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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安祖緹]俠客愛記仇(大俠我最愛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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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8 22:59:5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本帖最後由 Finmy妃 於 2012-12-8 23:07 編輯

【內容簡介】
她真的不明白,為何她的人生完全操縱在他人手裡
而她,不只無法掌控,還飽受欺凌……
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了不被歡迎的命運
只因為她不是家人殷殷期盼的男娃兒!
這些年來,她就像沙子般渺小,沒有人重視她、喜歡她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有個指腹為婚的婆家
在那裡,有個人是真心的待她好,她不在的時候會想她
她難過的時候會安撫她,有好玩的東西會分給她──
問題是,這個人並不是她的未婚夫,而是未來的小叔!
在她眼裡,這未來的小叔好厲害、好神奇、好神勇
不像她那個武癡未婚夫,眼裡除了武術還是只有武術
每當和小叔在一起,他的眼裡總是只有她而已……
她知道這樣的感情是不對的,可她管不著也理會不了
只希望這樣的日子能一直維持下去
她不用嫁做人婦,他也不會變成她真正的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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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8 23:00:2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秋高氣爽的好天氣,秋劍山莊湖心涼亭裡,一名年輕的明艷少婦放下手上勾織的毛襪,眺望園中閃耀宛如黃金般明亮色澤的秋菊,莞爾一笑,低頭輕撫七個月大的肚子,心想這孩子預計 在落雪的冬季到來,到時坐月子的她就不用愁苦補湯燥熱難喝,懷裡還有寶貝兒子或女兒可摟著一起溫暖過冬。

  她是秋劍山莊的當家主母——何娉婷,年方十七,年初嫁給秋劍山莊莊主秋水天後即懷了入門喜,故深得長輩寵愛,丈夫亦將艷美如花的她捧在心上疼。

  「少奶奶。」一名小婢手端著點心盤輕快走來,「向家莊的大少奶奶來拜訪您。」

  「快請她過來。」說完,何娉婷再囑咐另一個婢女,「再多端副茶水跟點心過來。」

  小婢們領命分頭快步走向大廳與廚房,過了一會,一位面貌清秀、氣質高雅的纖弱女子在小婢的帶領之下,走來湖心涼亭。

  「姊姊,好久不見。」何娉婷笑著迎上。

  向家莊大少奶奶——顏青蓉是何娉婷的幼時玩伴,大她三歲,打小很照顧她這個妹妹,有啥好吃的都不忘留她一份,故何娉婷十分喜愛這位鄰家姊姊。

  可顏青蓉打自十六歲那年嫁入向家後,多年肚皮都沒消沒息,心頭一直十分煩憂。

  向家莊以經商營生,主營南北雜貨,全國各地分號數十家,可說是家大業大,又僅有獨子一名,對於繼承人一事,自是萬分注重。

  據說,顏青蓉的婆婆已經在物色小妾,預備找個吉祥日子納進門,只是顏青蓉的丈夫向雲天獨排眾議,堅持再給他們夫妻一段時間,才將這事暫緩了下來。

  但也因為如此,顏青蓉的壓力更大了,四處求神拜佛、卜卦算命,就只為求得一子。

  「你肚子都這麼大了,就別起身迎接我了。」顏青蓉笑著扶何娉婷坐下。

  「姊姊怎會有空過來?」何娉婷好奇的問。

  顏青蓉平日得幫著夫婿打理家中業務,若是過上旺季,常是忙得分身乏術,非重要節日,是很難得看到顏青蓉過來閒磕牙的。

  顏青蓉呷了一口清茶後道,「妹妹,你還記得否?之前令堂告訴我,去分個孩子帶在身邊,可幫助帶子。」她因此跟生了五個兒子的堂姊要了一個孩子帶在身邊扶養。

  「是有這回事。」何娉婷靈光一閃,驚喜問道,「難道說……」

  顏青蓉忙不迭點頭,「還真是有效。」

  何娉婷欣喜的小手撫上顏青蓉尚不見起伏的肚皮,「有孕多久了?」

  「三個月了。」顏青蓉望著何娉婷的肚子笑道,「前三個月因夫家有顧忌,所以保密得緊,如今已滿三個月,終於可告訴你這個好消息了。」

  「恭喜你終於得償所願。」何娉婷感動得眼角泛淚。

  「是啊,終於得償所願。」顏青蓉輕撫著自個兒的肚皮,仍未有突起,顯示孩子正小,不知已有形體否。

  「對了,姊姊,這樣吧,咱們同年懷的孩子,預估年紀只差四個月,等他們出生,就讓他們結拜為兄弟,如何?」何娉婷提了這個親上加親的主意。

  「這主意甚好。」顏青蓉頓了下,「那若有一個是女兒呢?」

  「若為一男一女,就結為夫妻。若同為女孩,就像咱們一樣,成好姊妹。」何娉婷笑顏燦爛。

  「好,就這麼決定。」

  顏青蓉嘴角彎著笑,心裡卻是殷殷期盼這肚裡的孩子可要是個帶把的,否則就算她生了孩子,當家主母的地位仍是岌岌可危啊。

  孩子,你可千萬別辜負了我的期待啊!

  三個月後,秋劍山莊喜獲麟兒,取名為秋睿武。這個在初雪落下出生的孩子,哭聲宏亮,骨骼奇佳,其祖父秋孟官預言會是個練武奇才,將來絕對有能耐繼承秋劍山莊莊主之名,甚至問鼎武林、成為武林盟主亦有可為。

  接著在四個月後,向家頭一個孩子出生了。

  氣都尚未緩過來,顏青蓉急急問著產婆,「是男是女?」

  「恭喜夫人。」產婆抱著娃兒走過來,「是位清秀可人的小姐。」

  「女的?」顏青蓉覺得自己再也無力支撐弱體,軟倒在床上。

  「少奶奶,您別急,下一胎再生男的就好。」一旁服侍顏青蓉多年的婢女小春明白主子的失望,連忙寬慰道,「先生女的再生男的,成個好字,更是吉祥如意。」

  「是啊。」另一個婢女小喜未有小春的口才,只能拚命點頭附和。

  「我期盼多年才懷的孕,誰知下一個又要等多久。」顏青蓉翻身背對眾人,默默歎氣淌淚。

  小春與小喜對視一眼,眸中同樣有著無奈。

  而這時,產婆已將胎兒身上的胎膜、血液清洗乾淨,以布巾包著,抱出去給外頭引領期待的向家人。

  「是男的還女的?」向老夫人一見門推開,急急忙忙的問。

  「恭喜老夫人,是位清秀可人的小姐。」產婆笑咪咪道。

  「女的?」向老夫人的腦中一片空白。

  「我看看。」向雲天接過產婆手中的孩子,細細端詳那細緻的五官,「還真是個漂亮的娃兒,跟青蓉如出一轍。」

  「賠錢貨!」向老夫人連看都懶得看一眼,甩袖就走。

  向雲天心知母親盼男孫多時,失望難免,暗歎了口氣走入房中,輕喚暗自啜泣的妻子,「娘子,辛苦你了。」

  「不是男孩……」不肯轉過身來的顏青蓉悲泣道,「娘一定很失望、很生氣吧?」她剛聽到婆婆喊剛出世的孩兒「賠錢貨」,這難聽的字眼狠狠擰疼了她的心,也預測了她與孩子的不幸 未來。

  「沒這回事。」向雲天騰出一手輕撫妻子的肩,「不管男孩還女孩,都是向家的孩子,我都一樣疼愛。」

  「可是娘不會疼這孩子的。」身為媳婦的她清楚得很。

  「那又何妨。這孩子的父母是我們,我們疼就好。」向雲天拍拍妻子的肩,「咱們還年輕,下次生個男的便是。」

  想生男還生女豈有如此容易?若真如此容易,怎麼她盼了十個月,每日跪在祖宗神明前祈禱,生的仍是個女兒?顏青蓉用力咬住下唇,心想上天真是不公平,何娉婷一嫁入秋家就入門喜,還生了個帶把的,奠定當家主母的地位,而她好不容易懷了孕,期盼了多時卻是個女兒!

  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對了,你不是跟你妹子娉婷有過協議,若同性,就結拜為義兄弟姊妹,若為一男一女,就結為夫妻?」未察覺妻子心中糾結的向雲天自顧自地說道,「咱該告訴秋家這件好消息,說是 武兒有未婚妻了。」

  「不就是生來送人的。」顏青蓉充滿恨意的低語。

  辛苦懷胎十月,歷經生死之關所生下的,卻是等著成年後送給別人做妻,無怪乎婆婆會說她生的是賠錢貨!這個孩子的誕生,完全打碎她的想望,她怎麼能付出一絲關愛!

  「什麼?」向雲天未聽清楚妻子的自言自語。

  「沒事。」顏青蓉強打起精神翻過身來面對著丈夫,指示小春將她扶起,「請相公為她取個名字吧。」

  「嗯……」向雲天思索了一會,「就叫歸人吧。」

  才一出生就有了婆家,加上念起來又好聽,向雲天就此決定女兒的名字。

  歸人。

  顏青蓉嘴角淡揚冷笑。

  歸人,歸於別人。

  果然是適合這女娃的名字。

  ☆   ☆   ☆  

  十年後

  秋睿俠走進秋劍山莊,只覺一切都好陌生。五歲之前的記憶早就遺忘,除了偶爾來探望他的父母,其他都不認識,包括大他一歲的哥哥秋睿武,與小他一歲的弟弟秋睿威,都陌生的像別人家的小孩。

  秋睿俠出生時,不像他哥哥身強體壯,從小到大連個傷風都難得一見。他幾乎跟他的父親一樣,一出世,灌藥的機率比灌米粥的次數還高,家裡不時見大夫進出,每一次都是為了救治他而來。

  在他五歲那年,有位遠房親戚聞訊過來探看,他是一位擁有醫俠稱號的俠客,身懷絕世武功與高超醫術以及一顆仁心,因腰間繫著一塊泛紫光的奇玉,故被江湖人士敬稱為「紫玉醫俠」 。

  他把過秋睿俠的心脈後,斷定道,「這孩子暫且交給我,快則三年,慢則五年,我可將他健健康康的還給你們。」

  秋水天與妻子面面相覷,面對骨肉的分離,實在無法立刻下決定。

  「不能請叔叔暫且待在莊裡?」秋水天問。

  紫玉醫俠聞言玩笑道,「其實我已成家,若真在秋劍山莊待個三年五載,就怕內人直接寫休書與我離緣。」

  「叔叔竟已成家?」夫妻倆驚愕不已。

  紫玉醫俠平日雲遊四海,行蹤不定,要不,在他們對秋睿俠的病症束手無策時,早就將其請來了。

  「是前兩年的事了。我兒子都生了,還是雙胞胎。」紫玉醫俠笑咪咪道。

  「那真是恭喜叔叔了。」兩夫妻誠摯祝賀道。「怎麼這事沒通知眾家親戚?」

  「我厭煩世間的繁瑣禮俗,恰好內人與我觀念相同,就順理成章蓋個茅草屋,住在一塊兒,以夫妻相稱。」

  聽起來怎麼名不正言不順的?兩夫妻心中不由得如此想著。

  不過江湖兒女本就率性灑脫,許多事不照規矩來也不覺得怎樣,活得開心自在就好。

  「一定要將俠兒帶走嗎?」何娉婷心中有諸多不捨。

  「這樣我比較方便下藥,可時時觀察,對他也比較好。」

  「這……」真要點頭讓叔叔帶走兒子,何娉婷還真彎不下那頸子。

  「可否讓我們考慮一下?」秋水天心中亦同樣不捨。

  「無妨。」紫玉醫俠提醒道,「不過,他的病灶若不早日根治,將跟著他一輩子,這一生都將是個藥罐子,機會就只這幾年了。」

  一聽到「藥罐子」三個字,秋水天不由得想起己身的遭遇——因為他就是個結結實實的「藥罐子」啊!

  打小與湯藥為伍的他,身體孱弱,別說將秋家劍法學個透徹了,拿把劍揮舞個兩招就氣喘吁吁,只能學點強身健體的功夫。隨著年歲漸長,他藥灌得多了,身子骨自然也變好了,但也錯過了學武的先機,且因他無法扛起秋劍山莊的招牌,只好努力的「做人」,好替秋家生下一個理想的繼承人。

  這為了晚上的力氣足,自然強精的湯藥還是得每日喝。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他連生了三名兒子。誰知老二就遺傳了他的體質,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不知何時翹辮子。

  秋水天將心焦不知如何是好、暗暗淌淚的妻子拉到一旁,「我想,就依了叔叔的意思吧。」

  「可是,我捨不得啊!」兒子是她的心頭肉,她怎忍心分離三五年那麼長久的時間!

  「捨不得也得捨。難道你捨得看兒子這輩子都得像他父親一樣,若是不喝藥,一天就無法開始?」何娉婷水眸猶豫的低垂。

  「你也曉得我小時候日子過得多辛苦,難道你希望俠兒也跟我一樣,一輩子都無法離開藥湯?」

  「我明白了。」何娉婷下定了決心,淚卻掉得更凶,「就讓叔叔帶走俠兒吧。」

  就這樣,秋睿俠被紫玉醫俠帶走,來到他們隱居的山村裡。

  紫玉醫俠與其妻隱居在深山裡頭,平日深居簡出,自給自足,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紫玉醫俠對於孩子的教育是採放任制,讓他們隨心所欲的自由長大,所以孩子們打架——不阻止,孩子們不吃飯——不理會。而且家裡嚴禁打小報告,所有的問題都得自己解決,父母絕不偏袒任何一方。

  紫玉醫俠原想讓孩子自由成長,可他哪曉得,他的雙胞胎兒子自恃互有靠山,欺凌秋睿俠孤身又體弱,心情好時與他玩在一塊兒,心情不好就一起欺負他,讓秋睿俠在山上的日子過得苦不堪言,好幾次都想逃跑,卻是一出了門就不知該往何處去,更不曉得「家」該往哪走。

  他一直認為自己是被父母拋棄的孩子,就算他們難得上山來的表現是那麼激動,看到他時表情是那麼欣喜,他也當他們全是做戲,因為他要求他們帶他回去時,每一次都被否決。

  既然沒有人能保護他,那麼,他只有自己保護自己,於是他千方百計將自己的東西藏好,不讓那對雙胞胎兄弟有機會欺負他,甚至還反過來挖陷阱設計他們,讓他們氣得跳腳,因此想盡了更惡毒的方法報復回來。

  對方越是惡毒,他越是用盡心機,不讓自己有受傷的可能。

  如此忍氣吞聲了四年之久,他的身子終於完全康復,紫玉醫俠才滿意的將他送回秋劍山莊。

  雖然他回來時,眾人出莊迎接,不曉得的人選以為是哪位大官出遊,但這樣龐大的歡迎陣容,都無法抹掉他心中那被拋棄的黑暗。

  他的父母,因為他常年生病體弱,嫌他麻煩,就把他丟給叔公——這是那對臭雙胞胎兄弟告訴他的。他雖然很想反駁,但他好說歹說,哭的求的各式各樣方法都用盡了,父母就是不肯帶他回家,讓他深信這樣的說法。

  黑眸帶著深深的戾氣環視過眾人,小小年紀語調卻很成熟,「我的房間在哪?」

  何娉婷帶著兒子來到他的房間,並介紹了服侍他的小廝秋雨,以及一名婢女福兒。

  那是一間裝潢雅致的房,房間的一角有個箱子,裡頭放置了不少童玩,但秋睿俠皆不屑一顧。

  服侍他的小廝年約十二,婢女則十五了,年紀皆比他大,他懷疑他們可能看他年幼,會偷偷欺負他也不一定,他得防著點。

  「有什麼事,吩咐他們去做就行。」何娉婷蹲下身,手握著兒子的肩頭摩娑,「你終於回到娘身邊了,娘好高興。」她開心得直掉眼淚。

  然而,秋睿俠僅是冷冷的注視眼淚潰堤,嘴角咧著欣喜笑容的母親。

  若真希望他回來,當初他哭著哀求時,為何不帶他走?

  兒子面無表情,好像對於終於回家一事一點都不開心的模樣,讓何娉婷有些心慌。

  「俠兒,你怎麼了,是不是哪不滿意?跟娘說,娘立刻依你的要求去做。」何娉婷拚命的想要討好這離開身邊多年的兒子。

  哼,不過是嘴上說說罷了。

  秋睿俠想著當他還被關在山上時,娘每次問他有什麼想要的東西,他都說他只想回家,可哪次不被否決?

  「我餓了。」他淡道。

  「原來是餓了心情不好。」何娉婷鬆了口氣,「娘馬上叮囑廚房做小點過來……或者,乾脆娘做最拿手的點心給你吃,好不好?」

  「都可以。」他無所謂的聳聳肩。

  何娉婷走後,屋內就剩他跟兩個奴僕了。

  「二少爺,」年紀比較大的福兒問秋睿俠,「有沒有什麼事需要奴婢去做的?」

  秋睿俠瞟了她一眼,福兒因他眸中那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嫌惡瑟縮了下。

  這二少爺似乎很難相處哪……兩名奴才不由得心中忐忑,深怕將來日子不好過。

  「我要出去走走。」他不想繼續待在這悶死人的屋子大眼瞪小眼。

  「那奴才……」

  「我自己出去走走!」

  要他們跟著,誰知會不會到了水池旁推他下水,到了樹旁推他去撞樹,到了花兒旁故意引來蜜蜂螫他……這些都是叔公那兩個雙胞胎兒子曾施展過的伎倆,他清楚得很。

  「可是我們得跟著少爺才行……」福兒面有難色。

  「少爺說的話你們敢不從?」秋睿俠厲聲道。

  怎麼少爺才不過九歲的孩子,卻有著十幾歲少年的氣勢?兩名奴才嚇得渾身一顫。

  「是,少爺!」兩個奴才恭謹點頭,不敢再多說半句。

  果然說話得大聲點,人才會怕!

  秋睿俠沒好氣的一撇嘴角,踏出房間,隨便亂走亂繞,竟走到了練武場。

  在那兒有數十名秋劍山莊的武師正整齊劃一的練武,而在武師之前,竟是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孩子帶領。

  他記得那是他的大哥——秋睿武,在門口曾有一晤,但因為練武時間到,不過打個招呼,人就走了,完全沒有兄弟的感覺。

  而在秋睿武的後頭,還有個小孩子,是他的弟弟秋睿威,他看起來笨手笨腳的,手腳尚不聽使喚,一做錯事就吐舌竊笑,但也不見任何人有微詞。

  待在山上時,他也跟著學了些武功,但都是一些基本招式。他曉得叔公教授自己兒子的功夫與他的不同,或許因為他並非醫俠的傳人,所以叔公只教予他一些基本功,這也是他常打輸雙胞胎的原因。

  也許醫俠是藏私,存心不想讓他打贏他兒子!秋睿俠心中忿恨的想。

  「喂。」突然有道稚嫩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

  他一個下意識反應,就是抬手將其用力推開。

  女孩被推倒在地,驚嚇過度的瞪大一雙清靈靈水眸。

  「你為什麼要推我?」她訝異的輕喊。

  「你要偷襲我!」

  他瞪著女孩那張俏麗芙蓉面,不由得想她比他住在山村時所看到的任何一個同齡姑娘都還要好看、標緻。她的五官非常細緻,身形纖巧,好像稍微一個用力,人就要碎了。

  唔,她該不會等等就哭了吧?

  山村的女孩都好愛哭,尤其年紀越小越愛哭,像她這年紀的,淚水像不用錢,稍微受點疼就雞貓子喊叫,吵死人了。

  「我才沒偷襲你,我只是喊你而已啊。」女孩站起,拍拍身上的草屑,出乎他意料的不只哭都沒哭一聲,連委屈的淚都未掉。

  「你是誰?」他忽然覺得,讓這個女孩當他的婢女似乎比那個年紀大的還要好。

  「我才想問你是誰。」女孩欺上前,「你到底是誰啊?」

  「大膽,我可是秋劍山莊的二少爺!」這個山莊裡,年紀與他差不多的,只有大哥秋睿武的地位超過他,其他可都比他低!這女的好大的膽子,竟敢直接問他名諱?

  他剛給房間內那兩個奴才下馬威,把他們嚇得半死,所以對這女孩也要如法炮製,免得她爬到他頭上來,使壞陷害他。

  「噗!」女孩忍俊不住掩嘴笑,「你說話的樣子好好笑,什麼『大膽』……」她學著他的語調,接著又哈哈一笑。

  秋睿俠被她笑得不由自主的臉紅。

  可是她笑起來的模樣好可愛,像朵芙蓉花,皙白的小臉因而染上紅暈,看起來更美了。

  「你……你大膽!我可是……可是二少爺!」他莫名結巴起來。

  「二少爺。」女孩甜甜的喚他一聲。

  「嗯哼。」他昂起頭,「我瞧你不錯,就當我的婢女吧!」

  「噗!」女孩又再次忍俊不住。

  「笑啥,再笑當心我懲罰你!」他老羞成怒。

  「這可不行。」女孩順了順氣,忍住笑,「你不過是二少爺,我可是你嫂子。」

  「什麼?」嫂子?那是啥鬼?

  「我是你大哥的未婚妻。人家說長嫂如母,我的輩分可是比你高。」她再次欺前,與他距離極近,身高高了他些許的小人兒幾乎貼著他。

  他閉唇,瞪眼,剎那間忘了呼吸。

  「快叫聲嫂子,未來的小叔。」水靈靈的眸兒閃動著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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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這個清靈靈的小姑娘竟是他的嫂子,他大哥未來的妻子?

  秋睿俠斜睨仍在練武場帶著武師們練武的大哥,心頭澀澀的忌妒起來。

  似乎,什麼好處都給別人分去了,而他什麼都沒有。

  「快喊啊。」這頭,向歸人還在催促。

  「又還沒娶進門,」秋睿俠故意唱反調,「誰知未來會不會有變數。」

  「怎麼可能有變數!」向歸人近乎氣急敗壞的喊,「我未出生就與你大哥指腹為婚,秋向兩家是世交,誰都不可毀約的。」

  「哼!」找不出話反駁的秋睿俠只能不予認同的從鼻孔哼了聲。「那你在這幹嘛,人又還沒嫁進來。」

  「誰說我還沒嫁進來就不能來你家玩?我剛說了,咱兩家是世交,常互相到對方家中走動的。」

  「所以我大哥也常去你家走動?」他再斜睨了仍專心練武的大哥一眼。

  他大哥雖然才十歲,卻已有小大人樣,長相粗獷,身材高大,哪像他因為基底不佳,個子矮了些,人也偏瘦,風刮強一點,也許就被吹到屋頂上去了。

  「那、那倒是沒有。」微掩的睫有著被說中心事的難為情。

  「這表示我哥無意娶你為妻?」

  「你少胡說!」向歸人急道,「那是因為我們尚未成親,而且武哥一心在武學上,伯公說要栽培他為武林高手,繼承秋家劍法,所以他現階段得專心練武,自然心無旁騖,無暇來我家拜訪,找……找我玩!」最後三字她講得好心虛。

  「那你就一直待在這看我哥練功?」不嫌無聊?

  「我有時也會跟秋夫人喝茶吃小點啊。」幹啥用那種輕蔑的眼神睨她?

  「那你剛才在幹嘛?」

  「看他們練功啊。」明知故問。

  「那你等等要幹嘛?」

  「看他們練功啊。」這有啥好問的。

  「他們要練到何時?」

  「大概再半個時辰吧。」向歸人估算了下後回答。

  「練完大哥就會陪你?」他才不信。

  他聽說過大哥的傳聞。大哥果然如祖父所預言,是個練武奇才。據說大哥九個月大會走路時,就已經開始打拳了,在這世上可說除了武功以外,就連只小蚊子都進不去他眼裡,怎可能陪這個小姑娘!

  「練完……練完休息一下,伯公還要教他練武。」幾乎每天來秋劍山莊報到的向歸人對於秋睿武的「作息」可說是如數家珍。

  「那這次練完他就會陪你?」

  「那時天都黑了,我早回去了。」向歸人不悅的喊。

  這人是怎樣?說話這般咄咄逼人!

  「說來說去,大哥根本沒陪過你嘛!」秋睿俠翻了個白眼。

  這人是怎麼回事,好像故意要揭她瘡疤似的窮追猛問,真是討厭。

  向歸人打心裡開始討厭這個未來的小叔了。

  「我、我只要看著武哥,心情就會好了。」她倔強的喊。

  其實秋睿武從未曾理會過她一事,讓她很不好受,就好像家裡的人都對她視若無睹一樣……難道說,她的丈夫也會對她視而不見嗎?

  可大人們說武哥忙的是正經事,她不能打擾,只能在旁邊看,自然也不能有任何抱怨,她的委屈,只能藏在心底。

  「你心情不好?」秋睿俠敏銳的察覺她話中的語病。

  「我哪有說我心情不好!」為何他三言兩語就將她看穿了?

  「那你現在心情很好?」秋睿俠偏著頭打量她的神色。

  「你問這幹嘛啦?」向歸人被看得很不自在,刖過頭去。

  「你不覺得看他們練武很無聊嗎?」一直在重複同樣的招式,有啥好看的?沒瞧見練武場附近都沒半個「觀眾」嗎?就她一個傻妞!

  大哥真有這般好,值得她如此守候?

  「怎會?而且以後你也要加入一塊兒練武的。」這人很愛跟她唱反調,所以她一定要反擊回去。

  「那是以後的事。」秋睿俠忽地拉起她的手來,「反正你沒事做,就陪我吧。」

  「陪……啊!」她忽地被拖著跑,「我又沒答應要陪你!」哪有人這麼霸道的!

  「我是你未來的小叔,你不讓我開心的話,當心我以後刁難你!」秋睿俠威脅道。

  「我是你未來的嫂子,是你該聽我的話。」她的地位可是比他高!

  「誰理你!」

  秋睿俠不管她的抗議,拉著她回到他的房間。途中,他撿了兩根細長的樹枝,握在掌中不放。

  進了房,那還死守在房中的兩名奴才看到他回來均鬆了口氣。

  「咦?歸人小姐?」福兒訝異輕喊。

  「他、他拉我來的……」向歸人忙解釋。

  「喂,別跟他們廢話,來幫我忙。」秋睿俠指示她在桌前的凳上坐下,同時,自他帶過來的衣箱內,拿出一個小盒。

  「少爺,請問我們可以幫你整理衣物了嗎?」秋雨小廝問。

  之前他們曾詢問過,但秋睿俠勒令他們不准動,因怕他們隨便亂放,他會找不著東西在何處。雖然他們解釋找東西一事由兩人來即可,但打小未被服侍過的秋睿俠仍不准他們擅自亂動他的東西。

  「隨便。」此時的秋睿俠才不想管那些小事。

  他找著了一個玩伴,而且還挺好欺負的,動不動就臉紅紅,煞是可愛,所以無心在那些瑣事上。

  「你那盒子裝了什麼?」向歸人望著約兩個掌心大的小盒,好奇的問。

  「裝我的寶物。」秋睿俠跨坐在凳上,打開盒子。

  「好像沒什麼嘛。」裡頭零零碎碎的裝了些東西,向歸人看不出哪兒「寶」了。

  「呿。」秋睿俠低啐了聲,「等等你就知道。」

  他拿出兩個鉤子似的東西,綁在棉線的一端,再將棉線綁在樹枝上。

  他的手非常靈巧,那鉤子看起來小小的,可他卻有辦法拿得穩當,將棉線纏繞數圈後打結,一氣呵成。

  「有沒有什麼盒子可以給我裝東西的?」秋睿俠揚首問福兒。

  「是要什麼樣的盒子?多大的?要裝啥的?」福兒仔細的問。

  「就一個盒子也要問這麼多?」囉唆。「跟我這盒子差不多大,或小一點的都行。」

  於是福兒在屋裡找了一會,拿了個木製小盒給他。「俠少爺,這行嗎?」

  秋睿俠端詳了一眼,「勉勉強強。」他將盒子塞入向歸人手中,「這你拿著。」

  「好……」向歸人遲疑地握著盒子,不明白他到底想幹啥。

  「我們走吧!」他一手拿著綁好棉線跟鉤子的樹枝,一手抓住向歸人的細腕,又是拉了就跑。

  向歸人一頭霧水的被帶到秋劍山莊的池塘旁後,秋睿俠就鬆開手,蹲在地上,往鬆軟的泥土挖,弄得兩手髒兮兮。

  「你到底要幹啥?」向歸人半蹲在一旁,實在不明所以。

  「我在挖這個。」

  一條長長的、身子不斷扭曲的蚯蚓突然出現在向歸人眼前,她嚇得尖叫一聲。

  「啊!蟲……蟲!」她嚇得花容慘白。

  「這是蚯蚓,笨蛋!」連蚯蚓跟蟲都分不清楚,蠢!

  「那、那明明跟蟲長得一樣……」

  「這可不一樣了!」他忽地將蚯蚓硬拉成兩截。

  「啊!」向歸人再度驚恐尖叫,「你殺了它!」

  「就算這樣,它還是能活的,蟲可不行!」他將裂成兩截的蚯蚓丟入盒果然,蚯蚓雖然斷成兩截,但還是生命力旺盛的在盒中亂扭。

  「這樣……不會死?」向歸人遲疑的問。

  「當然不會。」不過等等也會死了,成為魚肚中的食物。

  「你挖蚯蚓要幹嘛?」她更好奇了。

  「挖蚯蚓能幹嘛?」他反問。

  「我怎麼知道能幹嘛?」知道的話還需問他嗎?

  「你等等就知道要幹嘛了。」問題別那麼多。

  向歸人看他熟門熟路的往土裡挖,好似他對泥土裡的世界非常熟悉似的,隨便挖都挖得出蚯蚓。

  很快的,他挖了滿滿一盒,而向歸人看著滿盒扭動的蚯蚓,有股欲嘔的衝動。

  「好了。」秋睿俠拿著裝滿蚯蚓的盒子起身。

  見他欲將那髒兮兮的手——還是挖過蚯蚓的手——伸過來抓她,向歸人嚇得往旁邊縮。

  秋睿俠不管她的閃避與害怕,硬是將粉腕拉住,靠近池塘邊。

  「這給你。」他將一根樹枝給她。

  「這是要幹嘛的?」他怎麼老塞給她一堆莫名其妙的東西?

  「釣魚。」這還要問?

  「釣魚?」這樹枝能釣魚?

  「你沒釣過魚?」竟然有人沒釣過魚?

  螓首搖了搖。

  「不然你做過啥?」她怎麼什麼都不會啊?

  「刺繡、縫衣……我最近開始在學笛子。」她頓了一下,問,「你學過笛子嗎?」

  「沒有。」他將蚯蚓鉤上向歸人手上那支釣竿的鉤子。

  「你怎麼把蚯蚓鉤在那?」看起來好痛!

  「不鉤在那怎麼釣魚?」他橫眼,覺得這女孩真蠢,可是這滿屋的人他就只看她順眼,只好將就。「把魚竿放下去。」

  「放去哪?」

  「池子裡啊!你以為自己是姜太公釣魚嗎?魚竿懸在空中,魚就會自己跳上來?」

  「我又沒釣過魚……」她委屈的囁嚅。

  「學我的樣子。」秋睿俠將自個兒的釣竿鉤上蚯蚓,接著在空中俐落的甩了兩圈,拋向池子。

  向歸人傻傻的看著他完美的動作。

  「照做啊。」手持釣竿的他催促。

  「好……」她遲疑的學他舉竿,在空中甩了兩圈……

  「啊!勾到我的頭髮了!我的頭髮……蚯蚓!蚯蚓啊!」有蚯蚓在她的頭上啊!她急得快哭出來了。

  「你真的很笨!」秋睿俠沒好氣的將自己的釣竿放在地上,用腳踩著,然後去解她頭上的鉤子。

  「很痛,你輕點。」扯到她頭髮了啦!

  「不要亂動啦!」她這樣閃躲,怎麼解開鉤子?

  秋睿俠忙了好一會,終於將鉤子與蚯蚓自她的頭髮中解救出來。

  「我教你怎麼甩竿。」秋睿俠拿塊石頭壓著自己的魚竿,站來她身後,一手搭著她的肩,一手握著她握竿的手,帶領她做出漂亮的甩竿動作,「就是這樣,懂了沒?」

  向歸人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那我們接下來要幹嘛?」

  「等魚上鉤啊。」

  「噢。」她靜靜的等待,偶爾偷看身邊的秋睿俠,見他似乎很專心,也就不敢多問什麼。

  過了一會,秋睿俠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剛問我會不會吹笛?」秋睿俠問。

  「你會嗎?」她充滿期待的問。

  「我不會。」

  「那還說。」耍人嘛!

  「但我會這個。」說著,他到另一旁的樹上摘下一片葉子,橫於嘴邊,扁嘴吹氣,竟然就吹出了一個調子。

  她驚喜瞠眼,「用葉子也可吹出音樂?」好厲害。

  「當然。」他另摘了片葉子,「你試試。」

  「那我的釣竿怎麼辦?」

  「放地上就好。」

  向歸人放下後,他拿了堍石頭幫她壓著。

  向歸人學他將葉子橫於嘴邊,可不管她怎麼吹氣,就是無法像他一樣吹出好聽的聲音,甚至吹得整個葉面都是口水,讓她非常難為情。

  「我吹不出來……」她喪氣道。

  「這不能亂吹氣,要像我這樣。」

  她模仿他嘴的形狀,努力學著。可吹了老半天,還是不成音。

  「我不行。」她沮喪垂手。「不然你吹給我聽就好,好不好?」

  「笨蛋!」連吹葉子這種簡單小事都不行!

  「好嘛!你吹給我聽。」向歸人以甜甜的嗓音撒嬌。

  秋睿俠露出勉為其難的表情,心底卻因為她那充滿崇拜的眼神而得意不已——就在此時,他覺得他贏過大哥秋睿武了!

  「好吧!」

  一首首好聽的曲調出於一片葉子,向歸人凝神聽著,覺得這第一次見面的「小叔」真是神通廣大,好像什麼都會,不用笛子,光用片葉子就能吹出好聽的聲音。

  「動了!」秋睿俠忽然喊道。

  「什麼?」向歸人左顧右盼。

  「有魚上鉤了!」秋睿俠急急扔下葉子,奔來釣竿旁。

  向歸人才想追過去,轉念卻低下身,撿起剛才秋睿俠吹過的葉子,小心翼翼的放入腰間,才回到池邊。

  這個時候,秋睿俠已經將釣竿拉起。

  「魚!」向歸人驚喜的掩嘴喊。

  「這是你的釣竿釣起來的,是你的魚。」秋睿俠拉著棉繩的尾端,魚兒仍在不斷掙扎,噴了向歸人一臉水。

  「我、我的?」抹掉臉上水珠的向歸人一臉詫異。

  「你要帶回去吃嗎?」

  向歸人瞪著活蹦亂跳的魚,用力搖頭。

  「我們……我們把它放回池子裡,好不好?」她怎麼可能將這魚帶回家?

  別說她不曉得烹飪方法,光想到可能在晚餐的桌上瞧見它以食物的姿態躺在面前,她就不由得欲嘔。

  還以為秋睿俠會否決她的提議,沒想到他竟鬆開魚兒嘴上的鉤子,將它丟回池子。

  「來釣下一條。」秋睿俠再度將鉤好蚯蚓的釣竿交給向歸人。「甩竿。」

  向歸人面色有些痛苦的甩著竿子,沒想到這一次未甩到自己的髮上,反而甩到秋睿俠的臉上去了,蚯蚓直接黏在他頰上。

  應該慌張道歉的她,一看到秋睿俠那張有氣無處發的扭曲臉孔,不知為何,嘴角跟著一扭,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笑什麼?」他被蚯蚓打中臉,很好笑嗎?

  「沒有……」就是好笑嘛。

  「你真的很笨,連甩竿都甩不好!」教都教不會。

  「對不起……我、我……哈哈……」先是小聲道歉,可想忍就是忍不住,小女孩又笑了出來。

  「算了,我來!」他火大的搶過她手上的釣竿,漂亮的甩竿入池後,才將釣竿交給她。

  兩人並肩站在池邊,向歸人忍不住問,「為啥你會這些玩意?」

  「這又沒什麼。」他在山上無聊沒事做,不找些事來打發能怎麼辦?

  「可是我覺得很神奇,我從沒看過有人能用葉片吹樂曲,還吹得這麼好聽的。」她覺得她未來的小叔好萬能。

  「哼!」秋睿俠可驕傲了,「我可不只會用葉子吹樂曲。」

  「那你還會什麼?」向歸人充滿期待的問。

  「我會……你以後就知道了。」他故意挖了坑給她跳。

  「那你以後要表演給我看喔。」向歸人如他所願的跳了。

  「如果你乖乖的陪我玩,我就表演給你看。」嘿嘿,這下她以後來秋劍山莊,就不會只巴著他大哥了。

  「陪你玩?」她有些遲疑。

  「怎麼,不願意?」難道她寧願無聊的在一旁看大哥練武,也不陪他玩?

  「沒、不會……」陪他玩?從小到大沒有過玩伴的向歸人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反應。

  向歸人在家中雖貴為大小姐,但因不是長輩期待的男孩故備受冷落,就連母親也對她非常冷淡,看她十分礙眼。每一次她的出現,都像在提醒母親自己生不出兒子的殘酷事實,故除非必要,向歸人不會出現在母親面前找罵挨。

  而秋家,是她唯一的避風港,至少,秋夫人會熱情的招待她,每個人都會親切的喊她一聲歸人小姐,即使她的未婚夫一心向武,對她頂多是客套上的招呼,可這兒的氛圍讓她感到溫暖,所以就算每次都要坐上半個時辰的顛簸馬車才能抵達,她也甘之如飴。

  這位未來的小叔雖然很霸道,自始至終根本未管過她的意願,一意孤行,可他會好多玩意,讓她深感驚奇,而且他還說要她陪他一起玩。

  她一直都是沒有玩伴的,沒想到頭一個玩伴,就是她的未來小叔。

  「願不願意啦?」秋睿俠一臉不爽。

  「好……」她點頭,小心的不讓心中喜悅流洩,「那你以後也要陪我玩。」

  「是你陪我玩,不是我陪你玩!」他不改語氣中的霸道。

  她笑。

  「有沒有聽到?」笑什麼?

  她還是笑。

  「笨蛋!」幹嘛笑得那麼可人,害得他莫名其妙臉紅紅,心頭鼓噪不已。「反正老子說了就算。」

  她笑得更開懷了。

  ☆   ☆   ☆  

  「今天換我教你我們姑娘玩的玩意。」向歸人很得意的宣示。

  秋睿俠話沒聽完,轉身就走。

  「你要去哪?」向歸人忙拉住他。

  「你們姑娘家玩的會有啥好玩?我可不要做什麼女紅之類的東西!」他沒好氣的回。

  「我怎麼可能教你女紅!」向歸人橫他一眼,「我要你陪我玩跳房子。」

  「跳房子?」那是啥?

  「你等我一下。」向歸人拿了塊石頭,在空地上畫起一棟房子圖樣,只是那房子是由格子所組成的。

  「這要怎麼玩?」

  「一開始從最近的格子開始丟。」向歸人將石頭丟向最近的格子,「跳的時候不可以踩到有石頭的。」她俐落的跳到頂端再跳回來時,彎腰撿起地上的石頭,跳出格外,將石頭交給秋睿
俠。「換你。」

  「這還不簡單。」秋睿俠照她的方式玩了一遍。

  「後面會越來越難的,你要丟准格子,還不可以跳錯。」向歸人丟進第二格,繼續跳跳跳。

  「簡單得要命。」秋睿俠根本不放在眼裡,輕鬆隨意的跳完一遍又一遍。

  「遠一點的就不好丟准了。」向歸人手拿石頭,瞄準從房子最頂端的三角形數來第二格,手腕略微使勁的丟出去——

  「啊!丟歪了!」竟然丟到最頂端去了。

  「你真的很笨!」秋睿俠過去將石頭撿回來,「看我的!」舌尖滑過唇,瞄準向歸人適才錯手的格子,輕鬆一丟,石頭就落入格子的正中央。

  「哈,我贏定了!」秋睿武一臉得意,跳到隔壁的格子以單腳撐地,彎腰撿石頭時,向歸人卻冷不防偷跑到他後方,輕推他的背——

  「啊!」下一瞬,人摔倒在地。

  「哈哈哈!」向歸人拊掌大笑,「你摔倒了,你也輸了!」

  「胡扯,明明是你推我的!」

  「有嗎有嗎?」向歸人耍賴的做著鬼臉。

  「哼,笨蛋願賭不服輸!」

  「不然我們再重玩一遍!」

  「這次你敢再作弊,我就不陪你玩了!」秋睿俠不爽的威脅。

  「好嘛!」向歸人癟癟嘴,「這次由你開始!」

  再玩過一輪,這次兩人都很圓滿的跳完格子,無輸無贏。

  「你的房子畫得太簡單了,沒有挑戰性,我來設計個更困難的。」

  秋睿俠挽起袖子,在小房子旁邊畫了一個長長的、更為複雜的大房子。

  「這樣很難玩。」向歸人嘟起嘴來。

  「難玩才有挑戰性!」簡單的玩法一下子就玩完了。「讓你先。」

  「那如果輸的要怎麼辦?」向歸人心想自己的贏面太小了,還是先問一下輸的要怎麼辦,再考慮要不要接受挑戰。

  「輸的給贏的彈鼻子。」

  向歸人立刻摀住自己的鼻子,「聽起來好痛!」

  「不會啦!」

  話是這麼說,可他咬牙切齒,準備報復剛才被推倒之仇的模樣,讓向歸人覺得自己的鼻子一定會被彈歪。

  「怕輸就想辦法贏啊!」秋睿俠催促著,「快點!」

  「唔……好吧!」是自己提議的遊戲,不接受也不行,就算她不想玩,秋睿俠一定也會逼她玩的,嗚嗚……

  雖然向歸人使盡全力,丟石頭的時候小心翼翼的量好距離與力道,可她仍在倒數第三排時,含恨輸給了秋睿俠。

  「接受懲罰吧!」秋睿俠磨牙嘿嘿笑。

  向歸人認命的閉上眼睛,昂起下巴,「你彈吧。」

  希望他別把她的鼻子彈歪彈腫才好。可想到秋睿俠那有仇必報的個性,她的鼻子一定不保啦,嗚嗚嗚……

  秋睿俠彎起拇指與中指,正要大力的從向歸人的鼻尖彈下時,那因為害怕而不斷顫動的長睫,使得他中指彈出去前,不由得猶豫了。

  抿了下唇,他捏住了向歸人的鼻子。

  「啊!」她忙倒退一步,「不是說要彈鼻子,怎麼變捏鼻子了?」

  「我怕你變小豬鼻子,醜死了,難看!」

  「人家才不難看呢!」她可是個有名的小美人。

  「變小豬鼻子就難看了。」

  「那以後我們玩遊戲的處罰不要彈鼻子好了,改捏鼻子!」至少這處罰方法不疼。

  「可以啊!」

  「那我們再玩……」

  「睿俠!」遠方有人喊道,兩人不約而同齊齊轉頭,是秋睿武。「練武時間到了。」

  「好。」

  既是秋家人,每日的練武功課自是不可少。

  他對向歸人道,「我去練武了。」

  「嗯。」她點頭,有些鬱鬱。

  「你先自己找事做打發時間,我練完武就回來陪你。」

  「好!」聞言,她開心的笑了。

  他忍不住抬手撫亂她額上的劉海,才朝練武場跑去。

  「把人家的劉海弄亂了啦!」向歸人忙將劉海梳理整齊,平順的貼在額上。

  「不要亂跑!」秋睿俠回身命令,「如果我回來找不到你,你就完蛋了!」

  聽聽,這是對未來的嫂子說的話嗎?這傢伙真可惡,她可是長嫂如母的嫂子耶!

  可她卻還是揚起笑,對他揮手道,「我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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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8 23:01:1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兩小無猜的兩人一有餘暇就玩在一塊兒,秋劍山莊的人也不覺得有何不妥——一個是未來的嫂子,一個是未來的小叔,情誼越好表示將來向歸人嫁入秋家後,不會有任何叔嫂問題。而且秋睿武一心在武學上,對甜美清秀的未婚妻根本不理不睬,秋家人才覺得對人家不住呢。

  除此以外,秋睿俠剛回家時,一身叛逆氣息,好像看誰都不順眼,對父母也無禮節無分寸,要不是向歸人花了心思勸告,他可能一直將自己當外人,不肯跟家人打成一片。

  所以說,這個「大嫂」可是尚未嫁進來,就已經很盡職的協調家中事,實在難能可貴。

  時光荏苒,很快的,再過兩個月,向歸人就要行及笄禮,成為十五歲的小大人了。

  偶爾,秋睿俠的目光會忍不住朝向歸人胸口的隆起瞧去。

  不知何時,向歸人的身材曲線變得越來越玲瓏有致,衣著也不似小時候總是穿得寬寬鬆鬆,而是束起腰來,展露美好身段。

  「小叔,你看!」每次到了秋家,與秋家長輩行過禮打過招呼後,向歸人就會直接過來找秋睿俠。

  此時的她手提著一個小籃子,小臉因奔跑而紅撲撲,煞是美麗。

  正在書房裡研習帳務的秋睿俠望著她,視線忍不住往下移——她腰部以上的那道起伏隨著奔跑動作而上下跳躍,跳得他……跳得他一時之間覺得外頭日陽熱度似乎更升了幾分,害得他有些頭暈眼花,身子也跟著發熱發燙了。

  他覺得自己怪怪的,但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他還常在夢中夢到向歸人親暱的靠著他,吐氣如蘭,胸口就貼著他,使得他口乾舌燥。待他睡醒時,下半身也隆得老高。

  「我家阿財幫我抓了個東西。」阿財是向家的僕人,人長得粗壯,專門處理一些粗重的工作,「你幫我看看是啥。」

  進到書房的向歸人小籃子往桌上一放,一屁股坐上椅,小手朝著頸掮風,呼呼喊熱。

  「有沒有茶水?我好熱。」向歸人抬手抹去額上的汗珠。

  聞言,將來準備接手秋劍山莊所有保鏢業務的秋睿俠,將帳冊合起放到一旁,順便把擱於桌角的茶壺跟杯子移了過去。

  「謝謝。」向歸人倒了杯水,咕嚕咕嚕一下子就喝光,粉紅色的舌尖舔掉嘴上的水漬。秋睿俠情不自禁盯著那粉唇不放。

  放下杯子,向歸人發現秋睿俠忘神的注視,她忽地覺得有些難為情。

  最近她的「小叔」常這樣呆呆的盯著她,不知是在想事情,還是當真在看她。不管如何,他這樣的眼神都讓她覺得不好意思,整個人手足無措起來。

  「你在看什麼呀?」向歸人嬌嗔。

  「呃……」秋睿俠回過神來,「我是有點累,所以在發呆。」他忙編了謊混過去。

  「噢。」原來不是在看她……不知怎地,他的答案讓她不太開心。

  「你看看,這是啥?」向歸人頭一甩,拋開莫名思緒,掀開籃子的頂蓋,「它頭頂有角,好奇特。」

  「這是獨角仙。」

  「獨角仙?因為它有一隻角所以叫獨角仙?」

  「應該是吧。」秋睿俠敲敲獨角仙堅硬的背部,「有犄角的是雄性,雌性沒有。」

  「所以這隻是公的?」向歸人恍然大悟,「我想養它,要用什麼養?」

  「你不怕嗎?」

  「不會啊!」向歸人搖頭,「我覺得它好可愛,看起來雄赳赳氣昂昂,很帥氣。」

  「這是我那小時候看到蚯蚓就怕得要死的『嫂子』嗎?」秋睿俠取笑道。

  「哼!」向歸人驕傲的一昂首,「我現在可是什麼都不怕了……啊!」正說著,獨角仙黑色的身軀忽然就近在眼前,那犄角眼看著就要戳進她眼睛裡,嚇得她身子往後一仰。

  「不是說不怕?」只會說大話。

  「我是嚇一跳,不是怕!」向歸人沒好氣的白他一眼,為證實自己所說無誤,大膽的從秋睿俠手中拿過獨角仙,「看,我一點都不怕。」

  「是,你膽子特大。」秋睿俠語氣中帶著些許嘲弄之意。

  「知道就好。」其實她的膽子大還不是被他訓練出來的,從小不是帶她挖蚯蚓釣魚,就是抓蟋蟀相鬥,有次還闖蜂窩偷蜂蜜,差點把她嚇死,事後被大人發現,少不得一頓痛斥,他卻氣定神閒的說他在山上都是這麼玩的,一點都不危險。

  她覺得他好厲害、好神奇、好神勇,好像在他眼裡沒有難事,學習能力強,啥都不怕,長久被「耳濡目染」,她的膽子自然也被訓練得強壯起來嘍。

  「你快告訴我怎麼養它。」向歸人催促。

  秋睿俠蹙眉道,「現在是獨角仙的交配期,我建議你還是別阻礙它娶妻生子的重責大任比較好。」

  「現在是交配期?」

  「對。」

  「什麼是交配期?」她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呢。

  「就是要娶妻生子!」他說的話有沒有在聽啊?

  「原來如此。」她明白了,「那我應該將它放生羅?」

  「對,免得你明年看不到獨角仙。」獨角仙的壽命不長,若今年未生出下一代,明年就見不到長大的獨角仙寶寶了。

  「那我要拿去哪放生?」

  「獨角仙專門吸食樹汁跟腐果為生,我家後院柴房前有種了幾棵果樹,把它帶去那裡好了,說不定還有其他獨角仙可跟它作伴。」

  一聽到「作伴」兩字,向歸人眼都亮了。

  她最怕孤單寂寞了,所以也不能讓獨角仙孤單寂寞。

  想想她竟然想養它,實在太對獨角仙不住了,害人家孤孤單單的沒有友伴,還剝奪它娶妻生子的權利,真是太不應該。

  「那我們快去。」向歸人將獨角仙放入小籃子裡,催促秋睿俠快走。

  來到後院,挑了棵高壯大樹,向歸人將它放了上去。

  「這樣它就會自己去找伴了嗎?」向歸人問。

  「會。」

  「那就好。」向歸人滿意點頭。

  將籃子整理好,倒掉裡頭的草屑,就要與秋睿俠一塊兒離開的向歸人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好像有。」他早聽見了。

  學武的他耳力比向歸人好,早聽到柴房後方不住有奇怪的聲音傳來,像是男女交談聲,可又不太像,只因說話的內容很奇妙,還夾雜類似喘息的奇異聲音,讓他聽了莫名的全身不自在。

  「我們去看看是什麼聲音。」不待秋睿俠回應,向歸人就循聲走了。

  「你……」秋睿俠見狀只好跟上去。

  向歸人繞到柴房,赫然發現在柴房與倉庫中間的通道裡,有一對男女抱在一塊兒,嚇了一跳的她忙止步,後方的秋睿俠差點就撞上她。

  「噓。」向歸人食指就唇,要他別出聲,然後以氣聲好奇的問,「他們在做啥?」

  秋睿俠略採了頭出去,認出那是一個叫小香的廚娘跟叫阿雄的園丁,他們兩個摟抱在一起,身上的衣物已經散亂,而阿雄的嘴在小香的唇上咂啊咂,像是將小香的嘴當成了上等美食。

  小香的酥胸半裸,露出大半渾圓,阿雄的手就在上頭不斷揉來搓去,下半身頂著她。

  秋睿俠瞧得渾身緊繃,口乾舌燥,尤其在他眼前就有個更為嬌美的女體,他的胯間不由得緊繃,渾身發燙。

  向歸人也莫名心兒怦怦跳,臉兒好紅好紅。她覺得自己不該再偷看下去了,可是眼睛像是被誰施了咒,就是沒法移開視線。

  「唔……雄哥……人家……想要了……」小香嚶嚀著要求。

  「乖乖小香,才一下子就要了?」阿雄手指探入小香嘴裡隨意攪弄。

  小香抓住他的手在口裡進出,不住的發出「唔唔」的浪蕩淫聲。

  「噢……小香,你真是淫……」受不了誘惑的阿雄,解開自己的褲子,鬆軟的布料墜地,他掀開衣服下擺,露出一支高挺的粗碩棒子,往小香的下身戳去。

  向歸人瞪直眼,秋睿俠一見大驚失色。

  那不是……那不是他每天早上必翹起,一模一樣的東西嗎?

  「啊啊……好棒啊!雄哥哥……求求你……再大力點……」小香央求著,「人家還要更多……更多……」

  再也無法鎮定的秋睿俠拉起向歸人的手,想帶她走,向歸人猶豫了一下下,咬唇跟著跑了,而仍在燕好的兩人不斷的發出淫聲浪語,聽得兩個未經人事,啥都不知情的少年少女一顆心噗 噗直跳。

  兩人未曾休息的直跑進了書房,作賊心虛的下意識將門關上,喘著氣的臉紅得像剛曬了一個時辰的太陽。

  「他們在幹啥?」向歸人難掩好奇的問。

  「我……」秋睿俠抿緊唇,沒好氣的反問,「你幹啥問我?」

  「你一定知道的啊,我每次有問題問你,你都能回答我。」她上前,「你告訴我嘛,他們在幹啥?」她實在太好奇剛才那兩個人到底在忙什麼了。

  為什麼他們會發出那種奇怪的聲音呢?而且那個女的看起來好像很痛苦又好像不是很痛苦,還一直說她想要,到底是要什麼呢?

  還有那個男的後來拿出的那個詭異的東西一直頂著那姑娘,又是為什麼呢?向歸人的心中滿是不解的問號。

  她靠得太近,秋睿俠立時感覺到下身硬挺了起來,怕被她發現,急忙退後了一大步。

  「我也……我也不太清楚。」秋睿俠紅著臉閃避。

  「我看他們那樣好像……好像很舒服的樣子。」向歸人難掩好奇,「是不是真的很舒服?」

  「我、我怎麼會知道,我又沒做過……」雖說他現在也好想做,好想……好想將手放上向歸人胸口的突起,像阿雄吻小香一樣,親吻向歸人的小嘴。

  「還有那個男的後來是不是拿出了一根棒子?」

  「棒、棒子?」秋睿俠瞠目。

  「他把那棒子堵到哪了,為什麼那個女生一直哀哀叫,好像弄得她很痛的樣子?可是又不太像很痛,因為那個女生一直說她還想要,還叫他大力點,這是怎麼回事?」她想要一個答案。

  「我……」他喘著氣,有種呼吸不過來的感覺。

  「快告訴人家嘛!」她催促。

  「你這麼……這麼想知道?」

  「當然呀。」她遲疑了一下下,驀地拉起秋睿俠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我瞧那男的將手放在女生這兒,那女的就……」唔,她親親小叔是不是動了動手指?

  「是啊,他是放在這兒。」秋睿俠腦中閃過剛才的浪艷場景,再也忍不住滿身灼燒的慾火,抱著向歸人原地轉了個圈,將她壓在牆上。「他不只放在這兒,他還做了其他……」個子已經比向歸人高了些許的他低頭吻住嚮往已久的小嘴。

  雙唇相觸的剎那,一道電流讓雙方一震。

  兩人怔怔互看了一眼,她垂下眼簾,他則再次吻上,火舌不由自主的入侵檀口,她順應的張啟芳唇,舌頭糾纏得雖笨拙,卻沒有誰想停止,反而欲罷不能的越吻越深入。

  他拉開她的衣裳,解開肚兜繞在頸上的繫帶,渾圓飽滿的酥胸展露,他兩手捧起他的眼睛愛慕許久的波動,張嘴一口含入其中一朵嫩花,吸吮舔舐,將其吻得紅艷艷、嬌挺挺。

  「唔……」向歸人喘著氣,意外發現她竟發出跟那個姑娘一模一樣的喘息聲。

  「有覺得……覺得舒服嗎?」秋睿俠問。

  「有……」她輕咬著下唇,「有……」

  她拉起他的左手,彎下四指,學著那個姑娘的動作將食指含入嘴中吞吐。

  天!秋睿俠只覺全身血液狂猛奔流,幾乎要衝破血管。

  「這樣……你覺得好嗎?」她只是學著動作,印象中那個男的像是因此受到什麼刺激,勃發著更強盛的氣勢。

  「很好……」好得快讓他瘋狂了!

  「那……那根棒子……」她覺得重頭戲應該在那根棒子上,只是不曉得那東西從何來,又是用在何處。

  「在這裡。」他解下長褲,鬆開衣服下緣,向歸人驚見就在他的胯間,竟然聳立著一根粗長的棒子,而且似乎比那個男的還要粗碩嚇人。

  「它長在你身上?」她訝異。

  「對,就長在我身上。」他上前貼著她的身子,直覺想找個什麼東西放入,狠狠抽插個過癮。

  「那……它是放入何處?」

  「應該是這兒。」大掌探向向歸人的腿間。

  他看得很清楚,阿雄將小香的褻褲扯掉,一朵艷花就在她腿間若隱若現,阿雄直接將他身上的物事搗入艷花的中心。

  「那……那你要放嗎?」直覺告訴她,姑娘家的那兒不該被隨意碰觸,可此時的她無法思慮那麼多,她腦中充塞的是剛才的艷景,耳中充斥著那對男女的淫聲浪語,她的身子也因此滿漲著她自個兒也說不出的奇異感覺,渴望著誰花為她找到出口,洩掉那難以控制的情慾大火。

  「當然……」要!

  他扯開她的褻褲,不忘蹲下身,先仔細欣賞過那嬌花的模樣。

  「你在看什麼?」為什麼他要那麼端詳她的「那兒」?

  因為剛才的驀然一瞥,讓他也想看看向歸人的,是不是也同樣讓人難以忘懷。

  然而,他發現向歸人的花兒更美、更粉嫩,他心一動,忍不住吻了那朵私花。

  「你、你怎麼……」剛剛那對男女並未做這個動作啊。

  「我覺得它好美。」

  聞言,向歸人的小臉欣悅的紅了。

  他將她抱上書桌,跪在她身前,敞開了她的大腿,好看得更仔細,吻得更仔細。

  長指撥開兩片花瓣,意外發現裡頭還有顆小小的珍珠,他忍不住好奇捏了捏,纖軀驀地一震,發出嬌吟。

  「唔啊……」

  那是什麼感覺?好舒服……好舒服啊……

  向歸人的春吟對秋睿俠而言是種鼓勵,他專注的玩弄起那個小珠,又捏又揉,未了,直接以唇舌玩弄,吸吮間,發現它似乎會脹大,而且向歸人因此更為嬌吟連連,讓他更樂不思蜀。

  「啊啊……」小手緊抓著桌沿,扣得十指發白。

  就在他狎弄之處,快戚像浪潮一般不斷湧來,頃刻間將她淹沒,春水因而泛湧,濕透了腿心。

  「有水?」秋睿俠訝異的發現竟有水流了出來,好奇的循水源處,瞧見了一個小洞,穴口的花肉正顫巍巍的抖動,直覺告訴他,這就是他雙腿間那高張慾望的舒緩之處。

  他迫不及待站起,握著昂揚,乘著潺潺湧出的甜津,直接沒入花徑盡頭。

  仍在高潮中渾然忘我的向歸人察覺到有股壓力凶狠的衝入她體內,尚未來得及反應疼痛,敏感腫脹的內壁因而激擦出另一道更為兇猛的高潮,她昂首嬌喊了聲,全身顫抖得更為強烈了。

  小穴因快意而不住抖動,狠狠的包裹他的強大,那份感覺實在太美好,他順勢窄臀前後擺動,摩擦陣陣快意。

  「啊……真好……真好……」怎麼會有這麼舒服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好像快要升天了。

  「啊啊……」伏在他胸口的向歸人任憑他恣意索求,她覺得有一些疼,可是更多的快意掩蓋了這份輕疼,她抬頭搜尋他的唇,兩人深深的相濡彼此的滋味,直到高潮再度來襲……

  ☆   ☆   ☆  

  不知是否下午跟秋睿俠「玩」得太過火,一向在晚膳前回家的向歸人才用完晚膳就覺得十分疲累,沐浴時還差點睡著,還是婢女小悅將她叫起。

  「小姐,想睡去床上睡吧。」

  「嗯。」向歸人昏昏然點著頭,擦淨身子裹了單衣就爬入了被窩裡。

  正要睡去,小悅忽然將她叫起。

  「什麼事?」她揉著惺忪雙眸問。

  「恭喜小姐,您初潮來了。」

  「什麼?」初潮?

  小悅欣喜的翻過褻褲裡側,「您的癸水終於來了。我還擔心怎麼小姐都快十五了,還不見初潮,還好總算是來了,這下小姐就可以為秋家大少爺生兒育女了。」

  「生兒育女?」她訝異坐起。

  「是啊,小姐,你的身體已經成熟,以後可以懷孩子了。」

  「這意思是說,以後我就是個成熟的大人了?」

  「沒錯。」小悅找來了布巾,為她鋪在床上,「這暫鋪著,以免沾染了床墊。在癸水來的這幾天,您會感覺比較疲累,請好好休息,奴婢會吩咐廚房為您準備麻油腰子來調養身子。」

  「你的意思是,這樣我就不能出去玩了?」她在意的只有這點。

  「當然不行!」小悅一本正經道,「等癸水過了,您再出門吧。」

  小悅曉得向歸人只要一有空就往秋家跑,因為夫人根本就不在意小姐的去向,只要她在晚餐前歸家。家裡其他姨夫人所生的小姐除了女紅以外,還安排了讀書習字、琴棋書畫等學習,可夫人卻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只請人教授小姐女紅跟簡單的樂器,還說一等她及笄,就要將她嫁去秋家,反正她本來就是別人家的,早點送出去她也清心。

  小悅其實覺得夫人的說法太過分,但她不過是個小小婢女,也不好說什麼。而且秋家對小姐挺好,能早日嫁過去,也是種福氣吧。

  「可是我在家很無聊。」向歸人癟著嘴說。

  「您現在可能還沒感覺,可是大概第二天,有可能會肚疼或不舒服,到時就算有人找您出去,我看您也寧願在家休息。」

  「是嗎?」她摸摸小腹,「其實我是覺得有點痛痛的。」

  就在秋睿俠「凌虐」一個下午之處,還真的疼,剛碰到浴水時她差點哭了出來。

  真是奇怪,明明他的「棒子」在那兒活動時,她只感覺到一點點疼,後來那種疼痛感甚至完全不見了,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舒暢快意升起,誰知他一退出後,就忽然疼痛了起來,疼得她差點掉淚,還把秋睿俠給嚇壞了。

  他緊張兮兮的問她要不要緊,需不需要看大夫,還是要上藥,她說她不要看大夫,問他有沒有藥可以抹。

  秋家是武林世家,學武者身上常是大傷小傷不斷,故秋家最不缺的就是治療創傷的傷藥了。

  於是,秋睿俠去了庫房拿來傷藥,替她抹了抹,那藥有些涼涼的,抹了之後,莫名的竟讓她又升起了想要繼續跟棒子玩的慾望,而幫她抹藥的秋睿俠則又直盯著她腿間,瞧得專注,瞧得她臉紅。

  於是,他們又玩了一次——要不是時辰太晚,她晚膳前若未回到家,會被母親責罵的話,他們說不定還會繼續玩下去。

  「奴婢說得沒錯吧!」小悅顯得有些得意,「小姐,您趕快休息吧,這個時候是姑娘家身體最虛弱的時候,一定要好好調養的。」

  「我知道了。」向歸人乖順的躺下,「那其他的就麻煩你了。」

  「那是奴婢的本分。」小悅替她拉好被子,「如果有任何不適,記得告訴奴婢。」

  「嗯。」

  「那奴婢先退下了。」

  小悅離開後,蜷縮在被子裡的向歸人想到有好幾天不能上秋劍山莊,就覺得好哀怨、好難過。

  不知道他會不會想她?

  而她,已經開始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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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雖說是初潮,但小悅愕然發現,向歸人竟然隔天就沒流血了。

  「難道是我弄錯了?」小悅不解的撓頭。

  「既然我沒有繼續流血,又沒有不舒服,是不是可以出門了?」向歸人開、心的問。

  「我去問問溫嬤嬤好了,小姐您還是先在房間休息。」溫嬤嬤是廚房的總管,所有關於廚房的雜事都是她管的,經歷過許多事情的她肯定知道小姐是怎麼回事。

  「噢。」向歸人喪氣的垮了雙屑。

  過了好一會,小悅回來了。

  「溫嬤嬤怎麼說?」向歸人間。

  「溫嬤嬤說有可能因為是初潮,所以比較不穩定,剛開始可能會流血流得比較不正常,幾次後就會好了。」

  「所以我可以出門嘍?」向歸人關心的只有這件事。

  小悅知道向歸人在家待不住,畢竟這個家中只有老爺稍微會放點關心在她身上,可是老爺平時事忙,加上還有其他少爺、小姐,根本無暇也無心多加照顧她,所以備受冷落的大小姐只想往溫暖的秋家跑。

  而且大小姐到了秋家後也不要她跟著,故她也樂得輕鬆去跟其他婢女閒磕牙,日子過得好不悠哉。

  「可以,奴婢這就去幫您準備馬車。」

  向歸人來到秋劍山莊時,秋睿俠剛練完武,一身汗水濕透了衣裳的他,直接在水井旁打了盆水,脫掉上衣沖涼。

  甩掉發上的水珠,不經意別過頭時,瞧見怔怔望著他的向歸人。

  「你今天比較晚來。」秋睿俠笑道。

  向歸人通常在未時就會出現在秋劍山莊,她午時之前必須遵從母親的安排,學習一些女紅技藝,故得用過午膳,才可搭馬車過來秋家。

  由於她在家中待不住,所以大都未時就會出現,今兒個比較晚,都已是申時,也就是再過一會,她就得回去了。

  秋睿俠一身健壯肌肉、完美肌理的健美體格瞧得向歸人眼發直,察覺他的注視,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視線。

  「有一些事……嗯,耽擱了。」她可是差點就不能過來找他了呢。

  「我先回房換件衣服。」秋睿俠抓起地上濕透的上衣擰乾後甩上屑,「你要一起來嗎?」

  「嗯。」向歸人用力點頭,秋家的男子一滿十二歲,就有屬於自己的獨立院落,今年已經十四的秋睿俠自然也有一間,就位於秋劍山莊的西南方,院子裡除了門口處有一棵昂揚大樹外,還種植了不少花草。那都是向歸人閒來無事的傑作,只要秋睿俠練功時,她就會待在他的院子或屋子內,替他蒔花養草,或是複習秋睿俠教給她的新字。

  秋夫人何娉婷見她有雙園藝好手,有次曾故意打趣問她要不要也去幫自己的未婚夫種點花草,當時的她不知為何怔愣住了。

  她從未想過要替她的未婚夫秋睿武做什麼,她甚至根本不親近他,因為他也表現得不希望她的親近。但他也不是討厭她的存在,只是……視若無睹。

  在她未婚夫眼裡,除了武術還是只有武術,其他都不放在心上。但秋睿俠不一樣,她每次抬頭看他時,他也會予以回應低頭,在他的眼中,她會見到滿滿的她,滿到其他的東西都進不去。

  還好當時秋睿武聽到母親的提議時,很不耐的嘴角一撇,「我才不在院子裡種那些娘兒們的東西。」

  何娉婷聞言,急慌慌的要向歸人別介意,說他這孩子就是這德性,請她多包容擔待。

  她介意嗎?她根本不介意。

  秋睿武不喜歡她去他院子忙,她樂得輕鬆。她只想費心在秋睿俠的院子裡,只要她喜歡的,他也會喜歡,就算他不喜歡,他也不拒絕,才不像秋睿武,這不要那不肯,難伺候得很。

  還是她的小叔對她好。她轉頭竊笑望著頭上水珠因陽光而閃閃發亮的俊美少年。

  走在她身邊的男生個子在某年突然抽長得很快,反而是她像是烏龜在爬,一年僅長高一點點,故原本比她矮小的男孩,現在竟已比她高了,她還得踮起腳尖才能與他同高。

  「是有什麼事耽擱了?」秋睿俠問。

  「我跟你說了,你可別跟別人說。」她近十五歲才來初潮,算是挺晚的,有些羞於啟口。

  他彎下膝蓋,將耳朵湊上她的唇,「我不會說出去的。」

  向歸人小手圈在嘴旁,在他耳旁輕聲道,「我可以生兒育女了。」

  「什麼?」秋睿俠蹙眉起身,「生兒育女?」

  向歸人小臉染著喜悅的紅暈,「我的身子可以懷孕了。」

  「你想替誰生兒育女?」

  向歸人下意識回道,「你大哥啊。」

  她是秋睿武的未婚妻,兩人將來勢必得成親,白然是替他生兒育女了。

  只是當她說出這個答案時,不知為何,心頭感覺沉甸甸的,好像要嫁給秋睿武一事,讓她很不快樂。

  她要替他大哥生兒育女?

  雖說這是理所當然的答案,這個女人將來有一天得嫁給大哥為妻,正式成為他的嫂子,可聽到這個答案,還是讓秋睿俠滿心不悅,甚至有股怒火在胸口熊熊燃燒,讓他當下很想對她置之不理。

  於是他加快腳步,大步走向自個兒的院落。

  向歸人不知他為何突然加快腳程,她快走跟不上,只好拉起裙擺小跑步,勉勉強強在他關上大門的瞬間硬擠了進去。

  「你幹啥突然走那麼快?」害她追得好累。

  秋睿俠沒理會她。一旁在灑掃的奴婢福兒才想過來問安,就被秋睿俠給轟出去了。

  「滾!全都不准在我屋子裡!」

  福兒立刻領命退下。向歸人怔怔然站在前廳中央,對於他突如其來的怒氣不知如何是好。

  「我也要滾嗎?」她問。

  「你……」他咬牙,氣結。

  「你在氣什麼呀?」向歸人走向前,一雙冷涼小手拉住他的手腕,「我哪惹你生氣了,你跟我說嘛。」

  「你從頭到腳都惹我生氣!」

  「你氣我想替你大哥生兒育女?」她一言道破。

  秋睿俠有種被說中的難堪,老羞成怒甩掉了她的手。

  「你想替我大哥生兒育女,我有啥好氣的?你是我大哥的未婚妻,你最好努力的一年生一個,至少生個一打,替秋家開枝散葉,嫂子!」最後的稱謂,他是磨著牙喊的。

  「呵。」瞧他氣得咬牙切齒,向歸人忍俊不住掩嘴笑。

  「笑啥?」

  「你剛那氣呼呼的模樣,好像誰搶了你玩具似的。」雖說個子是長高了,但心底根本還是個小孩子嘛!

  「你又不是我玩具,你……」她是什麼?他一時之間也無法說明白。

  「我什麼?」

  「你是囉唆的臭女人啦!」

  「你說我是臭女人?」向歸人不依的打向他硬實的手臂。

  一打下去她就後悔了,他的手硬邦邦的,打了,反而是她的掌心發疼。

  「還是個凶巴巴的臭女人!」竟然還打他?

  「說我凶巴巴!」雖然疼,還是要打。

  「你一直打我,不是凶巴巴是啥?」

  「我偏要打你!」她佯怒的打了一下又一下。

  「好啦好啦!」秋睿俠拉下她的手,闔在掌心,「我皮粗肉厚,你打了手不疼嗎?」他瞧得心都疼了。

  「疼也要打。」誰教他欺負她!

  「你真的是……」秋睿俠一擰翹鼻,「叛逆。」

  「哼!不理你了。」她嬌嗔扯掉他的手,轉身作勢要走,他一個箭步將她整個人摟入懷中。

  「我昨晚夢見了你。」薄唇在她耳鬢廝磨。

  自他鼻間呼出的熱氣吹拂得她耳朵麻麻癢癢的,但她卻一點避開的意思也沒有。

  「你夢見我什麼?」她愛嬌的問。

  「夢見我們玩昨日玩的那遊戲。」

  「你好不知羞。」她事後才覺得兩個人這樣衣不蔽體,互相撫摸對方的身子,似乎不是件應該做的事,可是她情不自禁,甚至當他強健的雙臂將她緊緊摟著,她的背熨貼上他的胸膛時,那種渴望又出現。

  她喜歡跟他肌膚相貼的感覺,她喜歡那根很奇特的物事在她體內來去的舒暢快意,雖然她不明瞭那是啥,一切任憑慾望驅使,但在心裡也隱隱覺得那似乎是錯的,可是她管不著、理會不了,她想與他互依互偎,而且最好一直這樣下去,誰都不要長大,一直維持在現階段,她不用嫁給秋睿武,他不會變成她真正的小叔,她更不會成為他的嫂子,最好天地間就只剩下他們兩個,沒有任何人會打擾他們,就連癸水也不要來煩,害得她得在家靜養,不能出門與他見面。

  「你不想嗎?」大手直接探入衣領內,在她的驚呼聲中,攫住一方雪乳,「昨晚那樣玩,我覺得好舒服,難怪連小香他們都在玩那個。」

  「小香是誰?」哪來的姑娘名?酸酸的醋意湧起。

  「就是我們昨天在柴房那看到的那對男女,男的叫阿雄,女的叫小香,最近才進府內做事,所以你不認識。」因為打小就往秋府跑,所以這兒的下人她也認識得差不多,只是新進的人她難免還不熟悉。

  「原來那個姑娘叫小香。」哈,是她誤會了,她還以為他有其他的玩伴,就叫小香。

  「是啊,她是在廚房作事的廚娘。你看她跟阿雄玩得好快樂,我昨兒個跟你玩過之後,也覺得那遊戲好快樂……」拇指與食指扣住纖細的下巴,將小臉轉過來,「比我們之前玩過的任何遊戲都還要快樂……」他低首在她的唇瓣摩娑。

  「唔……」大手抓揉乳房,揉捻著乳尖,那份舒服的感覺又升起了。

  「跟我說,你喜不喜歡?」

  「嗯……」她輕喘了口氣,「我也喜歡……」

  「可是你要答應我,不可以跟別人玩這個遊戲。」他的語氣強硬得完全沒有任何徵詢之意。

  「我不會。」她只想也只願意跟他玩。

  這個遊戲可是會被見了身子去,她還是知羞的,是因為他,她才願意,要是別人,就連碰上她的袖口都不准。

  「就算是大哥也不可以。」他伸出了舌頭,舔舐柔嫩的唇瓣。

  「我從沒有……沒有跟你大哥玩過遊戲。」那個人根本不讓她靠近。

  「阿威也不行。」阿威也就是秋睿威,是小他一歲的弟弟,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就連練武都是被拖著來的,都不曉得在瞎忙什麼。

  「我很少看到阿威。」她誠實以告。

  「那你看到他時,會想跟他玩這遊戲嗎?」

  「當然不會!」她正色道,「我只願跟你玩。」

  「你最好一輩子都只跟我玩。」

  她甜甜笑道,「我一輩子都只跟你玩這遊戲,不跟其他人。」

  「嗯哼。」他這才滿意的輕哼,將她整個人打橫抱起。「我想去床上玩。」他邊走邊吻她。

  「為什麼?」

  「這樣你比較不會那麼累。」

  「嗯。」她心底充滿暖意,他總是顧慮著她的。

  一上了床,他立刻迫不及待將她身上的衣物剝光。對於自個兒赤身裸體的模樣,她害羞的雙手掩胸,他不慌不忙的拉開,凝神欣賞胸口那兩團豐滿,並以他的唇舌充分表現出他的愛憐與喜愛。

  「唔……啊……」她情不自禁的昂首輕吟,熱浪在體內奔流,幾乎要將她吞噬。

  他不斷的來回愛撫吮嘗一雙軟乳,雪白的肌膚上有著一點一點他親吻過的痕跡,乳暈周圍甚至還留下了淺淺的咬痕。

  他一路吻下,每一寸皆留下他行過的痕跡,像雪地裡開滿了紅花,他的吻痕也留在她身上的每一處。

  「嗯啊……」她隨著快意而呻吟,水眸滿是春情蕩漾,原就漂亮的臉兒這會更是嬌美動人。

  熱吻來到了腿心處,他不由得想起這兒藏了一朵美麗的艷花,他迫不及待的將向歸人的大腿往左右大張,果然看到那朵含苞待放的艷美花兒,憶起它的滋味,他低頭伸舌舔過,床上的女人立刻抖顫了一下。

  只要碰觸到這兒,她的身子就會起了更為強烈的反應,尤其是——他推開花瓣,果然找到慾望的核心點,伸指輕揉了兩下,她立即嚶嚶呻吟起來;再含入嘴中吸吮,嬌軀顫抖得更為用力,甚至纖腰還扭擺了起來。

  「啊啊……不……啊呀……」她不斷的扭動著,下方的小穴流出潺潺的液體,帶著點微甜的香氣,於是他以舌掬了口含入,舌尖刺入小穴。

  「不要啊……」他的舌尖靈活的在入口處勾弄,她幾乎難以抗拒,只能哀哀的求著。

  他與她相識多年,幾乎每天都膩在一起玩,他曉得她不是真的不要,她其實希望更強力的給予,於是他挺起上身,含入她的哀求,挺腰直驅芳穴深處,將粗長的男性貫入深幽盡頭。

  「啊啊……」她因他孟浪的進出而高聲昂叫。

  她的溫熱、她既柔軟又緊致的小穴用力的將他的分身包裹,在他不斷進出頂弄時,帶給他奇妙的酸麻快意,他食髓知味,不斷的驅動前進,速度一次一次的加快。

  嬌嫩的花兒一下子就被他磨得又紅又腫,敏感的顫動著,纖細的身軀被他強力的衝撞,玉乳因此晃蕩出浪蕩的乳波,瞧得他更是血脈賁張,律動速度更為勇猛。

  「舒服嗎?」他問。

  「舒服……啊……」她感覺到胸口的空虛,忘神的兩手團放,自行揉搓起來。

  「你也來揉我的。」秋睿俠拉起右邊小手放上自己的胸口,讓纖細靈活的指尖揉搓著他的小小突起。「啊……真好……真好……」

  他一手支撐自己的身子,一手扶起螓首,將她的上半身抬高,要她直接以唇吸吮他的乳頭。

  她輕輕含入,伸舌舔吮,他舒服的悶叫,完全沉淪於情慾的漩渦中,將兩個人捲入其中,誰也無法逃脫……

  ☆   ☆   ☆  

  這天晚上,向歸人差點就趕不上晚膳時間。

  當她快步進入飯廳時,家中長輩早已就坐,就差她一個。

  「抱歉,我來晚了。」她訕訕入坐。

  向夫人顏青蓉淡瞟小臉微紅的她一眼,吩咐丫鬟上菜。

  用過晚膳後,向歸人被叫入顏青蓉的房裡。

  「我聽溫嬤嬤說,你的初潮來了?」

  「是的,娘。」跟母親說話時,向歸人盡收活潑的性子,端莊嫻靜,任何多餘的話都不敢說。

  「也就是說,你已經是個可以懷孕生子的成熟大人了。」

  向歸人不知母親此話的用意,在秉持少說少錯的情況下,僅是點頭,未做任何回應。

  「既然你已經是個大人,以後就少去秋劍山莊走動。」

  「為什麼?」向歸人驚愕揚首。

  「你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去秋家,纏的不是你的未婚夫,而是跟你未來的小叔玩在一塊兒。」

  「那有關係嗎?」她不解。

  「以前看你們是小孩子,也就放任你們去,但現在不同了,你已經是個大姑娘,且再過不久就滿十五及笄,怎可還任意跟男子遊玩!」顏青容語氣帶著明顯的怒氣。

  每次與女兒說話,她都很難不怒火上揚,因為她就只生得出這麼一個孩子,卻偏偏是個女兒,就因為如此,害得她在家中地位一落千丈,被後來的小妾迎頭趕上,當家主母只是個虛位,在家中連說話的權力都沒有。

  「但睿俠不是別人,他是武哥的弟弟,我們將來會是一家人……」

  「就算是一家人,也要謹守男女之間的分寸!」顏青蓉加重語氣中的嚴厲,「若你過去秋劍山莊,也只准跟著你未婚夫一起,其他男人就算正眼都不准,懂了沒?」

  「可是……」她還想為自己討一個理來。

  「沒有可是,我不想讓人家以為我顏青蓉教出來的女兒浪蕩不守婦道,整天跟著男人屁股後頭團團轉!」

  顏青蓉過度嚴厲的指控,讓向歸人蒼白了小臉。

  一旁的小悅不由得感到不平,心想夫人根本不管小姐也不關心小姐,這個時候卻突然端起母親的架子,實在有點過分。

  但她只是個小小奴婢,自然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她人微言輕,在當家主母面前,哪有她說話的份。

  「聽見了沒?」顏青蓉怒問。

  「聽見了。」向歸人悶悶的回。

  「回房吧!」

  「是的,娘。」

  向歸人一臉愁容回到房間,一旁的小悅想安慰卻不知從何安慰起。

  想了想,她對向歸人道,「小姐,我想您還是聽夫人的話,以後少跟秋家俠少爺一起吧。」

  「可是,人家只想跟睿俠一塊兒玩啊,而且也只有睿俠會陪我,武哥根本不理我。」

  「那是因為武少爺是個武癡,而您又因此不理會武少爺,兩個人距離更遠。」

  「可是他眼裡就只有武功武功,我小時候也常想找他,但他都不理我啊!」又不是她沒努力過,而是武哥從沒理過她嘛。

  「小姐,我想這是種惡性循環。」小悅語重心長。

  「惡性循環?」

  「因為武少爺不理您,所以您也就不理他,這樣下去的話,說不準兩個人成親之後,關係會比陌生人還要淡。」

  「我根本不想嫁他。」向歸人在唇上囁嚅。

  若要嫁,她想嫁睿俠,一點都不想嫁睿武。

  「小姐,奴婢也知道您的心思。」她怎會看不出來小姐的心都在俠少爺身上。「可您要記著,您的未婚夫是武少爺,您再怎麼任性,還是得嫁他,而且如果您再不跟他拉好關係,以後成了親之後,他看您不順眼,另娶其他小妾,您的日子就難過了。」夫人可就是血淋淋的例證啊。

  「他要娶小妾讓他娶啊,反正我有睿俠。」她才不在乎呢。

  「但俠少爺有天也會成親的。」

  向歸人聞言一愣,瞬間胸口一窒,難以呼吸。

  「您想,到時您的妯娌,有可能放任她的夫婿再陪著您嗎?陪著被喊為『大嫂』的您?」

  殘酷的現實逼迫到眼前,向歸人第一次發現,總有一天,秋睿俠會是屬於別人的,他的懷中會有其他女子,他的注視將不會只落在她身上。

  也總有一天,他們之間就只能有叔嫂的分際,誰再也親近不了誰。

  「所以,小姐,您將來唯一的依靠。就只有武少爺了啊!」小悅苦口婆心勸著。

  「我懂了。你下去吧,我想歇息了。」向歸人曉得再怎麼辯駁都沒有用,都無法改變她的未婚夫是秋睿武,不是秋睿俠一事。

  他們注定這輩子都不可能相守在一起。

  小悅走後,向歸人蜷縮在被窩內,難過的掉淚到天明。

  那天清晨,她的初潮,真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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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月事來臨的第一天,疼痛像野獸兇猛的爪在向歸人的肚子上扒了一個洞,疼得她小臉蒼白,數次抱著肚子在床上打滾。

  「好疼啊,小悅!」小小的手緊抓著小悅的袖口,「怎麼會這麼疼?」

  「小姐,您別急,我請廚房為您熬了黑糖紅豆湯,還有麻油腰子,待會送過來,您喝了就會舒服些。」小悅心疼的拿起手帕,擦拭向歸人額上的冷汗。

  「小姐,忍著點,通常只會疼一天的。」

  「嗚……」向歸人眼兒一眨,淚水就像斷線的珍珠成串掉落。「為什麼姑娘家要有癸水?這東西根本是折騰人來著!」

  「小姐,您別這麼想,這可是代表您的身體可以替武少爺養兒育女了,這是好事啊,既是好事,您就忍耐一下。」

  替武哥生兒育女?

  向歸人暗暗咬住下唇內側。

  她一點也不想替秋睿武生兒育女。若要她選擇,她真希望能替秋睿俠開枝散葉,生的兒子像他英挺俊朗,女兒像她清秀明艷。但若生秋睿武的孩子……她怎麼都想像不出那孩子會有的模樣。

  「我想廚房那兒應該弄得差不多了,我去端過來給您喝。」小悅起身,輕輕扯掉向歸人撒嬌的小手。

  向歸人疼得無法應聲,只能輕輕點頭。

  第二天,蝕人的疼痛果然如小悅所言消失,可是肚子裡頭像吊了個水袋,沉甸甸的,感覺依然不舒服。

  小悅又說到結束之前,最好多休息少下床,並吃些補身的麻油腰子與豬肝,加速排掉不潔的血液,對她的身子比較好,加上她也感覺不太舒服,倦意重,故也就一直待在房間休息。

  第三天時,秋睿俠來看她了。

  小悅稟報時,她又驚又喜,才想要小悅讓他進房,卻見小悅為難的搖頭。

  「小姐,奴婢以為不妥。」

  「有何不妥?」向歸人不解。

  「小姐,您忘了夫人說的,您已經是成熟的大人了,不能像以前一樣,毫無男女分際的跟俠少爺玩在一塊兒,更別說是讓俠少爺進您的閨房了。」

  「讓他進房都不行嗎?」這麼嚴格?

  「夫人的意思是,您跟俠少爺,以後最好不要有任何接觸,除非有武少爺的陪同。」

  「我不明白。」為何她連他的面都不能見?

  「小姐,男女授受不親啊。」

  「我曉得啊,但那不是指陌生人嗎?我跟睿俠又不是陌生人,我以後是他嫂子,我們將來會是姻親。」

  「就算是姻親,也得跟非丈夫以外的男人保持距離。」

  「意思是說,以後……以後我跟睿俠連面都不能見?哪有這種道理!」向歸人難以置信的神色激動。

  「也不是這樣……」小悅思索著該怎麼解釋才能讓小姐理解,畢竟以往都放任他們兩個玩在一塊兒,忽然阻止他們見面,無怪乎小姐反應這麼激烈。「總言之,這是夫人的交代,她怕以後您嫁過去秋家、成了別人的妻,若還是跟以前一樣,老是跟其他男人玩在一起,會丟了向家的臉,讓人家以為向家家教不嚴……」

  「我娘過去根本沒管過我,為何這時才突然端出娘親的架子?」向歸人終於悲憤的發出不平之聲。

  「小姐……」小悅心裡也這麼想,故不知該怎麼回應。

  「我不管!」她才不想理會這種無理的規定,「我要去見睿俠,我好幾天沒看到他,我很想他。」

  她命令小悅,「把我的外衣拿來,還有幫我梳頭。」

  她至少得梳理整齊才能出去見睿俠,她不要讓他看到她邋遢的模樣。

  「小姐,」小悅一臉為難。「夫人有交代……」

  「等我嫁過去,娘也管不著我了吧……」

  「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顏青蓉的怒斥聲隨著腳步聲一起進了向歸人的房間。「什麼叫做我管不著你?」

  一看到母親出現,向歸人嚇得下床的雙腳僵在半空中。

  「我生了你,是生來忤逆我的?」顏青蓉走上前,不由分說,直接甩了向歸人一巴掌。

  小悅忙扶好因措手不及而差點摔下床的向歸人。

  「夫人,小姐她現在身體不適……」小悅想替向歸人求情。

  「這有你說話的餘地?」顏青蓉怒目瞪視。

  小悅連忙低頭退到一旁。

  「娘,孩兒只是不懂,為什麼睿俠來看我,我竟然不能跟他見面?」向歸人雖然被打,還是不怕死的據理力爭。「我們又不是陌生人,是青梅竹馬,將來還有姻親關係,為什麼不能見面?」

  這幾天都被關在房間裡的她,越想越覺得母親那天的命令非常的不合理。

  人家秋劍山莊裡頭的男男女女,也未有什麼已是成熟的大人,故不能與其他男人說笑的規定,甚至連正眼也不行——不說別的,她那日與睿俠在柴房看到的那一對男女,年紀明顯大他們好幾歲,絕對是成熟的大人了,還不是「玩」在一起,既然如此,她跟睿俠在一起玩,又有什麼不對?

  「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頑劣的女兒?」顏青蓉氣得臉發紅,「當初因為生下了你,害我在家裡的地位一落千丈,後面進來的小妾一個比一個還行,兒子生過一個又一個!我因為你而日子難過,婆婆看我不順眼,那也就算了,沒想到你還忤逆我!早知如此,當初產婆把你抱給我看時,我就該當場掐死你,說不定上天還會因此賠我一個兒子!」

  母親毫無理性的控訴,將自己在家中地位失落一事全推到她頭上,這些話,向歸人早就聽得麻木了。

  母親在那年產下她後,肚皮仍是不見消息,於是父親只好順從祖母的安排,納了一房小妾。

  原本只是為了生兒子,但父親的心後來卻從母親這轉移了出去,再也不關心她了,甚至後來又納了兩房,而這三房小妾至少各出一子,更讓空有正室之名卻已無正室之實的母親在家中更為難堪。

  母親的氣無處發,故每看到她一回,就將怨氣發洩在她身上,把她當受氣包,卻從不曾關心過她,所以她才這麼愛往秋家跑,因為那兒的人都對她很好,就算她的未婚夫不愛理睬她,但至少不會對她口出惡言。而自從秋睿俠回到秋劍山莊,成了她的玩伴後,她的日子過得更開心了,如果可以,她真想直接在秋家住下,不要回家了。

  她很清楚自己是在眾多期盼之下出生,卻因性別的關係,也帶給向家重重的失望。

  如果她是男的,或許父親不會娶小妾,母親也就不會失了地位。她是造成一切的因,她是眾矢之的,可是她卻覺得不服。如果可以的話,她當然也希望自己是男的,可是上天偏偏讓她生成女的,這並不是她的抉擇,為何過錯都要怪到她身上?

  這近十五年來,她在家裡像沙子般渺小,誰都不重視她,誰都不喜歡她,只有她的貼身侍女小悅肯待她好,其他人,就算是奴才也不把她放在眼中,她一樣過得委屈,可她找誰發洩怒氣去?

  也還好在她儘是酸苦的小小世界中,老天爺為她帶來了一盞燈,有個人是這麼真心的待她好,當她不在的時候會想她,當她難過的時候會安撫她,當有好玩的玩意時會分給她……

  他與她分享喜怒哀樂,他在她心中比任何人,甚至比她自己都還要來得重要,為何母親還要將她這麼微小的幸福剝奪?

  可母親目前在盛怒之中,身為女兒的她,也沒資格與她辯解自己的難處,深知母親的怒氣若隨之起舞只是沒完沒了,故她嘗試轉移話題。

  「娘,睿俠在外面吧?讓客人久等不好,讓我去見他好嗎?」她小小聲的、卑微的提出自己的請求。

  「你把我剛說的話置於何地?」顏青蓉怒道,「我說了,不准你再跟秋睿俠玩在一起!」

  「我只是盡主人的本分而已。」向歸人輕聲解釋道,「人家特地來了,至少該打個招呼。」

  「我已經讓他走了。」

  向歸人一愕,「你讓他走了?」

  「難不成還真讓你見他?」顏青蓉狠瞪了女兒一眼,「我今日要跟你說清楚,以後若你去秋家,我准許,但只准你跟著你的未婚夫,不准跟其他人有任何多餘的言語交談。」

  「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顏青蓉打斷女兒的不平,「你都要及笄的人了,快則明年就會嫁過去,你該找的該陪的人是你的未婚夫,弄清楚你的身份!」

  向歸人被母親的搶白駁得不知該怎麼回應。

  「小悅。」顏青蓉忽地轉頭面向小悅。

  「奴婢在。」忽然被點名,小悅愣了一下才慌慌答應。

  「從今日起,小姐若到秋劍山莊,你需時時跟隨左右,盯緊她的舉止行為是否合宜,不可讓她再丟向家的臉。」

  「是,夫人。」

  「若是再讓我聽到任何不堪耳語,我唯你是問!」

  「耳語?」向歸人像是忽地清醒了過來,詢問母親,「您說什麼耳語?」

  顏青蓉咬了咬牙後道,「有人來跟我打小報告,說你跟秋家老二走得太近,有不守婦道之嫌!」

  她絕不會說出是溫嬤嬤一個月前剛進入秋劍山莊做事的妹妹跑來跟姊姊咬耳朵,然後溫嬤嬤本著一片「好心」來提醒她的!

  她剛聽到這小道消息時,氣到直接摔碎了茶杯。

  她的女兒都長這麼大了,竟與光著上身的秋睿俠走在一塊兒,毫不避嫌,這傳出去能聽嗎?

  「是誰說的?」是誰故意編派她跟睿俠的是非?向歸人急問。

  「你管是誰說的,咱向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顏青蓉揚指怒責,「爾後,若再讓我聽到你跟秋家老二攪和在一塊兒,在你出嫁之前,都不准去秋家,聽到了沒有!」

  向歸人咬唇低首不語。

  「不回應我?」顏青蓉恨恨咬牙,「從今日起,我不准你去……」

  「我聽到了!」向歸人忙應,「我以後絕對只跟著我的未婚夫,他若不在場,我就不跟其他任何男人說話,除非是我未來的公公等長輩,這樣可以嗎?」她怕再也不能踏入秋劍山莊一步,再也看不到秋睿俠,只好答應。

  「本該如此!」顏青蓉重哼一聲,再次警告小悅,「給我好好看著小姐,否則要出了事,我就找你問罪!」

  「夫人您放心,我一定會守好小姐!」小悅忙不迭承諾。

  「別想暗中耍花樣,別忘了有人會跟我報告你們的動靜。」

  「不會的,奴婢一定會盯緊小姐,而小姐也一定會謹記夫人的吩咐,您無須擔心。」

  得到勉強滿意的答覆,顏青蓉這才踩著悻悻然的腳步離開。

  「有人打我小報告?」向歸人難以置信的握著小悅的手臂,「會是誰?他為什麼要這樣陷害我?」

  「奴婢也不知啊!」

  「那我以後……以後怎麼辦?」向歸人頹唐的身子佝僂。

  「小姐,您還是聽夫人的話吧,其實……其實奴婢也覺得,您跟俠少爺太要好,不是件好事。」

  「為什麼連你也反對?」為什麼大家都不准他們在一塊兒?

  「奴婢這是為您好啊。再怎麼說,您都是武少爺的未婚妻,總不好人嫁給武少爺了,心卻還在俠少爺身上,刖以為武少爺感覺不出來。」

  「心?」

  「小姐喜歡的是俠少爺吧。」

  「我是……」俏顏不由自主的微紅了。

  「您的心全在俠少爺身上,奴婢看得出來的,可您的婚配是指給武少爺,您可別忘了,俠少爺,您是不能喜歡的。」

  「我……」向歸人抓著自己的胸口。「我是喜歡睿俠,但是……那是因為我們從小玩在一塊兒,我們……」

  「您捫心自問,真要讓您選,您想嫁給誰?」

  向歸人怔愣了下,不知所措的垂下粉頸。

  「是俠少爺吧。顯而易見,您的心的確是在俠少爺身上。其實夫人這樣限制也好,這也算是懸崖勒馬,要不,您再繼續跟俠少爺這樣友好下去,說不準哪天真鬧婚變,到時兩家可就難看了。」

  「所以……我是真的不能再繼續跟睿俠一塊兒了?」她還想垂死掙扎。

  「最好不要。」

  「是不是連秋家那邊都看不過眼了,所以才請母親教訓我、限制我跟命令我?」向歸人恍然大悟。

  「奴婢也是這麼猜想。」小悅黯然道。

  向歸人重重歎了口氣,眼淚隨著歎氣聲溢出。「小悅,我想休息了,你先退下吧。」

  「是的,小姐。」

  從今爾後,她再也不能單獨跟睿俠說話,不能再跟他一起玩,得與他保持距離,否則,她就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

  她將小臉埋入被窩,狠狠的哭了起來。

  長大,為何是這麼討人厭的事?

  ☆   ☆   ☆  

  身體終於恢復平常,向歸人一用過午膳,即驅車離開沉重煩悶的家,前往秋劍山莊。

  這一回,小悅不像過去放任向歸人一人,去找其他丫鬟婢女閒磕牙,而是跟在小姐身邊亦步亦趨,並不時耳提面命,叮嚀她別忘了夫人的交代,除了未婚夫秋睿武以外,其他男人勿正眼
相看,少交談。

  秋劍山莊中有夫人的「眼線」,她們可得萬事小心,否則恐怕沒好下場。

  小悅在耳旁的囉唆,讓向歸人煩不勝煩,無法忍受時,略慍的低斥,「我記得,你就別再說了。」

  「好,那奴婢就不提了。」一抬頭,恰好看見秋睿俠走過來,「是俠少爺,小姐您可別忘了交代。」

  小悅看到秋睿俠的時候,向歸人也瞧見了。

  才不過幾日光景,怎麼他好像又長高了?個子越來越挺拔,人也長得越來越俊了。

  秋睿俠面帶喜色快步走向向歸人,「你好了是嗎?」

  「小姐,切勿正眼對看。」小悅提醒。

  聽到警誡,癡望著秋睿俠的向歸人連忙垂下眼簾。

  「我好了。」她低聲道。

  「我送去的補品你吃了嗎?」秋睿俠再問。

  一曉得向歸人因身體不適無法前來秋劍山莊,秋睿俠立刻過去探望,可惜被以「不方便訪客」為由吃了個閉門羹。心頭掛念她身體的他,隔日立刻差遺僕人送了一堆補品去,還有不少從自家私藏所挖出來的上等藥材,裝了滿滿一箱,全都是他的關心。

  「吃了。」她點點頭,眼前有些許朦朧。

  他待她真是好,為何當初指婚的不是他?

  「那就好。」他偏頭打量,心想怎麼今日向歸人看起來拘謹得很,頭一直垂得低低的?「你頭抬起來,我瞧你氣色如何?」

  「我今日氣色很好。」

  「那給我瞧瞧啊。」

  小手暗暗在身前交握,「我想我得走了。」

  「走去哪?」

  「現在……現在應該是武哥的休息時間,我想過去看看他。」

  「看我大哥?為什麼?」秋睿俠怔愣。

  「他是我的未婚夫,我去看他也是應該。」

  「但他又不會理你。更何況祖父新請了一位欲歸隱山林的武林高手來教導他武功,他更不會理你的。」

  他不解為什麼她會突然想去看大哥。打他回山莊後,她一直都是他的好玩伴,過來莊裡也只會找他啊!

  「那沒關係,我只要在旁邊看就好。」就跟以前一樣。

  「歸人,你今兒個是怎麼了?你已經很久沒去看大哥練功了。」而且一直不肯抬頭看他。

  「所以才要去。」

  「好吧,那你等等過來找我,我在書房。」他決定暫且先不勉強,等會再問清楚。

  向歸人強忍心中的波濤,力持嗓音的平靜,「我不過去了。」

  向歸人的拒絕煞住了秋睿俠的腳步,他愕然轉頭,「你說什麼?」

  「我以後若是過來,只會找我的未婚夫。」她頓了一會方道。

  「你說笑的吧?」這樣的玩笑一點都不有趣!

  「我快十五了,快則明年就會嫁來當你的嫂子,叔嫂之間的分際,我們應該要注意才是。」她悶聲說著,像在背書。

  「你胡說什麼?」秋睿俠一把拉住細腕。

  「不可以碰我!」向歸人用力抽回手,心頭惴惴不安,害怕母親的「眼線」就在附近。

  「不可以……碰你?」秋睿俠忽地恍然大悟,笑道,「歸人,這該不會是你發明的新遊戲吧?這遊戲不好玩,咱別玩了,換別的。」

  他想念她想念得緊,尤其想念她小嘴兒的芳甜,她身子的柔軟,她在他耳旁的軟言呢噥……

  他可一點都不想陪她玩這個「不能碰」的無聊遊戲。

  「小姐。」小悅輕碰了碰她肘子,提醒她聊得太久了。

  「我不跟你說了,我找武哥去。」

  「好啦,回頭記得來找我。」秋睿俠揮揮手,回身走向書房。

  看著他的背影,向歸人的心頭發酸,眼兒發熱。

  ☆   ☆   ☆  

  他以為,她故意與他玩「疏離」的遊戲,可這不是遊戲,是真實,她跟他,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了。

  秋睿俠以為向歸人稍晚一定會過來找他,誰知一直到了接近晚膳時候,還是沒見著人。

  他走出書房詢問,愕知她已歸家。

  後來的數日,向歸人就算人來了,也不會主動過來找他,她一定待在秋睿武的練功場上,要不就是跟隨左右,像個跟屁蟲,秋睿武走到哪,她人就跟到哪。

  秋睿武覺得煩,數次要她走開。

  「你別在這,去找睿俠。」

  「我會很安靜的,不會吵到你,讓你分心。」向歸人卑微的要求。

  「我知道你很安靜,也沒那本事讓我分心,但你這樣跟前跟後讓我很煩,你為什麼不去找睿俠?」

  「就讓我跟著吧。」她除了央求沒有其他方法。

  「你可以走嗎?」秋睿武一臉不耐。

  「不行!」她很堅決的搖頭。

  「那我叫睿俠來帶走你。」這煩人的女人一向跟著睿俠的,最近是發什麼神經,纏著他幹啥?

  「你叫了也沒用的,我是你的未婚妻,一定得跟著你!」向歸人非常堅決的道。

  但秋睿武還是叫來了秋睿俠。

  「把她帶走,她讓我很煩。」秋睿武兩手擦腰,他的耐性已在臨界邊緣。

  秋睿俠盯著眼前始終不肯正眼看他,甚至還偏過頭的女人。

  「是我做錯什麼讓你生氣,所以不理我了?」秋睿俠好聲好氣的問。

  「沒你的事,你別胡思亂想。」向歸人躲開他的逼視。

  「那為什麼你不再跟我玩,卻一直黏著大哥?」他最是不解這點。

  「他是我未婚夫,我黏著他是應該。」拜託別再要她回答這問題,她回得一點都不甘願。

  「但你以前並不黏他。」他平聲敘喃事實。

  「我以前本來就一直黏著他,是你回來後,我才不黏的。」

  「那為什麼你突然又黏起他來了?」

  「因為他是我的未婚夫……」向歸人發現秋睿武要走,連忙跟上。

  秋睿武傻眼,「你又跟著我幹啥?」她怎麼像只蒼蠅,揮也揮不走,趕也趕不掉,真是煩人。

  「我只能跟著你,我的未婚夫。」向歸人不斷的重複與強調他才是她的未婚夫。

  秋睿武翻了一個大白眼,「睿俠。」

  「不要喊他,我不會再理他了,從今以後,我眼裡就只有你一個人,不管你怎麼說,只要你到哪,我就跟到哪!」

  向歸人絕情的話語狠狠傷了秋睿俠的心。

  「歸人,你……」

  「請不要再跟我講話,拜託你。」她好害怕她強裝的面具會掉落,到時恐怕她的處境會更艱難。

  秋睿俠知道她是來真的了。

  她已經對他毫無興趣,一點都不想再跟他相處,不想與他在一起了。

  「好,我不會再跟你講話,這輩子都不再跟你說話便是!」秋睿俠忿然下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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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8 23:02:3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打向歸人滿十六歲那天起,向家就在等著秋家人來提親,然而左等右瞧,秋劍山莊那兒毫無準備結親的意思,秋睿武仍是一天到晚沉迷於練武中,而向歸人被母親逼著去與秋睿武親近、讓他燃起想將她娶回家的念頭,卻總是徒勞無功。

  她根本無法接近他。

  他一直對她視若無睹,就算她與秋睿俠保持距離多時,秋睿武仍會在不耐煩的時候要她去找秋睿俠,別來煩他。

  她何嘗不想跟睿俠一起,可是她能嗎?

  忍耐著心上的淒苦,她只能默默在遠處看著秋睿俠的身影,看著他身形越來越高壯,人也越來越俊俏,酸意十足的瞪著對他示好的小丫鬟,看到他對其他姑娘溫柔淺笑就心上發疼。

  秋睿武的強項在武學,祖父秋孟官打他一出生就看出他骨骼奇佳,是個練武奇才,故無所不用其極栽培他。

  秋劍山莊自創八十一式秋家劍法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秋睿武很早就將這套劍法學了起來,並融會貫通,就連秋孟官都歎稱他是天才,比他這個當過武林盟主的祖父資質還佳。

  秋睿武學武能力很快,故秋孟官又賣盡武林盟主的面子,請了各方武林豪傑到秋劍山莊教授秋睿武武功,在他十六歲那年更請了一位堪稱輕功第一,身形矯捷靈活,如狼般疾遠狠戾,有「疾月銀狼」美稱的黃鶴山來指導他更上乘的輕功以及小型武器如匕首、飛鏢的使用法。

  對秋睿武而言,新的武功招式就好像小孩的新玩具一樣,一入手就十二個時辰捏在手上不放;但小孩亦喜新厭舊,膩了就丟了,秋睿武則是十足十的熱衷,從未見他有任何懈怠的時候。

  終於,兩人到了十八歲了。顏青蓉發現怎麼暗示都沒用,乾脆趁一個秋日的清爽下午,來到秋劍山莊作客,直接挑明了說,何娉婷這才恍然大悟兩個孩子年紀都不小了,也該是成親的時候了。

  何娉婷並不是未將這親事放在心上,只是秋睿武練武成癡,而向歸人常出現在莊裡,跟在秋睿武左右,那姿態就像夫唱婦隨,她壓根兒忘了這媳婦尚未明媒正娶呢。

  當天晚上,她即在飯桌上告訴秋睿武這事,提醒他時候到了,該準備與未婚妻成親了。

  秋睿俠聽到母親的話,胸口一凜,表面故作淡漠。

  「啊,也是該成親了。」一旁的秋水天亦露出恍然的神色。

  「我道歸人已是咱家的媳婦,都忘了這檔子事了。」秋孟宮哈哈大笑。

  「要讓歸人姊姊做我的嫂子啊?可是她現在拘謹得很,不好玩不好玩!」說話還像個孩子般的秋睿威搖頭。「以前她活潑又愛笑,我喜歡她以前的樣子。」

  「誰跟你一樣長不大。」何娉婷白了他一眼,「人家歸人不是拘謹,是已有當人媳婦的認分,所以乖乖巧巧。」

  「她現在的性子無聊死了,成天繞著大哥打轉,好像活得沒自己的主意似的。」秋睿威一點都不覺得這叫乖巧,而是叫無聊。

  「你少說兩句!」何娉婷阻止麼子繼續胡扯,轉頭對秋睿武道,「我請附近寺廟的廟祝算過,下個月十六正是好日子,咱就挑那天提親去吧。」

  「娘,我不想娶。」秋睿武蹙著眉頭道。

  「是吧,就連大哥也覺得歸人姊姊無趣。」秋睿威繼續搦風點火。

  「阿威!」一旁的秋睿俠終於忍不住低喝了秋睿威一聲,「沒你的事,少說話。」

  「二哥以前不是跟歸人姊姊感情最好?她要成親了,你怎麼都不吭聲?」秋睿威好奇的問。

  「那是以前的事了。」秋睿俠避重就輕。

  「你們是不是發生什麼事,否則怎麼後來都不往來了?」秋睿威早對這事好奇死了。

  「不關你的事!」秋睿俠怒瞪口無遮攔的秋睿威。

  「我好意關心一下罷了。」秋睿威深覺委屈的在嘴上嘟嘟囔囔。

  何娉婷淡瞟了眸中怒氣難掩的秋睿俠一眼,續問秋睿武,「怎麼不想娶?這門親事是打你們未出世時就訂下,都十八年了,也是給人家一個正式名分的時候了。」

  「娘,我現在心思只有在學武身上,其他事一概沒興趣。成親這事可麻煩,要準備一堆禮品,還有一堆規矩,更別說成完親後還有生子等麻煩事,我一點都不想招惹這些麻煩。」

  「你怎麼這麼說,那怎麼會是麻煩?」這明明是人生喜事啊!何娉婷覺得兒子的思維真是異於常人。

  「在我眼中統統是麻煩。」在秋睿武的感覺裡,除了武功以外的事都很麻煩。

  「大哥,晚上抱個姑娘睡,可是特別好眠。」秋睿威嘴癢又出餿主意。

  抱?!想到大哥成親之後,將夜夜抱著向歸人入眠,秋睿俠心口又是一陣不適。

  「我對姑娘沒興趣,我自個兒睡,床才大。」秋睿武擺出不想再談下去的姿態,埋首吞飯。

  長輩們面面相覷,對於大兒子一心在武。固然欣喜,可是癡迷到連成親都覺麻煩,那可不是件好事。

  何娉婷因此失眠了一個晚上,思索著該怎麼解決這棘手問題。

  兒子的性子硬,可不是她硬叫他娶,他就會乖乖的將媳婦迎進門。

  她思索再三,忽地腦中靈光一閃,起身瞪著身旁呼呼大睡、性好漁色、在她生下三個兒子鞏固地位後卻仍娶了不少房小妾的丈夫,用力將他推醒。

  「幹啥?」睡夢中被擾醒的秋水天聲調很不耐。

  「我問你,最容易勾起男人興趣的女人是哪種?」

  「就性感妖嬈、懂得討男人歡心的那種吧。」秋水天打了個呵欠。

  原來他喜歡性感妖嬈,懂得討男人歡心的女人!難怪後來討的幾房小妾不乏這種類型的!何娉婷暗暗咬牙。

  「那最性感妖嬈、懂得討男人歡心的女人上哪找?」她捺著想掐死丈夫的衝動續問。

  「妓院的鴇子最諳箇中之道了吧。」秋水天翻身趴在床上,才一下子又呼呼大睡。

  聽了丈夫的意見,隔天何娉婷花大錢請了怡紅院中身段最為妖嬈、最懂得勾引男人的花魁來到莊內,勾引秋睿武瞭解男女之事,懂得男女之間的歡樂。

  此招果然奏效,秋睿武因此夜夜在床上流連忘返,不到日上三竿不起床,顯見對女人真的著了迷。

  何娉婷暗喜的想,大兒子已經對女人有了興趣,接下來提親一事就不怕他又以嫌麻煩拒絕了。

  誰知,秋睿武對那鴇子的興趣不過個把月,就將人趕走,而且對於武學的癡迷更是變本加厲,別說提親了,就連向歸人出現在他可視範圍內,都會被他無情厲聲趕跑。

  「你少出現在我眼前,妨礙我學武!滾!」秋睿武身懷內力,吼聲驚人。

  恰巧秋睿俠經過,被吼的向歸人更覺無地自容,但秋睿俠卻是連朝她這望上一眼都無,直接從旁走過,好像啥事都未發生的淡然。

  ☆   ☆   ☆  

  秋睿武是武學奇才,秋睿俠則對經營有天賦。

  秋睿武是不耐煩的個性,秋睿俠卻最有性子與人琢磨、斡旋,秋孟官打定主意要讓他繼承家中的鏢局,故他從十歲起就在鏢局內進出,學習作帳、管理,這兩年也開始跟著走鏢。

  時光荏苒,又兩年時間過去了,秋家仍然未去提親。

  一個從小訂親的姑娘都已二十,對方家裡竟仍未有迎娶的意思,街坊不免有耳語產生,懷疑是女方這有問題。

  謠言傳啊傳,終於傳到顏青蓉耳裡,她再也無法忍耐的上門質問何娉婷,到底打算將這門親事怎麼處理!

  「我一個黃花大姑娘都二十歲了,快變老姑娘了,要不是被你們秋劍山莊拖著,這會說不定連孩子都生了!」

  顏青蓉怒氣沖沖,何娉婷只好陪笑安撫。

  「姊姊,真是抱歉,無奈我們家阿武心裡就只有武功,其他事都不看在眼裡,我也催促好幾次了,但他就說他現在沒心情,我們也……」

  「他沒心情就不娶,那他若到六十歲才突然有那個心情,難道還要我們家歸人等到那時候?」

  「姊姊,妹妹不是這意思!」何娉婷想辯解卻不知從何說起。

  「不然你是啥意思?」

  「欸,其實我也很苦惱啊。」何娉婷歎了口氣。

  她想盡一切辦法,無所不用其極,還花了大錢請鴇子來勾引,就是無法撼動兒子,她也是十分無奈啊。

  「向夫人,午安。」秋睿威一蹦一跳跑來,熱絡的向顏青蓉打招呼。

  「嗯。」顏青蓉正在氣頭上,懶得搭理小輩,僅輕應了聲。

  秋睿威一屁股坐上顏青蓉隔壁的石椅,隨手拿起盤中小點,咬著看湖中景色,涼風徐徐吹來,他舒爽的弓起一腳放在椅上,好不愜意。

  「沒規沒矩。」顏青蓉暗啐。

  這聲貶損,何娉婷可是聽見了,連忙要兒子將腳放下。

  「我這樣坐舒服嘛!」秋睿威更隨性的肘靠著石桌,撐著左頰。

  何娉婷一臉無奈的笑。顏青蓉忍不住低聲罵道,「你就是管不住兒子,難怪阿武都不聽你的話,不肯趕快娶歸人!」

  「姊姊,實在對不住,我一定會再唸唸那孩子的。」何娉婷陪著小心道。

  「大哥不會屈服的。」秋睿俠再拿起第二顆小點。「這點心真不錯。」

  「阿威,別亂說話。」夾在兩人之中的何娉婷尷尬極了。

  「我是說真的啊。大哥那性子咱都曉得,他說不娶就是不娶,誰也拿他無可奈何。」

  「他說他不娶?」顏青蓉如同母老虎怒吼,「你們秋家難道想毀婚?」

  「不是的,姊姊,你誤會了,沒說不娶!」明明是秋日好時光,何娉婷卻是一頭一臉汗。

  「既然大哥不想娶,那就給二哥娶嘛!」秋睿威整個人趴在桌上,出著餿主意,「二哥以前跟歸人姊姊那麼好,二哥應該會願意娶歸人姊姊的。」

  「小孩子不要胡說八道!」當夾心餅的何娉婷被逼得快瘋了,這小子還來找麻煩!

  「這事你最好快點給我搞定,否則別怪我告上官府,說你們秋家蓄意悔婚!」顏青蓉丟下威脅。

  「沒的事,姊姊別生氣,我一定立刻押著睿武去提親。」

  然而,秋睿武這方,何娉婷還想不出主意說服,秋孟官卻在十日後的夜裡,忽因心疾而過世了。

  事情來得太突然,秋家人措手不及,也就暫且將親事擱下,處理喪事。

  顏青蓉來弔唁時,不忘提醒何娉婷,「祖父喪得守喪三年,你可得在百日之內將這門親事辦妥,否則一等三年,歸人都二十三了,這傳出去,教我們向家臉往哪擺?」

  因公公過世極其悲痛的何娉婷垂首,「我明白。」

  然而,秋睿武仍是初衷不改,言明祖父過世之時,他更無心娶妻,要母親別再拿這事煩他,若向歸人等不及,看要嫁給誰都行,他打一開始就沒履行這婚約的意思。

  何娉婷被氣到差點暈厥,加上連日守喪的疲累,終是承受不住的倒了下去。

  兒子們輪流在床邊看守,一日,何娉婷醒來,看見秋睿俠在旁照顧,忍不住一個衝動,開口,「睿俠,你娶歸人好嗎?」

  秋睿俠聞言一愣,「娘,您說啥?」

  「你大哥不想娶,可向家那兒又逼得緊,我想來想去,無計可施,你之前跟歸人感情不是挺好,就讓她嫁給你,好不?」

  感情好?秋睿俠幾乎要哼聲冷笑了。

  娘是未發現這幾年來,向歸人幾乎不曾正眼看過他?她的心思一直都放在大哥身上,眼裡所見也只有大哥。

  他的確曾是她的玩伴,但後來她膩了,不想跟他玩了,就自私的回到大哥身邊,對他不理不睬,還不准他靠近,不要他跟她說話,這門親事就算他要,向歸人那兒恐怕也只會輕蔑的拒絕
吧。

  「我不要!」他咬著牙回。

  「為什麼呢?」何娉婷實在不解歸人這女孩到底是哪不好,怎麼大家都將她當成燙手山芋,沒一個想接。

  「大哥不要的二手貨,我不收!」

  ☆   ☆   ☆  

  這氣話,傳到向家去了。

  顏青蓉氣得臉發白,向歸人則是腦袋一片空白,軟跪在地。

  「聽聽人家是怎麼說你的?一門打小就訂下的親事,結果男方那兒絲毫不想履行,你必定是在秋劍山莊那給我出過什麼樓子,所以才沒人想娶你!」

  「我……我不知道……」向歸人覺得她整個腦子暈糊糊的,無法思考。

  「我真是生你這個女兒來敗我門風!」顏青蓉生氣的拿起家法,就往向歸人身上打!她在這家裡已經夠沒顏面了,這會兒女兒還讓她丟盡了臉,挑她最痛的地方下腳!

  「不要啊,夫人!」小悅忙挺身阻止。

  「給我閃開,否則我連你一起打!」顏青蓉下手毫不留情。

  「別這樣……夫人,求求您……啊呀!」棍子狠狠的落在小悅身上,小悅痛得哀叫出聲。

  「丟人現眼!丟人現眼!」顏青蓉像要發洩這二十年的怒氣般,狠狠的往向歸人身上抽打。

  跪坐在地的向歸人任由她打,好像一點都未感覺到棍子打在身上的疼痛,因為她的心,比那還疼。

  猶記得那日母親自秋劍山莊歸來,氣憤不平的抱怨秋夫人未將兒子教好,阿威竟當著長輩的面胡亂說了渾話,說什麼秋睿武不娶她向歸人,那乾脆給老二娶,反正過往他們的感情不錯等等,讓母親氣得想殺人。

  可她的感想卻跟母親大相逕庭。

  這可是她日夜企盼的「最佳」提議啊!

  她一直希望能有個人,看穿秋睿武根本無心在她身上,而她也不想嫁給秋睿武。

  秋睿武最愛的是武學,而她喜愛的是秋睿俠,如果能讓她嫁給秋睿俠,那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於是她惴惴不安的問母親,「那秋夫人怎麼說?」

  「怎麼說?」顏青蓉美眸一瞪,「自是斥責阿威不要胡說八道!」

  看樣子是沒希望了。想想,怎麼可能哥哥不娶的媳婦改叫弟弟娶呢,她實在是太會作白日夢了。向歸人在心中自嘲。

  可沒想到,那日秋睿威的提議,何娉婷記在心中一個角落,當她被顏青蓉逼得無法可想時,決定拿出來一試——怎知,弟弟也不想娶。

  沒人想要她嗎?向歸人用力咬著下唇,淚珠兒一顆顆掉。

  這廂,小悅仍不顧疼的阻擋,「求求您,夫人,別再打了,小姐會被打死的。」

  向歸人已經無力承受,人都趴在地上了,可是顏青蓉手上的棍子還是未有歇息之意,小悅又緊張又害怕,心疼主子的她也跟著掉眼淚了。

  被像顆球踢來踢去,心上最難受的是小姐本人啊,夫人怎麼忍心痛打痛苦的小姐呢?小悅實在無法理解為何夫人的心這麼狠,她當真這麼討厭唯一的女兒嗎?

  「死了就算了,反正她的存在只是丟我的臉、丟向家的臉,也丟她自己的臉!」顏青蓉終於打累了,丟了棍子,氣呼呼的坐在椅上,一旁的丫鬟伶俐的端了茶過來。

  「小姐!小姐!」小悅費力抱起半昏迷的向歸人。「您沒事吧?」

  向歸人微睜雙眸,輕輕搖搖頭。

  「我看這下子也沒法了,你去找個尼姑庵出家吧!」順了氣的顏青蓉甩手就走。

  「這怎麼可以!」小悅難以置信的喊,「夫人,不可以……」

  顏青蓉哪管小悅的抗議,頭也不回的走了。

  「小悅。」向歸人拉著小悅的袖子,輕搖了下頭,「扶我……回房……」

  她費力想坐起來,渾身上下無處不疼的她,忍不住蹙緊了眉。

  「小姐,您小心。」小悅輕手輕腳的將她扶起,「是不是很疼?我等等去拿傷藥過來。」

  「沒關……」向歸人眼前忽然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小姐!」小悅驚慌的喊,「小姐!醒醒啊!小姐!」

  向歸人悠然醒轉時,外頭天色已暗,屋內僅有一盞文弱燭火搖晃。

  看顧她的小悅坐在床沿,正打著盹。

  她想起身,卻無力,只是口渴得緊,不得不叫醒小悅。

  「啊,小姐!」清醒的小悅擦掉嘴角的唾沫,「您醒了?」

  「我想喝水。」

  「等等。」小悅先扶向歸人坐起身,再倒了杯茶過來。「您喝慢點,別嗆著了。」

  喝過茶潤了喉的向歸人將茶杯交給她,端凝著小悅的一舉一動,待她將茶杯放回原處走回來時,情不自禁由衷道,「小悅,這世上就你待我好了。」

  「小姐……」小悅不由得眼眶一熱,「您別這麼說,小悅……小悅是盡本分。」

  「那是不是抽去你是我丫鬟的身份,你就也不想待我好?」

  「怎麼會?」小悅大驚失色,不明白小姐怎麼會突出此語。

  「我是個討人厭的存在,是吧?」她垂下頭,「若是我未出生在這世上,也許娘會更好過。」

  「才不是這樣的!」小悅忿忿不平道,「再怎麼說,您是夫人唯一的親生女兒,她不疼您要疼誰?」

  「可是我這個女兒也只會讓她丟臉。」

  「這……這是秋家少爺的錯,是他們不該將婚事拖延!」

  「拖延是因為不想娶我入門。」她咬了咬唇,「我想我該遵照母親的意思,找個尼姑庵出家。」

  「不可以的,小姐,您若出家……若出家的話,這一輩子就沒指望了!」

  「你說,我這輩子還能指望什麼?」

  「小姐……」小悅怔怔然望著苦笑的向歸人。

  「可是我在出家前,還想再見上睿俠一面,跟他說一下話,你說,我是不是很傻?」小悅難過心疼的不知該說啥好。

  「這幾年來,我聽從母親的話,疏離了他,他心裡一定很氣我,說不定更恨我、討厭我,所以他不想娶我也是當然。我明知他的性子的,他說過他記恨在紫玉醫俠叔公那的生活,他找不到屬於自己的地方,九歲時回到秋劍山莊,那兒的人事物對他而言又好陌生,所以他很高興認識了我,我是他第一個朋友……你曉得嗎?我是他第一個朋友,卻也是背棄他的朋友!」

  「小姐……」小悅不由自主的握住向歸人輕顫的手腕。

  「所以,他大哥不要我,他當然也不願接收我……今日若是立場換過來,我也不會答應。」她輕喘了口氣,「小悅,我求你幫我最後一個忙,去幫我打聽一下睿俠何日會去鏢局。我現在是無顏上秋劍山莊了,所以我想在外頭跟他說說話,跟他道別……咳咳……」向歸人喉頭一陣癢,忍不住咳起來。

  小悅見狀忙又倒了杯水過來,替她撫背順氣。

  「幫幫我,好不好?」她哀哀央求。

  小悅抿緊唇,用力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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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8 23:03:0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小姐,不好了!」小悅緊張兮兮的跑進向歸人閨房。

  因整日臥床過於無聊,正忍著身上疼痛在裙子下擺繡上荷花打發等待時間的向歸人聞言心驚,急急起身,匆忙之間,繡針紮了手指也渾然未覺。

  「什麼事不好了?難道是睿俠出事了?」花容慘白。

  「不是的,小姐。」小悅喘了口氣後方道,「我呀,好不容易打聽到俠少爺的動向,他……」再喘。「他明日就要走鏢到江南去了。」

  「明日?」那她不是沒剩多少時間了?

  「這一走恐怕沒個把月是回不來了。」小悅愁道。

  想到小姐殷殷期盼著在削髮為尼出家前,能跟俠少爺見上一面、說個話,這會兒恐怕要落空,小悅就不由得替小姐感到難過。

  由於秋劍山莊喪中,外客無法入內,小悅自然也就沒法直接向裡頭的婢女打聽消息。

  她來回奔走,好不容易在鏢局那打聽到消息,想不到秋睿俠竟要離開本省,到外地去了。

  向歸人走向床鋪,一屁股坐下,呆呆失神。

  「小姐……」小悅不知該怎麼安慰她。

  「所以,他現在應該在鏢局準備走鏢的工作?」

  「應該是吧。」小悅想了想後道,「我好像有聽說他晚點會過去。」

  「是嗎?」水眸湛出希望之光。「小悅,幫我備車,我要上鏢局。」

  馬車在秋劍鏢局附近停下,下了馬車後的向歸人叮囑小悅,去瞧瞧秋睿俠人到了沒。

  小悅領命前去打聽,須臾回來,搖了下頭。

  「那我們到客棧等。」

  鏢局斜前方有家悅來客棧,從二樓靠窗位子可以清楚看到鏢局門口的動向。向歸人上了樓發現視野最好的位子已有人坐,於是她只好跟小悅坐來角落,視野雖然不夠好,但多放點注意力
,應該不會漏失才是。

  然而她們從中午一直等到日頭都要下山了,還是未見秋睿俠出現。

  「小悅,你當真沒聽錯,睿俠今天會上鏢局?」向歸人心慌的問。

  「我是有聽他們這樣談論的呀。」小悅亦不解為何遲遲未見秋睿俠到來。

  「時間都這麼晚了,再不回去不行。」向歸人心急得手心冒汗。

  今天,可能是她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機會了,難道老天爺真忍心讓她希望落空?

  「小姐,是該回去了,否則夫人責備起,您可又要挨一頓好打。」

  小姐之前被打的淤傷未退,怎堪得住再一次的責打?小悅心疼的望著向歸人袖口處隱隱若現的青紫。

  也許是因為已經放棄這女兒,夫人責罵的用詞與下手的手勁越來越不加以控制,小悅真怕有天小姐會被打死。或許就讓小姐出家也好,至少有個清靜日子過,否則現在這樣子……她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歎氣。

  剛進了客棧時,有人似乎認出向歸人的身份,眼帶著輕蔑的斜睨,嘴裡跟同桌的客人不曉得碎嘴了什麼,讓小悅真想直接衝過去教他們閉嘴。

  還好向歸人一心只想著與秋睿俠見面一事,沒發現他人的異狀,否則恐怕心上又要難過了。

  向歸人沉默了一會,「我們走吧。」

  雖然盡力趕路,但向歸人回到家的時間已經遲了,顏青蓉怒問她去哪了,她支支吾吾說上街去買繡線。

  旁邊的四姨娘好奇的問,「是什麼貴重的繡線買到用膳時間到了都不曉得?」

  三姨娘低笑道,「還繡什麼?我沒聽過尼姑穿的衣服得繡花的。」

  二姨娘則要大家有點口德,少胡說八道,回頭卻給了向歸人狠狠一擊,「歸人,二姨娘好心給你一聲勸,尼姑庵挑遠點,免得都在同一個城鎮,還是得聽到閒言閒語。」

  向歸人閉了閉眼,心像被姨娘們言語上的利爪給撕裂開了。

  「我女兒要上哪出家,要你們來說嘴!」雖然膝下無子,再怎麼說,顏青蓉還是大夫人,自是容不得下面的小妾說三道四。

  「就是你生的好女兒。」坐在主位的向老夫人低啐,「丟人現眼。」

  顏青蓉霎時臉一陣青一陣白。

  「好了,大家別吵了。歸人,你坐下,吃飯了。」一旁的向老爺緩頰道。

  這飯,她還吃得下嗎?向歸人用力咬唇,遏止眼淚流下。

  「歸人不餓。爺爺奶奶、爹娘、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您們請慢用。」向歸人忍著一肚子委屈告退。

  回到房間,正忙著整理床褥的小悅看到她竟然這麼快就回房,訝異的詢問,「小姐,您飯怎麼吃這麼快?」

  「我不餓。」她在圓桌前坐下,「我沒心情吃飯。」

  「小姐,您不可以這樣,再鐵打的身子,也不能不吃飯啊。」小悅想了下,「不然我去廚房拿點點心過來給您?」

  「不了,謝謝。」向歸人回頭看往床鋪方向,「你床整理好了嗎?我想睡了。」

  小悅點點頭,「好了。」

  向歸人換了衣服躺下,在昏暗中,一雙眼瞪得大大的,淚無聲無息的流。

  她該怎麼辦才好?

  今兒個見不著睿俠,二姨娘又教她挑個遠離出生地的尼姑庵出家,恐怕她這輩子當真再也見不到他了。

  她甘心嗎?

  她不甘心啊!

  她痛恨自己的命運,不懂為何她的人生要隨人擺佈,打一出世就身不由己。她一直不懂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讓眾人嫌棄。

  還是說,她的出生,本來就是個錯誤?

  她根本不該出生的?

  或許她不在了,大家都清幽吧……

  打定了主意,她起身下床,拉開衣箱,想找尋可尋短見的工具,卻意外挖出一套男孩服飾。

  她拿起那套衣服,坐在地上,撫著衣料,不由得笑了。

  那是她跟秋睿俠還玩在一塊兒時,他一時起的主意,要她穿上男裝陪他一起上街遊玩。

  她沒有男裝,所以這套衣服是他的。那時的他比她高了些,所以穿在她身上很是寬鬆,剛好掩去了她的女性特徵。

  沒了女子的限制,她那日玩得好瘋狂好快樂。

  她跟著他東西買了就邊走邊吃,上餐館點東西時,學著他坐沒坐相,還將一隻腳翹在椅上。

  他們去河裡釣魚,捲起褲管抓小蝦,他還直接堆了石塊起了火,將釣起來的魚蝦直接火烤。

  那是她吃過最好吃的烤魚,比家中重金聘來的廚師料理得還要好吃。

  過去的她,真的好快樂好快樂的呀……

  清澈的眼淚染上了衣,滲透了進去,像是剛落雨的地面。

  她將衣服抖開來,在身上比了比,袖子跟褲管稍微短了些,但只要將布料放了,修改一下,就沒問題了。

  望著衣服,她登時改變了輕生的主意。

  既然這兒已經沒有她的容身之處,那麼她就走吧,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

  ☆   ☆   ☆  

  隔日早晨,小悅來到向歸人房中要替她更衣梳洗時,發現屋內沒人。

  「小姐上哪去了?」

  屋中雖然沒人,但床鋪倒顯得特別凌亂,小悅不得不先放下手上的洗臉盆,先來整理床鋪。

  一拉開被子,就看到裡頭藏著兩封書信,以及一個小布包。

  一封書信未署名,另一封則寫著小悅兩字。

  小悅雖然是婢女,但她是識字的,這是因為向歸人只要在秋睿俠那習得新字,一定向小悅炫耀,並也要小悅跟著一起學。

  顏青蓉不讓向歸人學字讀書,但秋睿俠在研習時,必定拉著向歸人一起,而向歸人學了字回來後,偷偷練習時也要小悅跟著一起,所以兩人的讀寫能力相當。

  小悅納悶的拿起給自己的書信,拆開後閱讀。

  小悅,我走了。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拿著旁邊的包袱離開吧,要不然,我怕我娘會遷怒到你身上。

  那些珠寶首飾你拿去變賣,找個離這兒遠遠的地方住下,或是找個好人嫁了。

  另一封信是要給我爹娘的,你放桌上就好,我猜等他們發現我們不見了,應該咱倆都已出城了吧。

  我信中說你是跟我一道走的,要他們別找我們兩個,所以你不用擔心會被追緝。

  謝謝你長久以來的照顧,這個家中,就你待我最好,竭誠的希望你未來一切安好。

  「小姐……」小悅顫抖著手放下書信,拆開旁邊的布包,裡頭果然是一些貴重首飾,經過變賣之後,只要不奢侈浪費,可過上幾年衣食無虞的日子。

  「嗚嗚……」小悅手持書信,貼在胸口痛哭了一會後,毅然決然擦掉眼淚,拿著信與布包,回到自己的房裡隨意整理幾件換洗的衣服,將行囊放到購物用的籃子內,離開了向家莊。

  ☆   ☆   ☆  

  一大清早,天才剛亮,秋劍鏢局的鏢車就出發了。

  這次運送的是賑災的庫銀,故責任十分重大,雖是居喪期間,秋睿俠亦堅持親自走鏢運送。

  浩浩蕩蕩的二十幾輛馬車,載著救命的銀子往今年夏季飽受水患之苦的南方而行。

  才出了城沒多久,後方就出了狀況。

  身為鏢局第二局手,亦負責押後的許大空向秋睿俠稟明抓到一個可疑人物,詢問該如何發落。

  「那小子清瘦矮小,看起來很不起眼,可能是盜賊派來探路的。」許大空如是說。

  「將那小子押過來。」秋睿俠指示。

  一名手下將個子矮小的可疑人物抓到秋睿俠的眼前來。

  那人果然如許大空所言十分不起眼,頭戴頂過大的帽子,幾乎遮掩了半張但秋睿俠卻覺得看得見的下半臉,意外眼熟。

  怎麼可能……他揮去腦中的疑猜。

  她不可能女扮男裝出現在這的。

  「把帽子拿下。」秋睿俠命令。

  小個子手抓著帽子躊躇,旁邊的手下倒是不耐煩的直接拉下。

  小個子慌亂的垂首,但已來不及,秋睿俠清楚的看見對方容貌。

  他難以置信她的出現,更不解她扮男裝尾隨鏢車是想做啥。

  「唷,這小子長得挺俊的。」拉帽的手下說。

  秋睿俠翻了個白眼。

  明明是個女的,他手下的眼是瞎了嗎?

  另一旁的許大空是從小在秋劍山莊接受訓練的武師,雖然向歸人脂粉未施,但他可說從小看她到大,故也很快的就認出她來。

  向家大小姐、秋家大少爺的未婚妻女扮男裝出現,為的是哪樁?

  許大空雖然心底困惑,但未表現在臉上,一切交給秋睿俠去發落。

  除了他以外,亦有幾名秋劍山莊出身的鏢師發現向歸人的身份,許大空以眼神指示,大伙很有默契的不表態,沉默不語。

  「把『他』留著,回去你的崗位,吩咐車列繼續前進。」秋睿俠下令道。

  「是的,二少爺。」手下領命,各回其位,車子繼續往前行,一一行過兩人身邊,隨車的人忍不住好奇的窺探相對卻不說話的兩人。

  一直到車子都過了,他才沉著聲,徐緩道,「你想幹啥?」

  向歸人抓緊手上昨晚縫好、拿來遮掩身份的帽子,好像它是救命符般的用力。

  她一路躲藏尾隨,想等到郊外再向秋睿俠表明身份,哀求他給予同行,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他們才剛出城,她一定會被趕回去的。

  「我……我想跟你們走。」她囁嚅道。

  「走?」他嗤笑,「你道我們是去遊山玩水?我們是運鏢車,這一路凶險難測,你跟來做啥?」

  「我知道你們是去幹啥的,你們的工作內容我很清楚,這些你都告訴過我。」打他進入鏢局工作,就常告訴她工作內容,所以她非常清楚。

  「那你還跟?」想找死嗎?

  「求求你讓我同行。」她央求道。

  「不可能!」

  「我絕不會給你添麻煩!」

  「若出現想搶鏢的盜賊,我可是管不了你的。」他恫嚇。

  「沒關係,你不用管我,只要讓我跟著就好。」就算發生意外,她也不會怨怪任何人。

  「你回去。」最好他真能狠下心不管。

  「不!」她語氣堅決。

  「你跟著我到底是想幹啥?」他揉著眉心,心頭十分煩躁。

  「我……我晚點告訴你,好嗎?」她不想這麼快就被趕走。

  「我不會讓你跟的,你走!」

  向歸人咬了咬牙,小跑步欲跟上鏢車的尾端。

  秋睿俠一把將她拉回,「都叫你回去了,你別給我添麻煩!」

  「這條路是你辟的嗎?我要往哪走,你管得著?」

  「你!」他狠瞪著她。

  「放手,否則我大喊非禮!」

  「不管你了!」秋睿俠甩手而去。

  嬌裡嬌氣的大小姐不可能撐多久,他相信她很快的就會放棄,到時他再差人送她回去就行。

  只是他心裡困惑她為何堅持要跟著?

  她心底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他不懂,但他逼自己別去想。

  她,不屬於他,所以她的事,與他無關!

  車子出了城後沒多久,依照秋睿俠的指示分成三路,各往不同的路走,但最終目的地是相同的。

  這樣做,是怕鏢車行列太長,被盜賊盯上時,人手難以集中,不好防禦,而向歸人跟著的,自然是由秋睿俠主導的這一列。

  「二少爺。」名喚紀寶源的手下納悶的問,「那個小子一直跟著我們。」

  紀寶源是從外聘請的鏢師,走動範圍不包含秋劍山莊,故不識得幾乎未上過鏢局的向歸人。

  「別理她。」

  「他真的不是盜賊?」紀寶源心中還是怕怕的。

  「她是我大……」想到向歸人的女扮男裝,他將「大哥的未婚妻」六個字吞下,「她是我認識的。」

  「那他跟著我們幹啥?」放個奇怪的小伙子跟著,實在有些怪異。

  「好像是要去找誰,說跟著我們較安全。」他隨口胡掰了理由。

  不對啊,他該跟紀寶源說實話,或者叫個子跟熊般魁梧巨大的紀寶源去嚇她一嚇,說不定她就會嚇得跑走了,他何必費事替她找藉口?

  秋睿俠弄不懂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原來如此。」紀寶源恍然大悟。

  紀寶源一個箭步走來落在鏢車尾端數步遠的向歸人前,「小兄弟,你怕危險,就跟緊一點。」

  向歸人訝異抬首,不解這個人為何突然來向她示好,還教她跟緊點。

  徬徨的眼看向秋睿俠,因為距離太遠,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在四目相觸的剎那,他還是無情的撇開頭去。

  「好的,謝謝。」不管如何,他總是讓她跟了,光是這樣,就夠了。

  當車列走到下一個城鎮時,天色已暗,故在一家客棧投宿,鏢車則分派時間,每兩人一組,輪流看守,廂房亦是兩人一間,只有秋睿俠自己獨住。

  「那個小兄弟呢?」當分配好房間,紀寶源詢問秋睿俠。

  「她是鏢局的人嗎?」秋睿俠問。

  「呃……不是。」

  「那就不關我們的事。」秋睿俠拿著行囊直接走上客棧二樓。

  上樓之後,他忍不住倚在欄杆旁,望著樓下向歸人的舉動。

  他以為她很快就會放棄,沒想到她竟然堅持這麼久,讓他更好奇她的目的。但想到她過往的無情,他又賭氣不想再問。

  這是向歸人第一次遠行,故很多規矩都不曉得,只能默默站在一旁偷偷觀察,並學習起來。

  待櫃檯清空時,她才敢走上前問,「請問有客房嗎?」

  「很抱歉,剛才的客人已經把房間都訂光了。」打著算盤的掌櫃回道。

  「都訂光了?」向歸人訝然瞠目。

  「不好意思。」掌櫃道完歉,就到前頭招呼客人去了。

  向歸人侷促不安的揉手,不經意抬頭上望,發現秋睿俠的注視,張口欲言,他不給她任何機會,轉身進房。

  他該不會以為她想跟他討個房住吧?向歸人苦笑。

  這一路走來,他理都不理她。平時出門都有馬車相送的大小姐,走了一天的路,實在苦不堪言,腳底長了水泡也不敢說,只能忍著疼努力跟上。

  這客棧沒房間了,但晚上她一定得有個落腳處才行。

  於是她來到街道上尋找。這城鎮不大,客棧僅有兩間,另外一間很幸運的仍有一間房,但是上房,價格高昂,讓向歸人很是猶豫。

  她帶的銀兩不多,實在住不起上房。

  在家中不受重視的她,能得到的資源亦少,僅有的一些珠寶首飾全送給了小悅,她身上就只有二十兩銀了,這一路迢迢,何時會到江南也不曉得,她必須省著點花。

  於是她又走回來原客棧,詢問掌櫃,「有沒有柴房之類的,只要可以睡的就行。」

  「客官要睡柴房?」向歸人點點頭。

  「這……」掌櫃面露為難。

  「或是其他地方都可以,只要能睡的。」向歸人嗓音急切,就怕掌櫃拒絕她的要求。

  掌櫃猶豫了一下,「那柴房就給客官睡吧。」

  「那請問要多少錢?」

  「收個十文錢水費就好。」畢竟是柴房,收太多錢也不好意思。

  「謝謝。」向歸人威激的點頭。

  掌櫃領向歸人來到柴房,「我等等拿床被給客官。」

  向歸人走進柴房,屋內堆滿了柴薪,剩下可躺的空間沒多少,還好她個子小,勉強擠一下也不是問題。

  過了一會,掌櫃拿了套被褥來,「不好意思,只剩床被子。」

  「沒關係,現在是夏天,沒蓋被應該無妨。謝謝掌櫃。」向歸人戚激接過,鋪在地上。

  睡覺的事處理完,她的肚子就餓了。拿出收在懷中,剛才在街上買的包子,她坐在床褥上,一口一口的咬著。

  秋睿俠問她跟著幹啥,她一直沒回答他,其實她只是想跟著他走上一段,看著他的人、聽著他的聲音,她就滿足了,等到了江南,找間尼姑庵,削髮為尼,紅塵事,她方可心甘情願拋下。

  「就讓我跟著一段,好嗎?」她凝神望著包子自言自語,好像那就是秋睿俠。「最後一段,以後我再也不擾你了。」

  張口再咬,她覺得這地方做的包子似乎特別鹹,每一口的滋味不只鹹澀,還好心酸、好心酸……

  ☆   ☆   ☆  

  還以為夏夜暖和,不蓋被也無妨,誰知向歸人一覺醒來,就覺頭重腳輕,喉嚨腫痛,還不斷咳嗽。

  完了,她該不會是傷風了吧?

  起身收拾好被褥,才想去詢問一下掌櫃,有沒有大夫一清早就開門看診的,人才走出柴房,就聽到馬廄那有人喊——

  「上好轡頭了沒?該走了。」

  她認出那是紀寶源的聲音。

  他們已經要出發了?

  向歸人連忙到井邊打了桶水,胡亂的洗了臉跟漱口後,匆匆來到客棧門口,這時,秋劍鏢局一行人已準備妥當,她動作再慢點,就要被拋下了。

  「唷,小兄弟醒了?本以為你會被扔下的。」紀寶源玩笑道。

  向歸人嘴角抽了抽,乾笑了下。

  「出發了!」秋睿俠走到紀寶源身邊,直接扯住他身邊馬匹的轡頭,拉往前行。

  她望著他,他還是一樣一眼都懶得停在她身上。

  「走了!」紀寶源大聲吆喝,馬車十分訓練有素的排列成行,往城鎮的另一頭行去,向歸人急急跟上。

  這群鏢師,不是秋劍山莊訓練有素的武師,就是從外聘來的高手,個個身強體壯,耐力過人,昨日向歸人是勉強才跟上,可生了病的她才走一小段就心有餘而力不足,慢慢的落後了。

  等我。她在心裡喊著,卻沒膽子說出口。

  「咳……」她踉踉蹌蹌往前行,越走頭越昏,越走眼越花,而鏢車卻是離她越來越遠,她怎麼想加快腳步,也跟不上。

  該不會他與她,真的已經到了盡頭了吧?

  這一段路,未免太短。

  老天爺,我願給予十年……不,二十年、三十年或者拿走我餘生皆可,請讓我跟著走到江南,只要到江南就行,求求禰,老天爺。

  她在心中殷殷祈求,可老天爺似乎太忙未聽見她的祈禱,她的身子越來越虛軟,頭昏眼花的,一個腳步不穩,險些摔倒。

  她難受的蹲了下來,兩手抱膝,臉埋在膝頭,咳嗽不止。

  「你!蹲在這幹什麼?」

  向歸人抬頭,赫然見到秋睿俠就站在她前方。

  陽光耀眼,她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只覺他身邊佈滿了光暈,像是老天爺將它的慈祥光輝打在他身上。

  是他!

  她認得他的聲音,認得他的身形,那是她這輩子最不可能忘記的。

  他回頭來找她了。

  感謝老天爺啊……

  她不覺抬手,微笑,「謝謝……禰……」

  眼前驀地一黑,啥都記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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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8 23:03:3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瞧見她忽然昏倒,向睿俠嚇了好大一跳,慌忙蹲下將她扶起。

  「向歸人!」大掌輕拍臉頰,這才發現她的臉兒異常的臊紅,掌心的觸戚亦十分熱燙。

  「該死!」他咒罵一聲,拉起她的手臂環上他的頸,欲將她抱起身時,袖子下滑,露出前臂,白皙肌膚上有一條條不明原因的青紫,他詫異的翻轉過來仔細觀察,發現那傷處是因鞭打而來,渾身血液彷彿因掉入冰冷的河水中,凍結而忘了奔流。

  她是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的?是誰打了她?

  他一個用力將人橫抱起,吩咐跟隨著他而來的紀寶源暫先停下車列,稍等他一下,隨後轉身衝向最近的一家醫館,硬是將大夫叫起。

  未睡飽的大夫臉色難看,有些粗魯的抓起向歸人的手腕診脈。

  「是傷風,沒啥大礙的。」大夫拿起毛筆寫藥單,「多喝水、休息,把藥三碗水煎成一碗,三餐飯後各喝一帖,就可以了。」

  「大夫,我想向你借個房間。」秋睿俠開口,他對向歸人身上的傷仍耿耿於懷,不問個清楚心難安。

  「好……借房間?」還在寫藥單的大夫訝然抬頭。

  「一會就好。」

  「你借房間要幹啥?」該不會要在這休息吧?

  「有用處。」

  大夫蹙緊眉頭,才想拒絕,眼前的男人面貌忽然變得凶神惡煞起來。

  「可以嗎?大夫?」秋睿俠故意將殺氣迸出,大夫不由得抖了一下。

  「可以可以!」怕死的大夫指向左邊,「那邊走過去,有間廂房,先借你一下吧。」他還想活命呢。

  「謝大夫。」

  秋睿俠收回殺氣,大夫這才覺得緊繃的全身獲得解放。

  進了廂房,秋睿俠將向歸人放到床上,解開她上身的衣物,僅剩一件粉兜,果然看到她的背以及手臂上都有不少貌似棍子抽打的痕跡。

  他輕撫過條條青紫,由淤血已經散開的情況推斷應是五六天前所留下的。

  是誰這麼狠心?

  床上的向歸人悠然醒轉,看到秋睿俠的臉龐,不覺露出微笑,「睿俠。」

  她想她一定是在作夢,否則他不會離她這麼近。

  「是誰?」

  「嗯?」他的問題太過突然,向歸人不解其意。

  「是誰打你?」

  她這才發現她的外衣已被卸,就只剩下件粉兜,下意識雙手摟住前胸,侷促不安的垂眸。

  「是誰?」他覺得他的火氣整個冒上來了。

  「我自己不小心撞傷的。」

  「撞傷不會是這樣。到底是誰打你?」他有蠢到分不清撞傷還是打傷?

  「那不重要。」

  「不重要?」這麼多無情的棍子落在她身上,她竟然說不重要?

  「我好高興看到你。」她舉高手,「扶我起來。」

  他擰緊眉心,大手扣上纖肩,將她扶坐起身。

  「剛大夫說……」

  他尚未說完,面前的女人整個身子倒向他,藕臂環住他的腰身。

  「真好。」她的語氣癡迷,「能夠這樣抱著你,就算是在作夢,我也好開心。」

  他渾身倏地一僵,霍然將她推開。

  「睿俠?」她不解為何他要這樣粗暴的推開她。

  「你抱錯人了!」

  「怎麼會,當然是……」

  「我可不是我大哥!」

  「睿俠……」

  「就算我大哥不要你,我也不會接收!」

  小臉瞬間蒼白無血色。

  「你不要以為你想怎樣就怎樣,想跟我玩時就黏著我,對我沒興致了就把我狠狠推開。現在大哥不想娶你,你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不會著你的道的!」

  「我從沒這樣想過!」向歸人急急辯解,「我那個時候不理你,是因為我娘說……」

  「不要把過錯推到別人身上!」秋睿俠厲聲喝道,「如果你這麼想嫁入秋劍山莊,去問問阿威願不願意要你吧!」

  她萬念俱灰的問,「你很恨我?」

  「我才不恨你,我只願生命中未曾有你出現!」

  這不是恨是什麼?向歸人低下頭。

  「這不是夢……」她喃喃自語,「在夢中你不會這樣對我……」

  她每一次作到與他有關的夢,都是開心、歡悅的。

  夢中的情景總是回到小時候,他們玩在一塊兒時,他對她極好,臉上從不會有不悅的神色,更不會說狠毒的話來傷害她。

  「那想必在你的夢中,我就像條狗一樣,每天朝著你搖尾巴,努力討好吧?」他輕蔑冷哼。

  「才不是,你在我夢中……咳咳……」她一時激動,就咳嗽不止了。

  「你留在這,我差人回去通知你父母,請他們派人來接你回去。」

  「不!」她用力抓緊他的手,面露驚恐,「不要,我不要回去!」

  「為什……」他腦中靈光一閃,「打你的是你家裡的人?」

  她難堪垂首。

  「是誰?」誰會那麼狠心?

  「你別問這麼多。」她頓了頓,「你知道答案又如何?」

  他一愣。

  「難道你要幫我出頭嗎?」

  俊顏有些尷尬無措,語氣因此顯得誇張,「打人總是不對,若真有暴力行為發生,自然要阻止。」

  「以什麼身份?」

  又是一個讓他難以回應的答案。

  他對她還是有著關心,否則他不用這麼關切她身上的傷痕。只是他真的恨她呵,所以就算心中焦急,表面還是要對她凶狠。

  她明白,心頭既是欣喜又是無奈。

  一旦知道他心中還是有她,並不是如表面那樣的無情,她頓覺勇氣橫生,更深深的覺得自己硬是要跟來是對的,否則她就算削髮為尼,也會遺憾她讓一個男人這麼恨著,無法真正的放下紅塵心事。

  明白他的想法之後,她的語氣輕鬆調皮了起來。

  「我們現在是在哪裡?」她轉移話題。

  「我們在一家醫館裡,你剛昏倒了。」他平著嗓子回,不想讓她從他的語氣得知他心中的糾結。

  「一定是因為我昨晚睡柴房,沒被子蓋的關係。」

  「你昨晚睡柴房?」他難以置信的瞪眼。「還沒被子蓋?」

  「因為客棧沒房間了,我只好央求掌櫃給我柴房睡,也還好他答應了,要不我昨晚就得睡在外頭了。」

  「柴房那種地方是能睡的嗎?」她到底有沒有將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

  「我沒什麼錢,怕不夠用,另一家客棧是有房間,但是上房,一晚就要十兩銀,我真付了,飯就別吃了。」她癟了癟委屈的小嘴。

  「你不會來找……」他將「我」字硬生生吞下。

  「嗯?」

  「像發生這種事,你可以過來跟我商量,至少……至少我還可以給你被子蓋。」他嘴硬的說。

  「如果今晚還是沒房間睡,我會去請你給我一床被子的。」她笑嘻嘻的回道。

  「到時再說!」他幹嘛叫她來找他,他本是打定主意不理她的呀!

  該死的他一看到她甜甜的笑容,整個人就傻了嗎?

  可再想到她若回家,有可能被家裡的人欺負,他實在無法置之不理。

  這種情形有多久了?她為什麼一直沒有告訴任何人?

  他有很多疑問,可如她所說,他拿什麼身份問?

  他不過……是她的「小叔」。

  「我覺得我好一點了。你的車隊呢?」向歸人張著大眼問。

  「我叫他們等我一下。既然你好了,就走吧。」

  她下了床,一陣暈眩襲來,人差點軟倒,幸好他眼明手快,否則又要整個人摔跌在地上了。

  「你真是……」他咬咬牙,蹲在她前面,背對著她,「上來。」

  「對不起,說好不給你添麻煩的。」她充滿歉意道。

  「廢話少說!」都這個時候了,能撇下她不管嗎?

  她爬上他的背,將柔軟的身子依偎著他,「謝謝。」

  多久未與她身與身相貼了,她的身子還是那樣似無骨般的柔軟,尤其是她胸前的那兩團渾圓,好像又比十五歲的時候更豐滿了些,擠壓在他背上,隨著他行走時隱隱上下微晃,害得他不由得心猿意馬,胯間隱隱緊繃起來。

  他其實已經明瞭他們在十四、五歲時,玩的那個「遊戲」是什麼。

  那是她對他置之不理的那段時間,在鏢局內與他感情最好的許大空不忍見他一直心情低落頹唐,於是邀他去怡紅院走走,見見世面,放鬆心情。

  怡紅院內的姑娘一瞧見他,蜂擁上來相逗,其中一個姊姊還笑著問,「童子身?」

  他蹙眉不太能明白。

  「你喜歡哪個姊姊,今晚就讓姊姊替你破童子身。」

  一是好奇,一是他本意就是來找快樂的,故他在眾位等待遴選的姊姊中,找了一個氣質面貌與向歸人最為相近的,與她進了廂房。

  廂房內燃著異香,聞久了,頭腦混沌,某個地方卻是精神亢奮。

  鴇子姊姊將他帶上床,手上俐落脫著他的衣服,傾身就想吻他,他抗拒的別過頭去,姊姊嘻嘻一笑,不以為意。

  「破童子身是啥?」姊姊柔潤的小手在他身上摸啊摸,加上異香催化,他的胯間整個硬挺起來。

  「就是把你的這兒,」姊姊隔著外褲,握上他的分身,「放入姊姊的這兒啊。」

  「哪兒?」

  姊姊拉開裙擺,張開大腿,直接將未著褻褲的粉花展露在他面前。

  「就是……」姊姊以手指掰開嫩花,「放入這個小洞內。」

  他一瞧,人整個清醒了。

  「那裡?」那個地方,他是不是也曾進去過向歸人的?

  「就是這裡。」姊姊拉起他的手,放上自己的腿心。「你可以把手指頭伸進來感覺一下。」

  「那如果是姑娘呢?」他抽回手有些著急的問,「男人放入姑娘的那兒,代表了什麼?」

  「代表你佔有了她。」

  佔有?這代表的意思不就是……他幾乎要全身打顫了。

  「若是未出嫁的黃花閨女呢?」

  「黃花閨女?」姊姊如蘭吐氣在他耳邊盤旋,「那你可得負起責任,把人給娶了,否則她殘花敗柳之身,就怕沒人要了。」

  他心中大驚,瞬間明白他跟向歸人瞧見阿香與大雄玩的那個「遊戲」,而他們隨之倣傚的,並不是任何一對男女都可以隨便玩的,那可是有關姑娘的貞節大事!

  他那時幾乎是逃出怡紅院的。

  明白他跟向歸人之間做了什麼後,他心急的想跟向歸人說明,並打算一起將這事稟告長輩,就算挨打也無妨,反正他是決定將她從大哥手中搶走,娶她入門。

  可她完全不理睬他。

  每次只要他靠近,她就閃得遠遠,刻意與他保持距離。

  有時被逼急了,她會心慌的低嚷著,「我是你大哥的未婚妻,你不該隨意跟我談話。」

  後來,他不免猜想,該不會向歸人打一開始就知道他們之間幹的是啥好事,也說不定這「遊戲」她早就跟大哥玩過了!

  但他又忍不住猜,會不會就是因為她知道他們之間做了啥糊塗事,為免一錯再錯,她才刻意與他保持距離?

  可不管是哪個,他都得不到答案,因為她下了決心迴避,加上她的奴婢小悅幫手,他根本近不了身。

  再過了一陣子,他死心了,確定她就是只喜歡著大哥、想嫁給大哥,他苦苦相逼又有何用?

  他嘲笑自己的蠢,從此以後不再與她說半句話。

  可現在,他又忍不住想問她,那個時候,她到底是為了什麼忽然與他疏遠?是真的討厭他,還是有其他不得已的苦衷?

  在唇上琢磨一會,他終是將疑問吞了下去。

  ☆   ☆   ☆  

  由於下一個城鎮路途稍微遠了些,在盡量避免露宿荒郊野外、增加危險性的顧慮下,這一天的路程趕得急。

  押庫銀的馬車為免宵小盜賊覬覦,故改為低調的糧車,沒有可供生病的向歸人休憩的地方;若是騎馬,秋睿俠又嫌顛簸,怕讓她更不舒服。於是他乾脆將她背著走,萬一她突發什麼狀況,他也好來得及反應。

  向歸人趴在秋睿俠的背上,雖然他行走的速度快,但是心跳不見紊亂,就連氣息都平和。

  她想,若不是他背著她,她一定遠遠落後的。

  可是又想到因為背著她,多了負擔,要不然說不定行進的行列會更快上許多,心上有些過意不去。

  「我會不會太重?」她問。

  「不會。」他毫不猶豫的回。

  「是不是放我下來自己走比較好?」

  「你跟不上的。」

  「我還以為,你不想要我跟著。」

  他腳步停頓了下,故意惡聲惡氣道,「你很希望我丟下你嗎?」

  「不希望!」她趴在他肩上,臉幾乎埋入他頸窩中,吐出的熱氣就吹拂在他頸項間,他驀地覺得有些燥熱起來。

  「再吵我就把你送回去!」

  「不要!」她回得毫無驚慌之意。

  「不要就閉嘴。」

  「我覺得頭有些昏,我睡一下好嗎?」

  「我背你就是要你休息,你睡吧,別在我耳邊吵。」

  她微微笑了下,輕應了聲,很快的就沉沉睡去。

  走在後頭,曉得向歸人身份的部分鏢師心中有著疑惑,不解為何俠少爺要將女扮男裝的向歸人一起帶上。

  幾乎整個城裡的人都曉得,武少爺不打算娶他的未婚妻,企圖悔婚一事已讓兩家幾乎撕破臉,但這回向歸人跟了上來,又是為哪樁?

  他們心頭雖是百般不解,卻也無人敢問。

  一行人終於在接近亥時進了城。

  這是一座熱鬧繁華的大城,這一晚因為廟會活動的關係,夜深時仍十分熱鬧,街上人來人往,人聲喧嘩。

  「有廟會。」向歸人驚喜的說。

  然而,秋睿俠可不這麼高興,他只想到因為廟會的關係,這城裡必定多了外來客,其中必有複雜人士,這對他們不利。

  雖說鏢車經過偽裝,外表看起來像是運糧草的車子,但是難保未有宵小一開始就打了主意要來搶鏢,因此秋睿俠更審慎注意,晚上輪值的人增為四個一組,防守得更為嚴密。

  一個時辰一組人守夜,秋睿俠守第一組,子時時間到時,與下一班的人換手,走進了房間。

  一進房,就看到向歸人趴在桌上,似在等他。

  「起來。」他搖了搖她的屑。

  她起身揉眼,打呵欠的模樣有種嬌憨的甜美。

  「你在這幹啥?不是有安排間房給你?」

  為避免她又跑去睡柴房,病體更為嚴重,所以他特地給了她一間房,讓她好好休息。

  「我想來等你。」

  他心一跳,「等我做啥?」他放下腰間的長劍於桌上,動手要脫掉外衣時,向歸人走過來接手。

  他們這樣子,就好像結縭的夫妻,她的動作是那麼的理所當然,讓他心上不由得波動起來。

  真不該帶她一起來的。

  可是想到她身上的傷也許是家中人所為,他實在無法狠下心趕她回去。

  雖然她什麼都不說,守口如瓶如蚌殼,但她很清楚表明她不要回家。或許就是因為受到虐待,她才離家出走,跟住了他們。

  為什麼會有人虐待她?這是他心上難解的謎。

  難道是因為大哥不履行婚約的關係嗎?

  那……她是否曉得,母親曾有意思讓他接替大哥娶她,而他拒絕了?

  她若是曉得,會是什麼想法?

  會難過嗎?會生氣嗎?還是覺得慶幸?

  她將他脫下的外衣收妥,走來他面前,盈盈一笑,接著動手脫自己的。

  「你要幹嘛?」他扣住小手阻止。

  「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玩的遊戲嗎?」她拉起他的手置於胸口,「我想念那個遊戲。」

  他呼吸不由得一窒。

  「你知道那個遊戲……是幹啥的嗎?」

  她回視著他,一瞬也不瞬,小嘴幽幽吐出,「我曉得。」

  在她十六歲的時候,教她刺繡的嬤嬤說她隨時會嫁過去秋劍山莊,所以有關於夫妻之間的相處,也該教給她知曉了,也因此,她方明白,她與秋睿俠之間的親暱遊戲代表了什麼。

  那一陣子,她心很慌。如果她真嫁給了秋睿武,而被發現她早在婚前不貞,傳出去她該怎麼做人?而與嫂子有染的秋睿俠,顏面又該往哪擺?

  所以秋睿武不斷的拖延婚事,她反而覺得輕鬆,這樣的話,她的名節可保,秋睿俠也不會因此受到責難。

  她其實一點都不希望秋睿武履行婚約。若是不成婚,或許這個秘密就可以一直守下去,不被揭穿。可大人們不做如是想,婚約一直被推遲,家中面子掛不住,更讓人難過的是,秋睿俠也不要她。

  「你曉得你還……」他一咬牙,「你想逼我娶你?」

  雖是明白他心上是有她的,可他無情的話語還是狠狠傷了她的心。

  他是不是以為她存心想賴上他,逼他成親?

  其實她已經決定了,她要出家,將這個秘密守在心上一輩子。但她還想與他有更多的回憶,至少,讓她再次重溫他身軀的溫暖,兩人抱在一起汗水淋漓的愉悅。

  「誰都不用娶我。」她將大手放入衣裳內,輕輕的滑動,讓他的掌心直接感受中央嫩蕊的刺激,「我們來玩,像小時候一樣……」

  「不可能!」他硬是將手抽回來,轉身背對著她。「生病的人快回房休息!」

  「我不會纏著你!」她自後方將他抱緊,「我只想重溫我們小時候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她忍不住低泣,「那真的是很開心的一段日子。」

  「是你親手打碎那份開心。」

  「我沒有辦法!」眼淚濡濕他背後的衣裳,「我娘不准我再繼續跟你往來,她說我的行徑有辱家風,若我還想上秋劍山莊,就不准再跟你有任何接觸。我想看著你,就算遠遠的看著也行,所以只好將你推開,否則連出家門都不行。」

  「我不會相信你的謊話連篇!」他必須堅守立場,與她劃開距離,但為何,他無法決絕的推開她?

  「既然如此,你就當我是個淫蕩的女人吧,都有了婚配還跟你亂來!」她伸手直接摸往他的胯下,「你也想玩,不是嗎?」他的那兒,分明已經有了反應。

  「不要讓我覺得你下賤!」他閉眼痛斥。

  「我無所謂。」她平靜的道,只有傷痛的淚水說明她心如刀絞。「我根本不在乎誰怎麼看我,我只知道我現在想要跟你在一起!」

  她拾起汪汪淚眼,「答應我,睿俠,抱著我,讓我跟你在一起。我不會逼你做任何承諾,也不要你接收你哥不要的二手貨,我只要現在。」

  「你……你知道?」他訝異的回過身來。

  她曉得他一時氣怒的口不擇書?

  「沒關係的,」她輕搖頭,「你不用覺得傷了我,因為那是事實,你哥不要我,你自然也有權不接收。」

  她早就什麼都放棄了,所以她只要現在,與他擁有一份共同溫存的回憶。

  「歸人,你……」他不曉得該說什麼。

  就算室內的燭光昏暗,他也看得出她強裝平靜的表現下,心有多痛。

  她的眼中充滿著淚水,卻倔強的不讓它掉落;她的唇角揚著一朵嬌美的微笑,卻讓他感覺是那麼的心酸。

  怎麼會不覺得傷了她?

  她其實被傷得很重很重,被她的大哥、被他,說不定還有她的家人……

  他霍然發現她剛說的是對的,她是被逼離開他的,她不得不從,只因為她是他大哥指腹為婚的未婚妻。

  是他們忘了自己的身份,還以為能一直無憂無慮的玩在一塊兒,可當兩人大了,現實就會殘酷的襲來,她早早被告知這殘酷的一面,只有他在她的保護之下,安然的過著,自以為是的恨著她,渾然不覺她的苦楚。

  他的心被狠狠的絞疼了。

  這幾年,她是多痛苦的度日,卻無人理解。

  「別說。」食指輕輕抵上薄唇,「也不要再問,什麼都不要想,好不好?就讓我擁有你一晚。」

  他咬牙,捧起小小的、被淚水濡濕的臉蛋,輕輕的、充滿疼惜的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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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8 23:04:2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高壯的身子壓了下來,她伸手攬抱,訝異他身軀比少年時期更為精實,肌肉更為粗厚,身軀如石頭般硬邦邦,不見半點柔軟的贅肉,剎那間,她覺得她抱的是另外一個人——成年後的秋睿俠。

  未改的是,他低吻她時的偶爾輕柔,偶爾粗暴蹂躪唇舌的習慣。

  就連他的氣味都與記憶裡相同。

  她伸舌與他糾纏,渾然忘我,只曉得兩舌交纏時的觸戚,他的體熱,還有頂在她腿心處的巨大。

  他的那兒,似乎比少年時期更為雄壯了。

  她不由得因記起他在她體內抽送時的美妙滋味,而戰慄了下。

  豐滿的胸脯用布條綁縛,拆解的繁瑣,令他有些不滿的叨念,可等到終於將布條完全解開,兩團雪嫩在他面前隨著呼吸而起伏,他因過度壓抑而喉頭發出咕嚕的聲響:她在他眼中瞧見了讚賞與喜愛,喜悅油然升起,於是更故意微微挺起了胸,使她的胸部看起來更為豐滿誘人。

  他像餓了數天的野獸,一手各抓一個,輪流以唇舌愛撫,將粉俏的蕊瓣舔得濕淋淋,像上了層蜜糖,然後,他毫不客氣的完全含入。

  膝蓋將纖腿分開,臀部壓進雙腿之間,粗大的亢奮隔著底褲頂弄她的柔軟,大腿根部一陣酥麻,一股迫切想容納他的慾望升起。

  「唔嗯……」她不自覺的抬高臀部,迎向他的亢奮,主動的磨蹭。

  「噢……」他低咒一聲,深覺她已成了幻惑人的妖精,以她的柔軟、她醉人的輕吟,誘惑他一步步走向地獄的盡頭。

  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要行!

  洶湧的慾望在他體內翻滾,身下的長物因此更為粗大,幾乎要撐破布料。

  他忍耐著想一下子攻破她的渴望,只因逼到極限下所得到的果實才更甜美,他不慌不忙的愛撫她的小腹,輕刮敏感的肚皮。

  「嗯啊……」她輕輕哼著,奇異的麻癢使她不由自主的扭動。

  調皮的手滑入兩腿之間,扣著私花,緩緩上下來回。

  她感到不耐,雪臀挺高。

  她想要什麼進入她腿間的空虛,她覺得身體內好空好空,亟需他的填滿。

  「啊……給我……」

  「給你什麼?」他壞心腸的問。

  「我不知道……」她也不曉得她要的是什麼,本能的就喊了。「但……給我……」她央求,雪臀扭得更厲害了。

  覆蓋的大掌中,位於中央的中指下壓,擠入花縫間,輕緩揉捏小小花蒂,他的動作輕柔,引出來的快意卻強烈。

  「啊……還要……」細白的十根腳趾頭受不住快戚的蜷起。

  指頭時輕時重的撫弄,她不住的喘息,胸脯劇烈起伏。

  指頭再往下而去,改以拇指揉捻她的小核,粗長的中指則直接滑入濕軟的花徑,她不由得尖叫一聲,渾身緊繃。

  粗礪的指腹磨著柔軟的花壁,在敏感的泉源來回蹭弄,將快威引爆到最高點。

  「啊啊……」小手用力抓緊被褥,高潮似狂風中的海浪,洶湧朝她兜頭打來。

  她在高潮之中顫抖、哆嗦,直到逐漸風平浪靜,但伏在她身上的男人可沒打算讓她就此歇息,他脫下了自個兒的褻褲,她在燭火搖曳中,親眼見識到那難以想像的粗大,不由得暗吞了口唾沫,是該害怕的心情,卻又莫名有著難以言喻的期待。

  他挺身上前,讓小穴溢出的濕意沾染上前端,接著,一舉挺入。

  他的過分巨大初初帶給她疼痛,還好那過去得很快,當他開始在她體內抽送時,更為強烈的快意升起,她弓起身,使他可以更用力推向小徑深處,在一進一出之間,猛烈的相互摩擦中,帶給彼此難以言喻的歡愉。

  「啊……」小手改抓上他強健的臂膀,指甲深陷,但那對他而言跟蚊子叮沒兩樣,他的進勢依然狂猛,而且越來越快,越來越猛烈,幾乎將嬌小的身子撞擊得粉碎。

  兇猛的高潮忽地就來臨,強烈得讓她腦袋意識一片空白,幾乎以為自己昏了過去。

  當窄小的甬道開始劇烈的收縮、抖顫時,他放任慾望控制他的頻率,盡情的進行短而淺的抽送,直到戰慄戚自脊椎尾端升起,濃濁的種子釋放,他氣喘吁吁的癱靠在她身上。

  「這比練武還累人。」他說,翻身躺在她身側,瞪著上方的天花板,心頭思緒繚繞。

  她轉過身來,窩進他的懷中,將臉埋入他的頸窩,深深聞著屬於他的男人氣息。

  她很怕他不摟抱她,或將她推開,還好他還是伸過一隻手來,橫過她的背,將她穩穩抱著。

  「以後,我可以過來找你一起睡嗎?」她忐忑不安的問。「不用再準備我的房間了。」

  「這不好。」他說,「怕底下兄弟亂猜臆。」

  「嗯。」也是。她想她太過得寸進尺了。

  「房間還是要準備,但你就過來我這睡。」

  她聞言欣喜抬頭。

  「怎麼,你以為我不讓你過來?」他不由得彎起一方嘴角。

  「我是……」她囁嚅,「這麼想的。」

  他拂開她額前的濕髮,額頭上有顆小小的突起,紅紅的,像是被蚊蟲叮咬過的痕跡。

  指甲輕揠著那顆突起,還是忍不住問了,「你跟大哥睡過嗎?」

  「沒有!」她急急辯道,「我沒有跟其他人有任何肌膚之親。」

  「唔。」他若有所思的盯著她。

  他相信她嗎?還是不相信?向歸人的心很慌,辯得更急,「你大哥對女人沒興趣,你也曉得的,他連靠近都不要我靠近,我跟他怎麼可能有任何逾越的行為!」

  「那若我大哥對女人是有興趣的,若是他想,你是否就給了?」他再問。

  向歸人垂眸,思忖了會,誠實以告,「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他是我的未婚夫,如果他對我有興趣,我們早成親了。」

  「也對,你早成為我的嫂子了。」他忽然覺得突梯可笑,他怎麼會問這麼愚蠢的問題。

  或許,只是想再確定她的心意吧。

  畢竟他曾被她「拋棄」過啊!

  「可即便我不得不順父母之命成親,但我心裡只有你。」向歸人表白。

  他一怔。

  「就算我在他懷中,我心裡還是只會想著你。這樣的我,是不是很淫蕩、很不要臉?」她知道這樣不對,但她無法控制她的心。

  他在她心中,當真僅是唯一?秋睿俠心上狂喜。

  「你……」

  「不要說!」她用力摟緊他,「不要告訴我你的想法!」她不要知道她在他心中的形象有多不堪。

  「你不要我告訴你我的想法,卻把自己的想法一古腦全告訴我,這不公平!」不該也給他一個表白的機會?

  「因為我們不一樣。」她已經放棄一切了,所以她可以將她的心思說出口,這是她的任性,最後的任性。

  「哪不一樣了?」

  「你別問了。我好累,想睡。」她不想與他爭論。

  「向歸人!」他將企圖掩眸的她搖醒,「我可要跟你說清楚,我……」

  突然破空一聲長哨,秋睿俠一愣,迅速跳下床穿衣。

  「怎麼了?」他的神色怎麼看起來這麼緊張?

  「有賊來襲!你在房裡待好,別出門!」隨意穿好外衣,秋睿俠拿起牆上的長劍迅速推門而出。

  「睿俠,小心……」叮嚀才出口,人就不見了。

  這時,其他間的廂房亦紛紛有了動作,可見剛才的長哨是守夜鏢師的警示,有人來搶鏢銀了。

  「希望平安無事……」向歸人殷殷在心頭祈求。

  不遠處傳來打鬥聲響,她捺不住緊張的心思,套上外衣,走來窗邊觀看。

  他們房間的位向,可看到馬廄的一角,似有人影竄動,但詳細情況難以看清。

  「不知會不會有危險?」她擔憂得冷汗直冒。

  忽然,有張大臉出現在窗口,她嚇得倒退兩步。

  一個男人破窗而入,她張口想尖叫的瞬間,男人一個箭步大掌用力蓋住粉唇。

  「我看到秋睿俠跟你同間房,他是你什麼人?」

  她驚慌搖頭。

  盜賊的探子,同時也負責把風的男人名叫陳三亮,他的輕功了得,無聲無息的在各間廂房采視鏢師情況時,意外發現這間的春意盎然。

  由於秋睿俠正全心在親密互動的歡悅間,故未發現窗口還有雙窺探的眼。

  「哼,秋劍鏢局鏢師各個武功高強,我都叮嚀再三了,那群飯桶還是驚擾了守衛的鏢師,我看是沒啥甜頭了,不過總不能教我們空手而返。」

  他在打什麼主意?向歸人驚慌得心跳得急。

  「就看你夠不夠值錢!」手刀打中向歸人肩頭,她整個人軟軟的跌入陳三亮的懷中。

  陳三亮拿出腰間的匕首,在桌上刻了幾個大字,抱著向歸人飛騰出窗。

  ☆   ☆   ☆  

  「幸好這次守衛工作做得足夠,虛驚一場而已。」鏢師們回到廂房時,紀寶源笑著說道。

  「這表示我們已經被盯上了,後面的路途得更小心。」秋睿俠可不像紀寶源那麼樂觀,他的面色一樣沉重。

  「要不要通知鏢局再加派人手過來?」一位鏢師提議。

  「只要大家更小心謹慎,我想憑咱們的本事尚可應付。」秋睿俠思忖了後回道。

  眾鏢師點點頭。

  到了房前,秋睿俠停在門口道,「這晚大家辛苦了,先歇息吧。」

  「是。」

  待鏢師回房,秋睿俠才推門進房,就怕被鏢師們瞧見屋內的向歸人。

  然而他進屋後,卻誰也沒瞧見。

  「她回房了?」想想,覺得邏輯不太對。

  他認為她不可能在情況未明的時候,回去自己的房間,而不等他回來。

  還是她回房整理東西去了?

  挪來茶盤想為自己倒杯茶解渴,再去她房間瞧瞧時,赫然發現刻在桌上的留字——

  錢贖人。

  他心一凜,登時明白她不是回自己的房間,而是被劫走了。

  環顧四周,這才發現窗邊有窗欞的碎屑,顯見是有賊人破窗而入,劫走向歸人。

  可為何要劫走她?

  難道他們的動向早被摸得一清二楚?

  他迅速叫來紀寶源跟另外兩名負責隊伍號令的資深鏢師商量對策。

  「小兄弟被劫走?」紀寶源有些想不透的看著桌上留字,「小兄弟……怎麼會在你房裡?」而且還是三更半夜的。

  另外兩名知道向歸人身份的鏢師互看一眼,不說話。

  「這不重要。」秋睿俠急道,「現在我們得想辦法把人救回來。」

  「少爺!」一名負責審問賊人的鏢師進來,「已經嚴刑拷打出那些盜賊是從何處來的。」

  「哪裡?」秋睿俠急問。

  「是後方沙涼山上的山賊。」鏢師稟報道,「他們專劫鏢車,這次因為我們不會取道沙涼山,所以他們直接過來客棧突襲。」

  「所以歸人也是被劫去沙涼山了?」秋睿俠拳頭握緊,太陽穴青筋暴跳。

  「歸人?」紀寶源不解的問,「那是小兄弟的名字嗎?」

  「寶源,」秋睿俠握上紀寶源的肩頭,「你跟兄弟們護行鏢車,我去把人救回來。」

  「等等,你要自己去?」紀寶源傻眼。

  「為怕中調虎離山之計,若我們這防守變弱,難保他們不會捲土重來,所以我一個去就行。」這是秋睿俠審慎再三的決定。

  「這太危險了!」其他鏢師紛紛表示反對。「沙涼山的山賊人數不少,你孤身進山恐怕凶險難測。」

  「就算如此,我也要把人救回來!」秋睿俠憤恨捶桌。

  「要不,先等等吧,我派人快馬回去請求支援?」紀寶源提議。

  「到時恐怕來不及。」

  向歸人是名姑娘,隻身落入山賊手中,誰曉得會受到什麼樣的凌虐,他無法想像,也不敢想像,心裡只想在第一時間把人救出。

  「來不及也得等啊,萬一你遭遇不測,我們要怎麼跟老爺夫人交代?」紀寶源心想他承擔不起這責任的。

  「就說我因公殉職。」秋睿俠回得雲淡風輕,彷彿將自個兒生命置之度外。

  「不是這四個字就可以擺平的!」紀寶源頭大,「你就捺著性子等等,快馬的話,現在出發,明日清早就可到鏢局,中午救援就會到了,到時,一舉攻山,才有勝算。」

  秋睿俠心裡清楚紀寶源的提議才是正確的,可是他無法等,他沒法坐視向歸人落在山賊手中,而他卻只能在這等候救援。

  他怕她等不到。

  「這樣吧,」秋睿俠想出折衷辦法,「我們兩方同時進行,你派人回去求援,我先上山去看狀況。」

  「這還不是一樣,你就是想隻身入險境!」紀寶源猛然架住秋睿俠的肩,「我說什麼都不會讓你去的!」

  「放開我!」秋睿俠才剛扭開箝制,紀寶源又狠抓住他。

  「你要嘛就殺了我,否則我絕不會讓你自己一個去的!」紀寶源撂下狠話,眼神堅定。

  「沒錯,二少爺,」另外兩名鏢師也加入勸服的行列,「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

  秋睿俠武功不弱,但對手的實力難測,他們怎麼可能放任他上山,將自己推入險境?

  「你們是要跟我對上了就是?」秋睿俠用力甩開紀寶源,抽出長劍,「讓我去!」

  「少爺!」大伙驚呼。

  紀寶源想了想,亦拔劍出鞘,「若你真要去,就踏著我的屍體去吧!」

  「寶源!」秋睿俠恨恨咬牙。

  「唉呀呀,現在是怎樣?起內哄啦?」外頭,突然有道吊兒郎當的男聲響起。

  大夥一愣,不約而同朝外看去,意外看到秋劍山莊三公子,平日來無影去無蹤,老是不曉得上哪打混的秋睿威。

  他一派輕佻,手還拿著不知哪得來的,一整個娘兒味的扇子,裝成風流倜儻的俏公子樣,閒散的進房,後頭跟著他的小廝,一個俊美得過了頭,常讓男人與女人同時忘神的秋葉。

  「阿威?」秋睿俠收劍,訝異的問,「你怎會在這?」

  「我來參觀廟會啊。這可是一年一度的大廟會,熱鬧非凡,我當然要來湊湊熱鬧,怎知你們正好也在這……是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個個像家中有人死了一樣臉色難看?」秋睿威自以為幽默的道。

  「阿威,你忘了家裡忌中,怎麼可以亂跑?」秋睿俠怒斥。身上還穿得紅紅綠綠的,這是居喪人家該有的穿法?

  「咱們在爺爺的靈前守了七七四十九天,守得我人都快發霉了,還要一身縞素穿三年,這不是要我的命嗎?」那四十九天快把他折騰死了,就讓他喘口氣吧。

  對於輕佻不羈的三弟的言詞,現下心情焦躁的秋睿俠除了翻白眼,實在也無心拿出哥哥的架子來訓誡。

  「你要玩去玩吧,我沒空理你。」秋睿俠一心只想救人,無心跟秋睿威鬥嘴。

  「可是我覺得這裡好像有更好玩的。」秋睿威走來桌前,手撫著陳三亮的留言。「是誰被抓走了?歸人姊姊?」

  「你知道她跟著我們?」秋睿俠訝然瞠眼。

  「沒有我不知道的事。」他「啪」的一聲收起扇子,「這樣吧,我陪二哥去救人,咱們有三個人,應該沒問題了吧?」秋睿威斜眼望向紀寶源。

  「哪三個?」紀寶源怎麼數都只有兩個。

  「你把我的小廝給忘啦?」秋睿威一把揪過秋葉,「別看他這樣,他武功也不錯。」

  「我怎樣?」秋葉難得張口,嗓音似少年,有種刻意壓抑的低沉。

  紀寶源恍然想起,原來這就是被傳與秋家三公子有斷袖之癖的俊美小廝。

  瞧他長得細皮嫩肉、五官標緻,連他這種純正的大男人見了都心癢癢了,難怪與小廝朝夕相處的三公子會著了他的道。

  「雖然他看起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其實……思,還是可以用的啦!」秋睿威嘿嘿一笑,讓人不由得擔心這小廝該不會一入山,第一個就被宰。

  「好,那就我們三個去救歸人,寶源,你去派人請支援。」秋睿俠命令。

  「這……」紀寶源還在猶豫。

  「好啦,寶源兄,我二哥怎麼說你就怎麼辦吧!」秋睿威扇子敲上紀寶源的肩頭。

  紀寶源忽地覺得肩膀一沉,人差點歪了一邊。

  他訝異的看著秋睿威的背影,心想這三公子平日練武最打混,言行舉止沒個正經,怎麼扇子輕輕一敲,他就感覺一道沉重的內力襲來?

  難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一直以為秋劍山莊三個少爺中,秋睿武武功最高,再來是秋睿俠,至於秋睿威呢,說不定跟他老子沒兩樣,只能拿劍裝模作樣要個兩招,真要打起來,一招就可擺平。可現下看來,說不定秋睿威的武功與他的二哥並駕齊驅。

  「那就照俠少爺的意思,一切小心……」話還沒說完,忽然有人敲門。

  「誰?」大伙紛紛舉劍,嚴陣以待。

  「是個姑娘。」秋睿威聽敲門的聲音就曉得了。

  他偏偏頭,秋葉領命上前開了房門,一個姑娘跌跌撞撞跑了進來。

  「小悅?」秋睿俠一眼認出她來,「你怎麼會來?」

  「小姐……我家小姐沒在這嗎?」小悅環顧四周,赫然發現未見到向歸人的蹤影。

  「你們先出去。」秋睿俠下頷朝門口點了下。

  鏢師們魚貫走出,只有秋睿威直接找了把椅子坐下。秋葉替他倒了杯茶,讓他潤潤喉。

  「俠少爺,我們家小姐沒來找你?」小悅揪著心問。

  「是你家夫人要你來找小姐的?」秋睿俠凜容問。

  「不是!」小悅搖頭,眼淚跟著搖下來,「我家小姐離家出走了,我以為她會來找你,我一路打聽,才找到你們的落腳處,誰知小姐竟然不在這……」

  秋睿俠抿唇,思索著該怎麼說明向歸人已經被擄走一事。

  「你家小姐為何要離家出走?」秋睿威問。

  「因為……因為我家夫人要她出家。」

  「出家?」秋睿俠愕然瞪眼。

  她竟然被迫出家,就因為他跟大哥不肯娶她?

  老天,她那嬌小的身子到底承受了什麼?

  還有什麼苦是他不知道的?

  「夫人認為小姐丟盡了向家的臉,強迫她出家。小姐留了書信跟首飾給我,叫我也走,然後自己就不知去哪了!她該不會……該不會找地方自縊了吧?」小悅哭得難以自已。

  「小悅,你家小姐的確來找我了。」秋睿俠道。

  「那小姐呢?」欣喜終於見到一線希望的小悅抬頭。

  「這一言難盡。總言之,你先在這等,我們去把你家小姐帶回來。」秋睿俠轉頭對還在喝茶的秋睿威道,「走了。」

  「我茶還沒喝完……」被秋睿俠怒目一瞪,秋睿威略帶不滿的放下茶杯。「秋葉,走了。」

  「是的,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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