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根肋骨]顛覆西遊之我是牛魔王〔全書完〕

萬劫

３０９章：最後一戰，周天星斗大陣               

話說到這個份上。基本已經不用再說了。兩聖心裡也明白，縱然自己和鄧坤易位而處，在花了偌大心力弄出這個局面之後，決計不會在最後關頭談什麼“寬恕”之道，必然要一棍子打死，斷不容對手再有翻盤的機會。是以鄧坤的答複絲毫不出他們意料，當下各自合掌當胸，說道：“既然如此，貧僧在雷音寶剎恭候國師大駕。”

    鄧坤面上帶笑，口中所吐之言卻冰冷無比，一字一頓道：“一個時辰後，午時之前，靈山上見。”再不多說一字，轉身就走，徑自回營去了。二聖望著他背影離去，又在原地站了片刻，驀然同時跌足而起，身化兩道流光，返回靈山上。

    一個時辰眨眼即過，眼看日頭就要移到天中，巫妖營中突然響起戰鼓之聲。咚咚，咚咚，聲音沉實壓抑，響徹四野，似乎整座靈山也跟隨這鼓聲上下顫動起來。數十萬巫妖大軍按著各自陣形方位，舉起刀槍，士氣高昂，就在靈山腳下站定。此時俯瞰下去，靈山就如同大海中的孤島，四面俱被黑色的潮水圍住。列陣完畢之時，戰鼓聲突然止歇，全場陡然間變得鴉雀無聲，氣氛變得無比凝重。所有巫妖戰士皆是滿臉戰意，眼睛死死盯著靈山之上的那座廟宇，只待進軍的命令。老營當中，有一高台聳立，只見鄧坤傲然而立，突然把右手高高舉起，然後重重揮下，幾乎就在同時，戰鼓聲復又響起，不再是一下一下的敲擊，而是短促連續的一串。頃刻間，無數巫妖戰士齊聲吶喊，聲音震動九霄，下一秒，宛如洪水般向山上湧去。

    就在這時。靈山之上也響起悠揚鐘聲，柔和綿長，霎時間把戰鼓聲中的肅殺之氣中和了幾分。雷音寶剎之上陡現一道光柱沖天而起，高有千丈，光芒耀目，一時三刻間，現了真形，原來是一棵參天菩提老樹，軀干高直，枝葉繁茂，垂了下來，把整座靈山覆蓋其中，自有瑞氣佛光，浩然渾厚，結成一道屏障。說時遲那時快，巫妖大軍的先鋒已然正面碰上了那屏障，只聽得無數聲“噗”“噗”的聲音，好似駕車時撞在氣囊上發出的響聲，那執著刀槍衝上來的巫妖將士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有質的牆，居然均被彈了開去。那菩提樹的靈光卻絲毫未散。

    菩提樹護持下的數万佛教門人見到雷音寶剎頂住了巫妖大軍的第一波攻擊，俱呆了一呆。然後齊聲歡呼。剛才眼瞧著對方衝上來時，其勢如摧枯拉朽，勇不可擋，更兼人數遠比己方多出數倍，強弱著實懸殊。身處其間，就如同孤身面對著滔天巨浪，全然的無可與抗，就算再是心無掛礙，也不免生出懼意來。當兩下正要接戰時，許多佛教門人索性閉上了雙眼，把性命交給了上天。這時見到菩提樹所發的佛光竟能把巫妖大軍擋住，皆是又驚又喜，這一下不啻於死裡逃生，如在夢中，定了定神，忍不住就拖口歡呼起來。

    不料佛教門人只開心了少時，耳中突聞得一人陰惻惻道：“菩提大陣聞名久矣！果然不凡，卻不知與周天星斗大陣相較，孰優孰劣？”說話的正是妖師鯤鵬老祖，他修為精深，只他一人吐氣發聲，便蓋過了數万佛門弟子的歡呼聲，全場皆聞。話音落處，巫妖軍陣變列，自鯤鵬所在之地為中心，呈扇形左右散開，讓出中間一條寬闊道路來，鯤鵬身遭三百六十名大妖同時結了一個古怪的手印，眼睛望天。嘴裡念念有詞。 ，鯤鵬自懷中抽出一張符印，迎風一晃，火苗自起，須臾燃盡，用手一指遠處的菩提大樹，喝聲：“著！”

    佛門眾人見了，哪裡還能不知這是周天星斗大陣的猛招？周天星斗大陣之能，眾人都耳熟能詳，據說萬年前曾與巫族的十二天都煞神大陣鬥得難分難解，但畢竟道聽途說的多，親眼見過的少之又少。此刻見到鯤鵬施為，頓時一顆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緊張的望著鯤鵬的一舉一動。誰知數息過去，鯤鵬仍站在原地，既沒有上前動手的意思，身上也不見有什麼異樣。眾佛門弟子正覺蹊蹺之時，耳旁響起呼嘯之聲，由上而下，由遠而近，急速靠近，抬頭看去，臉色俱是一變。

    只見穹蒼之上。一個巨大的黑影向著靈山方向急墜而來，瞬間越過了九重天界，在眾人眼內不斷放大，原來是一顆直徑十餘丈的天外星辰，挾帶著天火烈焰，以泰山壓頂之勢砸落。眾佛門弟子相顧駭然，下意識就要走避，卻聽見藥師王佛念道：“阿彌陀佛！法地若動，一切不安。且全力維持菩提大陣，不可分心。”眾門人聞言，按捺住心中怖意。各運玄功，撐起陣法，那菩提樹一時光芒更盛。彈指間，那星辰隕石已到面前，狠狠砸在佛光四射的菩提樹形相上面，霎時間，整座靈山又是一陣猛烈顫抖，撞擊處激起煙塵迷濛，冲起有千餘丈高，在空中形成一個蘑菇狀。烈火濃煙中，那星辰隕石片片碎裂，大小碎片石塊四下飛濺，砸在地上擊出深坑，顯見威力著實令人咋舌。幸而巫妖大軍早已讓開，否則這下連自家人也須受傷無數。星辰之力厲害若斯，那菩提樹形相自然也不好受，漫天佛光頓時奄奄一息，宛如風中殘燭，眼看轉瞬即滅，這時候突然雷音寶剎內響起誦念法經之聲，乃是數千數万人齊聲而發，但聲音整齊劃一，就如同一個人一般：

    “……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實無眾生得滅度者。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誦念聲中，那暗淡飄搖的菩提形相竟然又慢慢復原，重現生機。

    鄧坤遠在中軍，遙觀戰況，身旁站著明月等幾女。見到那菩提樹復又長成，明月頗有些懊惱，跺足道：“想不到這群光頭也有幾分本事，竟然這樣都能扛下來。”

    鄧坤哈哈一笑，道：“若是這等簡單便能破去他的陣法，它也不是佛門了。”他對於佛教的八九玄功研習已久，自有心得，續道：“佛門功法。精髓多在一個'韌'字，初時或不顯露，若有似無，但是後勁綿長，直是沛沛然無窮無盡。這一點，與一昧剛猛的巫族功法截然不同。這菩提大陣更是其中柔之極致，最利防守，要想一擊而破，莫說只有鯤鵬老祖一人，即便昔日帝俊、東皇太一和鯤鵬三人同時出手，運使周天星斗大陣，也休想辦到。”

    女王在旁聞言，皺眉道：“似他們這般龜縮於陣法不出，如之奈何？”

    鄧坤笑道：“不需著急，菩提大陣固然了得，周天星斗大陣又豈是等閒？此陣能調動星辰之力，適才一記，不過是牛刀小試。後面尚有三百五十九記，一下猛於一下，使發開來，就算把靈山夷為平地，亦未必不能。我等且坐看便是。”

    話未了，果然天上又是一顆星辰呼嘯而至，較之上一顆更大了三分。佛門弟子尚未來得及喘口大氣，見之無不色變。藥師王佛知道這一記砸下來，多半不容樂觀，低聲念道：“阿彌陀佛！”驅蓮台騰身而起，跳到半空。普賢和彌勒二人也隨之起在空中。三張手掌齊揚，化出三道金光，迎向那襲來的星辰，登時又是一聲巨響，三位坐蓮台者身形微挫，蓮台各在空中劃了一個弧線退後。那星辰之力卻被卸在一旁，向巫妖戰士密集之處落去。

    那些巫妖戰士眼看這大如山岳的星辰砸來，卻無人走步閃避，也未露出驚慌神色，只見蛟魔王上前一步，把手中青蓮寶色旗展動，立時有白蓮萬朵，鋪天蓋地，那星辰只在空中翻滾，落不下來，斜斜的在眾人頭上滑了過去，轟隆一聲，砸在一座山峰上，頓時把一座奇秀打成粉末。

    鯤鵬大笑道：“好！好！佛門坐蓮台者確有神通，卻不知是否能把三百六十顆星辰盡數接了。”說著又從懷裡摸出一張符印來。三大坐蓮台者暗暗心驚，剛才那一下雖然擋下，委實不輕鬆，心想不可任他放手施為，當下普賢菩薩大喝道：“三位還不出手，更待何時？”

    喝聲中，又是幾道身影衝出菩提樹的佛光，步虛空而立。鄧坤舉目看去，見是三個相貌古怪之人，面目卻是陌生。鯤鵬見了這三人，也是微微一怔，“咦”了一聲，招凝不發。卻見那三人當中一個深吸一口氣，發聲長嘯，嘯聲遠遠傳了開去，有半盞茶時分，漸漸止歇，同時旁邊兩個人高聲叫道：“本教門人何在？”

    喊聲剛落，只聽得西南方向殺聲震天，有許多人馬殺來，打扮俱是一路，頭纏布巾，赤著上身，或鼻中套環，或項上帶圈，手執諸般稀奇法器，直沖向巫妖大軍後路。看人數有不下十萬之眾。為首者乃是一條九頭大蟒，九個頭伸縮吐信，極為凶惡，奔行甚速，轉瞬間離巫妖后軍已然不足一箭之地。

    鄧坤見了這沒頭沒腦出現的一彪軍馬，皺眉道：“這又是哪裡來的？”

萬劫

３１０章：最後一戰，捉對廝殺

話說鄧坤見一隊人馬驀然殺將出來。相貌打扮俱和一般佛門弟子迥異，竟不能識，忙問左右。此刻他身邊尚有冥河、赤魃皇和玄鳥聖母幾個，和他一同站在高台之上，聞言皆面現鄙夷之色，心想你小子好歹也算是名門大派出來的，通天聖人的親傳弟子，咋就這麼沒眼力捏？當下玄鳥聖母說道：“此乃西方二聖所立婆羅門教之眾也，在佛門之先興盛於西方之地，後來太清聖人化胡為佛，二聖另立了佛門，婆羅門教氣運被奪去，此後逐漸衰微，幾已銷聲匿跡。那三個乃彼教中三大相神，梵天、毗濕努、濕婆的便是，皆有大神通，據聞說他們早被三世佛拿下，關在明心峰見性洞中，料不到今日見於此地。想來是菩提二人見我妖族如今勢大難敵，不得已放了他三個出來，好教多一分力量也！”

    鄧坤聽說。恍然大悟，又指著那婆羅門戰士之首的九頭大蛇道：“此又是何物？我在中土，從未見有如此兇惡者，好似神通也不小，究是何名？”



    旁邊赤魃皇接過話頭，笑道：“此獸名那伽，善能吞雲吐霧，翻江倒海，確是有些手段。”

    這三人你一言我一語，談笑風生，雖然那婆羅門族來援佛教事出突然，鄧坤卻也不懼，只因此間數十萬巫妖將士皆是精銳中之精銳，又有不世陣法輔助，更由許多大能之人帥著，若論堂堂之陣交兵，哪裡懼甚麼人？此刻已然由袁洪、胡支祁等混世四猴率者左軍回過頭來，強弩在前，長槍在後，不動如山，等著對方靠近。這時鄧坤身旁的冥河老祖卻突然開口道：“這婆羅門一族，不如就交給貧道應付。”鄧坤未覺詫異，轉頭看他，卻見冥河老祖目視那婆羅門族，眼裡迸發仇恨之色，不待鄧坤答應，身形一閃。便已不見踪影。

    鄧坤大覺奇怪，暗道難道這婆羅門族欠了冥河老頭很多錢，怎的好像兩者間有著深仇大恨？赤魃皇鑑貌辨色，知他心意，笑著解釋道：“冥河道友與那婆羅門一族確有齟齬。上古洪荒之時，血海修羅一族曾有幾個尋常將士誤入西方之地，當時被婆羅門族之人拿了，傷了性命。是冥河道友率眾尋上門去，和毗濕努做過了一場，戰了數次，兩方皆折損了些人馬，未分勝負。此後兩族間便結下了梁子。直到今時今日，婆羅門族仍把阿修羅族看作是惡魔，說成是其族的大敵。因此冥河道友見了他們，自然有些火氣。 ”

    話說那九頭蛇那伽帶著眾婆羅門戰士往前衝，陡然覺得腳下土地變軟，似乎踏入了泥濘沼澤，難以抽腿邁步，低頭來看，驚覺地上不知何時變成了鮮紅一片，而且不斷上漲。頃刻間沒過了腳踝。那伽大怒道：“冥河，又是你！”眼前血池中升上一個人來，黑色道袍未曾濕了半點，正是冥河，也不答話，兩手一抬，血池中又有無數人頭湧出，正是血神子化身，方才對那伽陰森森道：“有貧道在，你莫想踏前一步。”

    那伽怒不可遏，蛇尾重重一拍，龐大身軀騰空而起，就來取冥河。冥河冷笑一聲，隨手一揚，把血神珠祭在空中。那伽躲閃不及，打個正著，九個頭中，被硬生生打落一首，雖不傷命，卻也疼痛難禁，落下地來，失了銳氣。冥河卻不放過他，摯出劍來，砍向那伽。同時那血神子化身也和婆羅門戰士鬥作一團。那婆羅門族雖然苦修瑜伽之術，各有異能，但那血神子也非泛泛，兩下正是對手，頓時打得難分難解。

    梵天、毗濕努與濕婆三大相神在空中見族人和宿敵修羅族相鬥，不由得皺眉。毗濕努曾和冥河交過手。自然曉得冥河手段，那伽卻不是他的對手。三人心意相通，便向冥河背後而來，直到離冥河只有十七八丈遠，毗濕努方才一聲大喝道：“冥河！看箭！”張弓搭箭，神矢發出，射向冥河背心。冥河驚覺時，箭矢已然及體，透體而過，法身立告崩壞，化作點點鮮血，溶入腳下血池中。眾人尚未轉念，卻見一步開外處血波翻湧，又冒出一個冥河來，正是那血神子化身的妙用。

    毗濕努大怒，收了弓箭，仗神劍來斬冥河。同時梵天和濕婆也欲並力，身形未動，覺得眼前各橫著一人。梵天那邊是一美貌女子，看年紀不過十三四歲，背後隱隱有五色光華，開口道：“以三敵一，豈不惹人恥笑。且讓本座來領教**。”背後一道紅光發出。就來刷梵天。梵天知道來人是玄鳥聖母，五色神光難敵，哪敢怠慢，忙把本命法寶大梵天輪橫在胸前旋轉，端的厲害，自有瓔珞垂珠護定其身，那紅光一時竟刷不進去。玄鳥聖母冷笑一聲，把紅光收了，復用黃色神光來刷，梵天又祭貝葉書擋住。兩位大能者你來我往，打得異常激烈。相互間距離卻是越來越遠。

    另一邊情況又完全不同，堵住濕婆的乃是赤魃皇，這位老兄一身修為全在肉體上，打起來自然不像玄鳥聖母那麼有藝術觀賞性，又懶得廢話，上來就揮拳猛擊。濕婆嚇了一跳，使開四條手臂相迎，鬥不三合，濕婆一臂所持的手鼓發出聲響，恍如惡鬼厲嘯，攝人心魄。赤魃皇只作不知，仍舊打來。濕婆大驚，心道：“我此術壞人元神，傷敵於無形，向來從未失手，怎的此人如無事一般？”卻不知赤魃皇乃是殭屍的始祖，生來沒有元神，這一番做作純屬對牛彈琴。無奈之下只得收了手鼓，復用三叉戟、戰斧、棍棒來戰。

    一時之間，六位大能之人分作三對，捉對廝殺，那婆羅門族戰士也被血海修羅族擋住。沒了攪局的，鯤鵬也放下心來，正要續把符印燃點，引周天星斗之力來破菩提大陣。三位坐蓮台者見狀，齊聲叫道：“鯤鵬道友，先來與我等決個雌雄！”驅蓮台一發圍上。鯤鵬哪裡會讓他近身？當即身後閃出趙公明、金靈聖母和三霄，正面相迎。這些都是老對頭，各自知根知底，也不消多說的，碰面立即開打。鯤鵬冷笑一聲，又把手中符印一晃，燒成灰燼，手指一指，叫聲：“著！”頓時又見一顆星辰照頭砸下。

    此番這顆星辰遠比之前的兩顆來得巨大，眼看那菩提大陣多半頂不住，哪知落到半途。東北方有四道寒光升起，縱橫交錯，在空中和下落星辰相碰，只聽得“嗤啦”數聲，那星辰四分五裂，落在塵埃。這一下連鯤鵬也未曾料及，不由得大為驚怒，抬頭喝道：“闡教小兒輩，貧道不來惹你，你竟敢來惹貧道？”只見空中雲彩滾滾而來，又自散去，現出十人身形，正是那闡教十位仙人。適才擋住周天星斗的那幾道寒光，自然便是由正版誅仙四劍所發。

    見了這闡教眾仙，蛟魔王、鵬魔王等人大是光火，皆怒罵道：“你們這幾個人好不丈夫呵！日前在天庭之上，是誰在昊天手下救得你們性命？今日又來與我等為敵，如此以怨報德，安敢自稱玄門正宗乎？”

    闡教諸仙聞言，自廣成子以降，俱有幾分慚色。當日昊天發威之時，確實是鄧坤出手，救了廣成子和其餘仙人一命，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好，終究是有恩於他們，這時又來厚顏出手，的確面子上有些抹不開。不過他們也是無奈，原始天尊下了死命令，假如不從，立時驅逐出教，因此不得不來，只是聽見眾妖王的叫罵，不禁都有些面紅耳赤。

    當然，其中也有一兩個臉皮厚的完全不為所動，一個是姜子牙，最厲害的招數就是裝傻，只作沒有聽見；另一個是南極仙翁，本來依著人、闡、佛三教原先所商，應是他來出任南極長生天帝君之位，卻被鄧坤中途殺了出來搶了去，暗地裡氣得要死，冷哼一聲，說道：“你們逼人太甚，定要將佛門滅了去，我等豈能教你稱心如意？”說罷目視廣成子、赤精子、玉鼎真人和道行天尊四仙。四仙雖然頗有不願，卻也無法，只得祭起四劍，往下面鯤鵬斬去，要將周天星斗大陣的中樞破去。諸妖王大怒，當時便有蛟魔王等幾個施展五方旗，把四劍擋在半空，爭持不下。

    鯤鵬怒極反笑，喝道：“好！那也怪不得貧道心狠！”同時燃點兩張符印，登時兩顆星辰落下，一向菩提大陣，一向闡教諸仙。闡教四仙見來勢洶洶，連忙撤回誅仙四劍，合力斬向其中一顆星辰，將其擊落，那壁廂另外六人也各出手段，將砸向雷音寶剎的星辰擋住。

    鄧坤遠遠見到己方雖然佔盡上風，但始終無法攻破菩提大陣，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尤其是闡教眾仙現身後，鄧坤馬上想到原始天尊肯定也到了，此節雖然也在他意料之內，也不懼他們三聖聯手，但畢竟要多費些手腳，心下想著快刀斬亂麻，當下跳下高台，將身一縱，使出盤古真身，高有萬丈，沉聲喝道：“諸公且看我為各位拔了這棵菩提樹。”伸手就往那菩提樹形相抓去。

    未及抓實，卻見一道混沌劍氣從天而降，射的是鄧坤眼睛。逼得鄧坤側身退了半步，打個哈哈，似笑非笑，朗聲道：“原始聖人請了！”

萬劫

３１１章：最後一戰，三藐三菩提威力加強版

鄧坤聲音傳出，果然虛空中聞得仙樂之聲。原始天尊座駕九龍沉香輦撥開祥雲，徐徐下降，懸在半空。只見原始天尊在輦上端立，道袍飄飄，右手拄著先天至寶盤古幡，不怒自威，當真有聖人之姿，全無半點煙火氣。這聖人一出，果然不同凡響，光就這麼站在那裡，自有一股莫名的威懾力。縱然眾巫妖俱是凶悍成性之徒，一時間也不禁氣為之奪，暫時停下手來，即使強如鯤鵬、冥河等人，也是如此。

    這可給了西方的那幾位一個喘息的機會。那三大相神雖然神通也是不小，但比起玄鳥聖母、冥河與赤魃皇這等雄霸一方的大能，仍然是差著一線，久戰之下，漸漸的就有些吃緊。冥河沒了阿鼻元屠兩件先天靈寶，吡濕努倒還能維持均勢；梵天對陣玄鳥聖母卻是叫苦不迭，要知玄鳥聖母的五色神光比孔宣還要來得渾厚玄妙。梵天最厲害的寶貝大梵天和貝葉書雖然皆位列先天靈寶之流，但也覺應付維艱；濕婆最得意的法寶對赤魃皇全然無用，只得和赤魃皇論武藝，也在苦苦支撐。三位坐蓮台者那一邊，藥師王佛失了無價珠，彌勒沒了後天袋子，兩人俱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法寶，全倚仗座下的先天蓮台之力方能和金靈聖母與趙公明鬥到如今，但均是防守的多，進攻的少；至於普賢那一邊更是岌岌可危，被混元金斗的金光刷得左右閃避，頗為狼狽，幾次祭出些不入流的靈寶來打三霄，落在混元金斗的光華內，連聲響都沒一下，就此無影無踪。恰好這時原始天尊老人家趕來，對頭都住了手，不再緊逼，那幾人連忙跳出圈子，抓緊時間回氣。

    鄧坤見了原始天尊這等威風凜凜的出場，只冷冷一笑，轉頭對著雷音寶剎朗聲道：“二位佛主聖人，如今苦等的援兵已至，兩位尚不現身，還要怎的？”

    話音才落，雷音寶剎立時有兩朵祥雲升起，升到和原始天尊持平的高度。各自現了法身，便是阿彌陀佛和菩提祖師兩個。三聖並肩步虛空而立，阿彌陀佛開口道：“事已至此，再說亦是無益。你我便各舒胸中所學，在此地印證一番，看看到底天意誰屬罷了。”

    鄧坤聞言，哈哈大笑，說道：“正當如此。只是不知道三位聖人是一個一個賜教，還是三人戰我一個？”這問的其實純屬是一句廢話。此刻三聖無論哪一個單打獨鬥，皆不是鄧坤對手，就算其中任意兩個聯手，能勝鄧坤的機會也是微乎其微，唯有三聖同時出手，方才算作有些機會。否則阿彌陀佛和菩提兩人也不用苦苦等待原始天尊到來方才出頭。之所以故意在眾人面前大聲點破，無非是要落他們的面皮。

    果然對面三聖聽在耳裡，皆有些面紅耳赤，冷場了好久，阿彌陀佛方才說道：“貧僧等厚顏，欲聯手請領教國師神通，尚請不吝賜教。”原始天尊最重面皮，儘管明知聯手之事乃是勢所必須。仍要硬著頭皮充充場面，鐵青著臉補了一句道：“貧道等也不欲占你便宜，你可另外再尋兩人，以三對三，平手而鬥，也無不可。”

    聽了這色厲內荏的話，鄧坤不怒反笑，說道：“不必了。當年誅仙、萬仙兩陣，幾位合四聖之力鬥我師尊通天教主一個，可見這規矩你們一向有之。在下自然不敢和通天師尊相比，今日便不自量力，鬥一斗三聖，也是痛快。”

    這話帶的譏誚之意，誰都聽得明白，三聖又是老臉一紅，皆知鄧坤唇齒犀利，再和他說下去只會越來越丟人，阿彌陀佛忙道：“你我也不必口講，隻手下見真章罷。”

    鄧坤笑道：“正合我意！”回首大聲對巫妖大軍喊道：“諸位，我去領教聖人妙法。這靈山便交給各位了！”眾巫妖大軍見到鄧坤幾句話間，把幾個聖人說得窘迫不堪，都是士氣大漲，舉起刀槍，高聲吶喊，個個像是吃了春藥一般，奮勇爭前，加倍賣力往菩提大陣攻去。西方兩聖見狀，不由得瞳孔一縮，下一秒。卻見鄧坤將身一縱，也跳到空中，雙拳一握，叫道：“看打！”一拳就往原始天尊面門搗去。

    原始天尊氣得臉皮發紫，自他得道以來，還真沒見過有人這麼不把自己當回事兒的，大怒之下，右手盤古幡一搖，就是一道混沌劍氣發出，直取鄧坤胸口要害。誰知鄧坤不避不讓，任憑那道劍氣打在身上，頓時彈開，絲毫無損。那一拳仍是直勾勾的打來，慌得原始天尊急忙摯出三寶玉如意，劈手相還。 “當”一聲響，三寶玉如意與鄧坤的拳頭相碰，原始天尊馬上就變了臉色。這是他首次親身感受盤古真身的威能，只覺鄧坤拳上所帶的混沌之力深厚醇正，遠勝盤古幡所發的混沌劍氣，實在難以招架。硬撼之下，頂上那三朵斗大的金蓮猛的抖了一抖，落下不知多少花瓣，原始天尊身在九龍沉香輦上。連人帶輦往後飛出老遠，站定時，已是有些氣喘，眼睛望著鄧坤，眼神中包含著驚訝、憤怒、不甘、羞惱，一時並未復上。

    原始天尊不敵鄧坤盤古真身，倒也不出阿彌陀佛和菩提祖師的意料之外，他們二人是吃過盤古真身的苦頭的，自然明白其厲害之處，心下反而隱隱有些幸災樂禍，暗道：“原始天尊自視甚高。讓他受些挫折，也是好的。方能叫他再無別想，一心一意的和本教共誅此獠！”

    不過幸災樂禍歸幸災樂禍，此時絕不能看著原始天尊被揍，當下兩聖一左一右，並力來攻。阿彌陀佛頂上現出三顆舍利子，金光大作，又取出接引寶幡，幡上射出光芒萬道，和舍利光華混在一處，交相融合。那三顆舍利子得其所助，陡的變成三個徑達數尺的金球，宛如無柄的銅錘，上下翻騰，往鄧坤劈頭蓋臉打來。菩提祖師仍如前番，把那二十四首十八隻手的法相現出，拿著林林種種的法器，丫丫叉叉的亂打。原始天尊這時也回過氣來，曉得鄧坤實力遠比自己一人強得太多，不是個計較面子的時候，便把盤古幡不斷搖動，混沌劍氣鋪天蓋地向鄧坤壓來，同時把三寶玉如意也祭在空中，乘隙而入。

    這三聖手段盡處，鄧坤頓感壓力大增。只是他盤古真身已成，練就了混沌之體，可以無視大部分的法力攻擊。那漫天法器靈寶打來，擋得住的就擋，擋不住的就硬抗下來。鬥到分際，瞅了個空子，一肘撞開阿彌陀佛的一顆舍利子，大喝一聲，化掌為刀，朝離得最近的菩提砍去。菩提舉起銀戟擋架，叭嗒一聲被鄧坤砍作兩段，手刀下落之勢不減。唬得菩提把身子側了一側，其中一臂已經被鄧坤斬落。菩提悶哼一聲。身形挫退。鄧坤如影隨形，欺近身去，正要再加三分勁要他好看，卻冷不防被阿彌陀佛另外一顆舍利子撞在肩窩上，打得一個踉蹌，雖未受傷，菩提卻得空逃了開去。

    鄧坤攻勢被阻，不由得怒從心上起，剛好這個時候原始天尊攻了上來，正給他出氣，完全不顧那三寶玉如意打在頂門上，掄起兩個拳頭，泰山壓頂似的往原始天尊照頭砸下來。原始天尊見他凶狠，失了膽氣，“哎呀”一聲，也顧不上體面，老腰一扭，順勢滾下了九龍沉香輦。只聽得喀嚓幾下，九龍沉香輦早被鄧坤砸得四分五裂，九龍之氣洩了，散於天地之間，不復存在。原始天尊站起身來，又驚又怒。鄧坤看他臉色，心下大快，忍不住哈哈大笑。

    菩提惱羞成怒，咬牙道：“你莫太過得意，你神通確在我等之上，但要說能破去混元聖人萬劫不滅之軀，卻也殊為不易。”說話間，身子一晃，那被斬斷的手臂復又長了出來，好像未曾受傷一般。

    鄧坤見了，微微皺眉，心道：“這些證了混元的人當真是屬壁虎的，要勝他們不難，要傷他們的確不易。”忽又展顏，冷笑道：“祖師或許搞錯了。在下乃是奉了唐王聖旨討伐靈山來的，又不是來打架的。只須攻陷了靈山，我就算完成了任務，卻不一定非要贏了三位。”

    三聖聞言，俱各色變，下意識往下面靈山望去，見到果然闡、佛兩教漸漸的頂不住巫妖大軍的攻擊，敗象顯露。尤其是梵天那幾個，基本上已經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闡教仙人靠著誅仙四劍，死死護著靈山不被周天星斗大陣所破，但那降下來的星辰威力越來越大，看來也撐不了多久。要是靈山淪陷，佛門弟子被屠得乾乾淨淨，那就算沒在鄧坤手上落敗，又有什麼意義？就眼下這個情形，他們不贏就是輸了，鄧坤不輸就是贏了。

    欺負人哪！赤裸裸的欺負人哪！

    三聖互視一眼，突然重重的點了點頭，鄧坤正自怔了一怔，只見三聖聚在了一處，結成了一個陣勢站定。鄧坤見了，猛地想起一事，暗叫了一聲不好！隨即聽見阿彌陀佛沉聲道：

    “汝沉淪苦海，不能自拔。今我佛證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發大慈悲心，渡汝早登極樂，得涅槃之境。汝還不皈依，更待何時？”

    鄧坤見此，不禁傻了眼。瑪麗隔壁的，原來是三藐三菩提大陣！而且還是聖人親自來運使，那是不折不扣的威力加強版啊！我靠，這把託大了！

萬劫

３１２章：最後一戰，2012

說起三藐三菩提大陣。鄧坤絕不陌生，曉得此陣可調用三界因果業力傷敵，委實了得。五莊觀前鄧坤初得十二天都煞神大陣之時，就曾倚仗盤古肉身和此陣做過一場，看似雙方拼了個兩敗俱傷，實則鄧坤居於下風。不過此刻鄧坤已然練成盤古真身，實打實的混沌之軀，較之先前不知厲害了多少倍，倘若還是碰上了當天那般情景，勢必能將三世佛打得找不著北。但是事情自然不是那麼簡單，如今這陣法乃是三位聖人親自主持，想來是他們壓箱底的手段，威力必然驚天動地。便以鄧坤此時之能，也不免心中隱隱泛起一絲擔心，哪裡敢掉以輕心，心念一動，頭上現出一個小鍾來，迎風見長，剎那間變成磨盤大小，懸在泥丸宮之上，垂下如瀑青氣。將全身罩定，同時身上也冒出灰黃色的混沌氣息，縹縹緲緲，蒼蒼茫茫，暗藏演化萬物之生機，發明萬化之玄妙，渾不似血肉之軀。

    混沌鐘加上盤古真身，鄧坤這一時也已用上了全力。

    這壁廂鄧坤傾法力凝神對敵，那壁廂三聖也各自把神通運轉到了極致，依著陣法奧妙，氣勢不斷攀升。這兩股天下最厲害的力量同時聚集，雖然還沒有正式交手，雙方之間的氣場已經在相互傾軋。穹蒼突然間變得昏暗下來，日月星辰皆不得見，空氣也似乎凝固下來，唯有鄧坤和三聖當中的空間時不時像是有靜電摩擦，“嗤啦嗤啦”的閃過一連串火花，奪目耀眼，劃破黑暗，卻又轉瞬即逝。那火花爆得越來越頻繁，漸漸的到後來簡直全無間歇，劈裡啪啦的聲響恍如炒豆子一般。當兩方氣勢攀至最高峰時，突然天上劃過一道霹靂，撕開長空，緊接著是一聲驚雷炸響，天地三界似乎在這一刻歸於混沌。

    就在這時，三聖齊聲低喝。各自舉起一根手指，各發出一道指芒。三道指芒在空中交匯，合成一道，如同一把利劍，直射鄧坤。好像是約好的，鄧坤在另一邊也驀然雙眼一睜，目運兩道精光，迸出體外有一二丈遠，同時舌綻雷霆，頭頂上的混沌鐘猛地一晃，一聲鐘響清越悠揚，上透碧落，下徹黃泉，以其身為中心，周遭方圓十里之地為鍾聲所激，驟然空氣中像是起了水波狀的紋理，時空都似乎生了變化。鄧坤踏上半步，握起右拳，向著對面的三聖奮力一揮，縈繞身周的混沌元氣立時凝聚，化成一個巨大的拳頭形相。打向三聖。

    那用無上法力凝聚出來一拳一劍雖然不是實體，但卻比世間任何兵刃都要來得堅硬鋒利，頃刻間，兩般形相在雙方之間的空中相碰。霎時間爆出驚天巨響，整個天地都震了三震，產生的衝擊波自內而外擴散開去，整個西賀牛洲之地盡受波及，最首當其衝的便是正下方正在交戰的佛門和巫妖兩軍，好在靈山上有菩提大陣護持，那巫妖陣中又有幾大妖王把五方旗展動，結成陣勢死死護住眾人，方才勉力得保無礙。饒是如此，也覺得腳下土地劇烈振動，震得個個氣血翻湧，幾欲拖形。有陣法護持之地尚如此，何況其他地方？只見那須彌山脈嘩啦啦的坍塌了一大片，地面裂開的溝壑呈蛛網狀遠遠延伸開去，長達千里，沿途不論廟宇、房屋、城牆、樓閣，俱都倒了下來，化作一堆殘垣敗瓦，內裡不知埋葬了多少生靈。

    就這一拼之下，就如末日來臨，要是2012現在來取景，估計連電腦的後期製作都省了。

    只不過這等慘狀，三聖視而不見，便就欺身上前。此時他們三個似已連成一體，進退之間，陣形絲毫不亂。三個人便好像一個人一樣，六條手臂上下揮舞，不住的發出指芒來取鄧坤。鄧坤心下暗自嘀咕，好生不解。皆因適才那一下交手，試出這三聖所發的指芒威力驚人，遠勝三世佛當日所施，著實勝得太多。本來以三聖與三世佛的法力差距而言，並不出奇，奇就奇在這三藐三菩提大陣乃是運用因果業力傷敵，陣法就算如出一轍，但三界中的因果業力卻是有限數的。昔日三世佛祭出這陣法，早把因果業力消耗得七七八八，眼下這三聖又是靠什麼來發揮陣法的威力？這就好比三世佛是左輪手槍，三位聖人是火箭炮，就算是換了件輸出功率大的武器，沒有彈藥，終究也是無用。這一節讓鄧坤好生猜想不透。

    但鄧坤現下也實無餘暇去仔細思量此事，那三聖步步緊逼，攻得正急，沒一道指芒發出，都具備毀天滅地的力量。鄧坤這時也打發了性子，寸步不讓，混沌鐘不停晃動。鐘聲一下接著一下，和三聖戰作一團。他們這四人打得火熱，周圍可就皆遭了殃，法力所到之處，天地倒懸，星辰墜落，地龍翻身，火山噴發，漸漸的已經不僅限於西賀牛洲一地。

    天界中，那原來被昊天毀去，剛剛修復的南天門突然左右晃動起來。幾塊細小磚石自上方掉落，晃動越來越急，幅度也越來越大，緊接著轟隆一聲，再次倒塌。這個時候整個天宮也開始震動起來，白玉砌成的宮牆、雕龙画鳳的巨柱、富麗堂皇的宮殿，都在劇震下片片瓦解，如同把拼圖拆成一塊一塊相似，皆墜落人界。此刻出身截教的神祇大多去赴靈山之戰，天宮中只剩下些尋常天丁、宮娥、侍官之類，見了這個光景，均不由自主的想起不久前昊天的那一次，頓時就嚇得魂不附體，人人爭相走避，那纏在擎天華表柱上的金鱗耀日赤須龍，那蹲在屋簷頂上的脊吞金穩獸，個個四散奔逃，各尋生路而去。天庭亂作一團，名副其實的雞飛狗跳。又有幾個忠心的宮娥，急匆匆奔入通明殿內，來不及跪倒施禮，朝上惶急大叫道：“陛下，不好了，天又要塌了！快快隨我等避禍去也！ ”

    那丹墀坐的一人，身穿帝服，頭戴皇冠，卻是一名女子，正是昔日的王母娘娘，今日的玉皇大帝。此刻她所在的通明殿也在震動中，聞言卻竟是一臉木然。那些宮娥心焦，又呼喚了幾聲，王母仍是不答，催促了好一陣後，方才聽見王母低聲道：“不必多說，你們自尋路逃生罷，無須再來理會朕了。”說完後，又是垂頭寂然無聲。

    那些宮娥聽說。面面相覷，突然發一聲喊，不再管王母，發足奔出殿外，眨眼間逃去無踪。整個通明殿便只剩下王母獨自在內，除了宮殿崩塌時的轟隆之聲，再無別的聲響。王母抬起頭，看了看滿目蒼涼的大殿，忍不住苦笑一聲，笑聲中充滿嘲弄苦澀之意。就這一抬頭間，她頭頂帝冠之下清晰可見有一條細細的金線勒在滿頭青絲當中，如同長在肉裡一般。王母又是一聲低嘆，喃喃道：

    “毀了罷，一切都毀了罷！最好什麼都不要留下來，都毀了罷！”

    地府當中，那森羅寶殿的情況也大同小異，宛如地龍翻身，大殿上橫處的灰塵簌簌而下，人人立足不定。十代閻王在殿內戰戰兢兢，俱在心中祝禱。不多時，有一個鬼卒跑來禀告道：“啟禀陛下，幽冥城東面、南面的城牆皆倒塌了，壓死壓傷鬼魂無數。”十代閻王正在驚悚時，又有一個鬼卒來報曰：“啟禀陛下，枉死城中大小冤魂俱在狂嘯，聲極淒厲。判官們彈壓不住，來求陛下援手。”眾閻王更生怖意。秦廣王面如土色，謂眾人道：

    “前者昊天也不曾弄出如此動靜，看來三界大劫就在眼前了也！”

    大唐境內此刻也是混亂不堪，罡風四起，日月無光，眾百姓皆以為天降神罰，都在屋中焚香禮拜，請求上天饒恕。高宗在皇宮中也是坐立難安，又急又怕，口裡不住道：“怎會如此，怎會如此？難道是朕有甚麼失德之處，因此讓萬民遭此劫難麼？”多官在旁聞言，都不敢應，其實他們心中都嚇得沒了主意，哪裡還能回答？

    在場唯一知道底細的當屬武媚，她自然曉得此時是鄧坤與佛門作最後決戰之時，只不過對於勝負之數心內著實沒底，也是憂心忡忡，卻強打精神來，笑道：“陛下自登基以來，一直兢兢業業，夙夜勤政，豈有失德之說？想來這次是由於佛門作孽，冒犯了天威，是以天罰之。只需國師討伐成功，順應了天意，自然保得萬民無事。”

    這個時候靈山之上，戰鬥更趨白熱化。上有盤古真身對陣三藐三菩提大陣，下有巫妖大軍圍攻雷音寶剎。刀槍並舉，法寶亂飛，個個顯威，人人逞強。菩提大陣、周天星斗、誅仙四劍、五方旗都在全力施為，這一仗自午時布陣，直殺到午夜子時，真個是昏天黑地，不辨東西。鄧坤和三聖周旋，只覺三聖手上所髮指芒之力越來越強，儘管現在仍然能支撐得住，但力氣漸漸的就有些不繼，心中越發煩憂起來，同時又更覺驚奇— —這三界業力到底還有多少，按理說被三聖這等不要命似的用出來，早就應該耗竭了，怎的後勁絲毫不見衰減，反而愈戰愈是厲害？正想不通時，陡然覺得身遭景色一變，像是換了一個天地，把自己和三聖俱都包裹了進去，同時耳邊響起老子的聲音道：

    “快快住手。再戰下去，三界都不能保存了！”

    太極圖！老子也來了。

萬劫

３１３章：最後一戰，第一個殞落的聖人       

見到老子突然現身。鄧坤並不意外，佛門如今勢頹難返，必然要請人助拳，方才可以與如日中天的巫妖勢力抗衡，而今時今日的三山一島基本上已經統一了戰線，佛教能夠引以為援的無非也就是原始天尊和老子兩個。就某種意義上來講，此二聖和佛教雖然絕不能說一榮俱榮，但卻是一損俱損——假如佛教被鄧坤滅得乾乾淨淨的話，單憑人丁單薄的人、闡兩教是決計無法抵禦三山一島這個龐然大物的，兩教在人間的道統氣運也會步佛教的後塵，被三山一島奪去。這一點是老子和原始天尊無論如何不能接受的，是以他們這個時候為了自保，勢須要和佛門聯合起來，共同對抗鄧坤這個三界中新冒出來的黑惡勢力。因此鄧坤此前早已做好了獨鬥四聖的心理準備，現下見了老子，驚訝倒是沒有，擔心卻是更增，皆因阿彌陀佛、原始天尊和菩提三聖所運使的三藐三菩提大陣威力委實超出他想像，縱然把盤古真身的混沌之力發揮到了十二成，再加上東皇鐘之助，也不過堪堪打成平手。而且逐漸還有些吃力，這時見到老子也來了，對方有多了一個好手，由不得鄧大官人不擔心，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暗自在心裡盤算克敵制勝的方法，一時閉口不言。

    出人意料的是老子完全沒有對鄧坤出手的意思，只是用太極圖把鄧坤等四個連同他自己一併裹在其中，和外界空間隔絕開來，然後就拄著扁拐，步虛空而立，望著原始天尊等三聖，目光中透露出複雜的神色，久久不語。更奇的是，原始天尊三聖見到老子，卻是皆有異色，似是完全沒有預料到老子會在這個當兒到來。原始天尊沉默了好一陣子，方才道：“大師兄，怎的……怎的你來了？”語調顯然有些底氣不足。

    老子長嘆了一聲，道：“二師弟，你欲保存闡教道統之心，貧道完全理解。但如此作派，卻是過了。你可知道你們用上此等手段，大大損耗天道規則，三界俱受荼毒。此刻亂像已然顯露，再不立時停手，當把天地規則損耗殆盡之時。便是三界滅亡，一切重歸混沌之日。世間萬物皆無幸理，如此傷生作孽，豈是我等混元聖人所當為也？且聽貧道一句勸，速速罷手退去，尚有補救的機會，否則悔之晚矣！”說到後面，聲調漸漸轉厲，語氣間不容置疑。

    原始天尊聞言，登時面現猶豫。阿彌陀佛在旁邊喧了一聲佛號，默然不語。菩提卻開口道：“太清道友此言差矣！常言道'不破不立'。如今巫妖大勢已成，再難撼動。眼看三界均要盡數落入巫妖兩族的手中，卻教你我幾個在何處立足。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倘若這三藐三菩提大陣能將他壞去，那是最好；假如不能，那我等就重立地水火風，將一切重歸於無，換個世界，從頭開始，豈不勝於坐視其獨霸三界？還請太清道友思之！”

    老子臉色一沉。面有怒色，道：“道友之言不當。就算是牛魔王作惡，也僅是他一人，焉能叫天下眾生盡數陪葬？莫說世間斷無此等道理，便是道祖也決不會答應爾等肆意妄為！”

    菩提哈哈大笑，笑聲中卻透出怨毒不甘之意，說道：“我等鬥了這許多時候，若是道祖真個要出手攔阻，早就出手了。之所以現在都不現身，正是表明他老人家不欲插手管此事。”頓了一頓，突然咬牙道：“假如道祖肯出手的話，焉有今日之事？他明明親口許諾我佛門有大興之數，卻對牛魔王這廝違逆天命的諸般動作視而不見，不加嚴懲，終於導致了眼下這個局面。到得如今，還怎能責怪我等心狠？”

    鄧坤在旁冷眼觀之，把四聖的對話都聽在耳裡，略加整理，便猜出了一個大概。難怪那三藐三菩提大陣之力這般難搪，原來這次三聖調用的不是因果業力，而是天道的規則。天道規則就是萬物運行的軌跡，可以說是三界存在的基石，正因為有了天道，循環往復無休無止，這才產生了因果，產生了業報。所以天道為體，因果為用。三世佛所施為的三藐三菩提大陣所用的僅僅是因果業力，雖然在短時間內會導致循環報應之道紊亂失衡，但只要天道循環的規則還存在。慢慢的終究會自我恢復；但眼下三聖所使的陣法竟然是直接消耗了天道規則，等於是竭澤而漁，威力固然強大無匹，但代價或許是整個天地不可逆轉的傾覆。鄧坤一旦想通，不由得勃然大怒，心下大罵道：

    “我草你們三個的全家！居然為了一己之私，不惜毀了這世界。還敢稱什麼慈悲為懷，普度眾生？”

    他現在怒不可遏，光在心裡痛罵哪裡能解氣？大嘴一張，就欲破口大罵，卻聽老子急道：“切不可如此！三界若是傾覆，兩位道友的一眾門人弟子豈能置身事外？非得全部殞落不可。雙方同歸於盡，難道這個也是道友所樂見者乎？”

    菩提仰天長笑，笑容苦澀，說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不過一具臭皮囊，捨去又有何哀？”老子見他心硬如鐵，不禁更是惶急，目光移向原始天尊，只盼他這個師弟回心轉意。其實老子趕來阻止此事，倒不是說他良心發現咋的，而是他身為人教教主，要是天地三界真個毀了。人族一個都不可能存活下來。作為老子所處的立場，雖然不願意見到鄧坤得勢，但更不願意見到人族滅亡——畢竟就算巫妖再是勢大，今日的世界仍是人族的世界，只要人族不滅，他這人教教主便能穩如泰山，最多不過是損失了些實權而已。假若當真要他一張白紙從頭再來，自然非他所願。

    原始天尊見到老子目光望來，頗有些手足無措。他對老子素來敬畏，又聽了老子一番話，想到要是毀天滅地。自己那些弟子門人也都要全部死絕的。儘管原始天尊不是個婦人之仁的性子，但與門下弟子相處了千萬年歲月，怎麼也有些感情的，當下就有些躊躇。菩提見他神色，暗暗皺了皺眉頭，突然向阿彌陀佛使了個眼色。阿彌陀佛和他心意相通，馬上明了其意，輕輕的倒抽了一口涼氣，雙眼放出驚駭的光芒，搖了搖頭。菩提卻又點了點頭，目光中有催促之意。阿彌陀佛呆了少時，終於重重點了點頭。

    老子這時注意力皆放在原始天尊身上，見他難以抉擇，正要苦口婆心的再勸。卻惱了鄧坤，按捺不住，戟指罵道：“枉你們三個身為混元聖人，竟能狠下這個心腸！快將這惡陣撤了，否則即使道祖不管，我也不得放過你們。”嘴上說得凶狠，兩腳卻釘在原地不動，實是不敢再向三人動手。要是刺激了他們，現在他們每一記指芒發出，離天地毀滅就近了一步，就如同個瘋子抱著個炸彈，隨時大夥兒一塊粉身碎骨，這他娘的誰敢動手哇？

    誰知菩提聽了，突然在原始天尊耳邊喝道：“不好，牛魔王攻上來了！快快出手！”和阿彌陀佛一齊祭出一指。原始天尊正在天人交戰，神智恍惚，乍聞得這一聲大喝，來不及細想，下意識的也出一指，朝鄧坤而發。三藐三菩提大陣登時運轉，三道指芒再次合而為一，射將出去。這一道指芒比之前所有的都要來得巨大凌厲，鄧坤叫了一聲苦，心知這一下不知道又損耗了多少天道規則。沒奈何，只得準備招架。下一秒，卻驚得目瞪口呆，完全傻了。

    只見那一道指芒本是對著鄧坤而發，卻莫名其妙的在空中打了一個折，全無朕兆的射向站在一旁的老子，去勢迅猛無比。這一下變起突然，老子猝不及防，萬料不到原始天尊居然會向自己出手，待要閃避時，哪裡還來得及？ “噗”的一聲，那道指芒早著前胸，毫無阻礙，就直接穿了過去，卻不見從背後穿出，彷彿就沒入了老子體內。老子眼光發直，垂下頭來，呆呆的看了看胸前被指芒穿透之處，復抬起頭來，望著原始天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嘴巴一張一合，艱難道：“二師弟……你……你……”

    原始天尊也嚇傻了，語無倫次，結巴道：“大師兄……這……這是怎麼回事，我……我沒想傷你……不是，我不是要打你的……我……”慌張得沒是處，轉頭卻見一旁的菩提和阿彌陀佛俱結了一個手印，登時明白過來，怒道：“是你們？你們為何要傷我大師兄？”

    話音未落，耳旁只聽見老子一聲慘叫，唬得原始天尊魂飛魄散，正要上前察看老子傷勢。卻見老子臉上慘笑了一下，目光中流露出絕望的神色，緊接著法身上每一個毛孔都由內而外迸發出強光來，肌膚寸寸斷裂，然後轟隆一聲，那萬劫不磨，永生不滅的混元之軀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爆開，連內丹都沒有倖存，連著肉身一同化為灰燼，消散於天地之間。

    太清聖人老子，殞落！

    戰到如今，終於有聖人殞落，卻不是參戰的雙方，而是趕來勸解的老子，老子一向被稱為鴻均以下第一聖，如今第一仍是第一，只不過是開天闢地以來第一個殞落的聖人。這個不能不說是一個莫大的諷刺。別說原始天尊，連鄧坤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心道：

    “我靠，不是罷！難道大家都瘋了？”

萬劫

３１４章：最後一戰，毀天滅地

老子只怕做夢都不曾想到過身為三清之首。鴻均以下第一聖的自己居然有朝一日會被秒殺當場。其實他也是無比冤枉，假如平手相鬥，他斷不致如此不濟，無奈他此前在火焰山上兵解了善屍太上老君，早已大損道基，一身修為較之全盛時折了三成，本來須得閉關千年靜修，方能複原，但鄧坤手段層出不窮，每天都弄得老人家心驚膽顫的，哪裡靜得下心來？是以老子如今法力遠遠不能和平時相提並論，又兼壓根兒沒有想到過好師弟原始天尊竟然會向自己出手，殺招臨體之時，完全來不及應變，連天地玄黃玲瓏寶塔都未曾祭出來，即告遭殃。這招乃是阿彌陀佛和菩提兩個存心而為，要將老子壞去，下手絲毫不留情面，務求一擊必殺——此舉也是破釜沉舟，一招發出，不論成於不成。反正這交情是徹底掰了。倘若老子不死，那這玩笑可就開大了――因此二聖全力施為，就剛剛那一道指芒，就調用了天地三界間十分之一的規則之力，比之前所有加起來消耗的還要多，生怕老子死得不徹底。

    以無心對有心，以傷疲之身敵對方最強殺招，就算老子名頭再盛，也抗不住三藐三菩提大陣的無上威力，就此一招飲恨，被人秒了。

    老子一死，那原本裹著四人的太極圖頓時變成無主之物，復現一張捲軸的本相，孤零零懸在半空。若在平時，這先天至寶少不免要引來無數人覬覦搶奪，恐怕最先出手的就是菩提。不過這個時候居然沒有一個人動彈，下面無論是佛教門人還是巫妖大軍，個個瞠目結舌，誰也沒想到一個聖人就這麼輕易的灰飛煙滅，更沒有想到的是殺他的不是鄧老大，而是可以說屬於同一陣營的三位聖人，一時間每個人都懵了，任由那太極圖掛在那裡。

    至於菩提和阿彌陀佛兩個也均不看那太極圖一眼，只因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菩提望著一臉驚怒無那的原始天尊，說道：“原始道友，如今太清道兄已然殞落。你也再無路可走，何不與我兩個齊心協力。壞去牛魔王，重掌三界權柄？”

    原始天尊和老子交好無數元會，感情深厚，此刻尚未從老子殞落的震驚中回復過來，聞言不禁暴怒，嘶聲狂叫道：“是你們殺了我大師兄！貧道要你們拿性命來填！”狀若瘋癲，執起盤古幡就要和兩聖拼命。

    “慢著！”菩提臉色一沉，續道：“太清道兄之死，道友也是兇手之一，就算折辯到道祖駕前，你也拖不得乾系。如何都怪在我們頭上耶？ ”

    聽了這話，原始天尊神情一窒，立時停手，死死的盯住西方二聖，鼻孔中喘著粗氣，就像一頭擇人而噬的野獸一般。菩提只微微一笑，似乎成竹在胸，復勸道：“貧僧有一言，原始道友且試聽之。適才下面所有人都已看到道友親手殺了太清道兄，縱然道友有一千張嘴，想把事情盡數推在我師兄弟身上。焉能掩得悠悠眾生之口？唯今道兄已然別無選擇，只有和我們背水一戰，把三藐三菩提大陣運使下去，若能將他打殺在此地，則天下再無人可以匹敵我等三聖聯手；要是仍然不能，那便換個世界，重現你我混元聖人之無上尊榮。”

    一番話說得原始天尊臉色數變，咬牙切齒，鉗口不言。阿彌陀佛接過話頭，說道：“原始道友，你若仍是不願，便可出手將我等壞去，替太清道友報仇，我等絕無二話，不過即使如此，道友身上背負的弒兄罪名也不得洗刷，以後尚有何顏面掌闡教之尊？你若出手，無非是平白讓牛魔王撿了便宜，以後天地之內，再也無人可以與他抗衡也！”說罷作勢將接引寶幡放下，看上去真的像是放棄了反抗，任由原始天尊打殺一樣。

    當然這也只是裝裝樣子，馬上菩提祖師就接口道：“師兄之言大善！原始道友，你試思之，今時今日之局面，歸本溯源，究竟為何而來。”說著手指鄧坤，眼中迸發仇恨之色，語調轉厲。續道：“正是這廝不順天命，屢次冒犯我等聖人之威，方有今日之事。太清道兄身殞之事，固然是你我合力所致，但歸根結底，也是這廝所作的惡孽。奈何他氣候已成，假如不用這法子，難道要你我證得混元者，在他這等披毛帶角之類的手下受欺侮不成？”

    原始天尊手腳顫抖，好一陣說不出話來，面上陰晴不定。這短短的一陣子真如千萬年般漫長。終於見他鐵青著臉，開口說道：“你們害我道兄一事，貧道記下了，日後再來和你們計較，現下先把正事做完。”轉向鄧坤，目中如要噴出火來，喝道：“小畜生，來受死！今日貧道要將你碎屍萬段！”臂一抬，把盤古幡指向鄧坤，又是三藐三菩提大陣的起手式。西方二聖見狀大喜，連忙一左一右，和原始天尊呈品字型站定，將陣法發動起來。

    鄧坤見了他們三個這等作派。不由得火冒三丈，同時也是無法可施。他這時已經看得清楚，三聖心中再也沒有掛慮，今日之事勢難善了。除了使出全力在三聖把天地規則消耗殆盡之前把他們三個打倒之外，大抵再沒有辦法阻止三界這一場浩劫。他只是想不通，怎的鴻均到這個時候還不現身阻止，難道真要看著三界被他們毀掉才罷休麼？鴻均合道的時候不是說過“天地若無至變，則鴻均不出”的麼？他奶奶的現在都快世界末日了，還不算天地至變啊？只不過現在情勢著實容不得鄧坤再考慮下去鴻均這老小子到底在玩什麼花樣，因為對面三聖的指芒又攻了過來。

    鄧坤無法，只得再次運使盤古真身。混沌鐘猛地一搖，渾厚聲波夾雜著混沌之力將來襲的指芒迎接了下來。兩股巨力相碰，鄧坤臉色陡變，頓覺手上傳來的力道遠比之前來得雄渾，壓得他整個人在空中向後滑出老遠，雖然並未受傷，卻也暗暗心驚。百忙間眼睛迅速環顧一圈，只見四方之地有無數條火柱沖天而起，卻是各處火山噴發，湧出的岩漿灰燼把天空俱蒙了起來；又見東南西北四海發起海嘯，湧起的浪頭有百丈之高，登時萬里平川盡成澤國。這一下水火齊至，四洲之民爭相走避，但人力怎敵天災肆虐？立時死傷無數。鄧坤看得目眥盡裂，腦子還未轉過彎來，天地又生異變，卻見那大地上的重力好像正在急速減弱，房屋、石頭、樹木等都慢慢離地而起，浮在半空中，同時那蒼天反而似是變得沉重起來，向下沉了萬丈有餘。天地間的距離驀然間好像近了許多。

    原來三聖這時已然全無顧忌，剛才那一下又將三界間的天道規則用去一成。本來混沌之初，並無天地之分，乃是盤古開天闢地，破開混沌，清濁二氣升降，清者為天，濁者為地，方判鴻蒙，各依天道而存。但三藐三菩提大陣不斷的消耗天地間的規則，以致天道再也沒有力量支撐天地萬物的本來面目，崩潰的情況已經開始發生。那壁廂阿彌陀佛、原始天尊和菩提三個仍在運轉三藐三菩提大陣，不停的抽取天道規則之力，積累下一擊的力量。看那樣子，不消再來三四下指芒，這天地就要重歸於無，一切化為烏有。

    靈山之上交戰的雙方見了也各自停下手來。大家都快抱成團去見上帝了，只爭遲早而已，還打個屁啊？這個時候就顯示出每個人思想覺悟的境界差距了，藥師王佛和彌勒互視一眼，各自長嘆一聲，閉目喧念佛號，更有許多佛教弟子也如他們一般做，渾不將自身生死放在心上，卻有另外的一部分弟子跪倒在地，朝三聖不住磕頭，淚流滿面哀求道：“佛主饒命，佛主饒命啊！”更有甚者，指著三聖破口大罵，狀若癲狂，醜態畢露。巫妖大軍雖然也不願意就這麼殞落，但平日對鄧坤的信任，讓他們把最後的希望寄託在鄧坤身上，互相打氣，穩住陣腳，各使出法寶來，將自家兄弟戰友護住。唯獨闡教那些仙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時不知怎生是好，他們原來以為此行不過是幫佛教助拳，萬沒想到到最後原始天尊竟然要滅世重生，連他們的性命都不顧了。廣成子心焦如焚，朝原始天尊放聲大喊道：“老師欲換個世界，全不以我等為念耶？老師三思啊！老師三思啊！”聲音悲切，實在是不想死。

    原始天尊聽在耳裡，只覺心如刀割，但這個時候早已不能回頭，一咬牙，只作聽不見，仍在源源不斷的抽取天地間的規則之力。慌得廣成子一跺足，就要上天和原始天尊面對面說項。不料剛騰起半空，便覺得撞上一團壁障，衝突不入。原來三聖和鄧坤全力鬥法，方圓百里之內充斥著雙方法力餘勁，沒有聖人修為者，哪裡能輕易闖進去？就算強行闖進去，也會馬上被雙方氣勢壓成肉餅。廣成子只得落下地來，又在苦苦求告。原始天尊只是不理。

    鄧坤見此，曉得決不能再讓三聖出手，仰天大叫道：“多寶道兄，快來助我！”

    話音剛落，天邊有一個聲音道：“師弟莫慌，看貧道手段！”人未現身，卻聽見雲層中獵獵作響，似是某物展動之聲。幾乎就在同一時間，三聖臉色一變，目露驚色，然後一齊“哇”的吐了一口精血，頓時面如金紙，顯然元神受了重創。

萬劫

３１５章：最後一戰，六魂幡                               

就在三聖吐血的同時。靈山上端坐蓮台之上的藥師王佛和彌勒佛祖突然全身大震，如遭雷亟，臉上霎時間變得全無血色。彌勒永遠掛在臉上的樂呵呵的笑容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不敢置信的神色，嘎聲道：“這難道就是……”

    藥師王佛面露苦澀笑容，艱難的點了點頭，道：“此物出世以來，僅在聖人身上用過一次，想不到此番居然用在了你我身上，真不知是否應當與有榮焉… …”就說這麼短短幾個字，身上充盈的佛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黯淡下去，終於消逝殆盡，現出本來肉身，只見肌膚上蒙了一層死灰眼色，全沒半點光澤，就像一具屍體一般。

    彌勒聞言，長嘆一聲，道：“師兄，貧僧要去了。”藥師王佛點頭道：“師弟先走，貧僧隨後便來。”彌勒合十當胸，垂首念道：“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阿彌陀佛……”聲音漸漸低沉了下去，腦袋一垂，就此無聲無息，然後金身像是陶瓷般片片碎裂掉落，最後化成齏粉，唯獨剩下一個先天蓮台留在原處。

    藥師王彿看在眼裡，目中無喜無悲，嘴上喃喃道：“釋迦，你我暗鬥了千年，今日終究分了勝負，貧僧還是死在了你手上，天意啊……天意！”也合掌念道：“所行非常，謂法興衰；夫生輒死，此滅為樂。阿彌陀佛……”轉瞬也如彌勒一般，法身化為飛灰而去。

    他兩個寂滅之時，半空中出現一人，綸巾道袍，正是多寶，手持一面寶幡，俯首望著地上兩座空空的蓮台，臉上不由得現出愴然之色，嗟嘆不已，默然無言。旁邊普賢菩薩驟然見到兩個坐蓮台者全沒朕兆的就灰飛煙滅，早已慌了手腳，只不知發聲了何事，待見到多寶現身。看清楚他手裡所持的物事，登時明白過來，當即就嚇得魂飛魄喪，慌得連忙把全身法力修為運轉起來，什麼舍利、瓔珞、慶雲、白蓮、佛光，一併現了出來，把自家法身重重包裹在其中，生怕多寶心血來潮把那手裡的玩意朝他晃上一晃，那可就善了個哉的。

    誰知多寶斜眼藐了他一下，面露不屑道：“菩薩勿憂，此寶所能容的名號有限，貧道也只好選而擇之，菩薩之名卻不在其上，何必驚懼如斯？” 話裡意思是普賢還沒夠資格讓他動用這寶貝。普賢雖然明擺著吃人看不起，但這個時候哪裡還計較這些？聞言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暫時放下心來，又聽多寶冷笑道：“何況要是對你祭出此寶，縱然菩薩有翻天手段，斷也難逃身殞之厄。”說罷再不看普賢一眼，抬頭朝半空中的三聖望去。

    此刻那三聖的臉色著實難看到了極點，雖然沒有像藥師王佛和彌勒一般身殞當場。但也是神情委頓，胸口急速起伏，甚是氣喘，顯見受傷不輕。原始天尊怒道：“牛魔王，你好生無恥，竟然在堂堂戰陣上使出六魂幡這等左道之術來暗算，不是君子行徑。”

    誠然，適才多寶所用的手段便是那六魂幡，此物鄧坤得之甚早，在血海時便自佛門金頂大仙，也就是昔日的長耳定光仙手上奪來，只是一直不曉得其用法，唯有放在一邊，但心裡從來都不曾忘記這件難得的寶物，只因鄧坤乃是熟讀封神小說之人，自然明白這六魂幡的厲害。也許把此物說成是整部封神演義裡最被低估的法寶也不為過。要知道通天教主可是在誅仙劍陣失利之後，才把這件法寶拿出來的。就原著中可以看得清楚，其實通天教主一開始並沒有和三教四聖死磕的打算，之所以擺下誅仙陣，也就是為了找個場子，演示一下給天下人知道咱截教的法術也是很牛Ｂ的，壓根兒沒想過要拼命。不料三教四聖本來就挖了坑等著通天教主來跳的，一點兒沒給通天教主下台階的機會，稀里嘩啦的就把誅仙陣破了，還把截教的大弟子多寶也抓走了。通天教主這才算明白過來，心想你們這幾個混蛋太也不是東西，你做初一，那我做十五好了，這才拿出六魂幡來。

    由此可見。通天教主是把六魂幡當作是殺手鐧拿出來的，他和老子等四聖都是證了混元的，就算聖人彼此間實力有些差距，但那也是極為有限。通天教主能拿得出手來對付四聖的，自然絕對不會差了，至少對聖人存在一定的殺傷力，否則通天教主又不是低能，何必拿一件不上不下的法寶出來，沒來由丟個人給全世界看？

    當然，封神原著中也曾提到過老子等四聖試驗過六魂幡的威力，絲毫傷他們不得，不過那個玩意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不能作準的。姑且不論當時那牆頭草長耳定光仙有沒有用上全力，這六魂幡畢竟用來暗算的，哪能像老子他們那樣紮穩了馬步，擺好了架勢，再來對他們使用？這隻能說當時使用寶物的方法不當，而絕不是這件東西不行。

    因此鄧坤深明此理，早就讓多寶暗中祭煉六魂幡。多寶曾得通天教主傳授六魂幡用法，是以識得，但由於曾拜在佛教門下，雖然拖出，舊情不泯，本來不願意參與此戰。鄧坤卻搖頭道：“若是公平相鬥。我不懼他分毫。怕只怕他料定勝不得我，卻不知用什麼下作手段來應付。道兄祭煉此寶，用與不用，全在你心。卻不可不多留一個心眼，以防萬一。”多寶聽聞，也覺得有理，便在紫微宮中立了一壇，早晚用符印，上書老子、原始天尊、菩提祖師、阿彌陀佛四聖，再加上藥師王佛和彌勒兩個，湊成六人。普賢卻果然不在上面。

    戰端開啟後。多寶便依鄧坤所言，並未親身參戰，只在暗中觀看。待得見到三聖祭出三藐三菩提大陣，要把天地三界俱都毀去，這時才信了鄧坤之言，曉得再不可遲疑，因此一聽見鄧坤叫喚，便在雲間把六魂幡展動，果然收得奇效—— 兩個未成聖的坐蓮台者登時了賬，原始天尊等三聖也受了元神重創—— 要說這幾個聖人也是倒霉，隔了這麼久，還是逃不過被六魂幡擺一道，真個不是不報，只是時辰未到。唯一例外的是老子，不過那也是因為他早一步翹了辮子而已。

    三聖受創，驚怒不已，皆大罵鄧坤暗箭傷人，卑鄙無恥。可惜鄧大官人真的就是個卑鄙無恥之人，最不怕的就是別人說他卑鄙無恥，當下冷笑道：“你們三個鬥我一個，可謂君子乎？你們要滅去三界所有生靈，可謂君子乎？ ”再不多話，大踏步上前，就要趁他病要他命，不讓他們再有施為陣法的機會。

    鄧坤腳步一動，三聖就知道不妙，以這小子的心性，哪有見了落水狗不打的道理？互視一眼，猛地同時點了點頭，原始天尊把盤古幡高高拋起，兩隻手掌左右伸出。阿彌陀佛和菩提二聖也各出一隻手掌相抵，三人首尾相接，連成環狀，那盤古幡就在中心。身上衣袍無風自鼓，一股恐怖的力量在三人中醞釀。盤古幡在空中自動旋轉起來，瞬間在面前形成一個漩渦。

    幾乎在同一刻，天下各方皆傳來轟隆隆的聲音。遠近連成一片，靈山上眾人舉目望去，皆變了臉色。只見天地間的地水火風四元更加紊亂不堪，無數山岳崩塌，河川倒灌，罡風四起，拔樹倒屋。南方酷熱之地氣溫剎那間降至冰點以下，北方苦寒之境卻如同燒窯一般，火頭四處冒起，激起的煙塵水氣把一切盡皆模糊，天地似已連成一處，再不可辨。

    這時鄧坤已然攻至面前，大喝一聲，混沌鐘橫在身前，這個時候也不講究什麼招數，運起法力，就把混沌鐘猛力擲出。混沌鐘當先碰上了不住旋轉的盤古幡，兩件先天至寶相碰，卻竟然毫無聲息。鄧坤驚覺混沌鐘的力量打在盤古幡上，如同泥牛入海，霎時間無影無踪，不但如此，連混沌鐘本身也似被一股莫大的吸力牽引，幾乎要拖離掌控，被吸入盤古幡形成的漩渦內，大驚之下，連忙扣住法訣，把混沌鐘召回，卻也頗為吃力方才叫混沌鐘拖出吸力範圍。復把眼來瞧時，更覺心驚，只見那漩渦所生吸力把周圍所有東西，不論虛實，皆吸入其中，空氣、雲彩、甚至連光線都不能逃拖，一被吸入，即無影無踪。

    那漩渦吸了許多，反而越變越大，轉瞬間已經變得和一座山峰般大小，吸力也越來越強，就連鄧坤站在面前，居然也被不由自主的扯動向前，連忙將身一長，將盤古真身凝出身高萬丈，雙腳直插入地，方才勉強定住身形，耳中卻驟然聽見驚呼聲響起，急轉頭去看，望見那漩渦已經擴大到了靈山峰頂之上，看似牢不可破的菩提大陣就如同紙糊似的，那菩提樹形相登時被連根拔起，吸入漩渦中，菩提大陣一破，那佛教門人皆無所倚，立時一個接一個被吸入漩渦內，許多人奮力掙扎，大聲慘呼，還是逃不過被吸進漩渦的命運。餘眾四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稍稍慢了片刻，就馬上大難臨頭。

    而那漩渦猶在不斷擴大中，吸光了佛教，眼見下一個便是僅在咫尺的巫妖大軍。鄧坤大急，身子前衝，擋在漩渦和巫妖大軍之間，竭力把吸力擋在身前，口中大叫道：“快逃！”

萬劫

３１６章：最後一戰，誅仙四劍

話說三聖不知運用什麼神通。驟然天地間出現了一個漩渦，吸力源源不斷，把四面八方的所有東西都吸入其中。饒是鄧坤有盤古真身，也只能堪堪自保，眼看那漩渦變得越來越大，轉瞬就要把巫妖大軍吞噬掉，鄧坤不由得焦急，開口發聲，要各路妖王並冥河、鯤鵬、赤魃皇等人帶兵馬先行撤離。那些妖王們對鄧坤言聽計從，聞言登時聚攏兵力，讓蛟魔王等幾個用五方旗陣斷後，抵住漩渦吸力，正要盡快離開這處險地，不料抬頭卻見冥河、鯤鵬、赤魃皇以及幾位截教上位弟子立在原處不動，個個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看樣子根本沒有走的意思。鵬魔王閃身上前，扯住冥河道：“老祖，此戰已非你我所能，還是速尋退步罷！”說著手底用勁，就要把冥河拉走。旁邊也有混世四猴等分別去拉其餘幾個。

    誰知冥河紋絲不動，長嘆道：“此時走已是晚了。走與不走。又有何分別？”鵬魔王聽得摸不著頭腦，啥叫沒分別啊，那玩意兒馬上就罩上來了，好歹先跑路再說，正要再勸，卻聽冥河伸手指向那漩渦，續道：“你可知道這是什麼手段？”

    鵬魔王搖頭道：“晚輩只知此術著實了得，留在此地也無濟於事，徒然鬆了性命而已。”

    冥河臉現苦笑道：“你是不知。那三個殺才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徹底壞去了三界規則，把日月星辰、山川河嶽的重量盡數都轉到了盤古幡上。如今這盤古幡之重，遠遠超乎你我想像，是以將周遭所有物事盡數吸引過去。每吸一物，自身重量更加一分，吸力也就越強一分。倘若任由其發展下去，不消多少工夫，勢必整個天地三界都要被它吸入。”

    話聽到這裡，鵬魔王的臉色也變得一團死灰，驚道：“那……豈不是……”

    冥河黯然點頭道：“不錯，到時候就是三界毀滅，一切復歸混沌之時。”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嘆道：“我等就算逃得一時，終究還是在這方天地之內，還能逃到哪裡去？天地不存，焉能倖免？不過爭一個遲早罷了。”

    此言落入周圍眾人耳中，人人大驚。黃風王連忙問道：“如此可有解救之法？”周圍人個個豎起了耳朵，赤魃皇接過話頭，答道：“法子是有，而且再是簡單不過，只需把盤古幡毀去便是……”眼望那變得如洪荒巨獸一般的漩渦，目露無奈之色，續道：“……唉，不過說了也等於沒說，哪得如此容易？”

    蛟魔王、熊羆王幾個一根筋的妖王聞言，連忙道：“既然如此，我等還待怎的，須得併力向前，各使神通，把那勞什子漩渦搗碎便是。”一擺刀槍，便要上前。

    “且慢！”出言喝止的乃是鯤鵬。那幾個妖王不明所以，詫異的回頭看向他，只見鯤鵬苦笑道：“要是這麼簡單，我們還會這等束手無策麼？只有和它力量相當甚至更強的人出手，一舉從內將之擠壓破碎，方能湊效。若是力量不足，只會被盤古幡吸收。反增其力，否則貧道早使出周天星斗之力了。要是你現下去打它，只會使那漩渦更快變大而已。”這盤古幡如今乃是天底下最重之物，正如一個黑洞相似，能夠吸收所有的力量轉變成自身的重量，反而威力更大，除非是攻擊的力量超過了黑洞能夠容納的極限，將它從內而外撐爆，否則任何攻擊都是徒勞無功，而且適得其反。

    冥河嘆一聲道：“確實如此，如今唯有看那小子的手段了。在場所有人唯獨他或許有此能耐，不過……”說到這里便不說下去，顯然對鄧坤也沒有多大信心。誠然鄧坤的盤古真身委實不凡，但如今那盤古幡所形成的漩渦可以說蘊含了整個天地的威力，兩者相較，也實在叫人心裡沒底。

    赤魃皇突然大笑道：“也罷，反正也別無他法，就把命都交到牛魔王手裡罷！他若成功，大家都得了性命；若是連他也不成，大家就坐著等死好了。”

    鄧坤本來用盤古真身的威能堵住盤古幡的吸力，好讓巫妖大軍逃離，卻見沒人動彈，早在留意，他此時修為深厚，心念到處，把眾人的對話聽了個一字不漏，大驚之餘，也明白眼下不容拖延，當下大喝一聲。混沌鐘一晃，發出青氣罩住自身，不受吸力牽引，掄起兩個巨如山峰的拳頭，猛向那漩渦擊去，一連打了三四拳，那漩渦搖晃了一陣，並未崩潰，反而又變大了一圈。鄧坤又驚又怒，再次大喝一聲，混沌之力流轉全身，再次擊出一拳，這一拳他已然用上了吃奶的力氣，乃是他畢生功力之所聚，一拳打出，已是微微氣喘。所有人都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拳頭碰上漩渦的一剎那，只覺得心在喉嚨內似要跳將出來，額上全是冷汗，卻無人想起來要擦一擦。

    可惜眾人滿腹的希望眨眼間就變成失望，甚至是絕望。只見這驚天動地的一拳擊出，正中那漩渦的中心，轟然一聲巨響，那漩渦立時變了形狀。有那麼一瞬間好像就要破碎，但隔了片刻，竟然又慢慢回復了原狀。冥河、赤魃皇、鯤鵬三人同時跌足道：“罷了！他畢竟修為未到。看來此番在劫難逃，所有人皆要灰飛煙滅矣！”

    話未了，那漩渦陡然間變得更加巨大。老子身殞之後，太極圖失主，本來孤零零的懸在半空，這時也被吸力牽引，化為一道流光，就往漩渦中心飄去。但這先天至寶始終是三界靈物，自有靈性。雖然無人驅使，自然而然的生出抗拒之力來，宛如萬丈波濤中的一葉孤舟，竭力的往反方向試圖拖出吸力的範圍，但畢竟是無主之物，無法發揮真正威力，抵不住盤古幡的巨力，仍舊是一寸一寸的往漩渦中心陷進去。只不過這場景鄧坤是無暇理會了，腦中只在拼了老命的思索如何才能破除死局，讓三界逃過此劫，心道：“可惡！適才只差少許，若是我力量能再添一二成，定然可以破了他娘的。但……我已然用盡了全力，如今怎生是好？”究竟人力有時而窮，明明知道只要再加一點勁就能成功，但卻是半點力氣都加不上去了，不禁心往下沉去，情不自禁的就看向下面的巫妖大軍，那下面不但有和他同生共死的戰友夥伴，更有他看得比自家性命更重的嬌妻愛子。難道……難道真的沒有法子了麼？難道……難道真的要眼看著他們和整個天地一同化為烏有麼？

    就在此英雄氣短之時，突然聞得有人大喝道：“接劍！”鄧坤陡見一道光芒往自己處飛來，念頭未轉，下意識的一手抄起，定睛一看，原來認得，便是那原版的誅仙四劍之一，陷仙劍。不由得一怔，立馬回頭向闡教誅仙望去。

    卻見原來那闡教十仙這時只剩八個，南極仙翁和姜子牙兩個不知何時已逃之夭夭，廣成子空著手，原來手裡的陷仙劍此刻正在鄧坤手中，其餘七人皆無比訝異的看向廣成子，萬料不到他竟敢如此，赤精子顫聲道：“道兄，你……”

    廣成子微微一笑，道：“各位不必多言，貧道已然想得明白。老師此舉實在是過了。貧道的性命無足道，卻不能眼看著三界眾生盡遭此難。他日老師若是問罪，貧道一力承擔。”

    其餘七人聞言，俱各臉上變色。赤精子突然哈哈大笑，朗聲道：“道兄之言大善。罷了，倘若老師真要追究，也算上貧道一個。”那壁廂道行天尊也笑道：“同去，同去！”說罷二人分別將手中絕仙、戮仙兩劍也擲出，化為兩道寒芒，飛向鄧坤。二仙和廣成子相互看了一眼，忽然齊聲大笑。旁邊黃龍真人、太乙真人等也放聲同笑，聲音直震天際。笑了片刻，七人突然同時止了笑聲，轉頭看向唯一未有動作的玉鼎真人，臉上皆露出古怪神色。

    玉鼎真人見眾人望來，哪裡還能不知他們心中所想，冷不丁的額上冒汗，只覺手中所執的誅仙劍無比沉重。直到此時，他對於鄧坤暗算楊戩的行徑仍然耿耿於懷，做夢都恨不得親眼看著他掛掉，但此情此景，卻又和心中所希望的大不相同。一觸到諸位同門如利劍般的目光，玉鼎真人已知別無選擇，咬牙道：“罷！罷！罷！就算作物歸原主罷！”亦把手中寶劍望空拋起。

    鄧坤見狀大喜，伸手一撈，把四劍俱攏在手裡。神兵在手，頓時信心大增，福至心靈，意隨念動，沉聲低喝，兩手發出濃濃的黑氣，將四劍包裹其中，放開手時，那四劍竟然歸一，合成一柄，鋒寒如一泓秋水，攝人心魄。鄧坤伸出手指在劍刃上輕輕一彈，“鏘”的一聲龍吟響徹四野，復轉眼看向那兀自飛速旋轉的黑色漩渦，面露笑容，喃喃道：

    “我便賭上所有人的性命在這一劍上，和你們決個高下。”

    對面那漩渦似是聽懂了鄧坤的話，轟的發出鳴聲，似乎怒不可遏。鄧坤仰天長嘯，雙腳離了地面，連人帶劍，化為一道流星，直直射向漩渦的中心。

萬劫

３１７章：終局，天地補完計劃

就在雙方接觸的那一剎那。在場所有人只覺眼前一花，天地間好像突然間安靜了下來，而且安靜得鴉雀無聲，完完全全的一點兒聲響也沒有，心臟似乎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驀的捏住，驟然停頓下來，全身皆不能動彈，連呼吸都嘎然而止，待要發聲叫喊，卻張大了嘴巴，絲毫髮不出聲音來。這一瞬間，每個人心頭均湧起一個錯覺：“自己可能已經死了罷。”

    幸好這種感覺僅僅維持了一秒鐘都不到，下一秒，所有的五感六識盡數回歸，只見那誅仙劍化成的流星徑自飛入漩渦的中心，登時沒入，眾人把眼來瞧，莫想見到。此刻無人動彈，個個呆立原地抬頭望著那半空中兀自旋轉不休的漩渦，俱不敢眨眼，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轉眼間，也許是千百萬年，只見那漩渦“嗡”的一聲巨鳴，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面擠壓牽扯，輪廓變得不規則起來，而且變形得越來越厲害。再過數息，有一道強光猛地自漩渦中心迸出，那漩渦爆了開來，發出的罡風向四面八方擴散開去，頓時席捲整個天地，把所有碰到的東西盡皆摧毀，打成最原始的分子狀態。眾人所站的位置因為是漩渦的正下方，身處風眼，反而受波及的程度相對小些，見狀情知自家性命只在呼吸間，慌得每個人俱把吃奶的力氣拿了出來，五方旗、周天星斗、血神子、混元金斗、金蛟剪、芭蕉扇、金鋼琢、無數的靈物法寶發出，連成一片，強自和漩渦爆炸的力量抗衡—— 這個時候哪裡還計較什麼個人恩怨，教派之爭？就連闡教眾仙，甚至佛門僅存的幾個佛陀和普賢菩薩等人都和大夥兒站到了一塊，拼了性命死守，也沒有人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彷彿他們本來就不是什麼你死我活的仇敵，反倒是同一個戰壕里面的戰友一般。

    好容易，那漩渦崩塌的威力逐漸減弱，眾人身上壓力稍減。連忙抬頭去看那半空。只見那漩渦所在之處早已是一片虛空，宛如混沌，又見三個身形由矇矓到清晰，由虛到實，就在眾目睽睽下現了出來，正是阿彌陀佛、菩提祖師和原始天尊三位聖人，竟然未死。鄧坤的身影卻不得見，眾巫妖的心都沉到了谷底；普賢等佛門弟子卻是臉泛喜色；闡教的幾個人表情卻是無比複雜。所有人的念頭還沒轉過來，卻見天上三聖俱像是精疲力竭，連雲頭都駕不住，身形一顯，馬上急速墜落。唬得普賢菩薩連忙飛上去，一手一個，把阿彌陀佛和菩提二聖接住，入手只覺得渾如無物，細看時，見兩聖臉色慘白，形容枯槁，像是被抽乾了精力一樣，幾乎就要拖形。那壁廂廣成子和赤精子也去把原始天尊接住，看他樣子也差不多。卻是空著兩手，那先天至寶盤古幡早在適才那一撼中化為齏粉。

    剛才那一下威力之大，古往今來也許只有盤古開天闢地的那一斧可堪比擬，不但是盤古幡，就連誅仙劍、太極圖、混沌鐘三件寶貝也同時粉碎，化作點點微塵，復歸天壤之間。

    那，鄧坤呢？難道也……

    明月、眾妖王和冥河等人只覺全身冰涼，明月再也忍耐不住，用盡全身力氣大叫道：“我夫君在何處？你們把他怎的了？”

    原始天尊雖然委頓不堪，聞言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爆發出狂笑道：“那小畜生已然身化飛灰，形神俱滅，乃是我親眼所見，終於讓我如願以償，快哉！快哉……”說到這裡，氣息接不上來，胸口不住起伏，下面的話就說不下去。

    聞得此言，眾人儘管心有所料，也不禁霎時間變得面如死灰，明月全身大顫，叫道：“你們害了我夫君，我要將你們碎屍萬段！”不顧一切就與那芭蕉扇兒來殺三聖。就在這時候，天地三界變化再生，雖然沒了漩渦存在，那天地崩解的情況不但沒有緩解，反而愈演愈烈，到處都是猛烈的地震山崩。洪水海嘯。就連眾人腳下土地也突然劇烈抖動起來，震得人人立足不定。明月正在心神迷亂時，猝不及防，腳下一滑立時摔倒。紅孩兒跑上前扶起，口中道：“娘親，你沒事罷。”明月流淚道：“莫管我，且上去殺了那三個惡人，替你父王報仇。”

    菩提祖師聞言哈哈大笑道：“愚不可及，你們以為破去了三藐三菩提大陣，便可保存性命麼？到瞭如今，天地毀滅之勢已然不可逆轉，便是道祖鴻均親來，也決計無法挽回。三界立時便要重歸混沌，除了證得混元者，任何人皆難逃一死。”此言一出，眾人皆面色大變，連扶著三聖的普賢和廣成子等人也不例外，“啊”了一聲，撒開了三聖，情不自禁的後退幾步，神色既是驚詫，又是絕望。菩提渾不把自家弟子的反應放在心上，目光在對面冥河、鯤鵬及眾妖王臉上轉了一圈。見了眾人臉色，不知怎的心下覺得無比快意，冷笑道：“你們自不量力，螳臂當車，妄想冒犯聖人之威，這不是都要死了麼？此時後悔，已然晚了！”轉頭對阿彌陀佛笑道：“師兄，你看他們的表情，呵呵……嗯？”突然語調轉為訝異，就此不言。

    原來菩提望去，只見阿彌陀佛臉上神情極為難看。不由得一窒，瞬間展顏道：“師兄可是慈悲為懷，不忍看著許多生靈殞滅？其實大可不必，似這等人，何須你我心中為念耶？等這方天地毀去後，我等三聖立地水火風，重開一方天地便是。”

    阿彌陀佛呆了片刻，搖頭道：“不是這個，剛才……”聲音顫抖，表情無比擔憂，似是在說一件讓他極為懼怕之事。哪知說了一半，突然間對面響起一聲驚雷般的大喝道：“禿驢，爺爺和你們拼了！”卻是性烈如火的蛟魔王，擺起宣花大斧就要來砍三聖，他這一動，對面的巫妖大軍頓時沸騰起來，俱舉刀槍吶喊，直要即刻上前把三聖亂刀分屍—— 此刻已經是死定，反而教眾人放下了一切顧慮，只要把眼前的三聖殺掉解恨，頓時如潮水般衝上來，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只要在死之前把那三個王八蛋砍一刀，也算是賺了，這輩子沒白活！

    眼看群情洶湧，那些剩下的佛教門人和闡教仙人都面現難色，皆在遲疑，沒一個上前攔阻，照理來說，別人來砍自家師父，做弟子的應該捨命去保護才對，可是這個時候憑著區區幾個人能不能擋住對面發了瘋一樣的幾十萬人姑且不論，光就眼下這個情形……

    弟子靠不住，三聖只有靠自己了，若在平時，未成聖者便是螻蟻，即便再多來一倍又能如何？但此一時彼一時，如今三聖法力耗盡。連站立都有些困難，只怕連普通仙人都打不過，當下互視一眼，法軀就在眾人眼前變得模糊起來，就像是要融入虛空之內，這個乃是聖人壓箱底的保命手段，和天道化為一體，隱現隨心，剎那間三聖只剩一個縹緲的影子，眼看就要無影無踪。蛟魔王沖在前頭，一斧砍去，正著菩提那半虛半實的影子上，驚覺毫無著力處，斧子全無阻礙的劃了過去，菩提的笑聲卻又傳來，道： “爾等冥頑不靈，便好好享受這剩下來的頃刻時光，親眼見證一下天地毀滅的盛況罷。”

    就在這時聽見一個聲音淡淡道：“那也未必……”

    隨著這句話，虛空中突然出現了一道裂縫，裡面慢慢走出一個人來。在場所有人見了都是登時呆住，然後巫妖那邊驟然爆發震天價的歡呼，許多人喜極而泣。菩提和原始天尊卻像是見了活鬼一般，唯獨阿彌陀佛似是早有預料，喃喃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原始天尊口中已然化為飛灰的牛魔王鄧坤。

    鄧坤這個時候出來，五官依舊，神色不改，但每個人都莫名其妙的覺得他有些地方變了，隱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氣質，難道他成了聖？不，不是，這種感覺比聖人更加利害，是鴻均！只有鴻均才能發出這樣的氣勢。難道他也和鴻均一樣，以身合道？這怎麼可能？原始天尊手指鄧坤，結結巴巴道：“你……你……怎麼會……”

    鄧坤微微一笑，也不見怎麼作勢，又聽見三聖一聲驚呼，那變得矇矓模糊的影子突然又逐漸化虛為實，重新現出三聖真身來。菩提這時候真的是嚇傻了，驀的想起一事，轉頭看向阿彌陀佛，顫聲問道：“師兄，莫非……”

    阿彌陀佛頹然點了點頭，低聲道：“此乃天意也……”仰天長嘆道：“原來逆天而行的一直都是我們幾個啊，呵呵……”苦笑不止。原來剛才誅仙劍和三藐三菩提大陣相碰之際，原本深藏阿彌陀佛體內的那道鴻蒙紫氣不受控制的拖出體內，徑自投入鄧坤身子。這道鴻蒙紫氣雖然經兩聖參詳無數年月，卻不得而解，心裡雖然明白這個便是傳說中的遁去的一，但始終無法領會，只好暫時收起，本來是心裡抱著一絲希望，只盼那道鴻蒙紫氣能夠在天地毀滅之時發揮一線生機的作用，能夠替佛門保下一點血脈。誰知臨到頭來，便宜的居然是鄧坤。

    菩提聞言，腦子一下蒙了，回首再看鄧坤，不可置信的說道：“你難道參悟了遁去的一？”突然嘶聲狂叫道：“這不可能！我苦苦修了萬年，都不曾解開那遁去的一，你怎麼可能悟得？這不可能！”轉眼之間形勢逆轉，原本以為已經順利除掉的死敵復現眼前，而且還變成了高高在上的存在，菩提著實不能接受，大嚷大叫，狀若瘋狂，像是受了傷的野獸一般。

    鄧坤冷眼看著他，心下暗自搖頭嘆息。剛才一招硬拼，鄧坤只覺得眼前一黑，全身血肉在一瞬間彷彿化為烏有，消散在無邊無際的空間內，但神智竟然無比清醒，這時感覺有一道氣機進入靈智之內，霎時間天地開闢、日月升降、緣生緣滅、周而復始，轉過了不知多少輪迴，宇宙間的所有奧秘都在意識中掠過，頓時明悟一切，這種感覺玄妙之極，言語難得描繪其中萬一。雖然在意識海中經過了無盡光陰，但在現實中不過一眨眼工夫，當睜開雙眼時，身軀已經重塑，卻是身處虛空混沌之中。鄧坤只覺靈臺空明，周身舒適無比，低頭看了看新生的手腳，忍不住輕笑一聲道：“原來如此！”復抬頭，舉腳一踏，此刻他已然悟道，所有時間與空間的限制對他而言已屬無有，是以頓時出現眾人面前。

    此刻鄧坤任由菩提狂叫了半晌，只是恍如不聞，終於菩提聲音逐漸低沉下去，失魂落魄般站在原地。這時聽得鄧坤淡淡說道：“事到如今，也須得作一個了斷了！”

    聞得此言，三聖又提起心來，原始天尊嘎聲道：“你……你欲如何？我等畢竟是混元聖人，你不可造次。”

    鄧坤不答，伸手往虛空中一抓，一柄短斧在他手中成型。三聖和冥河、鯤鵬等人見了，感受到那短斧中蘊含的無上神力，忍不住拖口叫道：“開天斧？”鄧坤把那斧頭放在面前，輕輕撫摸斧刃，低聲道：“壞去開天四寶，卻換得此斧重現人間，有生便有死，有始便有終，緣來緣去，生滅存亡不過一念之間，果然不虛！”

    三聖見到他手持開天斧，皆面現絕望之色。傳聞此斧便是盤古用以開天闢地，其後化為開天四寶，斧身化為太極圖、斧背化成盤古幡、斧刃化為誅仙四劍、斧柄化為混沌鐘。適才四寶同時毀碎，變成塵埃，想不到這時居然合為一體，重新現出開天斧的真貌。只見鄧坤拿著斧頭，神情間沒半點殺意，卻抬頭對原始天尊道：“原始天尊，你私心甚重，為了人間道統氣運，不惜算計同門，如今還要壞去三界，罪莫大焉，不可不罰。”

    原始天尊驚慌不已，叫道：“且慢！你……”話未說完，卻見鄧坤毫不理會，舉起斧頭便往原始天尊頂門劈下，像是要把原始天尊一斧兩段。原始天尊被鄧坤法力禁錮住了，不能掙展，只得眼睜睜的看著那斧頭高高揚起，重重落下，心裡大叫道：“吾命休矣！”

    不料聽見“喀嚓”一聲，原始天尊還是好端端的站在原處，原來鄧坤這一斧劈的不是他腦袋，只往他旁邊數寸之地砍落。原始天尊還沒來得及喘口大氣，忽覺鄧坤斧頭劈落之處，虛空中陡的現出一道裂縫來，上下有丈余長短，裡面黑漆漆的不可視物。原始天尊心念未轉，聽得鄧坤淡淡道：“罰你放逐一萬個量劫，好生靜思己過罷。”說罷那裂縫中生出無窮吸力來，把原始天尊一下子吸了進去，站在原始天尊身旁只有數步之地的廣成子等闡教仙人卻一點不受影響。原始天尊被吸入裂縫中，頓時消失不見，那裂縫頃刻間縮短，就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之前無跡可尋，又現出原來的虛空來。

    見了這等手段，每個人都是目瞪口呆，這也未免太牛X了罷，就這麼抬抬手就把聖人剝奪了政治權利一萬個量劫？大家的腦子還沒明白過來，鄧坤卻又轉向了菩提。

    菩提和他眼光一觸，心裡沒的咯噔一聲，張嘴想說些什麼，呆了一呆，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般，終究無言。鄧坤朗聲道：“菩提祖師，你身為西方聖人，覬覦東土繁華盛世，此也是人之常情，唯獨你手段下作，多有趁火打劫、恃強凌弱之舉，如今又犯下傾覆三界的因果，自然也不可不罰。我也罰你一萬量劫，你可心服？”

    不服啊，當然不服啊！可是斧子在你手裡，我不服有什麼用，要是強要爭辯，惹火了你，還不得給我再加刑期啊？菩提也是光棍，當下緘口不語。鄧坤舉手處，又劃開虛空，裂縫現出，如同發落原始天尊般把菩提吸入，又轉眼看向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見他眼光望來，神色不動，無喜無悲，合掌道：“善哉善哉，道友要如何發落，貧僧皆無異言，唯有一事要相求道友。”

    鄧坤凝住斧頭不發，面露微笑，道：“佛主但說無妨。”

    阿彌陀佛道：“傾覆三界之事，全是我等作孽，與佛門無關。佛門宗旨乃是普渡眾生，度一切苦厄，拖卻輪迴，免去生老病死諸般苦楚。此本是天道一脈，不當隨貧僧等一併殞落。還望道友心存善念，不要趕盡殺絕。”說罷深深彎腰，施了一禮。

    哪知鄧坤聞言，馬上點頭道：“佛主放心，佛門一系源自盤古靈智所生，也是天道的一份子，我心裡有數，你不必擔心。”阿彌陀佛合掌當胸，垂頭靜立，鄧坤又是一斧下去，阿彌陀佛登時也被吸入裂縫中去了。

    眾位妖王見到鄧坤談笑間發落了三位聖人，不禁又驚又喜，正要上前相見，卻突然聽見天地各處傳來坍塌之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皆變色道：“不好了！三界要壞了！”俱看向鄧坤，只盼他拿出法子來救眾人性命。鄧坤見大家看向自己，把眼環顧四周，突然腦中閃過一個聲音，似在召喚，登時心有所悟，仰起頭來望瞭望天際，呵呵笑了一下，然後猛地一聲大喝，身上法力磅礴噴湧，頓時四方聲音驟止，像是安穩下來。眾人還未露出喜色，卻聽鄧坤道：“不瞞各位，如今那天地間的規則之力已被他們三個用盡，四元混亂不堪。我只能用法力定住乾坤，卻只能保得暫時無虞，不能消解此厄。”眾人聞言，臉色均是大變。鄧坤續道：“諸位莫慌，我自有定計，且少待片刻。”不待眾人開口，將身一縱，就此不見。

    鄧坤這時候已經化為遁去的一，和鴻均以身合道相若，那是何等的神通？一轉念間，已然到了三十三天外紫霄宮處，但見宮門洞開，似早在等候，鄧坤揚長而入，直進到大殿之內，那裡面鴻均已然立在殿內等候，一見鄧坤，笑容可掬，稽首道：“道友請了。”

    鄧坤微笑著還禮道：“見過道祖。”眼望鴻均，頓了一頓，續道：“在下的來意，想來道祖也了然於胸，還請與在下一道下界拯救三界去來。 ”

    鴻均笑著搖頭道：“光就你我同去，還不能夠救得三界。”

    鄧坤聞言一怔，道：“如何還不能夠？”

    鴻均笑道：“道友勿急，且少待片刻。貧道與你引見一位故人。”說著往後看去，鄧坤順著他眼光望去，見後堂處閃出一個人來，口中大笑道：“小子，你我又見面了。你今日終於有成，也不枉了我和鴻均老兒兩個費盡了心思助你，當真是可喜可賀。”

    鄧坤見了此人，也是大出意料之外，驚道：“陸壓道長？你怎的在此？”原來這人不是別個，便是那神秘莫測的陸壓。

    鴻均笑道：“他自然須得在這裡。貧道適才所說，拯救三界憑你我兩人尚不足夠，須得加上他方可。”

    鄧坤聽在耳裡，只覺思潮翻湧，昔日他如同井底之蛙，兩眼一抹黑的亂打亂撞，雖然無往不利，但偶爾心中也生出疑竇來，似乎冥冥中一切皆有安排，卻苦無追尋處，直到鴻蒙紫氣及體時，方有所悟，回想起諸般前事，才明白一切盡是有人有意為之。天底下能有這個能耐的人，想來只有鴻均一個，哪知這個時候又冒出來個陸壓。鄧坤觀之，見陸壓這時雖然仍舊是身穿道袍，面目和舊時無異，但身上所發的氣勢卻和昔日那清靜散人大相徑庭，不輸給鴻均和此刻已然稱為天道唯一的自己遜得分毫，想來肯定是同級別的存在，但鴻均合了天道，自己得了一線生機，兩者已然分了大道五十，這陸壓還能是什麼來頭？心下好生不解，忍不住問道：“陸壓道長，你究竟跟腳為何？”這句話他憋在心裡好久了，這時才算作問出口來。

    陸壓哈哈大笑，道：“世人只知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一說，卻不知前面尚有半句。”

    鄧坤一愣，登時明白過來，失聲道：“莫非……莫非道長便是那大道之外的天地終數？”

    陸壓點頭笑道：“到得現在，一切都不必瞞你。不錯，所謂天地之數五十有五，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我便是那游離於大道之外的天地餘數，身在天地之內，卻不伏大道拘管。”

    明白了，鄧坤現在什麼都明白了，難怪陸壓此人手段高超，卻又毫無痕跡可尋，當日三世佛用陣法因果之力打他，也完全不能濟事。這人根本就不在大道之內，當然也就不受因果所限。果然聽見陸壓續道：“天地之數，本來完全，但遁去的一被佛門兩聖操持，無法發揮原有的作用。這道鴻蒙紫氣與別不同，不合我和鴻均老兒兩個插手，即使是我們兩個也不能越俎代庖，強行自佛門手中拿回來。”

    鴻均旁邊插口道：“但是假如這天道唯一不存，則萬物的一線生機不復，如此一來，一切都不會再有變化，與天數不合。沒有變化，便如一潭死水，不能長久，就算沒有眼下三聖作惡，天地也不能久存。是以我和陸壓道友用甚深法力，將你渡來，讓你得此遁去的一。如今我三個齊聚，方才是整個天地，才有循環不止之生機，萬物各從之道理也！”說罷伸出一隻手來，陸壓大笑，也把手伸出，放在鴻均手上，兩人把眼光看向鄧坤。

    鄧坤見狀，愕了一愕，隨即上前，也把右手放在上面。三人手掌連在一起，頓時有光芒將三人身形都包裹在裡面。不一時，光芒散開，三人同時大笑。

    鴻均笑道：“如今吾等道成，且先把那下界乾坤修復了，再來談論。”陸壓和鄧坤皆點頭稱是。鄧坤想了一想，身子一晃，面前多了一個人來，和鄧坤長相一般，出得來，對鴻均和陸壓稽首道：“見過二位。”復轉身對鄧坤稽首道：“道友有禮了。”

    鄧坤微微一笑道：“你即是我，何須多禮。”他如今雖然不是聖人，但憑他法力神通，斬屍已經是輕而易舉，眼前那人便是鄧坤善屍。鄧坤續道：“你身俱盤古真身之能，可以身化天地，衍生萬物，還請不辭勞苦，下界去將天地乾坤修復了。”那善屍笑道：“我省得。”將身按下，和下界天地一合，馬上兩相交融，便如昔日盤古一般，左眼為日，右眼為月，頭髮成繁星點點；鮮血變成江河湖海，肌肉變成千里沃野；骨骼變成草木，筋脈變成道路；牙齒變成金石，精髓變成珍珠；氣為風雲，聲為雷霆，汗成雨露，將諸般被三藐三菩提大陣毀去的萬物全部修復。下界的巫妖等人正在翹首以盼，突然見到天地變化，一切歸於原狀，個個大喜過望，歡呼不止。

    鴻均見狀，哈哈大笑，道：“大善！”把手中造化玉碟認出。那寶貝在空中滴溜溜旋轉，墜入下界去了。他這一施為，把三藐三菩提大陣消耗的規則之力盡數修補了，仍然各從其類，復現生機勃勃。陸壓也笑道：“好！好！”兩手一揚，往下界一抹，靈光瞬間轉過了四洲。

    長安城內，高宗突然翻起身子，大叫道：“淹殺朕也！”剛才他見到天崩地裂，一個巨大的浪頭打向皇宮，把所有人盡都淹沒，高宗也失去了知覺，不料此時醒來，竟然毫髮無傷，身上連水滴都沒有一點兒。再抬頭來看殿內諸人，個個像是如夢初醒。高宗兀自不敢相信，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痛得一哆嗦，方才曉得不是做夢，對旁邊武媚說道：“朕明明見到巨浪襲來，把我等俱淹了。莫不成是在夢中耶？”

    武媚心神激盪，連聲道：“是在夢中，是在夢中！”情不自禁的眼淚就流了出來，眼望西方之地，目光所及之處盡是一片天朗氣清，喜極而泣道：“還好終於醒過來了。”

    不僅僅是在長安，就在陸壓所發的靈光轉過的每一個角落，剛才遭難的所有人都重新活轉過來，每人都是不明所以，還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噩夢。除了寥寥幾個人，再也無人知曉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狀。

    陸壓、鴻均和鄧坤三人見了，哈哈大笑。陸壓搖頭道：“世人愚昧，只能看見眼前。豈識適才那一瞬，人人由生到死走了一遭？還以為身在夢裡，猶為可嘆！”

    鴻均笑著說道：“何者為夢、何者為真，道友何必計較？”

    鄧坤點頭道：“道祖之言大善。便是真在夢中，又有何妨？”三人又再齊聲長笑。鴻均對鄧坤說道：“如今道友放逐了佛門二聖，對於佛門今後氣運，可有定論？”

    鄧坤思量了片刻，道：“天道之下，各道皆有一席位置，也罷……”又是將身一晃，把惡屍斬了出來，道：“煩請道友前去複立極樂境，把唐僧之子悟明立為佛教教主，重設三世佛之位，不教他這一脈中途而斬。”那惡屍笑著應了，轉身出殿去了。

    陸壓和鴻均笑道：“道友此舉大善。”鴻均又道：“道友如今已合天道，和貧道等相若，此後亦可在三十三天外開闢一界居住，或者搬入紫霄宮來，和貧道相處，也無不可。”

    鄧坤嚇了一跳，心道這不是扯蛋麼？我還有嬌妻美妾在下面不受用，上來跟你這個老頭子朝夕相對乾啥玩？當下說道：“不必了，在下還是在三山一島安居。”眼望鴻均道：“道祖放心，在下曉得利害，從今以後，也如道祖一般，天地若無至變，在下不現身便是。”

    鴻均哈哈一笑，道：“你我道不同，自然行事之法也不同。道友隨心意而行便是。”

    鄧坤點了點頭，向鴻均和陸壓打了一個稽首，轉身就要離去，邁步時，卻又想了一想，轉身來，對陸壓和鴻均道：“二位，在下有一事想求。”

    陸壓笑道：“但說無妨。”

    鄧坤將身子輕輕一晃，又斬出一屍來，卻是剩下的執念，說道：“在下並非是這個時代之人，此節二位也知悉。彼方有我父母朋友，雖然如今我以身合道，但執念尚存，還請二位和我一同施法，把這執念送回原處。教他在那方天地代替我罷。”

    鴻均和陸壓互視一眼，對鄧坤道：“這個並無不可。不過你來時的那方天地和此間不是一處，若要送他回去，卻是要他不能使法力，如凡人般生老病死方才可以，如此道友可願意？”

    鄧坤聞言望了一眼執念，那執念哈哈一笑道：“你我俱是一體，有何不可？”

    陸壓眼珠子一轉，笑著上前，伸手在執念背後重重一拍，道：“既然如此，那便即時送你回去便了。”那執念被他一拍，痛得呲牙呲嘴。三人圍成圓圈，把執念包裹在其中，一道光芒閃過，當中的執念已經無影無踪。

    鄧坤稽首道：“謝過二位成全，在下去也！”更不停留，將身一縱，便到了下界。這一次他卻沒有用上空間轉移的神通，只像是普通仙人般駕著雲頭緩緩下降，眼中看見的盡是藍天白雲，青山綠水，大地在眼前逐漸放大，下方有許多人都仰著頭望著自己，大聲歡呼吶喊。隨著高度的下落，他們的連越來越清晰，其中有明月、妲己、女王、謝瑛和紅孩兒等骨肉至親，也有混世四猴、鵬魔王等結義兄弟，每個人都是滿臉淚水，卻止不住的歡笑，抬頭看著鄧坤。鄧坤心裡一暖，腳下加勁，不多時腳踏了實地，望著撲上來的妻兒弟兄，笑道：

    “我回來了！”

    ************************************************** ***********

    “醒了，醒了！”

    這個是鄧坤聽見的第一個聲音，他睜開眼，只覺得全身酸痛，定了定神，發覺自己躺在一間病房內，再看看自己，全身被繃帶綁得跟個粽子相似，正在摸不著頭腦時，只見旁邊圍上了四個熟悉的面孔，便是明月、女王、妲己和謝瑛幾個，不過這個時候都是護士打扮。鄧坤正心裡蹺蹊，難道是玩什麼制服誘惑？卻聽她們四個七嘴八舌說將起來：

    “你難道不記得了，你出了車禍，被送到這裡來了……”

    “你也是運氣好，要別人早就死了，醫生都說你能活真是個奇蹟……”

    “不過你也昏迷了整整三天了，咋樣，肚子餓不餓……”

    “別說這麼多了，快先去教醫生來給他檢查……”

    “哦，對對對……”

    然後就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看來這幾位都是新手，見了鄧坤醒過來，興奮得沒了是處。鄧坤躺在床上，心情哪能平復？

    “難道我這一切都是一場夢麼？”

    暗生疑惑間，鄧坤試著運使一下法力，卻覺得氣海中空空蕩盪，半點力氣都使不出來，不由得苦笑一聲，暗道：“也許真的只是一場夢罷。”轉念一想，又覺不對：“那剛才那四個護士的長相又怎麼解釋？……咦？這是什麼？”他突然覺得手裡面拿著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好容易抬起被夾板夾得筆直的手一看，頓時眼睛一亮。

    定海珠！

    不是做夢！

    一切都是真的！

    我回來了！而千年之前，另外一個時空，還有另外一個我存在著。

    當然這個是另外的故事了……也許還有別的故事。結束僅僅是另外一個開端而已。

************全文完************

萬劫

後記

顛覆一書寫了一年，剛好一百萬字，本來前兩天就可以結尾的，因為肋骨和一個朋友約好了，要等星期天才結束，所以拖了兩天。

    這本書剛開始構思的時候，僅僅是由於和一個朋友的一句戲言，他說洪荒文到現在應該已經沒有可能再玩出什麼花樣了，當時肋骨不太同意，說封神和西遊隨便那一章抽出來都能寫個故事，然後就有了這本書。後來才發現自己掉進了坑里，白天上班，晚上寫書真的是累得要命。不過還好堅持了下來。

    剛開始寫的時候，也沒想過要怎麼，後來就有編輯和我聯繫，要我簽約。簽了之後，糊里糊塗的推薦，封推，上架。在肋骨的記憶當中，好像很少跟編輯直接聯繫過，因此後來有很多朋友在群裡問肋骨有關簽約上架的信息，肋骨只能說不知道。這個不是矯情，是真的不知道。唯獨有一次是剛剛上架後，編輯主動找肋骨，就一句話，說上架了要每天多發一些。肋骨當時唯唯諾諾說是是是，其實沒怎麼往心裡去，實在是沒有時間。要像某些高人一般一天一萬來字，還不如殺了肋骨好些。

    更新不快，加上本身文筆所限，本書的推荐一直上不去，還好訂閱還成（其實肋骨也不太清楚多少算多，多少算少），這裡非常感謝花錢看肋骨的書的各位朋友，也感謝不花錢看肋骨的書的朋友。不管看的是哪種，都是對肋骨的支持。沒有你們本書就不可能完本。

    謝謝群裡的朋友，玉鼎、表弟、逍遙、扯蛋、小青等，無法一一列舉，給肋骨非常寶貴的建議（當然很多也是胡扯，笑），肋骨十分感激。也謝謝編輯老大們給肋骨的機會。

    再次感謝。
  看書之餘請按下感謝作者~感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