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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棠芯]不只是妹妹(逢場作戲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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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31 10:27:11 |倒序瀏覽
不只是妹妹【逢場作戲之四】 作者:棠芯

有仇必報的鄭傑,不管平常遊戲人間也好,玩世不恭也罷,
但絕對不會放過任何敢冒犯他的任何人!
兩年前,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他愛護了十幾年的小妹妹,
居然變成妄想用愛情來逼迫他的女人,聯合他最好的朋友設計他?!
他會讓她知道,她錯得有多離譜!他不僅不會給她愛,還要羞辱她,
就算她想一走了之,但這筆帳才正要開始算呢……

卓芷櫻在聖誕節收到的驚喜禮物,竟是……被心愛的人誤會?
大哥好意地想將她和他送作堆,卻弄巧成拙地讓他恨她﹔
不得已答應和她結婚,他為了報復,甚至化身成最冷面無情的魔鬼!
她不要這樣的他,她的愛更不是為了讓最愛的他痛苦──
心碎的她毅然選擇放手,還給彼此自由。
再見面的時候,他依然像好哥哥一樣,只是溫柔沒有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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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31 10:27:39
楔子   

  春日的午後,陽光透過稀薄的雲層灑下點點金光。樹影隨著微風搖曳,風吹過草坪上玩耍的一群孩童。

  卓芷櫻站在草坪邊緣,小小的雙手緊握著,遲疑地看著那群笑得好燦爛,玩得好開心的孩子。她很想很想加入他們,可是他們都好像沒看見她一樣,也沒有人來招呼她……

  就在此刻,一個羽毛球飛到她身邊,她低下身子拾起,清澈透亮的眸子有些渴盼地望著跑過來撿球的小女孩。

  「給妳。」卓芷櫻的聲音輕柔而帶著童真,她睜著雙眼期待著對方向她發出一起玩耍的邀請。

  小女孩遲疑地看著她,又回頭看了眼同伴,久久沒有接過她遞出去的球。

  「給妳呀。」卓芷櫻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張著她清澈的雙眼繼續看著對方。

  小女孩伸手就要拿過時,卻忽然衝過來一個小男孩,一把打掉卓芷櫻手裡的羽毛球,也讓卓芷櫻嚇了一跳。

  「小薇,我們不要理她,我媽媽說她是野孩子,我們不要和她說話。」小男孩拉住小女孩,滿臉警惕地看著卓芷櫻。

  「對對,我們不能和她玩,她是野孩子!」其它孩子也跑了過來,拉住小男孩和小女孩的手一起跑了。

  「野孩子?」卓芷櫻的眼裡湧出晶瑩的淚珠。她怎麼會是野孩子呢?她有爸爸有媽媽,雖然爸爸時常不在身邊,但她還是很愛自己的爸爸呀,他們為什麼要說她是野孩子?

  「我不是,我不是……」她一邊哭著搖頭一邊跑開,覺得心裡難過極了。

  「喂,妳小心一點。」一聲稚嫩的喝斥隨著她撞到什麼的聲音一起響起,被撞得額頭痛痛的卓芷櫻趕緊抬起頭。

  「對不起,對不起。」她小聲道歉,偷偷地瞥向眼前的男孩,被她撞到的是個十歲左右的男孩,有雙大而靈活的眼睛。

  「算了,妳也不是故意的。」男孩低頭看著她,大大的眼裡閃過困惑。「妳在哭嗎?」

  「我……沒有……」卓芷櫻低下頭去,一股委屈又湧上心頭,她咬住嫣紅的嘴唇,不想讓眼淚流下眼眶。

  「明明臉上都是淚水,為什麼還要撒謊?」男孩高傲地昂起頭。「妳到底在哭什麼?」

  「那邊……」卓芷櫻用手擦了擦臉頰,本來想擦乾淚水,但越擦眼淚越多,她回頭指向後方的草坪。「他們說我是野孩子……」

  男孩皺起眉毛,還真有些不一樣的氣勢。「妳叫什麼名字?」

  「我叫卓芷櫻,你呢?」她抬起水汪汪的大眼。

  「原來妳就是卓昊司的新妹妹。我是鄭傑。」男孩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把拉起她的小手。「好了,妳不要哭了,他們不跟妳玩有什麼大不了,我帶妳去找妳哥哥,妳和我們一起玩。」

  「真的嗎?」卓芷櫻抬起可憐兮兮的臉看著他。

  鄭傑像個小大人似的鄭重地點了點頭,他伸出另一隻手,笨拙地擦乾她的眼淚。「當然啦,女孩子哭就不漂亮了。」

  「可是他們為什麼要說我是野孩子呢?」卓芷櫻感覺到他的手滑過自己粉嫩的臉頰,他的手指好溫暖,而且好溫柔。

  「他們胡說的,妳不要理他們啦。」鄭傑無所謂地擺擺手,然後他的雙眸裡忽地閃出明亮的光芒。「我給妳這個,妳好好拿著。」

  「什麼?」已經停止哭泣的卓芷櫻揚頭看著這個奇怪的大哥哥。

  「鹹蛋超人。」一個巴掌大的人偶模型被塞到她的手裡,她好奇地望著手裡這個奇怪的玩具模型。

  「他是鹹蛋超人!」鄭傑一臉驕傲。「他很厲害的,任何怪獸都能打敗!如果有人欺負妳,他一定可以保護妳的。」

  「他會保護我嗎?」卓芷櫻小小的臉上第一次有了笑容。

  「當然。」鄭傑也跟著笑了起來。啊,終於把這個女孩逗笑了呢!

  他是個長得很漂亮的男孩子,笑起來更是有著超乎年齡的迷人,長大後一定會吸引許多女孩的目光。

  「這個是我最喜歡的人物。」他得意地拉著卓芷櫻向前走。「所以妳以後都不要哭了,因為妳有鹹蛋超人的保護……」

  陽光在他們幼小的身影背後拉出長長的影子,而這一天是卓芷櫻第一次見到鄭傑——一個會安慰她的好哥哥!

  那一天,在她幼小的心靈裡變成了最重要的一天——有人說她是野孩子,讓她非常難過,可是她有了鄭傑哥哥的保護,鄭傑哥哥就是她心裡的鹹蛋超人,會幫她抵擋住所有的壞人。

  她瞇起雙眼微笑,被鄭傑哥哥握住的手覺得很溫暖!

  那一年,卓芷櫻五歲,而鄭傑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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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31 10:28:04
第一章   

  機場大廳裡一派繁忙景象,多的是來去匆匆的過客、溫馨的道別場面和熱切的相逢畫面。

  鄭傑斜靠在一根圓柱上,悠閒地望著身邊來來往往的行人,他的目光裡有三分閒適、三分調侃,還有三分無聊。

  來來往往的許多女孩在走過他身邊時,都忍不住回過頭來看他幾眼,然後羞紅著臉離開,被無數目光巡視過的鄭傑卻一臉泰然自若,大概他見慣了這樣的注視和羞澀的反應吧?!

  忽然間,他懶散的表情裡有了一絲變化,嘴角咧開一抹溫柔的笑容,向出口處直直望著。

  「芷櫻。」看見那個穿著簡單的格子襯衫和藍色牛仔褲的女孩,他愉快地揮著手。

  女孩立刻露出了燦爛無比的笑容,推著行李車朝他跑來,一臉驚喜。「鄭傑哥哥,怎麼會是你來接我?」

  她的臉頰上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暈紅,目光溫柔地投注在他的臉上。

  他撇撇嘴微笑。「其它人今天都很忙,就我這麼一個大閒人,當然接機的工作就輪到我囉。」

  看著他的笑容,卓芷櫻的心跳不斷加快。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剛下飛機見到的第一個熟人,居然就是鄭傑!

  「沒想到轉眼間我已經離開四年了,大家都好嗎?」

  「妳還說呢!」鄭傑彈了下她額前的瀏海。「為什麼留學法國四年都不回來?忘了我們這些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們了?」

  「我哪有……」她噘起櫻桃小嘴。「我在那裡又要畫畫又要打工,還要四處旅行……根本沒時間回來呀!」

  「卓家大小姐為什麼堅持要自己打工賺學費呢?」

  他們向外頭走去,鄭傑一邊打電話叫司機將車子開過來。

  卓芷櫻低下頭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自己哪裡算什麼卓家大小姐呢?雖然她在母親嫁給父親後正式成為卓家人,但她永遠記得自己曾經是私生女的身份。

  她露出淡淡笑容,調整自己的心情。她還有什麼可以埋怨的?卓昊司——她的大哥,並不因為自己的出生而不喜歡她,反而對她這個妹妹呵護備至,還有大哥的這些好朋友們,也都把她當成妹妹般看待……她的目光轉向鄭傑,他正好也向她望來,兩人目光相遇,相視而笑。

  「我們得趕快。」鄭傑忽然匆忙地看了一眼手錶。「飛機誤點了一個小時。」

  「趕快要做什麼?」她眨著疑惑的大眼。

  「今天舉辦輝煌企業二十週年的慶典,難道妳忘了?」輝煌企業的老闆就是卓信,也就是卓昊司和卓芷櫻的父親。

  她向前移動的步伐驀地一頓。「那……我們現在要去慶典現場嗎?」

  不知為什麼,卓芷櫻的面容染上了幾分蒼白。

  「會場就在卓家別墅,晚宴是八點開始,不過現在賓客們也應該陸續到了。可是……」鄭傑也頗為躊躇地看著她。「我們得找個地方讓妳換衣服。」

  卓芷櫻立刻低頭看著自己一身簡單的穿著,她在法國一直都是這樣穿的,但這種打扮是不適合參加卓家的宴會吧?

  「妳的行李箱裡應該有禮服吧?不如先去我家,反正我也要回去換禮服……」淺綠色上衣配米色長褲的他看起來挺拔而充滿活力,卓芷櫻覺得他穿什麼衣服都同樣出色。

  「我行李箱裡沒有禮服。」她無奈地歎氣。自己向來最不習慣那些宴飲場合,本來就很少參加,更何況在法國又留學了四年?

  「沒有?」鄭傑飛揚的劍眉驀地一擰。「我有辦法,不過我們要快一點。」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推過她的行李車,急步往門外走去。

  「哦……好……」卓芷櫻趕緊跟上他的腳步,雖然不明白他要拉她去哪,不過他一定想到了很好的辦法。在她有危機的時候,鄭傑總會出現在她的身邊,給她安慰,甚至保護她——他就是她的鹹蛋超人啊!

  ☆      ☆      ☆      ☆

  這是一家知名的美容沙龍,不僅擁有一流的造型師和美發師,同時也擁有最先進的美容設備和各種美容SPA以及芳香療法。

  「沒什麼時間了,我希望妳們在半小時內幫她打點好一切。」鄭傑一邊看表,一邊對圍繞在卓芷櫻身邊的美容小姐說。

  「鄭少爺,您放心。這位小姐天生麗質,我們保證在半個小時內給您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她。」老闆娘親自出來迎接,看來和鄭傑很熟。

  卓芷櫻很少到美容沙龍,她每次去理髮店都只是剪一個和她現在的髮型一樣的蘑菇頭,清爽又不浪費時間,所以現在那雙在她頭上擺弄的手讓她非常不習慣。

  「鄭傑哥哥,我看我只要換個衣服就好,根本不必……」她被人按在椅子上,根本無法動彈。

  「別說了,一切交給我吧!」鄭傑對她溫柔一笑,又拉過老闆娘在一邊說話。

  卓芷櫻緊咬櫻唇,有些無奈地看著身後的男人拿把大剪刀在她頭上揮舞。像這樣的蘑菇頭又能有什麼變化呢?但是漸漸地,她的頭髮打薄、層次變得分明起來,兩邊微微往外捲曲的髮絲,又為她年輕的臉龐增添了幾分俏皮和可愛。

  「好了。」當美發師說完這句話,她沒來得及對鏡子裡的女孩再多看上幾眼,她就被其它人抓了起來,然後一個轉身,連腳下的路也沒看清楚又被兩個女孩推進了更衣室裡。

  「不行,妳們……妳們這是幹什麼?」她並不習慣別人替自己換衣,一陣叫嚷後,卓芷櫻留下衣服,將那兩個女孩推了出去。

  「鄭傑哥哥,你在搞什麼?!」她衝著外面嚷嚷,坐在更衣室門口的鄭傑則咧嘴而笑。

  「妳快點換,三分鐘妳不出來,我就進去找妳。」他惡質地想要逗弄她一下,於是用很鄭重的語氣說。

  「不准進來,我馬上就好!」卓芷櫻惡狠狠的聲音裡,果真有著一絲驚慌。

  她努力地穿上這件緊身繡亮片和珍珠的黑色晚裝,背後交叉而上的肩帶讓她覺得它們可能隨時會斷似的可怕;不過還好,有件銀色的披肩可以讓她遮蓋裸露的肩膀,她把披肩將自己的肩頭包得密密實實,這才走出更衣室。

  鄭傑立刻站起來到她身邊,他忽然瞪起雙眼。「這是什麼?」

  拉住披肩的尾端,他不滿意地蹙眉。

  「披肩……」困惑於他不高興的表情,卓芷櫻輕聲低語。

  「什麼披肩,真難看。」他一把扯掉,表情堅決。「絕對不能戴,聽見沒?」

  「可、可是……」冷氣立刻鑽進她的肩膀和胸口,忽然的清涼讓卓芷櫻很不習慣。

  「這樣好多了。」他卻滿意地點點頭,眼神欣賞地望著她。

  卓芷櫻回頭瞥見他的目光,在他的注視下紅了臉頰,也不再堅持要那條披肩。只要鄭傑覺得好看,她就願意穿給他看。

  「看看鏡子裡的人。」他拉過她的肩膀,修長的手指握住了她粉白的香肩,讓卓芷櫻小小的顫抖了一下。

  隨著他的聲音,她望向鏡子裡身材婀娜,面容姣美的女子。這是她嗎?果然人要衣裝,穿上這件如此合身的晚禮服,她看起來果然高貴典雅許多,跟剛才的牛仔褲女孩簡直判若兩人。

  鄭傑再度滿意地點頭,然後一揮手,又有兩個女孩圍到她的身邊。

  「妳們……」她再度驚訝地看向鄭傑,發現鄭傑的嘴角掛著一抹調皮的笑容。

  「讓她們替妳化妝,然後我們就出發!」

  她的柳眉緊皺。「化妝?我不要化妝。」她從小最討厭把那些紅紅綠綠的東西往自己臉上抹,可是今天,她的抗議顯然無效。

  因為鄭傑的手已經指向梳妝台,幾個女孩也將她拉到椅子上坐好。

  「已經超過預計的時間了,妳再不出現,卓昊司可能會誤以為我把妳拐跑。」他來到她的身邊,斜靠在鏡子前說:「以他那樣在意妳的性格,說不定會拿著槍來追殺拐跑他妹妹的壞人我也說不定。」

  卓昊司對卓芷櫻的寵愛,眾人全都看在眼裡,鄭傑一直覺得沒有比卓昊司更疼愛妹妹的哥哥。

  卓芷櫻打扮起來果然不是普通的美女,而是個十足絕世美人胚子。她從小就散發出無雙的美麗,長大了更是標緻得不可方物。而且她沒有那些美女們常有的驕氣和嗲氣,氣質渾然天成,清純自然。

  他一直當成妹妹般疼愛的卓芷櫻現在已經如此亭亭玉立,鄭傑嘴邊帶著寵溺的笑容望著她,不知道像她這樣的可人兒,將來會愛上怎樣的男子?到時候他會不會像那些寵愛妹妹的哥哥般,感受到心肝寶貝被人搶走的痛苦呢?

  縈縈出嫁的時候他不會有那樣的感覺,不過有的時候芷櫻在他心中,特殊的情感還要超過縈縈多一些,那是種說不清楚的感覺,他就是想疼愛這個笑容純真的女孩。與其讓她被不知名的小子給拐跑,不如就這樣把她留在身邊當妹妹。

  「我想,拐跑妳應該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鄭傑一邊搖頭,一邊慵懶地呢喃自語。

  正被塗上腮紅的卓芷櫻臉上立刻染上了自然的紅暈,她不敢再去看鄭傑,而是專注於鏡子裡眉目如黛,暈生雙頰的女孩。鄭傑哥哥為何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是認為她很漂亮嗎?她帶著三分嬌羞和期待開始欣賞起被打扮一新的自己來,偶爾化妝一下,穿上這樣漂亮嫵媚的衣服也是不錯的嘗試。

  「時間到。」鄭傑一邊看表,一邊用晶亮的眼眸望著卓芷櫻。「簡直完美。」他毫不吝惜地給予她最高的讚美。

  穿著高跟鞋的卓芷櫻含羞帶怯地站在他面前,嘴角帶著甜甜的笑容。「真的好看嗎?」即使像她這樣一個平時不修邊幅的女孩,也是需要別人讚美的。

  「當然。」他豎起大拇指,然後伸出自己的手臂。「來吧,今天我絕對要讓所有在場的人都羨慕我有這樣的女伴。」

  卓芷櫻的嘴角掠過一絲羞怯,她將自己的手插入他的臂彎裡,感覺無比幸福、無比安全……

  只要和鄭傑哥哥一起,她根本就沒什麼好懼怕的,無論是舞會,還是舞會裡的那些賓客!

  ☆      ☆      ☆      ☆

  卓芷櫻躺在床上,手裡拿著多年前鄭傑送給她的那個鹹蛋超人模型。昨天晚上的宴會簡直棒透了,一開始她的確有些羞澀和緊張,可是待在鄭傑身邊,她所有的不安都隨著他溫柔的注視而煙消雲散。

  他是那樣有魅力的一個男人啊!鄭傑還有他的那些好朋友們,都是昨天晚宴的焦點。可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注意其它人,而是一直留在她身邊,帶著她在舞池裡旋轉,很少離開她的身邊,一直很認真地聽她說話……

  卓芷櫻露出著迷的夢幻笑容。她的鄭傑哥哥是世界上最棒的男人,也是讓她最心儀的男人,不知道他眼裡的自己又是什麼樣子呢?她想到昨天在她換上禮服後他那種驚艷的表情,他應該也覺得自己很美麗吧?

  就在卓芷櫻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和回憶裡時,房門上傳來輕敲聲。

  「進來。」她心情愉快地喊著。

  推門而入的是一臉笑意的卓昊司,他被人稱為「笑面狐」,在那總是微笑的表情背後,其實是個極度冷靜的男人。不過對於家人,他的微笑永遠是發自內心的。

  「小美人,什麼事這麼高興?」卓芷櫻臉上的笑容根本是無法掩飾。

  她想藏起鄭傑送她的鹹蛋超人,不過卓昊司已經眼尖瞥見。

  他故作深沉地點點頭。「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眨眨困惑的眼,她從床上坐起,認真地看著哥哥。

  「妳在高興什麼。」他坐到她的床邊,像小時候一樣摸摸她的頭。「是不是因為鄭傑?」

  卓芷櫻的臉立刻紅如櫻桃。

  「果然。」卓昊司眼裡閃過一絲瞭然。「妳從小時候起眼裡就只有他。」

  雖然這個妹妹和他同父異母,但當他第一次看到她羞怯地站在大門口,帶著一臉惶恐和不安時,他就喜歡上這個妹妹。

  他從小都只有一個人,總是冷漠的母親從來不曾給過他任何溫情,當她和父親離婚後,她也不曾再回到這個家看過他一眼。

  即使他無法諒解自己的父親和卓芷櫻的母親,但他知道他永遠無法責怪這個小妹妹,因為她是無辜的,也因為她是他的親人!

  他能為自己這個寶貝妹妹做些什麼呢?

  卓昊司瞇了瞇雙眼,立刻露出笑容。「芷櫻,再過幾天就是鄭傑的生日,妳知不知道?」

  「鄭傑哥哥的生日?」她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我居然忘了呢!」

  「我想我們可以幫他辦生日Party,妳知道鄭傑是喜歡熱鬧的人。」

  「替鄭傑哥哥辦生日Party?好啊好啊!」卓芷櫻立即表示贊同。「我們要給他大大的surprise!」

  「妳說去哪裡好?」看著她眼裡閃爍的光彩,卓昊司的計劃已經在心裡成形。

  「幸福島?」她眨眨眼睛,幸福島是鄭、展兩家的度假小島,也是他們幾個人從小到大的最愛。

  卓昊司搖搖頭。「去我們海邊的度假別墅怎麼樣?幸福島從小到大去過那麼多次,那裡就等於是鄭傑的家,既然我們替他辦生日,就去我們的地方。」

  「也好。」卓芷櫻展顏微笑。

  「那就這麼說定。」一抹狡黠的光閃過卓昊司的眼,他會送給鄭傑一份天下間最好的禮物,讓他終生難忘,這也是為了他妹妹!

  卓芷櫻絲毫沒有發現哥哥眼裡那抹狡黠的光芒,她已經開始策畫應該怎麼幫鄭傑過二十八歲生日——無論如何必須有些特別,不是嗎?

  ☆      ☆      ☆      ☆

  卓家在南部的海邊別墅裡熱鬧非凡,鄭傑絕對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被卓氏兄妹邀請來參加他的生日宴會。

  除了他們五個好朋友和卓家兄妹外,幾乎所有認識的朋友都趕來慶賀。他只是過個生日,有必要邀請這麼多人嗎?別墅裡幾乎到處都是人,三層樓的歐式別墅原本看起來房間很多,但現在根本無法住下這麼多客人!

  「人也太多了。」鄭傑雖然喜歡熱鬧,但也不願意看見到處都是人潮湧動。

  「我沒想到會來這麼多人……」卓芷櫻的雙手緊握在一起,非常抱歉地說著。

  「這太奇怪了,我的生日宴會有這麼吸引人嗎?」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怎麼每個人看到他都是一臉興奮的表情,當他想找人問個究竟,所有人又狀似閃避。

  「這些人都是哥哥請的。」卓芷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說你喜歡熱鬧……不過現在人的確也……」她一邊說著,一邊有人走過撞了她一下。

  「我們去沙灘上吧!」鄭傑拉起她的手,客廳裡看起來都要被人擠爆了。

  「不行不行,你是主角,宴會馬上就開始了。」過一會兒將會有一個精心製作的生日蛋糕被推出來,鄭傑千萬不能離開。

  「鄭傑。」還沒等鄭傑回答卓芷櫻的話,卓昊司已經衝到他們身邊,一把拉住鄭傑。「原來你躲在這裡,大家都在等你。」

  「哥哥。」卓芷櫻剛想叫住哥哥,卓昊司卻已經拖著鄭傑離開,彷彿沒有看見她這個妹妹似的。

  卓芷櫻疑惑沮喪地皺起眉頭,怎麼她覺得大哥這些日子的行為有些古怪?自從他提議由他主辦這次宴會起,她就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一向工作忙碌的大哥怎麼會有這樣的閒情逸致和時間,來為鄭傑準備生日宴會呢?

  接下來的宴會就只有「紛亂」兩個字可以形容,所有人都圍繞著鄭傑,又是灌酒又是吵鬧,卓芷櫻靜靜地站在外圍,根本無法突破這層層人海去到鄭傑的身邊。

  她本來想替鄭傑慶祝生日,並且送他一份特別的生日禮物,可是現在她卻發現自己連接近他都有困難。到最後,她美麗的眼裡蒙上一層陰霾,轉身走上樓梯。

  這熱鬧的生日宴會根本不屬於她,回到自己分配到的臥室,她掩上房門,沒有開燈,落寞地坐在窗前的大籐椅裡。如果只有兩個人該有多好,她就可以親自對他說上一句「生日快樂」,而不受任何人的打擾了吧?

  外面依然傳來陣陣歡笑聲和吵鬧聲,好像生日晚宴升級為狂歡派對,只是,那些熱鬧是別人的,並不是她的。

  卓芷櫻低下頭去,蜷縮起身體,將下巴擱在膝蓋上,月光下她的身影顯得脆弱而悲傷。

  忽然間,她的房門被人推開,有人用力關上房門,走了進來。

  她詫異地回頭,宴會還在繼續,誰會走進她的房間呢?

  來人打開了電燈,霎時他們互相望見了對方。

  「卓芷櫻?為什麼妳會在我的房間裡?」鄭傑一臉驚愕,他深邃的眼眸裡有絲疲倦,但更多的是不解。

  「你的房間,可是……」卓芷櫻緩緩起身,更加困惑地望著他。「這不是我的房間嗎?」

  「妳搞錯了,妳的房間應該在二樓,而這裡是三樓……」鄭傑邊走向她,邊微笑著回答,可是在他話話未盡時,房門上忽然響起了「喀嚓」一聲。

  那是房門上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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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31 10:28:30
第二章  

  「我的房間不在二樓,是在三樓,早上哥哥在安排房間時的確是這麼對我吩咐的……」卓芷櫻並沒有聽見房門上鎖的聲音,她只是驚訝地解釋著。

  鄭傑卻忽然瞇起雙眼,抬起手示意她噤聲。他好看的劍眉微挑,轉身向房門走去。他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按照卓昊司的細心程度,不可能會出現安排錯房間這樣的事,除非是故意的……

  「怎麼了?」卓芷櫻走到他身邊,完全不知道他為何忽然表情嚴厲了起來。

  「門被鎖上了。」他搖著門把,星目裡閃過更凌厲的光芒。果然有問題,以他對卓昊司的瞭解,他的腦海裡立刻閃過幾個可能性……

  他回頭看著卓芷櫻,這一切都應該和她有關。

  「怎麼會呢?」卓芷櫻感到無比驚訝,她的手也放到門把上,可是無論她怎麼扭動,依然無法打開房門。

  他繼續靜靜地望著她,那目光讓她心下一凜。

  「這是怎麼回事?」鄭傑希望這只是為了他的生日而開的一個小玩笑,或者是要給他什麼驚喜吧?但是,隱約中,以他對卓昊司的瞭解,這樣的驚喜未免有些奇怪和牽強,把他和卓芷櫻關在一起有什麼好處?為了送他特別禮物?還是他們正在進行什麼特殊安排?他希望是這兩個的其中之一,而不是他心裡一閃而過的第三種可能……

  「這是怎麼回事?」卓芷櫻後退一步,眨了眨驚慌的眼。鄭傑哥哥現在的表情讓她覺得害怕,她從來沒有看過他這樣認真嚴肅又透著絲絲寒氣的樣子。

  「妳和昊司到底在搞什麼鬼?」卓芷櫻那茫然的樣子讓他更加心生疑竇。「你們是在開什麼玩笑?還是要給我驚喜?說實話吧,芷櫻,我不會怪妳。但妳如果現在不告訴我,我可能會生氣。」他的臉上儘是不滿。

  「我哥哥?你是說是他把房門鎖上的?」卓芷櫻張大眼眸。

  「芷櫻,繼續這樣裝傻下去有必要嗎?現在房門已經被鎖上,有什麼事妳就直接告訴我!」鄭傑因為她那無辜的表情更加不悅。

  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情況?不管是為了什麼,他相信卓昊司必然是和卓芷櫻串通好的。以卓昊司疼愛卓芷櫻的程度來看,那個男人什麼事也不會瞞著自己的妹妹。相反地,只要他妹妹開口,他可以為芷櫻付出任何代價!

  鄭傑的臉上掠過一絲陰霾,卓芷櫻的態度更讓他想到了第三種可能。

  「我……我真的不知道。」卓芷櫻眨著驚恐的雙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房門被鎖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們的房間都安排在這裡……我……」

  她絞盡腦汁,也覺得想不明白。

  「不要露出那樣無辜的表情!」已經快失去耐心的鄭傑厭惡地撇撇嘴。「快告訴我,這到底是在幹什麼!」

  他開始覺得憤怒從心底升起,現在看來,根本沒有什麼驚喜存在,不然卓芷櫻怎麼會不告訴他?她不是他的小妹妹嗎?這一切只能說明有個陰謀正在發生,為了把他和芷櫻關在一起的陰謀!心裡的懷疑已經開始發酵,這第三種可能折磨著他的神經。

  「我不知道……」卓芷櫻又委屈又困惑,鄭傑哥哥為什麼這麼凶?她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啊。

  「別裝糊塗!」無法遏止的怒火終於熊熊燃燒,他本來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人,雖然看起來玩世不恭,但其實脾氣十分火爆。現在被困在這樣一個地方,甚至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怎麼不教他生氣?

  「妳和妳大哥這唱的又是哪齣戲?把妳和我關在一起準備幹什麼?」他衝著芷櫻大吼,幾乎已經確定卓昊司和卓芷櫻準備連手陷害他!至於目的──他眼裡飄過冷冽的光,結合現在的情況,希望不是他想像的那樣,他不相信卓芷櫻和卓昊司會這樣卑鄙。

  卓芷櫻咬著嘴唇,蒼白的臉望向他,然後她衝到他身邊,用力拍打門板,大聲喊著:「哥哥,哥哥你這是在幹什麼?別開玩笑了,快點把門打開!」

  鄭傑只是陰沉著臉,看著她激動的表情。一旦懷疑在心裡頭生了根,無論她怎麼做,在他看來就漸漸變成了一種拙劣的演戲,她越是激動,他就越是懷疑。

  「哥哥,你這到底是幹什麼!」可是她的聲音顯得那樣軟弱無力,再透過隔音良好的門板,外加門外一直傳來重金屬的搖滾樂和比剛才更加喧囂的吵鬧聲,這樣一來,根本沒有人會聽得見。

  果然是不會有人聽到,不會有人來!鄭傑嘴角撇過一抹訕笑,嘲諷著自己剛才幼稚的想法。

  他還在期望這一切不過是他們兄妹準備給他的生日驚喜,但有這樣什麼也不說明的生日驚喜嗎?如果是驚喜,應該已經有什麼事發生了吧?腦海裡閃過今天所有的情況,按照他敏銳的直覺和對昊司的瞭解,一切看起來都如此清晰明顯。

  他轉身坐到單人沙發上翹起腿,從口袋裡拿出香煙點上。

  「省省吧,這些都是你們計劃好的。說什麼幫我辦生日,又請這麼多人來,讓一切看起來都很混亂,然後就可以說是房間安排上出了問題……」他的頭腦開始準確地整理出這些訊息。「我只是不明白把我和妳關在一起,到底想要幹什麼?」

  他眼裡的溫度再度降低,臉色也更顯深沉。

  那個懷疑已經在他心裡變成了事實,自己只是不想知道他們的目的而已。一個是他最好的朋友,一個是從小就很喜歡的小妹妹居然……聯合起來算計他?用這樣卑劣而且顯而易見的方式?

  「我們只是想幫你過生日而已,沒有什麼其它的目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被關在一起……」她的話音孱弱無力,面對他們被鎖在房裡的事實,她說不出辯解的話語。卓芷櫻忍住淚水,再度用力地拍打著房門。「哥哥,哥哥你快開門呀!你到底要幹什麼?!」

  鄭傑只是用冰冷的目光看著她,顯然認定這一切都是在演戲。

  「你相信我,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真的不知道!」她猛然回頭,用乞求的目光看著鄭傑。

  好看的薄唇上勾出一抹冰冷。「妳要我相信妳什麼?是妳告訴我妳和妳哥會替我辦一個很棒的生日會,要我今天無論如何要出席,也是妳告訴我有一份特殊的禮物要送給我……」他嘴角微揚起一抹嘲諷。「這就是所謂的『特殊禮物』?」

  所有的事都在他心裡順理成章地串連,也讓他因此更加不屑憤慨。

  「絕對不是!」卓芷櫻離開門邊,淚水已經開始在眼眶裡慢慢聚集。「我只想跟你說聲生日快樂,並且把那個送給你。」

  她抿緊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到衣櫃前想要打開衣櫃。

  「我不想要什麼特別禮物,我要離開這裡。」鄭傑冷冷說著,現在如果她願意回頭,那麼一切都還來得及,她還會是他鄭傑一直疼愛的妹妹,不然……他眼裡的光芒冰冷得讓人不寒而慄。

  卓芷櫻的手停在門把上,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怎麼會這樣呢?哥哥到底想要做什麼?哥哥真的把他們關在一起?可是……可是這毫無道理可言,根本就沒道理!她用力擦去眼角的淚水,堅強地抬起頭。

  「鄭傑哥哥,你一定搞錯了,鎖門的人不是我大哥。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剛才她太過慌亂,所以沒有想到這一點。

  「證明?」他揚了揚眉毛,表情裡閃過冷笑。這兄妹倆又想耍什麼花招?

  卓芷櫻拿出自己的手機,開始撥號。「我打電話給哥哥,讓他和你說話。」

  鄭傑嘴角的訕笑更深了。他會幼稚地相信昊司會讓電話打通嗎?他認識卓昊司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如果卓昊司不精明,就不會被稱為「笑面狐」。

  沒人接聽,一直都沒人接聽!怎麼回事?她瞪著電話,忽然想到只要她能找到任何一個人打開房門就行了!她再撥打其它人的電話,找嚴碩哥哥,他好像在自己房間裡工作,他一定不會參加樓下那樣的狂歡宴會。

  「有人接嗎?」鄭傑懶懶詢問,她一定會語帶歉意疑惑,告訴自己打不通任何電話。而他的手機剛才在樓下時,也被他們從自己手中搶走──一切都是這個陰謀的一部分。卓昊司和卓芷櫻,他們居然陷害他、算計他,那麼他還要再把他們當成最好的朋友和最疼愛的妹妹嗎?

  「我試試房間裡的電話……」卓芷櫻沮喪地垂下肩膀,她怎麼忘了呢?這間別墅為了到此能完全放鬆心情,所以除了大廳裡,其它房間都沒有安裝電話。

  「別演戲了,安靜地坐下來,把妳跟妳哥的計劃一五一十告訴我,或許我可以原諒妳。」他冷冷瞥著她。

  「我沒有任何計劃。」卓芷櫻也開始感覺到不對勁,似乎真的是她大哥安排了這一切,可是為什麼,什麼理由?她滿面驚慌,血色早已從臉上完全抽離。「如果這是我哥哥安排的,我也毫不知情,鄭傑哥哥……」

  她想要向他走去,可是鄭傑臉上那股濃烈的懷疑氣息讓她止步。

  「卓芷櫻,我一直把妳當成我的小妹對待。妳和縈縈一樣,都是我最親愛的妹妹。我不想看到妳對我撒謊,在我開始厭惡妳之前,跟我說實話。」他的臉上罩著寒霜,聲音也極度冰冷和充滿威嚴。

  這是卓芷櫻完全陌生的鄭傑,這個沒有笑容,表情冷漠的男人是她的鄭傑哥哥嗎?她什麼也沒做,為什麼他就認定她是有罪的,認定是她和哥哥共謀的呢?

  「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你就認定我知情?我的確想幫你過生日,只想跟你說聲生日快樂,因為我離開四年了,因為我很想你,因為我……」因為我喜歡你!她難過地低喊,抹了抹無端流下的淚水,抿緊嘴角,臉上有抹倔強的表情。「你說我計劃把我們兩個關在一起到底能得到什麼好處?」

  鄭傑把玩著手裡的打火機,一絲笑意浮現在嘴邊,可是眼神卻更加冰冷。

  「妳說呢?」他們把他當成笨蛋了嗎?用如此拙劣的手段,還要他相信芷櫻並不知情?可他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看來他以前太小看這個「妹妹」了,她不愧是卓昊司的妹妹。

  「我不知道,不知道……」卓芷櫻喪氣地坐回她的籐椅,依舊將整個人埋進椅子裡。「我只是想跟你說聲生日快樂,親口跟你說而已……為什麼你要這樣指責我呢?」

  眼淚止也止不住地從臉頰上滾落,她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她一個小小的心意會發生這樣難以解釋的狀況?她不明白鄭傑為什麼不願意相信她說的話,也不明白哥哥到底在搞些什麼。

  鄭傑冷哼了一聲:「妳會不知道把我們兩個關在一起的結果?」

  這齣戲必須要有卓芷櫻的配合才能演得下去,甚至必須要有她的同意才能演下去!卓昊司對於這個妹妹的疼愛果然達到了極點,但他們卻忽略自己的感受,他覺得氣憤,無比氣憤的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和最疼愛的妹妹會這樣算計自己!

  卓芷櫻用力搖頭,不想再多說什麼。她知道此刻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看在鄭傑眼裡都是別有用意的。他在生氣,生很大很大的氣,而自己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他。因為她沒辦法讓這扇上鎖的門打開,也沒辦法將心裡的感覺告訴他。

  「妳不說也沒關係。」他繼續用冷酷的目光斜睨著她。「這扇門總有開啟的時候,到時我就會知道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不過,我一定不會讓你們稱心如意!」

  卓芷櫻悲傷的眼裡閃過一絲困惑,鄭傑哥哥為什麼好像已經知道大哥用意的樣子?為什麼她怎麼想也想不明白呢?

  她很想問他,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可是望見他那雙冰冷到沒有任何溫度、再也看不見一絲往日溫暖的眼眸時,她的心底只有一片冰涼。

  那寒涼的感覺爬滿她的全身,堵塞住她的喉嚨,讓她再也發不出聲音。而鄭傑只是帶著他訕笑的表情,和眼底的冰冷一直坐在沙發上,不再看她一眼。

  他們就這樣度過了那個漫長的夜晚……

  ☆      ☆      ☆      ☆

  門外終於傳來了大聲的喧嘩聲,鄭傑的嘴角立刻勾出一抹陰寒無比的笑,正好讓在這個時候抬起紅腫雙眼的卓芷櫻看見,她驀地渾身打個冷顫。

  一晚上,她都那樣抱著自己的膝蓋哭泣,此刻除了全身酸痛外,還莫名地顫抖著。這樣可怕的鄭傑她不曾見到,平日裡他總是那樣一副玩世不恭、灑脫不羈的樣子,誰會想到當他脾氣一來,是這樣冷酷無情的呢?

  是的,無情!只要鄭傑願意,他可以是世界上最無情的男人!

  房門的把手終於被轉動,一瞬間,房門就被人給打開,許多說說笑笑的人潮陸續湧現在門口──包括她的大哥卓昊司。

  卓昊司一臉閒適得意地笑著跨入房間。「我說鄭傑,你跟我妹妹兩個人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到底都幹了些什麼?」

  「哥哥!」在鄭傑開口前,卓芷櫻已經站了起來,猛然起身的撞擊讓她搖晃了一下這才站穩。

  「芷櫻?」卓昊司看見她臉上的淚痕著實嚇了一跳。「妳怎麼了?鄭傑,你對我妹妹做了什麼?」

  「要讓你失望的是,我對她什麼也沒做。累死了,我要回去睡覺。」鄭傑按按自己的脖子,作勢起身。

  「你給我坐下。」卓昊司的笑容早已在嘴角隱去。「把話給我說清楚。」

  「說什麼?」鄭傑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芷櫻為什麼哭成這樣?」

  「這似乎不應該問我,而應該問你吧?」鄭傑犀利地盯著卓昊司。

  門口眾人也都露出狐疑的表情,不過全部安靜了下來。鄭豪和鄭傑的幾個好友都擋在門口,似乎有意無意地阻擋身後他人的目光。

  卓昊司的面色也陰沉起來,他冷冷地說:「看來你知道我的目的為何,既然這樣我們就把話說開吧。這裡所有人都看到你和我妹妹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且是整整一個晚上,你說你準備如何負責?」

  「你似乎漏了說這全是你把我們關在一起的關係。」鄭傑撇撇嘴角。

  「沒錯。」卓昊司既然敢做,他當然也不會否認。「現在,我就是問你要怎麼辦?無論你是否自願,你都和我妹妹待了一整個晚上!」

  「卓昊司,你一向以冷靜著稱,怎麼會想出這樣荒謬的點子?」鄭傑已經站了起來,一副無所謂地拍了拍自己衣襬。

  「哥哥,鄭傑哥哥,你們到底在說什麼?」一旁的卓芷櫻擦乾眼角的淚水,滿臉不知所措。為什麼大哥和鄭傑哥哥之間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

  「為什麼要把我們關在一起?為什麼要生氣?」她目光茫然。「這到底都是為了什麼?你們誰來告訴我?」

  「芷櫻。」卓昊司回頭看著妹妹。「妳先別說話,哥哥會處理一切,妳不必擔心。」

  她眼裡的困惑更甚,還有一種說不上的驚恐從心底陣陣湧起,彷彿整個心靈都要跟著那驚恐痙攣起來。

  只見鄭傑臉上的那抹陰霾似乎比剛才更加深沉濃厚起來,他嘴角的訕笑也變得更加凌厲。

  「卓芷櫻,到現在這個時候妳還在裝傻?!沒想到妳比我想像中還要厲害三分,竟然有這麼好的演技,妳應該去找樊煜才是,看看他是否可以讓妳演女主角。」

  「鄭傑!」卓昊司一把衝過去,拉起他的衣領。「別在這裡胡說八道,你有氣就衝著我來,這件事是我從頭到尾一手策畫的。」

  「鄭豪,把門關上!」卓昊司回頭喊了一句,立刻,擋在門口的眾人閃身進入房間的同時,也關上了房門。

  進門的人有展敬軒、鄭豪、樊家兄弟還有嚴碩和杜雋天。鄭傑一看這陣仗,立刻冷笑三聲。

  卓芷櫻則帶著愕然的表情望著他們眾人。「這到底是怎麼了?你們誰告訴我?為什麼大家都來了,為什麼要……」

  「我知道你們想要做什麼,可是我告訴你們,你們希望的事永遠不可能實現,我也絕對不會讓你們如願!」

  鄭傑的話拉回了卓芷櫻的注意,她茫然望著他。什麼希望?他到底在說什麼?

  「鄭傑,我們並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只不過我們看見你和芷櫻的確在一起待了一晚上而已。」展敬軒冷靜地說著。

  他的話似乎讓鄭傑更加憤怒起來。

  「看來你們全體都參與了這個荒謬絕倫的計劃,這不是太可笑了嗎?你們以為用這樣幼稚的方式可以讓我娶她?你們是不是逼婚逼出興趣來了?是不是看到敬軒和縈縈的美滿結局,就認為也可以用同樣的方式來這樣對我?」他怒望著鄭豪和卓昊司。「可惜你們看錯人了,我不是敬軒,而卓芷櫻她也不能和縈縈相比!」

  「鄭傑,你在廢話些什麼。」鄭豪的火爆脾氣看起來就要發作。「卓芷櫻和縈縈一樣都是我們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妹妹,你既然和她共處一晚,就應該負起這個責任,他和你外面那些鶯鶯燕燕完全不同……」

  「和我共處一晚就要娶回家當老婆嗎?」鄭傑的冷笑中帶著絕對的輕蔑。「和我鄭傑共度一晚的女人多得是,難道我每個都要娶回家?別說她卓芷櫻和我之間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即使發生了,我也不會娶她為妻。」

  「你這傢伙!」抓住他衣領的卓昊司驀地放開手,嘴角帶著他一貫高深莫測的笑容。「我們有人逼你娶芷櫻了嗎?我只要你給個交代。」

  「卓昊司,我一直把你當成最好的兄弟,可是你是這樣對待我這個兄弟的?」

  「我把我最親愛的妹妹托付給你,你還有什麼不滿意?」在卓昊司看來,芷櫻完全配得上鄭傑,如果不是卓芷櫻愛這小子,他也不會想出這樣荒謬的辦法。

  「我沒有什麼不滿意,我只是失望──對你還有妳。」一回頭,鄭傑凜冽的目光落在卓芷櫻身上。

  卓芷櫻全身一陣發冷,她忍不住後退一步。他們剛才的話已經讓她不住發抖,此刻更是覺得五臟六腑都充滿煎熬。她終於明白大哥的用意,但也因此痛苦不堪。

  「你們聽好了,無論是什麼理由什麼原因讓你卓昊司做出這樣荒謬的行為,我都不會原諒你,也不會順從你們的逼迫!」他的目光回望向卓昊司,卓昊司臉上的表情卻很泰然自若。

  「你們有什麼要繼續商量的請自便,恕我不再奉陪。」他拿起自己的外套,帶著鄙夷的笑容,推開眾人便要離去。

  「你現在可以走,可是你必須負起的責任,永遠逃不了。」卓昊司用清楚的聲音冷靜地說著。

  鄭傑冷笑了一聲,打開房門離去。嚴碩看了看大家,瞇起困惑的眼,和杜雋天兩人追上他而去。

  鄭豪把房門關上。「鄭傑這裡由我去說明,昊司你放心……」

  「你們到底在做什麼?」卓芷櫻充滿痛楚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她一臉慘白,滿臉憤然。「你,我的哥哥,你把我和鄭傑哥哥關在一起一個晚上是為了設計他讓他娶我?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她大聲叫著,覺得整顆心都在劇烈顫抖。

  「芷櫻,妳不僅,像鄭傑這樣的浪子,沒有非常手段,他絕對不可能會答應娶妳……」

  「我又沒求你想辦法讓他娶我,我又沒說我要嫁給他!」她大聲哭喊著,淚水瘋狂而下。「現在好了,鄭傑哥哥他一定非常討厭我,這下你開心了吧?」

  她只要一想到鄭傑剛才看她那一眼,她就全身發冷。

  「不會的,妳看敬軒和縈縈……」鄭豪搶在卓昊司面前說。

  「不一樣,這不一樣。鄭傑哥哥又不是敬軒哥哥,我又不是縈縈姊,你們……你們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不經過我同意就這樣!」她用力擦著眼淚,雖然很不想在這種時刻哭泣,可是眼淚彷彿有自己的意志,不受她的控制。

  「如果我告訴妳,妳會同意嗎?」卓昊司依然帶著一貫的冷靜。

  卓芷櫻抬起淚眼。「我當然不會同意。」

  「那就是啦。我知道妳和他的情況不同於敬軒和縈縈,因為我不是鄭傑的救命恩人,我無法要求他娶妳,可是妳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必須保障妳的幸福。我要讓妳幸福,明白嗎?而讓妳嫁給妳最愛的男人,就是讓妳幸福的方法。」

  「什麼讓我幸福的方法,你是在讓鄭傑哥哥恨我!這下好了,他永遠不會喜歡我,他以為我是和你串通好的……」一想到這裡,卓芷櫻就覺得痛不欲生,無法忍受,她一邊哭一邊摀住自己的臉。

  她不要鄭傑哥哥討厭她,她不要、她不要呀……

  「芷櫻!」卓昊司走到她面前,拉著她的手。「妳告訴我,妳愛不愛鄭傑?妳想不想嫁給他?」

  卓芷櫻淚眼婆娑地凝視著他,她知道自己無法說謊。咬住了顫抖的嘴唇,她閉起雙眼,又一串晶瑩的淚珠滾落。

  「我……我愛他,我當然愛他,可是、可是我沒有想過嫁給他……」她的聲音哽咽著。

  「那就行了。」卓昊司的聲音透著無比堅定。「妳沒有想過的事就讓哥哥我來替妳想,因為我知道,妳這輩子除了鄭傑不會再愛其它人。既然這樣,嫁給他才是妳唯一的幸福。」

  卓芷櫻立刻抬起頭,驚恐地瞪著她的大哥,她這輩子的確除了鄭傑不會再去愛其它人,可是大哥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妳的眼睛從來不會說謊,我早就看出來妳愛他。」卓昊司溫柔地替她拭去淚水。「妳雖然不說,可是我們大家都看得出來。」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可是哥哥……我不想讓他恨我,就算我到最後都不能嫁給他,我也不想讓他恨我呀!」她撲在卓昊司懷裡,大聲啜泣起來。

  「他不會恨妳的,他只會恨我,我向妳發誓。」卓昊司一邊拍著她的肩膀,一邊低語。他有他的計劃,即使一開始會讓鄭傑恨透了他,為了妹妹的幸福,他也必須這樣做,這是他做哥哥的責任。

  卓芷櫻的心裡依然感到惶恐不安,雖然哥哥的話說得如此鎮定,可是自己眼前反覆浮現的卻是鄭傑離開時的那一瞥,那一瞥裡充滿了厭惡、冷酷、輕蔑和失望。不,她不想看見他那樣的目光,她要原來的那個鄭傑!

  那不是她認識的鄭傑,而以後,她會再看見那個對她溫柔體貼,願意包容她、寵愛她的鄭傑哥哥嗎?

  卓芷櫻忍不住顫抖起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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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31 10:28:57
第三章   

  嚴碩家別墅,單身俱樂部的成員──現在快要改成已婚俱樂部的大家都聚集在一起,聽鄭傑發牢騷。

  「總之不管昊司到底怎麼想的,休想要我娶他妹妹!」鄭傑手裡拿著酒杯,這句話彷彿已經說過許多遍。

  「昊司這一次是真的下了決心。」在一邊的樊煜瞇著眼睛微笑。「我看你就認了吧,被笑面狐盯上的獵物是很難逃脫的。」

  「而且結婚也不是什麼壞事,看看我們,當初哪一個不是被迫結婚,現在卻是多麼幸福美滿。」當上父親的展敬軒別提有多高興。

  「下次聚會我們不如把寶寶一起抱來,怎麼樣?」樊奕的太太剛懷孕,他已經開始享受當父親的感覺。

  「你們真的對卓昊司的計劃一點也不知情嗎?為什麼我覺得你們和他一起在算計我呢?」鄭傑立刻警覺地瞪大雙眼,他可不要與虎謀皮。

  「我們的確不知道。」樊煜立刻舉起雙手,樊奕則悠閒地晃動著杯裡的酒液。

  「我知不知情沒關係,最重要的是卓芷櫻絕對不知情,你錯怪她了。」展敬軒望著鄭傑。「你當時說的話很傷她的心。」

  鄭傑微微一愣,帶著三分醉意,他固執地搖頭。「要我相信她什麼也不知道,這可能嗎?如果不是她授意,卓昊司怎麼可能會算計我?」

  再怎麼說,他和卓昊司也是交情匪淺的哥兒們。

  「你不要遷怒,也別想靠著打擊芷櫻來讓昊司放棄。」看穿了他計謀的嚴碩忽然在一邊開口,他手裡依然抱著筆記型電腦正在整理些什麼。

  「你是想讓芷櫻對你死心,然後就可以順理成章要求昊司放棄,是吧?」杜雋天機敏一笑。「你又不是不瞭解昊司的脾氣,他認定的事誰能勸得了?」

  「那個混蛋!他到底是中什麼邪,為什麼一定要我娶他妹妹?我們不是說好大家都一輩子單身的嗎?」他的目光再度掃向已經結婚生子的三人。

  「別看我們。」樊煜翹起二郎腿。「絕對不是我們慫恿,我看你那個哥哥倒很有可能。」

  「那還用說。」鄭傑當然知道自己的哥哥絕對有插一腳在裡面,他天天在自己耳邊嘮叨著結婚的好處,無時無刻不想著怎麼樣讓他娶到老婆。

  「昊司也快結婚了吧?」嚴碩突然說。

  「的確。」杜雋天的笑容裡有抹調侃和促狹。「鄭傑,我們這個單身俱樂部早已名存實亡,昊司前不久從歐洲回來後,就已經準備要和他那位『真命天女』結婚了,難道你不知道?」

  「什麼?」鄭傑手裡的酒杯差點掉在地上。「他……那個總是豪言壯語說永不結婚的卓昊司?」

  「愛情來了,誰也擋不住。」展敬軒以過來人的身份說著。「我想他是打算在自己娶太太之前先幫妹妹找個好歸宿。誰都知道,他最疼的人就是芷櫻。」

  「所以你就認了吧,芷櫻有什麼不好?你大哥也是整天催著你結婚,比起其它女孩來,芷櫻好太多了。」

  鄭傑輕蔑地撇了撇嘴角。

  「或者以前我會同意你們的看法,現在……」他眼裡閃過一絲冷酷。「即使她真的不知道她哥哥的陰謀,但如果不是她曾經在她哥哥面前說過什麼,為什麼卓昊司選上我,而不是雋天或者嚴碩?」她的行為讓他如何可以原諒她,甚至娶她?

  眾人面面相覷,知道他說的有理。

  「我們這個單身俱樂部,果然要改名為已婚男子俱樂部了。」杜雋天忽然感歎地說。「不久的將來,或許我也會步入結婚禮堂。」

  一石激起千層浪,他的話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不是真的吧?」這是樊煜愉快的聲音。

  「那也不錯,已婚男子俱樂部,我覺得挺合適。」展敬軒一邊點頭一邊微笑。

  「反正嚴碩是娶了工作當老婆,這樣一來我們七個人都有太太了。」樊煜說。

  「……」嚴碩依舊沉默著,繼續於電腦前奮鬥。

  「你們當我是死人呀,我絕對絕對不會娶卓芷櫻!」握緊了拳頭,鄭傑真的有種自己交錯朋友的感覺。看看這些人,哪個是真的為他擔心?全部一副幸災樂禍,樂見其成的樣子。

  果然,沒有人理他,大家都只看著杜雋天,問他關於準備結婚的細節。

  「還不是我爸、媽逼得緊,我媽一天三遍在我耳邊叨念著要我早日成家生子,什麼我年紀也不小了,結了婚她才能對我放心之類的話,與其這樣整天被她念,我決定還不如早點結婚了事。」

  「那麼對方是誰?」眾人熱切關注的應該是這個話題。

  「秘密。」杜雋天邪氣一笑。「到時候你們就會知道。」

  鄭傑氣惱地把酒杯放在桌上。算了,和他們商量絕對是他的失策!有些事只能靠自己,靠不了別人。

  陰鬱的光芒閃過他凜冽的眼,就讓他自己來解決吧!他就不信他會鬥不過卓家兄妹。雖然他們過去曾經是最好的朋友,但當卓昊司想要算計他的那天起,他們之間的友誼就一筆勾銷了!

  ☆      ☆      ☆      ☆

  秋日的午後,陽光溫暖而帶著乾爽的氣息,有些落葉已經開始隨著秋風吹落,在空中旋轉優美的舞姿後,完成它生命最後的燦爛。

  碧藍的天空和純淨的空氣,但這一切的美好還是無法讓卓芷櫻的心情平靜。

  今天一大早,她就接到一通讓她心臟狂跳的電話。鄭傑──鄭傑哥哥居然會打電話約她見面!她以為經歷了那個讓她無比尷尬的夜晚以後,他們再也不會有見面的機會,雖然他的語氣是冰冷的,而且說完立刻掛上電話,但她當時的心跳依然快速得讓她無法承受。

  他說下午一點見,有話要跟她說。會是什麼話呢?她清楚記得那天他那狂怒的表情和他話裡堅定的拒絕。

  「別說她和我之間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即使發生了,我也不會娶她為妻。」在如此斬釘截鐵的拒絕後,她不敢再奢望其它,也不敢有任何幻想。

  懷著這樣忐忑的心情,她選擇步行去他們約定的地點,希望可以在路上先穩定自己的心情。今天要先向鄭傑哥哥道歉,必需求得他的原諒……她眼裡飄過最深切的悲哀,可是鄭傑哥哥一定不會原諒她和哥哥,自己也知道哥哥的脾氣,一旦決定的事,是怎麼樣也無法改變他的。

  就像這些年來,無論自己怎麼努力,哥哥就是不接受她的母親一樣。

  她到底該怎麼辦呢?再一次,卓芷櫻覺得自己夾在兩個敵對的人之間,再一次左右為難。而其實,她的心裡也是渴望能夠嫁給鄭傑哥哥的,所以無論鄭傑哥哥再怎麼恨她,也是她應該受到的懲罰。

  走進他們約定的那間餐廳,卓芷櫻一眼就看見坐在窗戶邊的鄭傑。他在人群裡總是那樣出類拔萃,讓她一眼就能認出,每次只要看到他昂然卓絕的身影,她的心跳就不再屬於自己,而是為了他而跳動著。

  卓芷櫻向他走去,隨著每一個腳步離他越近,她的心跳也不斷在加速。身體裡有種無法遏止的微微顫抖,她用細微的聲音叫著:「鄭傑哥哥。」

  鄭傑立刻回頭,那是一張失去了往日輕鬆戲謔笑容的臉,卓芷櫻狂跳的心驀地向下沉去,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自己再也不會看到鄭傑哥哥那種溫和的笑容了!

  鄭傑只是微微點頭,指了指對面的位置,然後揮手叫來了服務生。

  「要喝點什麼?」他的聲音也是冷冷的。

  卓芷櫻抿了抿漸漸發白的嘴唇,輕聲說:「咖啡,謝謝。」

  靠回椅背,鄭傑用冰冷但具有穿透力的目光審視著她,久久不曾言語。

  這樣的注視讓她不安,卓芷櫻微微扭動身體,想要說些什麼來打破這尷尬的沉默,可是喉間卻堵塞著,胸口也像有顆大石壓著,讓她根本無法開口。

  「妳從開始就知道妳哥哥的計劃嗎?」低沉的聲音,讓卓芷櫻驀地驚跳一下。

  「不。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她直覺地搖頭,哀傷開始籠罩住她秀麗的臉龐。淚水無聲地滑落,聲音也在哽咽。「我絕對不會讓它發生,我向你發誓。」

  她雖然愛他,但絕對不會以這樣的方式逼迫他娶她,她甚至在那天之前從來沒想過要嫁給他。

  鄭傑蘊含著警惕和研判的表情依然莫測高深,劍眉微微斂了斂。

  「我願意相信妳。」他的聲音不疾不徐裡帶著沉重。說出這句話,是他對她最後的信任。他曾經如此寵愛過的芷櫻,他讓自己相信她這最後一次!

  卓芷櫻的淚水立刻串串滾落。剛才她聽見什麼?鄭傑哥哥真的說相信她了嗎?太好了,這真的是太好了!她想要微笑,可是卻落下更多的淚水。

  他端起咖啡,小口啜飲了一口,在放下杯子時說:「卓芷櫻,我不能娶妳。」

  淚眼矇矓中卓芷櫻對上他認真的目光,他那漆黑的眼眸有如黑曜石般閃亮。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想妳應該很瞭解我。」他的手放在杯沿上。「我一直都很喜歡妳,把妳當成我妹妹般疼愛;我的確喜歡妳,但那種喜歡永遠只是哥哥對妹妹的,而且我是個不婚主義者,妳應該比誰都明白。」

  聽著他鎮定的口氣,卓芷櫻除了點頭只能點頭。強大的悲哀有如濃霧般籠罩在她的心頭,雖然他的話如她所料,但他每說一個字,她所有的神經跟著抽緊一次。

  「別讓我恨妳。」撫摸著杯緣上那精緻的刻花,鄭傑依舊冷靜地說著。「如果妳哥哥一定要逼我娶妳,我不只會恨他,我還會恨妳。」

  鄭傑的眼裡似乎湧現出一份過去在他臉上很難看到的特殊光芒。

  這個「恨」字他說得如此清晰,如此堅定;這個「恨」字像火般在瞬間焚燒在卓芷櫻心頭,燒得她心臟絞痛,全身顫抖。

  「把我今天的話告訴妳哥,現在可以阻止他這樣瘋狂行為的只有妳。在我們正式翻臉前,阻止它吧。」鄭傑的眸子裡同樣閃過一絲痛苦。「我不想和你們兄妹倆撕破臉,畢竟我們曾經是那樣親密的朋友,我以為我會和他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我哥哥也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之一,他同樣也把你當成一輩子的好友。」鄭傑眼裡那抹憂鬱讓她無法承受,卓芷櫻激動地低聲喊著。

  他眼神一厲。「可是如果他繼續逼著我一定要娶妳,我和他還會是朋友嗎?」

  卓芷櫻的心躊躇著,扭絞著……不會了,她知道不會了。他們都是那樣強悍的人,即使哥哥一直微笑,即使鄭傑對什麼都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但他們都是強悍而要主導一切的人,同樣的性格讓他們成為好友,也會因為這樣的性格讓他們形同陌路,甚至成為敵人。

  一想到這個,冷汗冒上額頭,她靠向椅背,胸口的沉悶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鄭傑嚴厲地盯著她此刻驚慌失措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話在卓芷櫻的心裡產生作用,這就是他要的效果,在一切都還來得及挽回前,結束這場鬧劇。

  「我……我能說什麼呢?」卓芷櫻的聲音似乎也凝滯在空氣中。

  「告訴他,妳不想嫁給我,只要妳不想,卓昊司他不會逼妳。不是嗎?」他加重了語氣裡的冷酷。

  卓芷櫻恍惚的目光繼續飄浮在他臉上。「你以為我沒有告訴過他,我不想嫁給你嗎?可是他……」

  「那是妳不夠堅決!」他厲聲打斷她的話。「在我開始恨妳前,卓芷櫻,妳告訴他,妳不想嫁給我,無論他怎麼做,妳都不能嫁給我。只要妳的態度堅定,只要妳拒絕,我們就不可能被逼著結婚!」

  鄭傑那雙如黑曜石般璀璨的眼眸裡同樣閃著寶石般冰冷堅硬的光芒,他知道在這件事情上卓芷櫻的態度很重要。他可以相信她不曾參與那個夜晚的計劃,可是他不相信如果她堅定的拒絕,卓昊司還會有這樣冒險和放肆的行為。

  卓芷櫻的雙手顫抖地握在一起,心靈忽然覺得空蕩蕩的,彷彿那顆心不知遺失到了哪裡。陽光斜射在她蒼白的臉上,那一刻,她的表情充滿哀傷。「我……會努力,我會告訴他我不要嫁給你。」

  鄭傑緊抿著嘴角點頭。

  「可是……」淚水滑下她透明的臉頰。「我不能保證什麼,我無法保證我一定可以說服他,我……」

  「卓芷櫻。」他強硬地再度打斷她顫抖的話語。「只要我們堅定不嫁不娶,就沒有人可以強迫我們。我們是自己的主人,妳必須記住這點。即使他是妳哥哥,他也不能主宰妳的人生。」

  「可是,可是……」淚水不斷地溢出她的眼,可是在自己心底深處,她真的不想嫁給他嗎?她想的──瘋狂地想的!過去,那個想法只是被藏在心底最深處,一個她不敢去碰觸的角落罷了。

  可是當哥哥說出那句話時,她就無法再忽略那個想法!即使她嘴上說著不想,但她的心還是無法欺騙自己呀!卓芷櫻一邊痛哭,一邊忍受著心靈的煎熬,要她的嘴說謊很容易,可是她無法自己欺騙自己的心。

  這樣,她的痛苦是不是注定要無邊無際了呢?面對鄭傑那張堅定的臉,看著他眼裡那種義無反顧拒絕的表情,她知道,她的痛苦──確實無邊無際!

  「沒有可是,妳必須配合我。」他冷冷地說著,眼眸裡毫無溫度。「為了不讓我恨妳,恨卓昊司,為了未來我們還可以做朋友,而不是仇敵。」

  他的話如針般扎進她空蕩蕩的胸口,卓芷櫻閉起雙眼,不想再看見那樣一個冷酷無情的鄭傑。她會照他的話去做,會告訴哥哥,她不想嫁給他……

  ☆      ☆      ☆      ☆

  卓芷櫻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哥哥居然已經開始準備她和鄭傑結婚的請柬了?

  「哥哥,你……」

  「芷櫻,妳回來得正好。看看這三張請柬設計裡最喜歡哪一個?」卓昊司一臉笑容坐在客廳裡。

  卓芷櫻跑到他面前,滿臉驚異。

  「你怎麼開始準備結婚請柬了呢?鄭傑哥哥根本不答應這門婚事。哥哥!」她一把拉住卓昊司的手。「算了吧,這件事就算了吧,你別再讓我傷心為難了。你這樣不是等於在逼他嗎?」

  「我就是要逼他。」卓昊司的嘴角上勾出一抹笑痕。「我和鄭豪已經決定下個月十號替你們舉辦婚禮,請柬在這兩天內就要全部寄出。其它的事妳也不必擔心,鄭家和我都會幫妳搞定。」

  卓芷櫻幾乎震驚得無法言語。她深深歎息,覺得心頭的壓力巨大得無法呼吸。她大聲喊著:「哥!你們怎麼可以這樣擅自決定?我不答應,我不要嫁給鄭傑,我不嫁,即便你替我準備了婚禮,我也不嫁!」

  「爸爸和眉姨現在正和鄭豪在一起商量婚禮的細節,妳不必擔心任何事。」卓昊司似乎沒有聽見她的大喊,依舊帶著溫暖的笑容細細看著請柬。「我覺得這個粉紅色上有百合的設計不錯,妳說呢?」

  「哥,你沒聽到我的話嗎?」卓芷櫻一把搶過他手裡的請柬,眼眸裡滿是驚慌和急切。

  「我聽到了,可是那不是芷櫻妳的心裡話,所以哥哥根本無法聽妳的。」笑容依舊掛在他的嘴角,可是卓昊司的眼裡閃入幾分認真。

  「哥哥。」卓芷櫻看著這個無比瞭解自己的大哥,喉嚨裡哽著感動,可是即使再感動,有些話她也一定要說。「今天我去見鄭傑哥哥,他再也不是過去那個願意陪著我玩,在我難過時會安慰我,逗我開心,總是對我和顏悅色,甚至寵愛有加的鄭傑哥哥了。你知道我心裡有多難過嗎?看著他那種冷漠的表情,我這裡好痛,我的心好痛呀!」

  她揪住自己胸口,滿滿的悲哀寫在她眼底,滿得讓人見了都覺得沉重異常。

  卓昊司的眼裡掠過心疼和瞭解,可是他卻只是靜靜地看著妹妹,無法安慰。

  「他告訴我,如果你一定要逼他娶我,如果我一定要嫁給他,他會恨我。你知道這個恨有多重嗎?好像千斤重擔壓在我的胸口一樣,剎那間我根本無法呼吸。」她只要一想到當時鄭傑的表情,就會覺得揪心般痛苦。咬著嘴唇,她的目光清澈而堅決。「我喜歡他不是要讓他來恨我的,哥!所以這個婚姻我不會同意,我和他都不同意的話,你們即使準備了婚禮,也沒有任何用處。」

  卓昊司看著妹妹眼裡的光芒,悠悠歎氣。「芷櫻,妳怎麼這麼傻呢?就是妳這麼傻,我才會用這樣的方式去逼鄭傑。他說他恨我們,正是我要的結果。」凜冽的光掠過他在瞬間變得精明的眼眸。

  卓芷櫻詫異地抬頭,除了錯愕就是錯愕。「你要讓他恨我?你不是說要給我幸福……」

  「我是說要給妳幸福,因為妳一片真心全在鄭傑身上,除了讓妳嫁給他之外,還有其它可以讓妳幸福的辦法嗎?」

  卓芷櫻走上前一步。「既然這樣,那麼你現在的行為只會讓他討厭我,沒有愛情的婚姻哪裡有幸福?」

  「沒有愛情的婚姻的確沒有幸福,可是芷櫻,如果現在有一個機會給妳,讓妳可以和他長相廝守,妳願意抓住它嗎?這個機會充滿風險,而且並不保證能夠讓妳成功,可是它卻是個機會!」清亮的光在他眼底閃動,卓芷櫻茫然無措地看著他。

  「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鄭傑和妳從小一起長大,從他第一次帶妳到我面前以後,你們就比其它人的關係更親密些。因為他把妳當成他的小妹妹,甚至關心妳超過關心鄭縈縈。可是,他把妳當成妹妹,妳有把他當成哥哥嗎?」

  卓昊司的利眸轉到卓芷櫻臉上,這是卓芷櫻第一次看見這樣嚴厲的卓昊司,她微微一愣。

  「我……從來沒把他當哥哥……」她柔聲輕語,聲音裡懷著渴慕與期待。

  「所以我要讓他恨妳。」卓昊司嘴角有著自信。「我知道妳不懂我的意思,但是如果鄭傑永遠把妳當妹妹那樣疼愛,他怎麼可能有一天會像愛上其它女人那樣愛妳?現在他恨妳,我知道妳很痛苦,可是妳好好想想,當他開始恨妳的時候,他也不再把妳當妹妹看待,或許這是妳唯一的轉機。」

  卓芷櫻的眼裡閃過無數疑問和詫異。

  「妳瞭解鄭傑,妳以為我不瞭解他嗎?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這樣算計他,他必然也會恨我。妳以為這些我都沒有想到嗎?我選擇走這招險棋,那是因為我對妳有信心。」卓昊司看著妹妹,一臉慈愛。「我相信只要鄭傑不再把妳當妹妹看,總有一天他會愛上妳;我不怕他現在恨妳,我只怕他永遠不會愛妳。妳是想要讓他永遠像對妹妹那樣愛妳,還是想要他終於有一天可以像愛其它女人那樣愛上妳?」

  他的話一字一句敲進她的心坎裡。卓芷櫻茫然搖頭,許多念頭在她心裡交織,哥哥的話已經在她心裡泛起漣漪,還有鄭傑的臉,還有許多一閃而過的過去,她追著鄭傑,默默暗戀他的日子……

  「妳想不想抓住這個機會?即使他現在恨妳,即使不知道是否會成功,但能讓妳嫁給他,讓他有愛上妳的機會和希望!」卓昊司走到她身邊,一把握住妹妹的肩頭,表情嚴肅堅定。

  「我……我……」卓芷櫻的身體、嘴唇在顫抖,一顆心也在顫抖。她知道這樣不對,不能這樣去逼鄭傑,這不會成功,一定無法讓他愛上她……可是、可是心裡有個巨大的渴望,像海浪那樣洶湧的渴望,一波波朝自己湧來,無法遏止。

  「芷櫻,妳從小是個堅強的孩子,如果妳不是這樣堅強,我不會選擇這樣一條辛苦的路給妳走。鄭傑現在一定恨透了妳,但妳有妳的堅強和溫柔,哥哥相信妳一定會有打動他的一天,用妳的真情。所以,妳願意走這條路嗎?願意嗎?」他搖晃了她一下。

  「我……」卓芷櫻不斷地深呼吸,緩緩抬頭望著疼愛她的哥哥。「我知道這樣不對,可是,可是我好愛他,我想和他在一起,我……想要抓住這個機會,即使再痛苦,我也想要抓住!」

  她已經決定了,豁出去──哪怕讓他恨她、哪怕從此不再得到鄭傑哥哥呵護的目光!但只要有那樣一絲希望,可以讓他像愛女人而不是妹妹那樣愛她,她就願意去嘗試,就算為此粉身碎骨,即使為此跌入萬丈深淵,自己也願意!

  ☆      ☆      ☆      ☆

  鄭傑用極度驚愕與憤怒的目光看著眼前的女子。當他接到卓芷櫻的電話時,他以為她已經說服了卓昊司,解決了一切。

  可是此刻,她站在他的面前,告訴他的話卻是他最不願意聽到的!

  「我要嫁給你,即使你恨我,我也要嫁給你。」這就是卓芷櫻對他說的話嗎?他疼愛了那麼多年的小妹妹,此刻卻要把他逼入絕境!

  他覺得怒火根本無法遏止,在開始燃燒的那一刻就達到了沸點。他一把攫住卓芷櫻還在顫抖的肩膀,他知道她在害怕,既然在害怕,她怎麼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妳不怕我恨妳嗎?妳不怕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們嗎?妳知不知道即使妳真的嫁給我,我永遠也不會對妳好?」他們兄妹難道都瘋了嗎?

  「我怕,我怕得渾身都在發抖,怕得整夜都無法入睡,只要一閉起眼睛,就會浮現出你憤怒的表情……」卓芷櫻蒼白著秀氣的容顏,聲音顫抖著。

  「既然害怕,那麼妳就打消這個念頭,我命令妳,立刻打消!」鄭傑幾乎在她耳邊大吼。

  這些日子他累積了不小的壓力和痛苦,被自己的好朋友和好妹妹背叛的滋味讓他受夠了!

  「我不要!」雖然聲音孱弱,但卓芷櫻依舊堅定地說著。「因為我喜歡你,我喜歡你,鄭傑哥哥。不是妹妹對哥哥那種喜歡,而是女人對男人的喜歡,那是愛,是愛。」她終於喊了出來,用著那顫抖的聲音,當淚水流出眼眶的瞬間,她喊了出來──這個深深藏在她心底、她曾經以為永遠沒有機會說出口的秘密。

  可是當她說出來的那個瞬間,她就知道自己無法回頭了。她選擇了這樣一條艱難的道路,選擇可能到最後都只會讓他更恨她的道路,但她選擇了,就不會回頭!

  她清麗的眸子裡透著義無反顧的決絕光芒,裡面有著悲哀、恐懼和不安,但更多的卻是決心,勇往直前、永不後悔的決心!

  「妳說什麼?」有一剎那,鄭傑以為自己聽錯了,但他望見她的目光,他便立刻明白了一切。

  「你要恨就恨我吧,你要不原諒我也行,你準備如何殘忍地對待我都可以。」卓芷櫻眨了眨眼眸,將掛在長長睫毛上的淚水眨去。「可是我已經選擇了嫁給你,我就不後悔,也不退縮。我愛你,鄭傑哥哥,這份愛你可以棄之不顧,可以棄如敝屣,但我還是愛你,我無法抑制我的愛情,所以我……」

  「妳住口!」他怒吼一聲,用力搖晃她的肩膀。「妳愛我就可以這樣逼我嗎?妳打算用愛情當借口,以為我就會原諒你們,甚至妥協?」

  怒火有如炸彈般在鄭傑頭腦裡炸開,他忽然很想撕碎她,撕碎這個他愛護了十幾年的小妹妹,現在卻用愛情來逼迫他的女人!

  「不,我沒有。」面對著他張狂的怒氣和眼眸冒出的熊熊怒火,卓芷櫻卻異常冷靜和沉著,雖然眼淚還掛在臉上,但她的眼眸卻已一片澄澈。「我沒有指望你原諒我,我只是要任性這麼一次,為了我自己的愛情,就算往後的日子永遠活在痛苦裡,我也想要任性這麼一次。鄭傑哥哥,你覺得我很自私嗎?沒錯,我就是這樣自私,因為我要有個可以愛你的機會,為了它,我什麼也不在乎。」

  那個瞬間,鄭傑在卓芷櫻的眼裡看見了讓他愕然的璀璨光芒,那種近於毀滅般的美麗是他過去所不曾見過的。

  他終於瞭解她說的都是真話,她真的什麼也不在乎。一個像她這樣柔弱的女孩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他不認識面前的卓芷櫻,或許他從來不曾真正認識過她吧?!

  「我真的不在乎。」卓芷櫻幾乎低聲呢喃著,眼裡的光芒不曾黯淡。

  鄭傑發現自己在恨她的同時,甚至有些震撼,被她眼裡的光芒和話語裡的堅定決絕所震動。

  她是在用她的整個生命燃燒她的愛情,明明知道他不會原諒她的行為,明明知道這樣無異於飛蛾撲火,毫無益處,她卻還是站在自己面前,以近乎堅定到偏執的態度對他說著──鄭傑的心裡,竟隱隱有些佩服這樣的卓芷櫻,如果那個被要求娶她的人不是自己,他或者還會鼓勵和佩服她吧?

  可是他不能,因為現在他是那個被他們兄妹算計的獵物,她此刻眼裡執著的光芒不正是野獸看見獵物後的光芒嗎?可惜他鄭傑不是獵物,他向來是個狩獵者。他會讓他們兄妹明白,最後他們會發現自己才是被狩獵者!

  下定決心,他鬆開自己的手,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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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31 10:29:21
第四章   

  婚禮如期舉行。

  鄭卓兩家的聯姻從一開始宣佈就吸引了所有人的關注,兩家都是豪門,都擁有輝煌財富和地位,婚禮自然是極盡奢華之能事吧?

  但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是,這是個再簡單不過的婚禮。鄭家別墅的草坪上搭起簡易的禮堂,邀請的親朋也只有一些至親好友,觀禮的人兩家加起來也沒有超過五十個人。

  為什麼會如此簡單而不隆重?沒有鋼琴,沒有唱詩班,沒有蠟燭和教堂裡的威嚴氣氛……只有簡單的紅毯和誓言。

  這個婚禮是卓芷櫻堅持這樣舉辦的,她知道鄭傑心不甘情不願,因此她做好了鄭傑當場悔婚的準備,她只希望當他在婚禮上羞辱自己時,可以越少人看到越好。

  自從上次和他見面以後,鄭傑就不曾再出現在卓芷櫻眼前。他一定恨透她了,大概今生最不願意見到的也是她!可是自己不會後悔做這個決定,愛一個人就是這樣,認定了,就是生生世世,而她的任性也已經得到報應,所以無論他怎麼對她,她都不會有任何怨言。

  但是鄭傑後來的反應卻讓所有人驚訝──甚至包括他們單身俱樂部裡的幾位好友。鄭豪本來已經想好各種辦法去逼鄭傑答應這門親事,哪知他還沒向鄭傑提起,鄭傑自己已經提出來他願意接受這門婚事,而且越早舉行越好。

  沒有人猜得透他心裡是怎麼想的,這些日子見到他的人都無法看到他一貫痞痞壞壞的笑容,不能從他那雙神秘深邃眼眸裡看見他內心的真實。

  鄭傑變了,變得任何人都不再瞭解他。此刻他站在並不願意娶的卓芷櫻身邊,表情卻是那樣平靜,眼裡甚至讀不出一絲表情。

  他把真實的自己隱藏起來,反而讓人覺得可怕極了──包括卓芷櫻在內。

  儀式順利地進行,除了都沒有笑容的新郎新娘外,其它一切都很順利美好。一個簡單隆重的婚禮,一群好朋友們衷心的祝福,只是這祝福也無法讓新人們露齒而笑。

  誰都看得出來氣氛的不尋常,不過所有知道內情的朋友也沒有對此多說什麼,他們只是盡著朋友和賓客的本分,對於他們的未來,真的很教人擔心。

  卓芷櫻幾次抬頭看著鄭傑,他都似乎對她視而不見般的只是望著前方,雖然嘴角帶著微笑,但那笑容太疏遠也太縹緲,卓芷櫻根本無法從他的笑容裡抓住他的心情或想法。

  但她並沒有因此感到焦慮,她準備好了要接受他所有的責難、厭惡甚至唾棄和鄙視,所以現在當婚禮真正開始後,她反而覺得很平靜,自己選擇的命運就必須自己來承受。

  喜宴結束得很早,卓芷櫻早早就回到新房──他們會先在鄭家住上一晚,第二天再回到他們的新家,鄭傑自己的別墅裡。

  堅持初夜留在鄭家的人是鄭豪,她這位大伯似乎對於她的未來還是感到擔心,即使他也是那個逼迫鄭傑娶她的人之一。

  「鄭傑,應該抱新娘進門才對。」卓芷櫻起身時,她聽到卓昊司的聲音。

  「這裡又不是我們真正的新家,我看還是不必了。」鄭傑的聲音慵懶而低沉。

  「是啊,不必了。」卓芷櫻聽見自己故作輕快的聲音。「各位我先告辭,希望你們可以玩得盡興。」

  「新娘子的確應該先上去準備一下。」杜雋天又忽然插嘴。

  「過一會兒我們也放鄭傑早點上去。」展敬軒說。

  卓芷櫻不敢回頭看鄭傑的臉色,匆忙向樓上走去,她不知道這些哥哥們是怎麼了,明明知道她和鄭傑之間緊張的關係,難道他們還想要火上澆油嗎?

  「你們打算鎖上房門,將我們兩個再鎖上一晚嗎?」鄭傑調侃的聲音驀地灌進卓芷櫻的耳裡,秀麗的眉梢染上輕愁,她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鄭傑不會原諒她,永遠也不會!他們的新婚之夜到底應該如何度過?他會要她嗎?還是根本會對她不屑一顧?心跳像擂鼓般咚咚響,她提起裙襬,趕緊上樓。

  她想要一個真正的初夜,想要他成為真正的丈夫,這是她今晚的決心。或許,她應該為此努力一下!放下所有的自尊──本來,當她決定嫁給他那一刻起,她就應該放棄自己所有的自尊。她要不顧一切誘惑他!

  卓芷櫻深呼吸,抑制住自己急促的心跳和臉上的臊紅。不能遲疑了,她有她的一連串計劃,為了擄獲他的心,完全豁出去的計劃。既然這樣,認真執行才是唯一的辦法。

  卓芷櫻衝進房間,關上房門後依然可以感覺到自己心頭的緊張,但她幾乎是依據自己的本能飛快地行動起來。

  鄭傑在一小時後也回到新房,他似乎是被鄭豪他們護送上樓的,因為門口有著喧嘩的吵鬧聲。

  不過也只那麼一下下,房門迅速被打開,當鄭傑閃身入內後,他便飛快地關起房門,並且扭上門鎖,阻止所有想要進入的其它人。

  「鄭傑,要好好對待我妹妹。」在喜宴上一直顯得胸有成竹、鎮定自若的卓昊司在這個時候才流露出一絲擔心的語氣。

  「好好對待你妹妹?」鄭傑卻靠著門扉冷笑。「我會的,卓昊司,你放心吧!我會的。」

  他們以為他為什麼要答應這門婚事?以為是他們勝利了嗎?不久以後,他要讓所有人知道,勝利的人會是他!

  已經坐在床上的卓芷櫻渾身的細胞都在那一刻豎了起來,她劇烈地顫抖,因為冷也因為害怕。

  有幾秒鐘,她除了呆滯地望著鄭傑以外,整個人無法動彈。

  鄭傑的目光裡有著嘲弄和冷酷,他一直盯著她看,然後薄唇上勾起冷笑。「妳知道我為什麼要答應娶妳嗎?我想妳一定很好奇。」

  卓芷櫻動了動身體,她很想推開身上蓋的薄毯走向他,可是在屋裡明亮的燈光下,她還是不敢,不管心理建設了多少次,她還是不敢!

  鄭傑起身向她走去,那個瞬間,卓芷櫻覺得他彷彿一頭優雅的獵豹,正準備撲向自己早已手到擒來的獵物。她不自覺地肩膀一縮,靠向床頭。

  「這也是一種報復,我鄭傑是個有仇必報的男人,妳應該知道我這個脾氣,不是嗎?我遊戲人間也好,玩世不恭也罷,但我絕對不會放過任何敢惹上我的人。」他臉上的笑容在燈光下顯得那樣犀利。

  卓芷櫻本就血色全失的臉頰上此刻更是幾近透明,但她本來顫抖的心情卻驀地平靜起來,鄭傑哥哥終於不再面無長情,終於不再沉默,這樣的他反而讓她感到更加安心──因為他真實。

  鄭傑走到了她的身邊,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從妳決定不顧我的反對一定要嫁給我的那天起,妳就應該知道未來我會如何對待妳。」

  他那雙黑亮如寶石股的眼眸緊緊盯著她,目光冷冽迫人。

  「我知道。」卓芷櫻擁住被單,繼續開始發抖。她是早就做好了被他唾棄的準備,可是想是一回事,面對真正的他又是另一回事呀!

  他的語氣忽然間變得無比輕柔,輕柔得讓她不禁開始痙攣著,熱氣從她身上吋吋被抽走,只剩下越來越巨大的寒冷壓在心頭。

  「我不會善待妳。我要讓妳知道,妳的決定是錯誤的。」鄭傑的手忽然間撫上她冰冷的臉,他嘴角的笑容開始帶著幾分兇惡。「卓芷櫻,妳對我說過妳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那麼就讓我來看看,妳究竟不在乎到什麼地步吧!」

  他一把拉開她身上的毯子,她顫抖的身軀立刻毫無遮攔地裸露在他眼前。一件透明的薄紗睡衣覆蓋在卓芷櫻晶瑩的胴體上,玲瓏的曲線一覽無遺。

  鄭傑卻只是用鄙視的目光看著,他嘴角的冷笑看在卓芷櫻眼裡無比刺眼。「穿這麼性感的睡衣是打算誘惑我嗎?看來妳對自己的身體很有信心。」

  她覺得寒冷、覺得羞恥,這樣幾乎毫無遮蓋地全裸在一個男人面前,對她來說還是第一次,她小心地守護著自己的身體,想要給一個自己深愛的男人。

  現在,這個男人就站在她面前,她也準備好了把自己獻給他,但他卻用極度鄙夷和仇視的目光瞅著自己,一臉不屑。

  「既然這樣,還要這層薄紗幹什麼?」鄭傑的眼裡閃過冷硬,他一把扯開她胸前的睡衣,三兩下就撕得稀爛。

  「啊!」卓芷櫻驚呼一聲,她想遮住自己的身體,可是下一秒鐘兩隻手就被他抓住舉高到頭頂。

  「害羞什麼?」此刻的鄭傑再也不是自己認識的男人,而變成了一個惡魔,一個只想要羞辱她的惡魔。「妳不是我的新娘嗎?今天是我們的初夜,記得嗎?而且妳本來就打算讓我好好疼妳的,是不是?老婆。」他刻意加重老婆兩個字,嘴角的嘲弄也更深。

  他忽然俯低身體,臉龐就近在咫尺,如惡魔般的手臂抓住她的胸口,他呼出的熱氣讓卓芷櫻驚跳起來,開始驚慌地想要掙脫他的禁錮。她不能面對這樣子的鄭傑,她怕他,非常害怕!

  可是鄭傑的手抓得那麼緊,無論她如何掙扎,都無法逃脫。眼裡閃過最巨大的恐懼,她幾乎哀求般的看著他。

  「妳有一雙很美麗的眼睛,妳知道嗎?」鄭傑看著她不斷扭動的身體,露出猙獰的笑容。「可是對我卻毫無影響。」

  他一手繼續抓住她的雙手,另一手卻毫不憐惜地捏住了她一邊裸露的玉乳。

  「不要!」卓芷櫻恐懼地叫了起來。「不要、不要……」

  一開口,她的恐懼就如同洪水洩地,再也無法停止。

  可是他的手只是捏住了她豐盈的玉乳,並沒有放手的意思。「柔軟而滑膩,這裡到底有多少男人碰過?妳在法國多年,應該是經驗豐富了吧?!」

  卓芷櫻痛苦地流下淚水,好痛,被他捏住的地方真的好痛。「沒有男人碰過,一個也沒有。」她哭喊起來,再度想要掙脫他的鉗制而扭動身體。

  「別動。」他忽然一個翻身覆蓋在她身體上,卓芷櫻的眼裡閃過更加劇烈的恐懼,鄭傑他那如惡魔般凶狠的笑容在她眼前擴大。「妳知道妳越是扭動我越是感到興奮嗎?還是妳本來就計畫這樣勾引我呢?」

  他放開她的玉乳,雪白的乳峰上被他抓出幾道血痕,卓芷櫻閉上雙眼,讓屈辱的淚水不斷滾落。她早知道會受到他的報復,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折磨。

  他的手撫上她的臉頰,彷彿無比愛憐地輕撫著,可是卓芷櫻卻只覺得寒冷和害怕,他的撫摸裡沒有憐惜和溫柔,只有鄙夷和踐踏。她不想要這樣的鄭傑,即使是鄭傑,她也不想要!

  「妳果然是個尤物,從小就美得不可方物。看來這樁婚姻對我也並不是全是壞處,妳說是不是?」鄭傑繼續用冷酷的語氣調侃地說著,他的手沿著她的鎖骨而下,摸過她的挺立顫抖的玉乳,進而來到她的小腹。

  卓芷櫻繼續緊閉著雙眼,全身的每個細胞都似乎在痙攣抽搐,她幾乎是本能地攏緊雙腿,雖然知道沒有用,她還是想守護住那一處。

  他冷笑著。「妳在發抖,也知道害怕嗎?妳不是計劃好了要和我共度良宵,現在妳害怕什麼?因為妳是處女?」他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輕柔地撫摸。「果然柔嫩無比。」

  「別……別說了,我求求你,求求你……」她明知沒有用,還是繼續掙扎著。

  「為什麼不要說?這是婚姻賦予我的權利,妳不是求著我,逼著我娶妳嗎?既然我娶了妳,這就是我的權利。」他的手指地插進她緊閉的雙腿之間,褻玩著她正不住痙攣的敏感地帶。

  「把腿分開。」他冰冷地下令。

  「不,不要……」卓芷櫻的眼淚瘋狂而下,她不斷搖頭,一再懇求。「不要這樣對我,我求求你……」

  「妳應該求我這樣對妳!我們要成為真正的夫妻,這是必須經過的一環,妳不會不知道吧?!」他又一次俯身向她的臉,惡劣地在她耳邊吹氣。

  「我……」卓芷櫻不斷地全身顫抖著。「我不想了,我不要了……」

  她是真的不想不要了,這樣的方式太讓她覺得痛苦和羞辱,就好像有無數把尖刀正一吋吋割著她的身體,讓她痛苦不堪。

  「妳不想?可是我想──」鄭傑的雙腿一用力就分開了她的雙腿,他跪在她的兩腿間,再也不讓她合攏雙腿。

  卓芷櫻的眼淚早已浸濕了臉頰和枕頭,這一切都是她應該承受的嗎?因為她義無反顧地想要當他的妻子,因為她任性地想要和他在一起嗎?那麼就讓她承受吧,無論他如何殘忍無情,她都要承受!

  鄭傑無情的手刷過她的敏感地帶,在花核上微微停頓,他的食指開始撥弄花核,那個瞬間,一股不知名的刺激竄過全身,她忍不住一陣痙攣。這是她從不曾感受過的刺激,她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只覺得全身都跟著他手指的動作燃燒起來。

  「啊……」她低低地呻吟,頭擺動得更快起來。

  「這麼敏感。」他冷冷地撇起嘴角。「妳真是個蕩婦。」

  卓芷櫻痛苦地擰起眉毛,他每一句話都刺進她心裡。

  鄭傑的手刷過花心,他毫不遲疑地將兩指刺進她的身體,絲淜的肉壁立刻將它們包圍,汨汨的蜜汁湧了出來。

  卓芷櫻痛苦地扭動身體,他的手指在她的體內!她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刺激著。這個時,一股從來沒有過的慾望在身體裡亂竄,她不知道這是什麼,只覺得痛苦難受,她知道他在玩弄而不是在愛她,但自己無法控制想要更多的慾望。

  即使鄭傑已經放開了她雙手的手,她還是沒有掙扎,只是不斷地扭動著身體。

  鄭傑的手指無情地在她身體裡進出,整個過程中,他只是睜著一雙帶有幾分冰冷幾分殘酷的眼眸緊緊盯著她漲紅的臉,他知道她的慾望已經被挑起,知道她此刻應該想要更多!

  毫不遲疑地,他抽出自己的手指,直起身體,冷眼凝視著卓芷櫻被慾望折磨的表情。

  她猛然睜開雙眼,心裡的慾望之火似乎燃燒得更加熾熱了。她想要他的手在她的體內,想要他以那樣的方式繼續對待自己,甚至她想要更多……可是他為什麼不在了?

  卓芷櫻滿眼的慾求未滿,她乞求般的看著他,無聲地渴望著。

  「告訴我,妳想要嗎?」嘴角的嘲諷更加深刻,他聲音裡的鄙視也更多。

  可是卓芷櫻已經不在乎,她只覺得渾身難受,想要他,她想要他……

  「要,我要……」她脆弱地低喃。

  「要什麼?」他繼續冷冷地望著她不斷扭動的身軀。

  卓芷櫻的眼眸迷惘而矇矓,她的心思已經恍惚。「我……要你……」她只能想到這個,從未經歷過人事的她,還不完全明白要的真正含義。

  「妳要我這樣對待妳嗎?」鄭傑的手猛然抓住她的一處玉乳,扯動著頂端的乳尖。

  這一次卓芷櫻沒有感到羞愧,她只是用力地點頭,想要得到他更多的撫摸。

  「這樣呢?」他另一手覆蓋上她的敏感地帶,手指繼續撥弄著前端的花核。

  「要……」她的眼前更加一片茫然,被慾望折磨的她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麼,她只是遵循著最原始的慾望和最本能的感覺去回答。

  鄭傑繼續冷冷地望著她,嘴角撇出了一抹最冷酷的笑容,眼眸深處閃爍著惡毒的光芒。

  「可是我不要妳,卓芷櫻,即使妳現在赤裸在我眼前,我還是不要妳!」他在瞬間撤回自己的雙手,一個翻身就站在地上。

  卓芷櫻眨了眨茫然的眼,他那殘忍的話語彷彿冷水般從她頭頂澆下,讓她恍惚的理智猛然清醒。

  「妳以為我會要妳嗎?」他用最輕蔑的目光掠過卓芷櫻全身。「妳還不夠這個資格。」

  他那極度侮辱的注視讓卓芷櫻完全清醒,她一把拉過被他扔在一邊的薄毯,將自己整個罩住,恥辱、痛苦加上無盡的恐懼讓她不斷顫慄痙攣,甚至連呼吸都無法進行。

  鄭傑最後冷冷看了她一眼,帶著訕笑走進浴室。「我要洗去妳剛才沾染在我手指上的味道,那讓我覺得噁心。」

  卓芷櫻猛然摀住自己的臉,強大的屈辱和痛楚排山倒海般向她猛撲過來,撕裂了她的身體和她的心靈。鄭傑的話何止是利劍,那是最錐心的折磨,一瞬間就將她的心給撕成碎片!

  這就是她執意想要的婚姻,這就是哥哥說的機會嗎?比她想像中還要可怕上千百倍,鄭傑對她的恨竟然這麼深,瞬間就將她打入地獄的最底層,不只暗無天日,更是永無翻身之日。

  如果以前她還抱有那萬分之一的希望,希望這場婚姻經過她的努力讓鄭傑愛上她的話,那麼現在,她則是完全的死心了,在見過冷酷如惡魔的鄭傑以後,她徹底死心!

  她知道自己錯了,錯得如此離譜,如此幼稚,竟然想要這樣的方式去妄想得到他的愛情。而她錯誤的結果,除了讓自己痛徹心扉,心如刀割以外,她還得到了些什麼?

  屈辱和無止境的痛苦罷了!

  抱住自己有如置身冰窖裡的身體,她全然不知所措,不知道她的未來究竟在何方,也不知道她對鄭傑的愛,哪裡可以找到出口?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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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31 10:29:49
第五章   

  「鄭傑,你應該回家去,而不是待在這裡和我們喝酒。」

  豪華的包廂裡坐著四個男人,其中一個用語重心長的聲音對另一個一臉放蕩的男人說著。

  「為什麼不叫小姐?」鄭傑彷彿沒有聽到樊煜的話,按了服務鈴。

  「叫什麼小姐!」樊煜一把撥開他的手,顯然很生氣。

  「你這是怎麼了?」鄭傑愕然地看著他。「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叫些漂亮小姐進來一起唱歌嗎?」

  「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現在的樊煜對妻子是絕對的深愛、忠心。「你也最好記得自己是個已婚男人。」

  「哈哈哈……」鄭傑忽然大笑出聲。「一個我不想要的婚姻對我沒有任何約束力,樊煜,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樊煜嗎?」

  「我還是你認識的那個樊煜,只是你不再是我認識的鄭傑。」樊煜的表情裡有些陰冷和擔憂。

  「我還是那個我,只是被自己最好的朋友和以為親愛的妹妹背叛而已……」他陰鬱地說。

  「鄭傑……」一邊的杜雋天也不知道到底應該說什麼。

  這個時候,包廂的門被打開,站在門口的居然是卓昊司。

  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有些沉重,樊煜、杜雋天和嚴碩都望向鄭傑,卓昊司也看著他。

  「喲,這不是我的大舅子嗎?卓昊司,我們從好朋友變成親戚後這還是第一次見面吧?!」鄭傑的反應再度出乎所有人的預測,他竟然露出友好的笑容,還走到卓昊司身邊去拍拍他的肩膀。「快進來,我們幾個好兄弟許久沒有一起喝酒了。」

  卓昊司的臉上也帶著他一貫優雅的笑容。「真的是好久不見。」

  兩個男人對望了一眼,那一眼似乎有某些火花在閃爍。

  卓昊司繼續微笑著走向沙發,而杜雋天已經在朝他揮手。「昊司,這裡。你想點什麼?琴酒還是威士忌?」

  「隨便。」他淡淡一笑,目光依舊落到鄭傑身上。

  「卓昊司,感覺到我們之間有什麼變化嗎?從好朋友變成了親戚……」鄭傑笑得詭異,他利落地坐到沙發上,拿起酒杯。「這個感覺很奇妙吧?」

  「的確是。」卓昊司的眉宇間很難看出是否有對妹妹的擔心,在他一貫的笑容背後是否也在掛慮著卓芷櫻?

  鄭傑終於按了服務鈴。「找些節目玩玩如何?」

  包廂的門上傳來敲門聲,經理出現在門口。「幾位少爺,有什麼吩咐?」

  「給我們叫幾個小姐來。」鄭傑翹起腿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漂亮點的。」

  「不,我們不用。」樊煜和杜雋天幾乎同時開口,一旁的嚴碩也挑起眉毛。

  卓昊司則帶著笑容說:「我們難得一起聚會,不想讓人打擾,不必了,經理,你可以出去了。」

  鄭傑忽然打了個哈欠。「不叫小姐太無聊了,你們真的不想要任何節目?」

  「怎麼?見到兄弟讓你覺得很悶嗎?」杜雋天說。

  「既然沒節目,那我走了。」鄭傑懶散地站起來。「既然你們不想要叫小姐,我帶個出場總可以吧?」

  「鄭傑。」樊煜喝斥地站了起來。「鬧夠了嗎?坐下,跟卓昊司好好談談。」

  「談?卓昊司,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鄭傑冷冷看著他,嘴角的笑容驀地消失。

  「鄭傑想怎麼樣是他的自由,樊煜,讓他走吧。」卓昊司卻一臉鎮定,似乎他不是把妹妹嫁給鄭傑的那個人,也沒有向他問起過妹妹的情況。

  他們結婚以後,卓芷櫻回過娘家一次,然而鄭傑卻從未出現。那一次卓芷櫻什麼話也沒有說,但卓昊司可以從妹妹憔悴的臉色裡看出她的辛苦,不過,他能做的都已經做了,接下來再辛苦的路也得靠她自己走。

  鄭傑用稀奇的表情望著卓昊司,有些奇怪他居然對卓芷櫻絕口不提,不過無所謂,他不必在乎卓昊司又想搞什麼鬼。「既然這樣,我先走了。」

  懶懶笑著,他灑脫地走出包廂。

  「卓昊司,你到底……」看著卓昊司臉上依然那樣平靜的笑容,樊煜惱怒地皺起眉。「你不關心芷櫻和他現在的關係嗎?他們婚後的情況到底怎麼樣,芷櫻過得好不好……」

  「一定不會好。」卓昊司淡淡一笑。「可是這是我和芷櫻選擇的路,即便我再擔心,我也不能問出口,不能再給芷櫻添任何麻煩。未來的路,得靠她自己一個人去走。」卓昊司緊抿的嘴角透露出一絲他內心的擔憂。

  嚴碩看著卓昊司說:「婚姻是兩個人的事,以後就看他們自己吧。」

  「對對對。」杜雋天立刻接口。「現在跟我們談談你那個打算結婚的女孩吧,卓昊司。」

  「準備結婚的女孩?」卓昊司的嘴角微微一撇,總是親切微笑的眼裡忽然閃出一抹冷冽。「我沒有什麼準備結婚的女孩。」

  看著他異常冰冷的氣息,幾個男人面面相覷,看來又有什麼故事正在發生。

  ☆      ☆      ☆      ☆

  卓芷櫻一直坐在客廳門口的台階上,雖然夜涼如水,可是她一點也不想回到那個冰冷、只有她一個人的房子裡去。

  一個星期是很短的時間吧?但對於她來說卻比一年還要漫長,新婚夜的無盡羞辱以後,鄭傑就失去蹤影,把她一個人扔在這座冰冷而沒有其它人的房子裡。

  每天早上會有鐘點女傭來打掃,然後就又剩下她一個人。他打算無視她的存在嗎?閉起雙眼,抱緊自己越來越覺得寒冷的身體,她已經無法忍受獨自一人待在屋子裡了,不管鄭傑今天是不是打算回來,她都不要再走進去。

  她就坐在這裡等他,等不到他起碼一抬頭可以看見幾顆稀疏的星子,讓她覺得自己並不孤單。

  遠處似乎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難道是她的幻覺嗎?因為太思念他,太想要看見他而產生的幻覺?她從台階上站了起來,綠色的裙襬在夜風裡翻飛。

  會是他回來了嗎?心跳不自禁地陣陣加快,她摀住胸口,咬著嘴唇,漆黑的眸子裡充滿期待。她還是想要見到他的,即使他那樣羞辱她,即使她心碎成片片,可是還是期待能見到他!

  期待他的心情,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止呀!

  果然,銀色的BMW是鄭傑的車子,她的心跳快得彷彿要蹦出胸口,但雙頰上的蒼白卻漸漸被抹嫣紅所取代。就要見到他了,她就要再度見到他了!

  車子停在她身前十步遠處,然後車門被打開,鄭傑邁出修長的腿,然後是他健碩的背和英俊的臉。他嘴角帶著一貫閒適的笑容,揚起頭來看見卓芷櫻。

  「沒想到妳會站在這裡迎接我。」的確是有些沒想到,他離開一個星期,她怎麼知道他今天會回來?或者卓昊司已經打電話給妹妹過了?嘴角掠過譏刺和不屑,他走到另一邊,打開車門。

  卓芷櫻驚訝地看著車子裡的人,初見他的驚喜和緊張立刻被詫異惶恐所取代,這個女人是誰?跨出車門的是個妝化得很濃艷的女子,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朝著她湧來,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女子穿著一件大紅的吊帶露背洋裝,裙子短得剛好只遮住內褲。這女子的打扮多像風月場所裡的人,可是鄭傑不可能會帶這樣的女子回家。

  他帶別的女人回家!卓芷櫻臉上的血色早已消失無蹤,知道鄭傑又找到了新的羞辱自己的方式,未來的時間裡,他大概不會停止這樣的羞辱。但她可以忍耐,倘若沒有這樣的覺悟,她根本不可能做出嫁給他的決定!

  卓芷櫻,這一個星期的孤獨日子裡妳不是已經決定不管多麼艱難,不管忍受多大的屈辱,妳都要堅持下去嗎?現在就拿出妳的勇氣,拿出妳的堅持來!

  卓芷櫻這樣鼓勵自己,然後向他們邁近一步,嘴角也掛著微弱的笑容。「鄭傑哥哥,有客人來嗎?」

  鄭傑揚了揚眉毛,他沒想到她會這樣鎮定。「她是我情人。」二話不說,他摟過女子的肩頭。

  女子好奇的目光落在卓芷櫻的臉上,她嬌笑著問:「鄭少爺,她是誰?」

  卓芷櫻的臉色早就因為他的話而失去血色,再怎麼努力想要微笑,她也無法忽視他那句話的威力。

  「我老婆。」他嘴角揚起毫不掩飾的厭惡。「不過妳不必管她。」

  女子的臉色也立刻有些蒼白,她警惕地看著卓芷櫻。

  卓芷櫻立在原地,再也不知道下一步應該怎麼辦。

  而鄭傑已經摟著那名女子走進客廳,再也沒回頭看她一眼。

  她麻木地轉身,自從婚禮過後胸口那習慣性的疼痛又開始作祟。他是要來懲罰她的,用盡最讓自己痛苦的方式!

  卓芷櫻覺得自己腳步虛浮,她怎麼那樣天真?再一次面對鄭傑以後,她真的開始意識到她和哥哥都太天真了。哥哥怎麼會以為她有能力應付這樣的鄭傑,甚至還讓他最終愛上自己呢?

  她恍惚地走進客廳,走上樓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走進他們兩人待的房間裡,是因為房門本來就是開著的嗎?

  她根本無力和鄭傑對抗,不管她有多大的勇氣和堅定。

  站在房門口,卓芷櫻茫然地望著臥室裡的兩個人。鄭傑正在脫外套,似乎感覺到她的目光,他冷笑著回頭,眸子裡沒有一絲溫度。「妳想來參觀我辦事?那也不錯,是不是?」

  「辦事?」她更加茫然無措地望著他,一時間腦筋一片空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妳不懂?真會裝蒜。」繼續冷笑著,鄭傑再度摟過那名女人。「我忘了向妳介紹──這位是小紅,我從酒店裡帶出場的小姐,今晚她要在這裡過夜。這樣夠明白了嗎?」

  卓芷櫻的臉色刷地慘白如雪,身體也劇烈地搖晃著。她懂了,終於懂了。本來以為心已經痛到極點而麻木,可是現在自己才知道以前的那些痛楚還不是最劇烈和最具毀滅性的。這一次,她四肢百骸的每一吋都彷彿被烈火炙烤著,身體裡骨頭都像在顫抖著發出哀鳴。

  她靠在門上,因為瞬間失去所有的力氣而無法站立、無法呼吸,只能張著驚愕的眼,緊緊盯著鄭傑。

  不,不要──不要這樣對她,不要在這裡,不要在她稱之為家的地方!

  「我太太好像有觀看的興趣,那我們就好好表演。」鄭傑嘴角帶著冷酷的笑,吻上小紅的臉頰。

  小紅卻躲開了,雖然她是歡場女子,不過在別人的太太面前這倒也是頭一遭。

  「不好吧,鄭少爺。」這個鄭少爺今天看起來有些可怕,她不要蹚這渾水比較好吧?!「我看今天我還是先回去……」

  鄭傑摟住她的手驀地用力收緊,笑意再也不掩蓋住他眼裡犀利的目光,他厲聲說:「本少爺沒讓妳走,妳敢走?!」

  他冰冷的目光射向門口的卓芷櫻,他會讓她明白,這就是她堅持要嫁給自己的結果,他永遠不會原諒她,她以後的人生就只能在他的折磨下度過!

  「我,我……」小紅嚇白了臉。

  卓芷櫻倒抽一口涼氣,她不要再看下去了,自己無法再待下一秒鐘!冰冷的氣息在她周圍凝結,彷彿要凍住她全身,她艱難地轉身並移動步伐,不要讓自己看見這難堪的畫面,她要逃走!

  「妳要去哪裡?」身後傳來他惡魔般冰冷的聲音,鄭傑放開手裡在打著哆嗦的女孩,一下子衝到妻子面前,凶狠地抓起她冰冷的手。

  卓芷櫻只是一直抽搐著,不敢抬頭,也不敢看他,只感覺變得越來越冷,越來越冷……

  「我有說妳可以離開了嗎?妳的丈夫回來了,難道不應該待在我們的新房裡?對了,妳看清楚,這是我們的新房,妳不是說無論如何都要嫁給我?現在,妳卻想從我們的新房逃走?」他好看的眼裡閃著凶光,整個表情有如雕像般冷硬。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淚水從她眼裡一顆顆掉到地面,她的心在淌血,身體在發抖,整個人就彷彿飄在空中一般不真實。「我不要留在這,你放開我,放開我……」她心裡的最後一道防線終於完全崩潰,大聲地哭喊著。

  「妳不要留在這?妳憑什麼不要留在這?不是妳算計我哭喊著要嫁給我的嗎?妳不是說只要留在我身邊,妳什麼也不會在乎嗎?」鄭傑血紅著雙眼,一把拉高她的手,此刻的他彷彿一頭被激怒的野獸般可怕。

  卓芷櫻被鄭傑拉得東倒西歪,她也不管,只覺得胸口因為痛苦而快要被扯裂,她持續瘋狂地哭叫著:「我是說過,可是我錯了!我犯了世界上最大的錯誤……我不應該逼你,我錯了、我錯了……」

  「妳一句錯了就算了?你們兄妹倆不顧我們之間多年來的友誼這樣逼我,一句錯了就什麼事也沒有了嗎?」他也朝著她大喊。

  「不是,不是的。」卓芷櫻在他的話裡聽見一絲壓抑著的痛苦,她立刻抬起頭來望著鄭傑。她不想讓他痛苦的,她從來不想!

  「不是,那麼是什麼?妳告訴我!」他繼續拉高她的手臂,死命地捏緊。「我曾經把妳當成最寶貝的妹妹,從小呵護著妳,寵著妳,為什麼我這麼疼愛的妹妹要陷害我?告訴我啊!」

  積聚在胸口那被他們兄妹背叛的痛苦忽然間整個爆發出來,他以為自己可以不在乎這些感情,但事實並非如此!他用力推開她,卓芷櫻的手肘撞到牆上,她忍著劇痛,張著極度愕然的雙眼回望著他。

  她已經忘記身上所有的痛,無論是被他捏住的手腕,還是撞到牆壁的手肘,在那一刻,她只看到一個痛苦不堪的鄭傑!

  是她逼得他這樣痛苦的嗎?她以為自己可以愛著他的唯一機會,原來是帶給心愛的人這樣不堪的痛楚!她怎麼可以這麼做,怎麼會這樣做?

  她的胸口被些沉甸甸的東西給壓著,因為鄭傑眼裡那少見的受到傷害的表情而窒息著。她大口呼吸,用力地喘氣──她怎麼可以這麼做?怎麼可以?!

  鄭傑一瞬也不瞬地用兇惡的目光看著她,他不想說出這些話,自己本來只想好好折磨她,只要看見她被折磨得痛不欲生,或許就能平復內心那股熊熊燃燒的痛苦之火。

  可是剛才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他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是不是說出了內心壓抑著的憤怒和真實的感覺?那才是他真正生氣的原因──

  卓芷櫻緩緩直起身體,鄭傑可以感覺到她目光的變換,崩潰般的痛苦依然籠罩在她的眼裡,可是另外一種類似於強烈自責和悔恨的情感,也同樣在她眼裡聚攏。

  她哽咽得幾乎泣不成聲。

  「我……我很抱歉,鄭傑哥哥,我……我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我本來只想做你的妻子,想要讓你愛我……我不知道這會帶給你痛苦,如果我知道,我不會,我……」她真的不會嗎?她悔恨地閉起眼哭泣。「原來我是這樣自私壞心的女人,我不知道,我過去不知道自己是這麼壞……」

  卓芷櫻抱住自己的身體,沿著牆壁緩緩蹲下。她不只覺得寒冷,還覺得全身都在劇烈地發疼,那種疼痛直扎心窩,讓她無法承受。她用力抱住自己,想要抵禦這一切,關於她自己,關於他們的婚姻和這荒謬的一切……

  鄭傑雙手緊握成拳放在身側,他似乎有幾千幾萬責備想要衝她吼出,他還有無數難聽的話要去折磨她的身心……可是看著脆弱地蹲在地上不住發抖的卓芷櫻,喉間開始像哽著什麼硬塊般的無法言語。現在哭泣的她如此柔弱,他的眼前居然閃過她小時候的可愛模樣,那個總是跟著他,用稚嫩的嗓音甜甜叫他「鄭傑哥哥」的小女孩……不,他不能想起這些,現在不是想起過去的時候!

  他一轉身就看見站在門邊,一臉害怕的小紅。他紅著雙眼朝她大吼:「滾,妳給我立刻就滾!」

  小紅依舊愣在當場,她似乎已經被嚇壞了。

  「還不滾?」鄭傑再度怒吼一聲,小紅沒有前進,反而害怕地向後退。

  「你……你還沒有給錢。」這一吼似乎也把她給吼醒了。

  鄭傑的眼裡閃過鄙夷,他立刻抽出皮夾,將一迭鈔票丟在地上。「拿了這些錢就趕快給我滾!」

  小紅雙眼微微發光,雖然面前的男人很可怕,不過這麼多錢今天真是賺到了。她利落地撿起鈔票,然後飛快向樓下奔去。

  這對夫妻太可怕了,她可不想留下來當炮灰。

  鄭傑望著蹲在地上不斷抽泣的卓芷櫻,忽然覺得無比煩躁。他深深歎了一口氣,然後一昂頭,眉頭緊皺著走下樓梯。

  他不想繼續待在這裡,繼續看著那樣一個脆弱的她!

  她的痛苦是她活該自找的,他幹嘛要覺得良心不安,覺得有那樣一絲絲的愧疚呢?他為什麼會因為她的哭泣而覺得胸口煩悶?他應該恨她,應該恨她!他反覆在心裡重複著這句話,她的痛苦就是他的目的!

  可是此刻,他達成了目的,卻絲毫沒有喜悅之情。這一切都讓他厭惡,那個蹲在地上哭泣的芷櫻,和這個顯得如此矛盾的自己。他應該大笑,應該大聲地在她面前炫耀,應該繼續折磨她……

  但他選擇了轉身離開。

  走廊上,卓芷櫻依舊抱著自己的身體蜷縮在一起,依舊大聲抽泣著,痛苦地以淚洗面。她不知道鄭傑已經離開,也無法在意身邊的任何人和事,她所有的思想都只有一個念頭,她傷害了鄭傑,她傷害了他──

  這個世界上她最愛的男人!

  ☆      ☆      ☆      ☆

  鄭傑在早上九點走進辦公室,每天都如此準時。他的性格裡有著懶散和灑脫的一面,可是如果認為這樣的他會不熱愛工作那就錯了,在談判和決策時的鄭傑精明如狐狸,在他無所謂的笑容後面,誰也別想從他這裡佔到一絲便宜。

  女秘書在看見他走進辦公室以後,立刻就跟了過來。

  「總經理,董事長說今天和瑞典奧克公司的網絡會議就由您來主持,他要去高雄一趟。」董事長是鄭傑的哥哥鄭豪。

  鄭傑迅速點頭。「去幫我沖一杯黑咖啡進來,會議半個小時後舉行,準備好網絡聯機。」

  「是。」秘書利落地推門離開,他則靠在高背椅上揉著額頭,畢竟睡在酒店的確沒有在家裡舒適。

  想起「家」,這些日子不知怎麼一回事,眼前立刻浮現出一張哀怨中帶著清秀的悲傷臉龐──卓芷櫻的臉。什麼時候他把自己的家和她的樣子聯繫起來了?

  他煩躁地打開電腦,現在他還不想去想這些事。那一天她哭泣的聲音和蜷縮著的脆弱模樣一直縈繞在他腦海,他是不是太過分了?用力搖搖頭,不,他怎麼會過分呢?這是她應該的,誰叫她要逼自己娶她!鄭傑對自己那軟弱的想法無比憤怒,用力敲擊著電腦鍵盤,彷彿為了發洩身體裡那股無法排遣的鬱悶。

  敲門聲傳來,他臉上煩躁的表情立刻破嚴肅所代替。「進來。」

  「總經理,這裡有一封您私人的特急專送信件。」很少會有他的私人信件被寄到公司,加上是專人投遞的急件,所以秘書決定立刻拿進來。

  他的劍眉微微蹙起。「拿過來,到底是什麼?」

  信封上有著清秀的字跡,他立刻渾身一震。這個字體很熟悉,他不假思索地撕開信封,拿出折迭得很整齊的信紙和一份文件。

  「離嬌協議書?!」他呢喃自語,目光迅速地掠過整份文件,並且找到了卓芷櫻的簽名。

  鄭傑的眉宇擰成一直線,又飛快地瀏覽過信紙上娟秀的文字。

  鄭傑哥哥:

  我要向你道歉,為這些日子我所帶給你的痛苦而道歉。

  我知道自己的行為不可原諒,這一切都是我和哥哥的自私造成的。我只想到自己的心情,卻沒有考慮過你的心情。我還以為這很勇敢和堅定,以為選擇這條道路的自己是為了實現自己的愛情……可是我卻傷害了你,我怎麼可以允許自己傷害最愛的你呢?

  鄭傑哥哥,我可以乞求你的原諒嗎?可以重新回到過去做你小妹妹的日子嗎?不,我知道不能了,再也不能。你說的沒有錯,你曾經那樣呵護我,寵愛我,而我卻算計你,逼迫你……我真的很差勁,對不對?

  我有資格請求你的原諒嗎?不,我沒有。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還你自由,現在補救送來得及嗎?被我剝奪的你的自由……我還給你,鄭傑哥哥,我只求你不要繼續恨我,我還是無法忍受你恨我。

  所以我走了,我會遠離你的生活和你的視線,也離開你的家,希望這樣,你不必再那樣恨我,好嗎?

                                                    卓芷櫻

  看完這封簡短的信後,許久,鄭傑的腦子裡只有一片空白。

  信紙上有好幾處淚痕,他可以想見卓芷櫻在寫的時候是如何傷心難過,如何泣不成聲。她本來就是個很愛哭的女孩,哭起來總是驚天動地,記得以前和她一起看電影,只要有人死了,她總是會號啕大哭……

  鄭傑手裡捏緊了信紙,為何胸口會有憐惜的感覺?他一定是瘋了,那個卓芷櫻是對不起他的人,是他要報復的對象,折磨的對象!同情憐惜自己的敵人,不是他鄭傑的作風。

  「總經理,會議還有五分鐘就開始了。」站在一邊的秘書輕聲提醒,雖然他此刻的表情鐵青,讓她覺得有點害怕。

  「取消會議。」他忽然迭好那封信和她簽了名的離婚協議書。「並且取消我今天所有的行程。」

  「所有?」秘書小姐顯然極度驚訝。

  「沒錯。」說話的時間裡,他已經穿上外套,大步朝門外走去。

  「可是這個會議很重要……」秘書的話被遺留在空蕩蕩的辦公室裡,鄭傑早就消失無蹤。

  鄭傑衝進直達停車場的電梯,以最快的速度將汽車開向「昊司所在」的辦公大樓。沒有任何預約和通報,他直接衝上卓昊司位於頂樓的辦公室,嚇壞了門口的接待小姐,也嚇壞了卓昊司的秘書。

  因為知道他的身份和卓昊司的關係,他們也不敢攔他,只能追在他後面阻止。

  「鄭少爺,你不能進去,卓總裁正在和幾位經理開會,你不如在休息室稍等一下……」秘書小姐的話音未落,鄭傑早就一把拉開卓昊司辦公室的門,氣勢洶洶地闖了進去。

  正在和幾位公司經理開會的卓昊司立刻抬起頭來,難得他的臉上沒有一貫的笑容。他和鄭傑對望了一眼,兩個男人的眼裡似乎都有怒火閃過。

  卓昊司一揮手。「你們都先出去一下,十分鐘後再進來。」

  幾位經理朝著鄭傑投以好奇的眼光,隨後立刻疾步走出門去。

  當辦公室的大門破關上後,卓昊司才從椅子上站起來,冰冷地看著鄭傑。「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卓芷櫻呢?芷櫻在哪裡?」他幾乎是氣急敗壞地走到卓昊司面前。「你一定知道她在哪裡,是不是?」

  「芷櫻不見了,不正合你的意嗎?」卓昊司冷冷說著。

  鄭傑的嘴角微微一抽,目光深沉了幾分。「這封信今天早上送到我辦公室,她現在一定早就不在任何我能找得到的地方,而知道她去向的,唯一的可能是你!」更何況他一看到卓昊司的表情和問題,就知道他已經瞭解一切的情況。

  「你為什麼這樣著急地找她?她還你自由,也和你離婚了,你應該高興自己可以擺脫她,幹嘛要找我妹?」卓昊司仍是一臉高深莫測。

  「不能這樣結束。」鄭傑其實自己也不知道他這樣急切想要找到芷櫻的原因,他只是憑著本能般的希望,他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而已。

  「你還想怎麼樣?」卓昊司挑起了眉毛,怒火在他一貫冷靜的眼裡燃燒。「這不正是你的目的嗎?你答應婚禮,你折磨她……終於把她逼走了,這就是你的目的是不是?」

  鄭傑高高昂起頭,他的眼裡也怒火燃燒。「沒錯,我是這樣打算的。可是造成這一切的起因都不是因為我,而是你,不是嗎?卓昊司,都是因為你那該死的計劃和自私,你憑什麼要求我一定要娶你的妹妹?憑什麼計劃設計我們?」

  「對。」出乎鄭傑意外的是,卓昊司居然點了點頭。「這的確是我的錯。是我自私地想要把你們湊成一對,想要讓芷櫻得到她深愛的男人!」他走出了辦公桌,立定在鄭傑面前。「因為對方是你,是我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你是我認為唯一可以給她幸福的男人,我把我自己最親愛的妹妹交給你,因為我信任你,因為你是我的朋友!」

  「可是你不曾想到你這樣的行為會傷害我們多年來的友誼嗎?你可以拜託我娶卓芷櫻,你可以把這一切想法告訴我……而不是利用那樣的陷阱!」

  一瞬間,卓昊司的臉色變得蒼白,鄭傑第一次在這個笑裡藏刀的男人臉上看見這樣的表情,他也愣住了。

  卓昊司忽然間用力點頭。「沒錯,這就是我自私的地方,芷櫻說的沒錯,我們逼你結婚的行為本來就很自私自利,我們只想到自己,卻沒有想過你。我只想到,你和她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只要用一種你無法拒絕的方式讓你接受……我……」他低下頭去,臉繃得緊緊的。「我把你當成對手來算計,我根本沒有顧及到我們多年來的友誼。」

  鄭傑極度詫異地看著卓昊司,這是他第一次從卓昊司嘴裡聽見他近似於懺悔的話,昊司是在向他認錯嗎?

  「芷櫻已經走了。」當卓昊司抬起頭來時,在他如刀刻斧鑿般完美的臉上,鄭傑真的看見了後悔和歉意。「她搭今天早上的飛機開始環球旅行,我也不知道她下一站會是哪裡,她想到處走走,忘記這一切,也還給你,你應該得到的自由。」

  鄭傑立在當場,腦海裡轟然一聲巨響。芷櫻走了?而且不知道去哪?他似乎沒有喜悅的心情,一股難以預料的沉重反而壓在他的心頭。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呢?理由,他自己也不知道。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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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31 10:30:13
第六章   

  物換星移,時光荏苒,轉眼兩年時間如流水從指縫間流走一般,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卓芷櫻在經歷兩年的流浪後,終於回到台北。她要把自己這兩年來在世界各地流浪的經歷,透過她的畫展現給願意看的人,這也是哥哥一直鼓勵她的事。

  本來她沒有那樣的自信和勇氣展覽自己的畫作,可是卓昊司已經找好場地,只等她回來。

  畫展的場地在眼前這幢三十樓高的大廈十五樓,非常寬敞明亮的空間,很適合舉辦新人畫展。而且有事做,也比較能讓她的心情平靜。

  這兩年她走遍世界大小城市,許多事都已經埋葬在心裡,隨著時間流逝,漸漸被淡忘。過去的那些自責煎熬、痛苦心碎……原來也是可以隨風飄散的。她站在展覽會場的中央,看著已經被掛在牆上的一些畫作。

  這張素描是她在上海的某個石庫門老房子前創作的吧?還有它對面的這幅油畫,丹麥的花海,顏色鮮艷得讓她陶醉。這些都是讓她平靜的東西,在她拿起畫筆認真勾勒眼前美景時,自己就會忘記一切。

  明天還有一批畫會按照她的要求掛上去,到時候就差不多可以公開展覽了。她吁出一口氣,輕鬆地轉身離開。

  ☆      ☆      ☆      ☆

  鄭傑關上手機,無奈地撇撇嘴。他很不想去見這位富家千金,可是自從他和卓芷櫻分開以後,他那脾氣火爆的大哥不斷用一次次相親來坑害他。只要他哪次相親不去,第二天就會有成堆的文件堆在辦公室,各種會議和工作如潮水般湧來……

  哥哥是存心的,鄭傑握緊拳頭。不過既然他很愛自己的哥哥又不想和他翻臉,那就只能每次都來見這些「淑女」一面,禮貌性地回絕她們。

  今天約會的地點是這幢三十層樓高的建築頂樓餐廳,對方是什麼科技界新貴的妹妹,希望不要又是一個驕縱的女子。看多了這些或傲慢,或羞澀的各類女子後,回頭想想還不如當初就那樣娶了卓芷櫻,這些女人裡沒有一個可以比得上她。

  最近,他時常想起她,真是奇怪。是否因為隨著時間的流逝,還有她的那一紙解除婚約的協議書,讓他不再那樣恨她了呢?這兩年,他幾乎已經想不起來對她的恨意。

  或許因為她不在他面前,或者因為她終於還給他自由,並且放逐了她自己作為懲罰;還是因為,他們過去曾經有過那樣一段難忘的相處時間,共同成長的歲月,她跟在他身後奔跑的歲月……最近好像容易懷念過去。

  他灑脫地搖頭,不經意浮現在嘴邊的笑容十分迷人。是不是男人一過三十歲,就會像他現在這樣開始多愁善感起來?哎,三十歲,真不是個值得誇耀的年齡。

  嘴角勾起一抹他特有的灑脫笑容。想那麼多幹什麼,先想著如何面對樓上的女人吧!眼裡閃過狡黠的光芒,今天要怎麼捉弄這位小姐?他邊想邊走進大樓的旋轉門,反方向有一個穿著紫色T恤,藍色牛仔褲的女孩和他擦肩而過。

  好奇怪,這個女孩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他站在門裡驀地回頭,女孩已經走出旋轉門,讓他只望見她的背影。那個背影是如此熟悉,只是齊肩的頭髮不似過去所熟悉的齊耳短髮──

  那,會是卓芷櫻嗎?不,她還在環遊世界,並沒有回到台北。他居然會產生這樣的幻覺,難道真是年紀大了?鄭傑自我解嘲地搖搖頭,向電梯走去。

  走出門外的卓芷櫻先是停在大樓的門口,心跳無可遏止地加速。

  那是鄭傑!他的氣息和他的臉,這輩子即使在夢裡也不會忘記!可是怎麼會?怎麼會就這樣巧遇了呢?她還沒有做好見他的準備,剛才和他擦身的一剎那,她還是會覺得雙腿發軟,呼吸急促。

  他還是老樣子,一點也沒改變,那樣魅力十足,笑容也依舊勾人魂魄。她撫著自己躁動不安的胸口,小心地呼吸,告訴自己:不能回頭,千萬不能回頭!她告誡著自己那顆太想見他的心,邁開機械式的步伐,走進冬季的陽光裡。

  那一天,是他們離婚後的第一次相逢,雖然那個時候只是擦肩而過,雖然沒有回頭確認的理由,不過他們並不知道,命運有的時候是很奇妙的,無論想不想,依然會把有緣人緊緊地牽絆在一起。

  冬天的陽光同樣很耀眼,同樣很溫暖,也同樣可以帶來幸福,只是必須抵擋住那惱人的北風和寒冷。

  ☆      ☆      ☆      ☆

  鄭傑徘徊在電梯口,一再躊躇。他到底要不要上去?今天杜雋天晃到他的辦公室,告訴他一件驚人的事。「卓芷櫻的畫展今天是最後一天,難道你不去捧場?」

  「什麼?」剛從新加坡回來的鄭傑立刻滿臉詫異。「卓芷櫻……她回來了?」

  原來那一天在大廈門前看到的女孩果然是她!

  「你不知道。」杜雋天卻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她回來開畫展,今天是最後一天,可能開完畫展就要走了。」

  本來裝做一臉無所謂正在整理文件的鄭傑,驀地抬起頭。「要走?」

  「我說鄭傑。」杜雋天詭譎地笑著。「你應該表現得有風度一點,就算你和她不再是夫妻,也是朋友吧?應該去祝賀她一下。」

  所以,現在鄭傑就開著車趕去她畫展的會場。杜雋天說的沒錯,他要有風度,離婚了也還是朋友,兩年前的事已經過去了,他也已經不再放在心上,何必表現得如此記仇,如此不紳士?

  可是再見到卓芷櫻,他要以什麼態度對待她?兩年前他們最後一次見面的情景閃過腦海,為什麼他現在想來,自己當時是做了一件如此愚蠢的事呢?還自以為是對她的報復,可是卓芷櫻的哭泣聲和一句句的「對不起」至今都還會迴盪在他的胸臆間,帶來一種窒息般的沉重。

  現在,他應該把她當成前妻,還是像過去一樣的小妹妹?他還恨她嗎?這個答案十分清晰地浮現,恨──早已隨著她的哭泣和那紙離婚協議書隨風而逝了吧。

  電梯門打開了,他跟著人潮一起走進,按下十五樓的按紐,第一句話應該說什麼呢?「妳好」、「好久不見」、還是「妳回來了」?隨著電梯漸漸上升,他隱隱開始感到一絲緊張和手足無措。

  走入十五樓的樓層,他一眼就看見卓芷櫻畫展的廣告,一瞬間許多事回到他的心裡,小時候第一次見到卓芷櫻時,她小小的身影站在樹影裡哭泣,他送給她的鹹蛋超人,他們一起走過的那些童年歲月,他總是喜歡牽著她的手,和她抬起頭時那種溫柔而滿足的笑容……

  卓芷櫻,她絕對不是一個可以在他生命裡不留下任何痕跡的女子。當他們的婚約解除的現在,要恨她就變得太困難。

  他向會場裡走去,沒發現畫展到下午五點結束,而現在已經是五點過十分了。

  會場裡,卓芷櫻正在和畫展的工作人員說話:「整理好名冊你們就下班吧。我一個人還想再待一會。」今天是最後一天,明天起這些畫作就要被拿下來,她想一個人靜靜地再看一遍,再感受一遍自己畫畫時的心情。

  「先生,這裡已經關門了。」鄭傑被一位畫展的工作人員給攔住了。

  卓芷櫻回頭,微笑著看著來人。「實在是對不起,現在已經超過了今日開放的時間……」她的聲音停在喉間,剎那間有恍如隔世的感覺。站在那裡看著自己的是鄭傑哥哥嗎?兩年前那個令人痛苦欲絕的夜晚後,他們就沒有這樣看著彼此過。

  她屏息凝神地望著他,不知道現在的鄭傑哥哥還恨她嗎?還會用那樣厭惡的眼神看著自己嗎?

  鄭傑在見到她的那一刻,驀地止住呼吸,歲月在她身上沒有起任何變化,站在他眼前的還是和過去一樣的卓芷櫻。他的嘴角咧開溫柔的笑容,眼眸裡閃爍著溫暖和欣喜的光芒。「芷櫻,歡迎妳回來。」

  是那個喜歡追著他跑,喜歡被他牽著手,喜歡對他微笑,喜歡靠在他身邊聽他說豪言壯語,喜歡用甜甜的聲音叫他「鄭傑哥哥」,會靠在他肩頭哭泣,對他訴說心事,會讓他想要去呵護和照顧的卓芷櫻。

  她沒有改變,依舊還是那個芷櫻。即使兩年前她曾經嫁給他過,即使他曾經恨過她,即使他們曾經那樣不愉快的分手……她還是那個卓芷櫻!

  此刻,他的心裡不再有兩年前那樣張狂的恨意和想要報復他們兄妹的心情,只剩下一片平和高興。

  「卓小姐,這……」再傻的人也能從他們彼此的眼神裡看出他們的關係匪淺,準備離開的工作人員只能看著卓芷櫻,希望她趕緊叫他們走。

  她回過神來,臉頰上立刻染上兩朵不自然的紅霞。「啊……你們可以走了,這位先生我來招呼就行,門我會自己鎖。」

  工作人員立刻帶著曖昧的眼神迅速離開會場,看來這位英俊的男士是卓小姐的男朋友吧?!

  「鄭傑哥哥。」她小心地叫喚他的名字,兩個人頓時意識到這個空間裡就只剩下他們單獨相處,一種尷尬的氣氛開始在彼此間蔓延。畢竟他們之間經歷過太多太多,此刻的重逢,都還沒有充足的準備。

  「你……你是來看畫的吧?我給你介紹。」卓芷櫻忽然想到應該做的事。她深呼吸,再深呼吸。一定要鎮定,卓芷櫻!妳用兩年的時間整理自己的心情,鎮定!

  「好。」鄭傑的笑容依舊那樣有魅力,可是其實他心裡也一樣緊張。

  「這張畫是我在丹麥的時候畫的,滿山遍野都開滿了鮮花,還有這種紅瓦白牆的屋子到處都是,點綴在花海之間……」卓芷櫻口裡不斷地介紹著,可是眼角卻總是落在他臉上,看著他眼裡那抹熟悉的笑容,她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鄭傑哥哥又變成過去那個她所熟悉的他了!不再有任何怒火和怨恨,像現在這樣和他平靜地甚至愉快地交談著,她從心底感到無比喜悅。

  「妳走過的地方真不少。」他們信步走過一幅又一幅畫作,鄭傑欣賞的目光總是在掠過她細緻的臉後停留在畫捲上。「覺得辛苦嗎?」

  她的流浪是因為他。那一刻,他深刻明白到這一點,情不自禁地更加放柔自己的笑容,不再有恨,輕鬆的相處才讓人覺得舒適。

  雖然此刻她的臉上有著笑容,對這些畫裡的景致也那樣津津樂道,可是一個女孩獨自在世界各地旅行,別說安全問題,她一定會覺得寂寞和辛苦吧?

  卓芷櫻停下腳步,他的關心讓她的心漲滿了感動。他不但不再恨她,而且還像以前那樣關心她!為了這一刻,她毫不後悔自己當初離開他,給他自由的決定。

  她緩緩抬起頭,嘴角閃著如百合般清雅的笑容。「有時候的確會感到很辛苦,不過可以遊歷這麼多的國家,看到這麼多不同的風景,我還是覺得很高興,辛苦也很值得。」

  鄭傑認真地望著她嘴角那淡淡的幸福表情,忽然有些看得癡了。這樣雅致的卓芷櫻,他以前為什麼沒有發現?因為他一直只把她當小妹妹看待嗎?但她曾經是他的妻子,現在他又怎麼能將她當妹妹看待?

  他只知道,此刻面對著她,聽著她柔軟溫柔的嗓音,他的心情是如此平靜,甚至還帶著淡淡的喜悅。眼前這個笑靨如花的女子現在不是他的妹妹,也不是他的妻子,只是一個讓他心靈放鬆、許久未見且可以傾心交談的朋友。

  「卓芷櫻……」他也不知道自己張口想說什麼,只是忽然間很想叫她的名字。

  「啊?」她溫柔地望著他,望進他眼裡那比星辰還要璀璨的光芒裡。

  就在此時,突然間四周柔和的光線驀地消失了,卓芷櫻的眼前看不見他眼裡的光芒,也不能看見任何東西,她害怕地後退了一步,緊張地叫著:「怎麼了?」

  為什麼四周忽然間變得漆黑一片?

  「大概是停電了。」鄭傑立刻拿出打火機,微弱的光線卻足以照亮他們兩人。他鎮定地側耳聽著外面的動靜,可以聽見驚慌的腳步聲和各種喊叫的人聲。

  十五樓這裡只有這個展覽會場,現在已經沒有其它人了吧?

  他一把拉住芷櫻。「別怕,我們先走出去再說。應該可以走樓梯離開這裡。」

  他溫柔的手握住她有些顫抖的手,一股力量和安心便流入她身體裡。因為突然的漆黑而驚慌的心瞬間平靜了下來,鄭傑哥哥總是習慣這樣地保護她呀!

  他們腳步迅捷的向門口移動,可是一走到門前,鄭傑忽然蹙緊劍眉,他怎麼會沒想到這種自動門也是用電開關的呢?

  他握住卓芷櫻的手,而卓芷櫻只是一臉信任地看著他。

  沒有辦法,他嘗試地去推了推看似輕薄其實非常堅實的玻璃門,沒有向兩邊分開的跡象。本來這種會自動感應的門就是用電力啟動開關的,現在停電了它又怎麼會開啟呢?

  卓芷櫻這個時候也想到了這一點,她的臉色頓時有些蒼白。「怎麼辦?這裡手機也收不到訊號,我們無法求救,是不是被困在這裡了?」她來這裡的第一天就發現在這幢大廈裡幾乎收不到手機訊號。

  「看來是。」鄭傑懊惱地抿緊嘴唇,朝漆黑的走廊望去。「有人在外面嗎?」雖然知道徒勞,他還是叫了幾聲。

  「十五樓一般不會有人來,而且我的展覽到下午五點就結束了,工作人員剛才又全部離開,這時候不會有人上來。」卓芷櫻反握住他的手,她真的覺得好擔心。

  「那也沒關係,說不定過一會兒電力系統就會恢復,相信現在一定在搶修。我們不要擔心,耐心等待就好。」他拉著她走到接待處的沙發上坐下,嘴角帶著讓人安心的微笑。

  「也是。」卓芷櫻歎息一聲。「一定會立刻恢復。」

  他們一言不發坐在沙發上過了一會兒,兩個人似乎都在祈禱電力系統可以早點被修好。

  剎那間,卓芷櫻的身體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好冷──大廈中央空調也停了吧?現在正好是隆冬,沒有了暖氣,冰冷的氣息彷彿從四處朝她身體裡鑽了進去。

  「妳坐一下,我去把窗戶都關上。」他體貼地把自己的大衣攏在她肩頭,然後去關會場裡的窗戶。鄭傑探頭出去,發現在這樣的高樓層,即使他呼救應該也不會有人聽見。而且整幢大樓出奇的安靜,在最初的喧嘩過後,現在反而安靜到有些可怕。

  他嚴厲地擰起眉宇,自己的擔心不能讓芷櫻看出來,她現在一定很不安。

  卓芷櫻抓緊他大衣的衣領,大衣上有他的味道,這讓她有些眷戀,也覺得異常溫暖。還好有他在,不然剛才停電的時候如果只有她一個,她一定會驚慌失措到極點,絕對不會有現在這樣安心的感覺。

  「還冷嗎?」轉過頭來,他看見卓芷櫻依然縮著肩膀。

  「不……不冷。」雖然穿上了他的大衣,她還是有些瑟瑟發抖,傍晚的寒冷不是關上窗戶就能阻擋的。因為大廈裡的暖氣很暖和,她只穿了件簡單的毛衣,外套放在大廈樓下的櫃檯裡。

  鄭傑抿著嘴角,彷彿已下定什麼決心似的。黑暗裡,他清澈的眼眸熠熠生輝,更顯明亮。

  他坐在卓芷櫻身後,伸手一把將她的身體抱住。「靠在我這裡,應該就不會那樣冷了。」

  卓芷櫻渾身所有的細胞原本冷得僵硬,可是他溫柔的話一傳來,她就完全放鬆地靠進他溫暖結實的懷抱裡,他的懷抱可以抵擋夜晚的寒冷和此刻的黑暗!

  「我記得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情景。」不知不覺間,他們之間本來存在的尷尬和疏遠都在這個擁抱裡消失,卓芷櫻腦海裡也浮現出過去的畫面。

  鄭傑俊美的臉上露出笑容。「妳說的是那一次在幸福島上的事?」

  「嗯。」卓芷櫻一邊點頭,一邊覺得身上的寒冷正在一點點消退。「還記得那天晚上我一個人跑到沙灘上看星星,結果大家都以為我失蹤了。那時候我很調皮,躲在一個岩石裡和大家玩躲貓貓,不過後來還是被你找到。」

  鄭傑嘴邊的笑容帶著回憶的樂趣。「我還記得那時妳怎麼也不肯跟我回去,說一定要在那裡看星星。晚上的海邊風很大,我看妳瘦小的身體已經快凍僵的樣子,可是妳卻依舊堅持──」他嘴角勾起一抹瞭然。「妳從那個時候就很固執。」

  卓芷櫻的眼裡閃出迷戀和感激的光芒。「那時候你也像現在這樣抱住我,我們互相依靠取暖,一起數著天上的星星,一顆、兩顆、三顆……每次我都數著數著就忘記了,就又從頭開始數。」

  那段日子真快樂,沒有煩惱沒有顧忌,也不必考慮什麼愛情還是親情……想著想著,她歎了口氣。

  「怎麼?還冷嗎?」鄭傑摟緊卓芷櫻,關心流露在他眼裡。

  「沒有,我只是……」她呢喃著低下頭去,臉上隱隱飄過一抹悲傷。「只是想到那個時候我們有多快樂,我們到島上的每個角落去探險,你教我怎麼打飛鳥,教我怎麼釣魚,還教我爬樹……」她一臉嚮往,如果可以,真想回到過去。

  鄭傑似乎也順著她溫柔的聲音在回憶過去。是呀,那段時光的確很快樂……

  他輕輕歎息。「什麼時候我們再回島上去看看?成年以後就很少去那裡了。」

  卓芷櫻眼裡閃出燦爛的光彩,她一把拉住他,輕揚著頭熱切地望著他。「可以嗎?可以再去嗎?」她以為這一生再也沒有機會跟鄭傑哥哥回到那裡,她以為他們甚至不會再有相處的機會。

  可是現在,他在她的身邊,用他的身體溫暖她,還這樣和藹地跟她聊天,關心著她的健康……在四周的黑暗環境下,她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不會又是一個夢見鄭傑的夜晚,不會醒來後又只有她一個人吧?

  「當然可以。」藉著微弱的月光,他看見了她眼裡那熱烈的渴盼,那光芒驀地讓他心頭一熱。

  卓芷櫻趕緊低下頭去,水花已經在她眼裡閃動,知道不該哭,可是心裡的感動卻如潮水般湧出。只要有和鄭傑哥哥相處的機會,她不會再遐想其它的事,也不會再說些什麼愛他想要嫁給他的話,只要這樣就行,只要這樣……

  兩年的時間是不能讓她忘記他的,她在法國四年都沒有忘記,何況這短短的兩年?大概一生也無法忘記對他的愛吧!可是這愛,只能埋葬在心底,只要未來可以這樣看著他,可以輕鬆地和他談話,她就心滿意足了。

  因為過去她強求的結果,是讓兩個人都痛苦──

  突然間,有手電簡的光芒從玻璃門外射進來,刺激他們的視覺。

  「誰,誰在外面?」鄭傑驚喜地把她從沙發上扶起來,以為是巡邏的人終於發現他們了。

  「天吶,鄭傑?芷櫻?」門外傳來的居然是卓昊司的聲音。「鄭傑,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的手電筒照到兩人,也照到了鄭傑摟著芷櫻的手,芷櫻還穿著他的外套。

  「是我們,快點把我們弄出去,芷櫻凍壞了。」鄭傑皺著眉,朝著他叫著。

  「我知道,我這不就來了嗎?」卓昊司的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奸詐。「沒看到芷櫻回家,手機也不通,還好我開車來這裡找她,誰知道碰到這樣的事。」

  「卓昊司,你廢話真多。」鄭傑依舊摟緊卓芷櫻的身體,卓芷櫻只好紅著臉、低著頭,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哥哥。

  他們現在的樣子會不會看起來有些曖昧呀?

  「但這邊的電路系統必須要再等一個小時才能修復,這電子門我也打不開。」

  「沒有備用電力一類的設施嗎?」鄭傑覺得當初應該要考慮到一旦停電後的應急措施,不然太不安全。

  「我不知道怎麼弄。」卓昊司兩手一攤,讓他看見這樣唯美的畫面,這麼好的發展,他會立刻放兩人出來?根本不可能!

  「那你就去找會弄的人!」鄭傑已經快被他氣死。「我們在裡面不能去求救,難道你也不可以嗎?」混蛋,他不擔心自己妹妹的身體嗎?

  「好,好。」看到鄭傑發怒的眼神,卓昊司立刻往後退去。「我這就去找人,你們在這裡等著。」

  他悠閒地離開,嘴角勾著笑容,畢竟他什麼時候把人帶來就是他的事了。

  這場意外的停電竟然會帶來這樣的結果,卓昊司感到無比得意。其實他今天也在大廈的頂樓餐廳裡用餐,接到杜雋天的電話說鄭傑來找卓芷櫻,他不放心地下樓去查看,看見他們兩個正專心在看畫,他就沒有打擾。

  後來停電以後,他也巧妙地讓人以為十五樓的所有人都已經安全撤離,等到兩個小時後他才親自來看看……誰說他這個哥哥對妹妹沒有用呢?

  帶著得意的笑容,他閒適地步下樓梯。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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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31 10:30:35
第七章   

  「昨天有沒有感冒?」鄭傑在紅燈前停下車,看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卓芷櫻。

  「沒有。」她露出恬靜的笑容,有他的照顧怎麼會感冒呢?

  鄭傑安心地點點頭,昨天晚上卓昊司終於帶人來把他們救了出去,今天他有些不放心卓芷櫻,所以到卓家探望,發現她一個人在家似乎無所事事,就決定帶她出去吃飯。

  這樣的行為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過反正今天沒什麼公務,人也必須吃飯,所以和芷櫻一起也沒什麼關係吧?

  「妳那些畫真的一幅也不打算賣出去?」昨天他們依偎在一起取暖時,談了許多事,也談到卓芷櫻的這一次畫展。

  「不賣。」她的回答異常堅定。

  「為什麼?」

  「我畫畫又不是打算賣給別人,只想自己欣賞。而且我畫得不好,不好意思拿出去賣。」

  「胡說,我覺得妳畫得很好。」轉過一個彎,他預約的餐廳就在眼前。

  卓芷櫻驀地一陣臉紅,側過臉去望著他俊俏的下巴,他真是個長得非常好看的男人。

  「明天晚上妳有空嗎?」停車的時候,他忽然問她。

  「有呀。」

  「我這裡有音樂劇的票,要不要一起去看?」客戶送來的票,據說很受歡迎,不過他本來對這些東西沒什麼興趣,可是剛才忽然想到卓芷櫻應該會喜歡。

  她受寵若驚地眨眨眼。「要。」當然要,可是鄭傑哥哥怎麼會請她呢?今天請她吃飯也是一樣,難道他們又回到過去那樣的日子嗎?

  「那明天先去一起吃晚飯,然後再去看音樂劇。」他咧嘴而笑,心情異常愉快。好久沒有這樣輕鬆的心情了,好像回到過去和她親密無間的日子。

  他回過頭去看著她恬靜的臉,現在再度面對卓芷櫻,他居然會感到心情舒暢,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鄭傑不想深入研究這些,他只知道現在和她在一起很快樂,這就夠了。

  卓芷櫻甜蜜地笑了笑,明天又要見面了呀,真好。

  ☆      ☆      ☆      ☆

  卓芷櫻抬頭望了眼有些陰暗的天空,不知道一會兒是否會下雨呢?

  在出門的時候忽然接到鄭傑的電話,他臨時有事不能接她去吃飯。

  「那不要緊,我們在劇院門口碰面就好。」卓芷櫻體貼地表示理解。

  「我一定在開場前趕到,無論如何都要等我。」鄭傑匆忙地掛上電話,看來好像是公司裡出了什麼問題吧?

  卓芷櫻淡淡一笑,轉身走進屋裡,不吃飯的話現在出去就太早了。

  「怎麼,鄭傑不來了?」難得早回來的卓昊司狐疑地看著妹妹。

  「他公司裡有事,我們在劇院門口碰面。」

  卓昊司嘴角帶著狡黠的笑容,轉身向他的書房走去。

  「對了哥哥,你上次不是說要介紹大嫂給我認識……」卓芷櫻忽然想到什麼叫住了他。

  卓昊司猛然回頭,總是帶著冷靜笑容的臉上此時卻一片陰霾和警告。「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個女人!」

  「可是我在丹麥遇到爸、媽時他們說你們今年就要結婚……」

  「也別跟我提起他們!」

  「哥!」卓芷櫻被他忽然憤怒的聲音嚇壞了,雖然哥哥一向不喜歡她的母親,但其實是很孝順也一直對母親很客氣的人,今天這是怎麼了?

  「晚飯妳自己吃吧,我不吃了。」他走進書房,用力關上門,留下一臉錯愕的卓芷櫻。

  到底發生了什麼?看來她離開的這兩年,的確發生了一些事。晚上問問鄭傑哥哥,看看他知道什麼,或許也該打電話給在丹麥的父母?

  吃完晚餐,她準時從家裡出門,在音樂劇開場前半個小時在劇院門口等著。這個時候入場的人潮已經多了起來,看見許多相依偎著走來的情侶,卓芷櫻幸福地看著他們,自己的心情也覺得異常開朗。

  好久沒有這樣放鬆的感覺,好像長期壓在胸口的那些大石和痛苦,瞬間煙消雲散、無影無蹤。

  十分鐘過去,二十分鐘過去,離開場只剩十分鐘了。她走下台階,一邊看著手錶,一邊猶豫著要不要打他的手機。他現在應該在路上,應該快到了吧?!她還是再等等。

  手裡捏著手機,卓芷櫻不斷往四周張望。

  就快開場了,人越來越少,本來熱鬧的劇院門口此刻也變得冷清起來。

  她撥通他的電話號碼,可是卻只有對方已關機,無法聯絡的語音留言。出了什麼事嗎?她心底漸漸升起不安,會不會公司裡出什麼事,他不方便開手機呢?

  一定是這樣,她還是繼續等下去吧,鄭傑哥哥說過他會來,就一定會來!黑暗的夜幕裡飄過幾朵烏雲,雲層漸漸鬱積在天上,焦急的卓芷櫻卻渾然未覺。

  當大雨傾盆而下時,她立刻就被淋得滿身濕,趕緊躲進劇院門口的迴廊裡,羊絨大衣上都是雨點,風隨著雨聲大作,她不禁打了個冷顫。好冷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卓芷櫻環抱著自己瑟瑟發抖的身軀,她堅定地站在劇院門前,等待鄭傑到來。

  她相信,鄭傑哥哥不會拋下她一個人,無論有什麼事,最終他還是會信守諾言到她身邊,因為他叫自己一定要等他!

  暴雨依然不止,氣溫也變得越來越寒冷,隨著一陣陣呼嘯而過的狂風,她的體溫正一點點流失。白皙的臉頰此刻更顯透明,寒意透過濕透的大衣竄進身體裡,她怎麼抱住自己還是覺得冷。

  支持住,再支撐一下。鄭傑哥哥馬上就會來的!透過眼前一片迷茫的雨霧,她焦急的雙眼注視著過往的車輛和行人。

  一小時就這樣過去,而卓芷櫻的嘴唇也已經失去血色。大雨不見稍歇,氣溫繼續下降,她呼出口的氣息都彷彿瞬間會凝結成冰。

  一輛計程車停在劇院門前,有個頎長的身影衝出車外,跑過重重雨幕朝著她飛奔而來。

  卓芷櫻眨了眨眼,濛濛雨幕中那個人影如此熟悉,可是──他的右手怎麼了?卓芷櫻站在迴廊邊,勉強上前一步,雨點隨著狂風打在她臉上,弄得臉頰和衣領都濕了,不過當她看清楚風雨中跑過來的是鄭傑時,再也顧不得外面的狂風大雨,一下子向他衝了過去。

  「天吶,鄭傑哥哥,你這是怎麼了?」

  「快進去!」鄭傑朝著她大喊,左手抓住她的胳膊跑進迴廊。「怎麼回事?我一直打妳的手機都打不通,還以為妳出了什麼事!」

  頭髮上滴著水的卓芷櫻卻彷彿沒有聽見他的話,她只是張大了驚愕而心痛的眼眸直直望著他的右手,晶瑩的淚珠已經在明眸裡打轉。

  「鄭傑哥哥,這到底是怎麼了?你的手,你的手……」她顫抖著雙手,小心地捧起他吊著繃帶的右手,淚水掉在繃帶上。

  「芷櫻……」鄭傑似乎被她的眼淚燙了一下。「妳怎麼了?怎麼哭了?」

  「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她哭著說。

  「沒事,就是車被撞了一下……」

  卓芷櫻的面色立刻一片慘白,身體也搖晃了一下。

  「妳別急!」他左手握住她的肩膀,焦急地說:「只是脫臼而已,沒有骨折,看起來很嚴重,不過醫生說過一個星期就會好,會綁繃帶是為了保險起見。」

  「是來這裡的路上出車禍的嗎?」她抬起頭,哀戚的眸子裡閃著無比心痛的目光落在他英俊的臉上。

  鄭傑的嘴邊帶著柔和的笑容,左手撫過她額前的濕髮。「是我自己不小心,開得太快了一點。」

  卓芷櫻難過地低下頭去。「都是為了趕來這裡嗎?你不能趕過來只要打個電話給我就行了,還好沒出什麼大事,如果,如果……」她劇烈地顫慄了一下,雙手握住了他的衣領,眼淚又開始顆顆滾落。「如果你有什麼事,我怎麼辦?我會恨死我自己。」

  一想到車禍和危險她就忍不住全身顫抖,一股涼氣從腳底冒上來。

  「還說呢,妳的手機為什麼一直不開?」他柔和的眼裡閃過審視的光芒,嘴角也抿成嚴肅的直線。

  她驚疑地眨眨眼,濃密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似的搧呀搧的。

  「我的手機一直開著,我打給你過,可是你沒開機。不信你看。」她從包包裡拿出手機。「怎麼關機了,難道是沒電?」

  「真是個小迷糊,怎麼和過去一樣呢?電池沒充嗎?」他拿過手機,無奈地撇撇嘴,他一路開快車想盡早到劇院找她,去醫院後又一直打不通她的電話,所以才會那樣著急。

  卓芷櫻慚愧地低下頭去。「對不起。」

  「沒事。」看著她難過的樣子,鄭傑又趕緊安慰她。「剛才妳沒打通我的手機可能是在醫院裡我關機,害妳等了這麼久,應該我跟妳道歉才是。」

  「不。」她趕緊擺手。「你的手真的檢查完了嗎?要不要我再陪你去一趟?你為什麼不留在醫院裡?」

  他就是這樣從醫院趕來的吧?一想到他這樣關心自己,卓芷櫻的心就驀地溫暖起來。

  「打不通妳的電話,又不知道妳在哪,我怎麼可能留在醫院。」繃帶一綁好,鄭傑就立刻衝了過來,無論如何都要親眼看見她完好,自己才能安心。

  卓芷櫻心疼地看著他的手,輕柔地撫摸著。「一定很痛,是不是?這都是為了我才受的傷……」她的身體驀地搖晃了一下,就好像本來懸起的一顆心驀地放下,而使整個人都失去站立的力氣。

  「芷櫻?!怎麼了?妳……」鄭傑用左手一把扶住她,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而擔憂。「站在這裡這麼久,妳的身體都凍僵了。」

  他這才注意到她不自然的臉色,暗罵自己不夠細心。

  「來,我們回家。」他扶著她,看了看四周。「妳在這裡等著,我去叫車。」

  「不要,你不要去。」剛才的暈眩已經過去,卓芷櫻綻開一抹脆弱的笑容讓他安心。「我很好,我去叫。你手受傷了,不能淋雨。」

  「別胡鬧。」他嚴厲地擰起劍眉。「妳站都站不穩,怎麼還能再去淋雨?!如果妳真為我的傷勢著想,就別再給我添麻煩。」

  卓芷櫻的心臟驀地停止了跳動,添麻煩?她又給鄭傑哥哥添麻煩了嗎?她雙手焦慮地握緊,縮起了肩膀。「對不起,鄭傑哥哥,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看著她嬌弱的樣子,鄭傑的胸口彷彿被什麼東西猛烈地撞了一下。一瞬間,一股類似憐惜和心動的感覺在心裡發酵。

  他深深呼吸,硬著嗓子說:「妳沒給我添什麼麻煩。」說完,就再度衝出去,叫來一輛計程車停在劇院門口。

  「快過來!」他脫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兩人頭頂,卓芷櫻抬起頭望著他,淚水又在眼眶裡打轉。鄭傑哥哥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這麼關心?她曾經做過對不起他的事啊……

  上了車後,鄭傑緊蹙的眉頭依然沒有放鬆的跡象,卓芷櫻驚慌地望著他,他在生氣嗎?她太熟悉他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變化,當他沒有那種灑脫的笑容,當他緊蹙眉頭時,那就表示他心裡有什麼不開心的事。

  鄭傑此刻的心情的確起起伏伏,剛才那個瞬間,當他注視著卓芷櫻時,心裡那忽然的悸動是什麼?他一直把她當成妹妹,但兩年前她和她哥哥逼著他娶她,那個時候他恨她……可是這一次相見,他很欣喜自己可以見到她,覺得和她在一起依然輕鬆愉快,所以才想要一再見到她──但這感覺,和過去對待妹妹般的感覺還一樣嗎?

  在他和她有過婚姻關係,在他們曾經那樣衝突過、爭執過、互相傷害過後……他們還可以有兄妹那樣的關係嗎?新婚夜那一幕忽然掠過眼前,他的額頭上滲出點點冷汗……

  「鄭傑哥哥,你的臉色不好,手很疼嗎?」卓芷櫻雖然知道現在最好不要打擾他,可是看到他臉色越來越差,額頭上還冒出冷汗,她怎麼能不著急呢?

  「沒事。」鄭傑緊抿著嘴角,看起來似乎很生氣。

  卓芷櫻握緊雙手,咬著嘴唇。他一定是生自己的氣了,害得他出車禍,害得他必須忍受著手臂的疼痛來找她,還淋了雨,不能好好休息……她越想越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害他的,自己的手機如果有電,他們就能早一點聯繫上,他也不需要在這麼冷的天,冒著狂風暴雨來找她,何況他還受傷了……

  她越想越傷心,淚水再度盈滿眼眶,卓芷櫻低下頭去,不敢哭出聲,只是眼淚不斷淌下。

  鄭傑起初一直望著窗外,想著自己剛才奇怪的反應,越想越煩躁,他乾脆回過頭去看卓芷櫻,這一看立刻讓他心痛如絞。

  「芷櫻!」看著她的眼淚大顆大顆落下,就彷彿一顆顆都滴在他的心坎上,燙著他的五臟六腑。他想也不想地就一把抱住她,本能地想安慰她。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妳怎麼哭了?」一邊說著焦急的話語,一邊有些笨拙地擦去她的眼淚。

  他突如其來的關心讓卓芷櫻驀地愣住。他不是生她氣嗎?為什麼現在一副很心疼她的樣子呢?鄭傑哥哥到底是怎麼了?

  「真的不舒服嗎?妳身體都是冰冷的。」一抱住她,他才發現她渾身似乎都在發抖。

  「司機,先開去最近的醫院。」他把她抱得更緊,心裡有種類似於心痛的情緒在發酵,她身體的不適讓他感到無比緊張。

  「我真的沒事……」卓芷櫻遲疑地小聲開口,不敢相信他居然會這樣關心自己。「我沒事,鄭傑哥哥。」

  他的手卻摸上她的額頭。「可能有點發燒了,我居然讓妳在這麼大的風雨裡站那麼久,應該早一點找人去接妳!」他不斷自責,應該打電話給卓昊司,而不是等自己包紮完了再去找她!

  「我沒事。」她想要掙扎,但他的手是那樣有力,即使只有左手緊抱著她。

  「妳靠著我休息一下,馬上就到醫院了。」彷彿沒有察覺她的掙扎,鄭傑溫柔地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口。

  卓芷櫻再度震動了一下,這樣的溫柔她無法抗拒,即使理智告訴她要抗拒,可是她的心早就軟弱不堪地倒向他。

  這樣靠著,就好像獲得了全世界的溫暖和柔情,一直暖到她心頭,剛才她真的覺得好冷。昨天也是這樣讓自己取暖,今天還是這樣讓她取暖,鄭傑哥哥看起來不是討厭她,那剛才又為什麼生氣呢?

  她開始覺得全身無力,思緒也不再那樣清晰。想不通的問題就不要去想了,靠在他的懷中,她閉上眼,很快就進入熟睡之中。

  鄭傑望著她蒼白的臉上泛著點點紅暈,看起來嬌柔可愛極了。這樣的美麗誘使他俯下頭去,嘴唇就要印上她的朱唇。驀地他直起身子,驚疑和詫異寫在他閃爍的眼裡,他這是在幹什麼?難道自己想要吻芷櫻?

  兩年前他還瘋狂地拒絕她成為自己的妻子,兩年後的今天,他居然想吻她!

  他究竟是怎麼了?眼裡寫滿錯愕,他僵直身體抱著她,直到計程車停在醫院門口。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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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31 10:31:03
第八章   

  聖誕節即將來臨,街道上四處都是歡樂的聖誕氣氛。商家擺出各種促銷活動,聖誕老人在各大百貨公司門前發放一些小禮物,成為應景的活招牌。

  卓芷櫻和鄭縈縈一起光顧的當然是樊氏的百貨公司,替自己的家人選購禮物。這裡商品琳琅、款式新穎,在這裡選購可以完全放心。

  「如晴和筱柔打算什麼時候過來?」卓芷櫻問著身邊的鄭縈縈,孟如晴是樊煜的妻子,而杜筱柔是杜雋天的妹妹。

  「如晴要照顧她的寶寶,她家的褓姆好像有事回南部一趟就不過來了;筱柔說和同學約好了吃飯,要晚一點。」

  「筱柔的事情可真多。」她們在皮箱專櫃前挑選旅行箱,鄭縈縈的丈夫展敬軒因為經常出差,她想送他一個漂亮的行李箱。

  「我們只管買我們的,不必等她,她到了自然會發簡訊給我們。」鄭縈縈看見一只銀藍色的皮箱,看起來作工很精緻。

  一說到簡訊,卓芷櫻好像聽見自己手機的聲音。她趕緊從包包裡拿出來,果然有一封新簡訊。

  她一邊看一邊微笑,笑得那樣陶醉燦爛,立刻引起鄭縈縈的注意。

  「是誰?男朋友嗎?」誰看見她這樣的笑容,大概都會有同樣的猜測。

  「不,不是。」卓芷櫻把手機放回手提包裡,臉上卻浮現讓人無限遐想的幸福紅暈。「是鄭傑哥哥,他說晚上要一起吃晚飯。」

  鄭傑?鄭縈縈眉毛淡淡往上一挑,她本來就是個凡事淡然的女子,任何喜怒哀樂都不常放在臉上。「妳最近常和他見面嗎?」

  「是啊。」卓芷櫻嘴角還是帶著那種夢幻般的笑容。

  鄭縈縈看了她許久,結果還是什麼也沒有說。卓芷櫻這次回來後和鄭傑走得很近,這大家都知道,不過大家都繼續保持沉默。他們這些人都是看著這幾年鄭傑和卓芷櫻這一路走來的所有過程,卓昊司似乎暗示大家必須保持緘默,可是其實他不說,大家也都會選擇這樣。

  未來怎麼走,畢竟都是他們兩人自己的選擇,兩年前昊司和芷櫻曾經想要強求,不過結果卻讓所有人傷心。

  現在,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吧!卓芷櫻的心意從她嘴角毫不掩飾的笑容就可以看得出,只是鄭傑看出了嗎?鄭傑會明白嗎?或者說,鄭傑又是如何看待卓芷櫻的呢?

  還是像過去那樣把她當妹妹看嗎?他們兩個人過去的關係本來就好過其它人,現在似乎又恢復到他們沒有結婚前的那種狀態,兩個人經常見面。可是曾經是夫妻的兩人──即使鬧過不愉快,還能像兄妹般相處嗎?

  她還是替卓芷櫻擔心,不要最後依然落得卓芷櫻傷心的地步才好。可是擔心歸擔心,鄭縈縈不會把話說出口,造成芷櫻不必要的負擔。

  「縈縈姊,今年的聖誕舞會我們在哪裡舉行?」他們幾個好朋友輪流承辦每年的聖誕舞會,也沒什麼特別的規定,誰比較有空誰就可以主辦。

  鄭縈縈笑了笑。「今年大哥說要辦個最盛大的聖誕舞會,妳也知道他多喜歡熱鬧,而且最近又當了父親……對了,我還得給我的小侄兒買件禮物,差點忘了。」

  「我也要買。」鄭豪的孩子不就是鄭傑的侄兒嗎?該送給鄭傑哥哥什麼呢?卓芷櫻已經想了好久好久,可是都沒有找到什麼合適的禮物。應該有些特別,又不能太特別……

  她忽然想到兩年前鄭傑的生日,她曾經準備了一份特別的禮物,可是那份禮物至今都沒有送出去,這次聖誕節,她可以送給他嗎?

  ☆      ☆      ☆      ☆

  鄭家的別墅裡一派繁榮熱鬧的景象,所謂豪門世家,多的就是這一類的豪華宴會吧?

  卓芷櫻本身並不喜歡參加宴會,她的身份本來就有些尷尬,好像從小她都跟這種環境有些格格不入。她喜歡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不太喜歡這些奢華的場面和華麗的穿著。

  她獨自走在草地上,想要尋找一處清靜的地方。鄭傑哥哥聖誕夜也要工作,這兩年他變得越來越沉穩,越來越把心思放在公司的業務上了。可是在他到來之前,她還是盡量避開人群比較好,畢竟自己不太懂得如何應付那些人的技巧。

  「卓小姐,果然妳會出席今晚的宴會。」就當她走到一處樹蔭下的涼亭裡時,身邊忽然有個不速之客的聲音響起。

  而且這個聲音如此熟悉,卓芷櫻的表情立刻變得無比無奈。她在心裡歎氣,不過嘴角還是帶著得體的笑容轉身。「邱先生,你好。」

  邱少炎是個長相英俊的男人──起碼他自己是這樣以為,他穿著一件白色的阿曼尼西裝,還故作瀟灑地撫過額前的頭髮。「很榮幸在這裡遇到妳,自從上一次在巴黎見面以來,我就一直在打聽妳的消息。」

  對方明顯表現出的愛意讓她心生警覺地後退一步。「你太抬愛了,對於一個不熟悉的朋友也這樣關心。」

  怎麼辦?她沒有多少應付這些事的經驗,如果她的大哥或者其它哥哥們在就好了,以前都是他們替她打發這些煩心事。

  「卓小姐,我想妳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對方帶著穩操勝券的笑容,並且向她走近一步。「我希望和妳不只是朋友。」

  卓芷櫻尷尬地笑著,一邊後退。「我們……只能是朋友。」

  「從我見到妳的第一刻起,我就瘋狂地愛上妳了,卓小姐,妳不會看不出我這一片愛慕之情吧?」

  對方的話這一次不只讓卓芷櫻驚愕,而且極度地恐懼。她的俏臉漲得通紅,覺得既難堪又不知所措。「你……邱先生,我們認識不久,你這麼說我很困擾……」

  「卓小姐!」他一個箭步上前,居然一把握住卓芷櫻的手。「請妳給我一個機會,我會向妳證明我有多愛妳,我一定會用我的全部來好好愛妳……」

  「放手!」卓芷櫻嚇得抽回手,趕緊逃離他的身邊。「邱先生,我先走了。」她邊跑邊叫著,心慌意亂地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個男人,只能暫時先逃離他再說。

  「卓小姐!芷櫻!」邱少炎居然追了過來,這一驚非同小可,卓芷櫻跑得更快了。「芷櫻,妳等一下,聽我把話說完,妳別怕,我沒有惡意……」

  「鄭傑哥哥!」就在卓芷櫻慌不擇路,拚命逃跑的過程中,一個人影驀地映入她的眼簾,讓她緊繃的心在瞬間放鬆下來。

  正朝她走來的鄭傑不自覺地擰起他好看的劍眉,遠遠地就看見她似乎驚慌地跑著。「芷櫻,怎麼了?」他朝著卓芷櫻大喊。

  下一刻,她已經跑到他懷裡,一把拽住他的衣服,看起來很無助地喘著氣。

  鄭傑望向卓芷櫻身後,看見忽然停住腳步的邱少炎,邱少炎也同時看著他。兩個男人目光交會時,鄭傑眸光冰冷,而邱少炎只是淡淡一笑,用手彈了彈衣角,似乎彈去灰塵似的,然後轉身離開。

  「怎麼回事?」鄭傑的聲音也嚴厲了三分。

  「那個,那個……」卓芷櫻穩住自己的情緒,驀然回頭一看,已經看不到邱少炎的身影,她吁出一口長氣。

  「到底怎麼了?」鄭傑一邊摟住她肩膀,一邊追問著。

  「他……算了,沒什麼事。」她的臉上驀地雙頰生暈,這整件事真不知道該怎麼跟鄭傑哥哥說,她不想讓他知道有人在追求自己。

  「沒什麼事?」鄭傑卻滿臉狐疑。

  卓芷櫻已經完全平靜下來。「對,沒什麼事。我一直在等你來,所以看到你很高興。」這話一樣讓她覺得臉上一陣滾燙,不過她真的一直在等他。

  「是嗎?」鄭傑狐疑的心情立刻被一股難解的柔情所替代,暫且不管剛才那個男人是誰,此刻靠在他懷裡的卓芷櫻真是美極了,暈紅的雙頰,水汪汪的明眸,流轉的溫柔眼波……

  他忍不住摟緊了她,剎那間,有種想要吻她的衝動,這種衝動在他胸臆間已經徘徊了好久,而今天再也無法遏止,當他俯下頭去時──

  「鄭傑,你小子怎麼這麼晚來!」鄭豪煞風景地走了過來,那個大嗓門老遠就能聽見。

  鄭傑立刻放開卓芷櫻,卓芷櫻眨眨無比困惑的雙眸,剛才鄭傑哥哥忽然朝她低下頭來是要做什麼?她心裡小鹿亂撞,莫名地感到一股親暱的氣氛。難道……難道他要吻她?!

  她用力搖著自己的頭。不要胡思亂想,妳這是怎麼了?卓芷櫻,難道妳瘋了不成?怎麼會認為鄭傑哥哥會吻妳呢?好不容易和鄭傑哥哥恢復到以前那樣親近的關係,妳千萬不能有非份之想,不能再想著要愛著他,而應該把他當哥哥看待。

  她一再告誡自己,眼神卻依舊迷惘。

  「芷櫻。」鄭傑和鄭豪說完話,轉身看著陷入迷茫狀態裡的卓芷櫻。「芷櫻,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

  她小巧的嘴唇真是誘人,他有些著迷地望著,特別是這樣緊抿起來思索事情的時候。

  她猛然回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啊,沒想……沒想什麼。」說著,又無可避免地紅了臉,這樣扭扭捏捏可真不像她。不過,沒辦法,只要一遇到鄭傑,自己就會變得和平時不太一樣。

  「我們進去吧?」夜色已經開始籠罩大地,宴會也即將要開始,鄭傑作為主人之一,總不能一直和她待在外頭。

  「好。」她乖乖地點頭,挽著他伸過來的手,露出笑容。剛才遇到邱少炎的不快和尷尬已經完全被卓芷櫻拋在腦後,此刻她的眼裡、心裡,就只有眼前這個意氣風發的男子。

  「今晚做我的舞伴吧。」鄭傑忽然這麼說,連他自己都覺得意外,可是他就是不想把芷櫻讓給其它人。今天的她穿著簡單的白紗禮服,但就是那樣輕靈如夢,飄忽如仙子,他要守護她,守護她不讓其它登徒子有機可乘。

  他的腦海裡忽然閃過剛才那個男人,雖然芷櫻說沒事,但他不相信真的沒事!那男人的眼裡擺明對芷櫻有企圖,那傢伙到底是誰?鄭傑的眼裡射出剛毅堅定的目光,無論是誰,想要靠近芷櫻都必須過他這一關。

  芷櫻是他的!這個霸道的念頭忽然間闖入他的腦海中,並且立刻盤踞在他的心頭──雖然僅僅只是瞬間的想法、雖然他立刻就放棄了這個念頭,因為把芷櫻據為己有是很可笑的念頭,自己有什麼資格這樣做?他只是她的前夫而已……

  卓芷櫻無聲地點點頭。做鄭傑哥哥的舞伴──這真是夢寐以求的事情,甚至有些受寵若驚,鄭傑哥哥身邊一直不缺少美麗優雅的女子,今天怎麼會選她呢?而且事先也沒有告訴過她。

  但不管怎麼樣,他選擇了自己,在這個聖誕夜,她已經感到無比幸福快樂了。她的手稍稍挽緊他的手臂,淡淡的幸福浮現在她的眼底、嘴角。

  ☆      ☆      ☆      ☆

  鄭豪請來的樂隊非常棒,因此舞會的氣氛也很不錯。在一段舒緩悠揚的音樂聲中,鄭傑帶著卓芷櫻步入舞池。

  柔和的燈光照在他們身上,如夢似幻。踩著節奏,卓芷櫻跟著鄭傑旋轉、再旋轉,在一片迷離中,彷彿旋轉在彩色的夢境裡。

  過去她很少參加這樣的舞宴,十八歲獨自去法國巴黎,連假日都很少回到台北的卓芷櫻,這還是第一次在這樣盛重的場合和鄭傑哥哥一起跳舞。靠在他懷裡,聞著他身上清新的古龍水味道,她只覺得無比沉醉,如果可以這樣永遠靠在鄭傑哥哥的懷裡那該有多好,她一定會因此而幸福得暈倒吧?

  卓芷櫻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她不能永遠停駐在鄭傑哥哥溫柔安全的懷抱裡,她只能這樣小小地幻想一下……一曲就要終了,她的夢也要醒了……

  「再跳一首。」鄭傑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來,讓她胸口繼續小鹿亂撞。

  還要再跳一曲?

  卓芷櫻抬起頭來甜甜一笑,柔和的燈光在她細緻的臉上散發出淡淡的光暈,讓她的美帶著嬌美朦朧。

  鄭傑也用同樣朦朧的笑容回望著她,摟緊她的腰,他不想放手,不想把她讓給其它人,這樣甜美的笑容他要獨自擁有……這些念頭如閃電般快速掠過鄭傑的腦海中,連他自己都感到有些震驚。今晚,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這樣想了!為什麼自己會這麼想?難道他真的如此認為嗎?

  鼻間飄著一股清新的茉莉花香,這是獨屬於卓芷櫻的味道,清新中有著嫵媚,忍不住讓他想繼續沉淪在她特有的味道裡,再多沉醉一些,再深入一些……

  散在舞池周圍他們的那些好朋友,都用欣喜的目光望著他們。

  「卓昊司,我們這次應該真做親家了吧?」鄭豪摟著妻子佳雯,笑得不知有多開心。

  卓昊司依舊笑容冷靜。「那是當然。」

  「卓昊司,看來你的本事沒退步,還以為這次算計鄭傑一定會失敗。」杜雋天不知何時站在他們身後。

  「什麼算計不算計,不要說得這麼難聽,我是幫他們一下忙。」

  「幫他們忙?那你自己呢?」鄭豪忽然看著他,兩年前昊司就說要結婚,可是後來就不曾聽他提起,現在聽說他父母給他找了未婚妻,昊司會怎麼辦?

  「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卓昊司的眼裡閃過詭異的光芒,他淺啜了酒杯裡的紅酒。「杜雋天你的婚事怎麼樣了?」

  杜雋天臉色一青,忽然間轉身走了。

  鄭豪聳了聳肩膀。「單身俱樂部果然要變成已婚男子俱樂部,這可真是個好消息。」

  「你就希望我們大家都結婚生子,這才高興,是不是?」卓昊司轉頭冷冷看著鄭豪。

  「有什麼不好呢?」佳雯搶先開口。「你們沒結婚不知道結婚的好處,結了婚就會知道了。不去嘗試的事永遠不會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對不對?」

  「大嫂,我敬妳。」卓昊司把美酒一飲而盡,然後轉身離去。

  「他生氣了。」鄭豪摟住妻子。

  佳雯只是淡淡一笑。「他遲早知道我說的話是正確的。」

  就在鄭傑和卓芷櫻在舞池裡陶醉地擁舞時,一道犀利而含著嫉妒的目光投射在他們身上,兩人都渾然未覺。

  連著跳了好幾曲,鄭傑這才帶著她離開舞池。

  「妳累不累?去那邊坐一下,我去幫妳拿點喝的。」他體貼地對卓芷櫻說。

  卓芷櫻的確覺得有些累,不是身體累,而是心累,和鄭傑哥哥相擁在一起那麼久,她的心跳一直好快,好怕他聽到她的心跳聲而嘲笑她呢!

  她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覺得有些燥熱的她,打開了身後的窗戶,立刻,陣陣涼風吹了進來,吹散她身上不少炎熱的感覺。

  「還有一小時就十二點。」鄭傑來到她的身邊坐下。

  卓芷櫻接過他替她拿的柳橙汁。「妳還把我當小孩子看待,為什麼不拿紅酒或者雞尾酒給我呢?」她調皮地說著。

  「是啊,我忘了妳現在都是大姑娘了。」鄭傑挑了挑眉,她早就是大姑娘,而且曾經還是他的妻子……這個思緒驀地竄進他腦海,他愣了一下。

  卓芷櫻低下頭去,一種蒼涼的難過掠過她心頭,鄭傑哥哥就是這樣永遠把她當妹妹看嗎?雖然現在可以和他在一起是很快樂的事,不過為什麼胸口還是覺得空空的,似乎無法滿足似的?

  「對了,今天妳送我什麼禮物?」彷彿為了掩飾自己心頭那奇怪的想法,鄭傑用異常開朗的聲音說。

  卓芷櫻立刻抬起頭,笑瞇了雙眼。「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不過真的是個特別的禮物。」

  「到底是什麼?」被她的笑容吸引,鄭傑望著她的目光更加溫柔專注。

  「是……其實在兩年前你生日時本來想送給你的。」她想了想,決定還是告訴他真話。「還記得過去你送給我的鹹蛋超人嗎?上次我從日本郵購一款最新的限定版鹹蛋超人,那次你生日時我沒能送出,今年聖誕我要送給你。」

  「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時送妳的。」鄭傑的臉上沒有因為她提起兩年前的事而不高興,反而一臉沉浸在回憶之中。「妳還記得我喜歡鹹蛋超人過?」

  小時候真是有趣,會喜歡那樣的虛構人物。

  「我當然記得!我還一直保留著呢!你說過有人欺負我,他會保護我的。」因為是你送的,所以我一直都留著!

  紅暈染上她白瓷般光潔的臉頰,眼眸如煙似霧。

  鄭傑往後靠在椅子上,笑容滿足。「總之我只要有禮物收就很高興。」

  「鄭傑哥哥……」卓芷櫻的溫言軟語才開個頭,他們之間的談話就被人打斷。

  「鄭傑,這位是邱少炎先生,『騰龍製藥』的少東。」鄭豪來到他們身邊。

  鄭傑立刻站起來,他知道最近大哥有意和騰龍製藥一起開發一種新型的中藥類的化妝品,未來他們將經常合作。

  「你好。」他伸出手去,看清楚來人後,眉頭微蹙。這不就是下午那個跟在卓芷櫻背後的男人嗎?

  「你好。」對方很大方地和他握手。「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鄭豪拍了拍邱少炎的肩膀。「希望我們可以合作愉快。」

  邱少炎微微一笑,忽然轉頭看著同樣站起來的卓芷櫻。「卓小姐,不知道願意賞臉跳支舞嗎?」

  卓芷櫻愣了愣,她當場想拒絕,可是剛才聽鄭豪的口氣,鄭傑哥哥要跟這個人合作的樣子,她還是不要拒絕比較好。念頭一轉,她強打起笑容點頭。「很榮幸,邱先生。」

  鄭傑在一邊不悅地攏起眉峰,他希望芷櫻可以拒絕,但她居然答應了!

  卓芷櫻跟著邱少炎走進舞池,當邱少炎的手放到卓芷櫻的腰上時,鄭傑眉宇間的嚴厲更甚。看來她很享受和這個男人一起跳舞,一股煩躁在胸口爆發,他扯了扯領口的領結,猛然轉身離開宴會廳,他可不想看芷櫻和其它男子相擁著跳舞。

  卓芷櫻一邊拚命地拉開她和邱少炎之間的距離,一邊又要敷衍這個男人的話,她真是心急如焚,為什麼這一曲還不結束呢?

  舞曲剛結束,邱少炎還未開口前,她就已經說著「抱歉」,然後幾乎是逃難似的離開邱少炎的身邊,這才喘口氣,緩和一下自己的心情。

  真是痛苦呀,早知道自己就不應該答應和這個人跳舞。

  鄭傑哥哥呢?一步下舞池,她就四處尋找鄭傑的身影,不在主宴會廳裡,會在其它兩邊的偏廳嗎?鄭家很大,不過對於從小出入慣的卓芷櫻來說,就好像在自己家裡一樣。

  她走遍了兩邊的偏廳和休息室,也沒有找到鄭傑,臉上免不了有些沮喪。

  這個時候,鄭縈縈來到她的身邊。「怎麼了,芷櫻?」

  「沒……沒什麼。」她似乎被嚇了一跳,趕緊回過神來。「原來是縈縈姊。」

  「妳在找誰嗎?」鄭縈縈帶著笑容。

  「妳……看到鄭傑哥哥了嗎?」她咬了咬牙,還是說了出來。

  「我剛才看見我二哥跑到花園裡去了,可能他想去抽根煙。」鄭縈縈的笑容裡似乎含有深意地望著她。

  卓芷櫻的臉蛋立刻染上紅潮,她不應該問出來的,他們又要嘲笑她了。

  鄭縈縈忽然說:「妳去把他叫進來吧!馬上就十二點,準備要倒數了。」他們一向有一起倒數迎接聖誕節來臨的習慣。

  「好。」卓芷櫻依舊紅著臉、低著頭,不過她已經加快了腳步向外面的花園走去。

  鄭縈縈暗暗一笑,這兩個人都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以為別人看不出來他們互相吸引,可是只要誰見了他們相處的那個樣子,看到他們一起在舞池裡深情相鎖的目光,誰還會看不出來呢?

  不過,正如昊司說的,現在還不是揭穿他們的時候,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她一轉身,走向自己的丈夫展敬軒,大家都是這樣一路走來,尋找到真愛的。

  卓芷櫻依照鄭縈縈的話走進花園裡,冬天的花園除了一些忍冬植物外便顯得有些淒涼,樹木也都是光禿禿的。她繞了一圈卻都沒看到鄭傑的影子。

  難道是在房子的另一邊?屋後是鄭家的網球場,還有幾個休息用的涼亭,他可能是在那裡。

  卓芷櫻對雙手呼了口冷氣,穿著白紗長裙的自己只披了一條簡單的披肩,是抵禦不了十二月的寒冷的,她得盡快找到鄭傑哥哥,然後進屋子裡去。

  她跑過網球場,立刻在一處涼亭裡發現了站著的男子身影,卓芷櫻喜出望外地跑過去,一邊跑一邊叫著:「鄭傑哥哥,原來你在這裡,我到處在找你……」

  男子從涼亭的陰影裡走出來,月光清晰地勾勒出他的輪廓,卻不是鄭傑哥哥?卓芷櫻急忙剎住腳步,錯愕地看著邱少炎,身上驀地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而在同一時間,鄭傑卻走回了宴會廳。

  「二哥,芷櫻呢?」看見他走進門的鄭縈縈叫住了他。

  「芷櫻?」他微微一愣。「她應該和我在一起嗎?」

  她不是和其它男人跳舞跳得很開心嗎?

  「她剛才到處找你,我告訴她你去花園了,你們沒有遇到?」鄭縈縈臉上露出些許擔憂。「外面風又大又冷,她穿得那麼少,千萬不要凍壞才好,我真不該告訴她……二哥!」

  鄭縈縈的話還沒說完,鄭傑已經步出屋子,她在找他?一聽到這句話,他所有的煩躁和憤怒都消失了,一刻也不能多留,他只想早一點找到她,找到她就好!

  ☆      ☆      ☆      ☆

  涼亭外,邱少炎正大步向卓芷櫻走去,清冷的月光映出他嘴角的訕笑。「鄭傑哥哥,妳叫得可真親熱。」他還記得今天下午她是如何從自己身邊逃開,然後投入鄭傑的懷抱,也記得剛才她像躲避瘟神似的不願意再和他跳第二曲。

  卓芷櫻再一次覺得冷風襲來,吹得她瑟瑟發抖,不知道為什麼,在月光下的邱少炎看起來有一點陰森可怕,再也不是彬彬有禮的男人。

  「邱先生。」她的聲音也在顫抖。「我要進屋裡去了,這裡有點冷……」

  「急什麼?妳不是出來找人的嗎?」他已經走到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下午的情景閃過她腦海,卓芷櫻臉色刷白地望著他。「請你讓開,我說我要進去了。」她的口氣裡有三分嚴厲。

  「進去?才出來為什麼要進去?」他的聲音裡有種危險的味道。

  卓芷櫻又顫抖了一下,她昂起頭,勇敢地看著他。「我想我應該把話說清楚,邱先生。」自己的事自己解決吧,她不能再逃避,而且她也不相信邱少炎敢在鄭家的宴會上對她做什麼。只要她嚴辭拒絕他就行了!對,就這麼辦!

  「妳有一雙很美麗的眼睛,和配得上我的家世。」他忽然說出奇怪的話。「還有白皙的肌膚和姣好的身材。」

  他的手忽然撫過卓芷櫻的臉頰,嚇得她連退了三大步。

  她惱怒地看著他,臉色因為憤怒而漲紅。「邱先生,請你自重。」

  「自重?」邱少炎卻繼續向她逼近,嘴角帶著一抹淫邪的笑容。「妳喜歡鄭傑什麼?難道我不如他嗎?論家世和人品我都比他好,而且他還曾經拋棄過妳。我不在意妳已經是個二手貨,妳還敢在我面前裝貞潔烈女?」

  他一把攫住卓芷櫻的肩膀,力量大到她無法反抗。一股冰冷的恐懼陡然竄過她心底,她用力掙扎。

  「放開我,邱少炎,我要你放手!」她的雙手用力推著他,心底的害怕卻迅速地蔓延至全身。「你太大膽了,你再這樣,我要叫了!」

  「妳叫呀!現在大家都在屋子裡,妳以為會有人聽見妳的叫聲嗎?」邱少炎冷笑著,卓芷櫻的掙扎更讓他覺得氣惱不堪。

  「你……混蛋!救命,救命……」她用力踢向他的下體,劇痛讓邱少炎蹲下身體,卓芷櫻趁機向外逃去。

  「臭婊子!」

  身後傳來他的咒罵聲,更讓卓芷櫻害怕,她奮力地跑著,一邊跑一邊叫著鄭傑的名字──本能地叫著。「鄭傑哥哥,救命,鄭傑哥哥……」

  「想跑,沒那麼容易!」忽然間,一把巨力拉住她飄在風中的秀髮。

  「啊!」卓芷櫻狂喊一聲,頭皮發麻的同時,身體被他扯了回去,她拚命掙扎者,可是氣紅眼的邱少炎像個瘋子似的扳過她的身體,在她掙扎的同時就已經朝她俯下頭去,吻向她的紅唇。

  「不要……」卓芷櫻左右閃躲著他可怕的嘴唇,一邊用力抵抗,可是自己的力氣那麼小,被她拒絕的邱少炎宛如化身野獸般蠻力十足,她根本無法掙脫,只能任他宰割。

  卓芷櫻閉緊了嘴唇,不,不能讓他得逞。他那可怕的嘴掃過她的臉頰和其它部分,可是她不能讓他吻上她的唇,那裡是鄭傑哥哥也沒有碰過的地方,絕對絕對不能讓這個人吻到!

  鄭傑哥哥,你在哪裡,你快點來救我!她用力咬住嘴唇,整個人不停顫抖著,她不能被這樣奪去自己小心翼翼為鄭傑守護的初吻呀……

  「你們在幹什麼?」忽然間,一個比冰塊還要寒冷上幾分的聲音在他們身後傳來。

  卓芷櫻趁邱少炎驚訝的當下,掙脫了他的桎梏,回身朝鄭傑衝去。

  「鄭傑哥哥……」他來了,他終於來救她了,此刻的卓芷櫻顫抖著身體,帶著滿心的感激和恐懼撲向鄭傑──撲向她唯一愛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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