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根肋骨]顛覆西遊之我是牛魔王〔全書完〕

萬劫

２３９章：心懷鬼胎的各位觀眾                       

盤古和聖人硬磕的話，誰會技勝一籌？這個完全是個偽命題，甚有關公戰秦瓊的意味，但是相信所有聖人說得理直氣壯的一句話：“不成聖，便為螻蟻。”這個螻蟻是不包括盤古在內的，雖然盤古並沒有得證混元就先翹了辮子。盤古雖非聖人，但是其演化洪荒天地，乃是萬物所出之源頭，連聖人追本溯源無不是來自盤古。假如真有這麼一天要面對盤古，任何一個聖人，甚至連以身合道的洪均道祖也沒有把握輕易言勝。但是這並不等於得了盤古肉身的鄧坤就可以比聖人更牛，因為他所得的終究只是盤古的一小部分力量，昔日十二祖巫直接繼承盤古精血，凝出的盤古肉身也只能和聖人混元之力大抵持平，更何況此刻鄧坤使出的十二天都煞神大陣又比眾祖巫差了許多？太上老君現下不但源源不絕的調用八景宮老子的混元之力，更把天地玄黃玲瓏寶塔和太極圖兩件也拿了出來，實力並不比真正的聖人稍遜半分。光即就牌面而言，鄧大官人這把完全是有敗無勝，不可能有任何例外。

    不過雖然盤古肉身和聖人善屍相鬥，這等盛景千載難逢，因此三界之內的大能之人無不把目光聚集到此處。正所謂逆境順境看襟度，臨喜臨怒看涵養，大能之人也分三六九等，這個時候心境修為的差別就顯現出來了。

    昊天自靈霄寶殿中就昊天鏡與王母一同觀看，見到太上老君出手，面露狂喜，猛地站起，控制不住興奮，把禦桌也掀翻了，鼓掌大笑道：“好，好，好，這老東西終於出手了。牛魔王，朕看你此番還能玩出什麼花樣？”鄧坤數次落他面皮，昊天深嫉恨之，兼之大鬧天宮一節，鄧坤連番用謀，壞去了封神榜，讓昊天成為空頭皇帝，更是把他恨到了骨髓裡，連做夢夢見鄧坤被人打殺都會笑醒，何況這時親眼看見對頭命在頃刻，直笑得合不攏嘴，恨不得大嚷大叫，宣洩心中的快意。

    興奮了一陣，昊天稍稍定神，轉向王母，眼中射出權欲的光芒，大笑道：“這把我們的機會終於來了。牛魔王已是必死，他一死，三山一島人心定然散了；而佛教被牛魔王幾次算計，早元氣大傷，即便勝了，氣運也是搖搖欲墜；太清老子這次出手，必定觸怒道祖，於道門一脈也不免有損。待得捲簾替朕分得佛門氣運，反而是朕的氣數最為綿長，到得其時，便是朕真正君臨天下的時候到了。哈哈哈！他們鬥個你死我活，焉知得益的反而是朕！牛魔王啊牛魔王，說起來朕還真要多謝你哪！”仰天大笑，狀若癲狂。

    王母陪著他也乾笑了兩聲，本來昊天的謀劃合情合理，似乎事情發展除了昊天所說的以外再也沒有別樣可能性，但不知為何，王母的內心總覺得有些隱隱的擔憂。唯昊天得意忘形，整個大殿只有他的笑聲迴盪在二十四根擎天華表柱之間，如同鬼哭狼嚎。

    火雲宮中，神農和軒轅兩大.聖皇也在遙遙觀戰，二人臉上皆有濃濃憂色。神農喃喃道：“連太極圖都使了出來，看來此子這把真個劫數難逃了。”軒轅強笑道：“尚未可知，此子福大命大，之前遭逢凶險，皆在要緊關頭奇兵突出，這把說不定也能創個奇蹟出來。”話裡雖在為鄧坤打氣，聲音卻是低沉，顯然對這番話實也無多少信心。神農怎會聽不出來？臉上憂色更盛，搖搖頭，長嘆一聲，轉頭望向一旁。

    他目光所至，乃是伏羲聖皇。伏羲.全然沒有觀看下界的戰事，自把手中一個晶瑩剔透的龜殼不住搖動，口中念念祝禱，“嘩”的一聲，倒出三個銅錢來。神農軒轅二人連忙探頭過去看，卻見伏羲面如死灰，說道：“水山蹇，大凶……”神農軒轅互視一眼，俱各無言。

    有人愁，有人卻是歡喜的。極樂.境中，阿彌陀佛和菩提祖師見到太上老君和鄧坤交上了手，各自面露歡喜之色。雖然不像昊天那樣失態，但是兩人藏在大袖中的手都激動得微微發抖，可見心中對鄧坤的忌憚也是到了極點。阿彌陀佛目中精光四射，笑謂菩提祖師道：“師弟此法，果然使得，太清道兄親自出手，牛魔王便是再有能耐，也只能引頸就戮矣！”

    菩提祖師笑道：“師兄謬讚了！”頓了一頓，道：“可惜為了.說動老子出手，我教要讓出三百年大興之運，更要尊他為太上佛主。對本教的氣運終究大見摧傷，誠為可惜！”

    阿彌陀佛搖頭笑道：“師弟著相了。事有輕重緩急，此.刻再無比壞去牛魔王更重要的事情，小節盡可不計。牛魔王已得十二天都煞神大陣和五方旗，能攻能守，天下除聖人外再無一個抗手。若是放任了他，定要尋隙再壞去本教的坐蓮台者，正如壞去文殊與地藏王一般，到時莫說三百年氣運，只怕折損更多些。還不如送給老子，教他將牛魔王打殺了，一了百了。”

    菩提祖師點頭道：“師兄說得有理。只是便宜了老.子罷了。”

    阿彌陀佛笑道：“.師弟勿作此想，太清道兄得了這三百年氣運，也是花了大氣力換來的。若他執意不肯，貧僧也只好親自使一屍來行此事。就算身受莫大因果也顧不得了。”

    菩提祖師微微一笑，說道：“我去尋老子之前，已然算準了他必然要答應。他身為人教教主，老謀深算，深通平衡節制之道。但他首鼠兩端，既不願見到本教大興，卻也不願見到牛魔王所帶領的妖族死灰復燃。此前縱容牛魔王與你我為難，全是為著削弱本教氣運，如今本教氣運已然大損，他反要忌憚起那牛魔王來。是以我提將出來，用那五事之約的最後一事為由，他思量一陣，便即答應。”

    菩提祖師真不愧是搞心理戰的頂尖高手，把老子的心思猜得七八不離十。老子不想看到佛教代替道門成為三界主角，因此拿鄧坤當槍使，這個地球人都知道，而鄧坤這杆槍也著實不負所望，把佛教打得幾乎沒了脾氣。此刻就算佛教得以大興，也不過七百年左右的光景。正所謂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鄧坤這杆槍的用處也差不多了。是以當菩提祖師主動提議讓出三百年氣運給老子，更尊他為太上佛主時，老子怦然心動。說到底，老子也是人教教主，斷不容看到鄧坤帶領的妖族坐大，因此就答應了下來。

    如此一來，佛教雖然減了些氣運，卻把鄧坤這個最大的不安定因素徹底清除，大興之事再無阻礙；而老子代表的道門也分得幾乎一半佛教氣運，正是雙贏格局。唯一在這場交易中吃虧的，只是鄧坤一人而已。兩位聖人一番商談之下，就把鄧坤的命運定了，正應了那一句“不成聖，便為螻蟻”——無論多麼了得，充其量不過是聖人手中可存可棄的旗子罷了。

    阿彌陀佛讚道：“師弟心思慎密，佩服。”說罷又把慧眼來觀下界老君與鄧坤之鬥，說道：“且來看他們爭持。牛魔王一日不死，貧僧心實難安。”

    三十三天外紫霄宮中，道祖洪均通過天道寶鑑觀看下界。見到太上老君出手，洪均長長嘆了一口氣，口中彷彿自語道：“大勢難違啊。天道之下，聖人也如芻狗。唉……”

    正在感嘆間，忽聞殿外童子急呼道：“道兄不可入內，你……啊……”聲音頓止，然後聽得“嘩啦”一聲，殿門被人猛力退開，闖進一個人來，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洪均面前，跪倒在地，不住磕頭，口中哀求道：“老師慈悲，救我弟子一救。”說罷連連叩首。

    洪均淡淡看了他一眼，說道：“你且起身。”那人跪坐抬頭，不是通天教主是誰？洪均用手一指，身旁出現了一個蒲團，說道：“坐。”

    通天教主心焦如焚，卻不敢違抗，只好如命坐下，屁股還未坐穩，又求告道：“大師兄違反師命，以聖人之尊出手戰弟子之徒，請老師前去解救！ ”

    洪均面無表情，緩緩道：“你可知道為何你大師兄就肯親自出手？”

    通天教主急道：“弟子不知。唯知老師曾有命，殺劫之內，只要無人違逆天道大勢，得證混元者不得涉紅塵。大師兄使善屍去與我徒兒相爭，已是違命。老師豈能坐視？”

    洪均搖頭道：“你實不知。你大師兄之所以出手，全因佛門兩聖許下諾言，只要他完成這最後一件事情，便讓出大興之運三百年與道門，更尊其為太上佛主。我如此說，你可明白？”

    通天教主“啊”了一聲，一時說不出話來，他料想不到佛門竟然以氣運為餌，相邀老子出手。他雖然和老子並不如何對付，走的道路也不盡相同，但就維護道門正統這一點上是一致的。老子如此行事，雖然絕對說不上光明正大，但畢竟是為了道門。通天教主一時呆住，不知道作何反應好，半晌方道：“師尊，即便如此，弟子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徒兒身殞。太師兄雖說是為了道門氣運，但畢竟違抗了老師之命，還請老師著他們停手罷斗。”

    洪均輕嘆一聲道：“癡兒，癡兒！在紫霄宮住了千年，怎的還是毫無長進，仍舊如此放不下？我且與你說，你大師兄行此事前，已然告訴為師了。”

    通天教主大驚道：“老師，怎的……”

    洪均一字一頓道：“他對貧道說，事成之後，他將把善屍太上老君兵解，以贖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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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人分身出手，和聖人出手是沒有分別的，因此太上老君出手，也是違反了洪均的命令。老子心裡的打算，是把鄧坤幹掉之後，把太上老君這個善屍也捨棄了，算作給洪均一個交代。這個是壯士斷臂的方法，原因是佛教提出的條件實在難以拒絕,在老子的立場而言，已經算是利益最大化——小牛的身份決定了老子不可能跟他真正交好，終有一天要幹掉他的，這個時候佛教已經衰落，假如能幫道門分得氣運之餘，還能順道把小牛這個潛在的炸彈拆掉，正是老子所願。而阿彌陀佛和菩提祖師兩個也算到了這一節，既然老子肯冒頭，他們兩個自然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親自使個分身去殺小牛了。

    其實老子也不是十惡不赦之人，不過屁股決定腦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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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劫

２４０章：靠，這人哪里來的？

通天教主聞得老子竟然甘願在壞去鄧坤之後，兵解其善屍太上老君，作為違抗洪均的聖人出手禁令的代價，饒是心境修得堅硬如鐵，也是驚得呆了。

    同為混元聖人，他自然明白失去一個善屍對聖人而言意味著什麼。老子乃是斬三屍成聖，斬斷了善、惡、執三念，自然無法無相，玄玄空明，乃是聖人之境。作為斬出的三屍，雖然某種意義上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但畢竟和聖人同為一體，三屍隕落，相當於從元神上硬生生撕下一塊來，雖然對於不死不滅的聖人來說不至於傷了性命，但元氣大傷，道基有損是無論如何免不了的，就算是實力駸駸然為諸聖之首的老子，恐怕損了善屍之後，修為也要大降，儘管經過一段時日苦修可以盡復舊觀，但這個千年之內，只怕洪均以下第一聖的名頭須得換個人了。

    通天教主微一沉吟，便猜到了老子的打算——如今佛教也已經折損了不少氣運，再分給老子三百年氣數，最多也不過能在東土興旺三四百年左右。如此短的時間內，勢難撼動在南瞻部洲傳承了千萬年道門正統地位，終究只是曇花一現罷了。最大的心患已去，如今牛氣哄哄的鄧坤反而成了眼中釘肉中刺，那是非得削弱不可的。老子的算盤打得呱呱叫，雖然折了善屍，看似吃了大虧，殊不知其實這個時間剛剛好，就算事成之後需要閉關千年，但這千年之中，也盡可讓和自己同穿一條褲子的原始天尊和佛教慢慢周旋，待得幾百年過去，佛教氣運開始由盛轉衰，恰好老子就差不多出來了。正所謂趕早不如赶巧，老子一出來，就可以成為壓垮佛教的最後一根稻草。如此一來，他倒成為了維護道門正統的最大功臣，各種光環都會帶在他頭上，真個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更妙的是，這般行事能把鄧坤壞去，鄧坤一去，妖族多半又會重新衰落，再也不能向道門挑戰，老子這個人教教主的位置便穩如泰山矣。

    要不怎麼說姜還是老的辣呢？老子這個人一向都是謀定而後動的，事事做來都是看著吃虧，實佔便宜，與道德經中所云“兵強則不勝，木強則拱。堅強處下，柔弱處上”的真義相合。同為混元聖人，原始天尊比起他來可差了不止一籌，只因他素來不肯讓人，把偌大一個截教打得灰飛煙滅，平白背負了欺壓同門的罵名，畢竟落了下乘。其實老子在黃河陣、誅仙陣、萬仙陣中，哪一次出力比原始天尊少了？卻偏偏拿原始天尊做了擋箭牌，正所謂聰明人動口，傻子動手，老子可謂在此道中登峰造極了。

    不過雖然老子這般作派絕對稱不上君子之道，但通天教主卻無法對他生出任何埋怨來，說到底，老子這樣做也是為了維護道門的地位，通天教主即便和他走的路子不同，也著實不能說什麼，就算他對於老子把鄧坤用完即棄的做法甚是不齒，也不得不承認老子的所作所為的確對於道門有利。通天教主畢竟是個忠厚之人，此刻心下萬分矛盾，手足無措，口中喃喃道：“難道我那徒兒便非死不可麼？”

    洪均又嘆了一口氣道：“你可.知道你們三清的本來面目？”

    通天教主心亂如麻，正奇怪洪均.怎的突然問了這麼一個沒頭沒尾的問題，卻不敢不答，說了道：“我三清乃是盤古大神元神所出。老師也知得詳細，何故動問？”

    洪均道：“既是同為盤古元神所.化，你可知道為何你們三個的性子如此不同？”

    通天教主一愣，茫然搖了搖頭。洪均續道：“其實盤古.大神身俱無上法力，早臻了混元聖人之境。之所以未能證道，開天之後身殞，一則是因為天數所定要他身化萬物，二則也是因為他本身個性過於剛強所致。開天闢地，那是何等的功德？倘若盤古大神要以功德成聖，早可一蹴而就；而他法力通玄，若要斬三屍成聖，也並不為難。無奈他知易行難，一心想著要以力證道，結果功虧一簣，法力耗盡而薧。”

    這段事情發生在天地開闢之初，連通天教主都未.曾得聞，一時呆住。洪均又道：“但盤古大神身殞之時，離混元至境不過一步之遙，已然斬出三屍來，這三屍……”

    通天教主說道：“難道這盤古三屍，便是我三清麼？”

    洪均點頭道：“不錯，其中老子乃是善念所化，你二.師兄原始乃是惡念所化，而你則是執念所化。是以你三人性格各異，為人處世全然不同，但論起本源，仍是為一。你可明白？”

    通天教主只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洪均緩緩道：“你可知道為師為何要與你說這番話？你出自盤古執念，因此心中多有羈絆，不易放下。為師知道你因為你大師兄、二師兄滅了你所立的截教，一直心有不忿，是以為師專門與你說破因由。你們三個同出一體，冥冥中自有天意，無論行事如何不同，到得最後始終還是殊途同歸，皆是為了道門一脈。前者封神之事如是，如今牛魔王之事也如是，你須得勘破本心，莫只看眼前一時。”

    通天教主聞言，臉色不住變化，久久無言。洪均也不再說話，靜靜等他參悟。過了多時，通天教主的目光漸漸由茫然變得清澈，再變得堅定無比，突然朝洪均拜倒，道：“多謝師尊指點。弟子大有所得，不過弟子所得，未必便是師尊希望弟子所得者，不敢隱瞞。”

    洪均面不改容，說道：“你所得者何？”

    通天教主陡的像是變了一個人，剛才進殿時候那種焦急慌亂的神色一掃而空，又變回原來那個睥睨天下的截教至尊，坐直身子道：“弟子想通了，既然身為盤古執念所化，放不下的便由他放不下罷，若是強求放下，反而違了道心，與弟子本源不合。那牛魔王乃是我心腹門人，我斷不能坐視看他被大師兄壞去。弟子還須去救他一救，請師尊恕罪！”這最後一句話說得斬釘截鐵，全無猶豫，說完之後，通天教主全身靈氣流轉，雙眼似有流光隱逸，道行竟然頗有增長，只因他突破了心中桎梏，自然受益匪淺，朝洪均深深叩首下去，隨即站起，更不答話，抬步便往門外走去。

    通天教主此舉頗為不敬，洪均卻全無怒色，眼中閃過一絲讚許的光芒，不易察覺的點了點頭，口中卻問道：“你將奚為？”

    通天教主頓住腳步，卻不轉身，說道：“既然大師兄著善屍與我門人為難，弟子也便使善屍去和大師兄做過一場，救我徒兒性命。事成之後，弟子也學大師兄一般，把善屍兵解了，給師尊一個交代罷。”說罷，拔腿又往殿外走去。

    “且慢！”只聽得一個聲音自旁邊傳來。通天教主聞聲，頓時像是被點了穴一樣，站定當場，臉現不能置信的驚容。

    這紫霄宮偏殿之內，居然一直還有第三個人在！這人一直不曾出聲，但竟然以通天教主之能，完全沒有發現此人在旁。這怎麼可能？通天教主驀的轉身，臉色驚疑不定，望向那人。卻見這人面目隱在黑暗中，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以通天慧眼，就算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自茫茫北海找出一根繡花針來，也是輕而易舉，不料此時無論怎樣凝聚目力，都看不清楚那人的長相。這一驚非同小可，通天教主不禁失聲道：“你……你是何人？”

    那人哈哈一笑道：“道友勿慌。我不是敵人。”偏過頭去，對洪均笑道：“你看著他去，卻不阻止，難道又要我做這個惡人？”

    洪均微微一笑，道：“你胸中自有丘壑，何必貧道多言？”

    通天教主聽得傻了眼，他自拜洪均為師以來，從未曾見過有人敢和洪均這般說話，偏見洪均不以為忤，還像是理應如此的模樣，當下不知道如何是好。卻聽那神秘人笑道：“道友，我雖然從來不服天道，但萬物更替，自有章程。牛魔王此刻遭逢劫數，是他命裡定了的。你若強去改變，不是救他，卻是害他了。”

    通天教主不解道：“貧道若不去，他性命只在頃刻間，怎說救他反是害他？”

    那神秘人哈哈大笑道：“豈不聞大劫數也是大造化？若不經歷殺劫，日後之事如何成就？”見通天教主猶自不明所以，那人續道：“道友不知，那牛魔王命格獨特，須得置之死地而後生。還請道友稍安勿躁，靜觀其變便是。”

    說來也奇，這神秘人與通天教主說話，更比對洪均時來得有禮，通天教主哭笑不得，又委實放心不下，正要說話。這時洪均接口道：“通天，你無須著急。依言坐下便是。”伸手輕輕一帶。通天教主只覺一股柔和的力量將自己拉回到蒲團上，饒是聖人修為，適才又有突破，竟也絲毫抗拒不得。不得已，只好坐下，說道：“謹遵師尊之命。”

    洪均點點頭，又把目光移回天道寶鑑上，繼續觀看下界的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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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道友認為小牛這時和太上老君的差距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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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劫

２４１章：驚天動地的大戰                               

如今天下大能之人盡數把目光放在火焰山八百里方寸之地，有人興奮；有人擔憂。這一切，身在局中的鄧大官人是無暇理會了。面對混元聖人修為的太上老君，鄧坤自然曉得這時只要一個不慎，馬上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他穿越出道以來，所經的大風大浪也不計其數，但是說到凶險，還是以此番為最。待見到太上老君把天地玄黃玲瓏寶塔和太極圖兩件至寶祭了出來，鄧坤心都涼了半截。這兩物一個萬法不沾，防禦力超強；另一個能定地水火風，有空間禁錮之能。兩寶同出，太上老君不但立於不敗之地，更能讓敵人想遁逃都不可能。鄧坤哪肯束手待斃？不敢怠慢，便把十二天都煞神大陣使出，凝聚盤古肉身，聚精會神對敵。

    說起來也是無奈，鄧大官人自從和佛教槓上之後，每次對敵，對手都比自己修為要高深，讓他從來都沒有恃強凌弱的機會。好不容易得了十二天都煞神大陣，以為聖人以下再無對手，這次出兵火焰山，還以為能享受一番虐佛門坐蓮台者的快感，好一償他自小立下的欺負弱小的心願，誰知臨到頭來，居然來了個太上老君。鄧坤想到這裡，不禁覺得很受傷。不過太上老君可不會照顧他的感受，直面氣勢逼人的盤古肉身，將玲瓏寶塔現出，高懸頂上，玄黃之氣充斥全身上下，右手七星劍徑直來取。

    鄧坤經過千百年的錘煉，武藝已然頗為了得，假如不算法力，就槍棒拳腳一路功夫上比袁洪、孫悟空、楊戩這些能打之人也就稍遜半籌，見老君劍勢凌厲，稍稍側身，便以避過，大喝一聲，論起狼牙棒，向太上老君狠狠照頭砸去。太上老君見狀冷笑道：“此物怎能近我？”居然不避不讓。只聞得“嘭”的一聲巨響，旁觀的佛教門人和巫妖大軍都覺得耳膜嗡嗡震動，氣血翻湧。那狼牙棒敲在玲瓏寶塔溢出的玄黃之氣上，打出一波波的漣漪，只見鄧坤悶哼一聲，身形挫退兩步，拿個樁子站定，望著老君目露驚訝之色。

    原來剛才鄧坤執棒砸去，打是打得實了，觸手之時卻驚覺全無可用力之處，那玄黃之氣形成的護體光華宛如棉絮一般，把他足以撼動山岳的氣力化於無形。鄧坤念頭還未轉過，招數已然用老，這時打出去的力道更有一二分反彈回來，登時吃了一驚，好在他這些日子勤修苦練，把十二天都煞神大陣運用之法摸得透了，若是還在五莊觀初得此陣之時，這一下說不定就要吃點小虧，當下順勢後退，將反擊之力化解，但也著實心驚，盯著老君，暗道：“這寶塔果真了不得，竟連盤古肉身都攻不破！看來要退老子，非得落了這寶塔不可。”

    殊不知他吃驚，老子那邊也是暗暗稱奇。老子此刻雖然身在三十三天外八景宮中，但驅使善屍太上老君與鄧坤爭持，老君所受，與他親身承受無二。適才生受了鄧坤一棒，打得頂上的玲瓏寶塔也好一陣顫抖，護體玄黃之氣幾欲消散，不由得暗讚道：“久聞昔日十二祖巫親自施為此陣，足可和聖人爭鋒，只是未曾得見。果然名不虛傳，以他這不全的陣法使出來，只比當年通天師弟親使誅仙劍陣時稍遜半籌，委實不可小覷。貧道須得小心，莫陰溝翻了船去。”太上老君雖然有混元聖人的戰力，但畢竟不是聖人，並非不死不滅之身，也會受傷，也會死，領教了盤古肉身的威力，也不敢過分逼近。當下緊守門戶，並未追擊。

    這兩個人各自忌憚，遙遙對.峙，一時皆不動手。這可急壞了最希望看見鄧坤倒霉的燃燈古佛，他本以為太上老君出馬，鄧坤絕無還手之力，不料這時見了，局勢也不像他想像的那麼一邊倒，忍不住高聲呼喊道：“請老君勿要遲疑，快快出手煉魔！”

    太上老君聞言眉頭微微一皺，便.即放開，面上帶笑，回頭說道：“依著貴教與貧道之約，貧道負責壞去牛魔王。各位道友若是等不及，不妨和那邊的巫妖之眾做一場。貧道之事，卻是不勞各位費心了。”

    老子這次拼著捨棄善屍的念.頭親自出手，自然要撈個夠本，眼下佛門和巫妖兩族都是道門的威脅，最好讓他們放手大殺，不管誰得勝都要傷筋動骨，得益的還是道門。這番話的意思再是明顯不過：這牛魔王的性命包在俺身上，可是你們也不能光旁邊站著看我老人家打架啊，咋說也是你們自己的事，總也要出點力麼不是？

    燃燈古佛聞言一噎，訕訕無言，望向如來和藥師王.佛兩個。只見兩人也是皺眉，他們自然也明白太上老君話裡意思，不過此時此刻那巫妖大軍乃是佛教大敵，也是非殺不可的，對方最厲害的鄧坤被太上老君纏住，自身難保，現下不去殺巫妖，填滿殺劫，更待何時？藥師王佛受菩提指派，統籌此次的兵事，稍一沉吟，高聲下令道：“除魔衛道，就在今日。諸門人聽令，速速將三山一島與北俱蘆洲的巫妖壞去，不可放走了一個！”那些佛兵得令，立時向巫妖大軍湧過來。

    那巫妖一方本來就氣滿胸臆，深恨老子不仁義，都.覺得氣沒地方撒，見佛門衝上來，相柳怒喝一聲：“來得好，殺他們個片甲不留！”那些巫妖將士都像吃了禁藥，個個精神百倍，嗷嗷狂叫，全無懼色，端著刀槍正面相迎。

    鄧坤見狀大為擔心，佛教好手眾多，如今自己不.在，生怕兄弟們抵擋不住，錯步一擰，棄了老君，就要下去助力。卻見太上老君似是早有預料，一旋身便擋住了去路，朝鄧坤一笑道：“適才是貧道託大了！來來來，再來三合。”不由分說，劍光化為銀霜瀉地，向鄧坤卷去。

    鄧坤驚怒不已，.也不再理會什麼輩分禮數，破口大罵道：“老殺才，給我滾開！”舉棒橫掃。經過剛才一擊，太上老君也不欲硬拼，轉身避過。鄧坤逼開老君，馬上轉身，正欲墜下雲頭，忽覺撞上了一道肉眼看不見的屏障，無形有質，玄妙無窮，竟然硬生生把身子停在半空，不能往下，鄧坤怒道：“太極圖！老子你混蛋！”掄棒猛力搗去，想要撕開太極圖的禁制。

    太上老君聞得他惡言相向，也不動怒，笑道：“相逢也是有緣，何去太速耶？”口中說話，手下也自不慢，七星劍斬向鄧坤肩頭——他還想下面佛教和巫妖多打些時候，是以這一劍也未對準要害，但去勢卻是迅疾無比。這時候鄧坤正在攻擊太極圖，背心賣了給太上老君，變招不及，沒奈何，只得一咬牙，伸出左手招架。又是“當”的一聲，七星劍砍在小臂上，發出金鐵交鳴聲響，各自震開一步。鄧坤的手臂全然無礙，好端端的仍然長著。

    鄧坤一愣，心道：“老子雖有天地玄黃玲瓏寶塔和太極圖，我傷不得他，但那兩件寶物防守有餘，傷敵不足。那七星劍不能傷及盤古肉身。如此說來，豈不是無須俱他？”那七星寶劍縱使也是不可多得的寶貝，可是和太極圖與玲瓏寶塔相比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在堅硬無匹的盤古肉身面前，毫無作用。當然，太上老君實力深不見底，但鄧大官人這一邊同樣也有五方旗陣未曾使出來啊！

    想到此處，鄧坤心自放寬，都怪此前聖人威名太盛，嚇得鄧大官人尚未交手先自怯了三分。其實以他現在的修為神通，即使是聖人親至也要費一番手腳。他一旦想通，登時鎮定下來，朗聲說道：“師伯，您的法力弟子佩服得緊。不過想來急切間要將弟子壞去，也不太容易。不如弟子出個計較，您放我出去把下方戰事平定，再來領教師伯的教誨如何？”嘴上說話，眼睛卻望著下面已然接戰的佛教門人和巫妖大軍，目光中透露焦急之色。

    此刻下方已經打得如火如荼，局勢到得如今，兩邊都是再無退路，勢須將另外一方趕盡殺絕不可。那火焰山烈焰熊熊燃燒，就在身側，那熱浪撲面滾滾而來，反倒教兩方將士士氣如虹，放了手大砍大殺，一時佛光妖氣蒼蒼茫茫，諸佛現出金身，靈寶飛劍亂飛；妖族將士露了本相，獠牙利爪劃破長空；又有巫族現原身，仗著皮堅肉厚，埋頭衝入敵陣執刀斧亂砍。頓時雙方都有無數人不住殞落。那紫霄宮中的殺劫巨燭也不停的燃燒。

    交戰雙方中，佛教門人的修為神通較高，但近戰武藝卻頗有不如。巫妖那邊則是人多勢眾，對於戰陣之道又素來精通，這時仗著人多，絲毫不落下風。孫悟空、袁洪、胡支祁和侯聰混世四猴仍然結成陣勢，合鬥如來一人。他們自從嚐到了甜頭，曉得四人聯手，威能可增十倍，便著意習練這分進合擊之道。如來一接上手，竟也覺得頗有壓力，不得不使出全力，凝神對敵；刑天纏住了藥師王佛，本來不敵，但藥師王佛與趙公明之戰時失了本命法寶無價珠，手段弱了，那刑天又勇悍，一時打得不相上下；燃燈使乾坤尺，和相柳打成一片，相柳乃是大巫中手段至高者，只比燃燈遜了半分，一時難分勝負；鵬魔王施展陰陽二氣瓶，和獅駝王、蛟魔王合鬥普賢菩薩，難分難解；九頭蟲、黃風王、熊羆王把大勢至菩薩團團圍住，刀槍齊舉，卻終究抵不住對方法力，敗像已露，只在苦苦支撐。彌勒佛祖剛要祭出後天袋子拿人，卻見一個明晃晃的圈子飛來，手中的布袋被一股大力拉扯，幾乎拖手，連忙默運玄功，那後天袋子也發出無窮吸力，與那圈子抗衡，定睛一看，見是兕牛氣沖沖趕來，大叫道：“等我與你見個雌雄！”彌勒佛見兕牛的金鋼琢厲害，法力卻是遠不如自己，正要以力破之，冷不防旁邊伸過來一支鉤子，差點扎著手臂，一見原是謝瑛。這倒馬毒的厲害他自然識得，哪敢貿然上前。新得了蓮台的懼留孫古佛欲上前助陣，卻被九鳳擋住，廝殺起來。大能之人皆有對手，明月自領了無數大妖、巫王頂住了其他人，一時之間，殺得昏天黑地。

萬劫

２４２章：殺牛焉用雞刀？

太上老君聞得鄧坤之言，冷著臉默然不語。鄧坤憂心如焚，害怕下面的兄弟有什麼閃失，正要出言。這時候見太上老君突然緩緩開口，說道：“貧道自天開地闢而生，也會過無數英豪。能令貧道刮目相看的僅有寥寥數人。你卻是其中一個，當日你自八景宮來尋貧道商議，貧道還看你是小小牛妖，心中不曾如何看得起。想不到你今日竟然做下這般大事，更能在短短數百年間把手段修煉到如此境界，能與貧道平手相鬥。除卻幾位聖人以外，三界之內未證混元者能到你這個地步，當真是絕無僅有。現在回想起來，卻是貧道當時看走眼了。只可惜，你為何是通天師弟的門人，而不是貧道的弟子，假如……”說到這裡，聲音漸低，終至不聞，長長嘆息一聲，復搖了搖頭，似是無限惋惜。

    這番話雖然從太上老君口中說出，但鄧坤曉得說話之人實乃身處八景宮中的老子。若是換一個地方，換一個時間，鄧坤聽見這番不啻為聖人前所未有的肯定之語，定要洋洋自得，但現在兵凶戰危，下面戰作一團，任憑自家兄弟武藝再高，也不敢擔保在千軍萬馬中保存性命，哪有時間聽老子胡謅？當下把狼牙棒一擺，說道：“師伯，您是放弟子過去，還是不放，當可一言而決！”若是老子執意用太極圖困住他，那說不得，只好奮力死戰。

    太上老君恍如不聞，話鋒一轉，自顧自說道：“不過你雖然法力、智謀俱臻上乘，畢竟未證混元，也就拖不得殺劫，誠為可惜。”神色一正，續道：“你如今氣數已盡，劫難怎逃？貧道既然出手，便容不得你全身而退。”說話間，把七星劍換了左手，右手一探，取出一件寶物來，說道：“盤古肉身縱然強橫，也未必無物可製，你看這是何物？”

    鄧坤一看，頓時目眥盡裂，咬牙道：“盤古幡！”這個本是原始天尊之寶，此刻卻在老君手中，不消說，定是老子自原始天尊處借來，專要在此地將鄧坤壞去。見到此物，鄧大官人心中僅存的老子大發善心放他一馬的些許希望也立告打消了，怒極反笑，道：“好！好！料不到要對付我一個區區牛魔王，竟讓太清聖人用出太極圖和盤古幡兩件先天至寶。看來今日月缺難圓，不死不休。也罷，我便豁出性命，和你放手一搏！”身上法力瘋狂運轉，要在最短時間內把太上老君擺平。

    太上老君長笑一聲，把盤古幡晃一晃。好厲害！登時有千萬道混沌劍氣襲向鄧坤，把退路封盡，直教人閃避不得。鄧坤大喝一聲，把狼牙棒如風車般舞起，把大部分混沌劍氣擋在身外。卻有一道混沌劍氣漏了過來，撞向面門。鄧坤手疾眼快，頭偏了一偏，正中右肩，只聽見一聲悶響，鄧坤肩膀上陡然出現了一個洞，溢出一股白色元氣。

    盤古肉身並非血肉之軀，雖.然受創，戰力未致大損，但也好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鄧坤臉上登時現出痛苦的神色，同時心下大驚。這盤古幡果然不愧為十大先天至寶中攻擊力最強的一件，光就剛才隨手一擊，比之佛教的三藐三菩提大陣也毫不遜色。當然這裡很大一個原因是他的盤古肉身終究未到至境，盤古幡固然了得，但若是由祖巫親自施為原版的十二天都煞神大陣，鹿死誰手還不指定。此刻由鄧坤使來，還是差了一些。

    鄧坤受傷，心下反而更怒，拖口大.罵道：“老子，你欺人太甚！你有先天至寶，難道我沒有？”意隨念動，面前出現了五面旗子，正是新得的五方旗。只見中央戊己杏黃旗發慶雲裊裊；東方青蓮寶色旗現舍利熠熠；西方素色雲界旗顯異香襲襲；南方離地焰光氣見白光杳杳；北方玄元控水旗生瑞氣條條，把盤古肉身包裹其內，好不奇妙。

    鄧坤更不留手，依次化出巫、妖、.佛、道四門分身，分別執定斬妖、屠巫、阿鼻、元屠四口寶劍，以中間的盤古肉身為陣眼，立下誅仙劍陣，發動陣法，向太上老君壓過來。

    這一時，鄧大官人急怒攻心，已是手段盡出，連那修.為較弱的血海、屍族兩分身也一併喚了出來，雖然法力不高，但蚊子雖小也是肉，隱在五方旗的護持之後，乘隙攻敵。此刻鄧坤已經武裝到了牙齒上，全拜他體內的定海珠奇效所賜，否則怎能以一人之力，同時運使這各不相同的陣法，靈寶？

    老君見狀也是不敢怠慢，把盤古幡不住搖動，又見.混沌劍氣鋪天蓋地射來。這次不比前番，無堅不摧的混沌劍氣去到半途，就被五方旗發出的仙光寶氣攔住。這五方旗已得鄧坤用定海珠吞噬，連成靈寶分身，和鄧坤心意如一，無須他動念控制，自在空中輾轉騰挪，五色光華大盛，把混沌劍氣全數截下，半點不得近身。

    老君見了，也是微微動容，正要再發劍氣，聽得鄧.坤喝道：“你也彀了，待我也與你試試劍來。”驅動誅仙陣圖，那四尊分身手臂齊揚，四口寶劍也有劍氣發出，遙遙射向太上老君。老君冷笑一聲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頂上天地玄黃玲瓏寶塔綻放耀目黃光，誅仙劍氣碰上了就如雪獅子向火，登時消融。老君稍一分神，陡覺側面風聲颯然，看也不看，左手七星劍一遞，直刺來人。只聽得一聲交鳴，那來襲之人伸出兩手，指甲有七八寸上，硬接了這一劍，身形飛退，卻竟然未受傷。

    老君轉頭一看，.原來是鄧坤的屍族分身，正欲將他立斬劍下，卻見那屍族分身動作好快，一擊不中，馬上遠遁，又退回五方旗陣的護持後面，等待下一次出手的機會。老君追之不及，只因鄧坤發出的第二波誅仙劍氣早又到了面前。

    這兩人你來我往，混沌劍氣和誅仙劍氣隔空而發，在兩人之間交擊連響，交織成網。偶有一二道劍氣穿透劍網，攻到二人身前，卻被五方旗和玲瓏寶塔擋住，全然不能傷人。鄧坤卻是暗暗叫苦，只因自己仗著法寶利害，暫時像是和聖人打成了平手，但自己法力畢竟不如老子，只要時間一長，先力竭的還是自己。正如兩個烏龜打架，誰都敲不破誰的硬殼，那就看誰先把氣力耗光了。他一邊猛發誅仙劍氣，一邊尋思破敵之策，百忙中看了一眼下界的戰況，不由得登時變了顏色。

    下界中混世四猴對陣如來，棋逢敵手；相柳和燃燈相鬥，也未分勝負；兕牛雖然神通比不上彌勒佛，但有謝瑛在旁，教彌勒十分忌憚，無法全心全意對敵，也盡可支撐得住；鵬魔王有陰陽二氣瓶和蛟魔王、獅駝王相助，對付普賢菩薩，隱隱還佔著勝勢；九鳳對上懼留孫，也是難解難分。但刑天獨鬥藥師王佛，卻漸見不支，身上接連被大羅佛掌轟中，要不是大巫之身強悍，早受重傷。明月和他兄妹情深，連忙呼道：“虯首仙道友，金光仙道友，速援手家兄去來！”那虯首仙乃是文殊坐騎青毛獅子，在寶象國被鄧坤解救；金光仙則是觀音坐騎金毛吼，觀音蒙難，他也自然得出生天。這兩個都是截教門人，在萬仙陣中鬥法不勝，落敗被擒，如今拖難，自然歸了三山一島。這時聽見明月呼喊，都捨了各自對手，前去助力。

    二人都有玄仙修為，以三敵一，登時佔了上風，正想把藥師王佛一舉拿下，驟然聽見不遠處熊羆王大喊道：“這點子紮手，兄弟們小心些！”

    金光仙回頭一看，看到黃風王、熊羆王和九頭蟲不敵大勢至菩薩，已經敗象紛呈，大吃一驚，當下棄了藥師王佛，轉頭夾攻大勢至。藥師王佛去了一個強敵，喘過氣來，手上加力，又維持住不勝不敗的局面。那壁廂金光仙祭起四象符印，打得大勢至菩薩措手不及，熊羆王三個乘勢猛攻，登時把局面扳了回來。諸位大能，又自攻殺不休。

    只是他們勝負未分，巫妖大軍的局勢卻漸見不利。佛教號稱諸天菩薩，三千佛陀，儘管前者和鄧坤數次交戰，折損了不少，但剩下的大部分都來了此間。雖然不是說掛著佛或菩薩的頭銜就一定是牛人，實力也是參差不齊，不過其中也有一二個證了玄仙的，餘者有金仙修為的也不在少數。反觀巫妖這邊，雖然也有幾個大妖，如白骨精、混世魔王等，和佛教一比，卻又差了不少，只好倚靠戰術陣法，矢石如蝗，刀盾林立，把佛兵前進的腳步死死拖住，卻仍是抵敵不住。那佛教門人也知道這個時候容不得半點畏縮，也是全不要命的前仆後繼，雖然折了不少人馬，但數起來還是巫妖那方損失的更多。好在有明月一柄芭蕉扇兒，一面搧風，一面發火，陀螺般的左一扇，右一扇，牢牢守住陣腳。饒是如此，仍是岌岌可危，只要一個閃失，她立時變回陷入佛兵的重圍中。

    鄧坤關心則亂，欲待抽身出去相救，但前有太上老君擋路，發出混沌劍氣不斷攻來；後有太極圖禁錮，一時衝突不開，急得暴跳如雷，不顧一切的劍氣勃發，卻始終不能打破玲瓏寶塔的玄黃之氣。眼見明月越發吃緊，心下更是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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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場面還不夠大，下一章還會有人來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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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劫

２４３章：封神之戰的續集                               

崑崙山玉虛宮內。闡教掌教之尊原始天尊端坐雲床之上，左首處是一方齊肩高的巨石，平面光滑，宛如刀砍斧削的一般，上面有清晰投影，所現的影像正是此刻在火焰山激戰的佛教門人和巫妖大軍。原始天尊右首處侍立著南極仙翁，階下數個蒲團，坐著闡教剩下的二代弟子：雲中子、靈寶大法師、赤精子、廣成子、玉鼎真人、黃龍真人、太乙真人、道行天尊、清虛道德真君，一共是九人之數，末尾處還有一個皓首白鬚的老兒，正是姜子牙。

    看見老子與鄧坤鬥到分際，突然拿出盤古幡來，九大弟子不禁動容，俱把目光看向原始天尊。卻見原始天尊和南極仙翁二人毫無異色。老子前來相借盤古幡，原始天尊自然早已知曉，南極仙翁也是知道的。原始天尊自鑑世石上觀看火焰山情形，見到老子終於祭出盤古幡，面上笑容仍然不變，只是眼睛中閃過一剎那光芒，笑道：“想不到那小子的修為已然到了這個地步，竟然連大師兄都未能輕易將他拿下。”

    南極仙翁笑道：“幸而師伯有先見之明。早在師尊處借得至寶。否則太極圖攻弱守強，或許還真要非一番手腳。不過現下那牛魔王插翅也難飛矣！”

    原始天尊點點頭，笑道：“大師兄為了我道門氣運，真個不遺餘力。此戰過後，巫妖兩族定然一蹶不振，再也無能為矣！而那佛門經過這連番重創，也是大傷元氣，氣運必然不長久。待得天數一盡，三界之內還是以我道門為尊。雖然大師兄時候需要兵解善屍，閉關重修，但此計一舉兩得，實為大妙。”轉頭向階下弟子說道：“了結這段因果後，爾等須得勤修苦練，待得天時至，定要讓本教大放異彩，莫要辜負了師伯的一番苦心。”

    座下九位弟子俯伏在地，應道：“弟子遵命！”原始天尊含笑點頭，九位弟子直起身來，只見其中廣成子、黃龍真人、與道行天尊臉色有異。其中黃龍真人張了張嘴，卻又忍住，似是欲言又止。南極仙翁眼尖，笑道：“黃龍師弟可是有話要說？此間並無外人，但說無妨。”


黃龍真人

    黃龍真人沉默了片刻，突然復拜下去，說道：“請師尊恕弟子之罪。”原始天尊望了他一眼，這個黃龍真人手段不高，性子又嫌憨直了些。常常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不多顧及原始天尊的顏面，素來不為原始所喜。此刻聽見他尚未說話，先行請罪，原始天尊已然猜到他下來多半沒有什麼好話。但黃龍真人雖然傻冒，對於闡教的忠心卻是沒得說的，原始天尊心下雪亮，也不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不讓他說話，說道：“無妨，你且說來。”

    果然黃龍真人說道：“那牛魔王雖然是截教門人，總算是我道門一脈。而此前他和佛教作對，雖說是並非是為著本教，於本教也不無得益。依著弟子愚見，即使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師伯卻要親手將他壞去，這個……弟子認為……”

    他說到這裡，面現難色，似是後話頗難措辭，只是在場人中無一不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其他弟子皆各變色，心想黃龍啊黃龍，你也真夠口直心快的。有些事情只能做得明顯，卻不能挑明了說，你說這番話，教老師怎麼往下接啊？只見原始天尊臉色一沉，極快的又恢復原來萬古不波的表情，微笑不語。南極仙翁見機快，連忙接口道：“師弟此言差矣。那牛魔王乃是命中劫數到了，合該身殞火焰山，師伯出手壞去他，也是順應天意。”

    他這話一說，連其他弟子都是微微皺眉，心下好不鄙夷。這玩意兒說是順應天意，還不如說順的是您二位聖人的意思，明擺這把人家當槍使，利用完了就隨手一扔，這裡又沒有外人，何必給自己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呢？又聽南極仙翁續道：“何況牛魔王這廝與佛教相爭，全是為著自家性命，斷無存著什麼好心。此前又施詭計，把玉鼎師弟的門人楊戩陷在局中，肆意折辱。更和玉鼎師弟、雲中子師弟都曾起過紛爭。算起來，他還是本教之敵。怎能姑息？”向玉鼎真人說道：“玉鼎師弟，雲中子師弟，你們說貧道之言是也不是？”

    玉鼎真人和鄧坤曾經做過一場，親手傷了紅孩兒，然後又得知楊戩被鄧坤拿去，上了禁箍咒，恨鄧坤入骨，登時點頭稱是。那雲中子聞言。卻是臉現複雜神色，竟然沒有立時附和，沉默了一會，方才答道：“師兄說的是。”

    話音剛落，末班有個聲音說道：“師兄說得對，那牛魔王狼子野心，久後必是本教大敵。此時依天命將其壞去，正是理所當然。”眾人回頭，見說話的卻是姜子牙。他當天在寶象國和三山一島的幾位妖王鬥法不勝，失了杏黃旗，未能完成昊天的旨意，無顏回天庭，只好灰溜溜的歸來崑崙。那杏黃旗在本劫中合該易主，原始天尊心裡有數，雖然對姜子牙的無能甚是不滿，但這人也就這點斤兩，著實也怪不得他，是以並無責罰，仍舊教列作二代弟子，只排在末尾。儘管原始不提，但姜子牙自覺落了面皮，深以為恥，因此深恨鄧坤等三山一島之眾。這時見到他們就要倒霉，心裡快意非常。何況他久歷官場，自然擅長揣摩上意，摸透了原始天尊心中所想，馬上便出言捧南極仙翁的臭腳。

    黃龍真人也真是一根筋，急道：“子牙公，你……”

    他口稱子牙公而不叫師弟，似是尊敬，但說白了是沒有把他當作同門來看。姜子牙怎會聽不出來，不過他在道上混了這些年，面不改色。馬上打斷黃龍真人的話頭，搶著道：“師伯和師尊皆是混元聖人，一舉一動自與天道相合。師伯既然前去，自有深意在其中。我等粗鄙，或許未能盡解，只須聽命行事便是。”

    黃龍真人口舌功夫遠不如姜子牙了得，被他言語一擠，登時結結巴巴，卻又還是不忿，正要開口再說。這時坐在他身旁的廣成子突然不著痕蹟的輕輕拉了他衣袖一下。黃龍真人雖然不明所以，但就算他再傻不拉唧，也知道廣成子是叫他莫再多言。廣成子乃原二代弟子之首，黃龍向來信服，遲疑片刻，終究還是隱忍下來，閉口不語。

    原始天尊高高在上，把眾人神色都看在眼裡，此時不是計較處，正要說些話來圓場。這時鑑世石上陡生異象，那火焰山東北角有亂雲滾滾而來。原始天尊一見，登時眼睛瞇起，說道：“他們也來了，彼間越來越熱鬧了。哼，不出貧道所料，他們果然按捺不住。”回首下令道：“眾門人聽令，即刻趕往火焰山。如果佛門不支，可出手援助一二。臨敵機變，俱聽南極仙翁號令行事，不得有誤！”

    眾弟子一齊拜倒，說道：“謹遵師尊之命！”陸陸續續起身出了玉虛宮。南極仙翁走在最後，原始以目視之。南極仙翁明了原始天尊之意，微笑點點頭，行了一禮，轉身出宮去了，帶領闡教諸仙駕起祥雲，向火焰山趕過去。

    火焰山左右，巫妖大軍和佛教門人的爭鬥已然到了白熱化的階段。雙方將士都拼了命的狠殺。直教屍橫遍野。此地溫度極高，殞落之人流出的鮮血被熱氣一蒸，血霧升騰，把整座火焰山方圓千里都蒙住了，可見此戰之慘烈。巫妖大軍雖然人數眾多，但畢竟大能之人遠比佛教來得少，此時皆被纏住，分不開身。那些諸天菩薩、阿羅、比丘等輩雖然算不得修為高深，但比起一般巫妖將士而言卻是強得太多，這時候發了性子大肆殺戮，教巫妖大軍折損了無數。明月看得心焦，豁盡法力，把芭蕉扇兒不住朝佛教門人扇去，所向披靡，卻始終勢單力孤，顧此失彼。

    再斗數息，巫妖陣營的左軍終於抵不住佛教猛攻，稍稍後退。常光幢佛從左方無聲無息繞了過來，金身迸發，祭起靈寶般若寶幢，就往明月打去。

    明月正獨力擋住佛教七八名佛陀，剛用芭蕉扇放倒一個，突然聞得巫妖將士大聲叫嚷，側頭看時，才發現常光幢佛暗施偷襲，欲待閃避，寶幢已到了面前。這時空中突然閃過一抹金光，在明月身前一兜一轉，那寶幢像是平地消失了一般，無影無踪。常光幢佛大驚，連忙抽身後退。誰知他退得快，那道金光來得更快，又是一抹，這次連常光幢佛本人都不見了。

    那抹金光更不停留，復向佛教諸人刷去，只要一碰到，馬上不見人影。佛教門人大駭，發一聲喊，忙不迭抽身後退。各大坐蓮台者正在與各自對手苦鬥，聞得熙攘之聲，抽空望去，個個臉色大變。如來佛祖呼呼呼連出三下大羅佛掌，把混世四猴暫時逼退，對著空中稽首道：“阿彌陀佛，見過各位截教道友。此番爭戰，不與各位相干，還望不要插手。”

    話音落處，數十位截教門人落下雲頭，金靈聖母、趙公明、三霄、梅山六怪、九曜星官、二十八宿皆在其中。金靈聖母冷笑一聲，道：“你們對付貧道師弟，怎的不干我等事？”

    那瓊霄更是直接，說道：“你們若是傷我截教弟子一根頭髮，貧道要你們一條性命來還。”說罷用手一指，那混元金斗跌出一人，昏昏沉沉，不省人事，正是剛才被收入鬥內，削了道行，打回凡體的常光幢佛。明月恨他偷襲，上前一扇，可憐常光幢佛全無還手之能，頓時身化飛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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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實話，小牛最大的機緣就是在火焰山這一節裡，前面鋪墊的許多坑都在這裡揭曉，肋骨不得不細細描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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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劫

２４４章：打虎不離親兄弟

截教門人突至，可謂是意料之中。也可以說是意料之外，巫妖等人俱是又驚又喜，精神大振。鄧坤尤其驚訝，一邊和太上老君繼續交手，一邊揚聲高叫道：“各位師兄師姐怎的來了？”這些個截教門人意氣深重，若是鄧坤提出來，他們定然不吝出手相助，但他們畢竟是天庭名義上的臣子，按著立場，理應相助“天道”所在的佛教一方才是，倘若給妖族助拳，等於背叛了天庭。鄧坤不欲他們為難，此前又自持盤古肉身和五方旗陣的了得，是以事先並未相請。不料這些人還是來了，而且是在鄧坤情勢不利之時及時趕來，這般重義，直教鄧坤既是感動，又是內疚，說道：“為著小弟之事，勞煩各位師兄師姐趕來，教我怎過意得去？”

    金靈聖母嫣然一笑。道：“師弟言重了，你我有同門之誼，怎能袖手？”轉身面對如來佛祖，沉聲道：“大師兄，你變了，竟然親帶人馬來壞去自家師兄弟。實在教人失望之至！”

    如來佛祖聞言，臉色一黯，默然片刻，合掌道：“阿彌陀佛，貧僧身為佛門現在佛祖，此乃本份之事，不得不為。”咬字時把佛祖兩字說得特別重，似是強調自己已是佛教之人，再不是截教的大師兄，不知道是提醒金靈聖母，還是提醒自己。

    金靈聖母臉色也是黯淡下來，輕輕嘆了一口氣，再不說話。雲霄上前，朗聲說道：“既然如此，大家也不必口講，只各憑胸中所學，分個高下便了。”

    這群截教門人驟然殺了出來，形勢變化，各位坐蓮台者都暫時罷斗，聚在一處，聽得趙公明之言，臉色都變得無比難看。他們原本以為太上老君挾聖人之力。不消須臾就能把最棘手的牛魔王搞定，殊不知此時看來，委實是想得太簡單了些。如今對方又來了這群生力軍，又落寶金錢的趙公明和混元金斗的三霄自不必說，那金靈聖母更勝似他們兄妹一籌，當日萬仙陣中，觀音、文殊、普賢三大士聯手都不能得勝，最終還是靠著燃燈用定海珠偷襲，才把金靈聖母打殺，可見其修為之高。此節燃燈、普賢、懼留孫等人都是記憶猶新，自然暗生懼意。再加上那二十八宿、九曜星官、梅山六怪，哪一個都不是易與之輩。倘若動起手來，佛門非吃大虧不可。

    是以趙公明之語，數位坐蓮台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無人敢接話，藥師王佛沉吟道：“諸位截教道友，爾等皆是天庭臣子，無有玉帝聖旨，怎能私自下凡？何況我等煉魔降妖，合乎天數。各位強要插手。既逾了君臣之禮，又違逆了天道大勢。請聽貧僧一言，就此退去，日後還有相見地步。”

    瓊霄冷哼一聲，怒道：“說什麼君臣之份？我等既然下界，還在乎什麼君臣之份？你也莫口稱天道，今日無論是誰想要傷我師弟，先要問問我答不答應！”她性子最是火爆，屬於脾氣來了天王老子也給你拱翻的主兒，封神之時她就敢對老子出手，什麼都不怵。要是藥師王佛來軟的一套，說不准她還給幾分面子，適才藥師王佛把昊天和天道搬出來，語帶威脅，登時讓瓊霄大怒，語畢更不多話，素手輕揚，混元金斗已出，漫天金光又刷向佛教諸人。那些截教弟子發一聲喊，率先沖入敵陣，佛兵的前鋒頓時一陣紛亂。

    胡支祁見機不可失，打聲呼哨，已然重整陣線的巫妖大軍跟在截教門人後面，巫族騎兵在前，強弩在後，撞入陣中，立時攪亂了佛教陣營。兩下又交戰起來。

    這一下卻是風水輪流轉。巫妖大軍見到來了許多大能之人相助，精神大振，力氣倍增。那些截教門人自去尋各自敵手放對。金靈聖母在亂軍中直奔如來而去。全身仙光縈繞，把欲上前阻攔的佛兵俱都震飛，到得如來面前，說道：“佛祖且來與貧道做一場，看是你佛門妙法厲害，還是我上清玄功了得。”手中龍虎如意便打了過來。如來輕嘆一聲，伸出佛掌擋住，兩位大能之人頓時戰作一團。

    藥師王佛素知金靈聖母神通非凡，怕如來赤手空拳難以抵敵，正要上前夾攻，卻被趙公明笑吟吟擋住，說道：“未來佛祖哪裡去？日前你我之戰勝負未分，不如今日做個了斷如何？”藥師王佛見了趙公明，真是冤家路窄，怒道：“趙公明，把貧僧的無價珠還來！”使法器來取。趙公明用金鞭架住，劈手相還。三霄施展混元金斗，抵住了彌勒佛的後天袋子，燃燈的乾坤尺與普賢菩薩的七寶符印，不落絲毫下風。相柳和九鳳二人分別抵住了大勢至菩薩和懼留孫古佛。十四人捉對鬥法廝殺，短時間內哪裡能分勝負？

    但他們雖然勝敗難分，那三山一島的諸妖王卻能騰出手來了。當下蛟魔王、鵬魔王、獅駝王局右；黃風王、熊羆王、九頭蟲居左，兵分兩路殺來。未及接戰。鵬魔王揭開陰陽二氣瓶，叫聲：“請寶貝現身！”立時出來冰火騰龍一十八條，上下翻騰，只見冰霜覆地，烈火連天，所向披靡。蛟魔王與獅駝王一個使板斧，一個使大刀，乘機衝殺。那壁廂黃風王也把三昧神風吹起，飛沙走石，目不能視，熊羆王挺長槍、九頭蟲舞月牙鏟掩殺過去。兩彪軍隊宛如兩條長蛇。把佛門陣營攪得七零八落，左右夾擊之下，佛兵大亂，被殺者不計其數。

    再鬥片刻，佛兵終於守不住，四下潰散，卻被二十八宿結成陣勢，不教走拖了一個。巫妖將士來往穿插，將佛兵一小股一小股的分割包圍起來。

    亂軍中，混世四猴使發四條棍子，亂打一氣，專們挑佛陀、菩薩來打。或許是天意所致，千軍萬馬中胡支祁正好碰上了當年在桐柏山淮井負責看守他的國師王菩薩，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更不說話，舉起木棍就照頭打來。國師王菩薩正要用昆吾寶劍招架，冷不防被袁洪斜刺裡殺出來，使個秋風掃落葉勢，在膝蓋處重重敲了一棍，吃痛跪倒。胡支祁手起一棍，正中頂門，頓時腦漿迸裂，死於非命，數千年的恩怨一朝了結。胡支祁對他的屍身看也不看，又去追殺其他佛教門人。佛教抵擋不住，只是後退。

    大勢至菩薩正和相柳相鬥，耳中不斷聞得門人臨死前的慘叫，心下焦躁，不敢戀戰，賣個破綻，抽身就逃，想要過去相助門人。不料剛剛轉身，突然覺得右肋處不知被什麼兵刃扎了一下，那佛教金身神通竟全然沒派上用場，登時覺得痛徹心肺，怒吼一聲右手猛力揮去，只撈了一個空。眼睛餘光看見謝瑛的身影跳了開去。這時耳中猛地聽見一聲大喝，大駭間匆忙閃避，卻被倒馬毒傷了，半邊身子麻痺，不能動彈，暗叫一聲：“不好！吾命休矣！”陡的眼前出現一個大得嚇人的斧頭往自己面目迅速靠近，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直至覆蓋了所有視野，然後聽見“咔嚓”的一聲，就此什麼也不知道了。

    原來刑天和謝瑛見相柳一時拿不下大勢至，趕來相助，先施倒馬毒傷了大勢至，再由刑天一斧將他斬為兩段。當下一道靈魂投地府去了，留下一方蓮台，欲化流光遁回西方。刑天等人哪里肯放？相柳趕上，一腳踏住，刑天大斧直劈而落，正正劈在蓮台中央。那蓮台猛烈顫抖，嗚嗚作響，靈光黯淡，尚未毀碎。刑天更不停留，一斧又一斧的劈下去，砍了十七八斧，只聽得“啪”的一聲，蓮台斷為兩截，那花瓣迅速枯萎下去，隨之片片碎裂，不復存在。刑天哈哈大笑，轉頭又向正和九鳳交手的懼留孫古佛奔來。

    大勢至菩薩身殞，其餘坐蓮台者都立生感應，俱各大驚失色。懼留孫見到刑天沖過來，嚇得魂飛魄散，連忙從懷裡掏出捆仙繩，當空一拋。那繩子落下來，自把九鳳扣住。懼留孫雖然制住了九鳳，卻不敢再補上一刀，轉身就欲借土遁退在一旁。卻聽見九鳳一聲輕笑，道：“小術也敢獻醜？”話音未落，本相以現，人面鳥身九首，身高千丈，硬生生的把捆仙繩崩得寸寸斷裂，伸出利爪，在懼留孫頭上狠狠刁了一下。懼留孫猝不及防，頓覺天旋地轉，正好混世四猴趕到面前，亂七八糟一頓棍子招呼下去，把懼留孫金身連帶蓮台打得支離破碎，一道靈魂也入了地府。可憐懼留孫當上坐蓮台者還沒有幾天工夫，殺身之禍便至。

    眨眼間，佛門折損了兩名坐蓮台者，巫妖大軍士氣更添，加倍賣命追殺佛兵。三世佛祖盡被纏住，欲救不能，驚駭欲死。藥師王佛大呼道：“太清聖人，請速施援手，救救我等！”

    火焰山上空太上老君仍和鄧坤在太極圖中爭持，聞得藥師王佛呼救，太上老君如同聽不見一般，只拿盤古幡不住發出混沌劍氣攻來。鄧坤終究未證混元至境，打到現在，漸漸的法力不如之前圓轉如意，連忙道：“佛門頂不住了，你難道就真的放手不管麼？”

    太上老君面不改色，似乎對於下面發生的事情早有預料，一邊發出混沌劍氣攻擊，一邊笑道：“算上此事，貧道和他們五事之約已滿。不必相應。”頓了一頓，續道：“何況要救他們，無須貧道出手，自有人來救他們也！”

    鄧坤一怔，暗道：“難道老子知道佛教還有援兵至？”一念未轉，只見天邊飛過來四道劍光，直指下面巫妖大軍。蘊含無盡殺氣，離著尚遠，就覺得遍體生寒，不由得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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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得是什麼人，應該無需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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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劫

２４５章：你也忒黑了吧？                               

劍光來得好快，轉瞬就到了面前。頓時慘霧紛紛，愁雲片片，就在相隔火焰山咫尺之地，也能感受到一股肅殺寒冷之氣撲面而來。金靈聖母正仗龍虎玉如意和如來佛祖鬥得正緊，陡見這幾道劍光，登時花容失色，她乃是截教四大弟子之一，自然識得利害，失聲叫道： “不好！那是誅仙四劍，不可力敵，速退！”捨了如來，迅速按下身形，道袍一拂，發出凌厲罡風，把沖在最前頭的黃風王和熊羆王掃得立足不定，向後跌退。只見他二人剛退半步，一道劍光便斬在二人原先所站之地，立時激起煙塵翻滾，待得散盡，地上驀然現出一道長長的溝壑，深不見底。觸目驚心。黃風王和熊羆王見了不禁咋舌，要是剛才退得晚了半秒，他兩個早被斬成齏粉了，真個是險到了極處。

    只是金靈聖母再迅捷，終究只有一人，劍光卻有四道。其中一道斬向相柳，相柳正現了大巫原身，乃是一條身長千丈的九頭蛇，口中噴出毒涎，大肆殺戮佛教門人，待得聽見金靈聖母出言示警，驚覺時劍光已然及體，閃避不及。那劍光在九首其中一個上面磨了一磨，那頭立即吊了下來，血淋淋的灑了一地。那刀槍不入的大巫肉身根本完全抵擋不得。相柳吃痛，心下又驚，不得已，只好收了大巫原身，先抽身後退。又有一道劍光斬向袁洪和侯聰，兩隻猴子正殺得興起，竟不願退，同時大喝一聲，把手中棍子砸向劍光。只聽得“喀嚓”兩聲，那黃金棍和熟鐵棍當下皆被斬成兩截，劍勢絲毫未被阻擋。慌得兩猴連忙閃身躲避，好在各自身手都是一等一的靈活，竄高爬低。堪堪避過兩道劍光，好不狼狽。

    見此情狀，三霄與趙公明都捨了對手，按下雲頭。趙公明對著劍光所來之處怒道：“此番乃是截教與佛門之爭鬥，你們又來作甚？”

    劍光散盡，場中多了十一個身影，正是那闡教如今十位二代弟子，加上一個大龍套姜子牙。只見廣成子、赤精子、玉鼎真人和道行天尊各自手持一口寶劍，不問而知，便是在誅仙陣中自截教手中奪來的誅仙四劍，目光不離截教門人和幾位妖王、大巫身上。其餘人等也俱把法寶扣在手中，南極仙翁上前一步，笑道：“各位來得，貧道等難道便來不得？”

    金靈聖母恨恨道：“你們闡教封神時全不念同門之情，反助外人，壞去無數截教弟子，此節尚未計較，如今又來與我等為敵。著實可恨！你們難道忘了，是你們引狼入室，一番辛勞盡為別人做了嫁衣裳？佛門將你們氣運、道統、門人都搶去了，你們還來助他。天下怎有你們這群不要臉之徒？ ”其餘截教門人都是火冒三丈，破口大罵不止。

    南極仙翁面上一紅，道：“敗軍之將，焉敢言勇？貧道不和你們作口舌之爭。既然來了，做過一場便是。”手一招，後面四位仙人又把誅仙劍、陷仙劍、戮仙劍、絕仙劍祭起空中，往巫妖大軍這邊斬來。與此同時，其他闡教仙人也紛紛出手，太乙真人使九龍神火罩來取；清虛道德天尊發動太極符印；靈寶大法師用五禽七火扇煽起烈焰騰空；雲中子念動真言，平地起了通天神火陣；黃龍真人起在空中，祭金磚來打。

    這些手段中，別的倒也罷了，那誅仙四劍卻委實難搪。這四劍乃是先天至寶，與太極圖、盤古幡品階相同，豈同小可？雖然沒有誅仙陣圖驅動，也是凌厲無比，遇神殺神，遇仙屠仙。二十八宿封神時盡數殞落在四劍之下，知道不能硬拼，只得撤去大陣，跳在空中。三霄施為混元金斗，發出漫天金光刷去。在空中和劍光抵了一抵，竟被擊散——畢竟混元金斗只是先天靈寶，比四劍差了一籌，是以不能收去。趙公明復把落寶金錢祭起，也是不能見功。沒奈何，眾人只得抽身閃避。就在霎那間，原來的大好形勢又自逆轉。闡教仙人仗著四劍神威，把巫妖大軍猶如斬瓜切菜一般。打得陣不成陣，列不成列。

    鄧坤與太上老君在太極圖內相鬥，下面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心下大為著急。奇怪的是，太上老君此時竟然並未趁機猛攻，反而住了手，對鄧坤施施然道：“如何？他們無人可敵誅仙四劍，眼看命在頃刻，你作何想？”

    鄧坤又氣又急，幾乎暴走，卻又無法可想。這時只見玉鼎真人在亂軍中碰上了明月，他因為楊戩之事深恨鄧坤，自然不會留手，當下祭起寶劍，就往明月斬去。明月左右躲避，那劍光卻始終跟隨其後，數次幾乎斬中，看得鄧坤心驚肉跳，不敢再有半分遲疑，把心一橫，擋在身前的五方旗猛地聚在一起，高速旋轉，徑直往下方投去。

    這五方旗乃是鄧坤靠著定海珠用鑄屍之法煉化。相當與他的分身，與本尊心意相通。鄧坤知道此刻老子用太極圖將兩人困在其中，等閒手段難以在短時間內破出，因此驅使同為先天至寶的五方旗直撞，欲要硬生生闖出太極圖的禁制。

    誰知五方旗下落，竟是全無阻擋，輕輕巧巧的便衝過了原來應該是太極圖生成的空間。那太極圖的禁制不知何時已然撤去。這個大出鄧坤意料之外，只是這個時候也輪不到他多想，埋頭就往下方撞去，想要跟著五方旗下去救人。不料只跨出半步，就撞上了一道看不見摸不著。卻又柔韌之極的屏障，竟然衝突不出。那太極圖的空間禁錮又回來了！耳中聽見太上老君笑道：“五方旗可出去，你可出去不得！”

    鄧坤大怒，盤古肉身迸發黑氣，正要舉拳猛砸太極圖，耳中突然聞得明月的驚呼聲，舉目看去，見她腳下一滑，一個踉蹌，差點跌倒，身後那道劍光立時斬至。鄧坤顧不得其它，意念一動，五方旗飛快下落，分散開來，其中的離地焰光旗正落在明月身前。

    明月失足時已知不好，現下己方其他人自顧不暇，哪裡有人能救？心想此番必死無疑，不由得苦笑一聲，閉目待劍鋒臨體，過了片刻，卻未覺疼痛加身，詫異的睜開眼，只見離地焰光旗橫在面前，白氣當空，連綿不絕，那到劍光落不下來，心中猛的醒悟，馬上抬頭看去。聞得鄧坤在空中大喊道：“各位兄弟勿慌，速用五方旗抵擋誅仙四劍！”話音一落，那離地焰光旗自動落在明月手中，另外四面也分別投到蛟魔王、熊羆王、九頭蟲、獅駝王手裡。

    各人執住了，心下一定，卻又憂心起鄧坤來。明月抬頭呼道：“夫君，你把五方旗與了我們，你自身怎處？”鄧坤答道：“無須多慮，且把自己照顧好了。”眾人雖然擔心，卻也無法可想。只因闡教四仙又祭起寶劍攻來。五人連忙把寶旗展動，好奇妙，只見舍利金蓮、慶雲瑞氣籠罩眾人，那四劍只在空中翻滾，不得近身。

    鄧坤見到五方旗堪敵誅仙四劍，正自鬆了一口氣，轉過身來，面對太上老君。太上老君好整以暇站在對面，並不相逼，臉上帶笑，道：“你如今沒了五方旗，只憑未入真流的盤古肉身，如何敵得過貧道的盤古幡？ ”

    聞得此言，鄧坤突然心裡閃過一個念頭，似乎想通了許多事情，忍不住雙拳緊握，瞪著眼睛死死盯著太上老君，一字字道：“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我得了五方旗，因此故意使闡教這班雜毛攜誅仙四劍來此地，就是要我自己把五方旗送出去。”太上老君微笑不語。鄧坤逼視了他半晌，忽然握緊的拳頭又鬆開了，長嘆一聲，續道：“我這個時候才知道你打得是什麼主意。你其實早就應了佛教所請的第五事，要來此處將我壞去。但又不欲見到佛教勢大，因此著意讓我三山一島和佛教拼殺，兩方皆被削弱，你卻正好從中漁利。如此看來，我截教的師兄弟前來，以及佛教兩個坐蓮台者的殞落，皆在你算計中了。”望了一眼下面的闡教諸仙，又道：“想來他們也得了你和原始天尊之命，選好了時間方才現身的罷。崑崙山離這裡不遠，憑他們法力不消頃刻可至，偏生等我弟兄們壞去了兩個坐蓮台者，他們在恰恰趕到，看來也是你們有意為之了。”

    太上老君仍然不語，目光中流露出讚許的神色，已然是默認了。鄧坤咧嘴笑了一下，笑意無比苦澀，搖頭道：“可笑啊可笑，可笑我自以為精於謀算，原來一切盡在別人算計中。依著你的算盤，此戰過後，我巫妖兩族多半是族滅身死，佛門也被削弱得差不多了，只有你笑到了最後。”他此刻的心情真是萬千言語不足形容。老子出手真個是不同凡響，兵不血刃，就讓自己和佛教拼得兩敗俱傷，還能讓自己拱手捨了保命存身的法寶五方旗，一切一切都在別人的意料之中，簡直全無還手之力。任憑誰到了這個當兒，滋味都不能好受了去。

    太上老君搖頭笑道：“不然。你倒不必妄自菲薄。你的謀算也是頂尖的了，只可惜不成聖，便是螻蟻。你就算再有智計，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也如同鏡花水月罷了。”頓了一頓，忽又嘆了一聲道：“只可惜你不是我的弟子，否則我還真捨不得把你壞去。”

萬劫

２４６章：惡戰

話說太上老君搖頭嘆氣。深為憐惜鄧坤之才，他這番嘆惜真的是發自內心，絲毫沒有作偽，說實話，到了這個時候，他也實在沒有必要在假裝什麼了。老頭兒的謀算如今可以說是完全的成功，成功得不能再成功了，佛教基本上已經算是殘廢了，九品蓮台傷損其五，就算取經之事此後一帆風順，最多也就五百年氣運，其中還須得分出三百年給道門，作為老子捨棄善屍的代價，這樣算起來，道門只憑兵解一個聖人善屍，就把佛教的道統平白拿去了大半，真是喧賓奪主，一本萬利的生意。

    另一邊，沒了五方旗的鄧坤基本上可以當作個死人來看了，聖人之力加上盤古幡、太極圖、天地玄黃玲瓏寶塔三件攻守俱備的無上至寶，就算是原版的十二祖巫凝出的盤古肉身見了也只有跑路一途。何況鄧坤的盤古肉身還是個劣製品。而下面的巫妖大軍雖然還剩下許多人馬，放著闡教和佛門諸仙在，滅頂之災也只在眼下，再也翻不出什麼風浪了。直到現在，事態的發展百分百按照這老子的劇本在進行，此戰過後，天下再無勢力能夠撼動道門的地位，佛教不能，巫妖……那個時候大抵也沒有什麼巫妖了罷。

    因此太上老君的話是真心實意的，他是真的動了憐才之心，得聖人這等看重，鄧大官人沒有半點飄飄然，反而覺得無比沉重，一顆心像是灌了鉛一般，不住下墜、下墜……

    焉能不沉重？他枉費了許多心力，才弄出今天的局面，眼看逆天改命就要成功，卻被人擺了一道。失敗其實不是最教人難受的，最讓人難受的是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時，卻有另外的人出來毫不費力的把成果攫在手裡。鄧坤此刻覺得自己簡直就是楊白勞，辛辛苦苦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種了大半年的地，就要收成的時候，蹦出來一個黃世仁，說這塊地是屬於他的，地上的東西也是屬於他的，不但這樣，連自己的小命都是他的。這個教誰能忍受？鄧坤苦笑不絕。口中喃喃念叨道：“不成聖，便為螻蟻。不成聖，便為螻蟻。難道真的無法更改麼？”

    太上老君可不會體諒他現在的心情，憐才歸憐才，該下手的時候這老頭兒也是絕不含糊的，微笑道：“話已說完，待貧道送你上路罷。你可放心，貧道只取你性命，不會把你打得神魂俱滅。你還可以身入輪迴，希望你轉世之後，好生擇善而處，莫再教貧道如今日般為難。”

    去你姑姑的，說得好像你殺我還殺得很不情願一般。只是鄧坤此時哪有心情反唇相譏？慘笑一聲，絕望之餘，幾乎已經放棄了抵抗，正要閉目待死，突然腦中傳來一個聲音：

    “死尚不懼，何懼一戰？”

    這個聲音並不陌生，東皇太一，妖皇東皇太一！鄧坤驟覺眼前一黑，登時像是身入另一個不知名的空間。四方漆黑一片，全不似太極圖中的世界，對面有一人身穿帝服，負手而立，神色不怒自威，鄧坤一見，不禁目瞪口呆，只因此人並非和鄧坤對戰的太上老君，而是在山河社稷圖中有過一面之緣的東皇太一，笑道：

    “無需吃驚，朕此刻乃是在你元神中與你說話……”

    在太極圖內，太上老君仍然和鄧坤的盤古肉身正面對峙，見他突然垂手低頭，也以為鄧坤自知無望得勝，消沉之下，已然不作抵抗，微微一笑，正要上前收取鄧坤的小命。剛跨出一步，卻見鄧坤驀然抬起頭來，一接觸到鄧坤的眸子，太上老君的心神竟也稍稍一窒。那眼神，銳利如刀，堅定如鐵，絕對不是束手待斃之人該有的。就剛才這一剎那，鄧坤像是換了個人一般，只聽得他緩緩開口說道：“敢問師伯一聲，取我性命之後，我那三山一島的兄弟們和我家人如何處置，師伯可有了定論？”

    太上老君又是一怔。只是現在大勢已定，仗著聖人修為，也不怕鄧坤翻出天去，當下笑道：“倘若不是出了你這個異數，你那巫妖之眾合當在本次殺劫中殞落無數。此番貧道前來，自當撥亂反正。”他一心維護道門正統，斷不容三界中有任何勢力威脅到道門的地位，就算沒了鄧坤，三山一島幾十萬巫妖也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定要拔除。

    鄧坤聞言仰天大笑，像是預料了太上老君要這樣說，笑聲中蘊含著濃厚的殺氣，每笑一聲，殺氣就深厚了一分。太上老君身處其中，居然以混元聖人的境界也覺得有些難受，隱隱心驚，心想不可再遲疑，以免夜長夢多，正要搖動盤古幡。這時聽得鄧坤笑聲止歇，神情瞬間變得無比陰冷，一字一頓道：“既然如此，你我之間再也無話可說。”一揮狼牙棒，喝道：“我性命便在此處。你有本事便拿去罷！”話音一落，全身冒出熊熊烈火，包裹住盤古肉身，眼睛直視太上老君，戰意無限。

    太上老君雖然不知道鄧坤為什麼突然變得振作，但見了他這般手段，冷笑道：“區區太陽真火，怎敵太極圖能定地水火風？焉敢在貧道面前海口！ ”左手往鄧坤遙遙一指，道：“收！”太極圖生成的世界靈光陡現，鄧坤全身的火焰登時黯淡下去，宛如風中殘燭。馬上就要熄滅。但鄧坤體內生成的太陽真火竟像是源源不絕，前者未滅，後者又生，大踏步，向著太上老君直奔而來，舉起狼牙棒就往老君頭上砸下來。

    太極圖未竟全功，老君訝異的“唔”了一聲，見鄧坤狼牙棒打來，聲勢猛惡，冷哼一聲，頂上又現出玲瓏寶塔，玄黃之氣傾發。鄧坤毫不退讓，太陽真火的赤紅烈焰與玄黃之氣正面相抗，兩者在空中絞作一團。鄧坤使狼牙棒仍舊砸來，當的一聲，被玲瓏寶塔所阻，不得下落。鄧坤沒半點氣餒，鐵了心要砸中老君一般，又舉起大棒“當”“當”“當”連砸三五下，絕無分毫的拖泥帶水。

    天地玄黃玲瓏寶塔號稱萬法不沾，確是一等一的寶貝，但也終究有個極限。鄧坤盤古肉身本來就擅長物理攻擊，力大無窮，老君感到玲瓏寶塔微微顫動，也不敢怠慢，連忙把盤古幡一晃，混沌劍氣勃發，射向鄧坤。此時兩人距離極近，混沌劍氣去勢又快，閃避殊為不易，誰知鄧坤完全沒有閃避的意思，只把左臂一掄，畫個圓形，擋住全身要害，右臂仍是發力舉棒猛砸。說時遲那時快，混沌劍氣早已把鄧坤左臂劃出無數傷口，血肉橫飛。與此同時。那狼牙棒也實實的再次砸在玲瓏寶塔上面。

    這幾下狠砸鄧坤用盡了全身力氣，只見那寶塔猛地一抖，再也不能完全抗下，玄黃之氣形成的護罩一陣波動。鄧坤的太陽真火見縫即入，一點火星透了進去，落在太上老君道袍之上，頓時燃起。老君怒喝一聲：“放肆！”身上太清仙光流轉，眨眼間已經把火星撲滅，但那八卦紫綬仙衣上已然被灼出一個洞，露出裡面的肌膚來。

    老君又驚又怒，他是聖人之首，生平對敵，從未吃過虧，就算在誅仙陣中對敵通天教主，也不曾將身上道袍污了一片。此番竟然被鄧坤這個未證混元之人勝了半招，雖然毫髮無損，但始終落了面皮，下面有佛門、闡教、巫妖大軍等無數人看在眼裡，一時也不禁滿臉通紅，怒極反笑道：“無知之輩，今日便讓你見識何為真正的聖人之力。”話音未落，三十三天外之上，有一道金色光柱直射而下，罩在太上老君身上。他此前存心拖延，好讓佛教和巫妖兩方多折些人馬，是以僅用了五成功力。這時只見鬚眉戟張，道袍無風自鼓，像是個氣球一般，喝道：“納命來罷！”混沌劍氣早出，比起之前的威力大了何止一倍。

    話分兩頭，自鄧坤把五方旗擲下，下方的戰場又生了變化。同為先天至寶，誅仙四劍與五方旗一為至銳之矛，一為最堅之盾，兩者相鬥，你無奈我何，我無奈你何。玉鼎四人連連祭起誅仙四劍攻敵，都被五方旗截了下來，靈機一轉，不再出手攻擊手執五方旗的明月等五人，分散開來，轉而砍殺其餘巫妖大能之人。其餘人不能抵擋神劍鋒芒，只好走避。明月幾人見狀大驚，連忙各使五方旗，也分頭去堵截玉鼎四個。

    如此一來，這九個人在亂兵中你追我趕，往來反復，拿著誅仙四劍的玉鼎幾個追著趙公明、胡支祁、袁洪等人；拿著五方旗的明月幾個又追著玉鼎他們。一見玉鼎他們逼近，三山一島的巫妖等人抵擋不住，不得不後退，佛兵趁勢攻殺上來；待得明月幾個趕到，又輪到巫妖大軍衝上去，佛教等人退下來。這時兩方都全無戰法可言，俱都紅了眼，只是放了手的大殺，只要不是自己人，上前就是一陣亂砍亂斬，甚至抱住了頭撞牙咬，無所不用其極。

    混戰中，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姜子牙這個打醬油的一直在旁邊跟著眾人進退，冷眼旁觀，見到誅仙四劍始終拿五方旗無可奈何，心下有了個主意。瞅准空子，閃身到明月背後，暗自把腰間的斬仙飛刀封蓋揭去，輕聲叫道：“請寶貝現身。”一道白光衝了出來，那靈物雙瞳射出光華。明月正在用寶旗竭力抵擋陷仙劍，無暇分身，早被白光射住，頓時昏昏沉沉，渾不知身在何處。姜子牙大喜，打一躬，正要喊出“請寶貝轉身。”忽聞上方一聲大喝，如同炸響了一個驚雷，怒道：“好賊子，竟敢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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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的是誰，估計不容易猜到。

    有不少道友提議加快進程，但是小牛的進階就在眼前，不細細寫後面不太好辦。另外Ｌｙｓ道友提及盤古斧，但是這個玩意已經化為開天四寶了啊，怎麼還能給小牛。小牛進階的關鍵，還是在那神秘人口裡的一句“置之死地而後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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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劫

２４７章：出來混最重要是啥？義氣！               

話說姜子牙祭出斬仙飛刀。欲暗襲明月，還沒動手，先聽見一聲猛喝。這老兒武藝法力沒一樣拿得出手的，但畢竟久經沙場，逃命的手段可是一等一的，反應也自不慢，聞得頭頂勁風響動，馬上身子一矮，憑土遁閃出去十餘丈。耳中聽的“咚”的巨響，原先所站之處被砸出一個大洞來，沙土飛揚，裡面朦朦朧朧現出一個高大的身形來，待得煙霧散去，來人面目看得分明，頓時教巫妖和佛教兩邊人馬都驚訝的“咦”了一聲。只因來人雙方都認得，卻沒一個想得到他竟然會來的，更想不到他竟然會替明月出手，擋下斬仙飛刀，諸佛驚怒交集，藥師王佛高聲叫道：“蚩尤，你來此地作甚？”

    來的果然便是大巫蚩尤。當日五莊觀一戰，他糾合相柳九鳳等人欲強奪祖巫精血，被正苦無法填滿殺劫的佛教趁火打劫，傷了無數巫人。其後反而便宜鄧坤得了祖巫精血和十二天都煞神大陣陣法，更把相柳、九鳳等一眾大巫收歸麾下。蚩尤隻身逃遁，不知所踪，不意今日重現此間，這時看來，蚩尤身軀強橫如昔，眉宇間那一股兇戾之氣卻似以化去，聞得藥師王佛之語，冷笑一聲，道：“五莊觀前本巫也曾問過佛祖此言，佛祖所答者何，可還記得？”

    刑天和蚩尤曾有君臣之份，其後雖然因立場不同而互處敵對，卻仍未忘昔日恩義，見他到來，又說出這一番言語，聽上去似是要相助自己這一方，不由得喜出望外，呼道：“主……”話說出口卻又停住，臉現尷尬之色，只因此刻身歸三山一島，再不是蚩尤的部屬，一時間只不知如何稱呼蚩尤是好。

    哪知蚩尤竟是毫不在意，大手一擺。道：“當日我兵敗五莊觀，確是心有抑鬱，但得后土祖巫開解，早已放下心結。”面對巫妖大軍，張開雙臂，高聲道：“眾巫聽了，我這次回來，非為權欲，乃是因為這群禿驢實在欺人太甚，亡我之心不死。我身上流的終究是巫族之血，今日便捨了這條性命，和他們周旋到底！你們哪個不怕死的敢與我一道？”當先現出大巫原身，三頭八臂，執著兵刃，丫丫叉叉，就往佛教人多的地方攻去。

    眾巫都是些亡命好戰之徒，聽了這話，個個熱血沸騰，舉起手中刀槍，仰天長嘯，皆拼命吼道：“有敵無我。有我無敵！”宛如一群狼露出獠牙利爪，按捺不住殺意，只恨不得立時殺上去把一切擋在面前的東西撕碎。刑天聽見蚩尤提到后土之名，又驚又喜，卻見此時不是個細問處，當下將手中戰斧一揮，大聲喝道：“巫族男兒，豈畏死乎？兒郎們，隨我殺！”

    這一下像是點燃了個火藥桶，那些巫人發了瘋一般狂叫著殺向佛教門人，騎兵在前，步兵在後，嘩啦啦如洪水般湧過來。諸佛見了都是心驚，連忙把手中法寶隔空打來。不料那些巫人此刻處於狂化狀態，壓根兒不防守，挺起巫族身軀硬抗。那些低級法寶碰上去，頓時紛紛彈落；也有不少厲害靈寶砸得巫人筋斷骨折，斃命當場的，卻見後面的人恍如不見，踏著同伴的屍首就過來了，竟是絲毫阻礙他們不得。這群瘋子不要命的殺過來，登時使得佛教陣營大亂，如來見不是頭，連忙大呼道：“闡教道友，速來援手則個！”喊了兩聲，並無動靜，如來詫異的回頭看去，忍不住臉色大變。

    原來這時候明月五人手執五方旗，已然將玉鼎真人、道行天尊、赤精子和廣成子四個遠遠的逼開。不教越雷池一步。五方旗和誅仙四劍同為先天至寶，若是五方旗陣和誅仙劍陣平手相鬥，實是難分勝場，輸贏只看施寶者的修為。但闡教雖然得了四劍，卻無陣圖，不能發揮誅仙四劍的最大威力。反觀明月那一邊，儘管修為不能和闡教四仙相提並論，但旗子卻有五面，而且無須陣圖輔助，自然要佔些便宜。之前尚未熟習寶物用法，是以頗有些吃力，經過這一陣交手，寶貝逐漸用得就手，當下五人組成一個弧形，把四仙的攻擊牢牢擋住，就算不能傷敵，也決不致落敗。

    但是這麼一來，佛教那邊的情況就不容樂觀。袁洪手中棍子被斬成兩截，依舊握在手裡，高高舉起，喝道：“他們巫族奮勇殺敵，我妖族的男兒何在？”後面妖兵吶喊呼應，士氣如虹。也殺入敵陣，勢不可擋。那壁廂金靈聖母、趙公明兄妹等也一同攻上。去了四劍，三霄再無顧忌，連使混元金斗，金光鋪天蓋地，所到之處，佛教門人見一個收一個，效率高得嚇死人。金靈聖母施為龍虎玉如意，連打二十四位佛陀菩薩，所向披靡。趙公明則是閑庭信步，遊走四方。一見佛陀菩薩祭出靈寶，他也把落寶金錢發出。法寶一落，自然有無數雙眼通紅的巫妖將士上來，不由分說，把那人斬成肉醬。又有二十八宿結大陣，梅山六怪逞英雄，佛門抵擋不住，只是不住後退。

    如來見事不可為，正自焦急，忽然腦中閃過一個聲音，他一聽之下，立時遵從，喝令道：“眾弟子聽令，不可戀戰，速結菩提大陣，只守不攻。 ”

    那些門人本來就很有些膽寒，這時一聽，都聚集一處。好可憐！浩浩蕩盪十萬佛兵出靈山，此刻只剩下六萬出頭，再不敢遲疑，各依方位站立，圍成一圈，把修為低下的弟子護在當中，各自喧念佛號，佛門金身玄功運使，連成一片。剩下的五位坐蓮台者傾其至寶之力，蓮台花瓣綻放，頓時佛光充盈天地，蒼蒼茫茫，將諸佛身形都隱在其中。

    這個菩提大陣乃是菩提祖師模仿周天星斗大陣所創，當然比不上原版，但這六萬餘人的道行加起來豈同等閒？倘若九品蓮台俱在，只持守勢，便是聖人出手也難以攻破此陣。那些巫妖大軍射箭投矛，一觸碰到那佛光，登時化為粉末。三霄等人使靈寶打去，也是全不見功。巫妖將士均各大怒。破口大罵，罵得難聽之極，殊不知這佛教門人也是鐵了心，死活就不出來，短時間內還真是拿他們無可奈何。

    刑天等人正自無計可施，突聞上頭響起連番爆炸之聲，驚動四野，然後聽見鄧坤悶哼了一聲，聲音痛苦，抬頭看去，各自變了臉色。

    只見太上老君的實力猛然間變得恐怖無比，頭上的玲瓏寶塔源源發出玄黃之氣，任憑鄧坤的狼牙棒直砸橫掃，都傷損不得分毫；右手盤古幡不停發出混沌劍氣攻向鄧坤，鋪天蓋地。鄧坤沒了五方旗護體，全然被壓在下風，要不是盤古肉身堅硬，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饒是如此，全身也被混沌劍氣割得傷痕累累，有的地方深可見骨，觸目驚心。

    就算再沒眼力，也能看出鄧坤不過是在苦苦支撐，而且也著實支撐不了多長時間。明月百忙中藐見，心下大急，卻被誅仙四劍纏住，叫道：“大哥，快去助我夫君！”

    那些妖王見鄧坤吃緊，也都是揪心，謝瑛關心則亂，顧不上追殺佛教門人，馬上飛去相助。鵬魔王也不慢，立現原身，振翅向鄧坤處撲過去。胡支祁等其他妖王也欲起雲，卻聽蚩尤叫道：“你們莫動，我去！”足下一頓，扶搖直上。妖王們微微皺眉，因為蚩尤畢竟曾經是敵，不能放心，卻又不好開口。這時刑天說道：“無妨，我同去。”眾妖王聞言，便就放下心來，刑天是鄧坤大舅，斷無加害之理。當下刑天起在空中，相柳和九鳳互視一眼，也都駕雲隨後趕上。

    鵬魔王速度奇快，眨眼便越過了謝瑛，眼看鄧坤和太上老君就在眼前，哪知去到半途，忽然覺得撞上了一道肉眼不能見的屏障。鵬魔王大為驚怒，吼一聲，掄起雙爪就是一刁。以他玄仙初階的境界，這一刁少說也有萬鈞之力。卻驚覺那道屏障似柔實韌，力道打去如同石沉大海。就在這一剎那，後面謝瑛、蚩尤、刑天等人也趕到，都撞上了屏障，各拿兵器猛砸，完全無用，眼睜睜的看著鄧坤就在不遠處被老君狂虐，卻不得近身。刑天一邊舉斧用盡全身力氣亂砍，一邊怒道：“這究竟是何物，攻之不破？”

    蚩尤咬牙道：“此乃老子的先天至寶太極圖，有空間禁錮之能。急不能破。”

    謝瑛急得眼圈兒都紅了，失聲叫道：“那怎麼辦？那怎麼辦？”急火攻心，就拿身子去撞，哪裡撞得動半點？

    蚩尤突然現出凝重臉色，轉向刑天，說道：“刑天兄弟，我有一事與你交代。”就在身邊取出一物，交給刑天道：“自五莊觀後，我心生不忿，既惱你們不肯助我，更怒佛門出爾反爾，因此我身入地府，欲與地藏王菩薩做過一場，把他地獄界奪將過來，也好出一口惡氣。不料我在地府，見到了後土祖巫遺下的殘魂。我巫族本無元神，只有后土祖巫身化六道，得無窮功德，方有此造化。我這段日子得后土祖巫教誨，深悔前事，此也不必多講……”頓了一頓，續道：“……只是后土祖巫與我此物，要我交給牛魔王。算是贖罪也好，算是祖巫之命也好，此事無論如何我也要完成了。誰也莫想阻我！”

萬劫

２４８章：大巫的挽歌

蚩尤說完這番話。把手裡的物事交到刑天手中，又道：“刑天兄弟，你修為雖然不如我，但眼光卻遠在我之上。說到振興巫族，我著實不如牛魔王。今日我才明白，我走的路子是不通的，你卻沒有跟錯人。”刑天語塞，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待看清蚩尤交付的物事，頓時心下一凜，失聲道：“這難道是……”

    蚩尤點點頭，臉上突然露出解拖的笑容，說道：“你須得將此物交到牛魔王手中，這個是我能為巫族唯一做的事了。”說罷再次駕起狂風，身軀徑往上沖。刑天聞得他話裡隱隱有不詳之意，卻未曾細想，看在眼裡，還以為蚩尤想要就此離開。誰知事起突然，蚩尤拔高千丈，忽又斜斜下落。那太極圖生成的自化天地乃是一個球形，蚩尤這麼一繞。已然到了另外一面。只見他雙目圓睜，兩手一抱，身上法力立時瘋狂運轉起來。

    刑天一見，頓時大驚失色，叫道：“主公！不可！”身形同時展動，卻哪裡來得及？蚩尤耳中聽見刑天叫自己主公，欣慰一笑，法力更加膨脹起來，頃刻間，只聞得轟隆一聲巨響，三界都劇烈抖動了一下，自蚩尤為中心，猛的爆炸開來，似是引爆了個毀天滅地的核彈一般，威力驚人，罡風四散，拉扯得遠在地面的巫妖大軍都東倒西歪。佛教門人縱使龜縮在菩提大陣中，也個個立足不定，幾乎摔倒。

    巨響過後，硝煙散盡，蚩尤早已屍骨無存，灰飛煙滅。

    刑天幾個因為站在太極圖的另外一面，爆炸的威力盡數被太極圖自化天地受了，反而無事。太上老君和鄧坤身處太極圖中，也未受波及。只是蚩尤自爆的威力著實厲害，饒是太極圖名列先天至寶，也不能輕易抗下。刑天只覺身前的屏障好一陣顫動。隱約有崩潰的跡象。只是他見到蚩尤自爆肉身，驚得呆了，不知作何反應，口中喃喃道：“主公，主公……”

    不但是他，連鵬魔王、謝瑛以及下方諸位妖王、闡截兩教弟子都是目瞪口呆。執著誅仙四劍的闡教四仙正和明月等人的五方旗亂鬥，見到這等異變，也均各住了手。當下人人望著半空，全場鴉雀無聲。

    最先反應過來的人卻是相柳和九鳳兩個，互視一眼，陡的哈哈大笑，道：“快哉，快哉！”身隨聲動，一左一右，也分別繞往太極圖的兩邊。他們這一動，刑天立時知道他們要幹什麼，但一來因為蚩尤身殞，刑天心神不屬；二來他們兩個各走一邊，身法又快，刑天不知追哪一個好，稍自遲疑。已然追趕不上。鵬魔王見機也快，立現原身――他就算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同時追趕兩位大巫――正要只追相柳一個，孰料還沒動身，就被刑天一手扯住，說道：“不必去了，還是把這太極圖破了，休教他們三個枉費了性命。”

    鵬魔王大急，迴轉身來，叫道：“這怎使得……”話未說完，下半句便已說不下去，只因看到刑天早已淚流滿面。

    果然兩位大巫繞過太極圖，同時法力迸發，又是兩聲巨爆聲響，兩巫皆自爆了肉身。要知道巫族一身修為全在肉體上，大巫更是萬中無一的佼佼者，一旦自爆起來，就算是聖人也要暫避其鋒。萬年前巫妖終戰，只是三個祖巫自爆肉身，就使得盤古脊梁所化的天維不周山傾折。那太極圖就是先天至寶，也扛不下這接二連三的大巫自爆，那自化天地再次晃動起來。刑天見機不可失，強忍悲痛，舉起手中大斧，猛喝一聲，用盡全身氣力直劈下去。

    不料這一斧砍了下去，竟然全不著力，砍在了空處，同時感覺身前一陣法力波動。空中現出一張圖來，隨即化作一道流光，疾飛上三十三天外去。原來蚩尤等三位大巫捨命一擊，已然傷了太極圖的本元，若是再受攻擊，便有毀碎之虞。此圖乃是老子的本命法寶，不容有失，是以當機立斷，將太極圖復現了本相，收回八景宮中。

    太極圖一收，自化天地自然也隨之破去。老君與鄧坤兩人和刑天幾個之間再無阻隔。刑天、鵬魔王、謝瑛三個更不停留，馬上搶上前，向太上老君出手打去。這時鄧坤的盤古肉身已是千瘡百孔，只在咬牙苦撐。太上老君見到三人攻來，也是按捺不住怒火，喝道：“無知螻蟻！竟敢傷吾法寶？”搖動盤古幡，混沌劍氣鋪天蓋地而來，大部分仍是射向鄧坤，被鄧坤咬緊牙關揮動狼牙棒勉強擋開，卻另有數道混沌劍氣分別向刑天和鵬魔王襲來。

    鵬魔王速度最快，飛在前頭，見混沌劍氣射來，情知不能硬擋。當下羽翼輕拍，身子左旋，避過一道劍氣。但混沌劍氣迅捷無比，避得過第一道，卻避不開第二道，只打在右翅上，頓時透體而出，如同利刃切割豆腐一般。大叫一聲，穩不住身形，便從半空中墜落下來。好在孫悟空手疾眼快，連忙駕筋斗雲。上去一把接住。

    另有兩道劍氣襲向刑天，只見刑天閃過一道，隨即把手中大斧猛力擲出，和混沌劍氣在空中一碰，那由首山之銅百煉而成，足可媲美後天靈寶的戰斧眨眼間碎成齏粉，卻教混沌劍氣稍稍偏了些準頭，射向一旁。刑天身子前衝，已然到了鄧坤面前，把手中的物事往鄧坤處一塞，轉身又往謝瑛奔去。

    這幾下說來話長，其實僅在兔起鷂落之間。三人中以謝瑛修為最低，身法也是最慢，這時方到面前。太上老君眼光毒辣，一眼看穿三人神通高低，連混沌劍氣也懶得發，只把左手七星劍遞出。謝瑛見一縷寒光直取面門，快得超出想像，欲避不能，一咬銀牙，索性不避，伸出倒鉤，就要去蜇老君。她這時已是拼命，雖然不知這名聞天下的倒馬毒能不能傷混元聖人，但假如能拖延須臾，讓鄧坤喘一口氣，便是捨了這條性命不要，她也心甘情願，因此一上手用的就是同歸於盡的方法。

    太上老君見狀，冷笑一聲道：“愚昧！”頂上現出玲瓏寶塔，護定其身，縱然謝瑛倒馬毒再厲害，也不可能傷及老君一根毫毛。眼看七星劍就要刺中謝瑛，卻見一個身影從斜後方繞了過來，橫在老君和謝瑛中間，分隔開兩人，正面對著謝瑛。把背心賣給了老君，正是刑天。

    只聽得“嗤啦”一聲，七星劍早著，正中刑天的脖項處，腦袋骨碌碌的滾落下來，墜到下方的火焰山上，頓時被熊熊烈焰吞沒。刑天雖然斷首，傷口處卻沒有鮮血流出，伸出大手，在謝瑛肩膀處用力一推。謝瑛一介女流，哪裡禁得住刑天蠻力？登時被推得從空中跌落，眼中看到刑天和老君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只見刑天迴轉身來，臍中發聲，叫道：“老兒，你我一同去死罷！”祖巫源經運轉到了極致，張開兩手，要把老君一把抱住。下方眾人見了，識得這個那是肉身自爆的法門，不由得個個失色。明月叫道：“大哥，不可如此！”她和刑天兄妹連心，焉能坐視刑天殞落？當下棄了對面的闡教四仙，也不顧來不來得及，駕起風霧就往空中而去。

    但是她就算豁盡法力，又哪裡快得過刑天的動作？只在一瞬間，刑天身軀陡的炸裂開來，他這時和老君、鄧坤所站的方位形成一條直線，老君盡把鄧坤擋住了，是以毫無顧忌。這一爆，激起煙塵萬丈，把太上老君整個人包裹在內。鄧坤縱然在後，也被罡風硬生生推開甚遠。煙塵散去，唯獨現出老君身形，頂上那玲瓏寶塔的玄黃之氣儘管黯淡了許多，卻仍然牢牢的護住了老君。刑天的一條命，竟然連老君的一塊油皮都換不回來。

    明月眼睜睜看著兄長殞命，心如刀割，嘶聲叫道：“大哥！”眼淚簌簌的滴落下來，吼道：“太上老君，還我兄長命來！”全不管實力有天壤之別，不顧一切的殺上去，要為刑天報仇。

    那壁廂，玉鼎真人見去了明月，不禁大喜，呼道：“各位道友，他們少了一面寶旗，快趁此時破敵！”一語甫出，手中誅仙劍氣已發。去到中途，卻驚覺原先本來應該是四道劍氣的，如今卻只剩自己的一道，打到對方身前，被四面旗子輕易化解。玉鼎大為詫異，忍不住轉頭看去。

    卻見廣成子、赤精子、道行天尊三人手執寶劍，臉色複雜，沒一個出手，再往後看，闡教諸仙個個面返異色。玉鼎心裡莫名打了一個突，暗叫不好，正要說話。忽聞黃龍真人一跺腳，說道：“這一仗，貧道不打了。”再不多話，轉身駕雲就走。太乙真人收起九龍神火罩，仰天長嘆一聲，道：“貧道也不想打了！”靈寶大法師呼道：“道兄少待，貧道與你同去。”三人聯袂而去，再不回頭看一眼。

    玉鼎又驚又怒，對其他幾個師兄弟怒道：“他們怎可如此行事，難道不怕師尊責罰麼？”此語一出，其餘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更無一個答話。玉鼎顫聲道：“各位道友，難道你們也……”

    廣成子搖搖頭，嘆道：“此戰何為勝，何為敗？不如歸去，不如歸去。”竟把寶劍收起，施施然跟著三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