花櫻雪揚起睫毛,看他一眼。

  「你中文說得不錯,而且……」她上下打量他。「你好像知道我叫什麼名字。」

  這位老外有著一雙媲美好萊塢影星的深邃棕眸,在盯看她的同時,薄唇微揚的嘴角,性感到不行。

  可惜呀可惜!這種男人,她花櫻雪實在是看太多了,新鮮感三個字,早就已經不存在她身上的任何一個細胞。

  老外腳步微微前挪,笑看著她。

  「你們台灣人常說,一個女人的美貌和聰明呈反比,看來……你是例外。沒錯,我是知道你的名字,誰叫你的名字這麼悅耳動聽。」

  「你們外國人通常都吃完蜂蜜才來參加派對的嗎?這麼會讚美女孩子!」

  老外彬彬有禮地笑了笑。

  「因為你值得。」

  「依我看來,你只是個探路先鋒吧!」

  花櫻雪發現,十一點鐘方向有個男子,直勾勾地朝她這個方向看過來,而二十分鐘前她才發現,這個老外還跟那個男子有說有笑,想來絕對是同一掛的。

  她知道那個男子,他名叫魯偉升,是上流圈中的花花公子,花名遠播,聲名狼藉。

  他換女友就像用免洗筷一樣頻繁,而每一回,只要他一碰到她,就像一隻想嘗鮮的貓兒,對她這條活跳跳的美人魚,永遠保持著高度的好奇心以及興趣。

  然而,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不知拒絕過他幾百回,誰知道他的臉皮比萬里長城還要厚。

  每次只要在這種公開場所,總不忘找人來投石問路,而眼前這個老外,就是他丟出來的小石子。

  老外不得不佩服她的觀察力,高舉雞尾酒說道:「美麗大方的花小姐,能不能給個面子,讓我朋友過來跟你說說話?」

  花櫻雪輕勾紅唇,迷離的眼波就像一團神秘的濃霧,團團將老外罩住。

  她猜到這個老外一定跟魯偉升有生意上的往來,才會吃人嘴軟,受他指使,前來這當說客。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好玩了,何不將計就計,玩玩這些心懷鬼胎的臭男人呢?

  她主動貼到老外胸前,在魯偉升視線可及範圍內,與他竊竊私語,還故意做出一些親密動作來。

  「不過,我對你比較有興趣,怎麼辦?」她珠潤如蜜的唇,貼在他耳邊說道。

  面對這樣一位東方維納斯,有哪位老外能受得了?但,這頭一點下去,那他該跟魯偉升怎麼交代?

  與他將近七、八千萬的生意合約,會不會就這樣付諸流水,什麼也都別談了?

  唉……這該怎麼辦才好呢?

  「花小姐,你的確很美,長得又是……」

  花櫻雪將食指豎在他的唇瓣上。

  「噓……這些話都是多餘的,你沒聽過一句中國諺語嗎?那就是……」她貼在他耳邊,幾乎要碰觸到他的耳垂。「此時無聲勝有聲,而我也不諱言地要告訴你一句實話,你是我見過的外國人當中,最有魅力,也是最具吸引力的一位。」

  兩人的耳鬢廝磨,看得魯偉升的眼幾乎要噴出火來,而週遭的一些雌性動物,對於花櫻雪和老外打得火熱,又引得在場男士不停張望的作為,不免交頭接耳,互咬耳朵。

  「那不是花鑫金融集團負責人花洛柏的大女兒嗎?天啊!她的行為就跟她們家的姓氏一樣,不到處招惹男人,全身好像會癢死一樣!」

  一位社交名媛提著凱莉包,巴不得過去賞花櫻雪兩個耳刮子,要她自製一點。

  另一位剛被有錢企業家包養的小歌星,悻悻然說道:

  「哼!有其父必有其女,你聽聽看,她老爸叫花洛柏,念快一點不就叫作花蘿蔔嗎?有什麼樣的老子,就會生出什麼樣的兒女,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兩人好像剛吃了酸葡萄,酸到牙床都歪了,嘴巴裡是這麼數落對方、輕賤對方。

  但骨子裡卻巴望著能和她角色互換,當個被所有男人捧在手掌心中的小心肝寶貝。

  在派對會場中的男男女女,不停地對花櫻雪的行為嘀咕之際,但她照樣我行我素,對老外下猛藥,意圖勾起他內心深處的慾望,好讓他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為來。

  到時候,她就會看到魯偉升像只餓了好幾十天的野獅一樣,對著他生意上的好友大吼小叫,甚至出手修理他,而她則會在一旁,裝作自己是受害者,什麼事她都不知道。

  她之所以這麼做,只為了證明自己是天生尤物,而她也想探究看看,男人究竟是個多麼低等的動物,為了女人,什麼仁義情愛都可以拋到九霄雲外,理都不理。




  就在花櫻雪周旋於這場桃色遊戲的當兒,一位全世界身價排名最高的年輕畫家,悄悄地抵達台灣。

  這位有著中韓血統,卻在荷蘭長大的天才畫家裴祖紹,從小就有「小莫內」的封號。

  他專攻印象派畫風,在十一歲那年所繪出的第一幅畫作——橄欖樹下的少女,就深獲歐洲藝術學院好評,並評定他為二十一世紀最具潛力的新興畫家。

  而由於他近年來作品較少,使得他的畫更加搶手,隨便一幅,在富士比拍賣會場,都必須從三百萬美金起標。

  如今,這位不過三十出頭的天才畫家,應人本文教基金會之邀,前來作為期十天的友好訪問,並且參加一位資深名畫家的四十週年回顧展。滯台期間,他還要去參加許多公益義賣活動,所得款項,將全數捐贈給一些需要幫助的原住民貧苦小朋友。

  他一下飛機,Johnny  Walker行銷經理的戴寶盛就迫不及待地打電話給他,要他今晚無論如何都得抽空前來參加Johnny  Walker所舉辦的露天泳池派對。

  他一住進飯店後,衣服也不換,便偷偷叫來他的隨扈雷安,並且和他串通好說詞,要是被他的經紀人米娜發現,該怎麼說才行。誰知道,當他要走出總統套房時,外邊正好站著一個人。

  「祖紹,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外頭站的,正是當初發掘他,並一手栽培他的經紀人米娜。

  這個女人比裴祖紹大三歲,在社交圈相當活躍。她一臉精明,總是故作老態,給人一種難以親近的權威感。

  他一臉無懼,抬頭說道:

  「我朋友辦了個派對,我想去參加。」

  米娜繃著面孔,盯著裴祖紹,目光犀利,像看穿了他心思。

  「你又想去參加那種不三不四的派對了,是不是?你不要忘了,你從事的是神聖的藝術工作,不是那種在電視機前搞笑的藝人,你要潔身自愛,怎麼能去參加什麼派對呢?」

  他不過是想去放鬆一下,又不是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她竟然也要干涉到這種地步!?

  米娜雖然不太高興,可他是她的掌中寶、心中肉,當然不好太過對他凶,只好殺雞儆猴,把氣全發洩在他身邊的隨扈上——

  「雷安,你不知道台灣有跟英國一樣可怕的狗仔隊嗎?你忘了黛安娜王妃是怎麼被狗仔逼死的嗎?身為裴先生的隨扈,你怎麼都不懂得做到要時時提醒、處處叮嚀,我花錢請你,是要你陪玩、陪吃,等領薪水的嗎?」米娜毫不客氣,劈頭就把雷安訓了一頓。

  雷安被這強烈颱風一掃,頓時啞口無言。

  這……這哪能怪他!?

  他已盡了他該盡的義務,苦口婆心勸他不要外出,好好在飯店休息了呀!他不聽,硬要出去,他又有什麼辦法。

  看到雷安受罰,裴祖紹當然想替他出氣,但,一想到米娜是父親親自請托,來助他在藝文界佔有一席之地的恩人,他當然不好當面跟她嗆聲。

  「算了、算了!雷安,今晚就當作我們沒那福氣,乖乖回去睡覺好了!」

  他來到米娜面前,擠著笑容,說道:

  「不去就是了,一張臉不要繃成那樣,瞧你,魚尾紋又多了,你自己都不知道嗎?」

  「魚尾……」米娜看他這麼近距離看他,臉上肌肉忍不住頻頻抽動。她結巴說道:「還……還不是都被你氣的,你只要不……不讓我那麼擔心,我……我怎麼會長這麼多皺紋……」

  裴祖紹眼珠子不停在她臉上打轉,邊看邊搖頭。

  「天啊!不僅是魚尾紋,抬頭紋、法令紋……我的媽呀!你怎麼連老人斑都浮出來了?」

  老、人、斑!?

  不會吧!

  她……她還不到四十,老人斑就全長出來,這還得了!

  「好了,那……那沒事的話,就……就早點休息,明天下午,我們……我們還要出席一場畫廊的開幕典禮,知道嗎?」

  待會說什麼都得要先敷面膜才能睡覺。

  「好,我曉得了!」

  說完,他就先走進房間。

  看到裴祖紹已經進到房裡,米娜小跑步奔回房裡。

  最近工作忙碌,肌膚都沒好好照顧,要是再這樣忽視下去,不用多久,就會變成歐巴桑了。

  十分鐘後,裴祖紹的房門重新開啟,兩顆人頭悄悄從門邊探出。「祖紹哥,那凶婆娘好像真的跑回自己房裡了,一點動靜也沒有。」

  「那好,事不宜遲,你先去聯絡車子,我去裝扮一下,隨後就到。」至少要戴個帽子、黏個鬍子,才不會被飯店人員給認出來。

  雷安像只小老鼠,咚咚咚地先溜進電梯,沒多久,一位戴著漁夫帽、蓄著兩撇鬍子的男子,也跟著溜進電梯,並且從飯店後門離開,咻的一聲,隨即消失在黑夜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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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3 00:29:54
第二章   

  Johnny  Walker派對會場

  花櫻雪和老外的卿卿我我、你儂我儂,終於惹毛了魯偉升。

  他邁開大步,朝兩人方向走去,先將老外粗魯地推開,然後將身子硬是擠到她面前。

  「櫻,你什麼時候喜歡吃西餐了?我怎麼不知道呢?」魯偉升仗著家大業大,本身條件又不錯,說起話來既臭屁又傲慢。

  看到魯偉升為了她動怒,還不顧身份地將老外推倒在地,這樣不在乎自己名聲,只為了博取她的芳心,花櫻雪心裡真有說不出的痛快。

  她愛看男人為她爭風吃醋,最好大打出手。

  這些人根本就不是打從心底愛她,而是為了貪圖肉體快樂,像這種男人,她會選擇玩弄,最好騙得他們團團轉,讓他們的醜態公諸於世。

  「我呀!我哪是喜歡吃西餐,只是有得吃就吃,隨性囉!」她裝可愛,故意伸出手肘,在他腹部蹭啊蹭的,蹭得他酥癢難耐。

  「那……我讓你吃,全身上下,你想吃哪就讓你吃哪,好不好?」下流的人,嘴巴總是奇臭無比。

  櫻雪眨眨黑亮睫毛,表情曖昧極了。

  她覺得耳朵肯定髒到此抽油煙機上的油垢還髒,不但耳朵受害,就連看著這種禽獸,眼睛也需要掛眼科。

  「你怎麼不說話了呢?是不是聽說過我在床上傑出的一面,想試試看呢?我保證,你試過之後,一定會對我刻骨銘心,永難忘懷。」一張賊淫淫的臉,使壞地對她一笑。

  夭壽喔!這男人是幾天沒刷牙,嘴巴怎能比福德坑的垃圾焚化爐還要臭?她實在懶得再跟這種人打交道,非得要想個辦法給他一點Color瞧瞧不可。

  「喔,是嗎?你真有這麼厲害?」

  「你試試看不就曉得了嗎?」他的手輕輕滑到她的手腕,輕輕用手指挑逗著。

  「好,那跟我來吧!」

  她對吧檯裡的酒保使了眼色,跟他要了一個冰桶,接著對魯偉升說:「咱們來玩個遊戲,有興趣嗎?」

  一聽到玩遊戲,不只是魯偉升興致高昂,一旁的男男女女,也跟著圍上前來湊熱鬧,其中,還有一個戴著漁夫帽、蓄著八字鬍的男子。

  「跟你玩,當然有興趣了!」魯偉升舔舔嘴角,眼睛爽瞇成一條線。

  「那好,我現在要把冰塊從你左邊的褲管塞進去,然後,用我的嘴,讓它從你右邊的褲管出來,你有辦法禁得起冰塊的刺激,讓我完成這項遊戲嗎?」她輕佻細眉。

  「可以!當然可以!」

  他渴望今天不知渴望了多久,逮到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怎可輕易錯過。

  「可是……」

  「寶貝,你還要可是什麼?」

  「我……我怕羞,你得用手帕把眼睛蒙住。」她裝可愛,還伸舌舔了舔小紅唇。

  「這……這有什麼問題?來,手帕我有,我自己綁。」魯偉升拿起手帕,不到十秒就把自己的眼睛給蒙住。

  「那……我要開始了喔!」

  「儘管放馬過來,你想怎麼玩就儘管玩,我一點都不介意。」這隻豬哥,說得嘴角全是泡沫,只差沒流下口水。

  「你說的喔!我怎麼玩你都不介意。」

  「寶貝,你快吧!我現在全身像被火燒一般,你快點用你的冰快來幫我降溫吧!」

  才說完,他馬上感覺到褲頭被人家緊緊一扯,接著,一整桶的冰塊,就這樣朝他的內褲裡倒進去。

  一時之間,整桶冰把魯偉升的胯間塞得滿滿的,冰得他立刻從椅子上跳起來,像只活蝦一樣砰砰跳。

  「媽的!你……你搞什麼東西呀你!」

  魯偉升被冰得又叫又跳,一堆冰塊從他兩管褲管滾滾落下,而他踩到冰塊,又滑了一跤,模樣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一旁的男男女女看了也不禁哈哈大笑,整個派對會場,就看魯偉升一人在耍寶。

  他拉下蒙在眼睛上的手帕,抖掉身上所有冰塊,氣得朝花櫻雪的方向而去,沒想到,一個速度比他更快的男子,硬是卡在他和櫻雪中間。

  「閃開!」魯偉升吼道。

  裴祖紹充耳不聞,像個雕像直挺挺站著。

  這個穿著休閒POLO衫、淺褐色亞麻長褲,戴著印有Timberland漁夫帽的男子,和在場西裝筆挺、一身名牌的其他男子,截然不同。他一身隨性打扮,一點也不像是來參加派對的。

  「叫你閃開你沒聽見嗎?」魯偉升惱羞成怒,對著裴祖紹又是一陣開罵。

  「我如果是你,早就夾著尾巴,逃得不見人影,哪還有臉待在這。」

  裴祖紹說話了,他的聲音就像午夜廣播電台的男主持人,令在場女子聽了如癡如醉,直想看看漁夫帽下的那張臉,究竟長什麼模樣。

  「媽的!皮癢是不是?敢管你老子的事!」

  他一拳過去,出乎意料的,對方並沒有出拳相迎,而是輕輕一閃,閃了過去。

  一拳撲空的他,踉艙地撲向派對裡的仙人掌盆栽,當場和仙人掌打了啵,臉頸處都紮了針。

  魯偉升摸著被刺傷的嘴唇和臉頰,哭爸喊媽的,這時,派對主人出現,請人將他扶到外頭,等候救護車的到來。

  這個戴漁夫帽的男子身手之俐落,讓在場所有人嘖嘖稱奇,就連花櫻雪也不敢相信有人會像風一樣,輕輕一閃,就閃過這麼一記厚實的拳頭。

  而對於裴祖紹而言,能有機會得到這樣一位精明、能把男人玩於股掌中的女人青睞,也是他渴盼已久的。

  他作夢也不敢相信,不過是應好朋友之邀,前來參加一場派對,沒想到,當他一踏進派對會場,看到眼前這女子時,他就被她慧黠精巧的眸光給吸引了。

  她的美,不是那種用化妝品堆疊出來的人工美,而是一種清靈中帶著聰穎,卻又有點俏皮的知性美。

  當他第一眼看到她時,就聯想到維梅爾畫的《戴珍珠耳環的女孩》,畫中女孩正面朝前並斜看著左肩,閃著光彩的唇微張,與身後的黑色背景形成強烈對比。

  就像眼前這閃亮動人的女子,當她斜斜看著自己左肩時,彷彿是畫裡跳出來的小仙女,那樣叫人感動,叫人欣喜若狂。

  他欣賞這女人,就像欣賞博物館裡的畫一樣認真,尤其在看了她如何惡整那淫棍後。

  「想不到你會在這樣一個特殊場合,不顧男人顏面,當場就給他難堪,真是勇氣可嘉。」他眼睛上下流轉,就像在欣賞一幅傑出的畫作。

  「勇氣?」對於這位有著完美輪廓、身手俐落的男子,她同樣興趣濃烈。「要比勇氣,你應該凌駕在我之上吧!」

  敢這樣出面跟那姓魯的渾球嗆聲,這等勇氣,絕不是平常人能夠擁有的,看他身邊還跟著一位好像跟班的男子,她猜測,他應該不是簡單人物。

  當她這樣百無禁忌地盯著他猛瞧之際,對方也用專注的目光,觀察她的動靜。

  完蛋了!一向遊戲人間的她,怎麼會對一個說沒幾句話的男人,產生一種前所未有的悸動?

  「路見不平,本來就該拔刀相助,況且,你做的是對的事、是好事,不管如何,都得情義相挺到底。」他眼底漾著柔和的笑。

  「你不怕那傢伙比你有本事?萬一他手裡有武器,你也不怕嗎?」她不想要他逞匹夫之勇。

  裴祖紹笑著搖頭,說道:「看她被你整得哇哇叫那一臉矬樣,我就知道他不過是個沒本事的公子哥兒,給這種人好看……」他伸出食指,說道:「對我而言,就像捏死螞蟻一樣容易。」

  「你常常這樣英雄救美嗎?」說完,又再補上一句。「有些英雄去救美,往往是有目的的,你有嗎?」

  「如果我救人一百次都沒目的,只有這回有,你相信嗎?」他的眼神專注在她一雙好看的玉足上。

  她看到他盯著她的腳看,覺得他這特殊癖好真是有趣,於是,她故意走動,讓腳看來更具魅力。

  「我認識你又不深,怎會知道呢?」

  他很想要單獨約她出去,散步也好,喝點小酒也罷,甚至吹吹風都可以,亦或者……

  能約回房間,就算沒有肌膚之親,只是跟她在陽台處賞月,聽她悅耳的說話聲,那他也就心滿意足了!

  然而,這些念頭他都必須暫時打消,這回他來台灣,是做文化交流的,他的所作所為,都會被拿到顯微鏡下放大。

  她看出他對她有著強烈的興趣,這使得她又勾起想征服男人的渴望。以她對男人的瞭解,眼前這男人絕非一般的阿狗阿貓,要是能跟他有進一步的接觸,那又何嘗不是她另一項輝煌的戰績呢?

  「坦白告訴你,會挺身而出是因為不想看那種低劣的男人對你大吼小叫,還有……」

  「對我有好感。」她自動替他接話。

  「說沒有是騙人的,不過……不管怎樣,我還是要說一句,很高興能認識你。」他伸手。

  「僅僅這樣?」

  她也伸手,當對方執起她的玉手時,她感到一股電流流竄,好像電醒了她的意識。

  這種感覺已經好久沒有出現,她感受到對方的強烈熱能,彷彿要把她給燒了起來。

  「難道……對我有好感,就只會握握手,說些無關痛癢的交際話?」她的暗示昭然若揭,要給對方機會的態度,連三歲小孩都看得出來。

  看得出來她渴望知道他是誰,而他也很想告訴她他的真正身份,但這裡人多嘴雜,稍微有個風吹草動,明天,他恐怕就會成為水果日報的頭版頭條,標題是「世界一流畫家,在派對會場任意搭訕女子,並帶回飯店」。

  這種污名他可是擔待不起,話要傳開來,就算長了十張嘴也不夠解釋,與其如此,不如低調行事。

  「要不,我先送你回家,我怕待會那傢伙要是從醫院回來,搞不好會來找你的麻煩。」

  他從她的眼瞳內看出她想要有進一步的動作。

  「你怕他?」

  她知道男人就怕激,但她還是不忘逗逗他。

  裴祖紹看出她的伎倆,這種激將法很多女孩子都是個中老手,於是,他打蛇隨棍上。

  「是啊!怕死了,到時他找一ㄊㄨㄚ人來,我恐怕只能跪在地上求饒。」

  她曉得他是說笑,只是……看他的相貌、聽他的口音,對這個人,她更加好奇了。

  「你會說ㄊㄨㄚ?這是很本土的說法,可是看你的相貌……又不像是台灣人。」

  她看相奇準無比,尤其是男人。

  「我是中韓混血,小時候和爺爺奶奶住在台灣,十四歲才到荷蘭去。」爆這點料,應該不會讓她聯想到他就是舉世聞名的那位天才畫家吧!

  「中韓混血?」她訝異說道,頓時,眼睛、眉毛,甚至嘴巴全都飛了起來。「現在流行哈韓,你正好搭上這個風潮。」

  「可惜我沒有Rain那麼可愛的單眼皮。」

  櫻雪指指他的漁夫帽。「你把帽子推高一點,讓我瞧瞧你是不是真的沒有Rain那可愛的單眼皮。」

  這話讓裴祖紹有些遲疑,他看向不遠處的雷安。知道要是讓對方認出他,消息不小心流了出去,到時,米娜肯定又找他開刀,這樣豈不是害了雷安?

  櫻雪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補充說道:「你放心好了,就算我認出你是哪位名人,我也會假裝不知,你信不信得過我?」

  「我懷疑你是情報局的人員,而且還身兼心理醫生。」他不得不佩服眼前這精得跟小老鼠一樣的女人。

  兩人來到派對會場外一處人群較少的地方,他拿下漁夫帽,甚至還卸下假鬍子,讓她一次看個夠。

  當臉上裝備全部卸除後,櫻雪胸口像是被石頭壓住,讓她呼吸困難。

  這個男人在戴帽子、貼鬍子時,就已經夠迷死人了,現在帽子、鬍子全拿掉,那俊秀英挺的模樣,更是讓她看得目瞪口呆,簡直快出魂了!

  「你雖然沒有Rain的瞇瞇眼,但你有元彬的靈活大眼,一樣會電死人。」

  「有電到你嗎?」

  「如果我說有,你會繼續陪我嗎?」

  櫻雪無法欺騙自己,眼前這男子實在太具魅力了,不管是談吐舉止,還是臉部任何一個線條,都會讓人目不轉睛,愛得要命。

  看到對方的愛慕眼神,裴祖紹相信她應該只是對他有好感,至於他的真實身份,恐怕還不是很清楚,畢竟,對她這樣年輕的女子,畫壇是太遙遠也太深奧的領域,她不認識他是理所當然,若是認出他來,那才會讓他驚訝連連,大呼不可思議。

  只要是她對男人提出的邀約,幾乎沒有一個男人會對她Say  No,即使面對眼前這樣一個優質男,她照樣胸有成竹。

  「陪你?在這?」

  「當然不是在這,這種正式的派對,根本就不好玩,我帶你去非正式的派對,那裡才夠High!」

  「什麼叫作非正式的派對?」

  「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怎麼?怕我吃了你?」她風情萬種,眨著美麗的長睫毛看著他。

  「能讓這麼美麗的小姐吃進肚裡,那也是一種福分。」

  「那好,良宵苦短,我們就不要在這浪費時間了。」

  裴祖紹點頭說道:「好,那至少讓我去跟我朋友打聲招呼。」

  「我的車就在外頭,車號是GH-2599,愛我久久,很好記的,我等你!」

  他笑笑點頭,記住了。

  看著他走進派對會場的背影,櫻雪忍不住癡迷,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一向被動、愛擺架子的她,今晚會這樣主動想去探索另外一個男人,是基於好奇,還是……

  管他的!不過就是多認識一個男人,又不是什麼大了不起的事。

  她花櫻雪縱橫台北社交圈那麼多年,什麼樣的男人沒見過,但……

  就只有這個神秘到不行的男人,撩撥起她內心那久未被撥動的心弦,這麼多年來,她棋逢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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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大直近郊MOS

  這裡是全亞洲最大的一處舞廳,位於大直重劃區,就在美麗華旁邊,佔地千坪,硬體設備超屬,即使是接近午夜時分,還是看到不少人陸續進場狂歡。

  在跟雷安交代一聲後,裴祖紹和花櫻雪兩人風塵僕僕來到這處年輕人的殿堂,一到入口處,就看到一堆七年級的小鬼在那排隊,而從他們的談話當中,他倆獲悉今晚由世界著名的DJ石野卓球播歌,怪不得一大堆人擠著要排隊進去。

  「要聽TECHNO的音樂,以日本的石井健和石野卓球最著名,今天我們真幸運,碰到石野卓球前來打碟。」

  櫻雪主動挽著裴祖紹的手,就像小情侶般,來到售票口處排隊買票。

  「打碟?」這專有名詞讓他困惑。

  「那是專業術語,意思是DJ播歌。」她拿起錢包,準備買票,卻被裴祖紹給擋了下來。

  「對不起,我不習慣讓女孩子付錢,這不是大男人,而是原則問題。」他的態度堅決。

  「今晚是Lady's  Night,所以女生免費,要不,待會請你喝飲料,先說好,這不是大女人,是原則問題。」她努力做到公平對等原則。

  裴祖紹滿心愉悅地看著眼前這靈巧慧黠的俏佳麗,眼神火熱地回應。

  他看過成千上百的女孩子,在付帳時總是默不作聲,站在一旁等著削凱子,像她這樣搶著付錢,沒有半點占對方便宜的心態,讓他打從心裡佩服。

  「好,就讓你請喝酒。我酒量很好,也許,不只喝一杯喔!」他用試探性的口吻,看她的反應。

  「這有什麼問題,你遠來是客,我當然要盡地主之誼。」買了票,她挽著他,走進舞池。

  一定進去,震耳欲聾的重低音喇叭聲便砰砰砰的直接震人心臟,五光十色的雷射光束,讓舞池裡的男男女女,全都像是披上鮮艷的螢光綵衣,狂烈地擺肢扭臀,讓裴祖紹整個心情,也跟著High了起來。

  「來,這一杯叫『賓至如歸』,慶祝我們今天有緣相聚。」

  櫻雪拿來一杯淺褐色的調酒,上頭有一支小雨傘,旁邊還用彩色竹籤叉了一顆櫻桃。

  裴祖紹接過來,笑笑說道:「我怎麼從來沒聽過有『賓至如歸』這種調酒?」

  「酒名是隨人取的,我愛怎麼叫就怎麼叫,我說這杯叫作『賓至如歸』,它就叫作『賓至如歸』。」她舉杯,兩人互敲杯身,調皮的櫻雪,還要跟他用交杯酒的方式來喝。「我們用古代人結婚時喝酒的方式喝酒,來,手伸過來。」

  「在這裡?」不少帥哥辣妹經過他們身邊,都不忘朝他們這邊看來,這讓行事向來低調的他,有些為難。「難道我們就不能好好喝酒、聽歌、跳舞?」

  厚!這話聽起來讓花櫻雪有些沮喪,她第一次要跟男生玩這種喝交杯酒的遊戲,競被斷然拒絕。

  「這裡的女生比較吸引你,讓你……忘了我的存在?」

  他深深凝視她,聽出些許醋意。他不是故意不給她面子,而是在公共場所做出一些招人目光的動作,就像喝交杯酒,肯定會引人關注。

  「這裡的女孩子沒有一個比得上你,真的,我說的是真的。」他再次強調,還摸著心說道。

  「你說謊,我不信。」

  「千真萬確。」

  「好,如果你說的是真話,那你把手搭在我的腰間,我要讓別的女人對你死了這條心。」她不想讓其他女人覬覦他。

  不過,裴祖紹並沒這麼做。

  「我不希望剛見面就把形象給整個毀掉,我是個君子,不是想揩你油。」

  她將身子挪向前,輕道:「是嗎?可是我不希望你是君子,偶爾當當色狼,我並不介意。」

  她就是喜歡這樣逗弄男人,經常把男人逗得酥癢難耐,等到對方改被動為主動,她就會宣佈遊戲結束。

  把話說得明一點,她想要的純粹是一種獵愛過程,想試探自己的魅力,究竟到什麼樣的地步罷了。

  「我們先去跳個舞,你覺得如何?」

  他全身像是被火燒,再不轉移心情,這把火恐怕就要燒得他三級灼傷。

  「也好。」

  兩人來到舞池中,不少男男女女搖頭晃腦,沉醉在TECHNO的奇幻魔音之中,她與他面對面,身軀貼緊到毫無半絲空隙。

  「會不會累?要不要去休息一下?」裴紹祖禮貌性問道。

  他很少有機會到這樣地方跳舞,開始覺得有點吵了。

  也許是剛剛那杯「賓至如歸」起作用,她開始迷眩在這電音之中,加上DJ功力深厚,播出來的歌讓人眺得渾然忘我,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是嗑了藥。

  「我腿有點軟,你扶著我跳,好不好?」櫻雪使出渾身解數,把女人嬌羞柔弱的一面,徹底展現出來。

  他主動環住她的腰,將她往自己身上貼靠,但僅只於禮貌性的攙扶,沒有絲毫瑜越。

  「你覺得我美嗎?」她突然一問。

  「當然,你是個大美人。」他不忘由衷讚美。

  「那……為什麼對我總是欲言又止、愛要不要的樣子?」她的雙臂主動勾上他的雙肩。「我允許你吻我,機會梢縱即逝喔!」

  她這句話,無疑是下最後一帖猛藥。只要他吻她,她就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具有何等的份量,然後,她就會覺得完成了一件重大的任務,然後帶著驕傲的步伐,走出舞廳。

  對於她如此大膽的示愛,裴祖紹哪能不動心?他不過是一介凡人,面對這樣一副姣好曼妙的胴體,要說多能克制,那都是騙人的。

  在這樣視線不佳的地方,他依舊看得到她迷人的五官、摸得到她光滑細膩的肌膚,在酒精催化下,他的心跳如戰鼓般狂烈,呼吸急促,全身的血液都迅速往下半身集中……

  他的臉緩慢地朝她靠近,聞到她髮叢間所傳來的香氣,攪得他全身血液逆流,一陣錯亂。

  她並非真的渴望能得到他的吻,而是一種不服輸的心態作祟。

  在應付男人這方面,她向來是無往不利,甚至可以說打敗天下無敵手的,只要她媚功一施,不下兩招,對方就會原形畢露,而他,讓她毫無成就感可言。

  當他靠近時,她知道該喊「卡」了,可是……當他的呼吸撫上她的雪膚,她的喉嚨好像卡了石頭,怎樣也喊不出聲。

  這麼一遲疑,對方的唇已經貼在她柔軟的唇辦上,兩人就這麼在舞池裡擁吻,完全不顧旁人眼光。

  天啊!他已經吻了她了,不是嗎?

  而他在吻了她之後,她應該驕傲地表現出冷冷態度,然後不說什麼,當場掉頭就走才對呀!

  可是……當她正慶幸征服眼前這男子時,他的吻卻讓她迷醉,甚至忘情地貼靠上去,貪婪地希望這個吻就這樣持續下去,祈禱時間就停在這一秒,永遠永遠也不要流逝。

  就在兩人吻得火熱的同時,櫻雪的腳好像被人故意狠狠踩了一下,力道不小。

  「唉喲!我的腳……」櫻雪當場痛呼。

  在她身旁的是一大群年輕辣妹,而狠狠在她腳上蓋上鞋印的女人,那張臉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認得。

  「程晶晶,你不要太過分!」櫻雪低身撫摸著受傷的腳。

  「過分?」程晶晶嗓門拉尖。「你還有臉跟我說過分這兩個字?!怎麼?又釣到凱子了?恭喜你了,你有沒有把他帶到新光三越信義店去血拼?還是你已經買了什麼?卡地亞?百達翡麗?還是……最新款的LV?」

  「我沒你那麼虛榮,看到男人就像看到提款機那樣興奮。」她的腳有些痛,裴祖紹見狀,決定先扶她到休息區。

  他小心翼翼將櫻雪扶到沙發上坐好,蹲在她面前,抬高她的腳,輕揉著腳踝。

  「痛不痛?我看我還是送你到醫院好好檢查一下。」

  這時,在裴祖紹身後,傳來程晶晶嬌嗲的娃娃音:

  「她怎麼會痛?!依我看,你只要把一個名牌包包往她腳上一掛,她的腳就能不藥而癒了。」

  「程晶晶,你夠了沒?」

  「夠了?我跟你的帳,一輩子也算不夠!」程晶晶指著她的鼻子就是猛劈猛罵。「不要臉,只會搶人家的男朋友,真是不知羞恥!」

  「小姐,希望你能注意一下你的言行,你要是再這樣出言不遜,我會請舞廳的保全把你給請出去。」裴祖紹看不慣,挺身出來幫櫻雪說話。

  「我出言不遜?哼!你問問你旁邊這個妖女,看她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才會讓我這麼痛恨她!」程晶晶一臉凶巴巴,過瘦的臉頰,讓她看起來就像晚娘一樣尖酸刻薄。

  裴祖紹將身子轉半圈,問櫻雪:「你真的搶了人家的男朋友?」

  花櫻雪一臉不在乎,無關痛癢地告訴他:「她的男朋友你也見過啊!」

  「我見過她男朋友?呵,你別開玩笑了!」

  「當然見過,而且你還害得人家臉上被仙人掌扎滿針!」

  「就是那個被你在褲襠裡放冰塊的噁心傢伙?」

  「是啊,那你現在還會相信是我搶了她的男朋友?」

  一定是魯偉升一看到她,就被她那絕美的容顏給吸引,才會不計後果,拋棄這個叫程晶晶的,這淺顯易懂的道理,不需解釋就能理解。

  所以說她搶了人家的男朋友,打死他都不會相信。

  他從櫻雪口中得到答案後,禮貌性走到程晶晶面前,鄭重說道:「程小姐,我想你是誤會了,這位……」他把頭又轉了過去。「不知你如何稱呼?」

  「不好意思,我姓花,櫻花的櫻,白雪的雪,不過,她不會在乎我叫什麼,每次看到我,她就叫我妖女。」

  「實在是太不應該了,她怎能叫你妖女!應該叫你仙女才對。」說完,他把臉再度轉過去,對著程晶晶說道:「是你男朋友自己把持不住,被這位花小姐的國色天香所吸引,你怎麼能怪她呢?要怪,只能怪你男朋友,還有……你自己本身也要付部分責任。」

  「我……我要付什麼責任?」程晶晶氣得眼凸牙爆,活像只餓了三天的紅猩猩。

  「換成我是你男朋友,我也會選她,不會選你的。」說完,裴祖紹還很認真的給予良心建議。「不好意思,我只是說出大部分男人的心聲,容我說句不得體但非常誠懇的話,無論外貌或是你剛才所展現出來的氣質,你都跟這位花小姐難以相提並論,我建議你,除了改走氣質路線外,那張嘴也不要太壞,這樣,才有辦法留住男人的心。」

  說完,圍在程晶晶身邊的那票姊妹,都忍不住掩嘴竊笑。

  被一個迷死人的大帥哥這樣一講,換成是她們,早就用手把瞼一搗,躲進廁所,死也不出來了。

  「笑什麼笑?牙齒白呀!」程晶晶雖然氣得牙癢癢的,但她還是不忘對裴祖紹說道:「這個女人是有名的愛情玩家,她只享受釣魚的樂趣,對吃魚沒什麼興趣,你最好相信我說的話,要不然,你的下場絕對會非常慘,你看著好了!」

  「我有眼睛,相信我所看的;我有心,相信我所感覺到的。」

  「哼!反正我把話說到這,信不信隨你。」程晶晶頭一甩,踩著三寸的高跟鞋,速速離去。

  他一走回她身邊,就看見花櫻雪對他說道:「聽到了沒,我是壞女人,你最好要小心點喔!」

  他沒回應她的話,只是淺笑不出聲,然而,他這態度,卻讓花櫻雪產生相當大的反感。

  「你嚇到了,對不對?也好,那今晚咱們就到此為止,反正你沒在我身上砸錢,便宜也讓你佔到了,你沒有吃虧,不是嗎?」她站起身,雖然這樣跛著腳有些吃力,但今晚她的興致全沒了。

  「你的腳沒問題吧?」他關心問道。

  「死不了的!」

  「你生氣了嗎?就因為我沒回應你剛剛那句話?」

  「我只是有些累了,想回去睡,就這樣。」她緩步走出舞廳,雖然腳還有些痛,但她寧可咬牙忍著,也不願回頭接受憐憫。

  看她就這樣無情離去,裴祖紹完全無法理解。女人家的心思,就像夏季午後的陣雨,真叫人難以捉摸啊!

  這樣的結局實在有些讓人惋惜,不過,至少他知道她叫花櫻雪,如果有緣,應該還有機會再見的。




  邵可夫四十週年油畫回顧展

  台灣國寶級油畫大師邵可夫,可說是台灣近四十年來,少數幾位能登上國際畫壇的大師級人物。他的作品在二十幾年前,就已經人選全省美展和北市美展,並且獲得國際視覺設計金獎。

  邵可夫的作品深獲許多企業家名人喜愛,並以收藏他的畫作為一種身份地位的象徵,以他目前的行情,一幅畫大約是美金二十萬起跳,然而,隨著仲介掮客們的不斷炒作,近年大有不斷上升的趨勢。

  這次的回顧展,不但邀請國內知名的企業界名人,在公關公司的協助下,更隆重邀請到世界級的華裔天才畫家裴祖紹,兩位大師能同時出現在同一個現場,可說是本世紀初最難能可貴的經典畫面。

  這次的活動流程,由花櫻雪一手安排,雖然她從未見過裴祖紹這位神秘的天才畫家,但在與經紀人米娜的不斷意見交流下,想一睹他風采的期盼,更是節節上升。

  下午一點半,花櫻雪提早半小時前來,將整個開幕流程再Rehearsal一遍。做事一向謹慎細心的她,自是不容許在任何一個環節上出錯。

  今天她一出現,照樣艷冠群芳,所有的焦點,全都集中在她一個人身上。

  灰色劍領復古細格的單扣女式西裝,長髮一絲不苟地綰在腦後,她刻意戴上一副復古黑框眼鏡,以求看起來更加專業。

  只不過,今天的她走起路來有些不穩,大概是昨晚被程晶晶用力踩了一腳,到現在還沒完全復元。

  「邵先生,剛剛我已經跟裴祖紹先生的經紀人聯絡上,她說他們一定會在兩點的時候準時到達,到時,我們會有一個十五分鐘的小型記者會,讓您和裴先生一起接受媒體訪問並且拍照,接著,在兩點半鐘,台北市政府會派文化局長前來共襄盛舉,並參與會後的拍賣活動……」花櫻雪不忘再向邵可夫作最後一次流程確認。

  對於她的小心與細心,邵可夫感到非常滿意。

  「你做事我很放心,你在業界的工作態度是出了名的,不需要再向我做簡報了!」

  「謝謝邵老的誇讚,這本來就是我分內該做的,你先在這稍作休息,時間到的時候,我會請人來通知你。」

  說完,她點個頭,出去繼續她的工作。

  半小時後,她請邵可夫就定位,因為裴祖紹的車子已經緩緩朝這方向駛來,她親自到畫展門口迎接,從一輛加長型的凱迪拉克轎車中,走出來的先是經紀人米娜,接著下來的,便是一位西裝筆挺,高大威武的男子。

  當她眸光停駐在那個男子臉上時,她整個人傻住了,原本敏銳的思緒,在這一刻混沌了、攪亂了……

  一幕幕斷斷續續畫面,像幻燈片般,一張張浮現在她腦海,他出面替她解圍,她跟他在MOS狂熱的勁舞,在舞池中,兩人香汗淋漓,胸腹相貼,耳邊不時傳來他的氣息,接著她的腳受傷,他替她出面教訓程晶晶,這所有的畫面,清晰地掠過她的腦海……

  而當裴祖紹也正視到花櫻雪的存在時,他的不動聲色,反而讓花櫻雪坐立不安、冷汗頻頻。

  而當他走到她面前時,突然停下腳步的這個動作,讓花櫻雪更是緊張到呼吸停止,雙手不自覺地緊握起來……

  「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說這話時,米娜正站在她身邊,同樣用一種疑惑的目光投向她。

  從來沒聽花櫻雪談過裴組紹,他們是在哪裡碰的面呢?

  如果,他們真的曾見過面,為何花櫻雪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興奮表情,反而是一臉木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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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3 00:30:45
第四章   

  三人相視,面面相覷,氣氛有好長一段時間的凝滯,最後,還是裴祖紹先伸手致意,才化解僵局。

  「很抱歉,把你嚇了一跳,我剛剛的意思是……在我作人像畫時,你的模樣經常是我夢裡頭東方女子最標準的相貌,所以我說我曾見過你,是在我的夢中,你可別介意。」

  他在花櫻雪的手背上輕輕印上一吻,而這一吻,同時也化解了她心中的不安。

  「花小姐,真不好意思,裴先生就是喜歡開玩笑,你可別介意。」米娜一聽,臉上線條慢慢柔緩了下來。

  「沒……沒有關係,想不到裴先生這麼有幽默感。」

  吁……花櫻雪輕輕吐了一口氣。

  好裡加在,他沒有將兩人的關係在這個時候給抖出來!

  「這位是負責這次邵可夫先生四十週年油畫回顧展的主辦人花櫻雪小姐。」

  米娜轉過身,將目光投注在花櫻雪身上。

  「花小姐,這位就是裴祖紹先生。」

  「裴先生好。」

  「花小姐,您好!」

  兩人目光在冰冷的空氣中交會,裴紹祖握著花櫻雪的手久久不放,直到她主動將手給抽了回來。

  「很高興裴先生蒞臨指教,裡邊請,邵先生已經在裡頭等候多時。」花櫻雪顯得有些不自在。

  「好。」

  裴祖紹還是一貫的彬彬有禮,但那充滿笑意的眼神,始終讓花櫻雪覺得不自在。

  她領著兩人走進畫廊,裴祖紹始終保持在她左後方一小步的距離,這種壓迫感讓花櫻雪不自覺頻頻回頭望。

  她簡直不敢相信,昨晚和她邂逅的對象,就是那個享譽國際、鼎鼎有名的大人物裴祖紹!

  更讓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一個堂堂知名的名畫家,會跑去酒商的派對現場,還有那個膽量跟她泡夜店!

  那些搞藝術的,生活不是都嚴謹得像神父嗎?怎會有人像他這樣,活像個專混夜店的花花公子,還敢跟她趴趴走,還好她沒跟他怎樣,要不然,這下代志就更大條了!

  她領著兩人面見邵可夫;雙方相談甚歡,一向能言善辯、八面玲瓏的花櫻雪,這下倒成了無聲冷氣機,只是惦惦站在一旁,沒有她發言必要的話,她是一句話也不說。

  記者會開始之前,必須先讓媒體記者拍照,幾人才來到眾家記者前,鎂光燈便閃個不停。

  「能不能請花小姐站到裴先生身旁,讓我們拍一張照?」一位記者說道。

  雖然感覺到這位記者提出來的提議有些奇怪,但為了不掃對方的興,也為了能替裴祖紹博得一些較好的版面,她只好大方接受記者們的要求。

  「兩人麻煩再靠近一點。」記者笑笑說道。

  「你們台灣記者真熱情,什麼樣的照片都要拍到。」當裴祖紹靠向花櫻雪身邊時,趁機在她耳邊說話。

  「還好不是在昨晚被拍到,不過,請你在往後幾天行事低調些,對你我都好。」

  她可不想在這時候跟他一起登上水果日報的封面,到時,那些記者們萬一看圖說故事,穿鑿附會他倆的關係,她可會受不了。

  「行事低調?我看很難,昨晚的相遇,已經讓我對你念念不忘。」

  「你……你可別亂來!我沒像你一樣那麼多空間時間,去面對那些糾纏不清的八卦記者。」

  「這恐怕很難!」

  「你……」

  「別說話,趕緊笑笑看鏡頭。」

  他中斷她的談話,還對她指著鏡頭。

  面對鏡頭,花櫻雪自是不好板著一張臉,不過她笑得很牽強,有點像是一把刀抵在她的後腰處。

  記者會上,當然大多是針對邵可夫歷年的畫作做討論、研究,當然也推崇裴祖紹在油畫上的精湛作品。而裴祖紹的迷人風采,自是吸引在場眾家女記者的目光,但他卻三不五時將臉側向左邊,對著坐在最旁邊的花櫻雪,投以詭異笑意。

  我拜託你別看了行不行!

  她在心中OS,還用白眼看他,誰曉得這眼神完全沒有做到威嚇作用,反而還讓他玩上癮,看得更起勁了。

  「不好意思,我上個洗手間。」

  她向一旁的邵可夫說道,隨即,從最邊邊的角落穿過人群,往化妝間的方向走去。

  一進到洗手間,她把自己關在廁所裡,當暗鎖扣上,她趕緊拍拍急跳不已的胸口,一手抵著門板,讓情緒穩定,呼吸調勻。

  就在她走出廁所,來到洗臉台前,低下頭洗了洗手後,再抬頭時,赫然發現身後竟然無端多出個女人出來。

  米娜?!

  「米娜小姐,記者會狀況一切還好吧?」她拿起面紙擦了擦手,神情態度都保持在十分自然的狀態。

  米娜拿起口紅唇筆補妝,透過鏡子,看著鏡中的花櫻雪說道:「花小姐,相信有很多男人都稱讚你長得很美,是不是這樣?」

  這句話問得有些唐突,使得花櫻雪一時之間還不知道該作何回應。

  是不是米娜知道了些什麼?還是裴祖紹有透露出什麼訊息,讓她察覺到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應該不致於才是吧!不過才一個晚上的時間,她會瞧出什麼端倪,那也太神了吧?

  「米小姐,你一定聽錯了,要不然,就是那些男人在開玩笑,我成天忙得不可開交,飲食又不正常,氣色差到不行,又不懂得保養,能美到哪去?」

  她反倒稱讚米娜說道:「看看你的肌膚,晶瑩剔透,那才值得我羨慕呢!」

  米娜神色一黯,表情有些不悅,手中唇筆停在半空中,一對不解的眸子直盯著鏡中的花櫻雪猛瞧。

  這一瞧,可把花櫻雪瞧得有些不自在。

  她有說錯什麼嗎?還是她已經知道她和裴祖紹的事,故意要從她嘴裡,探出什麼口風?

  「花小姐,你果然說句公道話了,我很瞭解我自己的肌膚,根本就像你說的一樣,晶瑩剔透,一點瑕疵也沒有。

  可是你知道嗎?昨天晚上,我們那位萬人迷裴祖紹先生,竟然說我有魚尾紋、法令紋還有抬頭紋,害我整晚擔心得睡不著覺,今天聽你這麼一說,我心情總算是好多了!」

  米娜聽到櫻雪一番肺腑之言,心情總算好了不少。

  「喔?是這樣嗎?」

  她整個人這下總算是完全鬆脫下來。

  「我本來還想跟你請教是如何保養肌膚的,我相信很多男人看到你,一定被你那光滑又有彈性的肌膚吸引,你……不過夜生活的吧?」

  「我……是啊!我從來不過夜生活的。」她說得有些心虛。

  「我就知道,要是常過夜生活的人,肌膚哪有可能像你一樣好。告訴你一個小秘密也無妨,裴祖紹在做人像畫時,特別在意一個人的皮膚,他尤其喜歡皮膚白皙有光澤的女子,像你就挺符合他要的條件。」她搖搖頭,感慨說道:「在你身邊,才曉得自己的保養做得有多麼差!」

  「千萬別這麼說,你天生麗質,不用怎麼保養就很好看了,哪像我,一卸妝恐怕就像鬼,根本就不能見人!」

  得知對方還不曉得她和裴祖紹之間的事,花櫻雪這才不忘大力吹捧,逗得米娜心花怒放,連魂都快要飛起來了。

  「是……是真的嗎?我天生麗質?你……你也太會說話了吧!」不愧是搞公關的,說話甜得跟蜜一樣。

  「是真的,我騙你做什麼?你的肌膚真是吹彈可破,劉嘉玲都比不上你,SKII沒找你代言,那真是他們的損失。」花櫻雪覺得自己要再說下去,自己都會想吐了,忙轉移話題說道:「我想,我們還是趕緊出去要緊,免得少了我們,那些記者不知要問出一些什麼稀奇古怪的問題,刁難邵先生和裴先生了!」

  「說的也是,那我們趕緊出去吧!」

  一個小小危機,終於暫時獲得解除。





  記者會在半小時內很快結束,結束之後,邵可夫帶著裴祖紹監賞自己四十年來的嘔心瀝血之作。

  兩位大師級的人物邊切磋邊交流,米娜與花櫻雪陪侍在旁,一些藝文界的人士前呼後擁,好不熱鬧。

  又過了半小時,人群逐漸散去,櫻雪看著邵可夫和裴祖紹談得不亦樂乎,一時半刻,恐怕是停不下來的,於是,她偷偷開了小差,獨自來到畫廊旁的一處空中花園透透氣。

  她站在一處開滿瑪格麗特的花叢邊,那一片片白色的小花在風中輕輕搖曳著,像是點點星辰在傾訴著深深愛意。

  她依稀記得,有個叫作瑪格麗特的挪威公主,因為喜歡這種清新脫俗的小白花,才會用自己的名字來替花卉命名,所以,這種花又叫作「少女花」。

  相傳,這種花具有預測戀愛的本事,只要摘下它後,一片片剝下花辦,口中念著「喜歡、不喜歡、喜歡、不喜歡」,待數到最後一片時,就能對戀愛做出占卜。

  對於這樣的說法,花櫻雪向來不怎麼相信,著重科學的她,哪會認為只要數完花辦,就能預測出自己的戀愛結果這種毫無根據的謠傳,根本就是用來蒙蔽那些被感情沖昏頭的小女生的!

  可是,現在她倒想藉由花朵的提示,給自己一個答案參考,看看在裴祖紹的心目中,自己是否佔有一席之地。

  「他喜歡我、他不喜歡我、他喜歡我、他不喜歡我……」隨著花辦數量遞減,答案很快揭曉。

  她微微露出滿足的笑靨,這個答案,正是她心中所想要的。

  「他喜歡我!」

  明明就很不信這套,可對於花櫻雪來說,一股暖暖的暖流,還是流過她的心窩,她不禁笑了起來。

  就在她為自己這種類似小女孩的行為沾沾自喜時,一道巨大的身影,將她整個身子全然籠罩住。

  「看你笑得這麼開心,是哪個男人讓你這樣神魂顛倒啊?」

  花櫻雪轉身一看,當目光整個罩在男人身上時,臉上的笑容就像瞬間掉進冰湖,完全被冰凍起來。

  「是……你!」

  她壓根也想像不到,竟然會碰到這恬不知恥的傢伙!

  「看你這麼驚訝,是喜出望外?還是覺得惡夢降臨啊?」

  魯偉升朝她走來,臉上還有些被仙人掌刺傷的小紅斑,模樣看起來,就像恐怖電影裡的殺人魔。

  「沒想到像你這麼沒文化水準的人,也能受到邀請啊!」

  「呦呦呦……聽聽你說話的樣子,真是又辣又嗆,我聽了好興奮,好有快感!你多說點,讓我更爽快一些。」

  魯偉升嘿嘿賊笑,露出色瞇瞇的猥褻樣。

  「真是變態!不曉得邵先生怎會邀請你這種沒水準的人來。」她懶得跟他說話,繞過他身邊,能離他越遠越好。

  當她走過他身邊時,他張開手臂,立即將她攔了下來。

  「怎麼這麼容易就生氣了呢?昨晚我被你搞得這麼狼狽,都沒生氣了,你有什麼氣好生的?告訴我啊!」

  她白他一眼,沒就他的問題回話,只冷冷說道:

  「你閃不閃?」

  「聽說……昨晚你給了程晶晶難堪,是不是有這回事?」他淫淫笑道:「一個晚上釣了一個身價上億的畫家,損了兩個上流社會的名人,花櫻雪,你真不是個普通的女人,這消息要是傳了出去,各大電視台恐怕都會邀請你去做專訪,名人雜誌也會讓你榮登封面人物,嘖嘖嘖……到時候,你不紅都不行了!」

  他極盡挖苦之能事,不斷冷嘲熱諷。

  「你說夠了沒?」她不畏懼,一對美眸直勾勾地凝視著他。「你究竟想怎樣?」

  她一點也不害怕,還大膽向他嗆聲,這跟他週遭所認識的女人,完全不一樣。

  每個認識他的女人,莫不說好聽的話巴結他,更願意奉獻自己身體來討好他、取悅他,唯獨眼前這根小天椒,辣得讓他舌頭發麻,一點面子也不賣他,但這更加激起他雄性動物的那股征服欲,越得不到的,他越想得到,他就不信,他魯偉升會這麼三兩下子就栽在這女人手上。

  「我想怎麼樣?嘿嘿……你說呢?」他伸出食指,挑釁地逗弄她那完美的下巴。

  誰曉得,手還沒碰到,就被她硬生生撥開。

  「放開你的髒手!」

  「你不怕我把你昨晚的事,告訴那些八卦媒體?要知道,她們對於你和裴祖紹的事,可是有興趣得很,要是讓他們知道一個國際知名的大畫家,來到台灣就跟一個經常和不三不四男人勾搭在一塊的女人混一整晚,你不怕從今以後,你和裴祖紹就永無安寧的日子嗎?」他緊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猛,硬是在她手上抓出一圈紅色抓痕。

  「放手,你把我抓痛了!」

  她不停甩手,想脫離對方鉗制。

  「痛?昨晚你害得我滿臉被仙人掌扎傷,怎麼就不會想到當時我有多痛?」他怒斥,大聲咆哮著。

  「那是你咎由白取,怨不得人。」

  「媽的!到這節骨眼,還能這麼牙尖嘴利,我倒要試看看,你這張嘴究竟能鋒利到什麼程度。」

  說完,一張豬嘴就要朝櫻雪的紅唇給她強下去。

  就在這緊要關頭時刻,一道足以令他嚇得尿濕褲子的聲音,赫然在耳邊響起。

  「你嫌你的臉傷得還不夠嚴重嗎?」

  兩人同時停止動作,在對方來不及回魂之際,花櫻雪一把推開他,暫時逃離魔掌。

  又是他!

  魯偉升不知是八字跟他犯沖,還是老天生了個剋星專門來克他,每當他在辦好事時,他就會出來阻撓。

  裴祖紹在遍尋不著花櫻雪的情況下,經過旁人提供線索,這才找到空中花園這個地方來。

  誰知道就這麼剛好,又讓他撞見魯偉升在欺負櫻雪這一幕。

  「原來你就是裴祖紹,昨晚,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竟然沒有一眼把你給認出來。」魯偉升感慨說道。

  「現在認識了,那……你想怎樣嗎?」他無懼於對方威脅,炯炯有神的目光,看了叫人打從心裡發毛。

  「你們倆還真是有緣,如膠似漆,看了真叫人羨慕啊!」

  魯偉升不敢這次,他清楚裴祖紹不是個簡單角色,這回,絕對不敢再輕舉妄動。

  「有什麼話快說,要不然,請你馬上離開,還有,以後沒花小姐允許,請不要再來騷擾她。」

  他面無表情,顯然沒有半點開玩笑成分。

  「我騷擾她?」

  魯偉升很想當場拆穿花櫻雪的西洋鏡,讓裴祖紹知道,他身邊這個女人是個情場高手,對男人一向只是玩玩而已。

  然而,念頭一轉,決定賣個人情給花櫻雪,也許,還能因此改變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形象。

  「是,是,是我不對,花小姐,我在這向你鄭重道歉。」

  他面帶好笑,心不甘情不願地向花櫻雪鞠了躬,這才訕訕離去。

  等到魯偉升走遠,花櫻雪心中的一塊大石頭,這才終於落了下來。

  「你沒事吧?」

  花櫻雪搖搖頭。

  「我沒事,ㄟ,你怎會跑到這來?別忘了你是貴賓,主人要是看不到你,一定會急著四處找你。」

  「我管他們找不找我,只要我能找到你就行了。」

  「找我做什麼?我是壞女人,昨晚你沒聽到程晶晶那女人怎樣說我的嗎?」

  她提醒他,要他不要一腳栽進爛泥裡,她可是壞女人,會誘騙男人感情的喲!

  「還在為昨晚的事生氣?」他看向她的腳。「你的腳傷好多了嗎?」

  「我哪敢跟國際級的大畫家生氣?還有,區區這一點小傷,不勞大畫家掛心,我很好,沒有事的。」她也在氣他昨晚死都不表明出身份。

  裴祖紹聽完不禁哈哈大笑。

  「原來你在怪我昨晚沒言明自己的身份,我承認這是我不對,我在這向你道歉。」

  花櫻雪一副接受不起的樣子。

  「別這麼說,我承受不起,反正,昨晚的事,相信你我都是抱著玩玩的心態,不需要太認真,不是嗎?」

  她試探兼頑皮地一問,沒想到,對方竟然會起莫大反應。

  「你認為我是玩玩的嗎?」

  「畫家的感情世界一向豐富,這點我不否認。」她輕輕一笑帶過,似乎沒把他這番話當一回事。

  「多情並不代表濫情,世上不是沒有一見鍾情這回事。」

  「我真的是你作畫的靈感嗎?」她緊接著問道:「你夢中的東方情人,真的長得像我這樣?」

  「嗯……我回想看看。」他走近她,摸著她的眉說道:「眉毛像。」手指輕輕下移。「眼睛也像。」再往下移。「鼻子更像。」最後,手指停留在嘴唇上。「尤其是這嘴唇,更叫人永生難忘。」

  這句話,無疑是暗指昨晚在舞池上的那一記深吻。

  他的手滑到下巴,像觸摸精緻的陶瓷,來回感受著它的細膩。

  她被他摸得全身都在發熱,直到……

  「裴先生,你……」米娜突然跑了出來,兩人的曖昧互動,當場被一眼撞見。「花小姐,你也在這?」

  「有事嗎?」裴祖紹不慌不忙,手從花櫻雪的下巴輕輕滑落。

  「訪問時間已經到了,還有,晚上七點和台灣畫家協會還有一場飯局,現在最好能先回飯店休息一下。」

  在說這些話時,米娜雙眼不時看向花櫻雪,對於她和裴祖紹之間的關係有了懷疑。

  裴祖紹聽了也覺得對,雖然很不想就這樣匆忙離去,但也莫可奈何。

  「也好,那就先回去休息吧!」他緩步走向米娜,幾步之後,轉身看向花櫻雪,說道:「過幾天有一場公益活動,有幾幅畫作,不知道能不能麻煩花小姐來幫我造勢義賣?」

  「裴先生,這些活動已經有公關公司幫我們處理,你不需要……」米娜當下插話拒絕。

  「我認為花小姐將邵可夫先生的活動辦得相當不錯,難道說我連換個公關公司,請她來幫我義賣作品的權力都沒有嗎?」

  他從沒對米娜用過這麼強硬的措詞,這讓米娜聽來有些震驚。

  他對她竟然用這麼嚴厲的口氣,莫非……

  他真的對這個叫花櫻雪的女人有興趣……

  「花小姐,你有空嗎?」他問。

  不過,花櫻雪顯然不想回答這問題。

  這男人到底是真笨,還是唯恐天下不亂?

  難道說,他不知道女人都是很敏感的嗎?要是她當著米娜的面答應他,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

  她再怎麼笨,也不可能答應對方這個要求。

  「裴先生,不好意思,後天我行程很滿,恐怕沒辦法來幫你這個忙。」她當場一口回絕。

  「好吧!既然你有事,我也不勉強,那我先走了!」有米娜在場,什麼話都不方便說。

  他頷首微笑,接著便轉身離去,至於米娜,則給了她一個不友善的眼光,似乎在告誡她,凡事適可而止,要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別做出一些自不量力的事情出來。

  站在空中花園,花櫻雪看著地上剛被她撕成一片片的瑪格麗特花辦,心中不禁想著:他是真的喜歡她嗎?

  而從沒真正跟男人認真過的花櫻雪,此刻也不禁問自己,有可能愛上他嗎?

  這個答案,連她自己也沒辦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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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3 00:31:08
第五章   

  回程路上,裴祖紹始終看著車窗外,沒有和米娜有任何互動與言談。

  直到回到房間,見米娜仍站在那一動也不動,這才對她說道:「離七點還有兩個多小時,我打算先休息一下,飯局前半小時,再讓雷安來叫我就行了!」

  他背對著米娜,一邊解下領帶,一邊說道。

  只不過,米娜還是一動也不動,直挺挺地站在玄關處,從鏡裡頭映出的影像,可看到一張臭得發酸的臉孔。

  裴祖紹驚覺有異,邊解袖捫邊轉過身,看著米娜。

  「還有事嗎?」

  「你認識那位叫花櫻雪的女人?」

  裴祖紹脫下鞋襪,逕自走進浴室,打開蓮蓬頭,這才說道:「這事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站在浴室門口,米娜還是站得直挺挺,看起來就像一位嚴肅的教官。「是的,當然重要。」

  浴室裡,沒有直接回應她的聲音,似乎對於她的這種過分干預,感到可笑至極。

  他像是故意要讓她在門口罰站,慢條斯理洗著,一點也沒有受到她的情緒影響。

  等到他洗完澡,擦乾身體走出浴室,已是半小時後的事了。

  他發現米娜毅力驚人,還是站著不走,那眼神彷彿在傳達著,如果沒有得到一個令她滿意的答案,她是不會離開的。

  「米娜,我想休息了,也請你回你房間休息吧!」他跟她一向都是這樣客客氣氣。

  站在她正前方的男子,穿著一襲白色睡袍,一頭黑髮濕漉漉的,微敞的平坦胸膛,看起來是那樣性格撩人,怪不得他隨便往人群裡頭一站,便是吸引眾人目光的焦點。

  會這麼在意他跟別的女人搞曖昧,說穿了,不就是女人的嫉妒心與佔有慾作祟。

  這些年來,她雖身為裴紹祖的經紀人,但她早把裴祖紹當作是心目中理想的情人人選,雖然這份情感她仍未坦然表明,然而,她已經將對方當作是自己的人,不准別人對他有任何的企圖。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怎麼會認識那個叫花櫻雪的女人?」她鍥而不捨,追問到底。

  「米娜,這是我私人的事,有必要一一向你報備嗎?」他繃著面孔,盯著米娜,目光犀利,像在指責她干涉太多。

  「我這麼做,都足為了你好。」她抬著下巴,說得理直氣壯。

  「為我好?從何說來?」

  他走近一步,瞪著她。

  「你現在事業如日中天,最重要的,是需要靜下心來,多創作幾幅好畫,而不是受到其他不必要的閒雜煩事所擾。」

  「閒雜煩事?」對這四個字,裴祖紹聽來相當刺耳。「你用不著拐彎抹角,直截了當說出來,不是比較痛快嗎?」

  米娜被裴祖紹這股排山倒海的聲勢給嚇得有口難言。她從沒見過他有過像現在這樣的臉色,盯著她的眼睛彷彿在燃燒,盛怒的表情像堅硬的岩石,那之下藏著就快爆發的火山岩漿,因為太突然,因為立場不穩,米娜整個人呆住了!

  裴祖紹說:「講啊!該你講的時候,你怎麼一句話都不吭了?」

  「我希望……我希望你在這時候,不要被感情的事困擾,這樣……這樣會影響到你的創作,這是……這是我對你的肺腑之言。」

  裴祖紹看穿她的心思,問道:

  「這真的是你的肺腑之言?」

  「我的所作所為,都是……都是為了你好。」

  「少跟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我跟你公歸公,私歸私,除了例行性的公事之外,其餘的你無權干涉。」

  米娜吞忍著怒氣,她不想聽裴祖紹跟她說些殘酷的字眼,他應該懂得知恩圖報。

  當初,是誰發掘他的才情,鼓勵他作畫,陪他往成功的路上,一路邁進?

  而現在,他竟然為了一個女人,對她用這樣粗暴的言詞,他……他對得起她嗎?內心不會感到愧疚嗎?

  裴祖紹說:「我作哪些畫、賣多少錢、你該抽多少傭,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除了該屬於你的錢你拿走之外,其餘的,我希望你能站在經紀人的本職,去做你該做的事,至於,我想跟誰認識,根本沒必要向你報備,這點,你能夠明白嗎?」

  這些話就像是一把刀子,鋒利地在兩人之間的關係硬是劃出一條界線,她的血液在沸騰,明白自己不能再沉默了,該說的,就要在今天一次把它說個清楚。

  她一把衝向他,抱住他,說道:

  「不要這樣對我,好不好?看在我這麼竭盡心力為你的事業如此賣命的份上,不要對我如此殘忍,好嗎?」

  「米娜,你這是在做什麼?請注意你的言行舉止!」

  他—把推開她,認為這—切荒謬透頂,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除了讓他感到錯愕之外,還讓他覺得無聊、幼稚。

  「我……我在做什麼你會不比我清楚?這麼多年,我耗盡我的青春與時間,全心投注在你一個人身上,我這麼做,難道……難道就只為了錢嗎?」她嘶吼出聲,彷彿要將多年來的不滿,一次傾洩而出。

  「你是我的經紀人,不是我的愛人,這兩種身份你應該拿捏清楚,不是在得知一切完全無法盡如你意時,在這跟我雞貓子鬼叫,你懂嗎?」他倒抽口氣,只差沒拿一杯水,潑醒她的春秋大夢。

  「你……你怎能說如此傷我的話?」

  「我沒有傷你,是你自己被自己編織的夢所蒙蔽,傷了自己。」他指著房門,說道:「我想先休息一會兒,你出去吧!」

  「祖紹,我……」

  「出去!」

  他指著房門,目光冷然。

  一陣安靜後,米娜崩潰,嚎啕大哭,接著轉頭便跑了出去。

  裴祖紹靜靜地站在空曠的房間,「米娜,別怪我,是你自己太一廂情願,我從來就沒有愛過你!」




  處理完邵可夫先生的油畫回顧展後,櫻雪連請了兩天休假。

  今天,趁著天氣還算不錯,她陪同她的麻吉好友許嘉珊一起去服飾店敗家,當個超級血拚女王。

  她們來到一家標榜貴死人不償命的精品店,這裡頭進的新貨和巴黎、米蘭等時尚城市,可說是同步流行。

  如果不是跟老闆很熟,或是早下訂單的話,想要購得新品的可能性,只能說是微乎其微。

  「什……什麼?你說的是真的嗎?」

  許嘉珊手裡拿著三宅一生新款,一聽完櫻雪說完前幾天所遇到的事後,上萬元的衣服差點就要掉落在地上。

  「你……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你……你說的真的是那個舉世聞名、前幾天才來台灣做親善專訪那位天才畫家?」

  哇塞!那個叫裴祖紹的男人,可說是全身鍍上黃金的超級單身漢,他隨隨便便畫張畫,就夠人家打拚一輩子了。

  據說,他在歐洲十五個國家都有房子,名聲和財富,一點也不輸得寫「哈利波特」的羅琳女士。

  憋了好幾天,櫻雪總算把藏在心裡的話,統統說給好友聽。

  「不要那麼驚訝行不行?他也是兩條腿、兩隻手、兩個眼睛、一個鼻子,沒必要嚇成那樣子吧?」她一派悠閒,注意力倒是比較放在眼前的精品服飾上頭。

  「不過他的眼睛和他的鼻子,可比一般人值錢千萬倍。」

  櫻雪睨她一眼,說道:「你不要那麼誇張好不好?早知如此,就不要跟你說了!」

  「你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假不知啊?這個裴祖紹跟一般小開或是企業家不一樣,像那些有錢的貴公子,還得承接家族企業,每天至少還得到公司去露個臉、做點事。

  可這裴祖紹可不同了,光足他現在手中所收藏的畫,隨便賣出一幅,就是上千萬的天價,要論投資報酬率,跟這種男人在一塊,是最最最符合經濟效益的了。」

  經常閱讀GQ雜誌的許嘉珊,對這種大人物,自然是知悉甚深,說起裴祖紹的背景,那可是如數家珍,舌頭一點也不會打結。

  「他有錢那是他家的事,我只是擔心……」話突然卡住,這使得許嘉珊的心臟也差點停住。

  「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這兩次的碰面,都讓我深深感覺到,他……他好像是來真的。」在櫻雪的表情裡頭,看到的不是喜悅,反而像是焦慮。

  「既然他對你來真的,你怎麼還是一張苦瓜臉?」許嘉珊繼續追問。「你……你該不會告訴我,你……你對他沒興趣吧?」

  這女人肯定是頭腦秀逗了。

  「你也知道的,我……我害怕心被打動,那些高高在上的男人,感情對他們來說,不過是生命中一種消遣,好像到拉斯維加斯賭博,興致一過,籌碼沒了,就沒任何新鮮感。……我就是知道男人不可靠,才會跟他們一樣玩得起勁,你現在叫我跟他認真,我……我好像沒辦法辦到。」

  這些都是她的經驗談,在這浮華的時尚圈,她很少看到有恩愛不渝的神仙伴侶。

  「可是……這是一個大好機會,要是……要是這個裴祖紹對你來真的,你卻抱著玩玩的心態,不是太可惜了嗎?」不管怎麼說,許嘉珊總認為,還是別放棄的好。

  是啊!萬一對方來真的,她豈不錯失一段良緣?

  從來沒有認真好好談過一場戀愛的花櫻雪,猶如站在十字路口,不知該要何去何從……

  「是要買衣服,還是要發呆?如果要發呆,到精神病收容中心去發呆,少在這邊擋著人家瞎拚!」

  程晶晶這個女人,也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突然出現在兩人中間,她還一手搶下許嘉珊手中的名牌服飾說道:

  「這三宅一生豈是你這種月薪不到四萬的窮上班族買得起的,我看你呀!去五分埔逛逛就該心滿意足了!」

  身為花櫻雪的姊妹淘,許嘉珊怎會不認識眼前這死八婆。

  是啊!她的命是沒有花櫻雪來得好、沒她家有錢,但……來逛逛也犯法哦?

  「哪像你,穿了這件衣服,就像哈利波特裡頭榮恩他媽媽給他寄來的那件,可說是一模一樣。」

  她走近一步,對著她的肌膚搖搖頭說道:「你多久沒去角質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長了魚鱗,快把人給嚇死了!」

  許嘉珊也是有名的毒嘴,誰惹到她誰倒楣。

  「我長魚鱗?那你呢?瞧你臉油得跟蔥油餅一樣,拜託你,去買個去油光的收斂水收斂一下行嗎?」

  許嘉珊火大,更是提高分貝。

  「我臉油?也不看看你自己,兩邊臉頰凹巴巴,去打個玻尿酸吧!要不然誰被你看到,誰就被你給剋死。」

  「我看你該去抽脂吧!你那掰掰袖能看嗎?我的天啊!動物園是不是有紅猩猩逃跑了……」

  「那你怎麼不去……」

  「別吵了!這是人家店面,像話嗎?」

  花櫻雪快被丟臉丟死了,兩人竟然就在人家精品店裡頭,像潑婦一樣互罵,完全不顧外人眼光。

  「程晶晶,你買你的衣服,我買我的衣服,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想跟你吵,你最好也別來犯我。」

  她把話挑明了說,不想跟這女人扯上任何關係。

  「井水不犯河水?哼!偏偏你這井水就犯了我這河水!」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我告訴你,你可別嚇到尿褲子,我也是到昨天才知道,原來我家跟裴祖紹的家族,有著深厚的淵源,我和他之間,當然也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她笑得得意,好像巴上什麼皇親國戚,囂張得尾椎都翹了起來。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沒那麼多美國時間聽你在那扯些有的沒的。」她一臉沒興趣樣。

  「你聽好,原來我爸和裴祖紹的爸爸是大學時代的同學,他們還是結拜兄弟,感情好到不行。」

  她笑得花枝亂顫,跩得二五八萬。

  「過兩天,我爸會約他一起吃飯,飯局上,有我來作陪,也許……就會將我正式介紹給他,說不定……我們兩家會親上家親,有更進一步……」突然問,她聽到一旁有嘔吐的聲音。

  「嘔……救命啊!我快反胃了!」

  「許嘉珊,你吐個屁呀?想吐滾去廁所吐,少在這邊觸我楣頭。」

  「我的媽呀!我看你病得還真是不輕,吃個飯就想要裴祖紹跟你怎樣?你林志玲還是侯佩岑啊?撒泡尿照照鏡子,動物園裡隨便一隻猴子都比你好看。」

  許嘉珊打從有眼睛到現在,從沒看過這麼不要臉的女人。

  「你說完了嗎?」花櫻雪冷冷問道。

  「你沒聽清楚嗎?我家和裴祖紹他家有這樣一層關係,所以,只要我們雙方長輩撮合,裴祖紹就是我的了,到時,你最好死了這條心,別打他的歪主意,我和他會很快就情投意合,至於……」程晶晶笑得有些不屑。「那個魯偉升,你就夾去配好了,我對他一點興趣也沒有了!」

  「你不要的爛鞋,還會有誰稀罕?不過……」許嘉珊酸溜溜說道:「我勸你還是把這雙爛鞋拿回去補一補穿一穿,別把腦筋放在裴祖紹身上,到時怎麼被羞辱的都不知道啊!」

  「賤B,你嘴巴可以再賤一點,把衣服給我拿來,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身份地位,憑你也想穿這麼好的牌子?!」

  她一把將對方手中的三宅一生搶來,只不過許嘉珊哪有可能讓她得逞,雙手緊緊抓著,死都不肯讓她拿走。

  「拿來……」

  「我不要……」

  「叫你拿來你沒聽見嗎?」

  「我偏不要,你怎樣?想打架啊?」

  「打你我還看農民歷啊?像你這種欠扁的女人,我早看你不順眼了!」許嘉珊氣炸了,拿起包包用力一甩,朝程晶晶左臉巴下去,轟得她耳朵嗡嗡叫,差點就要耳鳴。

  「你真的打我?!叫你放手你沒聽見……」

  就在兩人搶得正凶時,只聽見嘶的一聲,那件價值上萬的三宅一生,當場被徹底分屍。

  「你完了,看你怎麼有錢賠,你這死窮鬼!」程晶晶冷笑。

  「衣服是你撕爛的,干我屁事啊?」許嘉珊才不當這冤大頭。

  這時,店員走上前來,她們是看在這兩邊都是大戶的份上,一直不敢出聲,這下可好,把店裡最貴的衣服撕爛,這損失當然不可能叫店家自行吸收。

  「兩位,對不起,衣服足在你們手中被毀壞的,麻煩兩位付起賠償責任。」

  店員這下也板起臉,管你好客澳客,一切公事公辦。

  「小姐,麻煩請你們店長出來,說我是程小姐,她就知道。」

  不到十分鐘,店員將店長請了出來,當店長一看到程晶晶後,馬上露出謙卑禮貌的笑容。

  「是晶晶啊!你來了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你要的衣服我都幫你準備好……」

  這時,她從店員手中接過被撕爛的衣服,又經過對方詳述一遍後,大致明瞭整個情況。

  「安娜,麻煩你叫那甲級貧戶去付,衣服不是我弄壞,我不可能付這錢。」

  程晶晶端起千金大小姐的架式,擺明了就是要欺負一般市井小民。

  店長當然得袒護程晶晶這位嬌客,自是把責任全歸咎於許嘉珊身上。

  「小姐,這衣服是你弄壞的,所以……請你付起賠償責任。」

  花櫻雪看不過去,揚眉說道:「明明就是兩人弄壞的,為什麼卻要她一個人賠?」

  「不好意思,程小姐是我們的VIP,我們是不可能要她賠的……」店長擺出一副勢利眼的嘴臉,說什麼都不可能去得罪程晶晶。

  「好,多少錢?我賠就是了。」花櫻雪想息事寧人,不想在這把事情越鬧越大。

  「這件是十二萬六千,請問刷卡還是付現?」店長還是一臉高傲。

  「櫻雪,你瘋了!要賠也是我來賠,再說,衣服弄壞她也有份,為什麼就要我們賠?」

  許嘉珊氣急敗壞,這口氣她怎麼吞得下。

  「這點錢還難不倒我,這口氣我來幫你出。」花櫻雪看著店長。「你們都是用這種態度對待客人的嗎?」

  「誰叫你們不是這家店的貴賓,這年頭,有錢講話就能大聲,明白嗎?」程晶晶雞婆,主動替店長回答。

  「聽好,我們這位花小姐家裡也是很有錢,少在這邊給我耀武揚威,腔個屁呀?!」

  店長插話說道:「那好,那就麻煩你們賠吧!」

  就在花櫻雪氣呼呼地把卡拿出來刷的同時,裴祖紹牽著一位雍容華貴、氣質高尚的中年婦女走了進來,兩人看起來關係頗為親密,顯然有著非比尋常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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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當裴祖紹得知這一切的來龍去脈後,當場走到程晶晶面前,臉色一凝,說道:「花小姐說的都是真的嗎?」

  花櫻雪沒有半句謊言,這當然使得程晶晶啞口無言,只有點頭的份。

  「是……是這樣沒錯,但……」「但」字才說完,裴祖紹就不讓她再說下去了。

  「那就好,錢拿出來。」

  「錢?」程晶晶一臉委屈。「幹嘛就我一人賠?那臭女人也有份。」她一指指向許嘉珊。

  裴祖紹當然不想讓花櫻雪的朋友付這筆冤枉錢,自然是把矛頭全對準了程晶晶。

  「要是你不希望我在你父親面前說些不中聽的話,最好乖乖付錢消災,要不然……後天跟你爸吃飯的時候,要是一時酒暍多了,話說錯了,你千萬不要怪我喔!」他以此要脅。

  裴祖紹也是這兩天回到老家省親,在姑姑的引領下,才曉得他父親有一位從學生時代就結為死黨的好友,而這位好友的女兒,正是那天在MOS碰到的程晶晶。

  趁著行程空檔,裴祖紹覷了小空,帶著姑姑出來逛街,順便幫姑姑買件好看的衣服,最後一天在高雄做公益活動時,給姑姑穿去參加活動。

  面對裴祖紹的壓力,程晶晶當然是氣得直跺腳,明明就不是她一個人弄壞的,還偏偏要她賠,這臭裴祖紹,難道不知道他們雙方家長交情那麼好,如果他們兩個人關係搞得這麼糟,不是給家人難堪嗎?

  「你到底要不要把錢拿出來?」裴祖紹逼迫道。

  「是啊是啊,把你那張最閃亮、額度最高的無限卡拿出來現啊?」許嘉珊不忘火上加油。

  「要不這樣吧!這件事我朋友也有一半責任,我出一半,她出一半好了!」花櫻雪不想佔人便宜。

  只是她這番好意,裴祖紹並不同意。

  這種被慣壞的干金小姐,千萬不能讓她有機會喘氣,要給她難看到底,她才會知道改進。

  「不,我就要她一個人付。程晶晶,你的卡到底要不要拿出來?」

  他聲音變大,那充滿權威的聲音,讓整個店裡的人都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在裴祖紹緊緊監督下,程晶晶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把卡拿出來,她不拿也不行,在場的還有裴祖紹的姑姑,要是她這嬌嬌女的死性不改,到時,豈不是也給他姑姑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

  算了,就當做賣個人情給裴祖紹,也讓他姑姑認為她是一個有數養、有包容力的女孩子。

  「好,我付就我付,反正,老天有眼,到最後一定會知道我是被冤枉的。」

  將卡交給店長,她還要裝可憐、裝無辜。

  許嘉珊走到她面前,搖搖頭說道:「這件破掉的衣服你也別浪費,拿回去當抹布,也是很好用的……天啊!十二萬六千塊的抹布,比LV還要貴,你真是大戶人家啊!」

  「媽的,那錢是給你買藥吃的,死三八!」當她說完,看到裴祖紹的姑姑正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光看她時,忙擠笑臉,改口道:「沒……沒有,其實,我是說……」

  「你不用再解釋了,你的本性,我又不是今天才知道。」裴祖紹對她冷冷說道。

  「我……」

  「付了錢就趕快走吧!我還要和我姑姑挑衣服,我姑姑希望能有一個沒噪音的購物空間,這樣你聽懂了嗎?」他並不想讓她開口說話。

  在這樣不利於她的環境下,程晶晶還能不閃人嗎?

  沒想到以為自己佔上風,哪曉得裴祖紹會突然冒出來,她真是衰到極點了。

  她牙一腳,腳一跺,氣沖沖地走出精品店,等到她的身影漸漸遠去後,裴祖紹這才對著姑姑說道:「姑姑,不好意思,都忘了幫你們介紹,這位是花櫻雪,而這位是……」

  「我是她最麻吉的朋友,我姓許,叫許嘉珊,姑姑你好!」

  許嘉珊人逢喜事精神爽,看到程晶晶氣急敗壞離去,她這張嘴,可是叫得比誰還要甜。

  「姑姑你好,我叫花櫻雪。」

  「我看我們等會再來買衣服好了,找個地方暍咖啡如何?姑姑我請客。」裴素嫻對櫻雪印象極好,想要更深入瞭解這女孩子。

  沒想到,陰錯陽差之下,讓她和裴祖紹家人提早見面,而且還是在這樣不錯的氣氛下。




  相當平易近人的裴素嫻沒有選擇高級的咖啡廳,反而選了位於精品店對面的星巴克咖啡館。

  而為了不打擾到他們,許嘉珊只好借口有事先行離去。

  裴素嫻在一所大學教授中國文學,是位看起來很有氣質,非常知書達禮的傳統女性。

  當寒暄客套的話說完後,裴素嫻馬上拿出她當國文老師的本事,開始問重點。

  「祖紹從小就住在荷蘭,這次難得回到台灣,不知花小姐是怎麼跟祖紹認識的?」

  「我們是……」

  櫻雪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給問得不知如何回應,祖紹見情況不妙,趕緊跳出來替她解圍:

  「姑姑,我們是網友,通信通了好多年,趁這次回台灣,約出來見過面。」

  他知道裴素嫻這種老學究,跟她講電腦一定很好哄騙帶過。

  「網友?」

  「是啊!就像你們那年代的筆友,只是你們用書信往返,而我們是靠E-mall。」

  他對櫻雪眨了眨眼,要她別擔心,一切由他來處理就行。

  「喔!原來是筆友!」

  裴素嫻啜飲一口拿鐵,臉上始終掛著笑意。

  「是……是啊!不過剛開始的時候,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他竟然就是鼎鼎有名的華裔天才畫家裴祖紹,我真是太孤陋寡聞了。」

  在裴素嫻面前,櫻雪的應對進退都顯得謹慎小心,在短短的半小時談話中,她就看得出對方是位嚴謹、傳統,又十分保守的人。

  由此可知,裴家治家甚嚴,而且還很注重個人的品德與修為,對於往來的朋友,都有相當高的道德標準。

  「姑姑,這次邵老的油畫回顧展,就是由花小姐一手包辦,所有的流程與規畫,讓邵老可說是滿意極了,所以,她在工作方面的表現,絕對是無庸置疑的。」

  裴祖紹不停在姑姑面前讚美櫻雪,只要能讓他姑姑看順眼,他父母親那邊就沒什麼問題了。

  裴素嫻聽了頻頻點頭,就外型而言,花櫻雪絕對是有資格成為裴家媳婦的。

  她不但端莊秀麗,而且在剛剛那種火爆場合下,她也不像那個叫程晶晶的那樣失了儀態,像潑婦罵街,一點女孩子家的風範也沒有。

  「很好,那家裡頭是在做什麼的?」裴素嫻像在做戶口調查,一下子就問到對方家人。

  「我爸是個銀行家,不過我對金融不感興趣,所以沒有在家族企業裡工作。」

  「那不錯啊,花小姐長得好、家世好,學經歷也不錯,怪不得我們祖紹會那麼喜歡,你一定很早就寄照片給他看,對不對?」裴素嫻笑得合不攏嘴。

  裴祖紹聽了笑道:「姑姑,現在這年頭還有誰在寄照片?現在有視訊,還有MSN,方便得很。」

  「M……MSN?那是……喔,我知道了,別以為我是老古板,那玩意兒我懂,我在你表妹房間看過,就是在電腦上頭裝一台小小的裝備,可以看到對方,是不是啊?」

  裴素嫻趕緊解釋著,免得被這些年輕人給看笑話。

  「姑姑,那叫視訊。」

  「反正我知道就對了,你幹嘛老愛糾正姑姑?」裴素嫻越說心裡越暢快,她主動握起櫻雪的手,說道:「明天晚上,我們裴家有個家庭聚會,祖紹難得回台灣,我看你也一起過來,讓祖紹爸爸這邊的親戚也認識認識你。」

  「我?」

  這會不會太早了?

  「你怎麼一臉驚訝的樣子?你們藉由網路認識,不是已經好幾年了嗎?」在裴素嫻的觀念裡,兩人情誼能保持至今,想必彼此間的感覺一定不錯,接下來,不就是要論及婚嫁嗎?

  只是櫻雪一時之間還轉不過來。

  天啊!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真的要去嗎?還是……想個理由先推掉再說。

  就在她還在猶豫之際,裴祖紹主動握起她的手,十分堅定地對著裴素嫻說道:

  「姑姑,你放心好了,明天我一定會帶櫻雪去跟親戚們見面的。」

  「什麼?!我……」

  「我知道你會緊張,但……有句話說,醜媳婦早晚也得見公婆,況且,你一點都不醜,所以,更要把你介紹給我那些親戚們看看才行。」

  「沒錯,如果大家都覺得不錯的話,改天,我也會代替祖紹的父親到貴府打擾,早點將你們倆的好事定下來,祖紹的父母親,也能早一點放心。」

  裴素嫻的話,句句讓櫻雪聽得頭皮發麻。事情會不會變化得太快?她是該大步邁進呢?還是先踩煞車呢?

  「好了,你在這多陪陪花小姐,我有事先走一步,明天晚上記得把花小姐帶來,千萬不要忘了!」

  裴素嫻起身,祖紹送她去搭計程車,看她上車後,這才又回到座位。

  他發現櫻雪面色凝重,想也知道她是為了什麼而愁眉不展,於是他主種執起她的雙手,用一種很溫柔的聲音跟她說道:「讓我們戀愛吧!從這一刻,我正式向你提出交往。」

  櫻雪完全傻住,看著他一張認真到不行的臉,她除了吃驚之外,還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們……交往?」

  「沒錯,我想正式跟你交往,請你當我的女朋友。」

  「等等……我們……」

  她心兒怦怦跳。

  這……這一切會不會來得太快?快到讓她連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緣分本來就是梢縱即逝,我不願錯過你,而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嗎?」

  他的態度越來越認真,認真到讓她覺得好像在作夢。

  他的神情態度都處於極度興奮狀態,而他所散發出來的熱情,更是感染到一旁喝咖啡民眾。

  大多數人都認出他是那位世界級的天才畫家,而看到他正在向一位女子求愛,更是把所有目光焦點,全往他們兩人身上集中。

  「怎樣?你願意接受我的愛嗎?我在台灣停留的時間剩下沒多久,想把我們倆的關係確定,這樣,我這顆浮動的心,才能夠得以平靜下來。」他雙手抓住她的肩膀,眼睛瞬也不瞬地直盯著她看。

  那對有如愛琴海般閃爍的眸子,既真誠又浪漫,那求愛的聲音,就像天使歌唱般美妙。

  他的雙手熱烘烘地將她緊緊抓著,週遭的氛圍,讓她萬般感動,只是……她有做好心理準備,將自己寄托在一個男人身上嗎?

  就在這時候,她腦海中想起程晶晶和魯偉升,這兩個始終把她視為眼中釘的壞胚,時時刻刻都在想著如何破壞她的幸福,她何不趁這機會,讓他們氣到半死。

  她抬頭遙望對面大樓,整個樓身貼著一幅巨型廣告看板,看板上頭,一對新婚夫妻穿著鮮艷的夏威夷襯衫,戴著草帽,拿著簡便行李,正準備搭乘飛機前往海島度假。

  那是航空公司的促銷活動,她看著上頭那對笑得燦爛如花的年輕小夫妻,不由得被他們那種甜蜜幸福的樣子感染。寂寞已久的她,是不是也該沉靜自己心靈,改變目前的生活型態呢?

  櫻雪翩然揚超笑,對著裴祖紹點頭說道:

  「嗯,是的,我們是該活在當下,珍惜目前所擁有的一切,我願意接受,一起與你努力。」

  「能聽到你這麼說,我真是太高興了。」

  也許是在國外住久了,所以,他一點也不在乎路人的眼光,一把將她給攔腰抱起,在她還來不及回魂之際,就在大街上吻起她來。

  他的吻既熱切又深情,就像拍攝浪漫愛情片的男主角,不用導演指導,就能十分入戲,吻得讓對方就像足驕陽下的冰淇淋,只有慢慢融化的份。

  她也學習著如何陶醉其中,不管路人怎麼看她,在這一刻,她要貪心地享受這美妙的時光。




  原本裴祖紹要帶她去原先的精品店購買第二天要赴家庭聚會穿的衣服,誰曉得臨時接到米娜的通知,說有文建會的高級官員想要跟他做場私人性質的訪問。

  為了建立良好的人脈,裴祖紹只好先送櫻雪回家,並約定好第二天下午五點,再來接她赴約。

  然而,裴祖紹才離開沒多久,她就開始想他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出現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從出社會到現在,她沒有像這時候的自己這樣。

  他的臉、他的身影,還有他那讓人回味再三的吻,都讓她心神不寧,感覺好像度日如年,期盼著明天這個時候趕緊到來。

  窩在沙發裡,一邊抱著Betty  Boop玩偶,一邊看著電視上的開運監定團,星座專家正在分析星座,她記得裴祖紹是一月份生,應該是摩羯座,而她自己是天秤座,這樣會不會合啊?

  以前她根本就不把星座配對當一回事,那是因為遊戲人間的她,從沒把愛情當成一回事,所以,也不會在乎與她「遊戲」的男人是什麼鬼星座。

  然而,現在的她,卻緊盯著電視螢幕,專注地看著星座老師的介紹,每個字、每句話,她都聽進耳朵裡,一點也不敢忘記。

  摩羯座的男生雖然不是挺浪漫的,但卻非常務實,他從不會輕易地對一個女生示愛,一旦示愛,就表示他會從一而終,而且劈腿的機率是十二個星座男生當中最低的……

  劈腿機率最低?!

  這幾個字不正是女人最在意的?

  很多女人在決定與一個男人交往時,最害怕的,不都是對方是不是很快會對自己沒有新鮮感,而起了背叛之念?

  不過,從裴祖紹那雙深邃熱切的雙眼裡,她看出他要與他終生相守的承諾。

  而她也相信,他不是三分鐘熱度的男人,而是那種細水長流的類型,熱戀時感覺不熱,可是熱戀過了,也不覺得冷。

  他對待愛人的方式,就是要想盡辦法讓她無後顧之憂,能在最優渥的生活環境下,與他過著充實且甜蜜的生活。

  這都是摩羯座男生的優點,而她呢?

  她從來不敢想像,以她過去那些「豐功偉業」,上天還會讓她碰到這樣一個絕大多數的女人爭先恐後,亟欲搶奪的對象,她怎能這麼Lucky,這麼受上天謄顧?

  漸漸地,她能接受自己已經成為對方女朋友的心態,而從這一刻起,那些夜夜笙歌、燈紅酒綠的生活,似乎也不再吸引她。

  她只想好好守著這個男人,只專屬他一個人的,就這樣相愛、相知、相惜,平平安安,這樣就足夠了!

  鈐鈐……就在這時候,身旁手機突然響起,她以為是裴祖紹打的,拿起來一看來電顯示,是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喂?」櫻雪接起手機,朝裡頭問道:「你是誰?」

  「是花小姐嗎?你好,很抱歉打擾你,我是裴祖紹的經紀人米娜。」

  米娜?她打給她做什麼?

  「有事嗎?」她問道。

  「是這樣的,不知道你現在是否方便,我想請你吃頓飯。」

  「吃飯?」她狐疑問道:「為什麼要請我吃飯?」

  「有件有關裴祖紹的事,想跟你談談。」

  「不能在電話裡說嗎?」

  「如果你很在意祖紹的話,我建議你還是出來一下。」

  這女人到底在搞什麼花樣?說這話的用意到底為何?難不成……她已經知道她和裴祖紹的事了?

  「如何?方便嗎?」

  「好,時間和地點呢?」

  「晚上八點,我在東區加州健身房後的一家餐廳……」




  晚上八點,櫻雪依約前往。

  當服務生將她帶到米娜的位置時,櫻雪發現她的神色和以往有所不同,鋒利的眸光,與先前的和藹可親,可說是差距甚遠。

  她與她面對面坐著,服務生為她倒了水,點完飲料後,她率先開口:

  「米小姐,找我有事嗎?」

  米娜拿起一根涼煙,點上,長長吸了一口,然後緩緩說道:「能不能告訴我,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這話問得沒頭沒尾,讓櫻雪聽得一頭霧水。

  「米小姐,很抱歉,我不明白你說這話的涵義究竟是什麼?」

  米娜用力吸了一口煙,似乎想把情緒控制得當。

  在花櫻雪還沒到來之前,她不斷告訴自己,一定要沉住氣,要用最平和的方式來處理此事才行。

  「我們都是女人,不需要這樣為難對方,大家平心靜氣把話攤開來說,我也好看出你的誠意。」

  她把煙捻熄在煙灰缸裡,雙手交插在胸前,看得出她怒氣沖沖,但試圖在自我克制。

  「米小姐,你就開門見山說了吧!你越這樣,我越無法理解。」她不願去做無謂的揣測。

  米娜想了想,這才說道:

  「好,你要開門見山,我就跟你開門見山,我不跟你拐彎抹角,但我也希望你能對我坦誠不諱。」

  看她來勢洶洶,櫻雪心裡雖然多少有底,但還是靜觀其變。

  「這樣說吧!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與祖紹勾搭上的?」她用詞犀利,儼然就像是裴太太在詢問情婦。

  「米小姐,什麼叫勾搭?我不清楚!」她正色回道。

  兩人怒目相向,火藥味濃烈到連來送飲料的服務生,也看得出這兩個女人彼此不相容,較勁意味相當濃厚。

  「好,那我再說得清楚一點,你究竟是怎麼跟裴祖紹認識的?」她咄咄逼人,接著問道:「在他還沒來台灣前,所有連繫工作都足由我來處理,你哪來的機會能夠跟他單獨相處?麻煩你告訴我!」

  她當然不會跟她說是在派對現場認識的,更不可能告訴她接下來還帶他去另外一家舞廳。

  「對不起,我想……我沒這個必要跟你報告這些事,這是我和裴祖紹之間的私事,經紀人的權限,應該管不到這上頭去吧!」

  米娜一聽,怒火中燒。

  看她儼然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自居,那自鳴得意、意氣風發的模樣,可把她的五臟六腑全都攪得滾燙難耐。

  「好個牙尖嘴利的女人,沒想到,百密也有一疏,我竟然對你這女人疏於防範,好厲害呀你!才沒多久的時間,你就要參加裴家的家庭聚會,我認識祖紹三年多,他都還沒帶我去過,而你卻有這等福氣,真是不簡單啊!」

  會知道這件事,那是因為她偷偷聽到裴祖紹和裴素嫻講電話,內容就是有關明天晚上裴家的家族聚會,當她聽到裴祖紹要帶花櫻雪一起出席家宴時,整個人傻眼了。

  她心裡擔憂的事,果真成了事實!

  從第一次在邵可夫那兒看見兩人間的曖昧互動,緊接又發生在空中花園那一幕,她早就強烈懷疑這兩人關係非比尋常。

  如今,所有謎團全都獲得解答,只是她作夢也想不到,她在裴祖紹身邊盯得這麼緊,竟然還會讓他有機會跟這女人搞上,如此一來,她花費在他身上的心血,不就全白費了?

  她到底是在何時何地跟他勾搭上的呢?

  天啊!她真的很想知道。

  「請問,你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我想先離開一步!」

  「花小姐,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和祖紹是怎麼認識的,我求求你,你告訴我,好嗎?」她改採哀兵之態,雙眼充滿乞求。

  「米小姐,這是我的私事,相信我沒那必要跟你一一報備吧!」

  「請你離開他好嗎?我在他身邊那麼多年,幫他在畫壇發光發熱,我傾我所有的心力,好不容易讓他得到今天這地位,你忍心這樣拆散我們嗎?」米娜含淚於眶,聲音更是哽咽、顫抖。

  看到米娜楚楚可憐的模樣,站在同是女人的立場,她不免問道:「他愛你嗎?」

  米娜愣了會,然後說道:「沒錯,他愛我,他真的很愛我。」

  為了要讓櫻雪放棄,米娜不得不撒謊。

  可這謊言可笑到家,一點也不具說服力。如果裴祖紹真愛她的話,這些日子以來,完全看不到兩人間有什麼親密互動。

  「米小姐,很抱歉,這是你和祖紹之間的事,我實在不方便插手。」說完,拿起包包,她迅速離開餐廳。

  米娜呆傻傻地坐在角落一隅,她知道她就快失去他了。

  不行!她要想盡辦法力挽狂瀾,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易言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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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3 00:31:55
第七章   

  裴家的家族聚會,是位於陽明山上的一所別墅內。

  這裡是裴祖紹他伯父的住所,佔地兩干多坪,是從兩蔣時代一位老國代手中買下的,依山傍水,佔地廣闊,宴席的地點,就在主屋前的草坪。

  出席的每個人都是衣香鬢影,打扮得華麗高雅,看得出來,裴家不但是個大家族,而且個個來頭不小。

  「伯父,這位足花櫻雪小姐,她的父親就是花鑫金集團的總裁花洛柏先生。」祖紹恭敬地將櫻雪介紹給裴松霖認識。

  「原來是花總裁的掌上明珠,幸會幸會,沒想到祖紹還真有眼光,選到一位銀行家的千金小姐。」

  「裴伯伯好。」

  櫻雪禮貌性地點頭致意,她實在不希望人家老把她老爸拿出來提,那是一種無形壓力,只會讓她更加拘謹而已。

  裴素嫻從一旁走來,「是啊!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知道她是一個不錯的女孩子,我就曉得,咱們祖紹不僅畫畫厲害,連挑女朋友都是獨具慧眼。」

  「來,我們別站著說,到前頭的小亭子那邊去聊。」自己侄子能交到條件這麼好的女孩子,裴松霖頗為欣慰。

  四人相偕來到泳池畔的一座小亭子,裴松霖一坐下,馬上從懷裡掏出一個18K金的家徽,交到櫻雪手中。

  「來,這個送你,就當做是我的見面禮。」

  看到如此貴重禮物,櫻雪第一個反應,就是連忙回絕。

  「裴伯伯,這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她的動作讓三人不禁都笑了起來。

  裴素嫻說道:「這可是象徵我們裴家最高的一種榮耀,而這枚家徽,也不是能夠隨隨便便送給人的。」

  這番話讓櫻雪有些不解,疑惑的眸光看向裴祖紹。

  「是啊!這代表著裴家的上上下下、大大小小,都非常喜歡你,才會把我們裴家的最高榮耀送給你。」

  裴松霖接著說道:「你知道只要是有可能嫁進我們裴家的媳婦,都得要有怎樣的品德操守嗎?」

  花櫻雪搖頭。

  看她一臉不解,裴松霖親自解說:「我們裴家是大戶人家,所以,很注重門當戶對,你在家世方面,絕對是有這個資格,但我們更注重的,是個人的品德問題,不過,既然祖紹的姑姑都認為你不錯,我想,你在個人的行為方面,也應該很約束自己、要求自己的,對吧?」

  櫻雪有些不安,但在長輩面前,還是笑笑點頭,說道:「是,每個人本來就該好好約束自己的行為,不該做逾越規炬的事。」

  看場面變得嚴肅,裴祖紹忙插話道:「伯父,你看你把場面搞這麼嚴肅,人家第一天來這做客,你就拚命說大道理,也不管人家餓不餓,你看那邊,一大堆人在吃著巴比Q,你是不是也該放人家去吃東西了?」

  裴松霖聽完哈哈大笑,摸摸自己的山羊鬍說道:「對,對,你不說我倒忘了,櫻雪,你千萬別在心裡埋怨我,我是覺得跟你投緣,才會跟你聊那麼多的。」

  「裴伯伯,不會的,你千萬別這麼說。」

  「那好,那我們就先去用餐,用完餐,待會的第一支舞,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跟你跳啊?」裴松霖主動邀約。

  「跳舞?」

  「是啊?每次我們裴家的家族聚會一結束,大家就會在大廳跳舞,這是我們裴家的傳統,所以,你也要入境隨俗才行。」




  用餐完畢,悠揚的華爾滋舞曲響起,迴盪在整個交誼大廳。

  裴家不愧是大戶之家,在交誼廳裡頭,還請來一支十人樂隊現場伴奏,在柔美復古的燈光和超過百萬傢俱的烘托下,現場氣氛可說是棒極了。

  越瞭解裴祖紹,並且深入他的家族後,櫻雪越能瞭解到米娜和程晶晶為何想盡辦法都要和裴祖紹牽扯在一塊,因為,一旦有幸成為他的女朋友,就像是鍍了黃金,整個身份地位,也就變得更不一樣。

  當裴松霖走到櫻雪面前,邀請她一起開舞時,在場所有的親戚都給予最熱烈的掌聲。

  「櫻雪,裴家的每個親戚們,都帶著微笑注視你,你有沒有發現啊?」裴松霖邊跳,邊在她耳畔說道。

  櫻雪笑得含蓄,點頭道:「我沒想到裴家的人都這麼樣的熱情,讓我真是受寵若驚。」

  裴松霖表情一變,緊張說道:「不,不,千萬別這麼說,你受寵是應該的,千萬別驚啊!也唯有像你這麼好的女孩子,才值得大家把焦點全放在你一個人身上啊!」

  櫻雪沒答話,只是輕輕隨著裴松霖的舞步,慢慢滑動。

  她身材曼妙、體態優雅,像只天鵝般在湖中展翅嬉戲,看得一旁的人們如癡如醉。

  「你知道嗎?有多少女孩子千方百計,想盡各種方法,就是要得到祖紹的青睞,你也看到的,我們裴家家大業大,家族的每個人都是大有來頭,只要一受到祖紹欽點,那就是跟富貴與權勢劃上等號,再加上祖紹在畫壇上如此耀眼,長得又是一表人才,你說,能讓祖紹看上的話,這女孩子是不是就注定要富貴一生?」

  畢竟是出生富貴之家,裴松霖的每一句話,在在都顯示著裴家的霸氣與驕氣,聽在櫻雪耳裡,頗感壓力。

  「嗯。」她沒有多搭什麼話,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

  裴松霖又指著肩膀上的徽章說道:「這個也是我們家族榮耀的象徵,你知道嗎?這是荷蘭女王親自為祖紹他祖父配戴的,代表一個家族無上光榮的表彰,所以,家族裡的人,絕對不能做出任何有違背這圖徽的不良舉止。

  當年,祖紹他祖父認識一個不錯的女孩,後來就是因為那女孩交友太過複雜,常跟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來往,所以,就算他們再怎麼相愛,最後還是被迫分手。」

  看到櫻雪緊皺眉鋒,裴松霖連忙改口:「對不起,不說了不說了,我想你耳朵一定也受不了了吧!我們就好好跳舞吧!」

  靠在裴松霖肩上,再度看到那象徵榮耀的徽章,那是代表一個家族道德聖潔的最高榮耀,她這樣有著遊戲人間的不良記錄的人,會不會玷污到裴家的這枚徽章?她心裡實在是感到不安。

  兩人跳了十多分鐘的舞後,一名西裝筆挺、高大英偉的男子,插入兩人中間。

  「伯父,你霸佔櫻雪的時間太久了,是不是該輪到我了?」裴祖紹笑容親切說道。

  「喔,對對對,誰叫我跟這麼優雅甜美的女孩子一起共舞,不想陶醉也難呀!」裴松霖讓出位置,由祖紹親自接手。

  悠揚的浪漫曲風,瀰漫在整個裴家大廳,祖紹將臉輕輕貼在櫻雪的雲髮上,手環著她纖秀小腰,另一手與她十指交拙。

  這一刻,他徜徉在幸福中,可是她的雙眸,卻一直停留在大廳正面牆壁上的那個家徽上頭。

  家族裡的人,絕對不能做出任何違背這圄徽的不良舉止……

  因為那女孩交友複雜……就算再怎麼相愛,也是被迫分手……

  她反覆思索著剛剛裴松霖跟她說的那些話,這讓她一下子從美麗的幸福城堡,掉入了黑暗的悲慘沼澤。

  她一點都不想害祖紹背上玷污家族的不白之冤,如果兩人真的在一起了,將來,會不會有人把她的過去給掀出來?到時,她該怎麼辦才好?

  縱使她過去沒做什麼傷風敗俗的事,跟那些男人也不過是情感上玩玩,並末涉足到肉體關係,但嘴是長在人臉上,要是有人心懷不軌,故意造謠生事,那……那她豈不是百口莫辯?到時,受傷最大的,還是祖紹啊!

  現在她開始後悔過去的一些行為,要是從一開始,她就很注重自己的言行舉止,不要太過招搖,今天也不會搞得自己心驚膽跳,害怕有人會出來破壞這一切。

  「怎麼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看她不語,他心疼地問道。

  「沒……沒有啊!哪有什麼心事?你想太多了!」

  「是不是剛剛我伯父又跟你拉拉雜雜講了些什麼?你不要嫌他囉嗦,他沒有惡意,就是喜歡講一些裴家的歷史故事,那些豐功偉業,我小時候都聽頂了,你難得聽上一次,可別介意啊!」他笑著看她懷中的可人兒。「我好開心,我真的擁有你了,我到現在都還覺得我是在作夢!」

  他越這麼說,櫻雪的心越沉重,但願這一切就這樣平平安安度過,別節外生枝,衍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才好。

  就在這時候,裴松霖走過來對著祖紹說道:「你的小侄女在家裡頭一直吵著要找你姑姑,我看你親自送她回去,我心裡也比較放心些。」

  「那櫻雪……」

  「你放心吧,就讓她在這裡多跟親戚朋友聊聊,這樣不也是挺好的?」

  裴祖紹想想也好。「那你就在這等我,我去去就回來。」

  「你快去吧,我也想趁此機會,多認識認識你這麼一大群的親戚們。」

  她送他到門口,直到車子駛遠,她才又再度回到大廳。

  一進入大廳,一群親戚便蜂擁而上。他們曉得,多跟這位未來的裴家媳婦攀上關係,對他們絕對是有利無弊。

  為了應付這些三姑六婆,櫻雪還真的拿出耐心,到最後,她實在疲於應付了,只好藉由尿遁逃離現場。

  「天啊!我又不是什麼名人,竟然能圍著我一直問問題,而且問題還能不重複,他們也太厲害了吧!」她自言自語,獨自一人走到外頭花園喘口氣。

  她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大家族的壓力,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在眾人的監視下,一個小過錯也犯不得。

  正當她覺得自己已經逃離那些哥哥纏的親戚時,耳邊突然傳來一記令她聽了毛骨悚然的聲音。

  「我真是不明白,我們倆為什麼這麼有緣,連在這樣一個私人的場合裡,還能見面。」

  花櫻雪一回頭,整個人完全愣住!

  是魯偉升!

  怎麼連在裴家的家族眾會裡,也會碰到他?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魯偉升繞到她面前,賊淫淫地笑著。

  「很驚訝厚?」

  天啊!在這種場合,她最不想也最不希望見到的,就是眼前這王八蛋。

  「小甜心,臉色幹嘛那麼難看?本來我也是不想來的,誰叫我新馬子硬要我來,我也沒辦法呀!」

  他一臉痞樣,讓人看了真想賞他一個大鍋貼,叫他爬著滾離她的視線。

  「新馬子?」

  「前兩天在一家PUB認識的,身材辣到不行,那對海咪咪跟你比起來呀……」

  「少跟我廢話一大堆,我問你,你新馬子究竟是誰?」

  她越急,魯偉升說話越慢,「真是巧呀!我的新馬子,竟然就是那位天才畫家的表妹,她說她媽是位國文老師,可是我看她騷成那樣,一點也不像她媽。」

  「什……什麼?!是……是他的表妹?我警告你,你不要對她隨便亂來。」

  「亂來?嘿嘿……我有可能不對這麼優質的美眉亂來嗎?」那顆豬頭不停靠過來,花櫻雪一氣,當場丟給他一記白眼。

  「下流人渣,給我閃遠點,聽見沒?」

  「呵呵……我說花櫻雪小姐,你有什麼資格罵我?你自己又比我好到哪去?」他繼續戳她痛處。「我聽我那小馬子說,裴家是個相當重視名節的大家族,以你這麼多輝煌的歷史看來,你憑什麼資格踏進裴家的大門?又憑什麼資格罵我人渣?」

  「你住嘴!」她一手揮去,想在他的賤嘴上,賞個五指印,誰曉得對方動作比他還快,往她手腕上一抓,就將她的攻勢擋了下來。

  「我告訴你,此一時彼一時,如今,你不該用這種態度來叫我住嘴,而是該用你的大腦想想,看要如何討好我、巴結我,好封住我的這張嘴才是,怎麼還敢對我凶巴巴?你不怕我現在就跑到那姓裴的老頭面前,把你輝煌燦爛的過去,一一說給他聽?」

  魯偉升走到她身邊,貼在她耳邊說道:「風水輪流轉,想不到你也會有這麼一天。」

  「你想怎樣?」

  「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我想怎樣。」魯偉升冷笑。

  「少在那邊跟我扯一大堆有的沒的,你到底想怎樣?」

  「你不希望我把你的事告訴在這屋子裡的人的話,就得答應我一個條件。」他邪肆笑著。

  這下,他終於有機會搞上這只妖嬈嗆辣的騷狐狸了。

  「我的事?哼,我花櫻雪玩歸玩,但從不跟男人隨便亂來,我會有什麼事好讓你說的?」

  魯偉升豎起食指,左右搖一搖。

  「不、不!你可別這麼說,我當然知道你從來不亂來,但……你經常讓男人看得到吃不到,光憑這點,我就能看圖說話,幫你加油添醋,讓這戲劇效果更佳,到時候,我把故事編得精彩可期,你認為不會有人相信我嗎?」

  櫻雪臉色一沉。

  「你……你打算隨口亂掰?」

  「小甜心,你放心好了,我絕對會比連續劇的編劇編得還要棒,相信我,以我的功力,絕對會把你給捧得大紅大紫。」說到這,魯偉升還不忘加上一句:「怎樣?是要我幫你編這部劇呢?還是……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想怎麼樣快說,我沒那麼多閒工夫陪你在這瞎扯一通。」

  「痛快!你乾脆,我也不囉嗦,明天晚上十點,你準時到薇蘭汽車旅館,這樣就行了。」

  「汽車旅館?要我到汽車旅館做什麼?」

  「天啊!你不會是第一天出來跟人家玩吧?還問我去汽車旅館做什麼?!」魯偉升覺得實在好笑。

  「魯偉升,你不要太過分,你知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明晚十點,我會準時在那兒等你,你若不來,後果如何,你自己看著辦囉!」

  說完,一點時間也不給她,他便邁開大步,揚長而去。

  看著對方離去背影,櫻雪的臉色愈來愈蒼白,她這才驚恐地發現,當初戲弄的這匹色狼,如今已經變成一隻可怕殘忍的野狼,正朝她反撲而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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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23 00:32:16
第八章   

  天空像黑色河流,一彎新月飄在夜空裡,點點星光眨著眼。

  在家庭聚會結束後,裴祖紹開車載櫻雪回去,在快要接近櫻雪的住所時,她要求道:「陪我走路回家,好嗎?」

  「今天怎麼會有這麼好的興致,是看哪出偶像劇學的?」

  「你是摩羯座,一點也不浪漫,所以我只好主動製造浪漫啊!」她打趣說道。

  沒想到這頗令裴祖紹驚訝。

  「你知道我是摩羯座?」

  櫻雪吞吞吐吐,舌頭像被貓咪咬掉。「你……你的資料網路上隨便查都有,這有什麼好驚訝的?」

  裴祖紹點點頭,微笑道:「嗯,說的也是。」

  他將車子停靠路邊,兩人漫步在紅磚道上,櫻雪低著頭,雙手背在後頭,她故意讓自己看起來輕鬆,不去想之前和魯偉升碰面時的畫面。

  「明天,我就要下高雄去參加最後一個活動,活動結束,原本行程是要轉往巴黎去,但我已經跟米娜說過,我要留在這再多陪你一段日子。」

  他以為說出這些話,會讓櫻雪高興得環著他的脖子尖叫,誰知道她卻什麼動作也沒。

  「你看起來沒有很高興的樣子?怎麼?不想看到我留下來?」

  「不,不是,我當然希望你留下來。」

  「可是你那表情還有態度,都讓我感受不到你很想要我留下來。」

  他天生觀察敏銳,一眼就洞悉對方的心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你一直心神不寧的樣子?」

  她這種恍神的模樣,任誰看了也知道和平常時的她大大不同,更別說要瞞過像裴祖紹這種心思細膩的男人了。

  她停下腳步,一大堆憋在心裡的話不知該不該說。這是她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感覺,喜歡一個人,原來是會害怕失去的。

  不用想也知道,一旦魯偉升豁出去,把她過去那放浪不羈的一面抖了出來,那強烈的殺傷力,絕對會讓她和裴祖紹傷痕纍纍、體無完膚。

  她該怎麼辦?

  說?還是不說?

  如果說了,以裴祖紹的個性,一定會去找魯偉升算帳,萬一這件事鬧開,別說明天高雄的活動別去了,恐怕還會登上社會新聞版面。

  這樣一來,豈不毀了他在畫壇上辛苦經營的成果?更可怕的是,這會給裴家帶來多少的震撼與傷害,她完全無法想像。

  「櫻雪……櫻雪……你怎麼了?你一定有事對不對?是不是我那些親戚們跟你說了些什麼?你告訴我,我來幫你處理。」

  裴祖紹肯定這裡頭一定是有問題,他從沒看她有過這樣的表情,緊皺著眉,驚慌失措得有如迷了路的小女生。

  看她惶恐不已的樣子,裴祖紹心疼不已,他一把將她摟進懷中,順著她的黑髮,說道:「聽好,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保護你、都會站在你身邊,陪你一起度過,天啊!你就告訴我吧!看你這樣,我比你還痛苦、比你還難受。」

  「我……」

  櫻雪哽咽著,所有的委屈,都融化在他的懷中。

  「慢慢說,我不催你,好不好?」

  她實在很想把碰到魯偉升的事情告訴他,可……一想到他明天在高雄還有一場活動,無論如何,也要暫時把這事吞忍下來,不能因此而影響到他的心情。

  「我……我是因為你們裴家的人都太優秀,壓力太大,擔心無法勝任……」她抬起頭,紅著眼眶看著他。

  聽完她的煩惱,他這才笑著鬆了一口氣。

  「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原來是這種芝麻小事,你呀,真是杞人憂天,我那些親戚們一個比一個還要會吹牛,一個比一個還要臭屁,那些話不值得一聽,就算聽進耳朵裡,也要七折八扣減一減,真正該聽的,還不到三成,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看到他鬆一口氣的樣子,櫻雪心裡或多或少好過一些。

  「他們個個說得口水亂噴,比自家的兒子女兒是美國哪所一流大學畢業、比豪宅,又比遊艇什麼的,我要是跟你在一起,是不是也要有這些東西啊?」

  裴祖紹捧起她的臉,眼神無比認真。

  「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有你在我身邊,比任何的金銀珠寶都還要重要。聽好,我不是那種虛榮浮誇的人,而我也不想要你感染到這種不好的習性,我們做人腳踏實地、認真生活,這樣也就夠了,我要的是金錢買不到的真愛,那就是你,你懂嗎?」

  天啊!聽到這些話,不想嫁他都難了。

  過去,多少男人的甜言蜜語,她都不放在心上,也覺得他們都是言不由衷的,可這些話從裴祖紹嘴裡說出來,竟是那樣令人動容,令人眼淚不禁湧上心頭。

  「你……你那些話,都是真的……」在她還沒問完之前,裴祖紹就用他的吻,代替所有的千言萬語。

  他吻去她的不安,吞沒了她所有的疑問和害怕。

  一切的一切,都在他溫柔深情的長吻中,隨夜風消逝,飄到星辰萬里,永不復返。

  從這一刻起,她相信有愛情的存在,他給子她的信任,是誰也比不上,而她也深信,將來有一天,如果她遭受到不白之冤,他也會全然地支持她,不離不棄,一輩子守護在她的身旁……




  深夜時分,一家熱鬧喧嘩的PUB裡,坐著一位暍得酩酊大醉的女子。

  她正是米娜,在得知她一手栽培的裴祖紹,竟然帶著花櫻雪參加裴氏家庭眾會後,她很清楚地知道,在這場戰役中,她是徹底的失敗者,想要讓裴祖紹回心轉意,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了。

  她不停暍著混合的調酒,混雜的酒精,就像她此刻複雜的心情。

  她忿忿不平,為什麼她苦心栽培的成果,卻讓別人不勞而獲?

  她不甘心!

  七、八杯長島冰茶下肚,微醺的感覺,就像背上長了翅膀,讓她有種輕飄飄的快感。她知道過了明天,裴祖紹就要繼續留在台灣,何時會跟她返回荷蘭,那都是未知數。他長大了,翅膀硬了,再也不需要她,現在的裴祖紹,不再是以往那個聽話的裴祖紹,他要怎麼做、想怎麼做,她再也管不著了……

  沒想到,她所投注的心力,如今全部血本無歸,她笑自己幼稚,怎能奢望全心全意對一個人好,對方就會無條件地回報。

  她好傻!怎會對一個男人癡心如此?明明知道對方對她根本毫無感覺,她卻傻傻地為他勞心勞力,到最後得到的卻是這樣的下場,她無語問蒼天,她的苦,又能向誰去傾訴呢?

  「先生,再……再給我一杯。」她雙眼迷濛,側臉趴在吧檯上,口中還不停打著酒嗝。

  就在酒保重新調好一杯酒遞給她時,一隻大手突然伸了過來,將她的調酒迅速接了過去。

  從吧檯上揚起頭來,米娜朝身側一看,一個她從未見過的面孔映人她眼中。

  「你……你是誰呀?」

  「你是米小姐吧?」

  米娜瞇著眼,在昏黃的燈光下,對方五官模糊,是張她從未見過的容顏。

  「你走開,我又不認識你。」正當她想轉移陣地時,對方開口了。

  「你不認識我,但是……你會很需要我。」對方一開口,就讓米娜停止動作,強振作起精神,好好審視眼前這個男人。「我們找個安靜一點的地方說話,好嗎?」




  PUB的斜對角處,正好有一家泡沫紅茶店,這裡雖然也是人聲鼎沸,但比起PUB那種電音充斥的地方,這裡的國語流行音樂,還算是安靜的了。

  方桌對側,擺著兩杯熱綠茶,魯偉升面對著米娜,臉上露出難能可貴的親切笑臉。

  「茶會解酒,你先暍一口,我們再好好聊聊。」

  米娜聽從他的話,先暍幾口茶解酒,等到服務生再端來第二杯後,魯偉升這才鄭重自我介紹:

  「我知道你是裴祖紹的經紀人米娜小姐,你好,我叫魯偉升。」

  「你……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米娜雖然還沒完全清醒,但已不像先前那麼不省人事。

  「這些日子報章媒體幾乎都在刊登你們的消息,我怎會不認識你呢?」魯偉升接著說道:「我跟你同是天涯淪落人,所以老天才讓我們如此有緣,能夠在同一間PUB裡碰到面。」

  「天涯淪落人?呵……怎麼說?」

  「你喜歡的男人,喜歡上我所喜歡的女人,這樣你聽懂我的意思嗎?」他簡單說道,就伯米娜還在半醉半醒,聽不懂這話裡頭的真正涵義。

  「我喜歡的男人……喜歡上你所喜歡的女人?你是說……」米娜重複完他的話後,眼睛圓瞪,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是說……那個叫花櫻雪的女人,是你所喜歡的……」

  「不錯,我相信你此刻的心情,一定和我一樣,希望他們最好不要在一起,對吧?」

  米娜哭中帶笑,眼眶迅速泛紅。

  「哼!我連他們是怎麼認識的都不知道,哪來的權利讓他們別在一起?」她歎口長長的氣,一副莫可奈何的樣子。

  「什麼?!你連他們怎麼認識的都不知道?」他顯得有些驚訝。

  「我問過裴祖紹,也和花櫻雪約在外頭見面,試著問出所以然來,但他們就像串通好似的,不管我怎麼問,他們不說就是不說,我一直回想,究竟是哪裡出了漏洞,才會讓他們倆勾搭在一塊,但……不管我怎麼想,就是想不通,事情為什麼會演變到這種程度。」她拿起面紙,擦著眼淚。

  「依我看,他們認識的時間,應該不長才對。」這點,他印象最為深刻。

  「你知道他們怎麼認識的?」她出現振奮神情。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應該是在前一陣子Johnny  Walker所舉辦的酒會派對上。」

  「Johnny  Weker的酒會派對上?那是在什麼時候?」

  「上個月二十九號,我也是在那一天看到他們倆在同一個場合出現,那時候我想他們應該還不認識,應該在那天晚上之後,才開始交往才對。」

  他跳過被裴紹祖修理的過程,並沒有把自己出糗的事,告訴米娜。

  「上個月二十九號?」她不停回想。

  那天……那天不就是他們從荷蘭到台灣的第一天?!她記得那天他們直接前往下榻的飯店,進到飯店後,她逮到裴祖紹和雷安鬼鬼祟祟,正準備離開飯店,經過追問,才知道是要前往一個朋友的派對現場,後來,在她好說歹說下,他才打消前去的念頭,可是,怎麼又會……

  難道……他騙她回房間後,又偷偷摸摸自己跑了出去?!不會吧!他從來沒騙過她,怎麼會……這不可能!

  「不……不會的,他不會欺騙我的……」她鎖在自己的象牙塔裡,不願定出來面對現實。

  魯偉升帶著同情的口吻說道:「他都已經背叛你了,你還在幫他說話?請你醒一醒,好好想想因應的對策比較重要。」

  「因應對策?」她搖搖頭,說道:「他們現在正恩愛甜蜜著,要怎麼想因應對策?我看算了吧!我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我認為你不需要這麼悲觀,我倒是有辦法不讓他們在一塊,怎麼樣?有興趣跟我合作嗎?」

  這句話提振了米娜的士氣,她直視對方,認真問道:「合作?我能幫上你什麼忙?」

  「你跟媒體很熟吧?」

  「身為經紀人,跟媒體能不熟嗎?」

  魯偉升點頭,並從西裝內袋中拿出薇蘭汽車旅館的名片,說道:「明天晚上十點,你請媒體到這個地方守著,絕對會有驚天動地的收穫。」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用多問,照我的話做,咱們各取所需,你會得到你所要的結果。」他把名片遞到她面前,隨即起身走人。

  望著魯偉升離去的背影,以及桌上的名片,她還是一頭霧水。

  究竟他要媒體去逮到誰偷腥?是祖紹嗎?不會吧!明天他在高雄,不會在台北呀!還是花櫻雪?如果真是她,那麼,一切局勢將會逆轉,而她自然而然,就能從絕望的谷底徹底翻身了……




  隔天一早,裴祖紹就驅車南下,到高雄為這次的台灣巡迴藝術交流,做最後一站的公開活動。

  而在台北的花櫻雪,在越接近傍晚時分,心情越是感到焦慮不安。

  看著太陽逐漸下山,她的心情也跟著逐漸下沉。今晚十點一到,她如果不前往魯偉升所指定的汽車旅館赴約的話,對方就要抖出她過去的風花雪月,到時,別說和裴祖紹的事告吹,恐怕以後連要見他一面,也都難上加難。

  包包裡帶了防狼噴霧器,她上了計程車,要是魯偉升真的敢輕舉妄動的話,她絕對不會饒恕他的。

  車子停在薇蘭汽車旅館門口,她下了車,照著魯偉升的指示,進到他所指定的房間。

  一進入房間,她立刻看到昏暗的燈光下,一名男子坐在角落處的一張躺椅上,手中還端著一杯威士忌。

  「你這種守時的觀念,我很欣賞。」

  「少囉哩叭嗦一大堆,想做什麼趕快說,我沒那麼多閒工夫跟你耗在這裡。」她知道她不能害怕,一害怕就會掉進對方的陷阱裡。

  魯偉升聽完哈哈大笑,「你問我要做什麼?我問你,男人跟女人來到汽車旅館,還會是為了什麼啊?」

  「你明明知道你不可能擁有我的,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她語氣冰冷,並且跟他保持距離,不讓他越雷池一步。

  魯偉升則從躺椅上站起來,說道:「我知道你不讓我碰,好,我們選個折衷方式,你來碰我。」

  「下流!你除了這些之外,腦袋瓜裡就沒別的東西了嗎?」她感到噁心。怎麼這個男人滿腦子都是這種齷齪的思想?!

  「難道你不想稍微犧牲一下,換來你未來長久的幸福?我保證,只要你今晚服侍我服侍得好,我從此就不再騷擾你,我想……你應該也不是處女才對,跟我玩一次,那個姓裴的應該不會知……」話還沒說完,一個巴掌就硬生生地呼在他臉上。

  啪!清脆響亮的聲音過後,魯偉升臉頰一陣麻熱,他怎麼也不敢相信,他手中握有花櫻雪的把柄,而她還敢這樣對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臭婊子,你敢打我?」

  「哼!我現在巴不得有一把刀可以捅死你,我告訴你,我不會受你威脅的,就算我死,你也休想碰到我一根寒毛。」

  她不會受到他的恐嚇壓迫,她花櫻雪世面見多了,這種小角色嚇唬不了她的。

  「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不怕……」

  「你要說就儘管去說好了,總之,你想都別想碰我。」

  說完,她轉頭就走,怎奈魯偉升追上來一把將她抓住,並將她轉過身來強吻,打算來個霸王硬上弓。

  「放開我,你這不要臉的傢伙!」

  「放開你?呵呵……足你自己主動送上門來的,我怎麼可能讓你就這樣溜走!」

  他毫不客氣,緊緊將她抱住,一張豬嘴直往櫻雪的嘴上嘟去。

  「我叫你放開你聽見沒……」

  她知道再怎麼叫,對方也不會理她,只好舉腳一踢,直接踹往他的胯下寶貝,這一踢正中下懷,疼得對方雙手搗著下體,一個字也叫不出聲。

  趁此機會,櫻雪連忙奪門而出,她頭也不回,匆忙奔出汽車旅館,攔部計程車後,火速離開現場。

  此刻,蜷縮在房間裡的魯偉升,不但沒有露出猙獰的可怕臉孔,反倒是陰陰地笑了起來。

  沒關係,他這一腳受得值得,因為明天一早,他相信他就能看到花櫻雪的報應了!

  呵呵……這個臭婊子敢跟他鬥,簡直是自不量力,門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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