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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商羽]少主的陰謀(灰姑娘狂想曲外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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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2 00:38:25 |倒序瀏覽
少主的陰謀【灰姑娘狂想曲外傳】 作者:商羽

煩、超煩!採訪「豐收集團」少主的苦差事怎麼會落到她頭上?
傳聞展聿皇專門併吞弱小企業,手段陰狠、冷血殘酷
雖稱霸商場卻也樹敵無數,鮮少公開露面
她很懷疑他有空「接見」一個名不經傳小記者
不過,為了她年終的績效獎金,她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敢情她神無月今年犯桃花?
行事神秘的展聿皇不但給她專訪的機會,還對她展開追求?
哈!她早過了作夢的年紀,灰姑娘的童話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
依她看,這個生性狡猾的笑面虎猛獻殷勤肯定沒安好心眼
她就暫時按兵不動,看他究竟玩什麼把戲……

雖然在外界看來,身為展家長子的他是集團的繼承人
然而,在還沒尋回展家失傳百年的傳家寶之前他只是傀儡——
他要找的銅鏡主人居然在他採取行動前自己送上門來?
真是天意哪!這個小記者性子是潑辣了點,不過甜美的外型倒是挺賞心悅目
彷彿能洞悉人心的慧黠更令他產生強烈的征服念頭
既然銅鏡是她的嫁妝,那他就用最「原始」的方法來取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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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2 00:38:37
楔子

  「那樣傳家寶已經失傳了好幾百年,聿皇,你有把握把它拿回來嗎?」

  嫋嫋上升的煙霧中,穿著古老中山裝,有著雪白長鬍鬚的老者正坐在大廳的太師椅上,威嚴且充滿脅迫地直視著單腳屈膝,跪於跟前的男子。

  「經過這些年來的搜索,已經有大約的方向可以搜尋了。」穿著深藍色三件式西裝的展聿皇回答著,沉穩徐緩的聲調有著恭敬,卻不是畏懼。

  「哦?已經知道在誰手上了嗎?」長者撚著雪白的長鬍鬚,眸底有著異樣的光亮;雖然年已破百,但是老者仍然聲如洪鐘,威儀也絲毫沒有減損過一分。

  「在正式接位之前,我會將它帶來給您的,曾祖父。」展聿皇自始至終都沒有抬起過頭,像是完全臣服于權威之下,「請您放心吧!」

  「很好,我會等著你在正式接位之前將那樣東西帶來見我。」長者說話的語調中沒有任何溫度。「彧帝、馭王!」

  「在。」同樣在大廳的另外兩名年輕人聽見他叫喚自己的名字,也以同樣的恭敬回應。

  「這是個競賽,只要能找回那樣東西,我就將豐收集團傳給他。豐收集團的下任總裁是誰,全在你們三個人的表現了。」長者摸著雪白的鬍鬚,說話的聲音雖然蒼老卻不失勁道。

  「是。」三名堂兄弟必恭必敬地回答著,彼此不著痕跡地對看了一眼,在眸光交會之際迸射出挑戰的光芒。

  「鳳吟,你也想參加嗎?」長者轉頭望向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語的美麗女子。

  展鳳吟是展家的麼女,也是展聿皇唯一同父同母的親妹妹。

  「不,如果我加入爭奪戰,對另外兩位堂兄不公平,所以,我不參加。」展鳳吟得體而溫婉地回答,語調中沒有一絲情感,目光是對著長者,沒有看任何人。

  「呵呵呵——你以為我會要你幫助你哥哥嗎?」長者呵呵笑了起來,卻聽不出任何愉悅的情緒,「豐收集團是傳給有能力的人。」

  「咦?但是鳳吟不是已經和慕弦歌有了婚約?」曾祖父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另外兩名堂兄弟霎時被搞糊塗了。

  以慕家那樣高傲的家族,豈會願意成為豐收集團的附屬?而且,曾祖父這麼說,不是代表要鳳吟和聿皇兩個自家人自相鬥爭嗎?

  不過這樣也好,自家人互相鬥爭,那他們這兩個「外人」才能夠漁翁得利啊!

  「那些都不是問題,展鳳吟。」長者喚著展鳳吟的名字,意在催促她做出決定;分明是毫無波動的聲調,但無端地就是會讓人頭皮發麻。

  展聿皇一句話也沒有說,甚至連看也沒有看自己的親妹妹一眼,像是展鳳吟只是個與他毫不相干的外人。

  沉默了許久,展鳳吟終於開口了:「哥哥,對不起……」

  這是表示,她也要加入這場遊戲。

  「請多指教,展鳳吟。」展聿皇輕輕地微笑著,煙霧彌漫中,看不清他微笑背後的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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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2 00:38:55
第一章

  太陽在城市頂端囂張地散發熱力,燥熱的夏季讓整個臺北城像是陷在悶燒鍋內燒烤一般。在這種天氣下,只會讓人想關在冷氣房內足不出戶,而非得在外頭跑業務和跑新聞的人們就只能自求多福羅!

  好不容易跑完一條命案新聞的神無月走進辦公室,一屁股癱坐在辦公椅上,修長的雙腿相當不淑女的放上桌面,並猛吞下一大杯冰水,「啊,總算是可以休息一下了。」

  外面熱得要死,終於可以躲回冷氣房內,好開心!神無月感動得只差沒有兩行熱淚滾滾直下。

  「喂!我說阿月啊!你也應該有些當女人的模樣好不好?這個動作還真是難看!」同事俞尚人恰巧打她的辦公室外走過,看到她這副德行,非常不以為然地停下腳步皺眉教訓。

  「唉,我說老兄啊!現在呢,你只要轉個身,筆直地朝前走去,不就什麼也看不到了嗎?」神無月朝他擺擺手,繼續猛喝手中的冰水,像是酒鬼在灌酒一樣。

  俞尚人本想再繼續他的長篇大論時,另一個同事丁戀紫也剛好要走入神無月的辦公間,她動手敲了敲神無月辦公間的門板,以她出名的冷漠語調說著:「月,老編找你。」

  神無月愣了一會兒,摸摸鼻子嘀咕:「他也真是狗鼻子,我才回來沒多久正想打打電動,偷懶個半小時的,他就聞到我回來了。」

  她率性地放下修長的腿,手一勾,攬起自己隨身背包,大大方方地走過兩位同事的身邊,擺擺手表達了對丁戀紫通報的謝意,然後往總編輯的辦公室走去。

  「喂!灰姑娘,你忘了穿鞋!」丁戀紫注視著被遺忘的高跟鞋,在神無月身後淡淡地提醒著。

  「啊,那種煩死人的東西等我要出門時再穿,現在本姑娘拒絕穿鞋。」神無月頭也不回地答道。然後她打開總編輯室的門,朗聲地說:「老編,你找我啊!」

  「真是一點女人味也沒有。」俞尚人喃喃地評判著,但是目光卻放在神無月的身上沒有收回來過。

  「她的確是率性得近乎任性,不過這也是她可愛的地方。」丁戀紫邊說還邊若有似無地瞄了俞尚人一眼。

  「哼,可怕到沒人敢愛。」俞尚人說完就拂袖而去。

  「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傢伙。」丁戀紫在俞尚人走後酷酷地下了句評語,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老編,找我幹嘛?」神無月一進到總編輯辦公室之後,就大剌剌地以修長的腿勾過一張椅子,極不淑女地雙腳大開跨坐在椅子上,雙手搭在椅背上頭,眯著眼睛注視著自己的老闆。

  「我說阿月,你也小聲點,你是想讓全編輯部的人都知道我找你嗎?」總編輯古湜殷頭疼地揉揉側額,實在是拿這個特立獨行的屬下沒辦法,「還有,你好歹也要有點坐相,一個女孩子這個樣子很難看的!」

  神無月算是他們報社的一個怪胎,著迷電玩,而且滿腦子怪異思想,雖然她的率直挺討人喜歡的,可是有不少想追求她的人被她這種過於男性的舉動給嚇得打了退堂鼓。

  她太大而化之,不拘小節,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能夠接受她這種性格的,可是她卻可以自得其樂,一點也不把人家的眼光放在心上,真不曉得該說她是很有主見,或是太過白目?

  「咦?你要告訴我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嗎?不然為什麼要我小聲點以免被人聽見?」神無月興致勃勃地將一張俏臉湊到總編輯的辦公桌上,都快把古湜殷給逼到身後的落地窗上了。

  「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啊!好像我是八卦傳播站似的。」古湜殷一巴掌推開她的臉,額冒青筋,就是拿眼前這個頭痛大王沒辦法。

  「呵呵呵!別這麼說嘛!我們是搞報紙的,若不說些八卦,未免太對不起自己了。」神無月擺擺手,然後轉過椅背舒舒服服地讓背靠在椅背上,把玩著自己的手指。「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古湜殷籲了一口氣,他這個部下玩起來是很瘋狂,但是該正經的時候,你也絕對不會在她臉上找到一分一毫嘻皮笑臉的表情。他停頓了下,然後道:「我要你去採訪豐收集團的少主——展聿皇。」

  「豐收集團啊……」

  神無月迅速地在腦中搜尋著有關於豐收集團以及展聿皇這個人的資料。

  「豐收集團以農產品起家,發展三代以後漸漸壯大,農產品外銷至全球,同時也發展重工業,直到了展聿皇這一代更是進軍歐洲市場並且發展資訊業和航空業,海外分公司不下數千家……真是比日本的山葉還可怕。」

  不過,可怕的應該是展聿皇,這個男人的野心和手腕完全可以從他推動企業開拓上看出來,神無月邊把玩著十指,邊暗自分析她對展聿皇的印象。

  那個男人心狠手辣,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傢伙,有不少傳聞提到他吞吃弱小企業的手段有多麼兇狠,所以懸賞要拿下他腦袋的人大概也不少吧!

  「沒想到你知道的還真不少。」古湜殷籲了一口氣,他之所以會對這個任性的傢伙這麼縱容,也是因為她的腦袋是報社中最精密而且資訊最完整的,看來她平時很用功啊!

  「別忘了我們是搞新聞的,不知道這麼多豈不是對不起我的專業嗎?」神無月朝著上司擺擺手,丟了個口香糖進嘴裏用力嚼著,模樣有些輕忽,「你要我去訪問那個富可敵國的傢伙?他會有空接見我這個小小的報社記者嗎?」

  「阿月!什麼那傢伙啊!這種稱呼可不能隨便亂說的,在你見到展先生之前記得一定要改過來才行。」古湜殷叮嚀著,很擔心她又會臨時給他搞出什麼狀況,得罪了大人物可是會很麻煩的啊!

  「財經線平時不是我在跑的呀!這不是小梅負責的部分嗎?」神無月很想把這份差事給推掉。

  說實話,她實在不喜歡去看人家高高在上的臉色,那些實業家可是很難伺候的,像她這種脫韁的野馬最不適合的就是去做那種巧言令色的事情,雖然記者偶爾也很巧言令色啦!

  「小梅請產假去了,戀紫又太過冷淡,其他的人不是太過一板一眼,就是新進不久,這些人我都不放心,所以我只能把希望放在你身上了。」古湜殷歎了口氣,不然他也很不願意啊!

  「沒想到老編你對我的評價還挺高的。」神無月嚼著口香糖斜睨了古湜殷一眼,那模樣說有多痞就有多痞,讓古湜殷氣得雙手發抖。

  「廢話少說,要是你敢砸了這次採訪……」古湜殷一把搬起他的辦公椅,額冒青筋地警告她:「我就砸了你的腦袋!」

  「哎呀呀!」神無月見狀趕緊跳離頂頭上司的攻擊範圍,小心翼翼地安撫著:「老編,你別激動嘛!我去就是了,小心過於激動會內分泌失調喔!」

  「只准成功不許失敗!否則我就撤了你的年終獎金!」古湜殷拿出神無月的致命傷來恐嚇她。

  「居然為了一個男人扣我績效獎金……」神無月喃喃地抱怨著。為了績效獎金,她也只得硬著頭皮上了,唉!

  要去伺候那些高高在上的實業家還真是煩人!

  一直到神無月走進豐收集團的辦公大樓時她還在想,據說豐收集團的少東從不輕易讓人拍照也不隨便曝光,會在螢光幕上出現的通常都是豐收集團的一些小角色,怎麼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少主會突然答應接受採訪呢?

  「我是『西銘』報的記者神無月,我是來採訪展聿皇先生的,事先有預約了。」

  神無月摘下墨鏡,綻出最有禮貌的笑容,對櫃檯小姐說著:「請問一下,展先生現在方便接受採訪嗎?」

  「神無月小姐嗎?您請稍待。」櫃檯小姐還沒看過美得這麼明朗清爽的美女,不由得看呆了會兒才匆匆通報,即使她同樣也是女性,也無法不為神無月那種率直又不做作的味道著迷。

  「謝謝,麻煩你了。」神無月對櫃檯小姐綻放充滿電力的笑容,對於跟人微笑,她向來是不吝嗇的。

  看見她的微笑之後,櫃檯小姐心滿意足地向上通報,爾後朝神無月甜甜地道:「不知火特助請您直接上二十四樓去。」

  「謝謝。」神無月重新戴上墨鏡,她活力四射的笑容,不論男女老少都很容易為她傾倒,櫃檯小姐還因為她的笑容而呆愣了許久。

  特助?難道她訪問的人不是展聿皇而是他身邊的特別助理嗎?神無月邊走向二十四樓的電梯邊想著。

  不知火?這是日本姓吧!跟在展聿皇身邊的那個特助是個日本人?

  神無月踏進電梯裏,正準備伸手按下電梯樓層鍵時,一名身穿剪裁合身的白色三件式西裝的高大男子也進入了電梯,並且早她一步按下了樓層鍵。

  神無月不禁從墨鏡上端的空隙中仔細地打量了對方兩眼。

  這名男子意外地年輕,看上去大約三十出頭的模樣,從鼻尖到漂亮的薄唇劃出絕佳的側面弧線,身材比例完美得像是伸展臺上的模特兒,優雅的氣質像藝術家,但是內歛沉穩的氣勢卻又表現出他是個實業家。

  這年頭已經很難看到這種外表搶眼得近乎是稀有品種的男人了,看來豐收集團也很注重優生學啊!神無月輕輕地微笑了起來,將墨鏡摘下,「請問是展聿皇先生嗎?」

  男子聞聲轉過頭來,雙眼直視著神無月;神無月這才發現到,這個男人的眼睛,是美麗的琥珀色,會讓人一不小心,就迷失在他深邃的眼眸中——不過她例外!

  「神無月小姐?」他的嗓音,像是夏日的海風,讓人一不小心就沉溺其中。

  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認出神無月的原因,是因為這座直達電梯很少人可以搭,憑著他過目不忘的本領,他很快地就可以確定他眼前的美女並不是他公司的員工。而在同時,他也已經將神無月從頭到腳打量了幾眼。

  首先會讓人讚歎的,是她那雙連模特兒都會自慚形穢的美腿,修長滑潤,線條完美到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現在會有這麼美麗雙腿的女人,已經很少見了,再來,緊緊吸引人目光的,則是她臉上那種自信和明朗的笑顏。

  說實話,她算不上是個傾國傾城的絕色,但是她臉上那種神采飛揚的笑容,真的會讓男女老少都為之傾心不已。

  「沒想到剛好會在電梯中遇到,幸會了。」看來,這趟採訪應該算是她賺到了,她向來喜歡欣賞好看的男人和女人,雖然她自己本身長得也不算差,不過這應該算是她的怪癖吧!

  「你很準時。」展聿皇微笑地說,並且朝她伸出手,如貴族般斯文有禮的氣質很容易使女人心動。

  「這是我唯一的優點。」神無月也甜甜地微笑著,也伸出自己潔白的柔荑,算是友善地和他握了握手,並且暗中估量了眼前的男人。

  這個男人,不管再怎麼樣表現出友善的模樣,都無法削減他那種無法靠近的疏離感,那與他身上所具有的王者架勢或是貴族氣息無關,而應該是他對外人的一種防備心理才是。

  對,很嚴密的防禦系統,一種不容許人入侵的防禦系統,他是個對自己非常保護的人。

  「神無月……這是個美麗的名字,你是亥月出生的?」淡若海風的聲響回蕩在電梯內。

  「不,我是戌月出生的,但是我爹喜歡神無月這個名字。」神無月爽朗的微笑很容易讓人也跟著有好心情,「再加上我的祖先就是姓『神』,所以我才會有這樣的名字。」

  「神這個姓十分罕見,令尊可是『神奇實業』的神駿先生?」展聿皇馬上就從記憶中找到了相關訊息。

  「豐收集團的總裁大人果然名不虛傳,連沒有上市的小小工作室都知道。」神無月呵呵笑,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但也不否認。

  第一次有人能馬上猜出她的家庭背景,她很訝異,卻也對眼前的男人有更多的佩服。她甚至已經在猜測和他對上會是何等的可怕?

  就連在跑新聞的報社記者都不見得知道有神奇實業這家公司,但是這個男人卻只憑著她的姓就能立即說出她父親的名字,看來有關他的傳聞並非是空穴來風,這個男人不管再怎麼樣斯文貴氣,都難以掩蓋他深藏的侵略本性。

  神奇實業在她十四歲那年就已經形同虛設,而這個男人十四年前也不過才十六來歲的年紀,他到底是怎麼會知道她那個無能老爸的破爛公司的?神無月困惑著。

  她那個天才父親自從娶了小老婆以後,每天就不知長進的混吃等死,最近還打算把祖產全拿去賣掉。

  而那些祖產中還包括從古時候就一直流傳下來的一面銅鏡。那面銅鏡據說價值不菲,但到底值多少就沒人知道了。

  竟然窮到連祖產都要賣掉,她實在不知道該拿她那個混帳老爸怎麼辦,偏偏她那個後母生下的敗家子又只會揮霍,光靠她一個人的薪水是沒辦法養家的,她已經儘量省吃儉用了。

  「因為我擔心自己的能力不夠,所以臺灣歷年來所有公司的資料,我都有所接觸。」展聿皇四兩撥千斤地擋掉她的問題,低垂的眼眸遮去他別有深意的眸光。

  「豐收集團有這麼好學的繼承人還真是讓人欣羨。」神無月暗暗地歎了一口氣,不由得想起自己那個敗家的老弟,要是他也這麼會想就好了!

  「謝謝。」不是不知道她另有所指,有關神家的事情他也多少都知曉,但是畢竟不會和他有關,所以展聿皇選擇視而不見。

  電梯直達二十四樓,叮咚一聲電梯門打了開,展聿皇露出微笑,領著神無月走向他的辦公室。

  迎上前來的,是一名身材修長,穿著火紅顏色連身落地長裙的美女,走起路來,那美麗的裙擺還會打起浪花,美到令神無月只能用一句日文來形容她——華奢。

  「華奢」為日文漢字,意指纖細美麗,大多是形容女子的身材像是輕輕一折就會斷掉的那種纖細。

  看著眼前這名女子那樣優雅漂亮的身段,連她都很想上前去摟住那迷人的腰肢了,更別提男人見到了會有什麼感覺。

  「總裁,有個緊急會議您必須先過去一趟。」美麗的女子開口了,並且向他走來,聲調悅耳得就像是老殘遊記中形容的:五臟六腑裏都像是被熨斗燙過,無一處不服帖。

  「和誰開會?」展聿皇任她將他身上的大衣給脫下,那種契合的感覺真的會令人感覺到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個就是不知火?她只是他的秘書而已嗎?為什麼這間公司用的人淨是些俊男美女?還是這個展家企業也是「外貌協會」的成員,非賞心悅目者不用?

  不過這樣也好,她向來喜歡美女俊男的,這樣她才不會覺得來得很沒意思,看見養眼的景物,一整天心情都會很愉快。神無月摘下墨鏡,偏著頭大剌剌地欣賞美女。

  「是董事會的大老們,會議內容和先前與慕家財團合作的投資案有關。」美女盡忠職守地報告著。

  「我知道了。」展聿皇沉吟了一會兒,然後對那名女子道:「舞,你先帶這位神小姐到會客室去。」

  「您就是神無月小姐嗎?」纖細美麗的女子清脆的語調在她耳邊響起,並禮貌性地朝她伸出潔白的柔荑,「您好,我是不知火舞。」

  喝!這個漂亮的女人就是那個不知火特助?神無月咋舌,莫非這個特助是豐收集團特地找來當媳婦候選人的?

  看來王子只有可能和公主在一起,平凡人也只能和同樣平凡的人在一起,所謂的灰姑娘童話大概只是欺騙無知少女用的吧!畢竟這世上本來就沒有玻璃鞋。

  她已經二十八歲了,離相信童話的年代很遠很遠了……

  「神無月。」驚訝過後,神無月也簡單地報上名字,並且大方地握住了美女的手。

  眼前的女子還真是人間極品啊!這種女人就應該要養在深閨人未識才好,出來這樣趴趴走是會有危險的;神無月微笑地看著不知火舞,放電的眼神讓向來淡漠的不知火舞出現少有的心跳加快。

  神無月很容易給人一種想親近的感覺,像是隨時會被她的笑容給馴養似的,但是她這種笑容總讓人有點頭皮發麻,她應該不會是「那個」吧?

  不知火舞禮貌地放開她的手,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女人有著說不出來的魅力,就連她也很難不為她心跳加速。

  「神小姐,真是抱歉,臨時有個緊急會議要開,所以必須請您先稍等一會兒。」展聿皇走到她身邊,對她露出歉疚的微笑,「我會儘快將會議結束掉的。」

  讓她等一等也好,這樣他才能好好思考一下該如何佈局,才能將這枚明月擒入手中。

  「不打緊,如果您今天不方便,我也可以改天再來。」這算是不可抗拒的因素,這樣她回去應該就不會讓老編給砍了吧!神無月打的是這個主意。

  「那倒不用,如果神小姐不介意,可否給敝人一個邀你共進午餐的機會?我們可以邊吃邊談,就當是敝人的陪罪。」展聿皇風度極佳地邀請著,理由又完美無缺,讓人不知從何拒絕。

  「共進午餐?」神無月看了手錶一眼,現在是上午十點半,他這個會一開下去,大概會把她整個早上都浪費掉吧!「好吧,我等你。」她聳聳肩回答。

  女人會接受邀請通常都是因為灰姑娘情節作祟,再加上眼前的男人如此令人心動,讓人想拒絕都說不出個「不」字。

  但是她心中想的是:依豐收集團這種龐大的企業來推測,即使是下次再來,大概也是會有開不完的會、批不完的公文和處理不完的事務,倒不如就等吧!因為她懶得再跑第二遍了!

  再說,如果不接受邀請,反倒像是她有些小家子氣了,雖然她不介意別人怎麼想,不過扭扭捏捏終究不是她的作風。

  「神小姐這邊請。」不知火舞做了個手勢,要神無月跟著她走。

  「那麼,待會兒見。」神無月禮貌性地回首和展聿皇點個頭,便隨著不知火舞走入頂樓的會客室。

  展聿皇站在原地目送著神無月離去的背影,得意自信的笑容勾上嘴角;他還沒開始行動,她就主動送上門來了,他到底該用什麼樣的方法,才能獨佔這枚明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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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2 00:39:20
第二章

  「咖啡好嗎?」不知火舞在帶她到會客室之後客氣地詢問著。

  「麻煩你了。」神無月回以純正的日文,然後朝美女露出甜蜜的微笑。啊,她喜歡美女啊!

  「那麼,晚一點我會請小姐送咖啡過來,很抱歉必須要讓你等一下。」不知火舞在聽見她回以日文之後,也不客氣地以日文回應。

  很多人在知道她是日本人之後,總是會刻意賣弄他們那些微不足道的日文,她不喜歡半桶水響叮噹的人,要對她說日文,最好不要是那種半調子的。

  「請不要如此客氣,這樣我會害羞的。」神無月半開玩笑似地說著,面對美女的時候,她說的話通常會半帶點調戲。

  她喜歡調戲女人,因為女人調戲女人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但也有不少男性是被她這種性格給嚇跑的,甚至誤以為她是女同性戀,但是她自認比男性會欣賞女人罷了。

  「那麼,請容許我先行告退。」不知火舞眼底露出某種真誠的笑意,隨即退出了會客室。

  神無月多少也懂她笑容之下的意義,看來那個女人也滿難纏的,她真正的性格絕對不若她外表所表現的那般溫和。

  神無月不禁開始想著,也許這個女人真的是展聿皇的妻子候選人,因為她不是這麼簡單就能應付的對手,展聿皇要是在看過這樣的女人之後,還能愛上另一個女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不過,這一切都和她無關!

  神無月聳聳肩,找了個舒服的位子坐下來,開始漫長的等待。雖然覺得等待是一種浪費生命的方式,但是卻是無可避免的,於是她只好將隨身背包中的書拿出來閱讀以打發時間。

  在她努力K完厚厚一整本村上春樹的「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後,依然還沒看見展聿皇,於是她就打開手提電腦,直接打起電玩來了。

  就在她打得如火如荼,和敵人廝殺得不分勝負時,展聿皇走進了會客室,好整以暇地斜倚在門旁,雙手環胸地看著她專注於電玩遊戲的模樣。

  不是沒有想過她有異于常人的地方,但是他仍是沒料到她居然可以這樣大剌剌地在人家的地盤上打起電玩來,真不曉得是該用會利用時間來稱讚她,還是要說她沒有神經?

  「請再等我一下,讓我打完這場就好了。」雖然意識到他已經進來了,但是神無月還是頭也不抬地對展聿皇丟出這句話。

  「請慢慢來。」展聿皇不甚在意地說著,反倒將目光投注在她的身上。

  展聿皇微勾起嘴角,這個女人真有意思,看來他接下來的日子是不會無聊了!

  「那是什麼遊戲?」看她已經準備將電腦關機了,他才很有禮貌地出聲問著。

  「太陽的四十五度角。」神無月頭也不抬地報出遊戲名字。

  「遊戲內容是?」展聿皇走進會客室,停駐在她的眼前。

  「角色扮演類型,故事內容是一個魔法師為了救回自己心愛的女人,而踏上一段人生之旅,最後在太陽的四十五度角找到了他心目中的理想樂園。」神無月停頓了下,才繼續接下去道:「這套遊戲是我為某資訊公司企劃的。」

  展聿皇意外地挑起眉,「你之前在資訊公司工作?」

  「不算是,我有朋友在做電玩,我曾半遊戲性質地為他們寫過劇本。」神無月輕描淡寫地帶過。

  「那麼,可以借我玩嗎?」展聿皇在她把東西整理好,站起身時開口要求。

  神無月詫異地回過頭來看著他,「展先生也喜歡電玩?」

  「沒接觸過,但是……」他兩眼晶亮地看著她,「我很好奇。」

  他琥珀色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望住她,霎時讓她不知道他所謂的興趣到底是指電玩,抑或是她。

  「在繁忙的生活中找些消遣娛樂是應該的。」神無月大方地把遊戲光碟從電腦中拿出來交給他,「這就當作是見面禮吧,若你不嫌棄還請收下。」

  「據說從作品中可以推測作者的性格。」展聿皇從她手中接過東西後,淡淡地說:「我對你很有興趣。」

  神無月停在半空中的手有一瞬間的僵硬,清澈的眸子隨即對上他的,在他的眼眸中,她發現一絲異樣的光亮神采。

  「雖然不想這麼說,但是對我說過這句話的人太多了。」神無月漫不經心地回道,沒有任何靦腆或是害羞,只是單純地把他說的話當成是一句平鋪直述句。

  她是那種發光體,很容易吸引人的目光追著她跑,她也很習慣活在別人的眼光底下而不失去自我,反正她就是這副德行,坦率真實是她唯一的優點,她也打算繼續保持下去。

  「那麼,我算是很有眼光的?」展聿皇並沒有因為她潑了他一桶冷水而有任何的不悅,相反的,他對眼前的女子感到愈來愈有興趣。

  神無月聳聳肩,「別人說好你也說好不見得代表你有眼光,別人說不好你認為好,這也不代表你沒有眼光。」

  「但是,我確定自己是有眼光的。」展聿皇雙眸灼灼地凝視著她,唇角帶笑,

  「活了三十三年,我從來沒遇過讓我感到有興趣的女人。」

  這算是非常明顯的暗示了,而神無月也不打算當作沒聽見,可是她的反應卻還是一樣的漫不經心。「是嗎?那麼我得給您一個忠告,下次別對一個剛見面的女性說這種充滿侵略性的話,這樣很容易嚇跑人的。」

  「也包括你?」他呵呵笑,想想也是,要將這枚月亮擒入手裏,可不能用對付一般女人的手法呵!

  「當然,我是很膽小的。」但是她的表現卻很難讓人信服。

  「多謝忠告,敝人會謹記在心。」雖然知道她說的只是推託之詞,但是展聿皇也沒打算咄咄逼人,「現在可以出發了嗎?」

  「請。」神無月保持優雅有禮的微笑,接受展聿皇的邀請。

  反正她只是為了保住她的績效獎金而出來做採訪,以後也不可能還有什麼機會再和這個富可敵國的大企業家有什麼交集。

  但不久以後,她就發現到——她真是錯得離譜!

  說實話,他不是沒來過咖啡店,也不是沒進過平民化的店,但是眼前的女人居然將他帶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的確是讓他有些錯愕的。

  「駱!來兩份菜單!」神無月朝吧台叫著。

  展聿皇挑起眉毛,她那種叫法像是在叫喚店小二,她和這間店的主人很熟嗎?

  「來了,客倌您想點什麼?」那頭的男主人居然也有模有樣地和她玩起來了,單手端著兩份Manu走了過來,一和展聿皇四目相接,兩個人都同時出現少許的驚愕。

  這個男人不是當年所有企業都在追的名人——駱裴農?展聿皇看著眼前俊秀的男子,微微地眯起了眼。

  大家都找不到他的行蹤,原來他躲到臺北市郊開起咖啡店來了?看來他藏身的功夫也挺到家的,而眼前這個美女記者是不曉得他的身分,還是故意漏掉這條大魚?這個消息要是見光,恐怕會很燙手啊!

  「哎呀阿月,你怎麼也不早點打電話回來,讓我知道來的是個大客人!」駱裴農向來就有處變不驚的能力,在短暫的驚愕過後立即恢復了鎮定。

  「請不要說這麼見外的話。」展聿皇面露微笑,從他手中接過Manu,「好久不見了,學弟。」

  「原來你們認識?」神無月不是不知道駱裴農當年的豐功偉業,但是她沒料到他們居然還同校!

  而且看他們兩個好像還有過什麼……神無月偏著頭看著這兩個男人之間緊繃的氣氛。

  「的確是好久不見了。」駱裴農呵呵笑,拿著銀盤行了個紳士禮,「學長,承蒙你還記得學弟我。」

  「我相信要忘掉你是很困難的,裴農。」展聿皇安閒地流覽著Manu。

  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遇見駱裴農,那個少年時期就成名的天才投資家,十四歲時就藉著投資賺進了近千萬的資產,到了十八歲,更是突破上億。

  雖然不是任何企業界的繼承者,但是他的投資天分是各大企業爭相延攬的。當初還有四十間企業聯手想鬥垮才十八歲的他,後來才會因太出名而消失了,連他的家人都不曉得他的行蹤,沒想到他居然在這裏。未來恐怕會引起一場大風暴才是。

  呵呵!真是一箭雙雕,他只是想追神無月,沒想到會意外引出駱裴農,看來,這會是個好的開始!展聿皇低垂的眼簾遮去了他精明的目光。

  「真巧啊駱,你是何時和展先生同校的?」神無月不是沒發現到那種不對勁的氣氛,不過她還是以不變應萬變。

  「我們大學和碩士都是在麻省理工學院念的。」駱裴農輕描淡寫的一語帶過,掛在臉上的是最適合咖啡館主人的親切微笑。

  「沒想到你會回來開咖啡店,讓人有些意外。」展聿皇抬眼看著他。

  「好說,我只是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駱裴農聳聳肩,這個動作令展聿皇感覺他和神無月在某些地方真的還滿相似的,「請問兩位要點什麼?」

  「日安茶,還有我要一份今天的招牌飯。」神無月快速地決定了餐點,然後把Manu還給駱裴農。

  「日安茶?你做了什麼需要安定心緒、舒緩神經的事情嗎?」駱裴農笑得別有深意。

  日安茶是由金盞花、甜菊葉、馬鞭草、香蜂葉和橙皮組合而成的花草茶,作用在於滋養安定和提神養生。

  「別笑得那麼賊,我只是喜歡這個名字。」神無月白了駱裴農一眼,然後對展聿皇說:「駱的手藝不錯,而且這裏比較安靜,我想這裏會比其他的商業咖啡館來得好。」

  「這間咖啡館給人一種回家的感覺,主人的品味肯定不俗。」稱讚太多容易使人覺得虛偽,所以展聿皇也點到為止,「你是這裏的常客?」他不著痕跡地打探起兩個人的關係。

  「算是吧!因為我住在樓上。」神無月不覺得這有什麼不能回答的,指了指駱裴農,「和這傢伙是房東和房客的關係。」

  「真傷我的心,原來你只是我的房客……」駱裴農眸光一閃,竟做起戲來了。

  「你是純情房東,而我是俏房客羅!」事實上駱裴農和純情兩字搭不上任何關係。神無月笑嘻嘻地和駱裴農鬥嘴。

  「是啊,所以你這樣對待我的純情。」駱裴農噘起唇抱怨著,神情好不可愛。

  「嘖,別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起染房來了好不好,你真以為自己很純情?」神無月不以為然地白了駱裴農一眼。

  「是你先開始的不是嗎?」駱裴農得了便宜還賣乖。

  「兩位的感情似乎很好。」他被忽視得很徹底啊!展聿皇可是很難得碰見這麼不把他放在眼裏的女人。

  「應該不錯吧!」神無月以大拇指比了比駱裴農,「那傢伙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展聿皇的笑意漸漸在唇邊隱去。

  事情看來有些棘手,駱裴農可不是個容易被打敗的對手呵!要怎麼樣才能拿住這枚月又能擒到駱裴農,這可得花點腦筋了。

  「學長,如果決定好了再告訴我,我得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駱裴農維持著親切的微笑,俯首在神無月頰畔吻了一記——其實是低聲地在她耳邊說著:「希望你會有很好的理由。」

  「需要理由嗎?搞不好是我早就暗戀你了。」神無月也輕吻了駱裴農一下,看起來兩個人的感情似乎真的很好。

  「嗯哼哼,請你拿出熱情來說服我。」駱裴農以溫柔的語調說著,然後直起身子走回吧台。

  「你很有眼光。」展聿皇把他們眉來眼去的過程都看在眼底,這兩個人的確有種外人說不出來的默契,而且有一種無法被分割的氣氛,沒想到他們居然真的是情侶。

  「這個男人要用搶的,就算是搶到手了也不能掉以輕心,因為他隨時有可能又會被人搶走。」除非是他自己愛上的女人,否則駱裴農是難以掌握的,他絕對不會乖乖地待在他不愛的地方。

  「聽起來似乎有點危險。」展聿皇輕輕地微笑著。但他那個學弟危險的地方又豈止這個部分而已呢?

  「但是我愛他啊!」神無月托著腮,望向落地窗外的景致。她的確愛他,因為他就像是另一個自己。

  她已經二十八歲了,早已脫離了那種灰姑娘的夢幻年紀,學會了與其求人倒不如求己,就算是一個人她也可以過得很好,在她的人生計畫裏,她早已把結婚那個專案去掉。

  而駱裴農是第一個令她心動,讓她覺得也許可以談個戀愛試試看的男人,和男性的自己談戀愛應該是滿有趣的,不過若是說要結婚又是另一回事了。

  「這是你拒絕我的原因?」展聿皇呵呵笑,該慶倖她把他當成君子嗎?

  「對於你的厚愛,我只能說抱歉。」神無月歉疚地笑笑。

  她當然不相信展聿皇會對她一見鍾情,然後二見傾心非卿莫娶,不過為節省麻煩,她決定還是找個擋箭牌,反正她本來就滿喜歡駱裴農的,要是假戲真做也無不可。

  「不過我想你大概沒弄清楚,我對自己感到有興趣的東西會有多執著。」展聿皇微笑不改,絲毫沒有因為她說的話而打退堂鼓的跡象。

  「對一個只看過一眼的人?」神無月覺得不可思議。

  「對一個人會有好感,和時間的長短無關,我對你很感興趣,只是忠於我自己的感覺,除非,這對你造成困擾。」展聿皇那種迷惑人的眸光出現了,雖然沒有直視著她,但是卻足以讓她炫惑。

  這個男人果然很危險!令她下意識地想躲避他。

  「如果對我造成了困擾你就會放手?」她總覺得這傢伙恐怕還沒有過退縮的行為吧!

  「這算是訪問內容之一嗎?」展聿皇四兩撥千斤,眼底淨是魅惑的光芒。

  「可是,駱是你的學弟耶!」神無月覺得自己問了個白癡問題,現在誰還把這種問題當成是問題?

  「我可以公平競爭嗎?」展聿皇將眸光投向在吧台前工作的駱裴農,執起桌上的水杯徵詢他的意見。

  「請。」駱裴農回首對展聿皇露出微笑,「搶到的總是比較好。」

  「駱,我沒想到你也是這種人。」神無月不滿地看著他,發現自己像是在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醒醒吧阿月,我可從來沒說過我是虯髯客,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又不如搶,搶到的總是最好。」他走過來,安撫似地輕吻了神無月的鬢角,「再說我已經答應要搶你了不是嗎?」

  咦?這句話的意思是……神無月心底一驚,駱裴農是看出什麼了嗎?

  不是虯髯客啊……展聿皇維持不變的自信笑意,假裝沒聽懂他的弦外之音,無動於衷地繼續喝著混有檸檬片的開水。

  呵呵,不愧是駱裴農,居然話中有話地向他暗示,他心中打的主意是行不通的。對方已經先給他下馬威了,他不好好地「回答」人家一下怎麼行呢?

  「那麼,可以開始訪問了嗎?」展聿皇輕輕地笑著,將所有含有深意的眼光全都藏了起來。

  他不是個急著要在短時間之內達到任何效果的人,一步一步地慢慢蠶食才是他最高明的地方,任何理由都無法阻止他的計畫,鎖定目標就展開攻擊,而且不到手絕不放棄是他的原則,他不會將這種小小的阻礙放在眼底。

  「好的。」神無月打開筆記型電腦,開始做起訪問。

  「我看你是玩上癮了,駱。」神無月癱在沙發上翻閱著雜誌。

  「你是指慕弦歌和弄月的事嗎?」駱裴農背靠在沙發邊緣按著電視遙控器,

  「也許有一點,畢竟扮演反派角色比當主角好玩多了。」

  「我總覺得那傢伙是有目的的。」神無月把雜誌丟在一旁,從他手中把遙控器搶過來,把電臺切到CNN;她是有點心煩,但是還不至於影響到她的心情。

  「別這麼說,也許他真的是對你一見鍾情。」駱裴農笑嘻嘻地說著,雖然依照他那個學長的個性,事情可不會這樣簡單。

  「哼哼!是啊,搶到的總是比較好嘛!」神無月恨恨地拉扯著駱裴農的兩頰,不敢相信他居然這麼說。

  「難道你真的愛上我了?」駱裴農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如果我說是真的呢?」神無月皮笑肉不笑地把問題丟回去。

  「如果你是認真的……」駱裴農轉而在她身旁坐下,將她圈在他的胸膛裏,

  「那我接受。」

  神無月愣了一下,沒想到他這麼簡單就接受了,不可置信地抬起頭望著駱裴農俊美的側臉,「你是說真的?」

  「如果你是認真的。」駱裴農再次語帶玄機地說著,看了眼掉落在地面上的雜誌,那是關於展氏家族的報導。

  「你喜歡我嗎?」她皺著眉問,心中也沒什麼特別的悸動。

  今天到底是什麼好日子?還是她這兩天犯桃花?否則為什麼一天之內有兩個男人對她告白呢?搞什麼啊!

  「你知道的。」駱裴農朝她詭異地一笑,緩慢地低下頭靠近她,「我沒辦法不愛你。」

  難道他會被她吸引的原因和她是一樣的?神無月看著他愈形放大的五官,發現她竟弄不懂駱裴農心中所想的。

  「等一下!」神無月一巴掌推開駱裴農靠近的臉,不讓他的氣息侵佔她,「總覺得這樣太快了,我要冷靜地想一想。」

  駱裴農無所謂地聳聳肩,她的推拒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請你想快一點,因為我有可能就要愛上別人了。」

  「駱裴農!你真的是很沒誠意耶!」神無月瞪他。

  「生命是一場不能存檔的遊戲,錯過的機會也不可能再出現,所以要把握時間啊!」駱裴農別有深意地說著。

  「愛情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在短時間之內決定嘛!」神無月被他惹得有些惱火。

  「會有感覺的就是會有,不會的就永遠不會,有些人適合當情人,有些人再怎麼喜歡也只能當朋友。」駱裴農安閒地笑笑,揉揉她的頭髮。

  「我對你有感覺啊!只是我還沒確定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神無月靠在沙發椅背上,修長的雙腿屈起擱在下巴下面。

  「那就慢慢想吧,希望你會在我愛上別人之前有答案。」雖然是帶笑的語調,事實上卻是非常冷酷的回答。

  「真是無情。」神無月批判道。

  「趕快認清我的真面目,省得你為自己的選擇而感到後悔。」淡漠的口吻中有著察覺不出的歎息,「不要妄想能改變對方的習性,因為人能改變的只有自己。」

  神無月望著他,名字裏有「月」的明明是她,但是眼前的男人對她而言,卻比月亮還要遙遠而難以捉摸。

  「我要回房去整理今天採訪的資料了。」神無月站起來,回避了這個問題。

  習慣性地排拒愛情,現在要她花腦袋去想這個問題真的滿為難她的,因為她一直很懶得去煩惱。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留不得,便捨得——向來是她的座右銘,不管是愛情友情她都是抱持著這種想法,該會是她的不會跑掉,不該是她的留也留不住。

  所以,順其自然吧!

  「要不要我賣個小道消息給你?」駱裴農在她準備離開時突然開口,雙眼漫不經心地落在電視螢幕上。

  神無月疑惑地回過頭去看著他別有深意的眼神,「什麼小道消息?」

  「關於展聿皇的。」駱裴農丟出讓人驚爆的答案。

  「咦?」因為是跑新聞的,所以對新聞敏感度異常的高,聽見駱裴農這麼說,神無月連忙又重新坐回沙發上,「關於他的什麼事情?」

  「展聿皇十八歲就坐上展家的龍頭寶座,外人也都以為他是展家的繼承人,但實際上——」駱裴農停頓了一下,然後才語不驚死人不休地接下去說:「他其實只是展家的傀儡。」

  這兩個字讓神無月心驚,她詫異地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重複著駱裴農口中那令人驚悚的字眼,「傀儡?」

  「沒錯,展家的這一代新血輪除了他以外還有另外三個人,展彧帝、展馭王和展鳳吟,其中展鳳吟和展聿皇是親兄妹,而這三個人隨時會取代他成為下一任的繼承者。」駱裴農的眼底有著旁人看不透的謎。

  「那他……」難道這就是展家的少主從不輕易示人的原因嗎?因為隨時會換人?

  等等!如果是這樣的話……神無月心中突然萌生了很可怕的假設。

  「他是個很可怕的人。」駱裴農站起身,踱至落地窗前注視著外面那一大片瑰麗的車流燈火。

  「雖然外表看起來像是個大善人,但實際上,他卻是個冷酷無情的人,他不懂愛,也從來沒有愛過人,有著極深沉的心機,即使是對自己的親手足,也不會手下留情,他就是這樣的人。」

  好像被一個莫名其妙的東西給打中,神無月有著瞬間的暈眩。「那他到底是為什麼說要追求我?」

  心中翻滾著的情緒並不是美夢破碎的失落和憤怒,而是更多不知名的東西。

  那個男人……有一雙會俘虜人的眼睛,即使在那雙眼睛裏流轉的並不是愛,也依然能魅惑人心。

  「說實話,我不知道。」駱裴農傾身靠在透明的落地窗旁,將額頭抵在手臂上,握拳輕捶在玻璃上,眼光落在流動的燈火上,讓人分不清他說這些話究竟是為了什麼。

  「你不是和他同校過?」神無月皺著眉頭。

  「我們是同校過沒錯,但是我怎麼可能會去注意一個男人?」駱裴農的表情好像她問了個蠢問題。

  「多謝警告,我會記得離他遠一點的。」神無月額上青筋暴露,決定在自己被氣死之前回房整理採訪到的資料。

  在聽見神無月的房門關上之後,駱裴農的唇角才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紋。

  終於會感到煩惱和棘手了吧?這是他的宣戰,如果他真認為可以搶得過他,就儘管放馬過來吧,「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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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2 00:39:42
第三章

  走入臥房的神無月將電腦打開來,叫出下午的採訪資料之後開始努力整理著。

  「可以請你說說豐收集團的歷史嗎?」

  「豐收集團是個十分浩大的家族企業,成員以展氏家族及其外戚為主,家譜可以追溯至宋朝,當時還曾經是皇親國戚,是個相當悠久的家族,民國以後則以農業起家。」

  「宋朝?好古老啊!皇親國戚會讓人想起王子與公主的童話呢!」

  「呵呵呵——」

  「請問你是從何時開始接掌豐收集團的?」

  「大約是在十六歲的時候,我就進入公司見習,二十歲開始裁決公司裏的事情,直到二十三歲才正式接掌;當然這段期間內重大的決議還是由董事會那裏決定。」

  「這麼年輕就當上總裁,壓力很大吧!」

  「會嗎?我不覺得。適當的壓力是一股會讓人進步的助力,沒有壓力反而會令人墮落。」

  「好一個一針見血的說法!看來展先生應該有些微的自虐傾向。」

  「好說好說。每個人的生存方式不同,這只是適合我的生活方式。」

  「從來沒有疲乏的時候嗎?」

  「當然不可能沒有,所以有時我也會找尋一些紓解壓力的方法。」

  「那麼,請問展先生平時都做些什麼活動紓解壓力?」

  「拼圖。我喜歡看到零碎不完整的東西漸漸地變成完整而清晰的形貌。」

  「我個人也滿喜歡拼圖的,常常會期待著拼湊出的圖像會是怎樣美麗的一種畫面,那會使人有種成就感。」

  「呵呵——一點也沒錯。」

  「除了拼圖以外,還有什麼其他的消遣?」

  「消遣?我倒是沒有什麼消遣,因為如果只是消遣,我不會為它浪費任何一分時間的。」

  「哎呀呀!這種說法頗讓人感到汗顏的,因為敝人的消遣是聽聽音樂、發發呆,看看書或是睡睡覺,偶爾寫寫文章什麼的,漫無目的的晃蕩也會讓我感到心情愉快。」

  「但是那對我而言並不是消遣,而是必要。累了就必須休息一下轉換心情,然後儲備精神面對下一回的努力,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

  「哦,果然是不為無謂的事情浪費時間啊,電視上有一句什麼『生命就該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這種話展先生可能也不贊成吧!」

  「無所謂贊不贊成,每個人的價值觀不同。」

  「好理智啊!如果是交了女朋友的話怎麼辦呢?不陪她一起在美好的事物上浪費生命嗎?」

  「浪費就是浪費,又何必為它巧立名目?」

  「那麼請問展先生,在接管豐收集團的這十多年時光中,有沒有遇到什麼瓶頸?又是怎麼突破的?」

  「你是指危機嗎?走得平順的企業是從來沒碰過的,人生也不可能永遠出現陽光,不過再大的危機,應該都比不上兄弟鬩牆吧!」

  「耶?豐收集團遇過兄弟鬩牆?」

  「不,我只是舉例說明而已。」

  「呃,展先生請不要離題好嗎?」

  「呵呵呵呵……」

  「兄弟鬩牆?」神無月背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的月光,陷入沉思。

  如果是一般的記者,可能會在這句話上大作文章,但是她向來討厭子虛烏有的言談,她之所以想當記者,只是想給大眾一個真實的結果,別人怎麼樣是他家的事情,但是至少出自於她手中的報導一定要是最真實的。

  當然她的原則並不適用於每個報社,所以她才會流落至西銘報,因為只有西銘報的總編輯古湜殷敢收她的真實報導,敢用她這種不誇大渲染的新聞,願意為她解決因為真實報導而產生的麻煩。

  假設駱裴農所說「展聿皇是傀儡」的事情是事實,那麼兄弟鬩牆這樣的事情是有可能發生的,因為他是個隨時會被換下臺的總裁,贏得鬥爭的人就可以登上豐收集團龍頭的位置,再加上他的行事風格是如此極端,想不得罪人都難。

  就算是他身後那幾個堂兄弟不願意和他搶龍頭的位子,但在他背後的那些老長輩們恐怕也很難服氣,自古以來人多的地方就是容易產生這種紛爭。

  然而,她不懂的是,假若兄弟鬩牆的事情為真,那麼,以他那種行事縝密的性格,他又是為了什麼會把這樣的訊息洩漏給她知道?難道他不擔心她會用這樣無心的言談大作文章嗎?他就真的那麼相信她的人格?

  那個男人像是被一團煙霧給繚繞,想要走進謎霧中探索真相,就得有迷失在其中出不來的心理準備。

  而偏偏她是個喜歡拼圖的人,不看見完整的圖像她是不會放棄的,尤其她現在已經撿到幾片拼圖的碎片,要她當作沒有那幾片拼圖存在真的是很困難啊!

  「糟糕!我就這樣被釣上了嗎?」神無月搔搔頭,看著窗外的月光喃喃自語。

  豐收集團的少主專訪果然讓那期的雜誌賣得格外的好,網路上和各公開媒體紛紛討論著,當然也有不少人想再和展聿皇接觸,但是都吃了閉門羹。

  「哈哈!阿月,今年的績效獎金一定會加個三成給你。」古湜殷對這個老是出狀況的部下有這麼好的表現感到十分滿意。

  「口說無憑,老編,你現在馬上立個字據給我吧!省得到年尾的時候我的年終獎金袋依然扁扁扁。」神無月一邊打著電玩一邊回嘴。

  「你怎麼不拍個照片回來?」丁戀紫將專訪翻來翻去都沒看到照片,只有一張淺色的粉彩靜物畫。

  「為了彌補這點,他已經把他壓箱底的寶貝拿出來了。」神無月的注意力繼續擺在她的電話上面,「就是那張圖。」

  「沒想到他還會畫畫,而且畫得不難看。」丁戀紫哼著,把雜誌丟回桌面。

  企業家的銅臭味不見得都是很重的,神無月自己也是因為如此而對那只笑面虎有了另一種看法。

  「阿紫說的對,既然沒有照片,獎金應該要扣一點。」古湜殷也為了沒辦法親眼見到這個傳奇人物而感到扼腕,更是馬上借題發揮。

  「老編,這招是沒有用的,食言而肥應該聽過吧!你已經說過的話要是敢沒做到,你那年輕有『圍』的肚子恐怕會愈來愈無法收拾喔!」神無月暫時分心的抬起頭丟給上司一個白眼。

  「臭小孩!你說什麼?」古湜殷雙眼冒火,全報社只有神無月敢取笑他的身材,這個不知死活的臭小孩!

  「雜誌據說缺貨缺得很嚴重,老編你還是趕快想辦法去加印,別在這裏雞貓子鬼叫地打擾我了。」神無月繼續努力地過關斬將。

  「你……」古湜殷簡直恨不得親手扭斷神無月的脖子。

  桌上的分機正好響起,傳來總機小姐甜美的聲音:「阿月,三線電話。」

  「哦,好!」

  神無月正想伸手接電話時,總機小姐又補上一句:「是展先生打來的喔!」

  展先生?

  已經準備踏出辦公間的丁戀紫和古湜殷同時停下腳步,回過身來直盯著神無月看。

  而神無月已經將話筒拿起了,一看見他們還杵在門口不走,只得把受話器捂住,沒好氣地問著:「請問兩位還有什麼指教嗎?」

  「沒有。」雖然兩個人異口同聲,但是都沒有離開的跡象。

  神無月看他們不想走,也沒趕他們,心想對方應該不會說什麼需要清場的話吧!於是就任由他們站在一邊「旁聽」,逕自對受話器應聲:「神無月。」

  「好久不見了。」展聿皇淡淡的聲調從話筒中傳來,不知為什麼讓她的心跳慢了半拍。

  奇怪!從訪問到雜誌出刊這段期間她都沒想過他,為什麼聽到他說話的聲音會令她的心臟亂跳?這該不會是遲來的思念吧!

  「還好吧!才一個月。」為了干擾另外兩位聽眾的聽話能力,神無月把音響打開,放的是濱崎步的舞曲,吵鬧的程度可以讓人皺眉。

  「但是我想你。」相當簡單的一句話,可是這句平鋪直述句卻害她正在玩的主角被魔物打死。

  神無月將椅子旋轉,背對著那還站在門口的兩個人低聲地說著:「好,我知道了,我們駱裴農的店裏見。」

  「有人在你旁邊?」他因為她的彆扭而感到十分愉悅。

  神無月撇撇嘴,沒有否認:「是啊!」

  「一言為定。」然後他就很乾脆地把電話給掛掉了。

  神無月將話筒放回話座上,然後看見他們兩位還站在門口不肯走。

  「你們還在那裏做什麼?」神無月故意裝出兇惡的模樣,緊擰著眉毛。

  「那傢伙在追你嗎?」古湜殷可興奮了。

  哈哈!又有一個不怕死的來了!這次這傢伙可不是普通人,會發生什麼事情呢?真是令人期待呀!

  「老編,是誰說不要講『那傢伙』的?」神無月跟他四兩撥千斤。

  「我記得你並不喜歡穿玻璃鞋。」丁戀紫蹙眉。

  「買一雙回來放著觀賞也會讓心情愉悅。」神無月裝死的功夫可是一流的。

  「哈哈!阿月,你確定你要穿玻璃鞋嗎?我擔心這雙脆弱的鞋會因為你的粗魯而破裂啊!」古湜殷難得心情這麼好。

  「老編,你放心,如果破了我會送到你家去讓你哀悼一下的。」神無月擺了擺手,還好那傢伙沒有直接跑來她的公司門口等她,不然她可能就得親自登上報社的頭條了。

  「啊,尚人來來來,我們來打賭,看看這名追求者會在多久以後被咱們阿月給嚇跑。」古湜殷找到好玩的,又正巧看見經過的俞尚人,立刻開心地把他叫住。

  俞尚人是走過來了,但是臉色並不好。「老編找我?」

  「呃,沒事沒事,你回去忙吧!」古湜殷看見自己屬下的神情那麼糟糕,趕緊要他回去。

  俞尚人看了神無月一眼,隨即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三個人的視線。

  那一眼有什麼涵義,神無月並不遲鈍,所以當然也明白。但是就算他再喜歡她,她也不會愛上他的,或許正如駱裴農所說的——會有感覺的就是會有,不會的就是永遠不會。

  她對俞尚人沒辦法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也沒有特別想接近他的想法,點點頭問候一聲,偶爾需要時幫幫忙。對他,她大概也只能做到這樣了。

  「我好像聽見心碎的聲音了。」古湜殷也看出屬下的心思,感歎地喃喃自語。

  「啊,肚子餓了!」神無月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把電腦關機準備去吃午餐。

  「阿月,你還真是個罪惡的女人啊!」古湜殷搖搖頭歎氣。

  「別這麼誇我,我會不好意思的。」神無月痞痞地說著,長手勾起自己的背包,帥氣地越過兩位同事,走出辦公間。

  來到停車場外,神無月正想去開車,就看見她的紅色跑車旁斜倚著一個她看了永遠不可能會高興的人。

  「神馳,你在這裏做什麼?」神無月揉著側額,不耐煩地看著這名不速之客。

  「老姊,別這麼冷淡嘛!我們可是很難得才見一次面不是嗎?」長得很俊俏的少年正等待著姊姊走過來。

  「相見不如懷念。」神無月撇撇嘴,「你想要多少?」

  「老姊,你真上道!」神馳嘿嘿笑著,然後伸手比了個五。

  「五萬?」神無月挑高了眉毛,準備直接開完支票然後叫他走人。

  「不。」神馳揮了揮自己的手,「是五百萬。」

  「五百?」神無月不可置信地驚叫出聲。哦!這個敗家子,該不會去跟人家借錢了吧?

  「姊!我是你弟弟耶,你應該不會見死不救吧!」神馳可憐兮兮地說著,「你忍心看著你親愛的弟弟被人家斷手斷腳地扔棄在路邊嗎?」

  「當然不會羅,親愛的。」神無月笑得異常甜蜜,摩拳擦掌的一步步地靠近他,「因為我現在就準備把你斷手斷腳!」

  「等、等一下啊老姊!」神馳驚恐地阻擋神無月的進攻,「你要是把我斷手斷腳了,爹是不會放過你的。」

  「你以為我會怕他嗎?」神無月眯著雙眼,一臉嗜血的模樣,「我只是在替天行道罷了,相信爹爹在不久之後就會原諒我的。」

  「姊……」神馳發動眼淚攻勢,「你不能對我這麼殘忍啊!我們好歹也是唯一的親手足,雖然我們從小沒多少時間相處,可是你是我心目中最尊敬的姊姊啊!拳頭收回去啦!」

  「再多流一點眼淚,試著說服我看看。」神無月眯著眼睛,朝他懶懶地勾勾手指頭。

  「你真是沒血沒淚。」神馳鬼叫著。

  「知道了就別來糾纏我。」神無月冷眼瞪著他。

  每次每次每次每次……然後他就貪得無饜地把她當成是二十四小時的銀行;只要沒錢的時候就來找她,不管她怎麼躲,他就是有辦法把她給挖出來要錢!

  說什麼上輩子欠債之類的話只會讓她更抓狂,什麼欠不欠債啊!上輩子是上輩子的事,這輩子她已經重新做人了,上輩子幹她鳥事啊!這種陰魂不散的宿命論是會令她想殺人的。

  「姊……」神馳本想再說什麼,卻發現停車場週邊了一圈的人,他連忙跑到她身邊,害怕地躲在她的身後。

  「做什麼啦!」神無月一點也不喜歡弟弟的靠近。

  「姊,你不可以拋棄我啦!」神馳死也不肯放開神無月,很努力地把自己給藏在姊姊的身後。

  好吧!現在她終於明白一件事了。

  她這個弟弟,就算不是來找她要錢,也是要來尋求她的庇護的,因為神家人中,只有她學過中國武術。

  「姊……」神馳又開始哀聲叫喚著。

  神無月低聲咒駡了幾句,接著拉起弟弟的手,並脫下腳上的高跟鞋拼命往外跑,「廢話少說,快閃!」

  她的愛車賣掉值多少錢?她的存款只有五十萬,還能去跟誰借錢?駱裴農那個死傢伙開店和留學就已經把錢花得差不多了,他還會有錢借她嗎?

  總不能、總不能叫她與虎謀皮去跟他借吧?

  啊——她恨神!

  「你還真是狼狽啊!」看見神無月光著腳,全身是汗地沖進店裏,駱裴農得意地呵呵笑,不過還是體貼地遞上一條毛巾讓她擦汗,「但是你來晚了,他已經走羅!」

  神無月撇撇嘴,對駱裴農話中之話不予理會,逕自在吧台前的高腳椅坐下,將駱裴農遞給她的毛巾覆蓋在臉上,「你有沒有錢?」

  駱裴農看看跟在她身後進來的神馳,遺憾地搖搖頭,「沒有。」

  「該死的!」神無月毫無淑女形象地咒駡了一聲,然後指著自己的弟弟,「這個死小孩居然欠人家五百萬!」

  「才五百萬嗎?」駱裴農轉而眯著眼睛望向神馳。

  神馳低下頭來,躲避駱裴農詢問的目光,「是……只有五百萬。」

  「等等!駱,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神無月心中響起警訊,她拿下蓋在臉上的毛巾問著。

  「只有五百萬應該不需要來找你的。」駱裴農漾出溫柔和善的微笑,「小弟弟,告訴大哥哥,你欠了人家多少?」

  「駱!」神無月幾乎快跳起來了,她驚惶地看向自己的弟弟。

  「呃……」神馳吶吶地說著,「其實,還有爹爹欠下的……」

  「爹?」神無月差點尖叫,她沖到神馳的面前激動地追問著,「他為什麼會欠人錢?」

  「阿月,冷靜點。」駱裴農按住神無月的肩膀。

  「好,我冷靜。」神無月用力地深呼吸,坐回吧台前的高腳椅上。

  「因為爹想重整公司,所以……」神馳不敢再說下去了,因為神無月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阿月!他也是無辜的。」駱裴農提醒著。

  「我知道。」神無月悶悶地說著,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沒有把他丟下不管。

  「但是你爹欠錢為何會和你扯上關係?你才十五歲,應該是不能作主的。」駱裴農又問了。

  神無月的母親在她出生後沒多久就去世了,從小她就在保母的照顧下成長,她十歲以後保母也嫁人去了,只剩下她和她那個暴發戶老爸相依為命;直到她十五歲,她父親娶了小老婆,她就離家北上,一直都沒有回去過。

  而神馳是在神無月十三歲那年就出生了,但是那時候神駿還沒有正式迎娶神馳的母親過門,直到神無月十五歲那年考上北部的學校以後,才將神馳的母親正式迎進門。

  一山不容二虎,這麼多年以來雖然神駿對女兒很過意不去,但是後妻對前妻的女兒又容不下,所以他只能放女兒一個人在外流浪,然後定時寄錢給她,可是從她可以打工開始,她就死也不願再拿家裏一毛錢了。

  雖然血緣是割不斷的牽絆,但是這十多年來她和家人也一直像是斷了線般,沒有接起來的可能。現在家中有需要了,他們才派神馳北上來跟她要錢,這真是……什麼跟什麼啊?她在她的家人心目中到底算什麼?

  「那是因為……」神馳沒有說出原因,但是神無月也已經不想知道了。

  「我上去洗個澡。」神無月站起身來,走出店門。

  駱裴農若有所思地看著神無月的背影,沒有叫住她,但是當神馳想追上前去的時候,卻被他給攔了下來,「你留下來幫我的忙吧,晚餐我請你。」

  「啊?」神馳停下了腳步,「哦。」

  「學校放假了?」駱裴農微笑問道。

  「不,是我不敢去學校了。」神馳小聲地說著,「因為他們會來學校堵我。」

  「你到底欠了同學多少錢?」駱裴農也挺想扁這小子一拳的,他突然能明白神無月那種無力感。

  「呃?」神馳看看眼前外貌和善的大哥哥,突然覺得這個人真是可怕得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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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2 00:40:09
第四章

  完全不去管下午還要上班,她得去調查一則新聞,甚至還有新聞稿等著她修改,電玩也有好幾關等她去破,她只是為自己放了滿滿一浴缸的水,把自己丟進去,她需要好好地冷靜一下。

  就算是愛給自己惹麻煩的家人,也終究還是家人,她不可能放著不管,但問題是她根本沒有任何解決的方式,這才是最煩的事情。

  把自己埋進水中好一會,然後才冒出水面呼吸時,擺在一旁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這才發覺自己剛剛進來的時候應該要把手機丟在外面的,雖然不想接,但是她還是接了。

  「喂。」心情不好,聲調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在哪里?」淡若輕風的嗓音從電話的彼端傳入她耳裏,讓她全副的注意力在同一刻全部復蘇。

  「你怎麼會有這支號碼?」真奇怪,到底是因為他的聲音,還是因為他的語調,為什麼一聽見是他,她竟然開始想哭了?

  「我打去你公司,他們給我的。」展聿皇微笑道,「很抱歉沒有等到你。」

  「嗯。」不行,她忍不住了;稍稍將話筒移開,她就開始低聲啜泣著。

  他大概也發現到她的異狀,停頓了下,然後問:「我去找你好嗎?」

  她沒回應,直接把電話給切斷,然後開始放聲大哭。

  好糟糕,真的好糟糕,她一聽見那個人的聲音就有一種安心的感覺,她的倔強和堅強全在他的聲調中瓦解,突然覺得好累好累,好想依靠在這個聲音的主人懷裏,這一剎那她發現自己的脆弱,即使她不願意承認。

  難道是因為年紀大了嗎?不,她向來很以自己的獨立為傲,這種情形不應該發生在她身上。

  所以為了避免自己的沉淪,她直接切斷通話。

  為什麼會是他呢?為什麼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出現在她面前的會是他呢?為什麼是他瓦解她的堅強呢?為什麼是他的聲音令她想哭泣呢?

  為什麼是他?怎麼不是駱裴農?

  他是她第一眼看見的人,為什麼她看見他的時候沒有投入他的懷抱中尋求安慰?他明明就在她眼前而已,她明明認為自己不能不愛他的……

  可是,為什麼不是駱裴農?

  她把手機關機,然後用力甩到門邊。

  她真正氣的是她自己!

  會有感覺的就是會有,不會的就永遠不會。

  神無月開始覺得駱裴農說過的話似乎是一句詭異的詛咒。

  神無月在下午三點時回到辦公室,古湜殷看見她時所展現出謝天謝地的表情可是一點也不假,「你總算是回來了!」

  「嘖,老編,我不曉得你會那麼想我,我們也才三小時不見而已。」不把自己的負面情緒帶給他人向來是她的生活準則,所以神無月還能用平常的語調開著玩笑,只是臉上的笑意沒有達到眼底。

  「你那樁命案報導明天如果出不來,相不相信我會更想你?」古湜殷冷笑。

  「我的車進維修廠了,手機掛點,讓你找不到我很抱歉。」神無月伸手格開古湜殷,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等到她回到公司之後,才發現她沒開走的車居然已經被人家破壞得不成車樣,她想那群人應該跟蹤她小弟很久了,不然不可能會知道她的車是哪一台。

  手機被她自己摔壞了,車子又被人家給破壞,她的心情要好得起來也挺困難的,現在她只能要求自己儘量不要把負面的情緒帶給他人。

  「呃……」這下子古湜殷總算發覺神無月心情不好了,「但是展先生打過電話來找你。」

  「我等一下要去跑那條新聞,六點以後會回來。」神無月拿起自己的筆記型電腦,勾起背包就準備出門去。

  「校稿的部分呢?」古湜殷在她走出辦公室時問道。

  「已經寄到你信箱裏了。」神無月頭也不回地說。

  「你剛剛到底是去哪里了?」居然已經把稿子寄到他的信箱裏了?

  「在家裏。」神無月擺擺手,走出了報社。

  「這丫頭!連讓人家罵的機會都不給!」既然在家裏也是在工作,做什麼不回來報社做啊?古湜殷發現他實在是愈來愈弄不懂神無月在想什麼了。

  跑完新聞,神無月撥空去換了一支新的行動電話,回到報社樓下,就看見一抹修長的身影斜倚在門邊等她。

  「你……」怎麼會是他?神無月看見他,某種複雜的情緒浮上胸口,她不由得放慢了腳步,然後停下。

  「因為你在電話裏哭了,我很擔心。」展聿皇走向她,昏暗的天色中,她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說不出那是什麼樣的感覺,他在電話裏聽見她那種支離破碎的聲音時,他的心底是真的竄過一絲詭異的疼痛,但只有一瞬間,然後就不見了。

  他並不是英雄主義者,對於弱小也沒什麼要好好愛護的心理,相反的,他認為這個世界就是個弱肉強食的社會,玩不起就是輸家,他不會給半分憐憫,也沒有什麼濟弱扶傾的情操,所以他才會併吞弱小的企業。

  只是,為什麼在聽見她哽咽聲音的那一瞬間會有那種奇異的疼痛?他想那只是一種錯覺吧!

  「行動電話借一下。」神無月突然對展聿皇說著,讓他停下了腳步。

  展聿皇依言將行動電話從上衣口袋中拿出來給她,讓她撥了報社的電話給古湜殷。

  「喂!老編,是我,我要吃過晚餐才回去,對,那麼回頭見。」

  「你要加班?」展聿皇從她手中接回自己的行動電話,放回上衣口袋。

  神無月抬起頭看他,靜靜地說:「其實,我有話想問你。」

  展聿皇看著她,心中某個警訊響起,但是他的笑意未減。「你想問什麼?」

  「你的事情我都聽駱說了。」神無月轉過身去,望著斜掛在天空的那輪明月。

  「預料中的事。」展聿皇笑笑,完全沒有任何激動的情緒,也沒有任何心虛。

  「你是有目的的吧!」神無月緩慢地說著,不是試探也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展聿皇挑眉,沒有因為她所說的話而展露任何驚慌,依然維持不變的微笑,「哦?願聞其詳。」

  他們都是愛玩拼圖的人,會彼此吸引定是因為在接觸的過程中,抓到了些許零散的片段而對彼此產生好奇,因為想知道這片拼圖完整的樣貌而迷戀上彼此。

  當然,他迷戀她的,是她身上像他的那一部分,看見她就像是看見另一個自己,如果說他是黑暗的那一個,她就是光明的他,對她產生興趣,也是對自己光明的那一面感到好奇。

  神無月回過身看向他,那犀利敏銳的目光,讓他臉上的笑意益發加深。

  「你會答應接受西銘報的採訪,是為了要搶先召告世人你是豐收集團的首領,若是展氏家族改朝換代,你也有大眾作為籌碼,利用先入為主的觀念,佔有一部分的勢力,只要有那一小部分的勢力,你就能拿回整個豐收集團。」

  神無月緩慢地說著,每說一句便逼近他一分,然而他臉上的笑意卻從來沒有改變過。

  「呵呵呵……你說的沒錯。」

  展聿皇安靜地聽完她的說詞,撥了撥垂落額前的瀏海,抬起充滿魅惑的眸凝視著她,不著痕跡地緩步靠近她。

  「只是,既然我只要有一小部分的勢力就能拿回整個豐收集團,那麼,我又為什麼要執著這個集團呢?對於背叛,我是絕對不會原諒的。」

  最後那幾個字雖然說得很輕柔,但卻讓人不寒而慄。

  「你是個驕傲的人,當然不會允許自己變成一個傀儡。」

  神無月突然發現他離自己太靠近了,想退後一步離開他伸手可及的範圍,卻讓他早先一步洞悉她的意圖,單手一攬,就把她困在他的臂彎之中。

  「你想問的問題,就只有這個而已嗎?」他臉上仍然漾著魅惑的微笑,低頭以一種親昵的氣息緩緩靠近她。

  「當然不是。」神無月絲毫沒有因為他的靠近而有半分的驚惶,只是想以異常冷靜的態度嚇走他,「你會接近我,一定也是有目的的吧!你不是那種會做對自己沒有任何益處的事情的人。」

  「哦?那我倒想請教一下。」真是糟糕啊,看到她這種冷靜的模樣,就讓他好想看見她的驚慌,「你對我會有什麼利用價值?」

  語罷,他就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不是沒有料到他會有這一招,也不是沒有和人接過吻,但是當他霸道而熾烈的氣息侵入她的唇齒之間時,她的腦袋竟然有片刻的空白。

  神無月反手想擒拿住他的肘臂將他用力甩出去,但是卻看見他的眼瞳一閃,環過她的腰際,將她密不透風地圈在他的懷中,全身上下的每一寸都緊緊地貼住他,直到他有什麼反應她都能夠知曉。

  趁著她的腦袋空白之際,他的舌就靈巧地鑽入她的口中,讓她想咬他都還得擔心一個不留意會咬到自己的舌頭。

  這個傢伙、這個傢伙!根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恐怖份子!什麼彬彬有禮、謙和風度,都是他拿來欺騙世人用的。她很用力地想瞪著他,卻在他的吻下漸漸失去了抵抗力,只能任由他為所欲為。

  「看來我那個學弟的接吻技巧並不好。」良久,他才結束了這個堪稱火熱的吻,語調帶笑地貼在她耳畔說著。

  「你放心,我會叫他向你討教幾招的,到時候還請多多指教他。」神無月咬牙笑著。

  阿駱,獨苦苦不如眾苦苦,讓我看看你在你學長的吻技下失魂的模樣吧!

  神無月皮笑肉不笑地推開他,這才發現來加班的同事們全都在他們旁邊圍了一圈,看見他們結束了還鼓掌叫好,大喊安可。

  好極了!她果然自己成了西銘報的頭條!神無月已經連申吟的力氣都使不出來,轉過身就想回去辦公室。

  「你還沒吃,別餓著了。」展聿皇在她起步之前拉住她的手,把一個禦飯團塞進她的手中,然後在她臉上偷了個吻,動作一氣喝成。

  當然,他的舉動又引來一連串的掌聲和口哨聲。

  「多謝你的關心,在你還沒死之前,我不會讓自己掛掉的。」神無月頭也不回地推開他,起步走回辦公大樓。

  他到底是在想什麼?為什麼連禦飯團都準備了?還是,他早已料到會有這種情況發生?

  算了!她也懶得去猜了,反正該來的總是逃不掉,不管是什麼,就讓它發生吧!

  展聿皇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辦公大樓內,臉上的笑意,卻沒有退去過。

  「阿月!」丁戀紫敲了敲辦公室的門,叫著背對著門口不曉得在做什麼的神無月,「該上工了。」

  「你確定我現在能出門嗎?」神無月動也不動地回道。

  自從她在報社門口「被」吻之後,關於她和展聿皇的事情就沸沸揚揚地傳遍了整個報社,連不曉得從哪里挖到小道消息的八卦雜誌社的人也都想來採訪,搞得她好幾次在報社裏暴走。

  雖然展聿皇花了人力和財力把這樁新聞給壓了下去,但她還是寸步難行,現在就連她要出門上班,也都只能趁著大家都還在睡夢中的時候,有時候她連報社的大門都走不出去。

  她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也不曉得她那個敗家弟弟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只能靠著電話聯繫,幸好有駱裴農照顧,但是她心中多少還是不爽!

  在這種情況下,任何有好修養的人都會變得脾氣暴躁的。

  所以她跟報社講明她不接任何人的電話,手機也關機了,只有她打電話給駱裴農,沒有人家來找她的份;而展聿皇似乎也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所以這幾天都沒接到他的電話。

  這個男人真的很難搞!那種什麼事都在他的掌控中的感覺真讓人很氣,但是要和他鬥智又很費腦力。

  「不能出門難道你想白領薪水?」丁戀紫說話可沒顧忌,有話直說向來是她的作風。

  「所以我在等老編把我踢出去的那一天。」神無月依然連轉身的企圖都沒有。

  丁戀紫走進她的辦公室,看見她正在拼兩千片的拼圖,不免皺起秀眉,「你上班時間居然在玩這個?」

  「等我把這幅完成了,我想要的答案就會出現了。」神無月手中捏著一片,口中也含了一片,像是在下象棋般估量著那片拼圖該擺在哪兒。

  丁戀紫的眸光回到她身上,想起那篇神無月寫的關於展聿皇的報導,突然一針見血地問:「阿月,你是認真的嗎?」

  「等我拼完之後就會曉得了。」神無月還是堅持她原先的答案。

  她不曉得自己到底是不是被吸引了,但是她在腦中想起他的次數過於頻繁,受他影響的情緒起伏過於深入,她忙著分析心中對那個人的感覺到底是什麼,連帶著讓她對要如何應付那些狗仔隊和八卦記者失去力氣。

  所以她選擇先搞清楚自己心中的想法,那些外面的事物就當她是鴕鳥吧,她現在不想去面對。

  「我不喜歡那個人。」丁戀紫雙手交叉抱在胸前,那一天晚上她當然也目睹展聿皇是如何「戲弄」神無月的。

  那個男人的笑容太高深莫測,太深沉難懂,眼神過於具有侵略性,那樣的男人太危險,聰明一點的就不該動他。

  「相信我,我也不喜歡他。」神無月很認真地說。

  「那你……」丁戀紫露出困惑的眼神。

  「我的問題跟你一樣。」神無月將一片拼圖放在適當的位置上,然後回過頭看著丁戀紫,「既然知道他是這樣的人,為什麼我還會想念他?」

  「阿月……」丁戀紫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居然被那樣的言語震撼了。

  「啊——待在辦公室太久了,我們化妝一下出去工作吧!」神無月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然後把平時因為熬夜而帶來公司的服裝拿出來挑選著,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瞞過門外狗仔隊的打扮。

  但是她的化妝術實在是太爛了,才走過幾條街,就被人家給認了出來。

  「在這裏!」有人看見她的身影,喊叫了起來。

  「被發現了!」神無月和丁戀紫立刻拔腿就跑。

  「真詭異,我明明已經化妝成男生了啊!」穿著西裝打領帶,連長髮都綁了起來,還戴了墨鏡耶!認出來的人真的是神啊!

  「搞不好是報社裏有人告密。」丁戀紫翻著白眼,心想神無月和展聿皇的事情應該也是有人去宣揚的才是。

  「分頭跑吧!他們追的是我。」神無月很快地下了決定。

  「也好,工作那邊我先幫你,你想辦法脫身。」

  丁戀紫和神無月分成了兩邊,所有的記者趕忙追著神無月而去。

  「哇咧圈圈叉叉,居然連我打扮成什麼樣都知道,說沒人告密鬼也不信!」

  神無月翻過一面牆,跳到馬路的另一邊,卻看見有人穿著黑皮衣黑皮褲、戴著墨鏡,漂亮的薄唇還勾著一抹可惡的笑意,拿了一頂安全帽,等在轉角。

  「上來吧!我的公主。」淡若輕風的聲音響起,令她不得不停下來看著那個完全退去斯文氣息,展現出狂野一面的男人。

  很性感,她只能找到這個形容詞。而且這傢伙是鬼,她只能這麼說;連她會走這條路都在他的計算之中,她不曉得該說他恐怖,還是說他厲害?

  沒辦法多想,她接過他手中的安全帽,並跳上他的車,在記者們追上來之前駛離了他們的視線。

  「為什麼你知道是我?」神無月抱著他,在狂風呼號中問著。別告訴她這也是因為有人跟他告密,她會想殺人的!

  「因為會這麼狼狽的除了你以外,不會有別人。」他聲音帶笑,是慣有的不疾不徐。

  「這還不是你害的!」神無月用力地捏了他一把,卻發現這傢伙其實也滿結實的,她還以為這傢伙是那種弱弱的白斬雞呢!「不過你居然想到要騎機車,真有你的!」

  但是,很恐怖!她沒想到看到他這副模樣之後,她真的有種心動的感覺,而且真的滿想把這個男人給帶回家去藏起來,以免被別人看見。

  嗯,真是愈來愈危險了!她想起他的次數,已經比她想起駱裴農的次數還要頻繁了,該怎麼辦呢?

  「喂!我要到內湖,我有個新聞要跑。」神無月想起還在逃難的丁戀紫,在展聿皇耳邊說著。

  但是他沒回答,神無月倒也沒有再繼續強調,就在此時,展聿皇的行動電話響了。

  「展聿皇。」展聿皇將電話接起之後,沉默了好一陣,然後把電話遞給神無月,由於他是背對著她的,以至於她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是駱裴農。」

  「咦?他怎麼會知道打到你的電話找我?」神無月莫名所以地接過電話,「喂!駱,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會打這支電話?」

  「因為你的行動電話沒開機,打到你報社去,你老編說你出去了,所以我想你應該是和他在一起。」駱裴農笑呵呵的聲音從話筒彼端傳了過來。

  「好,有你的,到底是怎麼回事?」沒想到駱裴農居然會神到打展聿皇的行動電話找她,真不曉得這傢伙的邏輯是怎麼跑的。

  「你弟弟剛剛回去了,還給我一樣很有趣的東西。」駱裴農講話的語調中有著一絲神秘。

  「什麼?他回去了?搞什麼?他不怕被人追殺了嗎?」神無月差點跳了起來。

  「好像有人要幫你父親還錢還是什麼的,總而言之,他留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東西給你,還說那是你父親要給你的嫁妝。」駱裴農笑得賊賊的,話中別有深意。

  「嫁妝?那老頭子還給得出什麼好東西做我的嫁妝?」神無月興趣缺缺。

  「你知道你家有一面年代久遠的銅鏡嗎?」駱裴農把玩著手中巴掌大小的東西,對著電話問著。

  「知道啊!不過那是我爹從贓商那裏買到的。」神無月撇撇嘴,「他把那個東西給我做嫁妝?我可不可以要求退貨?」

  「不行!因為那個東西本來就是你父親買來要送給你的。」駱裴農已經愈說愈賊了,「古人說『金玉良緣』,當初你父親買這面銅鏡的原因,就是希望能替你找個好歸宿。」

  「金玉良緣?好像是古時候男人送女人玉佩作為信物,而女方則回以金屬制的東西當作回禮之類的,是嗎?」神無月回想著從書上看來的資料,「但是我記得女方通常是回送發簪之類的吧!」

  「欸,不過你父親買的那樣東西是有典故的,不久之後會有人告訴你。」駱裴農說完之後就掛了電話。

  「搞什麼啊?亂七八糟的。」神無月喃喃地說著,把行動電話還給展聿皇之後,卻發現他立即把手機的電源切斷,隨手放入身上的某個口袋。

  「喂!關機沒關係嗎?要是你公司的人找你怎麼辦?」神無月戳戳展聿皇,卻得不到他的回應。

  她聳聳肩,反正找不找得到人不關她的事。但在發現到他的胸膛很結實之後,她就開始對他的身體產生莫大的興趣,好奇地東摸摸西捏捏的,像是發現了新奇的玩具,直到她的手被他給握住。

  「我是不在乎被人捉姦在床的,不過,對你可能就是一種困擾了吧!」展聿皇向來淡如輕風的聲調中有著一絲波動,雖然她不懂那是什麼,可是卻令她無端地紅了臉。

  「對你難道不會有嗎?」神無月假裝若無其事地抽回自己的手,非常慶倖自己是坐在他後面,不然大概會滿糗的。

  「你怎麼能確定這對我沒好處?」他把問題丟回給她。

  「和我傳緋聞對你會有什麼好處?」神無月蹙著秀眉問。

  「憑著你的聰明還需要我的答案?」展聿皇同她四兩撥千斤。

  「抱歉,我很笨的。」神無月才不上他的當,跟他玩那種「國王的新衣」的遊戲。

  「那麼,等你得到答案了再來跟我求證吧!」展聿皇露出危險的微笑。

  「為什麼?」神無月疑惑地問著。

  「很簡單。」他在一個濱海公路旁停下車來,將她抱下車,帶到沙灘上。

  「什麼?」海浪聲太大,她聽不見他的聲音。

  他扯下了墨鏡,以琥珀色的眼眸盯視著她,緊緊地把她圈在懷中,一聲聲如同解不開的魔咒,「因為我要你除了想我以外,沒空想其他的事。」

  「你……」神無月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雙唇就被他給侵佔了。

  不同於上回那種斯文有禮的吻,這次的吻是既狂熱又猛烈的,神無月在他的進擊下腳步不穩地跌倒在沙灘上,但是卻無法阻止他的侵入。他隨之壓在她的身上,靈巧的手從她的衣服下擺探入,爬上她的胸線。

  「等、等一下……」神無月趁著他退開喘息之際發出模糊的抗議聲,雙手想推開他的胸膛,卻發現她無法推動他半分。

  太快了!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她手足無措,只能愣愣地任由他的唇齒入侵而無法抵抗。

  「我不想等。」他又吻住了她,雙手像是要宣示他的所有物似地爬上她柔軟起伏的胸,讓她的思緒頓時混亂了起來,呼吸也變得急促。

  莫名其妙、亂七八糟的申吟聲滑出唇邊,她趕忙把它抑止住,但是聽見他和她同樣紊亂沉重的呼吸聲,她的臉又開始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這分明是另一種煽情的挑逗嘛!

  海浪聲很大,她覺得很瘋狂,這裏好歹也是郊外吧!「喂!你剛才明明說不想被人捉姦……啊!」他的唇往下滑,隔著衣服含住了她敏感的尖端。

  奇妙的戰慄沖上頭頂,她覺得全身像是有電流通過一樣,使得她下意識地弓起身,抓住他的手不知道是該推開他,還是靠近他。

  「我後悔了。」他沙啞的嗓音失去了平時的謙恭有禮,只餘下性感邪魅。

  可是,在藍天之下,而且是日光烈烈的時候,他怎麼會……突然,非常不可能的假設冒出神無月的腦海。

  「喂!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說不出來心中有什麼感覺,她只覺得他對她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因為他在生氣。

  認識他到現在,她從來沒看過他有這麼失控的一面,可是,這個優雅的男人怎麼會……

  展聿皇停下瘋狂的吻,抬起眼瞳直視著她,「你是這麼認為的?」

  「別、別告訴我你是認真的。」神無月看著他的眼眸停頓了好久,異常冷靜地開口。

  「想要我回答這個問題?」他的唇邊勾起勾魂攝魄的微笑,漫不經心地勾起她的長髮,卷在指尖上把玩。

  「呃,我……」不想!她很想這麼回答。

  這個男人到底想做什麼?她有些害怕,卻有更多的期待。

  「首先,我不叫『喂』。」他簡單地說完,然後停下來等待她的反應。

  「展聿皇?」要她叫他的名字為什麼還要拐彎抹角的啊!

  「我以為連名帶姓的叫法是對仇人才這麼叫的。」他低下頭,以牙齒一顆顆解開了她的襯衫扣子。

  「好,再給我一點時間!」神無月連忙搶救自己快外泄的春光,稍稍推開他的胸膛,不過他們倆都心知肚明,如果不是他願意,她根本推不開他,「嗯咳,那叫你皇總可以了吧?」

  他笑了,那種笑容只會讓人感到不安,「再叫一次。」

  「呃……」她錯了,她不該指出他吃醋的,總覺得「被懲罰」的人是她!本來以為他應該不會喜歡女人這種肉麻當有趣的叫法,沒想到他……「皇……」她硬著頭皮出聲,叫完之後連她自己都很想哭。

  「好好記住我的名字。」她那種彆扭羞窘的模樣真的很可愛,他勾起邪惡的笑,複又低下頭吻住她。

  不久之後,當她帶著青青紫紫的吻痕回去,而被駱裴農嘲笑的時候,她才忿忿地發現——好樣的!她被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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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2 00:40:29
第五章

  海潮聲依然回蕩在耳邊,和她的心跳同樣激烈。

  神無月靠在展聿皇的胸膛上虛弱地喘息著,四肢疲軟得乏力不堪,感官的衝擊仍然還停留在身體的深處,即使是現在,她還是能感覺到他無所不在的愛撫,探索了她身上每一處不曾有人窺視過的美麗。

  他就像君主巡視著領土一般,在她身上烙下屬于他的印記,有好幾次她幾乎以為他就會這樣進入她的深處佔有她的全部,但是他卻只是重複巡禮著,像是對她身體與反應有著永不厭倦的興趣。

  雖然不覺得他從來沒有抱過女人,且從他的舉動看來也不覺得他是第一次,但是看他對她的身體那麼感興趣,實在讓她很懷疑他是不是從來沒有過!

  「你可以走嗎?」看她顫抖成這樣,展聿皇漂亮的薄唇勾起一抹滿足的笑意,眼裏有著深深的佔有。

  能夠釋放她的熱情的,只有他。

  神無月沒好氣地抬頭瞪了他一眼,「就算不能走又如何?」

  「我可以代勞。」他語帶玄機地說道。

  「拜託不要碰我,到時候如果我忍不住的話,搞不好會把你給壓倒。」開玩笑!現在只要他一個若有似無的觸碰,就會讓她的毛髮根根豎立。

  展聿皇挑高了眉毛,「你這是在邀請我?」

  神無月的臉兒又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隨即清了清喉嚨說道:「我比較喜歡當『攻君』。」

  「你可以在『上位』。」展聿皇輕笑著貼近她的耳邊,只手攬過她的長髮,吹拂的氣息近似挑逗。

  「多謝恩准,有機會我會試試看的。」神無月在他碰到她之前跳起來,離開他伸手可及的範圍。

  「你有機會的。」展聿皇看著空了的兩手,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單手壓在地面,翻身躍起。

  有機會?什麼意思?他的意思是他要她,而且是一定要,或是大家只是玩玩,隔天就一拍兩散?她在他眼裏是這樣的人嗎?

  「你一個下午都不在公司無所謂嗎?」拍了拍臉上的紅暈,神無月若無其事地轉過身不再看他。

  「我有不在的理由。」展聿皇眯著眼看著她在夕陽下纖細窈窕的背影,回答得有些神秘。

  「嗯,不會被罵就好。」神無月點點頭,踢著沙灘上的小石子,「我該走了,我已經耽誤太多時間了。」

  有點不敢相信,她居然開始眷戀起和他相處的時光了,大腦中的警訊持續發出,她想她應該回去好好拼完她的拼圖。

  「你確定你還敢在大街上走嗎?」展聿皇別有深意地笑問。

  「為什麼不敢?」神無月莫名所以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頸項手臂上到處是青青紫紫的吻痕,令她不由得停頓許久,然後才咬牙切齒地說:「好,算你狠!」

  就算她真的是男人,也不敢頂著這一身的青紫回去工作,更何況她還得回報社去撰稿校對……她這副德行如果還敢回公司,她就不是人了。

  「不過我擔心我的同事會等我,麻煩行動電話再借我一下。」神無月面對著他說道。

  展聿皇把摺疊式的行動電話從上衣口袋中拿出來給她,神無月接過去撥了丁戀紫的行動號碼。

  「喂?阿紫,是我,對不起,我沒趕過去……什麼?」接著,她沉默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然後說:「嗯,那麻煩你了。」

  「我送你回去吧!」展聿皇從她手中將電話接過來。

  神無月沒有回答,只是轉眼看著海潮洶湧的海洋,和倒映在水波上的夕陽餘暉,久久沒有出聲。

  「你喜歡海?」展聿皇的眼眸中有著深思。

  「海洋真是變幻莫測的,對吧!」神無月笑笑,「即使知道海有著致命的危險,卻還是無法不愛海的人應該很多喔!」雙手背在身後,她率先走向停靠摩托車的方向,「走吧!」

  也許,會愛海的人,就是因為愛上海洋的變幻莫測,她對這個男人或許也是一樣。

  丁戀紫在電話中說了,古湜殷在她們兩個人分開逃走之後就打了電話給她,叫她不用等神無月了,因為她不會過去。

  為什麼古湜殷這麼神,會料中她不會到?

  或許展聿皇之所以會在那個時間等在那個地點,也是因為古湜殷的關係吧!也就是說,她被她的老闆給賣了!

  這個男人過度深沉、可怕,如果她夠聰明就應該要遠離他,但在認定他是危險的同時,她又有著玩火的興致,想知道這個男人到底還有什麼樣的面貌,她還會看到什麼樣的他。

  她對他有著好奇,連帶的就不排斥他的靠近,她想探測他的反應,想知道這個人真實的樣貌到底是如何?就像是拼一幅兩千片的拼圖,剛開始拼的時候會對這些零散的碎片會拼出什麼樣的風景而感到好奇,但最後就會因為完整而結束了。

  展聿皇暗暗的看著她臉上的神情,他一直自認對於掌控別人的心理和推測人心中的想法的這門功夫十分到家,這可能和他愛玩拼圖有關。

  他擅長從一個人細微的言詞,去看出這個人的性格和家庭背景,以及自信和自卑的地方,甚至在何處和曾經發生過的事件等,所以他可以很容易的掌握一個人。

  只是,眼前的女人卻讓他難以捉摸,他很難揣測出她在想什麼,所以無法停止自己追求神秘的心,而漸漸地受她牽引。

  這是初次除了自己以外,尚有其他人進入他的內心,他覺得很有趣,卻不是很喜歡這種有趣的感覺。

  就在此時,堤防邊突然聚集了幾個高大的黑影,擋住了他們的去路,神無月抬起眼簾,只手擋在眼前,遮去光亮的部分好讓自己看清楚擋在眼前的人是誰,看完之後放下手,她便視若無睹地繼續往前走。

  神無月很快通過那些人,但她沒想到他們會起步往她的身後走去,就在她回過身之際,她看見跟隨在她身後的展聿皇被他們給攔了下來,她的表情無法不詫異。

  「我們來跟你做個買賣。」帶頭的人不懷好意地嘿嘿笑,對展聿皇說著。

  「嗯!談買賣通常要請負責人來比較有誠意。」展聿皇也好風度地微笑著,沒有任何驚慌的神情,像是早料到對方是誰找來的人。

  「我家主子認為只要派我們來就夠了。」帶頭的人掏出一張切結書,「如果不想遭受皮肉之苦,我想展大少爺最好還是把這張單子給簽了吧!」

  展聿皇勾起彬彬有禮的微笑,但是笑容之下卻是輕蔑,「嗯,我想即使我願意退出遊戲,依你家主人的資質,恐怕也坐不上展家龍頭之位。」

  「你說什麼?」對方抓起他的衣領,從掌心中甩出早已預備多時的蝴蝶刀。

  「什麼人養什麼狗,看你們也知道你家主人前途無望。」展聿皇愈是有禮,語氣愈是輕視,他扯回自己的衣襟,嫌髒了似地拍拍衣領上的灰塵。

  「你!」對方舉起蝴蝶刀,用力就想往展聿皇的頸項上劃去。

  在下一刻,神無月已經反手抓住對方的手臂,俐落地一個轉身,將那名男子摔了出去,還把那張切結書給搶到手中。

  「龍頭之位這種東西公平競爭,拿出這些下流的招式算什麼啊?」神無月冷冷地說著。

  「我的事,請你不要插手好嗎?」展聿皇一把抓住她的手,態度冷淡得像是在和她劃清界線,前一刻鐘的柔情蜜意像是從來不存在過似的。

  「你在說什麼啊?他們想殺你耶!」神無月的語調有些激動,搞不懂都這個時候了他還在耍什麼大男人主義。

  「他們殺不了我的。」展聿皇淡淡地說著,充滿魅惑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

  「是嗎?不關我的事。」他愈不想讓她插手,她愈是不想順他的意,火大之下,神無月立刻動手和那幾個人打了起來,「好,那我就看看怎麼樣才算是我的事!」

  那些人像是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情形發生,皆愣了零點五秒之後才開始有所動作。

  「你……」展聿皇皺緊的眉也在同時鬆開,攔腰將她抱起,「走!」

  神無月還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就被展聿皇扛在肩上往馬路的另一邊而去,以最快的速度跳上摩托車,駛離海岸線。

  對方看見他們已經跑了,也沒再追上去,反正來日方長,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廟。

  「他們是什麼人?」神無月在展聿皇身後叫喊著,因為展聿皇的車速太快,因此她的聲音很快就飄散在風中聽不清楚。

  「這件事情請你不要過問,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展聿皇不冷不熱地回答著,像是打定主意不想讓她插手。

  「你以為現在只有你還在那條船上嗎?」神無月氣得簡直要從後座上站起來了,「抱歉!我們現在應該是在同一條船上!」

  「把你推下船去,也許你還可以活命。」展聿皇冷冷地說著,「我不喜歡死纏爛打的女人。」

  「你!」神無月的秀眉擰成一條直線,忿忿地說著:「好,你的白帖子就不要寄給我!」

  「喲!還真是戰果輝煌啊!」駱裴農看著她身上可以稱之為「精采」的吻痕,不正經地吹了聲口哨。

  「是啊!多謝你那通電話!」神無月恨恨地說著,把領帶給扯了下來,眯著眼睛估量該怎麼纏上駱裴農可愛的小脖子。

  那個傢伙!她本來以為叫完名字之後,他們就應該可以收拾書包回家去了,沒想到他居然……她遮著眼睛申吟了一聲,沒想到他居然把不能做和可以做的全都做了!

  「他應該沒突破最後一道防線吧!」依照他那個學長的個性,不會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要任何女人,因為他從來不落種。

  「別告訴我你也想要,今天本姑娘累了,沒空奉陪。」神無月不把駱裴農的話當一回事。

  「不,他這個痕跡是留給我看的,要是我真做了什麼,那可就有好戲看了。」

  駱裴農笑嘻嘻的,非常扼腕沒看見學長當時的表情,能看見那只笑面虎的面具垮掉可是一件非常過癮的事情啊!

  「這只是證明了那傢伙的佔有欲真的非常強。」神無月癱在沙發上,懶懶地說著。

  她大概有三天不能去上班了,要是身上這些痕跡被人家看見了,不曉得又會引起什麼樣的風波!她的頭好痛……

  「你現在才發現嗎?」駱裴農一臉驚訝,「我那個學長的外表是拿來欺騙世人用的,其實他是個很霸道、極具侵略性,而且佔有欲很強的人喲!」

  「啊,說到這個!」神無月聞言跳了起來,有些緊張地追問:「你那個學長是不是有仇家啊?」

  「你怎麼會認為他沒有仇家?」駱裴農像是聽見比外星人攻打地球還稀奇的新聞,「他的仇家滿天下,有土地就有它。」

  神無月愣了一下,倒頭坐回沙發上,腦中急速搜尋出關於展聿皇的偉大事蹟,

  「也對,他以前不曉得併吞多少弱小企業,又加上他還得跟他的兄弟們爭奪展氏的宗主之位,當然會有人看他不順眼。」

  「展聿皇他被仇家追殺了嗎?」這倒是新聞!駱裴農一臉興致勃勃。

  「你好像很興奮?」神無月匪夷所思地瞪視著他。

  「因為能看見優雅從容的他卻狼狽逃走的模樣應該滿過癮的。」駱裴農呵呵笑。

  神無月用力想像了一下,跟著也笑了出來,「是啊!那個傢伙煩惱的樣子應該會滿有趣的。」

  他們會這麼說不是沒有原因的,愈是一副遊刃有餘模樣的人,愈會想看見他慌張的樣子,這是人類的惡趣味。

  純粹只是為了好玩,不是因為對他有什麼不滿,單純只是因為一股劣根性。

  「不過,我是真的想知道你會不會是特例。」駱裴農的笑容有些曖昧。

  「什麼特例?」她勉強抬起一邊的眼皮看著他。

  「他從不落種。」

  駱裴農停頓了一下,才又說:「他有沒有過女人我不知道,但就我對他的注意,除了身邊的特助不知火舞以外,他從來沒有過其他的女人。」

  聽見不知火舞的名字,神無月明顯地愣了一下。

  「這麼說,她果然是他的候補新娘羅!」那麼漂亮的女人果然不出她所料是個很強勁的對手。

  「展家三個兄弟都有新娘候補,展聿皇身邊的不知火舞,展彧帝身邊的龐觀嵐,展馭王身邊的晏懷瑾,聽說都是絕世美女。」駱裴農摸著下巴說。雖說他從不介入商業界,但是他這種小道消息卻不少。

  「皇、帝、王?展家在宋朝的時候曾是皇親國戚,聽這名字就知道這個家族想在業界稱霸的決心有多強。」神無月將頭靠在沙發上,倒是沒什麼很大的反應,「另外兩個候補新娘我是沒見過,但是那個不知火舞真的很冷豔,要我是男人一定會追上去。」

  「你不擔心嗎?」駱裴農斜眼睇著她。

  「為什麼要擔心?」神無月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如果那傢伙要是真的喜歡不知火舞,就不會到現在都還沒跟她結婚了。」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為了要拿到整個豐收集團之後才有心結婚?」駱裴農眯著眼睨她。

  「或許吧!」神無月煩躁地抓抓頭,「但是我不想管那麼多,等我決定要愛上他的時候,再來討論這個問題吧!」

  「你還沒決定要愛他?」駱裴農嘿嘿笑。

  「嗯,我還要想很多事情。」神無月漫不經心的應著。

  「普通人不會想這麼多的。」駱裴農笑了笑。

  「但是我已經二十八了,不是十八也不是二十四啊!要是被戀愛沖昏頭也該過了那個年紀了。再說我們之前不是討論過,有時候相愛的人卻是不適合在一起的,所以等我考慮清楚再決定要不要愛吧!」神無月淡淡地說著。

  「不過,戀愛的時候還能像你那麼冷靜的已經不常見了。」駱裴農實在欣賞這個女人;但,僅止於欣賞。

  「趁我還沒一頭栽下去的時候想清楚,會比我已經栽下去了才開始想好多了吧!要說我是害怕受傷也無所謂,這就是我戀愛的方式,沒有人規定我一定要跟別人一樣啊!」神無月聳聳肩。

  「嗯。」駱裴農露出心領神會的表情。

  「不過,你果然不愛我,竟然會因為怕你學長對你做什麼而放棄我。」神無月撇著嘴,裝模作樣地哀怨了起來。

  「嗯哼哼!阿月,你這句話說得太挑釁了,」駱裴農笑容邪惡地靠近她,攬過她的頸項,氣息吹拂上她的鼻間,半帶誘惑地問著:「難道你不知道,我覬覦你很久了嗎?」

  神無月的眼睛詫異地瞪大,半晌做不出任何反應,直到他的唇即將貼上她的,她才以擒拿術反手把駱裴農以過肩摔給摔了出去,「想偷襲老娘?你活得不耐煩了嗎?」

  「啊!痛痛痛……」駱裴農吃痛地抱怨著,「難道學長『偷襲』你的時候,也被這樣『招待』嗎?」

  是啊,為什麼她會任展聿皇為所欲為,卻不願意讓駱裴農吻呢?她不是很喜歡駱裴農的嗎?

  就連當時看見有人要攻擊展聿皇時,她心中燃起的焦急和少許的驚慌也是……她以為她對朋友都是這樣的,但是仔細回想起來,在那些情緒之中,似乎又多了一些不知名的什麼。

  難道她真的……

  神無月因為怔愣住,讓駱裴農適時地抽回自己快被扭斷的手臂,用力甩了甩想將它給轉回原位。

  「看來就算是我敢,你也不見得會選擇我吧!所以既然是真的愛你,當然就要支持你去追求你所愛的。」駱裴農故作可愛地抱怨著。

  「好,我知道了,多謝你的支援啊虯髯客。」她擺擺手,不想再深入思考這個問題了。

  「我說過我不會是虯髯客的。」駱裴農坐在她的身邊,笑著揉揉她的長髮,「只是在事件爆發之前,我會先找個地方避一避。」

  神無月停頓了一下,馬上知道他所說的是什麼事情。「我說駱啊,你這樣逃要逃到什麼時候呢?為什麼不找個集團還是企業的加入?」

  真是人怕出名豬怕肥,就因為他少年時期聲名大噪,所以許多企業集團都搶著要他加入,任何手段都使出來了,才會造成他今天到處躲的情形,唉!果然是少年得志大不幸啊!

  「嗯哼哼!我要真的那麼做,就不是駱裴農了。」他的眼神裏有著些許的深沉。

  神無月沒有對他的話多想,只是安撫似地攬了攬他的肩,不再追問。「對了,我弟弟給你的那面銅鏡呢?」

  「我幫你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了。」駱裴農安閒地說著,「那個東西可是真正的古董。」

  「是嗎?」神無月不感興趣地站起身來,「那麼就麻煩你了,我去洗澡。」

  「對了,你要不要順便收拾一下行李?」駱裴農在她站起身之後突然開口。

  神無月莫名所以地回過身來看著他,「做什麼要收拾行李?」

  「展聿皇是不是真的想要你,過幾天你就會知道了。」駱裴農露出神秘的笑容。

  既然展家要的東西已經出現了,那麼依照展聿皇的行事模式,他有所行動是早晚的事情,他可是企業界到處在通緝的人,還是跑路一陣子會好一點。

  既然展聿皇想一箭雙雕,他就偏偏要逆其道而行,只是在離開之前,他會記得送一份大禮給他「敬愛」的學長的。駱裴農暗自想著,不禁得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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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2 00:40:51
第六章

  「咦?你想要買這個破銅鏡?」神無月三天不能見人,所以只好躲在駱裴農的店裏當小妹,但是一大早當駱裴農出去批貨時,展鳳吟就找上門了。

  「是的,我曾經去拜訪過令尊,他說這樣東西的行使權在您手中,它的去處完全由您處置。」展鳳吟有些心急地說著,「可以麻煩您把這樣東西賣給我嗎?我真的有很重要的用途。」

  至於展鳳吟的情報來源,自然是出於長年跟在展聿皇身邊的候補新娘——不知火舞,而不知火舞自然也知道背叛展聿皇會有什麼下場。

  「嗯……」神無月頭痛地揉著側額,「我說小姐啊,可以麻煩你不要用尊稱嗎?我聽得全身不對勁。」

  「咦?」展鳳吟愣了一下。

  「不要對我用敬語,我聽不習慣。」神無月痞痞地掏掏耳朵,她耍痞的模樣簡直跟駱裴農是一個樣。「不過,請容許我問一個問題,你要這個東西做什麼用?」

  「這……」展鳳吟停頓了一下,「抱歉,關於這個問題恕我無可奉告,但是請相信我,這樣東西原本就是屬於展家的,所以可以請你把東西給我嗎?我願意出高價……」

  「嗯……」神無月偏著頭打量了展鳳吟幾眼,展鳳吟這才發現眼前的女人解析人的眼神和她哥哥好像!「可是這是我爹給我的嫁妝耶!我無法任意賣給人家喲!」

  「但是,那不過是令尊大人從贓商那兒買來的呀!」展鳳吟有些激動了,「可是,這面銅鏡卻是展家好幾百年前的傳家寶啊!」

  神無月沒有生氣,倒是展鳳吟發現到自己的失態,有些不自然地坐正身子,「抱歉,我太激動了。」

  「不,我倒覺得你這樣可愛多了。」神無月托腮,笑吟吟地看著展鳳吟,讓展鳳吟在她的笑容下漸漸紅了臉。

  這個女人的笑容居然會令同是女人的她感到怦然心動,展鳳吟在心中默默地想著——這個神無月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啊!

  「總而言之……」展鳳吟還想繼續遊說神無月將東西賣給她,但是卻又有人走進了店裏。

  「展鳳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另一道清朗的男音傳進店中,「看來,你也很認真啊!」

  「彧帝哥?」展鳳吟訝異地看著展彧帝走進咖啡店裏,沒想到他也查出來東西在神無月手中了。

  「啊啊,看來這玩意兒果然很燙手。」神無月近似自言自語地說著。

  也無怪駱裴農一大早就不在,難道他早就料到了?這傢伙是鬼啊!

  展彧帝的身後跟著他的新娘候補龐觀嵐,「因為這樣東西是我們展家的繼承記號,只要能拿到這樣東西,就能從宗主那兒得到繼承權。」

  「彧帝,這種事情不必對外人說吧!」龐觀嵐的語氣中有著警戒。她不是針對神無月,而是展彧帝的舉動,分明是……

  「有什麼關係?」展彧帝別有深意地看了神無月一眼,「她就快不是外人了。」

  「嗯,有趣。」神無月將手中的抹布當盤子轉了轉,「閣下的意思是,若是為了那個銅鏡,你連娶我這種事情都願意做?」

  「一點也沒錯。」展彧帝說道,沒有發現跟在他身邊的龐觀嵐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她幫展彧帝查出銅鏡的藏身處,可是他現在卻為了那樣東西要放棄她,教她拿什麼心情面對呢?

  「欸,還不錯嘛!因為一件從贓商那裏買回來的東西,就可以攀上枝頭當鳳凰,這東西果然是金玉良緣啊!」神無月還是轉著手中的抹布,讓人聽不出她的話有幾分真。

  「你不要忘了,她是展聿皇先相中的女人。」龐觀嵐冷冷地提醒展彧帝,「你想求婚,她不見得會答應。」

  「一樣都是飛入豪門貴胄家,選擇誰不都一樣嗎?」展彧帝沒什麼特別大的反應,像是已經勢在必行了。

  神無月沒想到她在一天之內居然變得這麼搶手,真不曉得她那個爹是不是擔心她已經二十八歲了還嫁不出去,所以搞了這種麻煩來給她。

  她對那面銅鏡沒什麼一定要留著的心理,只是,如果這樣東西是繼承展家的必需品,而展家人也前後得到了東西在她手上的消息,那麼是不是代表展聿皇早在他們之前就已經知道那樣東西在她手中了?

  所以,他會莫名其妙地對她一見鍾情,其實也只是為了那面銅鏡?

  思及此,她的內心,突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痛……

  「嗯,我想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東西是在我這裏沒錯,不過我可沒想過要嫁喔!」神無月看他們霸佔著咖啡店,還真是擔心他們會把客人給嚇跑。

  「神小姐,我想有一件事情應該要跟你說清楚,」展彧帝的微笑和展聿皇幾乎是一模一樣,「不管你和展家哪一個兄弟結婚,結果都是一樣的。」

  「嗯,你指的是你們都是為了銅鏡娶我嗎?」神無月睨著眼看他,模樣有些輕佻,把拜金女郎的角色發揮得淋漓盡致,「既然如此,我選擇你和選擇其他人又有什麼差別呢?」

  「彧帝!」龐觀嵐想拉住展彧帝前進的腳步,但是他卻把自己的肘臂從她的手中無情地扯出。

  「我和他們不同的是,他們不見得會愛上你。」展彧帝在她面前停住,爾後說:「但是我會。」

  「哦?」神無月掃了龐觀嵐蒼白的臉色一眼,然後笑了,「你能拿出什麼證明?光是耍嘴皮子我也會。」

  「你希望我怎麼證明呢?」展彧帝微笑著,而龐觀嵐則是已經走出咖啡店,似乎是再也不想看下去了。

  展彧帝在看見龐觀嵐離開的時候,眼神曾經有一瞬間的撼動,但是他還是要自己無動於衷,畢竟她只是個候補新娘而已。

  「那就得看你的誠意羅!」神無月當然也看見了他的眼神,微微一笑,走近了展彧帝,伸手攬住他的頸項,想探測他的反應。

  展彧帝眼眸一閃,低下頭就想吻住神無月。

  神無月沒料到他居然真的會這麼做,在他的唇瓣貼上她之際,反手將他的手臂給用力彎到他的身後。

  「你一向是這麼對待你的情人嗎?」展彧帝咬住牙,忍住陣陣從手關節傳來的疼痛。

  「不,這是專門用來對付笨蛋的。」神無月用力把他給推開,手背抹過被他吻過的地方,生氣的是眼前的傢伙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展家的龍頭之位對你而言比一個真心愛你的人還要重要嗎?」

  「她也只是候補新娘。」展彧帝站起身,不以為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要自己對神無月所說的話毫無反應。

  「等你再也找不到她的時候,你就會後悔了。」神無月把手中的抹布扔向櫃檯後面,無心再幫忙看店了,「兩位請回吧!小店今天停止營業。」

  「我會再來的。」展彧帝說完就走出咖啡店,只留下展鳳吟。

  神無月轉過身來看著還未離去的展鳳吟,只手撫著下巴做深思狀,眼瞳裏還有著足以讓任何良家婦女看了都會嚇跑的光芒。

  「你也要娶我嗎?我最喜歡像你這樣的美少女了。」神無月朝著展鳳吟勾勾手指頭,她是真的滿喜歡美少女的。

  「你是個好女人。」展鳳吟清澈的目光對上她,並沒有被她給嚇唬住,「像你這樣的好女人,不應該愛上我哥哥的。」

  「你從哪里看出我是好女人?」神無月挑起眉,「別忘了你家二哥和他的候補新娘可是為了我才失和的。」

  「如果你真的拜金,你就不會希望我二哥去追他的候補新娘了。」展鳳吟有些急切地說著。

  「那你就錯了,我不能忍受一個想娶我的男人心中還有另外一個女人,與其那樣,我倒不如找另一個比較有希望的男人。」神無月四兩撥千斤。

  展鳳吟凝視著她,沉重地說著:「所以,你不該愛上我哥哥,因為他不懂得愛人。」

  「好歹你也是他妹妹吧!」神無月轉到吧台後邊,替自己泡了杯咖啡,「這樣說你哥哥的壞話好嗎?」

  「就因為他是我哥哥,我才不能不說。」展鳳吟歎了一口氣,「其實你的事情是不知火告訴我的,早在你接觸我哥哥之前,他就已經知道你身上有他想要的東西了。」

  神無月正在抓豆子的手停頓了一下,然後聳聳肩說:「我知道。」

  早有感覺像他這樣防衛心強的男人不可能輕意愛上一個女人,會對她這麼熱烈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但從別人的口裏求證之後的震撼又另當別論。

  「你知道?」展鳳吟有些不可思議,「那你還……」

  神無月無所謂地說道:「你應該能瞭解,要不要愛一個人不是我們能夠選擇的,對嗎?」

  展鳳吟低下頭去,不曉得該怎麼回答。是的,如果要不要愛可以選擇的話……

  「所以,請你幫幫我。」展鳳吟對神無月說,「我需要那面銅鏡,請你把它讓給我!」

  「原來是舞告訴你的嗎?」淡若輕風的嗓音出現在店門口,聲調裏有著讓人不寒而慄的涼意,「展鳳吟。」

  「哥哥?」展鳳吟循聲望去,看見了那個斯文有禮的男人,唇邊還漾著一抹危險的笑意。

  「你先回去吧!」神無月歎了口氣,連抬頭看看來人是誰都省了,逕自對展鳳吟說著。

  展鳳吟沉默地看了下展聿皇了無笑意的眼眸,只得點點頭,走出了咖啡店。

  神無月眼眸直視著展聿皇,將她煮好的那杯咖啡遞到他手中。展聿皇接過她的咖啡,遞到唇邊喝了一口,隨即手一伸,把她攔腰抱入懷中,將口中的咖啡哺入她的唇齒間。

  當神無月將公寓的門給關上時,展聿皇立刻從身後將她給抱住,啃咬的吻落在她的頸間。

  他看到了嗎?她被展彧帝吻住的那個畫面?神無月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這和他之前在海邊的那個吻一樣激狂,她料想得到他肯定是又吃醋了。

  真的是吃醋嗎?神無月想起了展鳳吟說過的話,突然又變得不是很確定,但他修長的手已經伸進了她的襯衫下擺,另一隻手則拉下她牛仔褲的拉鏈,並將手伸入,引起另一種奇異的顫動。

  她驚慌地睜大眼睛,那種詭異的侵入感讓她感到害怕,卻又有著某種奇異的快感。他灼熱的吻落在她的背上,先前被他觸摸過的敏感肌膚全因他的吻而漸漸蘇醒。

  她喘息著,聲音因著激情而變得破碎,「等、等一下……不能在這裏……」

  駱裴農隨時會回來,再怎麼樣都不能在客廳裏就……

  「我不想等。」同樣的回答,他將她的內衣勾扣給解開,大手罩住她胸前的渾圓。

  聽見他的話,雖然是一樣的口吻、一樣的話語,但是神無月卻驀地停止了掙扎推拒,毫無反應地癱靠在展聿皇的懷中。

  在他的心中,她到底算什麼?為什麼他總是這樣對她為所欲為,一點也不顧慮她心中的感受?

  他很快就發現到她的不對勁,扳過她的臉兒一看,才發現她的眼淚順著頰線滑落,溫熱的液體無聲地掉落在他的手背上,而長髮遮去她的眼,他看不見她的神情。

  他沉默了一段時間,將她抱起,走入某個房間,將門關上。

  「你和駱裴農住在一起?」展聿皇首先開口問著。光看客廳裏的擺設也知道住在這裏的不可能只是個女人。

  「嗯。」神無月卷著被單臥趴在床上,被單底下一絲不掛,薄被隨著她玲瓏的曲線勾勒出一道美麗的起伏,依然是個致命的誘惑。

  「那麼收拾一下東西,從今天開始,你住到我那兒去。」展聿皇的語氣是不容反抗的。

  「你不用因為你是我第一個男人,就覺得要對我負起什麼責任,別忘了我可沒有落紅。」神無月的口吻平淡,聽不出來是什麼情緒。

  「我該感謝你這麼看得起我嗎?」展聿皇優雅有禮地反問著,但是口吻聽起來就是很嘲諷。

  第一次有女人拒絕他,而且還是以這種根本不是理由的理由,她真以為光靠有沒有落紅,就能分辨一個女人是不是第一次?到底是她太看得起他,還是她根本就只是找藉口在推託?

  「不用客氣。」神無月懶散地說著,想起身離開床,卻馬上又被壓了回去。

  「我不介意再試一次。」這次連白癡也看得出來他生氣了。

  「但是我介意。」神無月推開他下了床,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冷靜地想一想。

  怎麼會變成這樣的?駱裴農想吻她被她過肩摔,展彧帝想吻她差點被她給扭斷手臂,只有這個男人……

  好吧!她不得不承認,她應該是被他吸引了,而且就連她自己也想用這種方式來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愛上他了。

  不過,她寧可不知道問題的答案。

  她找不到愛上他的理由,明明知道這個男人冷漠而且工於心計,即使面帶微笑也不曉得他是不是笑裏藏刀,可是她還是被他吸引,想要知道這幅拼圖完整的模樣是不是就真的是這樣?

  她想拼出完整而且真實的他。

  如果他真的是這樣的人,那麼就當她愛錯了人,下錯了賭注;若否,那她也有可能會因此贏得她的愛情,她不能因為怕跌倒就不學走路。

  「我想,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的。」展聿皇的聲音從她的身後來,「所以,我寧可直接化作實際行動。」

  神無月的腳步停頓了下,轉過身看著他,「你只是先下手為強吧!」

  展聿皇的眼神閃了一下,不得不在心中佩服她的犀利。

  「既然你知道我是先下手為強,又為什麼不阻止我?」展聿皇順著她的話尾問著,好整以暇地觀賞她光裸的身子。

  普通女人該有的嬌羞和矜持在她身上找不到,她就是這樣率直大方,他從來沒有遇過像她這麼特別的女人,但也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會總是對她充滿了無限的好奇,她的反應總是出乎人意料之外。

  神無月看了他好一會兒,冷靜得像是在說別人家的雜事,「也許是因為我愛上你了。」

  這是在他預料中的事情,而且也不是沒有女人說過愛他,但是親耳聽見的震撼,卻遠比任何揣測都還來得強烈,某種詭異的竊喜從心底深處冒出,但是他選擇視而不見。

  因為他竟只對她的話有反應,而他寧可當作不存在,他向來只愛自己的,也只相信自己,並且認為這世上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善於背叛的,於是,他和人保持著有禮的距離,也不准任何人越雷池一步。

  他的心從來沒有因為任何人事物而起過波動,所有的行動都只是個遊戲,他也喜歡這種不為所動的平靜,以前是這樣,以後也是這樣。

  「你這麼直接的告訴我,不怕被我把這當成你的弱點?」展聿皇還是保持著微笑,同樣讓人看不清楚他在想什麼。

  「為什麼要怕?」神無月漫不經心地反問,「既然我可以這樣直接地告訴你,那也代表有一天我可能轉個身,就把你給忘了。」

  也許她曾經考慮過很多很多,但是與其假設一大堆,倒不如就這樣走下去吧!不往前走是不會知道前頭還有什麼不同的風景的。

  展聿皇的笑意漸漸地從唇邊隱去,眼神不自覺地冷凝了起來。

  「那樣東西我會交給你的,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為我的人生負責,所以你不用急於展現你的英雄主義。」神無月大方地旋過身擺擺手。

  「但是,你還是必須跟我走。」展聿皇在她起步時說著,「你家欠下的債務,我已經替你償還了。」

  神無月的腳步一顛,走回床邊,「我已經答應要把銅鏡給你了,所以我們互不相欠。」

  「你真以為我要的只有那面銅鏡?」展聿皇伸手將她攬回懷中,空著的手指在她眼前搖了搖,「你錯了,我要的是你。」

  「我是不賣的。」神無月有些動怒了。這個男人到底是拿什麼眼光看她的?

  「這麼說好了,我需要一個保鏢。」展聿皇很高興終於看到了她的情緒反應,他不要她對他無動於衷。

  「保鏢?」神無月冷哼,「高貴的王子需要保鏢?」

  「你也親眼見過我遭人襲擊不是嗎?」展聿皇說得慢條斯理,雖然那些襲擊者對他還構不成威脅。

  「但是,你怎麼會找我?」神無月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尖,隨即兩手撐開他的胸膛,「你是不是搞錯了?」

  「我很確定。」展聿皇稍稍鬆開她。

  也許一開始他的確是為了展家的傳家寶而接近她的,但是他發現追求那個傳家寶的挑戰已經不能滿足他了。

  他想要這個女人,要這個女人即使是轉過身,也無法把他從心中抹煞掉,他要在她心中烙印,要她永遠忘不了他!

  「要一個女人來保護你,未免有失你的男性尊嚴。」神無月撇撇嘴,「而且再怎麼說也應該是你保護我才對!」

  「我還以為你是大女人主義者。」展聿皇笑了起來,「再說,我可從來沒有小看過女人。」

  「大女人和大男人同樣愚蠢,女性的價值不需要以大女人主義來墊底,能確定自己的價值才是最重要的,人總是不可能滿足每一個人的理想。」神無月淡淡地說著。

  「所以,要不要到豐收集團來?」展聿皇依然只有簡單的問句。

  「職銜呢?」神無月也冷淡地問道,「還有薪水呢?要把我挖角過去,薪水太低我是不會心動的。」

  「職銜?」展聿皇的眼中漾著難解的謎,「展家少主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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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2 00:41:19
第七章

  「阿月,你真的要辭職?」古湜殷依依不捨,淚眼汪汪地看著神無月收拾辦公室內屬於她的私人物品。

  「老編,總是替你找麻煩的人不在啦,你應該要高興一點。」神無月挑著秀眉,捏了捏古湜殷的雙頰。

  「阿月,你這個沒良心的,對方到底是出多少錢挖你,你居然說走就走?」古湜殷自認平時對她不薄。

  「展家已經放話說要迎娶她過門了,」丁戀紫拿著其他家的報紙出現在神無月的辦公門口,「老編,你應該要多看點報紙。」

  「什麼?這個消息就只有我們西銘報沒有?」古湜殷大驚失色地將報紙從丁戀紫手中搶過去。

  「因為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神無月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了。

  好樣的,沒想到展聿皇的手腳這麼快,他就真的這麼怕她會「被人家搶走」嗎?她也只不過是個保鏢而已。

  「你的拼圖呢?」丁戀紫瞧了瞧神無月辦公桌後那一大片拼了一半的拼圖,她以為神無月怎麼樣都會拼完拼圖才下決定的。

  「總有一天會拼完的。」她抓抓頭,把那些拼好的部分全都拆開準備帶走。

  誰曉得她拼完這幅拼圖之後的決定,是不是和那傢伙從此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相愛總是比相處容易。

  也因此她想靠近那個人,清清楚楚地將那個人看個仔細,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愛錯人,想知道自己到底能愛一個人到什麼樣的地步。她想更瞭解展聿皇,想更靠近他的心,想把那條他所劃分開來的界線抹去。

  他已經進入她的心,為了公平起見,她也會努力讓自己進入他的內心。

  「自己多保重。」丁戀紫言簡意賅。

  「你也是。」然後神無月就離開了報社,沒有回頭。

  她愛這裏,也重視這裏的每一個人,更愛這份工作,但是回顧並不能幫助她什麼,她只能往前走。

  俞尚人站在報社門口目送著她離開,這個耀眼的月亮,再怎麼明亮也無法照亮他所處的陰暗,所以,他只能這樣遠遠地看著,而無法伸手摘月。

  永遠永遠……不屬於他……

  神無月走到大馬路上等待展聿皇的座車,因為她馬上就要到豐收集團去擔任展聿皇的保鏢。

  她當然也知道展聿皇是不需要保鏢的,從他結實的肌理紋路就可以推測出他也是練過拳腳的;再說他要真那麼弱,哪能活到現在?況且,展家可以請更多優秀的保鏢給他,不是非要她不可的。

  而她之所以會接受,是因為她想賭賭看,看她是否能得到這個男人的真心。

  如果他當初接近她是為了那面銅鏡,又為什麼在她願意給他那面銅鏡之後還執意要娶她?

  如果他先前之所以會和她糾纏,只是想製造新聞,為自己鞏固在豐收集團裏的勢力,那他沒有必要在所想要的東西到手之後還對她這麼執著。

  所以,她想賭賭看,她會為任何一個微小的希望而努力,不到最終盡頭她是不會放棄的,至少,她還沒用完全部的籌碼。

  但是,若她真要放棄了,不管如何她都不會回頭的,這是她性格中最差勁的部分。

  愛要愛得義無反顧,恨也恨得義無反顧,她不想在許久以後才後悔她對愛情還可以更積極,或是早該甩頭一走了之。

  「你果然在這裏。」駱裴農從馬路的另一頭悠哉遊哉地朝她晃過來。

  「你總算出現了。」神無月瞪視著他,「從那天說要出去補貨,補到後來連個鬼影子也沒看見。」

  「我出現了不是更不好意思嗎?」駱裴農語帶玄機,而神無月大概也猜得出來他已經知道她和展聿皇發生什麼事了。

  「你放心,就算你在我也不會有所顧忌的。」神無月糗他,到此時也才發現她對駱裴農的感情,真的只是可以打鬧、開玩笑的哥兒們,卻不是愛人。

  「哎呀呀,你還真殘忍,這麼想刺激孤家寡人的我嗎?」駱裴農裝可憐地說著。

  「不想被刺激就自己去找一個啊!」神無月在一旁涼涼地說著。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駱裴農語帶神秘。

  「咦?」這下子神無月可愣住了。

  駱裴農有心上人?她怎麼從來都不知道?虧他們還住在一起!

  「吶,這是我幫你藏的東西,」駱裴農不再多說,只是掏出一支鑰匙,「公寓的鑰匙先不要還給我,你想去拿那樣東西的時候,就直接進去拿吧!」

  「你藏在什麼地方?」神無月雙眼發直地看著那支遞至她手中的鑰匙,只丟給她一把鑰匙,就要她當福爾摩斯嗎?

  「適合這把鑰匙的地方。」駱裴農笑得很可惡。

  「我看你是太欠揍了。」神無月握起拳頭在駱裴農眼前晃來晃去。

  「呵呵,不要太『疼』我,我會不好意思的。」駱裴農將她勾進懷裏,輕吻了一下她的面頰,「自己多小心。」

  「咦?」她最近怎麼老是被人家吻?才想推開駱裴農的胸膛,她的眼角就看見展聿皇的座車開到附近,她暗自申吟了聲,等一下那個人肯定又要發飆了。

  「我有危險你又不會來救我!」神無月睨了他一眼。

  「會有別的王子救你。」駱裴農安閒地說著,「再說,我得去救我自己的公主,當然沒空來救你。」

  「嘖,說得真現實。」神無月瞪視著駱裴農。

  「你的王子來了。」他嘿嘿賊笑,「我該走了,省得被連皮帶骨吞下腹,呵呵!」反正他本來也只是想看見他那個學長的笑臉垮掉的樣子,見好就收向來是他的優點。

  「多保重。」神無月笑著跟他揮了揮手。

  駱裴農在展聿皇靠近前也跟她揮了揮手,跳上自己的車離開了。

  「他怎麼會跑來?」展聿皇眯起了眼,看著他絕塵而去的背影,總覺得這傢伙有點礙眼。

  「他要離開都市一陣子,過來道別的。」神無月四兩撥千斤。

  「他要離開?」這小子還算聰明,知道他再待下去,恐怕會有行蹤洩露之慮,這陣子的新聞全是沖著神無月的,他和她住在一起,難保不會連帶被人挖出。

  「搞不好是去看心上人。」神無月做出不負責任的發言,反正當事人不在,隨便她掰。

  「該走了。」展聿皇沒興趣再把話題放在駱裴農身上,從她手中接過東西,轉身就往自己的座車走去。

  神無月吐吐舌,跟在他後邊慢慢地晃過去。

  藍天依然在頭頂上逕自湛藍著,今天的氣溫……大概是27℃吧!

  被帶回展家主宅的神無月跟著展聿皇進入大廳,昏暗的廳堂中擺放的傢俱使人恍如回到中國古代的錯覺,太師椅、貴妃椅、紋龍桌……所有的東西都讓人有種時空錯亂的感受。

  果然是個歷史悠久的家族,就不曉得這些東西是不是也擺放了百年以上?

  神無月邊走邊看著,總覺得這樣的氣氛讓人感到沉重,讓她突然有點同情那些在古早時代嫁入顯貴之家的女人們。

  不過每個人認同的幸福不同,對她而言能夠做自己是最幸福的,但是若她是以嫁入豪門為幸福的真義,那麼她也許會喜歡這樣的生活吧!

  畢竟這裏是真的很像王宮,只是場景換到中國而已。

  「曾祖父,我把人帶回來了。」展聿皇必恭必敬地對隱藏在黑暗中的老者說。

  「哦?她就是你所挑選的新娘嗎?」在首位上,有著白鬍鬚的老人開口了。

  神無月在他開口之後,才知道原來這廳堂中是有人的,她努力眯起眼循聲望去,只見黑暗中隱身著一位擁有長白鬍鬚的老人,四平八穩地坐在太師椅上。

  「是的,她叫神無月。」展聿皇的態度像是在對主人說話,這不免令神無月眼露疑惑地瞥了他一眼。

  這個驕傲的男人居然把這個老人當成主人一般尊敬?這個老人到底是……

  「是嗎?」老者沉默了下,對神無月伸出了蒼老的手,「過來,讓我看看。」

  神無月停頓了下,依言走上前去,近看才發現眼前的老人完全看不出年紀,從他的皺紋判斷他年紀應該很大了,但是從他那種蒼勁有力的聲調和眼前這種炯炯的目光看上去,又很難推斷。

  「神無月……應該是農曆十月的別稱,」老人在她走近時開口了,「娃兒,你幾歲?」

  「二十八。」神無月綻放她慣有的微笑,那是她最有利的武器。

  「你有一雙清澈的眼眸。」老人在她距離他有一臂之遙時要她停下來,伸手撫上她的面頰,那樣的舉動讓展聿皇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太清澈了,像是從來沒有被污染。」

  「您過獎了。」神無月偏過頭,避開了他的撫觸,漂亮的眼眸裏毫無畏懼。

  帶笑的唇角,犀利的眼睛,還有從容不迫的神態,從來沒有一個年輕人敢在他面前這麼大膽地估量他,這個年輕女子居然敢在他具有壓迫威脅的注視下也同時對他做評估。

  雖然不能否認她的確是個極具魅力的女子,但是這樣勇敢的眼神讓他厭惡。

  「呵呵……我能夠明白皇兒選擇你的原因了。」老者停頓了下,殘忍地說:「你是個會令男人想征服的女人,和皇兒正好是正反兩極。」

  神無月笑著聳聳肩,完全不在意他所說的話,「您又過獎了,其實我很平凡。」

  「你的眼神不是這麼說的。」老者呵呵笑著,接著對兩旁的人說:「去叫三少爺出來。」

  「曾祖父?」展聿皇感到有些不對勁,要展馭王出動?難道是……

  「既然你選擇了候補新娘以外的女人,當然我就有權利來確定這個新娘有沒有資格進入展家。」老者停頓了下,目光落在神無月身上,「若是不合我意,我同樣不會讓她過門的。」

  「咦?這倒有趣了。」神無月微笑,一點也沒有被刁難的窘迫,「不過也挺合理的,這麼大的家族的確應該篩選新娘。」

  「等你知道你的考試題目,也許你就不會這麼想了。」老者語多為難,看不到她為難的臉色,益發讓他感到氣憤,他倒是想看看她還能夠從容到什麼地步。

  「但是不戰而降不是我的作風。」神無月依然保持著甜甜的笑臉。

  展聿皇這才想起自己應該早點提醒神無月,他這個曾祖父生平最恨女人在他面前展現不懼天地的模樣。

  因為他根本見不得人違抗他的意思,自然維持著女人就該要有柔順美德的舊式思想,也討厭一切反叛權威的思想,也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被當成傀儡……

  「馭王。」老者對進入大廳的年輕人說著,「幫我替你大哥監定這個女人有沒有資格進我們展家的門。」

  神無月回過頭去,就見一個身穿無袖T恤、功夫鞋、黑長褲的男人出現在大廳門口,向上飛揚的鳳眼顯現著陰柔的美,但是他那雙斜入髮鬢的劍眉,又增添了他的男性英氣,但是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額心紋上的那抹火焰。

  展家的三個男人長得都很賞心悅目啊!老大優雅,老二斯文,老三陰柔……嗯,心情真不錯,可以看到這麼多帥哥!她一向最愛俊男美女的。

  只是,神無月也不禁在心中暗暗推測,是所有要進展家的媳婦都必須接受這種考試,還是只針對她?

  看不知火舞的外表不像是會武術的模樣,僅有一面之緣的龐觀嵐也不像,假設第三位候補新娘晏懷瑾會武術,那應該是展馭王自己訓練出來的。

  可見這個考試應該是針對她而來!

  嗯哼哼,看來展家的排外性應該滿重的吧!神無月摸著下巴思考著。

  「哎呀!曾爺爺,請讓我來吧!」中性嗓音忽地傳進大廳中,乍看之下難辨雌雄的晏懷瑾走入廳堂,「馭王就算是贏了這位可愛的小姐,也沒什麼光彩可言,不曉得曾爺爺願不願意把挑戰的權利轉給我?」

  「好。」老者沉吟了下,然後問神無月:「你接不接受挑戰?」

  神無月想了一下,「拒絕視同放棄吧!」

  「沒有勇氣接受挑戰的女性,就沒有資格進展家門。」老者冷冷地說著。

  「也好,我也滿久沒有活動筋骨了。」神無月無所謂地說著,開始伸展著四肢,所以沒看見老者的眼神冷了一下。

  「到外院去。」老者下令之後,便推動他的輪椅往外移動。

  展馭王走過展聿皇的身邊,語多挑釁地問:「你不阻止嗎?你的寶貝新娘可能會死喔!」

  「她別無選擇,不是嗎?」展聿皇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也走出大廳。

  還真像是電玩場景啊!主角還要過五關斬六將才能得到寶物,神無月走在眾人的後邊,非常慶倖自己今天穿的是中性的西裝襯衫,西裝褲,脖頸上的領帶已經被她拿來綁頭髮了。

  「我再問一次,你確定要接受挑戰?」到了外院之後,老者又問了一次。

  「古時候的男人要追求名門千金而有比武招親,所以我個人覺得這種考試還滿合理的。」神無月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模樣。

  「你變成獎品了。」晏懷瑾望向展聿皇消遣他,「難道你不會害怕嗎?這個女人的氣勢快壓過你了。」

  「那又如何?」展聿皇的笑意讓人分不清他的真心,「她是屬於我的。」

  曾祖父說的沒錯,如果展聿皇是黑夜,那麼神無月就是白晝,也無怪幾乎不近女色的展聿皇會看上這個女人,晏懷瑾唇邊的笑意漸漸隱去,脫去外衣就準備上場挑戰神無月。

  獵物自己送上門來,她和展馭王之所以沒有和兄長們一窩蜂地搶,是因為他們想坐收漁翁之利,到時候看是誰先得到,再去偷過來就好了,展馭王可是個神偷,這種事當然是撿現成便宜就好!

  早先聽見不知火舞說這個名叫神無月的女人有種不分男女的致命吸引力,讓她對她產生高度的好奇心,進而想會會她。

  而今親眼看見才知道,不知火舞一點也沒有誇大,這個女人身上那種自信,是所有女人們都想擁有的,所以會對她有兩種極端的感覺——喜歡和嫉妒。

  喜歡是因為憧憬,嫉妒的是要像她這樣有自信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做得到。

  只是晏懷瑾可以很確定的是,展家的宗主並不喜歡神無月,可能是因為她過度有主見了吧!那種保守得像是還活在古時候的老人家不大能夠接受這類型的女人,這樣對她會很不利,難道展聿皇沒有考慮過嗎?

  沒料到神無月居然對拳腳也很行的展家宗主,在看見她和晏懷瑾點到為止又不分上下的對打後,極端不情願地下令停止格鬥。「好,到此為止吧!」

  晏懷瑾停下了動作,在原地喘著氣,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展聿皇和展馭王,發現到就連向來不把女人放在眼裏的展馭王,也無法不拿正眼看神無月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個女人的魅力有多大了。

  無怪展聿皇會這麼有自信地放任神無月跟他們鬥,原來他早知道的。這女人除了長得好看,腦袋不錯又有自信以外,她的拳腳功夫也不在話下。

  這下子可麻煩了,要從他們那裏偷到銅鏡恐怕會難上加難。

  「曾爺爺,這樣可以了嗎?」展聿皇將神無月攬到身旁,恭敬地問著老者。

  「婚期等我決定了會告訴你。」老者轉過輪椅,往大廳去。

  展聿皇在聽見老者的話時,眼底閃過一絲激動的情緒,但是從外表是完全看不出來的。他說婚期由他決定,那表示也有可能會遙遙無期,若真是這樣,他就得另外想辦法了。

  但他若是敢違背曾爺爺的意思公證結婚,那麼,展家勢力必會落在另外兩個人手中,這不是他要的結果。

  「看來你曾爺爺不大喜歡我啊!」神無月無奈地瞪大了兩眼,她還以為她是人見人愛的呢!

  「沒辦法,因為你是他最討厭的類型。」晏懷瑾和展馭王走向他們,「獨立、過度有主見、初生之犢不畏虎的眼神……他都不滿意。」

  神無月有些困惑,「但是我看到的候補新娘好像都是這樣的……」

  「這個時候就得把光芒隱藏起來了。」晏懷瑾笑著將手伸出,「你好,我是晏懷瑾,像你這樣的美少女我最喜歡了。」

  咦?好熟悉的臺詞?神無月還來不及伸出手和對方交握時,就聽見展馭王的嘲謔聲,「哼!你別忘了她可是展聿皇看上的,他會看上什麼好東西?」

  「你早晚有一天也要女人的。」晏懷瑾涼涼地說著,「再說,這次我倒是很佩服大哥的眼光,這個女人是少見的絕品,你自己不也看呆了嗎?」

  「開玩笑!誰看呆了來著?」展馭王的凶眉擰成一直線。

  「去!女人算什麼!」晏懷瑾學著他的口吻,然後接著說:「又不是小男生了,還說這種話,真是!」

  展馭王用力哼著,「你那是什麼臉啊!」

  「我這個臉當然是——你的思春期怎麼到現在還沒來?」晏懷瑾嘲弄著。

  「晏懷瑾!」展馭王的壞脾氣爆發了,他擺好了陣勢,「你好樣的,今天我一定要打得你跪地求饒!」

  「贏了我你也不光彩吧!別忘了我可是女人喔!」晏懷瑾有夠涼。

  「是嗎?」展馭王冷冷地眯起眼,「你不提醒,我還忘了你是個女的。」

  晏懷瑾倏地扭曲了很有個性美的五官。好,她今天不把展馭王打到鼻青臉腫,她就不是晏子的後人!

  「哈哈哈哈……」神無月一直到坐進展聿皇的座車裏還止不住笑,「你家的人都好有趣。」

  尤其是那個晏懷瑾,應該和她是同一種類型的人,也許她們可以成為好朋友也說不定,神無月是這麼想的。

  展聿皇沒有回答,他的心思還停留在展家宗主所說的話上。

  「你怎麼了?」神無月也察覺他不對勁,從展家主宅出來之後他就一直沒再出過聲,「還在介意你曾祖父說的話?」

  展聿皇瞥了她一眼,「你不介意?」

  「你這麼想娶我?」她的眼裏有著狡黠,「照理說應該是我比較介意才對啊!」

  展聿皇被問住了。是啊,為什麼呢?為什麼他要這麼煩惱呢?

  就算她是個阻礙,她也已經答應要把東西給他了,沒有利用價值的東西,把她毫不留情地丟開就好了,為什麼他會因為曾祖父說的一句話而困住?為什麼他有種心煩意亂、心浮氣燥的感覺?

  婚姻對他而言並不是必須的,如果真的非結婚不可,和誰結婚都一樣,只要對他有利,他並不在乎那個人是誰。

  但是為什麼獨獨對她……展聿皇握住方向盤的手指泛白。不,她還有利用價值的,她還能為他做一件事,為了這件事情,他還得再利用她一回。

  可是,為什麼非她不可?微小的問句在心的深處回蕩著,但是他選擇忽視。

  「我說過不管我怎麼解釋,你都不會相信我的,所以,我會化作實際行動。」

  展聿皇穩穩地握住方向盤,面不改色地說著。

  神無月靜靜地看著他,清澈的眼眸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麼。

  良久,她終於開口了,語調裏有著不易察覺的失落,「即使你說的是謊言,我也願意相信。」

  「你說什麼?」由於她的聲音太小了,展聿皇沒有聽清楚她在說什麼。

  「不,沒什麼。」神無月無所謂地聳聳肩,「現在要回豐收集團嗎?」

  「沒錯。」展聿皇的眼神凍結了起來,「我要回去處理叛徒。」

  他絕對不會輕易原諒背叛他的人!

  「從現在開始,你候補新娘身分消失。」展聿皇的笑意裏只有讓人不寒而慄的威迫。「該怎麼做,應該不用我告訴你了吧!」

  「是的,我知道。」不知火舞早已明白若是被展聿皇發現她是站在展鳳吟那邊的時候會遭受到什麼樣的對待。

  「很好。」展聿皇的眼神裏毫無感情,「明天開始,我不想見到你。」

  不知火舞震動了一下,努力維持平靜地回答,「我知道了。」

  出去之後該到什麼地方去?她待在展家二十年了,展家以外的世界,她一點也不曉得,她一直是以成為展聿皇的新娘為天職,就算展聿皇另外有喜歡的女人了,她也願意一直跟隨在他身邊的。

  現在,離開這裏之後,她到底該往何處去?

  「不知火是哥哥在日本撿回來的孤兒,她唯一的容身處只有這裏而已,若是哥哥要她走,她也無處可去啊!」展鳳吟急切地說著,想阻止兄長趕不知火舞離開。

  「如果她的年紀和我差不多大,也該是獨立飛行的時候了。」神無月喃喃自語,抱持著和展鳳吟不同的看法。

  外面的世界無限寬廣,總要自己出去看看,才會見到不同的風景,豐收集團只是這藍天之下的一小部分而已。

  展聿皇語氣冷淡,「我說過,我一向不會原諒叛徒。」

  「好歹她也忠心地跟了你這麼多年,你就這樣輕易要她離開嗎?你的血是冷的嗎?」展鳳吟有些激動。

  「等一下。」神無月單手舉起,掌心向外,「她也不能算是叛徒,至少她沒有背叛你們展家,她幫的是你妹妹啊!」

  展聿皇沉默著,但是展鳳吟卻開口了:「其實他從來沒有把我當成是妹妹過,自從父母親去世之後,我們就只是兩個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罷了。」

  「真的嗎?」神無月轉頭看著展聿皇,「你真的是這樣的人?」

  「我是。」展聿皇毫不考慮地回答,語調裏完全不帶一絲溫度,「就像展鳳吟說的,我沒有親情也沒有什麼憐憫之心,沒有人性也沒有感情,除了我自己以外的人我都不相信,我就是這樣的人。」

  「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呢?要讓小鷹學會飛行的方法就是殘忍地把它們丟下山崖去,你會愛的,只是用的是你自己的方式。」神無月再認真不過地說著,清澈的眼眸像是早已看穿他所有的偽裝。

  「不要把我想成好人,也不用為我的殘忍找冠冕堂皇的藉口。」展聿皇勾起唇角,眼神有些凍結。

  她看見了?多年以來他總是以殘忍的外衣包裝自己,可是她卻看見了那個被他藏在外衣之後的真實面,她到底還有多少令他驚奇的地方?

  「你是不是好人,或是殘忍的人,這個應該是由我來評判的,不是嗎?」神無月的眼神裏有著堅持。

  展聿皇以複雜的目光看著神無月,那眼眸裏到底有著什麼樣的訊息,神無月分辨不出來,而她也確定他並不想讓她知道。

  長久的沉默之後,展聿皇終於對不知火舞開口:「走,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哥!」展鳳吟急切地叫喚著。

  「如果你也想跟她一起走的話。」展聿皇冷冷地笑著,優雅地將兩手交疊在下巴上,「我就少了一個競爭對手了。」

  「你!」展鳳吟為之氣結,「神無月小姐,你看清楚,這才是我哥哥的真面目,我說過了,愛上他會比死還痛苦!」

  「神小姐、大小姐,多謝你們為我說話,但是我對不起聿皇在先,所以,接受懲罰是應該的。」不知火舞彎身朝他們三人行了個九十度的日本禮,跟著離開了辦公室。

  「不知火!」展鳳吟也追了出去。

  神無月轉頭看著展聿皇,發現他眼中淡淡的,沒什麼特別的起伏。

  「何必這麼彆扭?」神無月歎了一口氣。

  「我說過不用替我找藉口,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展聿皇無動於衷地把玩著十指,語鋒倏地一轉,「即使知道我是這樣的人,你也依然會愛我嗎?」

  神無月愣了一下。他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他很在意嗎?

  「為什麼不回答?」他抬起嘲諷的目光注視著她,「還是你無法回答?」

  「你希望我的答案是什麼?」神無月微微地漾出微笑,眼裏有著異樣的光芒,「你又認為我的答案會是什麼?」

  不去愛,是因為不想被愛馴養,愛人太辛苦,被愛又容易受制於人。得與不得都會受制於人,那麼,不如做個不愛也不被愛的人還來得自由。

  畢竟,愛都是有條件的,白癡才會無條件的去愛一個人。

  莫非,他是在害怕?因為害怕,所以才不願意愛?展聿皇的眼神在瞬間變得陰暗。

  「我不會讀心。」展聿皇輕描淡寫地回答著,不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

  這個人的防禦系統張得這麼嚴密,她真的能靠近他的心嗎?神無月看著從他身上透出的疏離氣流,無奈地想著。即便如此,她也依然要嘗試,若她現在就放棄了,她一定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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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2 00:41:41
第八章

  不知火舞被迫離開豐收集團之後,她的工作便由神無月來接替。

  展聿皇也對不知火舞離開的原因閉口不提,但即使展家宗主不願意讓神無月進門,她是展聿皇親定的未婚妻卻是眾所皆知的事情。

  「你確定不再考慮嗎?」展彧帝在她進入豐收集團之後來找神無月。

  「考慮什麼?」神無月嚼著口香糖,睜大了眼。

  「即使知道他是那樣的人,你還是要幫他?」展彧帝問著。

  「嗯,這個問題我也滿想問你的。」神無月漫不經心地看著他,「你也知道那面銅鏡是我的嫁妝,而你家的宗主不喜歡我,你又有什麼辦法娶我嗎?」

  「展聿皇還沒跟你說那面銅鏡的由來嗎?」展彧帝微微地笑了起來,「那面銅鏡本來就是金玉良緣,是宋朝時展家先人所喜歡的女人送給他的,既然你手中有那面銅鏡,那不正代表了你本來就該是進展家的人?」

  「嗯,頗有道理。」神無月點點頭,然後朝身後擺擺手,「喂!聽見沒有?」

  隱身在書櫃旁的展聿皇面帶微笑地走了出來,「多謝了,老二。」

  「你們……」好傢伙!他居然被擺了一道!展彧帝心有不甘地看著他們。

  「我說過了那是我的嫁妝。」神無月還是維持先前的論調,「你要是娶了我,你的候補新娘會傷心的,而你就算得到了豐收集團,也不會滿足,因為這些並不是你真正想要的。」

  「難道你確定他得到了就會滿足?」展彧帝瞥了展聿皇一眼。

  神無月沉默了一下才說道:「至少,會為他傷心的女人,只有我。」

  聞言,展聿皇垂下眼瞼,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好,我輸了。」展彧帝雙手掌心向上,「我不會再來找你。」

  「你該去找她。」展聿皇淡若微風地開口:「觀嵐今天早上已經離開主宅。」

  展彧帝聞言大驚失色,「什麼?」

  「你的候補新娘今天已經去找你家的宗主,請求解除她候補新娘的身分。」神無月聳聳肩,「你再不去找她,她很有可能就會愛上別人了。」

  展彧帝旋過身,馬上離開了展聿皇的辦公室。

  「唉,看來展家的男人都不曉得自己要什麼。」神無月把玩著手上的筆,萬分無奈,「不過,你總算變得有感情多了。」她笑嘻嘻地托著下巴對著展聿皇說道。

  沒想到他居然會注意到龐觀嵐不在主宅的事,還若有所指的要展彧帝去追她,看來他其實是很關心家中的情況,只是他都放在心裏不說,才會讓人覺得他漠不關心。

  呵呵,真是可愛的男人啊!

  「我倒是很高興又少了一名競爭者。」展聿皇不為所動地回答著,回到他的辦公桌前。

  展家的男人都這麼ㄍㄧㄥ嗎?神無月頗為無奈,雙眼發直地看著展聿皇俊美的臉龐發怔。

  「你還是執意要娶她?」老者問著跪于跟前的展聿皇。

  「她身上有曾祖父想要的東西。」展聿皇平靜地說著,「那是她的嫁妝。」

  「是嗎?金玉良緣……難道是天註定的?」老者若有所思地說著,「把另外三個繼承者找來宣佈遊戲結束,得到豐收集團的是你,皇兒!」

  展聿皇的雙眼迸出異樣的光芒,終於,整個豐收集團是他的了。

  接下來,他還有非做不可的事情。

  展家正式的繼承人產生了。

  這是全企業界的新聞,果然登上帝位的,依然是展家培養多年的展聿皇,在展家的家族聚會中,只有展彧帝和他的候補新娘沒有出現。

  「你怎麼沒去偷那面銅鏡?」晏懷瑾問著無動於衷地坐在一旁的展馭王。

  「反正我對豐收集團本來就沒有興趣,誰登上帝位對我而言都一樣。」展馭王閉目養神,語調冷靜。

  「我之所以會加入遊戲,本來就只是想和老大一較高下罷了,沒想到我還是輸給他了。」

  「很不甘心吧!」晏懷瑾揶揄地用手肘了碰碰展馭王。

  「來日方長,總有一天我會贏過他的。」展馭王睜開鳳目,眼神傳達出必勝的決心。

  「我將各位找來,為的是要公佈下一任展家的繼承人。」坐在輪椅上的老者被推往大廳,滿是皺紋的臉上有著最具威儀的神情,「但是在這之前,我要先看到那面銅鏡。」

  展聿皇緩慢地站起身,語調徐緩地說著:「在我拿出銅鏡之前,是否可以聽見曾祖父給我一個承諾?」

  「你想何時迎她過門?」老者一眼就看穿了展聿皇的想法。

  「繼承大典那一天。」像是早就有備而來,展聿皇很快地說出他要求結婚的日期。

  「沒看過你對哪個女人這麼執著。」老者若有所思,雖然不是很甘心。

  「我也很難遇見令我執著的女人。」展聿皇安閒地回答。

  「好,我答應你。」老者沉默了許久,終於應允。

  「多謝曾祖父成全。」展聿皇謙恭有禮地回答,嘴角勾著的笑意真的會讓人暗自氣得內傷在心底。

  「銅鏡我會在繼承大典那天捧到您面前的。」

  沒料到自己居然被曾孫擺了一道的老者雪白的長眉擰成一直線,不曉得自己到底是該為曾孫的機警聰明贊許,還是氣自己心中所料想的居然被看穿了。

  「噗——有他的!」晏懷瑾掩住嘴偷偷笑著,「這麼一來,只要神無月入了宗譜,曾爺爺想反悔也不行了。」

  哥哥對她是真心的嗎?

  展鳳吟突然感到十分不可思議,哥哥從來沒有在曾祖父面前展露這麼銳利的一面,他一直掛著溫順有禮的假面具……

  那個女人真的改變了哥哥?

  「那麼聿皇,未來你會將豐收集團帶入什麼樣的景況?」他的四堂叔展奔北冷冷地出聲問著。

  「解除鳳吟和慕弦歌的婚約。」展聿皇勾起優雅的微笑,但是那樣的微笑令人不寒而慄,「我要抽斷慕家企業的基柱。」

  「等一下!」

  展鳳吟聞言著急地站起身,攬住了兄長的手臂,「哥哥!好歹他也是你的朋友,你怎麼可以……」

  「有競爭才會有進步,再這樣兩相拉扯下去,我們只會一起停在同一個地方無法進步。」展聿皇毫無感情地推開妹妹的手,「為了避免下手有所顧忌,我解除你和他的婚約,這不也是你的希望?」

  「但是……」展鳳吟失魂地向後退了一步,以不可置信的眼光凝視著自己的兄長。

  她沒想到兄長的心會這麼狠,居然連自己的好朋友都不放過,為什麼她的哥哥會沒有人性到這種地步呢?

  「呵呵呵呵……聿皇,就是這份氣魄。」老者得意地呵呵笑,「我等著你讓豐收集團站在世界的頂端。」隨後他擺擺手宣佈會議結束。

  「展聿皇,沒想到你連好朋友都可以棄之不顧。」展奔北走到展聿皇的身邊呵呵冷笑,「你朋友還有心臟病呢!」

  「堂叔請放心。」展聿皇溫和優雅的微笑讓展奔北打了個冷顫,「我再怎麼冷酷,也不會對自家人下手的。」

  展奔北把他的弦外之音聽進耳裏,掌心不聽使喚地冒出了冷汗,完全被震懾在展聿皇的氣勢之下。

  這個傢伙愈大愈不好惹,明明是溫和有禮的態度,卻怎麼看像都是打從心底輕蔑他。

  那種使人倍受侮辱的眼神,真的令展奔北好幾次看了就好想殺了他!

  「若是堂叔沒什麼指教了,請容許晚輩先行告退。」展聿皇有禮地微微一拱身,走出了大廳。

  一踏出大廳,他就看見神無月站在門口等他。

  「恭喜你擺脫傀儡的身分。」神無月笑笑地朝他伸出手,「什麼時候繼承大典?」

  「下個月十五,豐收集團的周年祭。」展聿皇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入懷中。

  「欸,那我得找個時間把那樣東西給挖出來羅!」神無月語尾拖得長長的,舒服地靠在他的胸前,把玩著自己手中的那把鑰匙。

  展聿皇冷漠地勾起嘴角,「你想說的應該不只這些吧!」

  「你希望我說什麼?」神無月在他懷中抬起頭,用著洞悉的目光看他。

  「那就得問你了。」展聿皇放開她逕自往前走。

  「其實你應該是想幫助你那個朋友的。」

  神無月雙手背在身後,優閑地跟在他的後頭,雖然是看著自己的腳步,但是眼中卻有著了然的笑意。

  「慕弦歌和你一樣都是個傀儡,同樣都受制於董事會,失去了你們豐收集團的支援,他們就必須汰舊換新才能站得穩,最知道要怎麼對付你的,是慕弦歌不是嗎?董事會再怎麼樣,也只能聽他的,莫名其妙被釜底抽薪,報復是一定會有的。再者,你一開始就知道鳳吟之所以想要那面銅鏡,為的是要和慕弦歌解除婚約;慕弦歌的未婚妻是我朋友,他們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一點。」

  「我說過不必為我的冷酷找藉口。」展聿皇冷淡地微笑著,「我並不是光明的天使。」

  「但是你希望我懂,不是嗎?」神無月繞到他的面前,雙眼直直地望入他的眼底。

  「即使所有的人都誤會你,你還是希望我懂你,不是嗎?」

  展聿皇停下腳步,琥珀色的眼眸緊盯著她,猝不及防的伸手將她攔腰抱入懷裏,低頭就吻上了她的唇——

  在繼承大典前必須回主宅去住是展家向來的規定,所以展聿皇和神無月便搬回主宅等待繼承大典那天的來到。

  住在主宅的除了展氏宗主以外,還有幾個沒搬出主宅的叔叔爺爺們,而且每個看起來都不甚友善。

  「展家有很強的排外性嗎?」神無月一路上看到許多滿奇特的估量眼神,不免皺眉問著。

  「或許,畢竟那是一種很強的優越感。」展聿皇無所謂地笑著,「年紀過大的家族系統,大部分都有點變態。」

  「你也別這樣說自己的家人。」神無月轉而望住他。

  「我說的是事實。」展聿皇扯下領帶,坐在床上,「不然你以為為什麼大部分家族的人都搬出去了?」

  「所以,被留下來的總是只有宗主?」神無月若有所悟地以食指點著下巴,

  「真可憐!」

  「這裏全是他的世界,為什麼可憐?」展聿皇挑起眉,為她的話感到稀奇。

  「當雙手握拳的時候好像是握住了權力,但是張開雙手的時候卻什麼也沒有,一生只能被囚禁在這個小小的世界裏,以為自己拿到了所有,但爬得再高也無法彌補那種空虛感,這不是很可憐嗎?」神無月不以為然地反問。

  「會這麼認為的恐怕就只有你了。」展聿皇雙手向後撐在床上,仰頭望著窗外的星空,「想要稱霸這個你認為的小世界的人不曉得有多少,就連我的父母也是為此而喪命的。」

  「你的父母?」這是神無月第一次聽他說起自己的事情,不免凝聚了全副的注意力。

  「身為豐收集團的繼承者,就得隨時有喪命的危機意識,雖是如此,權力的甜美欲望依然還是個讓人無法不垂涎的果實。」展聿皇停頓了一下,雙眼冒出冷酷的殺意。

  「所以,要取代我父親,殺了他當然是最快的方法。」

  「你的意思是……」雖然現在已經進入孟秋時節,但是天氣還是很熱,只是雖然是炎熱的天氣,神無月還是打了個冷顫。

  「沒錯,下手的是他的親弟弟。」展聿皇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沒有查出來殺死你父母的是什麼人嗎?」神無月有些震驚,這就是他那時候說的「兄弟鬩牆」的真意嗎?

  也難怪他會對人保持距離,不對任何人付出感情,甚至認為除了自己以外任何人都無法相信,對背叛者完全無法饒恕,原來是因為……

  「把戲雖然很老套,但是對方做得很乾淨,看起來完全像是意外死亡。」展聿皇像是在說著別人的事情,聲調完全沒有起伏,「煞車失靈,所以撞上安全島,當場死亡。」

  「殺了你父母之後可以獲得繼承權的是第一順位的繼承人?」神無月推斷著,應該是下一順位的繼承者不想等了才會下這種毒手吧!

  「展氏家族按照常理還是由長子來繼承沒錯,但若是被立的繼承者死亡,那麼繼承之位就會從競爭者中選拔出來,我們沒有所謂的繼承第一順位還是第二順位,有能力的人就會成為繼承者。」展聿皇說明。

  「在你之前豐收集團的總裁好像是展奔西,也就是展彧帝的父親,嗯……」神無月快速地翻出在腦中還是記者時蒐集到的資訊。

  「但是,不是他。」展聿皇歹毒地哼笑著。

  「你已經知道是誰了?」神無月頗為訝異。

  「是的。」展聿皇勾起充滿殺意的微笑,眼角若有似無地瞟向窗外,而窗外的黑影在聽見他的話之後迅速離去。

  「為什麼不辦他?」她知道他不是那種會輕易原諒他人的人。

  「我需要強而有力的證據。」展聿皇垂下眼簾,讓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那麼,你想成為繼承者,為的只是要引出那個殺了你父母的人?」神無月神色複雜地看著他。

  她只是心疼,他那種彆扭的性格,全都是其來有自,他是否也在等一把鑰匙呢?

  等待打開他心鎖的那把鑰匙?

  展聿皇朝她伸出右手,「你可以選擇現在離開這棟不祥的建築,或是,走近我。不管選擇什麼,你都沒有回頭的機會。」

  「你想要什麼?」神無月靜靜地看著他,輕輕地開啟唇瓣,「你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他沉默了一陣,爾後緩慢地開口,每一個字都清楚分明:「我要你。」

  一段長長的沉寂,時空像是靜止了,他琥珀色的眼眸裏倒映著她的身影,她的眼裏也只有他。

  終於,她起步走向他,每一步都踏得堅定而沉重,他反而有些不確定自己到底該不該就這樣握住她的手,或是,推開她。

  但是當她愈來愈靠近他的時候,他卻忍不住急切地將她拉進他的懷裏,翻身將她壓下身下,激烈地吻上她,擁抱的力量彷佛要將她揉碎在他的懷抱之中,與他相溶,再也分不出彼此。

  衣服一件件地散落在地面上,喘息聲飄蕩在空氣之中,熾烈的吻滑過她身上每一分柔軟的曲線,烙下屬于他的痕跡。

  「為什麼要留下?」他沙啞的嗓音來到她的耳畔,「你可以選擇離開的。」

  「我答應要成為你的保鏢。」她雙手捧著他俊秀的臉龐,甜蜜地吻著他的下巴。

  「再說,你不是我的獎品嗎?」

  「獎品?」馬上反應過來的展聿皇火熱地進佔了她,引起她的顫抖和申吟,不由得弓起了身子,更深地將他拉入那個令人窒息的結合中。

  夜,更深了……

  而詭譎的光芒,隱藏在重雲之後。

  翌日到公司開完會之後,展聿皇和神無月回到辦公室。

  「通行密碼在這裏。」展聿皇給了神無月一組密碼,「我要你幫我查帳。」

  「查帳?」神無月睜大了眼睛。

  這個再怎麼說也不應該是她的工作吧!

  「嗯,我要正式接收公司的話,有很多東西要清理的。」展聿皇一邊說著,一邊將電腦連上內部網路。

  「清理什麼?」神無月習慣性地把語尾拖得長長的。

  「貪官污吏。」展聿皇冷酷地勾起嘴角。

  「新官上任的三把火會讓你被怨恨的。」神無月挑起秀眉。

  「那就讓他們來吧!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展聿皇沒把那些明槍暗箭給放在眼裏,他可是對自己很有自信的,「不然很快就會讓慕弦歌給鬥垮,那傢伙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會嗎?」神無月單手撐在下巴底下,若有所思,「平時看他弱弱的,沒想到他居然還會對你造成威脅,嗯……」

  很難想像一個看起來很文弱的美男子會給強勢的展聿皇這麼大的壓力,看來這兩個人的友情還真不是普通的複雜咧!戲劇敏感度頗高的神無月馬上往曖昧的地方想去了。

  唉!同人女的怪癖。

  「很難下得了手?因為他是你朋友的男人?」展聿皇偏過頭看著她。

  「呵呵呵……少爺,你也稍微控制一下你的嫉妒心吧!我要保護的人可不是他。」神無月笑著睨了他一眼。

  展聿皇不置可否地將目光轉回內部網路上,然後把檔案叫出來,「在這裏,我回來之前,希望你可以查得完。」

  「回來?」神無月詫異地回過頭看他,她怎麼從來沒聽他說過他要出遠門?

  「你要去哪里?」

  「跑國外幾間主要分公司。」展聿皇轉過身去,沒讓神無月看見他臉上的神情,「有些事情在繼承大典之前我得先處理好。」

  「哦。」神無月看他閃避她的眼神,悠哉遊哉地晃到他面前,「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嗎?」

  「看起來像嗎?」展聿皇四兩撥千斤。

  「我是你的保鏢,你卻要把我丟在臺灣,怎麼想都不合理。」神無月搖頭晃腦,試圖旁敲側擊,想套出他的話。

  「因為舞不在,所以別無選擇地你必須接手她的工作。」展聿皇說的理由完美無缺。

  「說到舞,你知道她在哪里嗎?」神無月看著他。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依然還是逃避話題的回答。

  「只是想知道她離開了豐收集團之後是否能獨立,我對美女向來沒什麼抵抗力。」

  神無月靠上椅背,痞痞地轉動手中的筆,「如果我是男人,搞不好目標就會放在她身上了。」

  她性格詭譎,連朋友都大喊很難用言語形容,只會吼叫著她很奇怪,可除了奇怪以外也說不出個確切的形容詞。

  所以她喜歡美女,會想成為她們的王子;也欣賞帥哥,但卻沒興趣成為被搭救的公主,這種惡習恐怕很難改得了!

  「我不曉得你男女皆可。」展聿皇拿走她手中的筆,低頭吻了她,「不過,即使你是男人,你也只能愛我。」

  「喂喂,有沒有搞錯啊!到底是誰男女皆可?」神無月實在是服了他了,連對象是女性他也吃醋!「如果我是男人,我就不信你敢讓我愛!」她想他連逃都來不及了!

  「我不介意你試試看。」展聿皇狀似輕鬆地回答著。

  「欸,你的意思該不會是你不管我是男是女,你都會愛上我吧!」神無月馬上用同人女的思考模式推測他的話中之意。

  展聿皇看了眼表,直起身。

  「時間到了。」

  去,又這樣避開問題了,神無月實在有些不甘心。

  「好吧!希望你會活著回來。」神無月站起身,快速地吻了他一下,「自己多小心!」

  展聿皇的神色閃過一絲複雜而激烈的情緒,但是快得讓人看不清,他微點了一下頭,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神無月在展聿皇走後坐回辦公椅中,拿回桌案上的筆在手中把玩著;因為是記者,所以這是在思考時的習慣動作,不拿著筆有時候還會冷靜不下來。

  說不出來是什麼地方感到很詭異,但是神無月就是覺得他不對勁,他是在想什麼?還是無法信任她嗎?

  不然為什麼不願意告訴她?到底在他心目中,她的定位在哪里?

  為什麼娶了她,卻又和她隔絕得如此遙遠?

  即使是在他的懷抱中,她也無法靠近他的心,只有在結合的那一瞬間,她才能感受到他真實的存在於她伸手可及的地方。

  可是她不能,也不願用這樣的方法與他相戀,她要的是他的心真實地屬於她,卸下他的偽裝,真實地面對她。

  他時常在偽裝,將他的真心封閉起來,不願意讓任何人看見。

  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他卸下那層面具,以真心面對她呢?

  神無月沉吟了一會兒,拿起電話撥了展鳳吟的電話:「喂?我是神無月,可以請問你是否知道不知火舞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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