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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韓媛]情竇酸滋味(禁果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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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9 00:00:56 |倒序瀏覽 | x 2
情竇酸滋味【禁果之二】 作者:韓媛

膽小鬼、畏縮男、臭傢伙、大壞蛋……
喔喔,原來他在優秀的校花眼中既噁心又可恨
不過他完全不否認,自己的確是扮豬吃老虎的高手
為了掩飾混血兒的俊逸外貌,和不堪的真實身世
極盡所能的裝模作樣,城府出乎意料的深密
而她知道真相注定要倒楣,逃不出他惡質的威脅
享受捉弄她的獨特樂趣,破天荒嚐到幸福的滋味……
唉!他的黑暗世界真的和她有著天差地遠的距離
遠到明知她對他很重要,卻還是選擇遠走高飛
忘了考慮她的想法和感覺,以及發自內心的付出
堅持成為眾人認可的有成就男人,足以匹配得上她
相信總有一天她會理所當然的屬於他,他再也不放手
沒想到他太自以為是了,而且錯得離譜又活該
不但得不到諒解,還差點錯失她刻意隱瞞的大祕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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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9 00:01:14
楔子

  午後,悶熱無風。

  校園內,除了某些教室裡傳來學生一齊朗讀的聲音外,長廊上空盪無人。

  艷陽像一團大火球,賣力的散發出令人發暈難忍的熱源。

  寬敞無遮的操場邊有棵枝葉茂盛的大樹,女孩優閒的坐在樹幹上,好不舒服的躲在這裡避暑。

  上課?有有有,她有在上課,只是這堂課不是她的菜,她的功課超級好,蹺掉一、兩堂課並不會影響她的成績。

  老師不會罵?當然老師不會罵她,因為她是資優生中的異類。

  上課不夠專心,考試卻總是滿分,就算前一秒在打瞌睡,下一秒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她還是能夠正確無誤的說出標準答案。

  就是因為優秀嘛!她夠優秀,夠聰明,所以老師對她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考試能考一百分,就算她蹺掉整學期的課,老師大概也不會說話吧!

  不過呢,雖然她是優秀的天才,不上課老師也不管,但是可沒這麼不知好歹的替自己找麻煩,因為老師不管,她家的阿母可是很會管,讓她怕得跪地求饒。

  就算她親愛的阿爸超疼她,超寵她,放任她自由成長,生活任由她自我掌控,但是只要她的阿母冷哼一聲,再怎麼疼寵她的阿爸二話不說,馬上聽從妻子的命令,別說替她這個女兒撐腰了,說不定還會應應景的附和愛妻的怒火,做做樣子念她一、兩句。

  哼哼哼,所以她這個天才的孩子當然懂得適可而止,偶爾蹺個幾堂課,只要老師不找家長談,她依然可以無拘無束,自由的度過她的國中生活。

  「不想被揍,就把錢全交出來。」

  「我沒有錢。」

  「沒錢?!少來,那天阿德看見你的皮夾內有好幾張千元大鈔,少在那裡裝蒜,把我們惹火了,你的下場可是會很慘的。」

  大樹下,不知何時出現幾名學生,說話的聲音之大,把在樹上打盹的女孩都吵醒了。

  女孩睜著惺忪的雙眼,好奇的低頭往下看。

  幾個學校有名的壞學生正把一個男同學團團圍困在中央,而且口氣十分不善的威脅對方。

  唔……這是什麼情況?勒索?霸凌?還是欺負弱小……不,是欺負大塊頭。

  那個……是她班上的同學耶!那個身材又高又瘦,功課好,性情卻孤僻,不大愛與人來往的男同學。

  躲在樹上的女孩睜大眼,看戲般直直向下望,對於下方同學的危境,沒有半絲憂心,有的只是一點點充滿疑惑的不解。

  抱歉,她不是沒有同情心,而是從來沒有被霸凌過,更別說被同學欺負的經驗,所以有點好奇這種情況的發生過程。

  「你需要錢,不會跟家人拿嗎?」被圍困的男同學身子有些畏縮,從頭到尾都不抬頭與對方相看。

  一連串難聽的字眼自壞學生的口中爆出,不爽的揪起比自己高上半個頭的男孩,眼帶狠勁的瞪著他,「關你個鳥事!老子不爽和家人拿錢,就是要你口袋裡的皮夾,你識相的話,趕緊交出來,否則被打死,那就是你自己的事。」

  哇哇哇!講髒話耶!女孩在樹上皺起眉頭,似乎對壞學生那成串的髒話頗有微詞。

  原來這就是壞學生的行為啊!

  原來這就是欺負同學的戲碼啊!

  唔……好無聊喔!

  忍不住打了個呵欠,女孩覺得有些無趣。

  要是她當壞學生,一定要當帥氣一點的壞學生,例如,功課好又聰明的壞學生,而且罵人是一種藝術,如果只是一連串髒話,這也不有趣;反倒罵了人後,對方聽不懂,還會頻頻道謝,這才是最高境界。

  就像她老爸,欺負她阿母幾十年了,阿母還愛他愛得要死,這才叫高竿。

  「如果我今天把錢給你,就是縱容你的行為,明天、後天、未來的日子裡,你只要需要錢,就會不斷的勒索我,從我身上得不到錢,便會把主意打到其它同學身上,這種歪風不可助長,所以我不可能把皮夾給你。」被欺負的男同學說得義正詞嚴,拒絕被威脅。

  聽到同班同學的理論,女孩驚訝得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

  老天!這個人也真是太有趣了吧!他現在可是遭到威脅,而且對方的人數不少,他竟然敢大聲說出長篇大論,喔喔,等一下他一定會被對方揍得鼻青臉腫。

  好啦!無聊的戲看完了,女孩坐起身,扭扭脖子,轉轉肩膀和手臂,做了下暖身運動。

  「哎呀!幹嘛和他說這麼多?快點把他解決。」站在一旁的同學飆出髒話,同時伸出拳頭,朝男同學的臉上揮去。

  嘿嘿嘿,雖然自古都是英雄救美,但有的時候美人救大塊頭也是不錯的經驗,尤其她難得有機會可以一展身手,要是在同學有困難時不出手相救,就枉費她學了那麼多年的防身武術了。

  女孩低下頭,深吸一口氣,準備往下跳,幫助弱勢的同學,卻在下一秒頓住,震驚得瞪大雙眼。

  在班上被眾人認定孤僻、自閉、老是畏畏縮縮、不與人打交道,說話扭扭捏捏的怪胎同學,竟然輕輕鬆鬆的以手臂擋住壞學生的拳頭,而且不等對方反應,他手一扭,把對方輕易的扳倒在地上,不停的哀號。

  見到他令人驚愕的身手與行為,其它壞學生蜂擁而上,以多欺少的攻擊他。

  打鬥的過程,人數多寡無法成為勝利的關鍵,樹上的女孩看到下方同班同學的身手後,不禁有感而發。

  幾名壞學生,倒的倒,躺的躺,還有人似乎骨折了,痛得放聲大哭。

  「下一次再讓我看到你們威脅其它同學,下場就不只是如此了。」畏縮膽小的男同學彷彿變了一個人,說話的口氣也與平常截然不同。

  驚奇大發現,女孩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張大的嘴巴合不起來。

  這……這傢伙簡直是個高手,該不會在班上的行為都是裝的吧?

  看看他現在的態度和行徑,再想想他在班上的行為舉止,這根本就是……扮豬吃老虎嗎?好……好賤喔!

  撥了撥凌亂的黑髮,遮掩住那一雙陰沉詭黯的眸子,男同學低下頭,縮了下寬闊的肩膀,讓自己看起來很窩囊。

  好機車的傢伙,原來他才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女孩盯著準備離去的同班同學,不知為何,揚起得意的笑容。

  嘿嘿……被她發現了吧!她要回家告訴阿爸、阿母和小妹,還有,她要……

  當她正得意的思考著要和哪些人分享男同學這個天大的秘密時,男同學似乎發現了什麼,冷冷的、緩緩的抬起頭,看向樹上。

  來不及閃躲,笑咪咪的大眼硬生生的對上下方那雙讓人看了毛骨悚然的陰沉眼眸。

  兩人望著對方,一語不發。

  「隸芯舞……」好半晌,男同學率先打破沉默,渾身散發出森冷詭譎的灰色氣息。

  「呃……嗨!蔣衛。」她僵著笑顏,伸手揮了揮。

  「你都看到了?」他冷冷的盯著那張僵硬的蘋果臉蛋。

  「是……是啊!」她的表情有些尷尬,不知為何,莫名的打個冷顫。

  「很好。」

  「嗯?」

  「你死定了。」

  「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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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9 00:01:30
第一章

  「隸同學,請問……就是那個……你前幾天說要幫我準備便當,邀請我一塊吃午餐……請問你……你真的有幫我準備嗎?」

  站在隸芯舞面前的,是個有著一頭凌亂頭髮,幾乎無法看清楚臉孔,身子畏縮又駝背,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窩囊又不討喜的男同學。

  「準備便當?芯舞,你被鬼附身啊!你竟然要幫他準備便當?為什麼?他可是蔣衛耶!」

  下課時間,同學們聚集在一起談天說笑,聽到男同學不算小聲的詢問,紛紛對隸芯舞投射難以置信的目光。

  抬起頭,瞪著裝模作樣的男同學,隸芯舞不禁怒火中燒。裝裝裝,再裝嘛!

  蔣衛低下頭,故作害羞,實則趁著前額蓋眼的黑髮微微開啟的瞬間,用那雙深幽、銳利,充滿威脅、警告意味的眸子瞅著她。

  隸芯舞發現自己只能十分窩囊的吞忍怒氣,告誡自己要忍耐,然後心不甘情不願的從抽屜裡拿出一個便當。

  「喏,這就是我替你準備的便當。」

  「哇!真的假的?芯舞,你真的替這傢伙準備便當?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幫男生準備便當,那可是一種很曖昧的行為。

  天啊!她可是隸芯舞耶!全班最優秀、最古靈精怪的班花,同年級最多男生暗戀的校花耶!她竟然有男朋友,還幫對方做愛心便當……而她喜歡的對象居然是全校公認最令人唾棄、最讓人討厭的蔣衛,那個膽小鬼、畏縮男、噁心的髒男孩?

  可想而知,這個事實將會讓許多情竇初開的純情少男受到強烈的打擊。

  「謝謝你,隸同學。」蔣衛縮著身子,抖了抖,粗喘一聲,語氣有些興奮。

  哼,最好他的道謝是誠心誠意的……隸芯舞很肯定,眼前這個裝模作樣的傢伙眼中根本沒有半絲喜悅,有的只是充滿警告的惡意光芒。

  大壞蛋!惡人!可恨的傢伙!竟然敢這麼欺負她。

  撇了撇嘴,她仿傚他的態度,給了他一記笑意不達眼底的笑容。「這是應該的嘛!」

  要不是受到威脅,她幹嘛要幫這個臭傢伙做便當?

  「別忘了,說好等會兒要到頂樓一塊吃……吃飯喔!」達到目的,蔣衛拿著便當,滿意的離開。

  下一瞬間,隸芯舞被同學們團團圍住。

  「芯舞,到底發生什麼事?你怎麼會和那個傢伙在一塊?」

  「你真的喜歡他嗎?」

  「籃球隊的隊長不是在追你?他可是學校的風雲人物,為什麼你寧可選擇那個噁心的傢伙,也不願意接受籃球隊隊長?」

  「田徑隊的學長不是也很喜歡你?你到底覺得蔣衛哪裡好?」

  「你為什麼會看上他?」

  望著眾人充滿關心、好奇和不可思議的神情,隸芯舞發現自己只能悶不吭聲,連個屁都不能放。

  為什麼?好問題,連她都搞不懂,為什麼她得為了這個裝模作樣的傢伙成為眾人好奇的對象?

  如果不是她有把柄在那傢伙的手上,何苦和他配成一對?

  這種城府極深的傢伙,超討厭的!

  ※ ※ ※

  「奸詐小人。」

  「嗯哼。」

  「可惡的大壞蛋。」

  「嗯哼。」

  「表裡不一。」

  「嗯哼。」

  「……把照片刪了啦!你這樣子做,很惡質耶!」咬著唇,眼底跳動著怒火,隸芯舞不滿的低嚷。

  是啦!眼前這個不起眼的臭傢伙,雖然他畏縮的外表是假的,像是罩了一層面具,可是,關她什麼事?

  她是無辜的受害者,好嗎?那些威脅他的壞學生,偏偏選在她逃課打瞌睡的樹下威脅他,害她倒霉的發現他的真面目……這關她屁事?

  「你是說,前幾天從樹上跳下來時,不小心跌個狗吃屎,又露出豬圖樣內褲的那張照片嗎?」滿足了,蔣衛合上空空如也的便當盒,十分不客氣的將它丟還給身旁的主人。

  「不然咧?」盯著他那張狂妄的臉孔,想到自己上次發生的糗事,隸芯舞忍不住紅了臉,用力點頭。

  凌亂遮眼的頭髮,此刻帥氣的撥到腦後,該是邋遢難看的模樣,只是簡單的將前面的頭髮梳開,沒想到他的五官竟是這麼立體又……俊美。

  是的,俊美。

  蔣衛有一張混血兒的臉蛋,粗邊黑框的眼鏡後面是深邃有神的藍色眼眸,高挺的鼻子下有著微微上揚的邪肆薄唇,他的膚色比一般男孩子還要白,卻又比女孩子黑一些。

  他的身形十分高長,才國中二年級,已經一百七十三公分,站在同儕之間,顯得有些高大。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就算他長得帥,她也一點都不想和他扯上關係。

  「那得看我的心情。」蔣衛露出殘忍的笑容,惡劣的說,「很可惜,現在我的心情沒有特別愉快。」所以要他放過她?想都別想。

  隸芯舞怒瞪著他,「你的心情好不好,關我什麼事?說好的,我替你準備便當,你把那張照片刪了,我們從此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想食言而肥?」

  「你以為幫我準備一次便當,我就會輕易的放過你?」

  「不然咧?」

  「你必須幫我準備便當到畢業。」

  她倒抽一口氣,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畢……畢業?」

  她必須幫他準備便當到畢業?他們還要一年多才畢業耶!他當她是什麼?小僕人?還是煮飯婆?

  「怎麼?不想?」瞧瞧她,一副想將他大卸八塊的氣憤模樣。

  「廢話!我為什麼要幫你準備這麼久的便當?」她又不是瘋了。

  蔣衛的眼底閃過惡質的光芒,緩慢的、壞心的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好吧!既然這樣,我也不能勉強你,那麼……我只好把這張照片列印出來,放到公布欄上,讓全校的同學欣賞……」

  「等……等一下。」瞧他故意將手機的待機畫面放上那張令她丟臉到想自殺的照片,隸芯舞瞬間變得好窩囊,「有話好說,別這麼衝動,衝動容易發生後悔莫及的事。」

  要是那張照片被放到公布欄上,她就沒臉見人了啦!

  「說得也是,衝動不是好事,那麼……你的答案呢?」

  她的答案?他還敢問她?

  除了臣服於他的淫威之下,她還能有什麼答案?

  「你這個大奸人。」

  「謝謝。」

  「惡劣。」

  「好說。」

  「心是黑的,血是綠的。」臭外星人。

  「多謝讚美。」

  「給我等著瞧。」

  「隨時候教。」蔣衛衝著一臉不滿的隸芯舞露出狂妄的笑容。

  校園的頂樓上,男孩慵懶的躺在水泥地上,享受著溫熱的陽光,伴隨著微風和女孩的細碎埋怨,心情好不愉快。

  ※ ※ ※

  蔣衛一點也不否認,欺負隸芯舞的成分感覺比被她發現他的真面目來得強烈。

  怎麼說隸芯舞這個人呢?

  從一年級開始,他就已經注意到這個女孩了。

  她是一個面對任何人事物都不會矯揉造作,但又有些傲氣的矛盾女孩,和善的個性下,有著對事情不願退讓的執著。

  古靈精怪的她隱含著矛盾天兵的性情,聰明、機靈又隨興,看到錯誤的行為、不正確的事物,她會大膽的跳出來,義正詞嚴的指責對方不是,保護她認定的弱小。

  若是問他,為什麼了解她?為什麼把她看得這麼透徹?

  很簡單,因為他就是她曾經幫助的弱小。

  是的,他將自己裝扮得毫不起眼,偽裝成令人排斥的懦弱外表,讓眾人一瞧見他便退避三舍,有時還會成為被欺負的對象。

  但有趣的是,這兩年來差點被同學欺負的兩次經驗裡,他竟然全都是靠著隸芯舞的插手而獲救。

  就是因為她多此一舉,出手相救,所以他對她的印象更加深刻。

  這次他的秘密被她發現,只能說正好幫了他一個大忙。

  「喂,蔣衛,我突然發現你那副眼鏡根本沒有度數嘛!好愛假裝喔!為什麼要戴?難道是為了不讓大家看清楚你的模樣?」下課了,被他挾持,扮演甜蜜愛侶相伴接送情的隸芯舞,心情十分不好的嘟起嘴巴。

  「既然知道,你還問?!」難道會是為了好看?蔣衛神情輕蔑的白了她一眼,確定附近沒有同校師生,伸手將黑髮往後爬梳,黑色的角膜變色片已經被卸除,藍色的眼瞳此刻正流露出嘲諷的光芒。

  「就是現在知道,才要問嘛!真是的,又不是什麼大明星,何必玩這種變臉遊戲?」藍色的眸子又如何?現在科技發達,想要擁有什麼顏色的眸子都沒問題,紅的、藍的、綠的,甚至白色的都有,他有必要故意掩飾嗎?真搞不懂這傢伙的想法。

  如果可以,蔣衛一點也不希望自己有這張令人厭惡到極點的臉孔。

  不願意對她解釋,他冷著一張臉,轉移視線。

  喔喔,他好像生氣了,她似乎踩到他某一處的地雷區。

  隸芯舞聳聳肩,眼見他不打算回答,也沒打算繼續追問。

  他們並肩走在街道上,蔣衛帥氣的臉蛋輕易的吸引不少女孩的注視,相同的,擁有漂亮臉蛋的隸芯舞一樣也吸引不少男孩子的注意。

  「我說,蔣衛,你到底要帶我到哪裡?」他一下課就用手機內的照片威脅她和他一塊走,但是要到哪裡?

  「吃飯。」他酷酷的說,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什麼?」

  吃飯?他拿那麼重要的秘密威脅她,結果竟然只是為了吃飯?有沒有這麼囂張和機車?

  「為什麼我得和你去吃飯?我家有煮晚餐,我回家吃就好了。」幹嘛要浪費時間陪他閒晃?

  「我家沒有煮。」

  隸芯舞瞪著他,火氣慢慢的竄燒起來,「你家沒煮,與我何干?」

  「如果你不擔心我手機內的照片被同學們看到,儘管轉身離開,沒有人拉你。」他才不會阻止她。

  「最好是這樣,只要你不把那張照片刪除,我就得乖乖的聽你的命令,這不叫拉?」這是變相的威脅,好嗎?

  聽出她語氣中的不滿,蔣衛低下頭,揚起囂張、挑釁意味濃厚的笑容,「知道怕了吧?」

  他真的很可惡,隸芯舞氣得咬牙切齒,「你會害我被我阿母……被我媽罵。」她阿母會說,家裡有煮,為什麼要吃外面?這是浪費的行為。

  「所以呢?」反正被罵的人又不是他。

  緊抿著唇,暗暗抱怨,她含怨帶怒的瞪著他。

  所以呢?所以他能不能放過她?好歹她也曾經是他的救命恩人。

  看她敢怒不敢言的沒轍模樣,莫名的,蔣衛的心情變得很好。

  逗她,其實很有趣,與她抬槓,其實很好玩、很新鮮,更重要的是,當她發現他刻意隱藏的模樣時,眼中沒有任何驚訝,她對他的態度依然充滿排斥。

  和她在一塊,很自在、很輕鬆,她不會在他身上標下某人的記號,他感覺很自由,能夠真切實在的做自己。

  不再理會那雙含怨帶怒的湛亮眸子,他的嘴角微揚,邁開大步往前走。

  「等我啦!沒事腿長這麼長做什麼?沒看到我是矮人族嗎?走小步一點會死喔!」

  隸芯舞,你沒有出息,面對惡霸的威脅,從來不覺得害怕,可是獨獨面對蔣衛,只能認命的當個小跟班。

  「我說,蔣衛,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把那張照片刪除?」跟在他的身後,她低聲哀號。

  問問問,問了一年多,他從沒給過肯定的回答,而她只希望他能夠哪天良心發現,放她一馬。

  「等我心情好。」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心情好?」

  「不是現在。」

  她幾乎抓狂,停下腳步,用力瞪著他的背影,同時伸出拳頭,做出打人的動作。

  「你的心情根本沒有好過。」

  她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日?她很可憐耶!要是他一輩子心情不好,那她……她不就一輩子都得被他欺負?

  「那可難說……」蔣衛突然轉身,大聲喊道:「站在那裡發什麼呆?快走了。」

  「是。」心虛的收回手,再次仰天長嘆,隸芯舞慢慢的跟上他。

  她真可憐,從二年級被使喚到三年級,真不知道這種悲慘的日子還要過多久才能得到解脫?

  走在前頭的蔣衛愉快的揚起嘴角,被頭髮遮住的眸子流露出笑意。

  誰說他的心情根本沒有好過?瞧,他現在的心情就很不錯。

  欺負她,真的很有趣,有她的陪伴,不算太痛苦。

  就是因為她好玩、好欺負,他很享受看她吃癟、對他敢怒不敢言的模樣,所以……對她放手?門都沒有。

  夕陽西下,車水馬龍的街道上,男孩和女孩吵吵嚷嚷的談話聲,逐漸淹沒在嘈雜的人群中。

  ※ ※ ※

  國中畢業了,功課好的隸芯舞,因為父母對她的課業採取自我要求態度,也因為不希望一直埋首在壓力沉重的課業上,所以選擇排名第二的學校,一所男女同校的公立高中。

  蔣衛同樣也是資優生,原本也該進入第一志願的高中,但是沒有人管他,沒有人要求他學業上必須如何做,他想念哪所學校,全憑自己的心情,所以好巧不巧的,他選擇了她念的那所學校。

  十分巧合的,兩人竟然又同班,然後鳳凰女和邋遢男人的故事,再次在校園中上演……

  假日的下午三點,太陽很大、很熱,隸芯舞一手冷飲,一手遙控器,懶懶的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

  「小舞,等會兒外公會過來吃飯,別忘了幫你爸爸把棋盤準備好。」隸媽媽方童恩在廚房裡忙著,不忘大聲交代。

  「外公又來找爸爸下棋啊?他還沒有放棄嗎?都比了十幾二十年了。」聽聞最疼愛她的外公要來家裡,隸芯舞笑瞇了眼。

  「下棋是外公最大的嗜好嘛!」方童恩調侃的笑說。

  「外公連和我下棋都輸,怎麼可能贏阿爸?阿母,你要不要和阿爸說說,叫他放水幾次?」隸芯舞邊用遙控器轉動電視頻道邊嚷嚷。

  當她轉到新聞台時,懶散的神態倏地變得嚴肅。

  「怎麼可以放水?如果叫你阿爸放水,不就等於瞧不起你外公的棋技嗎?輸贏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鬥智的過程和樂趣,我想你外公也了解這一點……對了,冰箱裡好像沒有啤酒了,你等會兒去買一手回來,大熱天的,我想你阿爸和外公會很想喝上一杯。」

  「阿母,我馬上去買。」隸芯舞丟下遙控器,放下杯子,不等阿母反應,急忙衝了出去。

  「馬上去買?等一下,我拿錢給……人呢?」方童恩走出廚房,好奇的環顧空無一人的客廳,無奈的搖搖頭。「急什麼?外公還要兩個小時才會到嘛!真是的,這麼大的人了,離開的時候也不會順手關電視。」

  這時,新聞台正在追蹤報導一則新聞——

  「記者現在位於帝宮大廈,這棟大廈的每一戶都價值上億,傳聞超級巨星蔣予生的私生子就住在十五樓,方才記者與門口的保全人員做了交涉,希望可以上樓訪問蔣予生的私生子,但是被拒絕了,同時保全人員將記者驅離大廈外,可見這裡的戒備十分森嚴。」

  「我們也嘗試用電話與正在美國舉行巡迴演唱會的蔣予生聯絡,可惜蔣予生的手機始終關機,而蔣予生隸屬的經紀公司也在私生子事件爆發的同一時間對外否認。不過根據今天早上出版的最新一期雜誌內容,他們握有蔣予生在醫院存留的DNA親子鑑定報告,準確度幾乎達到百分之百。」

  「現年三十五歲的國際巨星蔣予生,出道至今十八年,除了唱紅不少膾炙人口的歌曲,去年由他領銜主演的電影更是讓他躍升為新一代影帝的最高榮耀。去年蔣予生曾經接受本台的專訪,被詢問有關孩子、妻子和婚姻的問題時,他完全否認,同時宣誓自己單身,身邊不曾有任何女人。」

  「現在傳出他有一個將近十七歲的兒子,除了在演藝圈丟下一顆震撼彈外,如果這個傳聞屬實,代表蔣予生在十八歲之前就有了孩子。我們很好奇,到底是哪個女人如此幸運,能和超級巨星擁有一個愛的結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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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私生子,我聽我媽媽說,他是私生子。」

  「什麼是私生子?」

  「就是沒有結婚,女生卻把小孩子生下來,沒有爸爸的小孩。」

  「你們看他的眼睛,是藍色的耶!」

  「因為他是私生子,他的爸爸不要他,把他丟下了,聽說他的媽媽也不要他,他變成沒人要的皮球。」

  「真是可憐的孩子。」

  「你是沒有人要的小孩,你是在垃圾堆裡被撿到的孩子。」

  「……雖然你是我的兒子,但是為了我的事業著想,我不能承認你,更不能讓大家知道你的身分。」

  「我無法和你一塊住,但是我會負責照顧你的生活起居,這間房子就讓你住,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拿這張提款卡去提款機提領,但是不准和我聯絡,更不准告訴任何人關於你我之間的關係,在外頭看到我,要叫我叔叔,聽到了沒有?」

  「你的母親?你不需要問這個問題,她已經嫁人了,我想以她的身分,她的家族不可能接受你。」

  「我才二十七歲,我的事業正值高峰,不可能讓你毀了我努力得來的一切。」

  自私!為什麼這麼自私?如果不要他,為什麼要生下他?

  如果不能接受他,怕他毀了所有的一切,當初為什麼要讓他出世?

  室內被破壞得凌亂不堪,滿目瘡痍,空氣中彌漫著沉重鬱悶的氣息。

  孤獨的氣味散布在偌大的空間中,即便屋子寬敞,但是既空洞又寂寞,陰暗沉靜的氣氛令人寒冷,落地窗被窗簾緊緊覆蓋,連一絲光線都透不進來。

  就讓他待在黑暗吧!反正他本來就是只能待在陰暗角落、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沒有人在意他,沒有人關心他,沒有人……希望他存在……

  心好冷、好沉、好痛,他受夠寂寞,受夠孤獨,也受夠不被期待的生活,多麼渴望有個人……愛他。

  這時,門鈴聲響起。

  瑟縮在牆角的蔣衛充耳不聞,頭顱埋在彎起的膝蓋之間,思緒沉陷在幽暗的深淵裡。

  樓下的記者衝上來了嗎?他們到底還想傷害他到什麼地步?

  持續不斷的門鈴聲猝然停止,室內一片沉靜,更顯得孤寂。

  「清醒!」

  冷不防,嘹亮的女聲刺痛他的耳朵,手臂感到麻痛,不得不回過神來。

  「你再不醒來,我就開始拔你的頭髮,反正我早就看不慣你留的邋遢頭。睜開眼,我知道你有聽見我說話,蔣衛。」

  耳邊傳來輕聲呢喃,手臂上的疼痛感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手背上的溫暖撫揉,蔣衛抬起僵硬的頸子,雙眼空洞無神。

  慢慢的,他的眼底浮現一雙充滿憂心的晶澈大眼,然後更加清晰的顯現出一張熟悉的臉孔……她抿著唇,皺著眉,蹲在他的眼前,一手覆在他失溫的手背上,一手輕柔的撫著他的頭。

  「隸芯舞……」他知道她是誰。

  「對,我是隸芯舞,而你是蔣衛,你回神了嗎?」她鬆了一口氣。

  「你……在這裡?」

  「對,我趁樓下的保全人員忙著阻擋記者,偷偷溜進來的。你是怎麼搞的?大門竟然沒有鎖,樓下有一堆野獸記者打算吃了你,你想被那些人活活的剝一層皮嗎?」還好她瞎貓碰上死耗子,試著轉動門把,順利的進到屋裡,否則真不知道蔣衛會關在家中如何折磨自己。

  這是她第一次來到他的家,雖然他和她之間的關係聯繫長達數年之久,她家和他家的距離也只隔了幾條街,但是她和他總是單純的只在學校碰頭,誰也不曾觸及對方家庭這一塊。

  「站得起來嗎?來,我扶你。」吃力的將蔣衛拉起來,再看看屋內一片狼藉,隸芯舞實在不知道該讓他坐在哪裡。

  「你……為什麼在這裡?」

  她的嘴忍不住歪了一邊,翻個白眼。

  敢情他剛才在神遊就對了,她都向他解釋了,他卻置若罔聞,竟然又問她一遍。

  嘖!要不是現在他看起來很可憐,她真想打他一頓。

  「我剛才說了,我趁……」

  「你為什麼知道樓下那些媒體記者想要吃了我,想要活活的剝我一層皮?」蔣衛終於恢復正常,語氣充滿防備和敵意。

  「不就是因為你有個知名的父親。」哪有為什麼?難道他現在看起來正常,卻忘了自己的身分有多敏感?他該不會也忘了自己的父親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國際巨星?

  「你知道蔣予生和我的關係?」蔣衛的嗓音好輕,雙眼愈來愈銳利。

  「你們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除了眼睛的顏色不一樣之外,他十七歲的出道照片就和你現在一模一樣。」隸芯舞就事論事的說。

  只要看過蔣衛的真面目,不難發現他到底像誰。

  「是嗎?」他像是洩了氣的皮球,高傲又囂張的氣焰消失殆盡,苦澀的扯動嘴角。

  「蔣衛,先前你刻意隱藏自己的模樣,該不會是為了不讓人家發現你和他的關係吧?」瞧他眼底深沉的憂鬱和無奈,這一刻,她突然了解了,流露出不認同的眼神,忍不住搖頭,「你啊!何必這麼做呢?」

  「你懂什麼?」蔣衛覺得憤怒,冷聲咆哮,「從頭到尾他都認為我沒有資格成為他的兒子,他不承認我,認為我是他的絆腳石,既然這樣,我想撇清和他的關係,有錯嗎?」

  他不像她,一看就知道擁有幸福的家庭,她怎麼能夠體會被人丟棄在一旁、無人在乎的感受?

  「他不承認你,你也不承認他,沒有錯。對,我也不懂你們的關係為什麼這麼複雜,可是為了他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你無法正視自己,刻意隱藏自己,讓你的人生這麼痛苦,這樣的你就是不對。」

  是,他的父親是自私,否認有他這個兒子的存在。是,他的母親是自私,因為她沒有待在他的身旁陪伴他。但是如果不愛自己,又如何會快樂呢?

  「蔣衛,就算只有你一個人,你也能讓自己有不同的人生,你也可以過得很自在、很快樂,如果太在意別人的目光,你就浪費了自己的生命,浪費生存的定義。」把自己的人生賠給別人,太不值得了。

  人生?呵!

  「你根本不懂自己一個人有多痛苦,看看這間屋子,就像牢籠,連個避風港都不如,你覺得我可以快樂嗎?有什麼事值得我高興?有什麼理由可以讓我正視自己?從我出生成為蔣衛開始,就註定了孤獨的命運。」

  有些事情,說比做還容易,他忍受了多久,她知道嗎?她真的能體會嗎?

  與其這樣,他寧可到孤兒院,雖然那裡的生活拮據,但是有人聲、有笑聲、有哀怨聲,除了在學校之外,他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生存的意義。

  「那有什麼困難?我陪你嘛!」隸芯舞想都沒想,拍胸脯向他掛保證。

  「什麼?」

  「我的父母分你。」

  「你……」

  「不夠嗎?那我的妹妹也分你,我的外公和外婆也分你。當你寂寞孤獨時,我家可以借你住,只要你來敲門,我保證我家的大門時時刻刻為你而開。如果你有難過傷心的事,可以向我訴苦,你有任何喜悅的事想找人分享,我第一個報名,我當你的家人。」隸芯舞說得直截了當,沒有半點猶豫和困擾。

  這是兩人相處幾年以來,她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脆弱的一面。

  衝著他寂寞孤單的神情,看著他顯露出的哀傷,她討厭死他的故作堅強。

  老實說,她現在說的一切只是順勢而為,根本沒時間仔細去想,為什麼要這麼護著他?為什麼一看到新聞報導,她瞬間竄出對他的不安和憂心?

  看著她堅定的神情,瞧著她說得理所當然,不是同情,不是憐憫,彷彿在訴說一件稀鬆平常的普通事,蔣衛原本充滿質疑的眼眸瞬間變得好複雜,胸口暖暖熱熱的,好像被什麼東西填滿,然後慢慢的向外擴散、蔓延。

  哪有人可以這麼直截了當的把自己的家人跟別人分享?哪有人可以這麼毫不猶豫的給別人溫暖?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嗎?我告訴你,我說到做到。」他的目光太深沉,隸芯舞以為他在質疑她。

  蔣衛緊抿著唇,皺起眉頭,發現自己好想笑,不是嘲笑她說的話,而是發自內心的開懷大笑。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還有這種令人感到心暖的滋味,而這滋味竟是從一個平凡的女孩身上得到,只因為她說出了看似無心卻正中他渴望幸福的奢望。

  從他知道自己見不得光的身世開始,沒有一刻不後悔自己的秘密被發現,甚至不認為有哪一個人能夠對他的事情不感到吃驚。

  但是隸芯舞不一樣,她早就發現他的事,早就了解他的身世,卻依然待他如以往。

  「我絕不騙你,走!」眼看他沒打算回答她,她二話不說,拉著他的手,邁步往前走。

  「去哪裡?」蔣衛忍不住發問。

  「回我家。」她要向他證明自己不是在開玩笑。

  「回你……家?」濃眉微微的挑起,他發現自己只要一出聲,嘴角上揚的弧度便會不受控制的愈來愈大。

  「對,到我家,我的家人會保護你。」

  「保護我?」

  「對。」隸芯舞邊說邊打開門,隨即被門口不知何時擠滿了本該被擋在樓下的記者群嚇到。

  看來保全人員也阻擋不了這些猛獸一般的媒體記者,這棟大廈已經被攻陷了。

  好,很好,來得正是時候。

  她冷冷的笑了,眼底閃爍著鋒銳的光芒。

  刺目的鎂光燈從門打開的剎那,便閃個不停,記者們不停的擠向蔣衛。

  毫不猶豫的,她擋在他的前頭,硬是在兩方之間隔出一道距離。

  大家終於發現面色不善的隸芯舞,幾名曾經跑過財經線的記者覺得她有些眼熟,卻又不確定在哪裡見過她。

  「你是他的女朋友?」

  「你們同居嗎?」

  「蔣予生知道這件事嗎?」

  「能不能把你的名字告訴我們?」

  記者們當然不可能輕易的放過她,拋出一連串的問題。

  「我的名字啊?我叫做隸芯舞。」她的嗓音異常冷冽。

  蔣衛好奇的抬起眼,望著她的背影。

  她的身子挺得直直的,頭抬得高高的,渾身散發出他從來不曾見過的高傲狂妄,一點也不像他熟悉的那個總是被他欺負的脫線女孩。

  「我是茗恩財團總裁隸茗傑的女兒。」隸芯舞神情不悅的說。

  一名女記者終於明瞭為何覺得她面善了,同時想起一件事,急急的開口,「不能拍——」

  「為什麼?」

  「隸總裁為了保護家人,給予各大媒體為數不小的資助,而且也簽定不得拍攝條款,如果隸家的任何人上了哪家媒體,就等著違約關門。」一名記者好心的解釋。

  蔣衛驚訝的挑起眉頭,不可思議的看著隸芯舞。

  她的父親?隸茗傑?茗恩財團?

  「你們可以選擇不相信這個記者姐姐說的話,想拍就盡量拍,只是別說我沒警告你們,要是發生什麼事,後果請自行負責。」她像個驕縱的大小姐,態度十分囂張。

  其實她沒有這麼壞,也從不仗恃自己的身份拿喬,但是現在情況特殊。

  「怎麼知道她是不是胡謅的?說不定她根本不是隸家人。」有人不滿的質疑。

  「我可以證明她確實是隸茗傑的女兒。」另一名女記者很肯定的說,先前得到隸總裁的許可,專訪他時,眼前這個女孩就曾經出現在他的身邊,而且父女倆的互動十分親密。

  茗恩財團,十多年前在經濟逐漸蕭條之際,一反眾財團的負面成長,不但公司股息拔得頭籌,股價飆竄,疾速成長,連年營業額都反常的直線攀升,這一切的成功,全都歸因於隸茗傑驚人的能力。

  而所有茗恩財團底下的投資,也都以雙倍的百分比淨額得利,站穩新—代財團之主的地位。

  只要是茗恩財團看上的投資,幾乎少有失敗,就算獲利沒有百倍之上,也有一半的得益,也因此,隸茗傑在財經界的地位堪稱龍頭,是個不可多得的優秀領導者。

  面對這樣有著可怕後盾的勢力者,任何媒體都免不了對隸芯舞有些忌憚,記者群雖然不確定她是否真的是隸家的成員,但是略有耳聞隸茗傑對孩子的寵溺和疼愛,於是紛紛向後退了幾步,讓出一條走道。

  「謝謝。」隸芯舞滿意的揚起嘴角,再次緊緊的牽著身後目不轉睛的望著她的蔣衛。「我們走吧!」

  儘管有些猶豫、有些不確定,他還是斂下心神,任由她帶著他離開。

  心口的熱燙仍然不斷的擴散,他的心情瞬間變得好複雜。

  她在他的面前是這麼平凡、這麼單純天真,雖然偶爾流露出嬌氣,但是不驕縱,也從不因為自己的身份而自視甚高,然而為了保護他,她不惜搬出不凡的家世。

  突然,發熱的胸口被某種酸苦的滋味包圍。

  他和她的世界差得好遠,遠到讓他覺得自己配不上她,卻又渴望將她留在身邊,擁有她的陪伴……

  ※ ※ ※

  寧靜沉寂的夜晚,月光透過窗子,照射進昏暗的房間。

  蔣衛躺在床上,凝望著窗外的月亮。

  整齊的客房,彌漫著乾淨清新的味道,散發出淡淡花香味的溫暖被子……

  這就是所謂的家的味道嗎?

  太安靜了,也太令人安心了,他忍不住拉了拉被子,雙眼有神,毫無睡意。

  也許是這突如其來的幸福滋味令他捨不得閉上眼,深怕這麼一睡著,明天醒來,所謂的幸福會消失無蹤。

  心情異常的平靜,十數年來,他第一次在學校以外的地方感受到滿足與安心。

  如同隸芯舞的保證,她母親聽到關於他的情況後,熱情大方的邀請他住下。

  「真的太安靜了……」他呢喃,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得清清楚楚,思緒慢慢的飄遠……

  突然,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蔣衛回過神來,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蔣衛,你睡了沒?」熟悉的呼喚聲自門外傳來。

  是隸芯舞!他微皺眉頭。

  「蔣衛,你睡著了嗎?」她有些遲疑的再次輕輕敲了下房門。

  看了眼牆上的時鐘,他離開床鋪,打開房門。

  她那雙含笑的眸子瞬間變得晶亮,「嘿嘿嘿……」

  他好心的提醒她。「現在是半夜。」

  如果她阿爸知道她半夜跑來敲男人的房門,一定會揍扁他,然後轟出去。

  雖然她母親歡迎他,她妹妹也接受他,但是他不會忘記當她父親下班,回家看到他時,眼中對他散發出的敵意。

  「我知道,不過我擔心你待在新環境會不適應,睡不著,所以來陪陪你。」隸芯舞一臉得意的將抱在懷裡的幾包零食全交給他,又蹲下身,拿起放在地上的幾瓶氣泡飲料,很不客氣的進入他的房間。

  無奈的看著她毫不避嫌的舉動,蔣衛只能配合的關上房門,同時打開燈。盤腿坐在床上,她拿了一包零食給坐在地毯上的他。

  「住得還習慣吧?」

  「還好。」

  「關於你的情況,我阿爸已經知道了,他答應讓你在我家避避風頭。」本來是不答應的,可是她阿母強烈的堅持,所以疼妻的隸家大家長只好勉為其難的點頭。

  「嗯。」想到隸爸爸對他充滿敵意的眼神,想必是在非常不爽的情況下答應的,蔣衛很有自知之明。

  「不過我有件事得先提醒你,你可能要做好心理準備。」

  看著她略顯擔憂的表情,他靜靜的等著她說下去。

  「那些記者雖然沒有公布你的模樣,但是你的名字和居住的地方,還有我的事,都被報出來了,所以下星期一到學校上課的時候,可能……」在學校會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

  想想,一個是財經界傳奇人物的女兒,一個是超級巨星的私生子,兩個人的身份被公布後,又是校園內知名的情侶檔,不造成轟動才奇怪。

  「你不在意嗎?」瞧她似乎只憂心他,蔣衛的心情變得好複雜。

  「在意什麼?」

  「因為我的關係,你恐怕從此再也無法低調的生活了。」如果不是遇上他,不是他害她被眾人公認為校園情侶的另一位主角,又因為他的關係,家庭和身份被公開,說不定她能安逸的度過未來的學生生涯。

  隸芯舞沉默了一會兒,聳聳肩,繼續吃零食,「從我知道我阿爸的名氣開始,就做好心理準備,有一天身份被大家發現,嘿嘿嘿……」

  如果太在意別人的目光和閒言閒語,她國中時期就不會蹺課了,而且那樣太累了。反正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認識她又如何?她又不認識全世界的人。

  「我只要做好我自己就夠了,管別人這麼多做什麼?」

  看著她毫不在意的輕鬆態度,蔣衛忍不住感到好奇,為何她能如此樂觀,完全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和眼光?

  相對的,他也跟著放鬆心情,彷彿所有的壓力瞬間一掃而空。

  「芯舞。」

  「嗯?」他突然叫她的名字,而且自動省略了姓,隸芯舞覺得好不習慣。

  兩人認識這麼久,他從來沒有這麼叫過她,平時在學校,他會裝模作樣的喚她隸同學或者隸芯舞,私底下,他總是用喂、女人、那個你叫她,而芯舞……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叫她,不知為何,她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和親密。

  蔣衛抬起頭,雙眸閃動微亮的光芒,破天荒的露出溫柔的笑容,「謝謝你。」

  「謝……謝謝我?」看著眼前陌生的蔣衛,她整個人呆愣住。

  「謝謝你救了我,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在我的身邊。」也謝謝她在他孤單寂寞的時刻,出現在他的人生中,為他帶來幸福的滋味。

  坐在地毯上的男生是蔣衛,那個個性很惡劣,老愛欺負她,看她抓狂便覺得很有趣,喜歡看她吃癟,又愛威脅她的臭男生蔣衛,明明是她熟悉了好幾年的臭傢伙,但是……

  隸芯舞咬著唇,感覺胸口有一股不受控制的躍動感,有一點酸酸澀澀,有一點酥酥麻麻,還覺得害羞和尷尬。

  因為他的目光是這麼的溫柔和清亮,藍色的眼珠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令人覺得閃爍與美麗。

  因為他的笑容是這麼的暖和和帥氣,微微揚起的弧度,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令人覺得性感與迷人。

  因為他是蔣衛,卻又好像不是她認識的蔣衛,所以她感到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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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9 00:02:20
第三章

  事情果然如預期,蔣衛的身份曝光後,在學校裡不只引起軒然大波,再加上隸芯舞的身份,兩人又搭在一塊,除了轟動校園外,下課時間,總有不少學生特地來到他們的班級,就為了瞧他們兩人一眼。

  午餐時刻,剛離開籃球場,準備回到教室的蔣衛,渾身汗濕淋淋,撥了撥凌亂的黑髮,抬起眼,看到站在走廊上對他揮手,等著與他一塊用餐的隸芯舞。

  他揚起只有在面對她時才會有的笑容,正想開口呼喚她,突然有兩道身影擋住了他的去路。

  「蔣衛學長……」身形嬌小的女孩臉頰泛紅,靦腆的望著他帥氣的臉龐。

  他皺起眉頭,笑容消失,神情顯得有些冷漠。

  站在嬌小女孩身旁的同學用手肘戳戳她,為她打氣。

  女孩咬著唇,害羞的從衣袋內拿出一封信,「學長……能不能請你收下這封信?」

  因為身份曝光,加上有了隸芯舞的陪伴和開導後,蔣衛再也不刻意掩飾自己的模樣,帥氣迷人的面容,總是不愛笑的冷酷態度,逐漸成為女同學們愛慕的對象。

  低下頭,看著女孩微微顫抖的手,察覺周圍有幾名同學正看向他們這兒,他伸出手,接下那封信。

  嬌小的女孩小心翼翼的抬起頭,露出羞澀的笑容,道了聲再見後,與她的同學快步跑開。

  「喂,你怎麼了?」發現蔣衛停留原地,沒有朝自己前進,隸芯舞自動來到他的身旁,手上還拿著兩個便當。

  他轉頭,神情淡然,朝嬌小女孩跑離的方向使個眼色。

  她睜大眼睛,看了看他手上的信,再看向不遠處那兩道正在嬉鬧的身影,認出她們是學妹。

  「這是……」情書?

  忍不住的,隸芯舞緩緩皺起眉頭。

  又來了……這一個多月來,蔣衛已經收到將近二十封的情書。

  她原本面帶微笑,這下開始笑不出來了,胸口冒出微微的酸意,一點也不好受,並感到異常的妒怒。

  「你……為什麼收下她的信?全校的人都知道我們兩個是一對,不是嗎?」沒有多想此刻的心情為何如此複雜,她的口氣有些衝,充滿占有意味。

  蔣衛挑了挑眉,心情瞬間變得很好,邪笑的望著她,「你不高興我收下這封信?我記得你很在意我誤導大家,讓所有的人誤會我們的關係,不是嗎?」

  隸芯舞的呼吸一窒,「是……是沒錯,可是……誤會都誤會了,大家真的以為我們是情侶,如果……如果你收了別的女生的信,那……那我不是很糗嗎?」大家會以為她被劈腿。

  「會比被大家誤會成情侶關係還糗嗎?如果我接受那女孩的信,接受她的告白和她交往,不就剛好可以還你清白?」瞧她一臉彆扭和不自在,他的眼中隱隱閃動著光芒。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可是……可是……」

  「什麼?」

  「可是……」她就是莫名其妙的感到很不爽,好像某種屬於她的東西被別人搶走了。

  「可是?」瞧她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蔣衛忍不住輕笑,很滿意自己為她帶來困擾。

  「哎喲!反正你收了她的信就是不對,除非……你對她有意思?」她加深眉頭的皺痕,沒發現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麼的不確定和小心翼翼。

  看著她那隱含著不安的無辜臉蛋,他忍不住更加揚高嘴角的弧度,伸出手,揉了揉她柔軟的髮絲,再輕輕敲了下她的頭,選擇迴避她的問題。

  「走了,快去吃午餐吧!」

  丟下她,他逕自往前走,步伐顯得有些急快。

  「喂,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耶!」隸芯舞不滿的嘟起嘴巴。

  「午休時間快到了,再不吃,就沒時間吃了。」蔣衛打定主意,不回答她的疑問。

  「蔣衛……」胸口的酸泡泡愈來愈多,她無法理解,到底這種酸澀的滋味從何而來?

  他揮了揮手,故意忽略她話語中的怒意。「快點跟上,短腿族的小矮人。」

  咬著唇,隸芯舞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怪異,緊跟在他的身質,總覺得某種連她都無法理解的感覺,在不知不覺間,開始發酵、改變了。

  總是吱吱喳喳的女孩變得好沉默,走在前頭的蔣衛為了不讓她發現他正笑得高興而採取迴避態度,最後終於受不了了,無奈的嘆口氣,毫無預警的停下腳步。

  「喏!」

  原本低垂著頭、一臉憂鬱的隸芯舞,看見一封散發出淡淡花香味的信置予眼前,疑惑的抬起眼,望著他。

  「交給你處理。」他露出溫暖的笑容。

  「交……給我處理?」她一時之間摸不著頭緒。

  「剛才之所以會收下學妹的信,是因為周遭的同學都在看,如果當面拒絕她,以後她會成為眾人的笑柄。」曾經因為自己的模樣而成為眾人嘲笑的對象,蔣衛十分了解那種被大家嘲笑的感受。

  「所以……先前其他女生給你信,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你才會收下?」不是因為他想要和那些女孩交朋友?她的口吻不是很確定,小心翼翼的詢問。

  「不然咧?」忍不住用信敲了下她的頭,他一臉無奈。

  「不是因為……她們長得很可愛,所以才……」收下她們的信。

  「如果覺得她們可愛才收下信,我會把那些信全交給你?」這個女人,真是搞不清楚狀況。

  「誰知道你把信交給我是什麼用意?」隸芯舞瞪著他,雖然口氣依然酸溜溜的,但是明顯的不再那麼不滿。

  「再怎麼說,我們也是大家認定的情侶,是班對,不是嗎?」

  「那……那又不是真的……」咬著唇,她逞強的解釋。

  「喔,我怎麼覺得你的口氣有點不滿足呢?該不會……你希望弄假成真?」蔣衛故意調侃她,笑得很邪惡。

  「誰希望弄假成真?少在那裡自我吹捧,我……我超級不希望和你變成真的情侶關係。假的,都被你欺負成這樣子了,要是真的在一塊,豈不是倒……倒霉死了?」隸芯舞紅著臉,急急否認。

  不知道為什麼,當她說這些話時,總覺得有些言不由衷。

  「是嗎?一點也不想啊……真是可惜。」他倒是非常希望弄假成真,而且充滿堅定的決心。

  挑了挑眉,他溫柔的笑了,看見她眼底的不自在。

  「可惜什麼?」

  「可惜……既然待在你旁邊,你對我一點意思也沒有,不如……」他將遞到她面前的信收回來,「我看剛才那個學妹真的很可愛,還是就這麼順其自然的和她……」

  「想都別想!」隸芯舞霸道的把信搶過來,放進口袋。

  「想都別想?」

  「廢話!你……你不要對純情的學妹伸出魔爪。」

  「呵……」蔣衛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再捏了捏她因為不滿而皺起的鼻子。

  她絕對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像是占有欲極強、正在對男友吃醋的正牌女友,也一定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態度多麼容易引起他的遐想。

  不過,不管她是不是有那個心和想法,至少對他來說,對她的感覺正在改變,而且……如果不是她,他誰都不要。

  將她手上的便當接過來,再伸出手,冷不防的牽著她,蔣衛揚起笑容,「走了,我們只剩下二十分鐘可以吃午餐。」

  「蔣衛,我是和你說真的,你不可以欺負其他女孩。」像是要得到保證,隸芯舞忍不住提醒。

  他十分惡質,逕自笑著,貪心的希望她能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他的身上。

  「蔣衛,你有沒有聽見?」她用力搖晃他的手。

  他故意不回答。

  「喂……不回答我,小心我打你喔!」她一路上不停的嚷嚷,好像他的心思真的落在其他女孩的身上,又好像屬於她的某種重要東西被其他人占有了。

  ※ ※ ※

  看著她蹦蹦跳跳的上樓,蔣衛搖頭,為她長不大的行為感到好笑。

  「我明明記得上次那包餅乾被我拿下樓了,怎麼會不見?」隸芯舞充滿疑惑的低聲喃喃。

  當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範圍後,他的嘴角忍不住揚得更高。

  環顧這個保護他、令他安心的家,明亮整潔的傢具,簡樸的擺設,這個家明明擁有富裕的財力,明明可以極盡奢華的過日子,明明是眾人口中的有錢人,但是所有的一切給人的感覺卻沒有誇張的華麗感,除了溫暖、溫馨和充滿安心之外,更多的是有朝氣,隱約彌漫著熱情的活力……就像芯舞給人的感覺一樣。

  他真希望能夠擁有這種家庭,能夠成為這個家的一分子……

  「哼哼!」很不歡迎他存在的人不滿的發出聲音。

  「隸伯父。」蔣衛站起來,轉身看著剛從書房裡走出來的隸家大家長,也是最不喜歡他,在妻女的苦苦哀求下,勉為其難的讓他暫時住在家中的隸茗傑。

  隸茗傑面無表情的在沙發上坐下,冷冷的瞅著蔣衛,不願回應他。

  蔣衛知道,隸茗傑很不喜歡他,而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想不了解被他討厭的原因都難,因為他最寶貝的女兒十分照顧他。

  「我想感謝你,芯舞說你動用關係,對媒體施加壓力,關於我的事情才沒有愈演愈烈。」

  「離我女兒遠一點,就是最好的感謝和報答方式。」隸茗傑完全不把他放在眼底,像是面對屬下,態度強勢的命令。

  「很抱歉,我沒有辦法。」蔣衛早就知道隸茗傑有一天會跟他說這句話,只能苦笑但有禮的堅定拒絕。

  如果隸茗傑在數個月前這麼警告他,在他發現自己對芯舞的感情之前,也許他還會笑說他想太多了,他對他的女兒根本沒興趣,但是現在……

  「你以為自己有資格和我女兒在一塊?一個私生子?」隸茗傑十分不客氣,鄙夷的質問。

  「我的身份,我無法選擇,但是其餘的……」

  「其餘的什麼?」

  「憑我現在的能力,也許沒有辦法讓你接受,但是未來的日子,我會盡最大的努力……」

  「憑什麼?」

  「嗯?」蔣衛一時之間無法理解隸茗傑的意思。

  「你以為你未來擁有好的工作,賺了不少錢,有名聲,有地位,我就會承認你、接受你?」隸茗傑的口氣冷得足以凍死人。

  蔣衛瞇起眼,靜靜的看著他,緩緩的坐下。

  「錢?我留給芯舞的錢夠多了。名聲和地位?那些東西有什麼重要?哼!工作?我只有兩個女兒,你以為未來茗恩財團屬於誰?小子,單憑這幾句話,你以為自己有什麼資格讓我認同你?」事實上,凡是想搶他女兒的傢伙,他一個都不會接受。

  隸茗傑知道自己說的話很傷人、很刺耳,但是對於想搶奪寶貝女兒的敵人,他肯開口說話,對方就該偷笑了。

  哼,想要他讓出最寶貝的家人?門兒都沒有。

  深吸一口氣,蔣衛並沒有退縮,反倒以堅定的目光望著不可一世的男人。

  「隸伯父,以你的能力,我知道芯舞未來不需要擔心任何事,你認為上述的那些東西是身為一個男人應該具備的基本條件,當然不需要你的警告,未來我也會讓自己擁有,但是我所說的不是那些東西,而是這個。」蔣衛用力拍了拍胸口。

  原本看著文件的隸茗傑緩緩的抬起頭,注意力轉移到前方的少年身上,這是蔣衛住進隸家後,他第一次正眼看他。

  「我有信心,可以為芯舞創造一個比這裡更幸福的家,我會讓她得到更多的快樂,你疼愛的小女孩,未來可以完全信任的交到我手上,我會呵護她、保護她,就像你對她一樣。」蔣衛眼神堅定,志在必得的說。

  「小子,任何人都會說大話。」蔣衛的態度是隸茗傑熟悉的,好像看到當年的自己。

  「因為渴望,所以更加珍惜,隸伯父,我相信你也是這種想法,不是嗎?」因為有這種想法,所以吝嗇將關懷分享給家人以外的人。

  得知芯舞的身份後,蔣衛不否認,他特地上網查了一下關於隸家人的背景。

  在業界,隸茗傑這個名字也許象徵名聲與地位,是權利和財勢的掌控者,但是在家庭中,隸茗傑這三個字代表慈祥與鍾情,他將笑容留給家人,他將愛情留給妻子,他將慈愛留給孩子,他的愛只能給家庭,再多的他也付不出來,更不願意付出。

  「就算你這麼說,也於事無補,我還是不可能接受你。」斂下雙眼,隸茗傑冷冷一笑,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又說:「不過……如果你能在棋技上贏我,也許我還可以勉強考慮。」

  「我知道你不可能接受一個打算搶走你女兒的傢伙,當然,我很希望你能接受,就算你無法接受,仍然無法讓我退縮,關於芯舞,我志在必得。」也就是說,他禮貌上的告知,而隸茗傑是否做好心理準備,不在他關心的範圍。

  先禮後兵就對了。隸茗傑冷冷的瞪著他,他和這小子之間,沒有任何淡論、商討的空間。

  「蔣衛,我找不到那包餅乾,你確定沒有吃掉嗎?」在樓上找了十多分鐘,還是找不到零食,隸芯舞氣呼呼的下樓。

  「我確定自己沒有吃,不過是不是你貪吃,吃完卻健忘,我就不確定了。」

  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對話,結束。

  而這場對話,早在蔣衛的預期中,無解!

  「我昨天晚上明明記得放在你的房間……啊,阿爸,你什麼時候出來的?怎麼不待在書房裡看公文?坐在沙發上,這樣子彎著身子,會傷到腰,我等會兒要跟阿母告狀。」隸芯舞發現父親的存在,好奇不已。

  「你剛才說什麼?」隸茗傑神情溫和,嗓音卻出乎意料的尖銳。

  「什麼說什麼?」她一時之間沒有聽懂,原本習慣性的依偎在父親身旁,這會兒竟然在蔣衛的身旁坐下。

  隸茗傑雙眼微瞇,隱約閃著犀利的光芒。

  「你說……昨天晚上你在他的房裡?」很好,這下子不只女兒要被搶走,他根本是放任野獸在自己家中撒野。

  「對啊!昨晚我到蔣衛的房裡討論功課,順便帶了幾包零食,有什麼不對嗎?」看見父親不悅的神情,隸芯舞也瞇起眼,「你在想什麼?你剛才在誤會什麼?」

  身為一個父親,隸茗傑知道自己要有風度,即便又生氣又不爽,快要得內傷,但是面對和妻子一樣可愛的臉孔,他仍忍不住放低音量,「我告訴過你,不可以到陌生男人的房裡,就算在自己的家中也一樣。」他決定了,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用完美的理由和方法,把這個臭小子趕出去。

  「阿爸,蔣衛不是陌生人,他是我的……呃……朋友。」她莫名的覺得不自在,語氣有些彆扭和心虛,好像把他歸類為朋友,有些不太對,又或者……不太理想。

  「朋友?」對隸茗傑來說,這是很詭異的說法。

  「呃……死黨……」對,如果是朋友的話,只是單純的友誼,她沒必要為了護著他,把自己的身份公諸於世,還被連累,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失去以往的自由,所以她和他是比朋友還要好的死黨……耶?

  「死黨?」隸茗傑忍不住提高音量。

  喔喔!原本認為自己解釋得十分完美的隸芯舞,不知道想到什麼,倏地睜大眼,又心虛的低下頭,不敢看向親愛的父親。

  對啦!死黨,朋友,麻吉……對她阿爸而言,都是很可怕的大忌。

  因為某個很可惡的男人害怕得到現世報,從小就對他的女兒們耳提面命,「男人與女人之間沒有所謂的友誼……絕對不能和任何一個異性成為死黨……男女之間所謂的麻吉,只是變相的戀愛說詞,所以絕對要離想和你成為麻吉的臭男生遠一點……」

  有那麼一瞬間,隸芯舞發誓,她真的看到慈祥的父親由天使轉變成惡魔。

  原來阿母說的果然是實話,真的有披著天使外衣的惡魔住在家中,那個人……就是她阿爸。

  「蔣衛,我想買一本書,我們快走。」她當機立斷,很膽小的打算落跑,還十分有義氣的將自己口中的朋友、死黨帶離開。

  完蛋了,她真的完蛋了。

  「跑這麼快做什麼?」蔣衛好奇的皺起眉頭,被她拉著衝出家門,不懂她為何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要你管!」厚!她剛才到底在說什麼?她真的是瘋了。走在前頭的隸芯舞忍不住滿臉通紅。

  老天!從她的父母身上,她早就看到異性間所謂的友誼,所謂的死黨,就是代表愛情,不是嗎?她早就告訴自己,不要搞這套鬼友情的情誼,不是嗎?

  為何偏偏……偏偏對蔣衛有這種想法?

  難怪啊難怪,看見他收到其他女孩給的情書,她會這麼不爽;當他在學校裡愈來愈風靡時,她的心情變得好複雜……這一切都是因為喜歡上了的這件事在作祟。

  瘋了!誰要死黨?誰要異性朋友?

  她真是笨,竟然對身後這個臭傢伙有感覺,原來是對他有厭覺,所以……

  所以那時才會義無反顧,在事情一發生時,見不得他受傷,急著想要到他身旁陪著他,與他一塊承受痛苦。

  隸芯舞,你真是個世界無敵霹靂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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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9 00:02:47
第四章

  「如果你沒有打算買書,就坐在這裡等我,我進去買幾本書。」隸芯舞帶著蔣衛來到書店門口後,慌張的說,然後頭也不抬的離開。

  她是怎麼了?

  蔣衛摸不著頭緒,在書店門口的長椅上坐下,看著在書店裡好像在找書,實際上根本就是亂逛的隸芯舞。

  她是在逃避他嗎?

  為什麼?

  因為聽到他方才與她父親的對話,所以才想逃?

  不!她從樓上下來時,還好好的,不是嗎?

  那麼究竟是為了什麼?

  她和她父親說話,然後不知道發現什麼,神情驚愕,似乎被什麼事嚇到,隨即帶著他離開家,朝書店前進。

  一路上,她十分反常,不但一語不發,還避他如蛇蠍,急快的走在前頭,像是不願意面對他。

  蔣衛瞇起眼,盯著在書店裡四處游走的隸芯舞,雖然她看似在找書,但是他知道她心不在焉,更好笑的是,她竟然對著書櫃自言自語。

  嘖!老實說,他非常不喜歡這種被她丟下的感覺,明顯的感覺到她想逃離他,但是莫名其妙,沒有任何原因,她刻意想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這種滋味真不好受。

  到底怎麼了?她發現什麼事,瞬間對他如此驚駭?還是他做了什麼,令她感到不安?

  煩悶的感覺在心底蔓延,酸酸的,發燙的,不滿的,令他的心情異常糟糕。

  也許晚點回家時,他該好好的盤問她,看看她的小腦袋又裝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想法,他不喜歡和她有距離的隔閡。

  蔣衛打定主意,下定決心後,心中隱隱浮現的酸酸滋味消除一些,抬起頭,爬梳頭髮,任由陽光照射在立體俊帥的臉上。

  他從來不知道,自在的待在太陽底下,不在乎別人的注視,感覺竟是這麼美好,如果不是因為隸芯舞,現在的他不會這麼快樂。

  想到那個重要的人兒,他再次望向書店裡頭,當他瞧見她時,故作忙碌的她正好也看向他,兩人的眼神在半空中對個正著。

  隸芯舞像是做了壞事,心虛的低下頭,假裝忙著看手上的書。

  果然有鬼!挑了挑眉,蔣衛很肯定的斷言。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她在對上他的視線的瞬間,臉頰泛紅,雙眼流露出不自在的光芒。

  算了。嘆口氣,他站起身,朝書店大門走去,不想等回家時再問她到底發生什麼事,現在就想知道。

  「請問……」

  他正要推開書店大門,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口音不甚標準的陌生女聲,皺起眉頭,轉過身子。

  一看見那個女人,他倏地忘了呼吸。

  那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婦人,很年輕,擁有高貴優雅的氣質,有一雙海藍色的眸子,唇瓣性感誘人。

  從她的臉上,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似曾相識……對了,她和他……微微相似。

  「你是……蔣衛,是嗎?」美麗的女人情緒激動,微微顫抖的身子靠近他,不確定,卻緊張又感動的伸出手。

  蔣衛開不了口,發現自己的身子被定格,覺得自己忘了如何呼吸……他的腦袋不知為何變得空白。

  「是了,你是蔣衛,因為你有一雙和我一樣的藍色眸子,還有……你的模樣像極了那個人,你……我……我是你的母親……我是你的媽媽……」

  ※ ※ ※

  他……不想瞞她。

  站在房門外,掙扎多時,蔣衛忍不住用力吸了一口氣。

  晚上十一點多,眾人早就上床睡覺,他卻了無睡意。

  回過神來時,他發現自己竟然來到隸芯舞的房間外,看到門縫隱約透著燈光,知道她還未就寢。

  他不想隱瞞她任何事,希望任何關於自己的事都第一個告訴她。

  蔣衛忐忑不安的伸手敲門,不等裡頭的人兒回應,轉動門把,推開門,直接走進房間。

  「芯舞,我有點事要告訴……」

  錯愕的驚呼聲,打斷他的話。

  疑惑的抬起眼,望著房內的情景,他忘了自己是為了什麼而來,整個人怔愣住。

  「關門。」隸芯舞沒有想到他會突然闖進來,困窘得臉蛋通紅,趕緊蹲下身子,不讓他看得太清楚。

  一個口令,一個動作,蔣衛張大眼,被動的關上房門。

  「轉……轉過去。」她咬著唇,羞得不知道應該看向哪兒,只能盯著地面,雙手遮住自己的胸口。

  「芯……芯舞,抱歉,我……我剛才……」

  「還看?叫你轉過去啦!大色狼。」她急急的低嚷,不敢叫得太大聲,深怕吵醒家人,大家會發現她和他現在困窘的情況。

  「喔,好……」蔣衛終於恢復神智,明了到底發生什麼事,急忙轉身,感覺不正常的心律這下變得更加急促和慌亂。

  隸芯舞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確定他背對著自己,於是顧不得害羞,站起身,快速跑向床鋪,拿起睡衣,胡亂的套在身上,又拿起睡褲,急忙想要穿上,沒想到一令踉蹌,不小心被褲腰絆到腳,整個人站不穩,直直摔向地面,同時發出驚悚的慘叫聲。

  蔣衛立刻轉身,一看到她有危險,急忙衝了過去。

  來不及了!

  才這麼想著,他情急的伸出手,想要接住她。

  她及時反應過來,慌亂的抓住一旁的床沿。

  尷尬的氣息,瞬間蔓延……

  隸芯舞驚悸的轉頭,看到蔣衛跪在自己的眼前,雙手高舉,距離她的腿間僅僅兩公分,想哭又糗得想去自殺的衝動在她的心底擴散。

  「蔣……蔣衛,我……我不是叫你轉過去嗎?」她不只臉紅,連耳根子都紅透了。

  「我……我剛才看到你快摔倒了,才會心急得想救你。」誰知道她竟然安好無事,反倒變成他尷尬了。

  「你……你還不快點轉過去?看什麼啦?」她終於忍不住抓狂。

  「喔,對,抱歉。」他收斂慌亂的心神,故作冷靜,深吸一口氣,慢慢的放下雙手,慢慢的站起身,再慢慢的移動步伐,來到房門口。

  嗚……真的好糗。

  低下頭,看著卡在自己腿間的睡褲,再看看身上那件又是小豬花紋的白色內褲……隸芯舞真是欲哭無淚。

  「你……走入人家的房間也不敲門,真沒禮貌。」竟然在她準備換上睡衣時闖進來,這下不只是下面被看光光,連上面都被看光了。

  「我有敲門。」

  「可是我沒有聽見,而且你應該等我回應之後再開門。」她低聲抱怨。

  「嘿,從我住在這裡開始,除了第一天你有敲門之外,哪一次你這麼有禮貌了?」上次不也是在他睡著的時候,問也不問,直接拿著餅乾衝進他的房間,當時還好有被子遮掩,否則他全身上下只穿一條內褲,豈不是被她看光了?

  她的呼吸一窒,漲紅了臉,「那……那不一樣啊!」

  「哪裡不一樣?」

  「你……你是男的,我……我是女的耶!」

  「所以說,男人的身體不值錢,被看光也無所謂?」哈!這個女人真是愛辯。

  「我……我又沒有看到。」可是她被看光光了。

  「那我讓你看啊!」

  「誰要看你?」隸芯舞急忙拒絕,一張臉紅到不能再紅。

  「我還怕長針眼咧!」蔣衛小聲的嘀咕。

  「蔣衛,別以為小聲的說就沒事,我已經聽到了。」這個男人是怎麼回事?得了便宜還賣乖。

  「放心,雖然我看到你……的模樣,不過你那小不點的身材,不足以引起我犯罪的衝動。」他扯動嘴角。

  「你……」什麼她小不點的身材?隸芯舞忍不住低下頭,看看自己的身子。她有胸、有腰,也有臀,哪裡小了?

  「嗯哼。」蔣衛故作輕鬆的笑了笑,試圖讓氣氛不會這麼尷尬。

  「你……我穿好了,你可以轉身了。」她做個深呼吸,鎮定的問:「說吧!為了什麼事找我?」

  緩緩的轉過身子,他看著她。

  「做……做什麼啦?」幹嘛一直看著她?該不會哪裡沒穿好吧?她不自在的低下頭,刻意閃避與他的雙眼接觸。

  蔣衛當然沒錯過她手足無措的困窘神態,「沒……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本來有點關於學校的問題想問你,可是我又突然想到了,所以……晚安。」

  算了,他還是別和她說……如果把那件事告訴她,他怕她也許會難過,又或者……怕她會一副不在乎的模樣,而且就算真的要說,也不該是現在這種氣氛變得尷尬的情況下。

  看他急急解釋,又急急轉身逃離,當房門被關上的瞬間,隸芯舞不禁露出錯愕的表情。

  「什……什麼嘛?」

  看著緊閉的房門,她無力的跌坐在床上,胸口疾速的起伏,快要喘不過氣。

  「老天!」

  莫名的燥熱,令她無法回神。

  半晌,她躺到床上,緩緩拉起被子,將自己完全的蓋住。

  老天!她……可惡!早知道他會突然闖進來,今天就不要穿小豬花紋的內褲,一定會穿上性感一點的款式……真是糗斃了。

  ※ ※ ※ 

  飯廳裡,溫馨的氣氛彌漫,大家有說有笑。

  隸芯舞和妹妹隸芯雨搶著盤子上的最後一隻大草蝦,方童恩忙著幫丈夫夾菜,順道叨念他最近工作太繁忙,導致瘦了的嚴重問題。

  「啊,蔣大哥,你碗內的飯菜怎麼都沒有動?」隸芯雨眼尖的發現。

  「你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嗎?怎麼都沒有吃?」隸芯舞這才發現自己好心替他剝殼的蝦子,他竟然一隻都沒有吃,從剛才開始就對著碗發呆,看起來十分不對勁。

  「小衛,你發生什麼事了嗎?瞧你的臉色不太好。」方童恩的注意力也從丈夫的身上轉移到他的身上。

  雖然蔣衛不算是個愛吵鬧的孩子,但是從住在家中至今,除了第一天以外,已經很久沒有露出這麼凝重的神情。

  隸茗傑不滿的睨了眼沉默不語的蔣衛,微微揚起眉頭,似乎從他的眼中看出一些端倪。

  「不,沒事,我只是……」蔣衛本來想老實的解釋自己不正常的行為,卻在下一秒注意到隸芯舞眼中流露出的憂心,而硬生生的打住。

  「我只是覺得可以和大家一塊吃晚餐,有機會住在這個家,真是太幸運了。」吵吵鬧鬧、和樂融融的氣氛,恩愛的父母,快樂的姐妹,這樣的生活體驗,讓他好想從此一直留在這裡。

  「呵呵……三八,你在說什麼傻話?隸媽媽很歡迎你長住下來,因為我只有兩個女兒,沒有兒子,你都不知道,我好想要有個兒子。」方童恩很喜歡俊帥有禮的蔣衛,幾乎將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

  隸茗傑若有所思,看著面色微僵的蔣衛。

  隸芯舞皺起眉頭。「蔣衛,你在說什麼?幹嘛好像要離別的樣子?你想回你家了嗎?」

  「風波逐漸平息,我總不好意思繼續打擾你們,不是嗎?」蔣衛逃避一般,拿起碗,埋頭吃飯。

  「雖然風波逐漸平息。但是……怎麼能夠確定真的沒有記者駐守在你家附近呢?我看還是再等一陣子,等到……反正就是現在還不安全。」隸芯舞不自在又有點緊張的說。

  好端端的,他怎麼會突然說要回去?

  想到他將離開這個家,她很不捨,已經習慣他待在家中,習慣下課後與他一塊回家,習慣家中有他存在的氣息,習慣有他的陪伴,習慣……她才剛發現自己對他有另一種感情,才剛決定要坦然的面對對他的感覺,他怎麼可以離開?

  「我沒有說要走。」蔣衛頭也不抬,繼續吃飯。

  「可是你剛才的口氣明明就是……」

  「芯舞,注意你的態度和行為,風波到底平息了沒有,不是你說了就算,人家也有自己要考慮的問題。」隸茗傑以一種從未有過的嚴肅口氣警告女兒。

  「對不起。」隸芯舞的表情顯得僵硬,有些洩氣的說。是啊!她在做什麼?怎麼突然變得任性?

  緩緩的吐出一口氣,蔣衛放下碗,像是做好了心理準備,揚起輕佻狂妄的笑容,無視隸家父母在場,伸手拍了拍隸芯舞的頭,「如果道歉有用,還需要警察嗎?你把你碗裡的那隻蝦給我,做為補償,我就勉強原諒你。」

  他的故意惡劣,稍稍消除了她的內疚,瞪著他,心不甘情不願的將剝殼的蝦子夾到他的碗內。

  「你已經吃很多了,還跟我搶,貪吃鬼。」

  蔣衛露出溫柔的笑容,面對她的指責,毫不在乎,得意的將蝦子送進嘴裡,還不忘發出滿足的笑聲。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隸芯舞知道,他是故意逗她的,為的是讓她不對方才的行為感到自責。

  是啊!她都忘了,蔣衛根本不該一直住在她家,她和他非親非故,當初也是基於他發生的事情,導致她沒有詢問過他的意願,便強迫他住下來。

  「好了,快吃吧!吃完之後,你們都回房寫功課。」方童恩打破有些沉重的氛圍,故作輕鬆的說。

  氣氛再次變得溫馨熱鬧,看著眼前的幸福家庭,看著在場的男男女女,再緩緩的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孩,蔣衛忍不住微笑。

  他想,他不會忘了今天這種幸福的滋味,不會忘了自己曾經也算是這個家的一員,而這種幸福的氣息,有一天……他將完全擁有。

  一定。

  ※ ※ ※

  寫完了功課,又與隸芯舞閒聊了一會兒,等她離開,蔣衛沒有馬上就寢,反而走出房間,來到一樓的書房。

  看著門縫隱約透出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氣,抬起手,輕輕敲門。

  「進來。」似乎早就知道他會出現,隸茗傑低聲回應。

  推開門,踏進書房,蔣衛直視著坐在書桌後的男人,「隸伯父。」

  放下手上的公文,隸茗傑靠向椅背,面無表情的看著朝自己走來的蔣衛,開門見山的說:「你要走了。」不是疑問句,他的口氣十分肯定。「你的母親來接你了。」

  以隸茗傑的能力,蔣衛一點也不懷疑他會以最快的速度了解所有關於他身分的問題,而這其中包含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答案。

  「很好,你母親來接你,代表她並不是遺棄你。」只是事與願違,人總是有逼不得已的時候。

  蔣衛面色沉重,僵硬的點點頭。其實他一點也不想走,如果不是為了某個願望,他巴不得母親不要出現,寧可這麼孤獨,在只有芯舞陪伴的日子中度過。

  「你想和我談什麼?你總不可能只是為了和我說聲再見,選擇在半夜的時刻來找我。」

  「隸伯父。」

  隸茗傑好整以暇的等著他說下去。

  蔣衛神情堅定的看著這個阻礙他幸福夢想的最大敵人,緩緩的開口,「我想和你下一盤棋。」

  挑起眉頭,嘴角微彎,隸茗傑似乎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對他要求。

  和他下棋?呵……可真有膽。

  「只有一盤,一局定輸贏。」他的意思很清楚。

  贏了,他無話可說;輸了……自個兒知道該如何做。

  蔣衛毫不猶豫的點頭。

  男人與男人的對峙,志在必得是兩人心中同樣的決心和想法。這場對弈,他們都沒有輸的本錢,因為輸了,將會失去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

  ※ ※ ※

  高中畢業了。

  隸芯舞回母校拿取保送資料,一回到家裡,立刻大聲嚷嚷,「好熱喔!大太陽的還要出門,真是熱死了。」

  將手上的文件丟到桌上,快速衝進廚房,她從冰箱裡拿出冰水,大口猛喝。

  「呼……終於好一點了。」一口氣喝光一大瓶冰水,她終於有一些些重新活過來的舒適感。

  回到客廳,拿起文件,她大步上樓。

  「蔣衛,我把東西拿回來了。你也真懶,明明和我一樣獲得保送,偏偏不自己去拿,害我還要幫你拿,你都不知道老師們看我的眼神有多曖昧。」

  嘖!沒想到他和她這對公認的校園情侶如此出名,連老師都承認他們的關係。

  剛才她的班導還曖昧的跟她說恭喜,問她何時要結婚……屁啦!誰要在十八歲的時候就結婚?還有,誰……誰要嫁給蔣衛?想太多了。

  哼,喜歡是一回事、面對現實又是一回事,誰說她願意正視喜歡他這件事,就得嫁給他?

  事實上,她和他的關係真的稱得上是情侶嗎?

  當初要不是他惡劣的這她當他的小跟班,她和他的關係會被大家傳成這樣嗎?

  以目前兩人之間的情況,真要做出結論,也只能說是曖昧時期。

  「蔣衛,你該不會睡死了吧?你很機車耶!太陽又大又熱,我辛辛苦苦的幫你把東西拿回來,你還不趕緊出來迎接,竟然躲在房裡舒舒服服的睡大頭覺?我揍你喔!」

  是的,曖昧,她和他住在一塊,她和他天天相見,她幾乎把他的存在當成習慣。蔣衛,這個名字在她的人生中,早已有了無法捨去的重要性。

  「喂!」不客氣的用力敲著房門,她大聲的嚷著。

  過了好一會兒,房裡沒有任何回應。

  隸芯舞逕自打開門,完全不管房裡正在睡覺的男人到底是什麼樣的睡姿,又或者是否衣衫整齊。

  「真是好樣的,你居然真的睡死了,蔣衛……啊,人呢?」

  她發現裡頭空無一人,不禁微微愣住。

  「出門了嗎?沒聽他說要出去……是去哪裡了?」疑惑的喃喃自語,她轉身,準備關上門。

  倏地,不知道發現什麼,她瞪大眼,轉過頭,再次敞開房門。

  「蔣衛?」

  看著沉寂無聲的房間,床上的被子折得整整齊齊的,書桌上空無一物,莫名的恐慌瞬間自她的心底蔓延開來,眉頭微皺。

  她衝到衣櫃前,打開衣櫃門,裡頭沒有任何衣物,屬於蔣衛的私人衣物全都不見了,就連那時陪他離開他家,帶出來的皮箱也不見了。

  「蔣衛!」手上的文件掉落地毯上,隸芯舞震驚得瞪大眼,腦袋一片空白。

  走了……他走了……

  「蔣衛……」為什麼?他根本沒有和她說要走的事。

  昨天晚上她和他還嘻笑的談天說地,他答應她,有一天會騎車陪她瘋狂的從北玩到南,他還說過……如果有一天他買了車子,會載著她環島旅行。

  「阿……阿母……蔣衛不見了。」她邊大聲呼喚邊衝出房間,朝樓下移動。

  他走了嗎?為什麼?去哪裡了?回家了嗎?為什麼什麼都沒有說?為什麼不告訴她?為什麼……悄悄的走?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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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9 00:03:10
第五章

  急促的門鈴聲持續響起。

  屋內的蔣衛早就知道會發生這種情況,緩緩的來到門口,打開大門,毫不意外的看見神色慌張的隸芯舞。

  「蔣衛,你為什麼離開?我阿母說這是早已決定的事,為什麼我都不知道?你住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走?」

  從隸家到蔣衛的住所,將近二十五分鐘的路程,她只花了十三分鐘就到達。

  「進來坐。」他側身,讓她進入屋裡,神情平淡,讓人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情。

  隸芯舞用力呼出一口氣,劇烈起伏的胸膛稍稍和緩,但是埋藏在心底那隱隱約約的不確定仍然持續的作祟、發酵,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

  「我剛好買了幾瓶飲料,你想喝哪一種?」他的態度十分平靜,與她的慌亂差別甚大。

  搖搖頭,她急著想要得到答案,在沙發旁站定,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她眼中的堅持和不滿,蔣衛瞧見了,無奈的嘆口氣。

  原本他打算等她冷靜一點後,再與她聯絡,並向她解釋,但是瞧她現在的模樣,顯然對他突如其來的離去很不諒解……是了,雖然她的表情很不高興,但是他不能否認,他的心情反而因此有些愉快。

  這是不是能代表其實她有些在乎他?

  這是不是能解釋成其實她對他也有感覺?

  這是不是能認定其實她也舍不得他離去?

  他能自滿嗎?能高興嗎?能……得意一點嗎?

  拿了瓶果汁給隸芯舞,蔣衛拉著她一塊坐在沙發上。

  「先前的風波已經平息了,我也該離開,這是必然的事。」他的口吻十分和緩。

  「沒有人趕你走,就算你一直住下去,我們家的人都會很歡迎你。」她想也不想的反駁。

  「這是自私的說法,芯舞,我是個外人,說實在的,就算和你有些關係,不過身份的不同確實存在,更何況……要一個男人沒理由的住在女人的家中,本來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姑且不談風波發生之際,他無法解決問題而得到她家的幫助,光是這一點,他已經很感激了,怎麼可以在事情過後繼續待下去?

  而且……為未來作出決定的時間已經到了。

  「我……我知道,可是你怎麼沒有告訴我就離開?我家人全都知道你要離開的事,唯獨我……這算什麼?」她和他的關係應該是比任何人都要親密,她和他最有關係,怎麼可以大家都清楚的知道他的打算,反倒她被蒙在鼓裡?

  「芯舞,不告訴你,是因為……我知道你會有現在這種激動情緒。」

  「所以就可以不和我說?我現在已經知道了,還不是一樣跑來質問你?就算現在沒有跑來質問你,等開學了,我們還是讀同一間學校,不是嗎?我們約好要一塊保送進K大,要再一起學習,繼續成為校園中的風雲人物,繼續成為眾人閒聊談論的話題對象,到時候……到時候我還是會質問你,還是會對你現在的行為不滿,早點知道不是比較好嗎?你這麼做,有什麼意義?」

  難道他想看她更生氣?

  是的,也許蔣衛說要離開她家是天經地義的事,隸芯舞確實沒有什麼資格感到不滿,也不該阻止他的去留,但是……但是她以為自己對他而言有那麼一點不同,她和他相處了整整五年,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有些事情是會改變的,有些感覺也會改變,不是嗎?

  他怎麼可以走得這麼瀟灑?

  蔣衛緩緩的閉上眼,當他再次睜開眸子時,藍色的雙眼透露出充滿歉意的決心。

  為了他和她的未來,他必須現在做取捨,必須成為眾人之中的佼佼者,必須爬得比她還要高,成為一個足以匹配她的男人。

  「芯舞……我並不打算和你一塊讀大學,事實上……我明天就要走了。」

  腦中一片空白,隸芯舞一臉錯愕,有些恐懼的反問:「不打算跟我一起讀大學?走?走去哪裡?」

  「我的家人來找我了,我打算去英國。」蔣衛故作輕鬆的說。

  家……家人?英國?

  她瞇起眼,眼底閃動著火花,「你那個過分的爸爸?他找你?他找你做什麼?他終於知道要找你了,而你因為他願意找你,所以打算聽他的話,和他一塊走?」

  「不是……芯舞,是……」

  「為什麼要這麼聽他的話?當你被記者們團團包圍時,他在哪裡?當你需要家人的幫助、陪伴時,他又在哪裡?你怎麼可以這麼容易就心軟?你應該讓他受到挫折,應該讓他傷心一次,讓他嘗嘗他帶給你的痛苦。」

  「芯舞,你別激動,聽我說。」

  「你怎麼可以說走就走?怎麼可以突然決定要離開我?我……」

  「芯舞,不是那個男人來找我,是……是我的母親……」

  「母……母親?你的母親?」他的母親不是……不是早就丟下他了?

  「是的,她已經找我很久了,她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找到我,她……她其實沒有丟下我,沒有不愛我,只是她的身份……我感覺得出來,她非常愛我。」

  「所以呢?」

  「所以我想試試和她在一塊,我想擁有……我想體驗擁有親人的生活。」

  「我的家啊!我說過了,我的爸爸、媽媽、妹妹和外公都分你,我家可以……」隸芯舞神色慌亂,急著插話,一點也不想要聽到他說要離去的話,無法接受他連給她心理準備的時間都沒有就和她分開,她……她捨不得再也見不到他。

  「芯舞,那是行不通的,就算你把你的全部分給我,我始終是個外來者。」

  「所以……你要和她走?」

  「是的,我要和她一塊回英國。」蔣衛堅定的點頭,態度十分明確,擺明了事情已經到了確認的地步,不可能再有更改。

  「所以……呵……我被丟下了……不,不對,也不能算是被你丟下,我和你之間的關係本來就處於模糊地帶,我們是朋友,又不是真正的朋友,更別說是情人……從頭到尾我們的關係一直沒有答案,一切都是我想太多了,我……我太自以為是……」她的臉色變得好蒼白,心頭瞬間空盪蕩的,微微發酸,咬著唇,感覺雙眼隱隱發燙。

  她和他……她再也見不到他了,他要去好遠的地方,英國,那個對她來說好陌生的國家。

  一時之間,兩人沉默無語。

  隸芯舞低垂著頭,喉嚨發酸、發痛。

  她想要叫他別和他的母親一塊走,留下來陪她,想要叫他, 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別理了,繼續待在這裡……但是她不能!

  說不出再見,吐不出與他道別的話,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好糟、好任性,可是……她討厭與他分開,討厭再也見不到他,她……喜歡他,喜歡到一點都不想忍受分離。

  轉過身子,好像後頭有可怕的猛獸在追趕,她難過得好想逃,討厭自己變得這麼脆弱,討厭讓他看到自己這麼自私的一面,更討厭他這麼狠心。

  瞧見她欲離去的舉動,彷彿決心與他完全斷聯,蔣衛一時心急,伸手拉住她,「芯舞,等一下,請你聽我說……」

  「我不要聽!你說的任何一句話都是再見,不是嗎?既然要和我道別,既然想偷偷摸摸的溜走,既然選擇對我隱瞞,為什麼不走得乾脆一點?」為什麼要讓她覺得好傷心?為什麼要讓她變得這麼貪心和可怕?

  他伸出手,將不斷拍打著他的隸芯舞擁入懷裡,知道她難過,可是他無法在這樣的情況下,抱持著惋惜的心情離開。

  「芯舞,請你給我一點時間,為了和你在一塊,有些事我必須去做……我喜歡你,芯舞,不只是喜歡,還有更多的感情,我不知道這麼深厚的感情是不是愛,但是對我來說,你好重要,相反的,你距離我也好遙遠。」

  他到底在說些什麼?什麼事情是為了和她在一塊必須去做的事?為什麼她和他之間的距離好遙遠?

  她一點也不明白,只能咬著唇瓣,瞪大紅燙的眼睛。

  「等我……芯舞,請你等我,我一定會回來,等我回來的時候,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

  「等你?蔣衛,不要說這種不負責任的太話,我們才十八歲,我一點也不懂,為什麼你現在離開,我們以後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你要我等你?等多久?為什麼要等?等了,誰能對未來做保證?」

  他們還很年輕,未來還有很多不確定性,如果現在就分開,一切還有什麼可以談?

  「我說得到便做得到,芯舞,所以請你相信我,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去做。」收緊擁抱她的雙手,蔣衛低聲呢喃。

  隸芯舞開不了口,身子顫抖。

  等待是多麼可怕的事,想見的人卻見不到,還得忍受思念的煎熬。

  雙眼盈滿淚水,視線變得好模糊,想到令人不安的分離,想到心繫的另一方將自身邊離去,她連開口的氣力都彷彿被抽光了。

  慢慢的轉身,無力的依附在他的身上,她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伸出雙手,緊緊的抓著他的衣衫,無助的、不安的將頭顱埋進他的胸口。

  她好捨不得,不願意他離開;想要把他抓住,想要他留在自己的身邊,想要……

  得不到她的回應,蔣衛無奈的嘆息,緩緩的捧起她的臉蛋,輕輕的拭去她臉上滾燙的淚水。

  「別哭……」他從來沒有看過她流淚,她此刻的模樣令他不捨。

  「如果我聽話,是不是可以讓你不要走?」她哽咽的開口。如果可以,她願意做出一切,只為了留下他。

  輕緩的嘆口氣,他低下頭,親吻她的淚水。

  「我會回來的,一定會。」

  何時?何年?問不出口,她咬著著,用力的搖頭,想聽的不是這些。

  「我會寫信給你,每週一封,直到我回來為止。」他信誓旦旦的說。

  如果她不要信,只要他……可以嗎?

  撫著她的臉頰,他輕聲呢喃。「我會天天打電話給你,讓你完全感覺不到我不在身邊。」

  電話?她不要,只要能摸到他,能看到他,能讓他在自己身邊,陪著她四處走、四處玩、與她一塊度過每一天。

  「我會……」

  不想,她一點也不想聽到這些。

  睜開被淚水模糊的雙眼,隸芯舞伸出手,捧著他的臉蛋,像是要將他的模樣牢牢的鎖在記憶中。

  踮起腳尖,抬起頭,她的紅唇忍不住印上他的薄唇。

  顫抖的唇瓣,熟悉的氣味,陌生的感受,蔣衛瞪大眼,因為她的舉動,震撼得動彈不得,腦袋無法運作。

  「蔣衛,我……很喜歡你……」她的聲音好輕,打定主意要將心裡的話告訴他,今天要是不說,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只是說出口後,心口的酸澀滋味仍然沒有平復,依然揪疼得她好痛苦。

  腦中轟隆隆,除了她那句輕柔的話語外,他什麼也聽不見,閉上眼睛,緊握的拳頭收了又放,放了又收。

  理智渴望向外奔騰,他壓抑著衝動的情緒,忍不住想放任自己的瘋狂。

  「蔣衛,喜歡人的感覺……為什麼這麼痛苦?」如果早知道他會離開,她一定不會讓自己對他動情。

  僵硬的伸出手,蔣衛凝望著她,當腦中的理智消失無蹤後,苦澀的笑了。

  「一點也不痛苦,喜歡你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我覺得……有你陪伴的日子,真的很快樂,真的很幸運。」

  是嗎?是真的很快樂嗎?真的很幸運嗎?如果他真的這麼認為,為什麼她還是比不過他渴望的親情呢?

  「芯舞,等我。」低下頭,擁抱她,他回應的吻上她的唇。

  接觸後的滋昧,隸芯舞無法形容,當她吻他時,只感受到柔軟的肌膚,就像親吻自己的手背,但是當他吻她時,隱隱冒出心悸的急促滋味,感覺喉嚨變得有些乾渴。

  在她的四周彷彿彌漫著屬於他的氣味,一種淡淡的、令人迷戀的、屬於男孩子才會有的氣息,她好喜歡這種味道,感到安心,感到溫暖,感到他存在自己的身旁。

  然而這個男人……馬上就要走了。

  睜大眼,望著與自己如此貼近的男人……她的蔣衛,心頭的酸澀感再次浮現。

  不顧一切,她緊緊摟著他的頸子,與他的唇緊密的貼合。

  吻著懷中喜歡的女人,蔣衛放任自己的行為,衝破所有的情感,不斷的以深濃的吻向她吐露,汲取她口中的滋味,與她的氣味相融,彷彿要將她融入自己的體內,忘情的擁緊她。

  吻著她的頸子,急促、無法控制的渴望不斷的湧出,他伸出手,攔腰抱起她。

  無法出聲,淚水因為他的親密舉動而滑落,隸芯舞摟著他的頸項,連一刻都不願意放開。

  當慾望的神經被挑起,理智的線條斷掉後,她和他之間的關係就已經開始轉變了。

  ※ ※ ※

  躺在大床上,睜開迷濛的眸子,她咬著唇,深情的望著上方的男人。

  他仍在天人交戰,不確定的咬著牙。

  她不要他冷靜,不要他克制,抬起頭,鬆開手,抓著他的肩膀,拉向自己,讓他緊緊的壓覆在自己的身上,生澀怯嫩的學著他方才的深吻,舌頭探進他的口中,與他發顫的薄唇交融。

  逸出無奈的嘆息聲,蔣衛放棄了,投降了,當慾望擺蕩在半空中,他的自制力再大,也不足以停下一切的行為,低下頭,貪心的吻住她的耳、她的頸,又緩緩的往下移動,拉開她的衣衫,他的唇落在她白皙發燙的胸口。

  當彼此的雙手緩緩的撫上對方的身子,生嫩的滋味,心悸的感觸,火熱的氣息,將兩人推向歡愛的激情中。

  赤裸的身子接觸到空氣,她澀怯的顫抖,揪著他的手臂,感受身子被令人戰慄的濕意覆蓋。

  胸口發燙、悸動,還有另一種陌生的快感正在擴散,當他撫摸、挑捻時,她的口中逸出令人害羞的呻吟聲。

  閉上眼,不住的弓起身子,當她的身子染上陌生的熱氣、烙印慄撼的挑逗滋味,她的神智早已不斷的向下沉淪,彷彿不再屬於自己。

  「蔣衛……」輕聲呼喚,她逐漸失去控制。

  感受著身子被挑揉、體溫激揚,口乾舌燥,不知如何是好,隸芯舞咬著唇,任由歡愉席捲身心。

  那一雙溫暖又溫柔的手掌停留在她的胸口,以膜拜的力道吮吻啃嚼,她覺得發酸、疼痛又快意,雙手探進他黑濃的髮絲內,不住的讓他緊貼在自己的身上,舍不得離、舍不得放,將快感的滋味持續停留在肌膚中。

  白皙的身子,被愛撫成迷人的紼色,熱熱的溫度,從她的身上印在他的身子上,蔣衛變得激情、渴望,雙眼火熱,氣息急促,心跳急快。

  身下的女人臉龐充滿美麗的紅澤,口中吐著誘人的呢喃,身子柔軟得令人瘋狂,他低下頭,吻著她,雙手在她柔溫的肌膚上游移。

  心跳的頻率愈來愈急促,成了不正常的野獸,成了不穩定的狂野,他的手滑過她怯怯收緊的下身,緩緩的分開她的雙腿。

  急喘的呼吸愈發不可收拾,未經人事的身子被挑起野火,開啟了慾望的枷鎖,她感覺自己的雙腿正被撫觸,感覺腹部湧起某種陌生、令人恐懼不安,卻又渴望期待的酸澀滋味,腦袋變得混沌,快感竄至四肢百骸。

  陌生的激情滋味、令人失去思考的快意,身上男人的手指滑過她的生澀地帶,以著生嫩的姿態,兩人一同學習取悅彼此。

  吻著誘人的紅唇,逸出令人發狂的呻吟,紅了眼,瘋狂的理智成了一頭野獸,感受她灼熱的體溫,撫著幽澀的地帶,蔣衛伏下身子,渴望的高昂慾望緩緩的觸撥在她身下滲出濕意的幽口。

  陌生的疼痛由身下蔓延,就像神經瞬間被扯斷,隸芯舞無法忍受的瞪大眼,雙腿渴望合起而加重力道,眼中盈滿水液,緊咬唇瓣,既驚慌又痛苦。

  身子被撕裂了,就算他如何的小心翼翼,將慾望探進她的體內,就算他如何難忍,刻意要求自己緩下步調,但疼痛的滋味還是無預警的引發。

  伸出手,不安的推抵,她忍不住哭泣出聲。

  蔣衛低下頭,吻上她抖動的唇瓣,眼底充滿歉意。

  耳畔傳來心疼的呢喃,隸芯舞緩緩的睜開眼,望著上方不敢再有任何動作的蔣衛,他的眼中布滿慾望的大火,他的身子火熱發燙,但是他僵著身子,仔細凝望她痛苦而揪起的臉蛋。

  急促的喘息聲緩緩傳進她的耳中,她看到了他的眼中充滿激情的慾望,看到了他正極力克制瘋狂的衝動,也看到了他在等待她的適應,同時對她充滿抱歉和不安。

  被撐起的身子逐漸適應了疼痛,略顯澀意的幽徑逐漸不再抗拒被入侵的收縮,伸出手,捧著他的臉蛋,她揚起笑容,輕咬他的唇瓣。

  「蔣衛……蔣衛……」

  聽著她充滿柔情的呼喚,看著對他充滿喜愛的眷戀眸光,她的口吻似乎充滿鼓勵,似乎在告訴他,她已經不疼了,她已經適應他了,她已經……準備好,隨著可以與他一起躍進激情的風暴中。

  咬緊的牙關逐漸放鬆,刻意壓抑的慾望徹底解放,蔣衛的眼中閃動著狂亂的光芒,抬起她的臀,將慾望緩緩的退出,又輕緩的探入,再加深探進。

  她逸出的呻吟聲,從剛開始的難熬,逐漸有了轉變。

  火燙的慾望染上曖昧的濕意,隨著輕緩的擺動,變得愈來愈狂野。

  被緊緊包覆,被完全充滿,隨著理智陷入慾望的深淵、隨著動情的激素加深擴散後,急促的律動愈來愈火熱瘋狂。

  疼痛夾雜著愉悅的快感,她緊繃的身子逐漸鬆懈,當身與心不再拘謹,全都放任交出後,一切變得敏感、刺激。

  嬌聲呻吟,咬緊的唇,承受難忍的快意,隸芯舞發紅的雙眼變得狂亂,思緒瞬間自腦中剝離,長指緊緊捆住厚實的臂膀,指尖不住的在他的身上烙下傷痕。

  被占領、被侵略、被擁抱了,無法形容的歡愉成為唯一能感受的滋昧,她的雙腿收緊,纏繞在他毫無贅肉的腰桿上。

  蔣衛不由自主的狂熱抽送,停不下來,更別說有任何的思考能力。

  原來這就是擁抱的滋味,原來這就是激情纏愛的美妙,當身心與對方緊緊結合,當兩情相悅的男女交出彼此的一切,所有的感受竟是如此的甜美和震撼人心。

  粗聲的嘶吟,他緊緊閉上眼,放任野獸衝破枷鎖,盡情的狂飄奔馳。

  緊窒的絲絨甬道,曖昧的淫欲聲,令人喪失自主權,全憑埋藏在體內、極力隱藏的狂獸占領。

  嫣紅的血絲染上慾望,就像此刻兩人身上正散發出的色彩,激烈、野火、熱情,女聲的吟哦,男聲的呻吟,結合在一塊,成為動情的旋律。

  甬道無法壓抑的持續收縮,疾速的飄動無法停緩,從剛開始的快感呻吟,她的聲音逐漸改變,成為激烈帶有祈求意味的呢喃。

  瘋狂的衝刺刺激著感官神經,蔣衛的氣息變得急促,緊緊捧著她的臀,發出嘶吼,渴望得到高潮的快意。

  兩人緊密結合的身軀,這一瞬間,彷彿真正成為一體。

  渴望加快再加快、祈求貫穿得更深,將所有的一切全數破壞,當快感飆上高峰,空白一片的世界多了刺眼的耀白,令人窒息,令人遺忘呼吸,令人的身與心充滿疲倦與滿足。

  將深刻的激情烙印在心中,將分離前的唯一一次慾火滋味殘留在體內,將所有屬於彼此的溫暖深深的埋藏在心底,期望從此無法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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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9 00:03:32
第六章

  芯舞,我想你,非常非常非常的思念你……

  聽他在那裡放屁!

  隸芯舞冷哼一聲,重重的將手上的信丟到地上。

  寫信來有什麼用?都什麼時代了,還有人用寫信的方式嗎?她想要的,是見到他。沒誠意!

  她瞪著地上的信,感覺它看起來像是被遺棄的孩子,明明心中的怒火還在猛烈的竄燒,卻心不甘情不願的蹲下身,將它撿起,再小心翼翼的放進抽屜內。

  經由保送進入第一學府的隸芯舞,原本應該展開多彩多姿的大學生涯,但是她很不快樂。

  這是事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真的很不快樂。

  隸家人都知道為什麼,但是沒有人願意提起那令人傷心的事情,而且也不能提,因為不只隸芯舞會很生氣,連隸家的大家長也會很生氣。

  老實說,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不是隸媽媽用充滿愛的電波和柔情壓制隸爸爸,恐怕有人就要慘了。

  「姐,你的電話。」隸芯雨在門外大喊。

  「不接,說我不在。」隸芯舞很率性的回應,懶洋洋的躺在床上,一點都不想動。

  「你每次都這樣說,我很難做人,而且蔣大哥很可憐耶!」隸芯雨抱怨。

  「我比他更可憐。」隸芯舞不滿的叫嚷。她確實很可憐,又寂寞又可憐。

  隸芯雨站在門口碎碎念了好一陣子,無奈又無辜的下樓。

  隸芯舞瞪著天花板,好一會兒挪了挪身子,用腳勾起被子,整個人縮在被窩裡,兩眼泛紅,溫溫的淚水自眼角滑落,浸濕枕頭。

  她……好想念蔣衛。

  分開是一種痛苦……習慣一個人的存在後,當習慣不再時,即便身旁仍然有人陪伴,但是心靈上孤單的滋味,酸酸楚楚,好不憂鬱。

  她沒有勇氣跑去英國找他,寧可斷絕與他的任何聯絡和見面機會,因為害怕自己會自私,聽到他的聲音後,會渴望更多,期望他能馬上出現在自己身邊,將他扣留下來,要他哪兒都不能去。

  然而……雖然現在拒絕和他有任何接觸,但是她已經決定要等他。

  她願意等,等他得到親情陪伴的快樂與滿足後,再回到她的身邊。

  直到有一天,當他回來時,她會……帶著某個秘密一塊去迎接他。

  而在這段沒有他的日子裡,她會好好的照顧自己,會學習成長,會非常的思念他。

  ※ ※ ※

  站在入境處,隸芯舞急急的在人群中尋找熟悉的臉孔。

  「芯舞!」身後傳來一聲急促的呼喚。

  她睜大眼,緩緩的轉身,然後看見了……蔣衛。

  他變得好高,穿著合身剪裁的高檔西裝,一副沉穩的模樣。

  蔣衛瞧見思念許久的人兒,所有的冷靜和穩重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疾速的奔跑,以及熱情的擁抱。

  「快……快不能呼吸了,蔣衛。」她激動得紅了臉,試圖讓自己冷靜,但是嘴角忍不住上揚。

  「你來了,你真的來了,我以為……你為什麼一整年都不接我的電話?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為什麼不回信給我?」他放開懷中的女人,饑渴的凝望著她,低聲質問。

  「哪……哪有為什麼?就……就剛上大一,課業忙嘛!」心虛的斂下眸子,隸芯舞不著痕跡的迴避他的目光。

  「我好想你,你這個殘忍的女人,竟然連聲音都不願意讓我聽。」沒有察覺她心虛的態度,蔣衛只是心喜於能與她相見。

  將思念化作擁抱,他希望借由身子的溫度和舉動,向她表露無盡的思念。

  看著蔣衛毫不隱藏的興奮行徑,她忍不住揚起笑容。

  看來打破堅持,果然是對的。

  結果她還是耐不住對他的思念,分別了一年後,當他寄來一封信,裡頭附上到英國的機票時,她還是很沒有志氣的跑來與他相見,一解思念的渴望。

  「啊!」他退後一步,好奇的打量著她。

  「怎麼了?」

  「我覺得……你好像豐腴了一點。」他認真的說。

  沒想到他會這麼仔細,隸芯舞的呼吸一窒,隨即回過神來,怒瞪著他,「你……你不知道在女人的面前說胖是一種侮辱嗎?」

  蔣衛痞痞地笑說:「是嗎?不過我倒覺得你胖一些比較好,有點肉肉的,抱起來才有觸感。」

  「在說什麼?」她笑著拍他一下,然後將耳畔的髮絲向後撥。「你不也變了?變高、變瘦……」還有,笑容變得好耀眼。

  望著她,蔣衛突然陷入沉思。

  她的臉龐變得成熟,不若一年前的稚氣,有種韻味,柔情溫婉。她的眼中流動著他未曾見過的柔情和恬靜,和以往的毛毛躁躁不一樣,多了一股慈和。

  「芯舞,你好像……有一點不同。」無法具體的形容她哪裡有了改變,但他就是覺得眼前的女人變了。

  「一年沒見,才一見面你就說我變胖又有點不同,是哪裡不同?我還是我啊!你真的是愈來愈難相處了。」隸芯舞嬌嗔的抱怨,不滿的咬著唇。

  沒有變,雖然他和她的距離遙遠,雖然兩人分開一年之久,但是他瞧她的眼神,他對她露出的笑容,依然柔情,依然帶有深濃的愛戀,她和他之間仍然像分離前一樣,他和她的感情並沒有因此而褪色。

  她鬆了一口氣,感覺所有的不安和難熬的等待全都值得,只要能看到他的笑容,這一年來他在這裡真的感到快樂,她……無所謂。

  她嗔怒的神情可愛又迷人,讓人瞧得忍不住感到愛戀,蔣衛柔和的眼中顯露出寵溺,勾起唇,緊緊的摟著她,提起她手上的行李。

  「等會兒你一定要好好的解釋清楚,為什麼這一年來都不和我聯繫?走!我們先回去,我帶你去看看我母親替我準備的新家。」

  「替你準備的新家?你們……沒有住在一塊嗎?」隸芯舞一臉疑惑。

  「暫時還不能,有些事要準備。」

  「準備?」

  「嗯,我想大概還需要幾個月的時間,畢竟她的身份太敏感。」

  「我不懂。」她還是第一次聽說,他在信上並沒有提及這些事,忍不住皺起眉頭。

  「再過幾個月,你就知道了……你會是第一個知道的,這算是我準備給你的一個小禮物。」蔣衛故作神秘的笑說。

  「蔣衛?」

  「走吧!你沒來過英國,對吧?我帶你去玩,這個星期我都放假。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台灣的大學現在也正在放暑假,不是嗎?」面對她的疑惑,他並不急著解釋。

  一說到學校,隸芯舞突然想到一件事,「蔣衛,我有話要告訴你,其實我已經暫時……」

  「等會兒再說,我們先上車。」他打斷她的話,急著想讓她看到驚喜。

  當他們兩人踏出機場時,蔣衛指著前方的加長型禮車。

  她瞠目結舌,愣愣的開口,「我得坐這個?」

  他點了下頭,衝著她笑了笑。

  「蔣衛,我搞迷糊了,你到底是……」

  「芯舞,我知道你有很多迷惑的事,但是相信我,幾個月後,當我們準備好所有的事情時,我會第一個告訴你,而且我會再邀請你到英國來參加我的宴會。」他要當著眾人的面,宣告她的身份,同時讓大家知道他和她之間的感情,以及對他的重要性和重要的關係,他要把她接來英國。

  少了她陪伴的日子,太痛苦、太寂寞、太渴望、太思念,為了讓兩人能時時刻刻的在一塊,他要將屬於他的所有東西全都獻給她。

  當然,他也很肯定,以他現在的能力和身份,芯舞的父親一定會放心的接受他。

  看著笑開懷的蔣衛,眼底充滿她不曾見過的自信,這一瞬間,隸芯舞感受到了,他待在這裡不只是快樂、不只是滿足,其實非常的幸福。

  眸子黯了黯,她僵硬著笑容,輕聲的問:「蔣衛,你幸福嗎?這一年來,你待在這裡,非常的幸福嗎?比待在台灣更快樂嗎?有打算什麼時候回去嗎?」

  他待在這裡,有比她陪伴的日子,更令他感到滿足嗎?

  望著她美麗溫柔的臉龐,蔣衛忍不住點頭,「是的,現在的我很快樂,我非常喜歡待在這裡的生活,至於回去……我想沒個五年十年,恐怕回不去了,我的繼父希望我在這裡求學的期間,同時也到他的公司學習。」

  就算不回去也無所謂,如果有她來陪他的話,待在哪裡都好。

  因為有她的牽絆,他懂得努力,懂得把握爭取,為了不讓她成為眾人的笑柄,他打算在五年之內闖出一片天地,擁有一番成就。

  那張燦爛的臉龐充滿活力,熱情十足,真正釋放出的滿足……是了,她何必問他這些問題?從他的神情和態度,她早就知道答案了,不是嗎?她又何必多此一舉?

  就算沒有她,他也已經得到渴望的溫暖,已經擁有祈望的親人。

  五年、十年啊……那好久呢!他還要再待這麼久嗎?她還以為只要一年,或是短短的幾個月,他就會回來了……

  呵……她還傻傻的打算來英國見他時,順道問他何時要回家,回到屬於她存在的家……她還天真的以為,就算和他的母親在一塊很快樂,至少有她的地方也算是他的家,她才是他最後會停留的港灣……

  錯了,她不該來的!

  「走吧!」蔣衛打開車門,朝著身後的女人伸出手,滿心歡喜的笑說。

  隸芯舞看著眼前的手掌,緩緩的揚起笑靨,點點頭,隨著他一塊坐進禮車內。

  她放空心思,努力綻放燦爛的笑容,儘管笑意不達眼底。

  笑笑笑!她必須讓他安心,不能給他壓力,不想對他任性,不能這麼自私……在這一刻她有一點點懂了,有一點點長大了,懂得隱藏,懂得掩飾,懂得……讓他快樂的方法,就是成全。

  她也終於懂了……原來她對他是真正的愛情,因為愛了,所以犧牲、受傷、壓抑,全都沒有關係,只要他快樂。

  ※ ※ ※

  因為休學一年,隸芯舞來年與學弟妹們一塊升上大學二年級。

  「姐,蔣大哥寄來的電腦需要你簽收。」隸芯雨敲了敲門,輕聲的說。

  「沒空收,把它退回去。」隸芯舞在房裡忙碌著,冷淡的說。

  這兩年來,除了信件以外,舉凡包裹、禮盒、機票、大型物品,她一律都不收,也不接他打來的電話,殘忍到連隸媽媽都無奈的搖頭。

  不過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殘忍,至少還有收他寄來的信,雖然它們全都不曾被拆封,小心翼翼的收進保管箱裡。

  而且兩年前隸家大家長突然決定搬家,直接買下一座山,在山上蓋了一棟豪宅,並在山下路口處請了保全人員,負責管制人員的進出。

  想要入山找人?可以,必須通報一聲,並請拿出雙證件來核對個人身份。

  除了這兩個基本的要求之外,隸家大家長還下達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姓蔣名衛的傢伙不得入內,違者送警嚴辦。

  所以兩年來,蔣衛曾經在學校放假時回來三次,一次是到隸家先前的住所,但是人去樓空,他沒見著隸芯舞。

  第二次,他有幸得到疼愛他的隸媽媽通風報信,終於知道隸家搬到哪裡,可惜保全人員堅持不放他進去,連半個鬼影都沒見到。

  第三次……結果和第二次一樣,隸家大家長很明日張膽的使出打壓他的手段,他還是錯過與她見面的機會,無法得知有關她的消息。

  打電話給她,她拒接,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有時候他總覺得隸小妹和隸媽媽跟他說話的口氣有那麼一絲不滿和……不諒解。

  為什麼?

  蔣衛一點也不了解,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感覺?

  當初要走時,隸媽媽明明贊成他試著和他的母親一塊生活,隸小妹也一臉不捨,她們都支持他的決定……那麼是為了什麼而不諒解呢?

  他有做出什麼得罪她們的事嗎?

  如果問他有做出什麼惹火隸爸爸的事,那麼答案是多到數不清,但是對其他的隸家人……蔣衛發誓,他真的沒有做出什麼讓人生氣的事。

  更令他不懂的,還有芯舞。

  她發生什麼事了?

  兩人最後一次見面時,她明明還好好的,他告訴過她,會寄機票邀請她參加他的宴會,但是最後她沒有出現。

  沒有告訴他原因,沒有通知他,更別說和他解釋,他和她之間的關係從此中斷,連原本做好的計劃,要將她接到英國,也因此無法完成。

  他就像被遺棄,被放棄,從此和她再也沒有瓜葛……

  休想!說什麼他都不會放棄。

  她不和他聯絡?沒關係,他仍然每週一封信,天天打電話,倒要看看她能多殘忍、多狠心,他絕對不讓他們的關係中斷,他和她,這一生註定糾纏到底。

  ※ ※ ※

  大學三年級,隸芯舞開始有一點點快樂了。

  誰說女人必須要有男人才能生存?誰說當初對蔣衛情竇初開,她就得因為他的離開而從此痛不欲生?

  看!她爬起來了,恢復得很快,她很懂得治癒情傷,雖然花了整整三年才將他從腦中剔除,但她還是做到了,做到學會遺忘失去的人,儘管偶爾還是會讓心緒不小心脆弱一下,不小心想他一下,不過她終究是熬過來了。

  現在的她很忙碌,白天忙著上課,晚上忙著其他事,日子在忙碌中度過,疲累的程度讓她連想念他的時間都愈來愈少了……只是,偶爾她會看著日曆發呆,會對著某人的照片沉思。

  隸芯舞很肯定,自己已經把蔣衛忘了。

  就算這三年來他仍然一星期一封信,幾乎天天都打電話給她,她仍然堅持原則,他被她刻意遺忘成路人甲。

  是的,她很堅信自己已經從他身上畢業了。

  年輕時的單純暗戀,情竇初開的愛意,只能成為往日的回憶了。

  等他?不,她已經放手了,已經懂得成全了,不想讓自己成為他的負擔,不想讓他有壓力的認定她在等他,所以必須回來,她只希望他能過他想過的快樂幸福生活。

  所以為了逼他放手,儘管心痛到麻痺,她仍然選擇先放手。

  也許五年,十年過後,當她有一天突然想起這個人時,將只剩下回憶般的會心一笑,笑看自己當時的過於純真和幼稚,竟然為了一個男人,做出那種連她自己都吃驚到不敢相信的事。

  是的,她已經從蔣衛的身上拿到畢業證書了,她的初戀,再見!他和她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除了……

  ※ ※ ※

  大學四年,加上中間休學一年,隸芯舞花了整整五年的時間在大學裡,終於如願的畢業,而且以前十名的優異成績拿到畢業證書。

  五年的漫長歲月,原來這就是所謂的人生,原來這就是所謂的不同命運。

  她二十三歲了,感覺上已經擁有人生中該有的經歷,現在的她是個成熟女性,是個新世代的嶄新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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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9 00:03:58
第七章

  「我下個月出發。」吃晚飯的時候,隸芯舞平鋪直敘的開口。

  「下個月?這麼快就決定好了?」方童恩有點驚訝。

  「哪有快?本來四年級時我就打算休學出發,可是阿爸說最基本要把大學的畢業證書拿到手,否則不讓我出去。」隸芯舞抱怨,嘟起嘴巴,盯著父親。

  「你們這個世代的孩子,大學是基本學歷,想要出遠門,也得把基礎打好,否則怎麼和別人比?」隸茗傑酷酷的說。

  「是,阿爸說得是,現在拿到了畢業證書,我可以開始完成我的夢想了吧?」聳聳肩,父親的話,她沒有反駁的餘地。

  其實以她的資質,大學畢業後更應該繼續讀書,拿到碩士學位、博士學位,可惜……她雖然是個資優生,卻不熱衷課業。

  「第一站要到哪裡?」隸芯雨好奇的問。

  「嗯,我想還是先到英國。」隸芯舞輕鬆的說,臉上的神情沒有半絲異常。

  「英國?」

  隸家所有的人都若有所思的望著她,似乎把事情想歪了。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不過請別想太多,對我來說,那裡住著一個讓我值得回憶的男人……一個朋友,所以我想從那裡開始。」由回憶起頭,再由回憶結束。

  「這一出門,你就要離開好久,媽媽會想念你,記得啊!每年過年都要回來。」知道女兒的嚮往,方童恩並不特地阻擋她的夢想,畢竟她當年也有過這種經驗……有夢最美。

  「我知道,我每年都會回來,也會想念你們。每個國家各待一年,真要花費的時間也不過數十年,很快的。」隸芯舞笑說。

  「那麼……那小子怎麼辦?」隸茗傑又酷醋的開口。

  「那小子?我問問他,如果他願意,就和我一塊走,如果不願意,就得有勞你們多費心了。」

  不過她很肯定,阿爸口中的那個小子,最後的選擇一定是跟著她到處跑,因為她是他的娘,她即將滿十九歲時,辛辛苦苦的陣痛了整整四十八個小時才生出來的臭小子,他不跟著她,要跟誰?

  隸芯舞神態優閒的吃著晚餐,心情大好。

  坐在對面的隸茗傑目光深沉,隱隱閃爍著光芒,若有所思的揚起不易察覺的笑容。

  ※ ※ ※

  倫敦,英國政治、金融和商業的中心,世界上最大的歐洲美元市場,最大的金融和貿易中心之一,也是文化名城,發達的交通業和引人入勝的古跡使得它成為著名的旅遊勝地,每年來到這兒的外國旅遊者達千萬人。

  站在熙來攘往的街道上,隸芯舞拿著專業相機,拍下琳琅滿目的藝術雕像。

  壅塞的馬路上,一輛黑色凱迪拉克轎車走走停停。

  車子後座有一名年輕男人,他一身筆挺西裝,面無表情,藍色的眸子沉穩的望著車外熱鬧的街景,渾身散發出懾人的強勢氣息,就像他的身份,高不可攀。

  「幾點了?」男人的英式口音略帶不同的音調。

  「十點二十五分,先生。」司機身旁的秘書有禮的回答。

  「距離開會時間只剩下半個小時。」

  「是的,我馬上調動警力來開路。」怕會被塞車耽擱,秘書有條不紊的拿出手機,開始聯繫。

  窗外烈陽高照,可想而知,氣候有多麼的悶熱。

  望著街景,男人始終面無表情,讓人很難看出他此刻的心情,又或者他就是習慣面無表情。

  車子走走停停,數分鐘過去,遠處傳來響亮的警笛聲,數名警察站在十字路口指揮交通,然後數輛警車出現,來到凱迪拉克轎車的前後方,為它開路。

  很快的,車速加快,平順的往前行駛。

  男人斂下眼,準備閉目養神。

  倏地,車窗外的某道人影劃過他的眼簾。

  男人睜大眼,以不符合他身份的急驚速度轉頭。

  「調頭。」他急急的命令。

  「對不起?」司機懷疑自己聽錯了。這樣的大馬路上,哪裡能夠說調頭就調頭?但是坐在車子後座的大人物竟然要求他調頭?如何調頭?

  「我說,調頭。」男子略微揚高聲調,再次命令。

  「先生,這裡無法調頭。」秘書神色從容的解釋,雖然他也對男子突然異常的激動神色感到訝異。

  「該死!停車。」男子眼見車子愈開愈遠,心情愈來愈煩躁。

  司機不敢再多說,用力踩下煞車。

  車子一停下來,男子毫不猶豫的打開車門,向後衝。

  「衛德少爺?」司機驚呼。

  「拉爾斯先生?」秘書急忙下車,但是已經看不到男子的身影。「糟糕!」

  看了眼手錶,秘書趕緊拿出手機。

  「老夫人,拉爾斯先生恐怕無法準時抵達……是的,我們原本在路上,但是剛才先生不知道瞧見什麼,急急的下車……是的,很抱歉,我們失去了他的蹤影。」

  在哪裡?

  男子在大街上疾速奔跑。

  在哪裡?

  他撞到人,連道歉的時間都沒有,持續向前跑,充滿焦急的眼眸不停的環顧四周。

  在哪裡?在哪裡?

  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他很確定自己沒有看走眼。

  在哪裡?她在哪裡?

  就算整整四年她音訊全無,就算五年的時光讓他與她分隔遙遠,但是那抹身影即使化成灰,他也不可能認錯。

  是她,一定是她,就算她的模樣看起來成熟了許多,少了年少的稚氣和純真,但是那雙閃爍著清亮光芒的大眼,那張熟悉不已的東方臉孔,那抹燦熱溫暖的笑靨……不會錯的,一定是她,一定是。

  紅燈並不能阻止他急快的步伐,在混亂的車陣中,他毫不猶豫的選擇快速穿越,前頭有人群的阻擋,並不會阻退他急著想尋找她的渴望。

  在哪裡?

  他發誓,自己真的看到她了,那個人真的是她。

  在哪裡?

  無數的人自他的身旁穿越,他憂急的梭巡每個人的臉孔,看到黑色的長髮,他會緊張的多看幾眼,深怕一個不注意,錯過了她。

  在哪裡?她在哪裡?她到底在……

  在那裡!

  當他藍色的眼眸看到那張熟悉又思念的臉孔時,急促的腳步倏地停止。

  她在那裡……她在這裡……她正在他的眼底。

  ※ ※ ※

  老天!這裡好美、好浪漫,充滿了藝術氣息。

  隸芯舞急忙按下快門,將所有美麗、協調、新穎,令人感動的景色全都收進自己的相機內,深怕一個不注意,這些美不勝收的景致將一閃而逝。

  她又來了,來到他存在的地方、他待的國家。

  她又來了,來到有他的世界,她心底的那個人就在這裡生活,在這裡擁有了另一個嶄新的人生,在這個美麗的國都,他應該很快樂吧!

  她又來了,再次感受他停留的世界,來看看也許他曾經走過的街道、曾經看過的景象。

  她來到這裡,短暫的釋放埋藏己久的美麗回憶,同對確認自己真的已經將他放下。

  抬起清亮的眼眸,隸芯舞輕聲呢喃,「嗨,英國,嗨,倫教……嗨,蔣衛。」

  霎時,心酸的滋味再次湧上心頭。

  明明她確定自己已經將他忘了,拋在腦後;明明她確定自已對他僅剩回憶,他只是想起時會讓她揚起微笑的回憶人物……但是胸口仍然感覺酸楚、疼痛,腦子仍會浮現他的身影。

  咬緊牙關,用力的閉上眼,拼命壓抑心房內的酸楚滋味,直到麻麻酸酸的難受感覺消失,她再次睜開眼。

  嗨,蔣衛,我在這裡喔!你……過得好嗎?

  隸芯舞搖搖頭,笑罵自己太傻了,隨即將相機收回扛在肩上的袋子裡,打算繼續行程。

  她和他不會這麼有緣的,她和他之間的聯繫不會這麼糾纏的,她還在怨什麼?她當然不能去找他,更不可以去偷偷看他,她……到底還要這麼糾煩人到什麼時候?就算她現在仍然想他……是了,她真的沒出息,明明大言不慚的說自己已經忘了他,可是……可是她是在欺騙自己。

  用力吐出一口氣,將煩悶的心思拋到腦後,她向前踏了一步。

  突然,有人自她身後猛烈的擁抱她。

  隸芯舞瞪大眼,正想大聲尖叫,引起眾人的注意,下一秒,她錯愕、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芯舞。」

  聽見那熟悉又思念的聲音,她的心房戰慄,胸口急促起伏。

  「隸芯舞……芯舞……」

  她忘了如何呼吸,只知道眼中的世界不斷的旋轉,還有記起了久遠以前聽過,不曾遺忘又選擇故意遺忘的話語——

  等我,芯舞……

  ※ ※ ※

  飯店一樓大廳,櫃檯前擠滿了遊客和旅行團,吵嚷又熱鬧。

  「七0三。」隸芯舞說著流利的英語,冷靜的面對女服務員。

  「好的,請稍等。」女服務員抬起頭,瞧了眼眼前的東方女人,遞出房卡時,又瞧了眼站在她身旁的男人,他有一張混血的臉孔,若有所思,神色淡漠。

  一拿到房卡,道了聲謝,隸芯舞轉身朝電梯方向移動,男人緊跟在她身後。

  看著兩人離去的身影,女服務員微微瞇起眼,似乎正在思考什麼。

  電梯門打開,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電梯內。

  這時,女服務員想到了什麼,隨即驚訝的睜大眼。

  趁著空檔,她急忙拉了拉身旁的男同事,「喂,你有沒有看到?」

  「什麼?」男同事剛好幫旅行團辦好入住的手續,摸不著頭緒的反問。

  「你沒有看到嗎?剛才那個男人?」

  「哪個男人?」

  「就是剛才站在那個女人身邊的男人。」

  「沒有,我剛才好忙,沒有注意。」

  「他是衛德。」

  男同事大吃一驚,瞪大眼,「衛德.安雅.拉爾斯?怎麼可能?」

  女服務員很肯定的說:「真的,我剛才就覺得他很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後來突然想到了,那個男人是衛德,絕對不會錯。」

  「如果真的是衛德,那可是大新聞,他身邊的女人是誰?」

  「不知道,資料上顯示她來自東方。」

  「東方?拉爾斯家族何時有來自東方的朋友?難道是安雅公主皇室家族的朋友?」

  畢竟衛德的母親可是英國的公主,之後嫁給拉爾斯集團的總裁,又因為拉爾斯先生拒絕接受皇室封位,所以對眾人來說,他只是一個擁有數百億財富、娶了皇室成員的普通百姓,但是當初他拒絕封位的消息也曾經在報章雜誌上引起熱烈的討論。

  「哇!要是讓媒體記者發現衛德與陌生的東方女人進出飯店,肯定會成為頭條新聞。」

  三年多前,安雅公主毫無預警的宣布擁有一個十八歲的兒子時,英國上下立刻吵得沸沸揚揚,大家都很好奇,她口中的兒子衛德到底來自何方?又是她與誰生下的孩子?

  如果衛德真的是安雅公主的孩子,那麼以她的年紀來推算,安雅公主可是在未成的時候便有了孩子,這對皇室來說,是一項糟糕的醜聞。

  雖然膝下無子的拉爾斯總裁心喜能夠成為一個十八歲孩子的現成父親,同時宣布衛德未來將擁有拉爾斯集團的繼承權,但是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孩子的身份,拉爾斯先生同樣絕口不肯透露。

  「喔!沒想到在這裡工作,可以遇到這種大人物。」女服務員呵呵笑個不停,今天下班後,她要回去將這個她發現的秘密告訴家人和朋友。

  「嗯,真的是沒想到……」男同事附和。安雅公主的兒子衛德行事作風一向神秘低調,沒想到會出現在這裡。

  飯店一樓的大廳熱鬧依舊,這段小小的插曲,除了僅有的兩人發現外,皆無人察覺……雖然在未來的日子裡,關於他們的消息將成為全國人民談論的話題,但那將是很久之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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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9 00:04:19
第八章

  電梯門緩緩的開啟,裡頭的男女踏出後,又緩緩的關上。

  隸芯舞低垂著頭,唇瓣緊抿,站在房門口,拿出房卡。

  應該是簡單一刷就能開啟的房門,不知為何,她不斷的刷動房卡,房門卻依舊緊閉。

  站在她身旁的男人面無表情,緩緩的伸出手,抓住她微微顫抖的手,接過房卡,轉向另一面,然後輕輕一刷,房門輕易的開啟。

  她咬了咬唇,僵硬的踏進房間。

  男人跟著踏了進去,隨即關上門,並上鎖。

  慢慢的轉身,她毫不猶豫的走到他的面前,抬起眼,緊盯著他,冷漠的眸子微微濕潤,流露出灼熱的光芒。

  身子因為激動而顫抖,她伸出手,不確定的輕輕撫摸男人同樣僵硬但是激動的臉龐。

  藍色的眼眸,比寶石更要湛亮的光芒,熟悉卻又陌生的成熟臉孔,酸酸的滋味迅速湧現她的心口。

  深邃的眸子與她相望,緊抿的薄唇欲言又止,男人溫柔的伸出手,同樣愛戀不已的撫摸她的臉蛋。

  四年了……她除了變得更加成熟,有著一絲不同的迷人韻味之外,似乎沒有什麼改變。

  他想念了四年的女孩,思念了四年的女人,心心繫繫四年的人兒……捧著她的臉蛋,他緩緩的靠近她。

  咬著唇,鼻頭一酸,眼中的淚水不住的淌下,隸芯舞急急的貼近他。

  所有的話語都梗在喉間,她踮起腳尖的同時,他正好俯首,吻住她的唇瓣。

  激烈的吻,無法壓抑的吻,兩人的心律一致,激昂的跳動。

  緊緊相貼的心房,快速的頻率從彼此的胸口相互傳達,相互呼應。

  纏綿的吻幾乎令人窒息,他們舍不得離開對方,咬著彼此,吮著對方,所有的話全成了激情的熱吻。

  急急尋找對對方渴望的相思,以著令人喘不過氣的交纏低訴此刻的心情,兩人怕對方突然消失一般,雙手緊緊的擁著。

  拉扯著對方的頭髮,明明已貼緊,再也無法分離的密合在一塊,但是他們似乎對這樣的擁抱仍嫌不夠,仍然不滿足,仍然感到空虛,不斷的朝對方貼近。

  緣分是多麼的奇妙,想逃卻逃不得,該相遇,即使在數億人口中,總會相見,而他和她之間的緣分是多麼的可怕。

  失了理智和冷靜,在激動的情緒牽引下,在存在對方的空間中,什麼分離、什麼拋棄、什麼割捨,全都消失了,無數的疑問此時此刻完全吐不出,他們只想擁抱對方,只想擁有對方,只想將所有的思念和距離化為感受。

  他們急促的喘息,急著擁吻對方,口舌間充滿彼此的氣息,甜膩的滋味,酸楚的滋味,熟悉的氣味,竄入彼此的口鼻間,言語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情緒激昂到無法平靜。

  隸芯舞伸出手,緊緊攀著他的頸子。他變了,長得好高,變得好成熟,眼底充滿比以往還要狂傲的自信。變成她不熟悉的蔣衛……

  咬著彼此的唇瓣,感受對方的氣味充斥在自己的鼻腔。

  他有寬厚的胸膛,有迷人的臉蛋,渾身上下散髮出高傲的氣質……

  這個男人變了好多,變得令她感到有些陌生,但不變的是她對他的感覺,他擁抱她的感受,還有他身上散髮出的那抹令人安心的氣息。

  急急從彼此的身上探索相思的滋味,連開口的時間都顯得浪費,有著混血臉孔的男人,眾人稱呼他為衛德.安雅.拉爾斯……蔣衛激動得失去沉穩,吮咬著她雪白的頸子,收緊擁抱她的力道,渴望就這麼將她融入骨血裡,深怕一眨眼,她又消失蹤影,再也不讓他找到。

  「芯舞……」他無法自拔的嘆息,深情的望著心心繫繫的殘忍女人,確定自己不是在作夢。

  不放了,不放了,他再也不放手了。

  是了,他對她是愛,對她沒有理由的執著,對她無法解釋的深深思念,除了愛之外,還有什麼原因?

  當年生嫩的他們雖然有一段純情,狀似兩小無猜的情感,但事實上,那確實是愛情,只是那時他太小,不懂這種令人心悸、令人恐懼的強烈占有滋味是什麼。

  現在他已經確認、了解,她……休想再離開。

  分離的距離,算什麼?分開的歲月,算什麼?他和她再次相遇,所以曾經斷落的空白地帶再次相連,而這一次他不會讓她走,再也不讓她自他的身邊擦身而過。

  飄浮在激情慾望的大海內,思念和渴望竄入心底,隸芯舞嚼咬著他的唇、他的頸子,她的身子緊貼著他,火熱、發燙的激情野獸被釋放。

  她是來和過去道別的,但此時的她變得貪心,有了瘋狂的衝動。

  認了,她雖然努力堅強,但還是擁有脆弱的一面,而現在她只想釋放對他的想念。

  她的雙腿纏上他的腰部,她的雙手緊緊摟著他,她的唇瓣捨不得與他分離,她的淚水、她的心動,到頭來還是全因為他。

  這個在她的人生中占去了她所有心思的臭男人,她是認栽了。

  蔣衛攔腰抱起她,急急的來到床畔,與她一起躺到床上,迅速褪下彼此的衣物,兩人熱燙的身軀緊緊交纏。

  溫暖的感受令人心悸,她的柔軟、她的美麗、她的嬌顏,全都落進他灼燙的眼底,只有她能令他瘋狂。

  虛弱的嬌喘出聲,隸芯舞弓起身子,感覺濕熱的氣息停留在自己胸口上。

  敏感的胸口被陌生又熟悉的感受濃濃包覆,感覺被吸吮、被揉撫、被狠狠的疼愛和折磨。

  雖然她從來不認為這四年來的空白感情是為了等他,但矛盾的是,她確實拒絕了無數男人的熱情與愛戀,就她的說法是,感覺不對,所以無法接受,如果來一個感覺對的男人,她一定會大方的接受。

  是的,感覺不對,全世界的男人給她的感覺都不對,所以不是她不要,不是她在等他,不是除了他以外的男人都不要,是……沒有對的感覺。

  溫柔的愛撫自頸部緩緩下移,所到的每一處不禁令人感到戰慄,喉嚨的乾澀令人有了饑渴的衝動,她不住的吞嚥唾沫,不自覺的逸出吟吟嗚嗚的輕喘聲。

  發燙的肌膚隨著他的觸摸而顫抖,她咬著唇,任憑激情的慾望掌控思緒。

  雙手撫著寬厚的肩膀,感受比她還要熱燙的肌膚覆在自己的身上。

  指尖不住的落在他的肌膚上,像在催促,像是不安,像在等待,她閉上眼,口中的嬌吟聲愈來愈急促。

  嫣紅的蓓蕾被輕吮、啃吻、愛撫、揉捻,一次又一次,更加強烈的激情讓她心頭滿是瘋狂,敏感的滋味挑動她的神經,起伏不斷的胸口渴望他能更貼近自己。

  最好就這麼交纏,不要分離,最好他的溫度持續停留在她的身上,她貪心的朝他更加逼近,她的雙腿緊緊的纏住他的腰桿,兩人曖昧的敏感地帶緊密的貼觸。

  急促的喘息聲自上頭響起,隸芯舞緩緩的睜開眼,那雙藍色的眸子不知何時來到她激情而泛紅的臉蛋前。

  忘情而迷戀的眸子帶著渴求的慾望,映在她的眼底,她忍不住伸出手,捧著他的臉龐。

  這一張迷人的臉龐啊……從以前開始,當他厭惡有這一張混血的臉孔時,她就一直覺得他好迷人。

  撫著他深黑的眉頭,撫著他湛藍的眼眸,撫著他高挺的鼻子,撫著他性感的薄唇……她抬起頭,輕柔的吻著他。

  這張好看的臉,四年來被她努力的埋在心房的角落……好失敗啊!原來她一直忘不了,再如何的自我安慰,事實上,她仍然受不住對他的執著,賭氣的任憑自已浮沉在虛無、寂寞的思念空間裡。

  她還是在意他,不是嗎?她還是想著他,不是嗎?她……還是很沒有志氣,對他的情感仍然停留在過去,除了愈來愈深之外,沒有消退的跡象。

  隸芯舞,你不只是沒用,而是慘了,這一生除了落進這個男人的魔掌之外,還能有什麼作為?

  可恨啊!她為什麼就是這麼執著他?

  什麼和過去說再見?什麼和他早就說再見?什麼從他手上拿到畢業證書?

  狗屁的笑話,難怪她的家人聽到她要來英國,會用那種匪夷所思的眼神看她。

  這個可惡的男人,真是令人憎惡,要走也不走得乾脆一點,在她決定要遺忘他時,留了這麼一個大禮給她,害她整日面對那個酷似他的小毛頭,就算想忘也忘不掉。

  對,絕對不是她遺忘不了他,是因為她有了一個和他的長相如出一轍的孩子,所以看著那小子,她才會無法忘記他,無法真正的將他自腦中摒除。

  「芯舞……」蔣衛咬著她的唇瓣,充滿思念的低聲呢喃。

  他有多麼的思念她,有多麼的渴望有她存在的日子,有多麼懷念有她陪伴的生活。

  貪心有什麼錯?

  沒有錯,人總是貪心的,當初他的能力和身份無法與她匹配,現在他的能力與身份已經可以配得上她,所以他不會放了她,絕對不會。

  這一次的相遇,在如此遙遠的國度相遇,是命中註定,註定她屬於他,她合該在他的身邊,她理所當然的屬於他。

  十八歲時,他與她忍不住在別離前初嘗了禁果。

  當時的兩人生嫩幼稚,以著怯生的態度探索彼此的溫度,感受到令人悸動又不安的激情。

  當慾望的繃帶斷落,將兩人之間那純嫩的理智卸下後,就算再如何否定,他和她都已經因為彼此的存在而踏上另一條成長的道路。

  分隔五年後,雖然兩人已經邁入成年的另一種人生,但是在情感上、在慾望上、在所謂的激情纏綿中,純嫩的感情世界並沒有因為時空的轉變而改變。

  激情的慾望令兩人深深的結合,當火熱的溫度占領彼此的身子,情愛的慾火染上彼此的身心後,那種被緊緊包覆、被深深貫穿,令人心悸、窒息的快感,令人戰慄、疼痛的滋味,讓他們不斷的發出難以壓抑的抽氣聲。

  汗水不住的滲出,身心不住的顫抖,理智不住的瘋狂,強大的慾望掌控了一切,他的雙手在她的身上游移,感受她身子的熾熱與柔軟,感受她激動的烙痕與吟哦。

  愛情,有了愛才有情,當兩個字結合後,成為令人心動的名詞,這就是一個男人加一個女人,心繫於彼此,從中衍生出的結果。

  絕對貪渴的占有,不純熟的激情纏綿,即便分離了,即使兩人之間的隔閡若有似無的存在,但是對彼此的思念,熱火般的糾纏,如此容易的以行為訴說。

  所有開不了口的事實,所有刻意掩飾的真確情感,就在這一分一秒,毫不掩飾,由身子傾訴,由行動告白,由兩人的深情凝望透露。

  咬著唇,感受似乎不再是自己身子的激烈渴望,隸芯舞的雙腿緊緊纏繞著他,就算疼痛,就算不適應,就算悸動得令人感到恐懼,她也不退縮,渴望與他密不可分。

  她沒有勇氣對他坦承深愛著他,怯懦得不願意承認即便過了這麼久,她仍然只對他有心動與愛戀的情感,但是身子背叛了她,她渴望從他的身上得到撫慰,渴望從他的身上感受到強烈的確眷戀。

  蔣衛緊緊捧著她的臀,灼熱的慾望深深的嵌入,密不可分的相連,滋味美好得令人窒息、狂亂。

  緩緩的睜開跟,看著上方的男人,藍色的眸子變得好深幽,充滿火熱的情感,充滿濃厚的深情,充滿強烈的狂野,印在她唇瓣上的吻深濃眷戀,正在對她傾訴著對她的愛情、對她的執著,還有對她的……不放手。

  咬著他的唇瓣,她濕潤的眸子忍不住緩緩的合上。

  讓她暫時的放縱、貪心吧!她的人生中,只要這個男人,也只有這個男人,從國中相遇,開始有了羈絆,然後再也無法擺脫,就算分開,就算相距遙遠,就算斷了線,但是他仍然一直在,在她的心中,在她的腦中,在她的眼中,在她的人生中。

  蔣衛……隸芯舞在心中吶喊他的名字,忘情的呻吟。

  蔣衛……她在心中深情的咀嚼他的名字。

  蔣衛……她用身子去感受他存在時的喜悅。

  蔣衛……對她來說,他是她唯一的愛情學分。

  蔣衛……她愛的男人,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她只能愛他了。

  激情交纏的身軀,火熱的情慾排山倒海的席捲,戰慄的快感蔓延身心,她的身子在叫囂,她的慾望在覺醒,感受他狂熱的慾望,感受他激情的擺動,一波又一波窒息般的愉悅讓她瘋狂。

  「芯舞……」伏下身,蔣衛吮著她敏感的耳垂,嗓音沙啞,令人酥麻、戰慄,他依貼在她的頸邊,吐出火熱的喘息,深陷在愛慾中,無法自拔。

  激昂的慾火熊熊燃燒,曖昧的交融聲充斥,隨著嬌媚的吟哦,隨著快感祈求的呻吟,愈來愈快速的纏綿,挑撥著彼此的理智,一起躍上巔峰。

  隸芯舞緊緊的扣著他的臀瓣,快被慾望折磨到瘋狂,她渴望感受極致的快感,她的手不斷的催促著他的速度,她的雙腿將他愈夾愈緊,睜開雙眼,混亂的思緒早已讓她無法思考。

  將她完全的占有、征服,讓她發狂,讓她感受高昂的激情,將她所渴望的快感帶給她,她嬌吟出聲,紅了眼,咬著唇,感受強烈的高潮自體內竄出。

  狂愉的快慰滋味,自她的和他的口中逸出。

  被慾望的野獸占領了理智,一切全憑瘋狂的操控,蔣衛狂熱的衝刺,將所有的激焰衝破,任憑顫抖、發燙的窒人快感擴散至身心,直到再也無力動作,再也無法喘息,理智消失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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