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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貓子]攀愛羅密歐[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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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9 00:16:59 |倒序瀏覽 | x 1
攀愛羅密歐 作者:貓子

女追男隔層紗!?那可不一定
她追他可幾乎隔了座喜馬拉雅山
對他死纏兼爛打,還得勒緊褲帶裝淑女
他卻偏偏不領情,老當她是“瘟”字輩的人
害她不得不以死相逼──逼他娶她
他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成了新郎!?
這還不打緊,麻煩的是他的心居然開始釀醋
而她大小姐竟酷斃的留下離婚證書出走
想甩了他!?他可堅決拒當“下堂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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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9 00:17:25
第一章

  一號餐……雙層牛肉堡、薯條、可樂

  二號餐……麥香雞堡、薯條、可樂

  三號餐……炸雞塊、薯條、可樂

  嗯──四號餐……

  「小姐!你可以點餐了嗎?」櫃檯的服務員帶著公式化的笑容詢問道。

  「再等一下。」仰頭看著上方看板的駱潔亞沒轉移專注的目光,再一次重複自己說過的話。

  沒錯!她這句話已經重複四、五次了,似乎怎麼也無法決定要吃什麼才好,點餐的服務員在心底歎著氣,自己從來也沒遇過這麼「龜毛」的客人。猶豫不決的客人難免會有,但像她這樣考慮快一個世紀的,她還是頭一次碰上。雖然組長一直投以要自己「動作快」的催促眼神,但客人不快她又有什麼辦法

  駱潔亞其實也不是要故意拖拉惹人厭,全是因為她今天不小心把隱形眼鏡給弄破了,看不清看板那「遙遠」且變得模糊不清的字,加上她很久沒吃速食又什麼都想吃,才會選擇這麼久。

  早知道去吃牛排就好了。其實,她原先是真的這麼打算,而且還和人約好了。

  要命的是,視線模糊的她莫名其妙地被撞進這家速食店,又糊裡糊塗被擠入排隊點餐的行列中。而她稍一移動就踩到別人的「玉足」,履遭抗議,害得她不敢隨便亂動,怕又有可憐的小腳遭殃;一直順著人前進的方向走,所以她現在才會站在這裏。

  當點餐人員問她要點什麼的時候,她總不好意思說她排那麼久的隊什麼都不點,純粹是窮極無聊吧!但是,既然要點東西,當然是要點自己喜歡的啦!

  看不清楚加上久未吃速食的興奮,不就導致她現在的猶豫不決嗎?

  「小姐,你可以點餐了嗎?」點餐的服務人員勉強的維持著職業笑容又問道。眼看她這一排的客人愈排愈長,等得不耐煩的客人甚至換了位置排隊,她再不催促恐怕待會兒要挨駡了。

  「再等一下。」駱潔亞還是老話一句。

  「如果你是文盲,不如請服務生告訴你有什麼比較快!」冷冷的諷刺聲從駱潔亞的背後響起。

  駱潔亞一愣,視線猛然下移,落在點餐人員那惶恐驚慌的臉上。

  「不是我說的!」點餐人員被嚇得反射性的搖頭。

  「你以為你在挑鑽石嗎?」

  相同的冰冷聲音又在駱潔亞背後響起。現在她知道是誰那麼不知死活了,猛然轉身瞪向那膽敢向她挑釁的蠢貨。

  「小姐……點餐……」雖然不想「打攪」這種尷尬氣氛,但點餐人員還是盡責的小聲囁嚅,自己總不能就這樣呆看著呀!不過她倒是不介意眼前這客人聽不聽得到,反正她盡完責任就好。

  可是駱潔亞聽到了,瞪了在她眼中模糊成一團的男子之後,沒好氣的轉身。

  「給我麥香雞堡、大薯、大可、炸雞塊和蘋果派!外帶!」她對櫃檯人員一古腦地點餐。

  其實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點什麼,太過生氣讓她隨口點著腦中浮現出的食品名稱。

  當櫃檯的服務員把東西交到駱潔亞的手上後,她一轉身就踩了那男子一腳──這次她是故意的。然後,駱大小姐便「摸索」著方向準備離去。

  看著那怒氣衝衝、偏又一直撞到人、說著抱歉的窈窕身影,男子不覺露出一抹苦笑。

  用力的睜大眼睛,確定面前的人是於巧唯後,駱潔亞才鬆口氣地坐下。

  「幾天不見,我就漂亮得讓你認不出來嗎?」於巧唯失笑打趣的看著眼睛幾乎快看不見了的老友兼同學。

  「隱形眼鏡破了啦!」駱潔亞老大不高興的抱怨。

  「早就叫你配一副有框眼鏡放在身邊以防萬一,你就是不聽。」於巧唯促狹的說道。她當然不會放過趁機虧潔亞一記的大好時機,不然算哪門子好朋友,對吧?嘿嘿!

  「我才不戴眼鏡呢!醜死了。」駱潔亞馬上做出一個嗤之以鼻的鬼臉。她最恨鏡架掛在鼻樑上的不舒服感。

  「剛才出糗了嗎?你最好有理由解釋讓我等了快一個小時的原因。」也就是說,如果有個精采的故事「慰藉」的話,於巧唯不介意原諒潔亞這一次的遲到。這可是她對朋友最體貼的方式喔!

  駱潔亞驀地把一袋外帶速食扔在桌上,沒好氣的瞪著它。

  「你不會想告訴我,你來牛排館還買漢堡薯條來吃吧?」於巧唯沒有大驚小怪的模樣,只是純粹要確認罷了。別人有這種舉動或許很奇怪,但潔亞嘛!是有這個可能。

  「你以為我發神經病?」駱潔亞斜睨她一眼。

  就算她胃口再大,頂多多叫兩客牛排不就好了,反正她從不介意人家對她的食量瞠目結舌,但外帶速食引起人家側目,就不在她能「忽略」的範圍了。

  還好她們和這家牛排館的老闆熟識,才不至於被請出門。

  而牛排的味道較重,蓋過了漢堡薯條的香氣,是駱潔亞唯一覺得慶倖的事。

  「不然你要說這一大袋漢堡、薯條是半路上陌生人硬塞給你的嗎?」於巧唯打開袋子看了一下,故意調侃的說道。

  「有白癡會特地去買一堆食物,然後站在路邊等著塞給哪個幸運的路人嗎?」駱潔亞不懂唯的智商怎麼一下子「退化」那麼多。「除非他存心害人、下了毒。」

  于巧唯聞言,馬上一副贊同的表情,立刻將桌上那袋東西當有毒物品看。

  「少無聊好不好?那是我花錢買來的!」難道唯以為她會饑不擇食到收陌生人給的食物嗎?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做夠嘴唇運動,於巧唯決定大方讓出發言權。

  於是,駱潔亞忿忿不平的將之前所受到的「委屈」重述一遍。

  聽完潔亞唱作俱佳的把那個無禮的男人怒駡一頓之後,於巧唯卻沒如潔亞所想的替她抱不平。

  「他很沒水準對吧?」駱潔亞迫不及待的要找個同仇敵愾的夥伴。

  誰知於巧唯露出個笑容,只是淡淡地重複自己說過的話:「早叫你配副有框眼鏡備用,你就是不聽。」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她活該。

  等了半天,她只不過是要再度向潔亞證明:不聽巧唯言、吃虧在眼前!

  駱潔亞惱怒地瞪著唯,她早該知道自己找錯物件訴苦了;眼前這女人民國哪一年記起自己該有同情心了?要跟唯比賽欺負人,她還真是甘敗下風。

  看著牆上那景致優美的山水月曆,駱潔亞數了數指頭又歪頭想了想。

  「媽咪!風大哥這個月回國對不對?」她回頭朝母親蕭月問道。

  蕭月從手裏那份仕女雜誌中抬起眼來,「別風大哥、風大哥的叫,好像在叫瘋了的大哥一樣。告訴你多少次,應該叫逸風大哥。」她對著女兒數落著不知已提醒過多少回的事。

  「順口嘛!」駱潔亞吐吐舌頭,暗自做了個鬼臉。計較那麼多幹嘛!

  「你叫得順口,人家聽得可未必順耳。」蕭月看著女兒歎了一口氣。

  「好啦!我會記得改口,那風大哥到底是不是這個月回國嘛?」駱潔亞敷衍的咕噥,只想趕緊得到她要的答案。

  還說要改哩!馬上又說了。「是這個月回國沒錯,不過你可不要像小時候一樣那麼不懂事,老去纏著煩他,他剛回國一定有很多公私事要處理。」她警告著自己的寶貝女兒。

  這年頭興起女追男的怪風,而她這寶貝女兒卻是從小就實行得有模有樣。只不過「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的理論對女兒似乎不適用。追了近二十年,也不見人家逸風有那麼一點意思。

  蕭月當然是欣賞逸風這個風度翩翩又知書達禮的孩子,尤其是去年和江氏夫婦去美國遊玩順便陪他們探望兒子時,她發現那孩子又長得更加挺拔討人喜歡了,她當然對逸風也就更為欣賞。只是他根本沒把自己的女兒歸列為考慮交往的物件,她也只好要自己趁早死了那條心,省得希望愈大,失望也愈大。

  「我才沒有煩他。」駱潔亞不以為然的抗議。「小時候我是怕寄住在家裏的他沒有兄弟姐妹,父母又遠在國外,一個人會孤單寂寞,才體貼的發揮偉大的友愛情操,好讓他沒空想多餘的事。」

  虧她說得出來,明明是她自己沒同伴太無聊。「是是!你說的都是,不過人家現在既不孤單也不寂寞,你不用那麼體貼了。」蕭月豈會不瞭解女兒那一點心思。只是,沒能多生個孩子陪她是自己的錯,所以她並沒有打算戳破女兒的自圓其說。

  當年生潔亞時難產,那痛不欲生的感覺讓她沒勇氣生第二胎;而駱祈恩心疼寶貝妻子,也不願她再受生產之苦。所以當好友江氏夫婦要出國兩年以考察國外投資環境,又想讓兒子接受國內的傳統教育之際,他們立即提出讓逸風寄住家裏代為照顧的兩全之計,無非就是想為女兒找個伴。

  五歲的潔亞看到十一歲的逸風時是雀躍興奮的,讓他們覺得自己做對了選擇,豈料潔亞就這麼纏上他,偏偏逸風對她的舉動卻是一副頭痛的模樣。

  唉!只能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

  「那可不行。」駱潔亞小聲的自言自語。她看上的「目標」,豈有讓它逃之夭夭的道理……

  踏入江家,駱潔亞直接蹦到了江青柔的面前,展露出一張熱絡甜美的笑臉,親昵的喊了聲:「伯母!」

  「小潔!你怎麼那麼久沒來?」江青柔慈愛的握住潔亞的手拍了拍。

  「這不就來了嗎?」駱潔亞露出賴皮的笑容撒嬌。說老實話,她真是很久沒來江家串門子了,出社會以後她太忙了嘛!

  「不過你不是來看我這老人家,而是來找逸風的吧?」江青柔笑問,她豈會猜不到小潔腦袋瓜裏的那一點心思。

  「伯母,您別糗我啦!」駱潔亞尷尬的笑了笑。

  從小她黏江逸風的事在江駱兩家就不是什麼秘密,不過江逸風對她感到頭痛,也不是看不出來的事實;否則他每次回國,又怎會處心積慮的避開她,以至於他們已經將近十年的歲月都沒有碰上面。

  但駱潔亞並不在乎,反正她知道他遲早要回國繼承江家的事業,要躲她一輩子是不可能的事。

  「逸風在二樓的書房。」江青柔並不打算為難她,所以直接告訴她兒子的位置。

  「謝謝伯母!」駱潔亞感激的在她臉頰上輕啄一下,便興奮的朝樓梯口而去。

  江青柔撫著自己的臉頰,望著潔亞消失在樓梯口的俏麗身影,不由得輕歎;她是很樂於和駱家親上加親,只可惜兒子就是沒那個意思。

  感情的事嘛!一個巴掌拍不響,他們兩人恐怕終究會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

  書房的門沒關,駱潔亞一上樓就從門口見到那令她朝盼夜想的身影,雖然只是背影,卻教她快看癡了。她總算等到能見到他的日子了。

  駱潔亞悄悄地踮著腳尖走到在打電腦的江逸風身後,眸光一閃,頑皮的笑容浮現,她快速的就用雙手蒙住他的眼。

  江逸風震了一下,就這麼讓那細嫩的掌心覆在自己的臉上幾秒鐘,他才歎道:「莎莎!別玩了,我還有工作要做。」那聲音是充滿縱容的寵愛。

  那纖柔的手一僵,卻沒有從他的臉上移開。

  他也沒有主動去拿開她的手,只是說道:「莎莎!我不是不理你,是真的有重要的工作要趕,待會兒忙完再陪你好不好?你先去樓下找我媽咪弄點早餐吃。」

  猛地,駱潔亞抽回手,不算太用力卻也不輕的敲了他的頭一下。

  王八蛋!莎莎到底是哪里蹦出來的程咬金?還沒見到人,她已經快被他喊著「莎莎」的親昵給氣死了,立即進入備戰狀態。好吧!就算他交了女朋友,她也非要他「變心」不可!駱潔亞心裏生氣的想著。

  「莎莎,你發什麼神經」江逸風因那突襲沒好氣的轉頭,卻在看見駱潔亞盛氣淩人的臉孔時呆住了。

  「誰是莎莎」駱潔亞氣呼呼的質問,就像抓到丈夫偷情的老婆。然而氣頭上,她也沒注意到他臉上乍現的震驚。

  「你為什麼在這裏?」江逸風脫口問出自己的疑問。

  「來找你呀!」她理直氣壯的回話。

  「你是誰?來找我做什麼?」他眼中產生戒備的盯著她看。

  不會是為了那天速食店的事找上門吧?那未免太誇張了,他都還沒和她計較那一腳之仇哩!想起那天被她重重一踩的腳,到現在還有點痛呢!

  駱潔亞一聽到他的話更是怒火中燒,他竟然把她給「忘掉」?虧她每年都特地挑幾張美美的近照寄到美國去給他,不就怕他有藉口把她給忘了嗎?

  「該死的混蛋!誰允許你忘記我」她惱羞成怒的瞪著他。

  駱潔亞沒想到的是,她對江逸風而言是從小的夢魘,好不容易能閃到美國去,離她遠遠地,他巴不得生活中不會再有她這個小惡魔,所以她寄去的信和照片他是一封也沒拆。要不是怕把信扔掉會遭到她的「詛咒」,他一定早把那些信件當廢紙處理掉。本來嘛!拿她當小惡魔看,當然不能忽略了她詛咒的能力。

  「你是……」一個人名倏地晃過他的腦海,教他如坐針氈的從椅子上跳起來驚問:「駱潔亞?」不會吧

  「別把我的名字叫得那麼難聽!」她不悅的蹙起秀麗的眉毛,他總算想起自己了。

  一經確認,江逸風便像見鬼似的從她身旁跳開,心急的喊:「你離我遠一點!」

  怎麼?她小時候「追求」的舉動真把他嚇得那麼淒慘?駱潔亞哭笑不得的望著他孩子氣的舉動。當時她除了費心的趕走他身旁出現的女流之輩外,也不過是巴著他要求定情之吻嘛!

  她深吸了口氣,才勉強穩住情緒,以埋怨的眼神瞪著他問:「幹什麼?我是瘟神嗎?」

  「你不是嗎?」他不自覺地脫口反問。

  現在想起前幾天他剛回國時,在速食店的相遇及她惡形惡狀的模樣,他就明白她一點都沒變,不避著她遠一點怎麼行,他可不想讓小時候的惡夢重演。

  「當然不是!」她當他問廢話的睨他一眼。可是,她想了想,不禁低頭看看自己,該死!她不會真的長得像瘟神吧!

  江逸風對她奇怪的舉止感到莫名其妙,突然有所領悟的調侃道:「連你自己都覺得像的話,就別否認了。」

  「像你個頭!」她猛然抬起頭來,驚覺自己的舉動有多蠢。

  「千萬別像我,我可不想成為瘟神的親戚。」他挑著眉,冷淡的撇清關係。

  「你──」她氣結的說不出話來。

  「別再你呀我的!你到底有什麼事?如果沒事的話,別妨礙我工作。」他不耐煩的下逐客令。為了接掌公司,他必須將公司的營運狀況弄清楚,許多的資料還等著他去瞭解分析,他才沒時間和她瞎耗。

  終於,駱潔亞想起自己不是專程來和他吵架的,心裏不由得暗叫了一聲糟,好不容易等到他回國,她卻一下子把形象全破壞了!

  本來,她是想讓他發現她已經和小時候完全不一樣,已經變成一個溫柔、美麗的女人,好想辦法勾引他,達成自己的心願;現在可好,她連裝都不用裝了。

  「好!我可以不妨礙你工作,可是你要告訴我一件事。」她悶悶的一屁股坐在他電腦前的椅子上,擺明瞭他不回答,她不會讓他工作。

  江逸風只好無奈地問:「什麼事?」

  「莎莎是你的女朋友嗎?」

  他愕愣了一下,她問這個做什麼?莎莎並不是他的女朋友。當他想老實的回答時,才驚覺不對勁,趕緊說道:「沒錯!你還有什麼問題?」

  他怕自己要是說不是,潔亞又要纏上他了;所以只好用莎莎當擋箭牌,為自己求一條生路。

  莎莎是他大學時學弟的妹妹,是中美混血兒,這次放暑假跟他到臺灣來度假的。他一直當她像可愛的妹妹一樣照顧,所以她一要求他帶她一起來臺灣,他馬上就答應了。現在她的時差大概還沒調過來,所以應該還賴在床上熟睡著。

  果然是!駱潔亞的臉瞬間變得鐵青,在腦海中快速的重新組合作戰計畫。

  「你得到你要的答案,應該把椅子還我了吧!」見她不說話,他只好自己催促。

  那才不是她想要的答案!駱潔亞仰頭瞪他一眼,才不甘願的起身。

  「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你別再老是追著我玩,難道你沒有別的事可以做嗎?」他因她的神情而歎氣,她怎麼老長不大?

  「誰追著你玩了!」她可是認真的耶!

  「好!不管是不是,你可以讓我繼續我的工作了吧?」他一副送客的表情。瞧她已經長得亭亭玉立,有張絕對吸引人的美麗臉蛋,一定有很多男人心甘情願地巴著她不放。他實在不懂她怎麼不找別的人去黏。

  「別嫌我煩,我會走的。」駱潔亞走到門口,生氣的朝他做了個鬼臉。

  「感激不盡!」他松了口氣,馬上轉頭去面對他的電腦。

  站在門口的駱潔亞若有所思的望著他的背影好一會兒,才匆匆的丟下一句話離去:「我改天再來找你!」

  對!等她想好作戰方法以後。

  以為她早已經走了的江逸風猛然回頭,她卻已經消失了蹤影。

  他不禁打了個冷顫,這個小魔頭該不會又打算把他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了吧?那他還有閒逸的日子可以過嗎?老天!這小丫頭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願意放過他?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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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9 00:17:49
第二章

  駱潔亞一離開書房,剛好遇見從客房走出的莎莎,兩人碰了個正著,都不禁開始打量起對方。

  一頭及腰的褐色長髮,白皙的皮膚,藏不住東方味的五官,修長勻稱的身材,是一個很美的混血兒。駱潔亞的腦中閃過一個人名,眼前這個女人一定就是「莎莎」。她的眸中立即凝聚起不友善的光芒。

  「你是誰?」莎莎並不遲鈍,很快就看出對方對自己有敵意,多少也能猜到原因,所以語氣充滿了戒備。

  據她所知,逸風並沒有妹妹,那這個東方女孩不是他的愛慕者就是以前的情人。不過她都追到臺灣來了,自然不可能將他輕易的拱手讓人。

  「駱潔亞!你是莎莎吧!」駱潔亞毫不遲疑的回答,她從來就不怕別人挑戰。

  莎莎有些訝異,卻馬上得意地說道:「原來逸風向你提過我了。」

  「那又怎麼樣?你聽好,不管你是風大哥在美國的什麼人,他最後一定會屬於我的。」駱潔亞自信滿滿的宣告,巴不得能將莎莎嚇得自動讓位,就這麼滾回「阿美力肯」去。

  「笑死人了!那才是我要對你說的話,我將來要嫁給他。」莎莎不甘示弱的反擊。

  「就憑你?」駱潔亞接受她的宣戰,以不懷好意的眼神將她從頭看到腳,覺得頗為可笑的諷刺道:「連國語都說不好,還想嫁到臺灣?」

  「我和逸風都是用英語溝通的。」莎莎漲紅了臉,急急的反駁。

  雖然她媽咪是中國人,但她可是道道地地在美國長大的美國人,中文說得不好有什麼不對!

  「那是在美國,你沒聽過入境隨俗嗎?」駱潔亞鄙視的挑著眉看她。

  莎莎一語不發,惱怒的瞪了潔亞一眼,便扭頭走回自己的房間。對她而言,用中文和人爭論的確是滿累的一件事。

  駱潔亞的嘴角上揚,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不是她欺負外來的客人,只是對情敵嘛!總不能太客氣。

  從那天以後,駱潔亞幾乎天天上江家報到。江逸風因為工作的關係開始東奔西跑,所以駱潔亞要遇上他並不那麼容易,反倒是得對著莎莎,兩人天天上演針鋒相對的戲碼。

  所有人都不明白個中原因,更不懂她們怎麼會如此的水火不容。

  這天,當江逸風一踏入大門,即見到屋內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不由得有了想轉身離開的衝動,只可惜江青柔已經看見自己的兒子,便求救的去拉住他。

  「逸風!你快勸勸她們別爭了。」江青柔實在是無計可施。

  看著正搶著一根湯勺、互不肯退讓的潔亞和莎莎,江逸風覺得滑稽透了,歎著氣問:「她們今天又是怎麼回事?」

  對他來說,她們天天上演爭戰的戲碼已經司空見慣,他連勸都有點懶了;只是他不懂,一根湯勺又怎麼會挑起她們的戰火,家裏一模一樣的湯勺多的是,爭那一根幹嘛?

  「都怪我不好,要她們替我試喝湯的味道,哪知就變成這樣了。」江青柔有些自責,她只是說誰有空,可以替她試一下味道而已呀!早知道她們會爭成這樣,她就不叫她們去試喝了。

  「媽!這不是您的錯。」江逸風安撫著母親,明白這次又是怎麼回事了。

  「別搶了!」他的聲音並不大,卻已有足夠的威力。

  駱潔亞和莎莎幾乎是同時鬆手,那根她們搶得像什麼寶貝似的湯勺,就這麼匡啷掉地,可憐的陳屍在地板上。

  江青柔上前撿起湯勺,趕緊回廚房做菜去,將問題丟給兒子解決。她不是真的不明白小潔和莎莎誓不兩立的原因,只是這種事她插不上手,也只能隨年輕人去了,誰教她把兒子生得太帥呢?罪過、罪過喲!

  莎莎搶先駱潔亞一步的沖到江逸風面前,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開始哭訴:「逸風!她又欺負我啦!你幫人家評評理嘛!」

  「你也換個臺詞好不好,我都聽膩啦!你就不能來句新鮮的話嗎?」駱潔亞不齒的嘲笑,哪回江逸風撞見她們爭吵時,莎莎不是搬出這一段老臺詞?

  說老實話,她實在懷疑自來水公司是不是也在莎莎的眼睛裏裝了水龍頭開關,不然她的淚水怎麼能那麼收放自如,說氾濫就氾濫。

  有旱災的地方,應該請她去「供水」才對!駱潔亞在心底嘖嘖稱奇的想著。

  「你看!她又欺負我中文不好!」莎莎哭得更大聲了,趁機撲進江逸風的懷中尋求安慰。

  「這次可是你自己說的,下次不要又死鴨子嘴硬,硬是不肯承認自己中文不行。」駱潔亞大剌剌的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又趁機虧了莎莎一記。

  其實她也滿佩服莎莎的,吵架時那麼蠻橫,但一到逸風面前就成了柔弱小貓,雖然氣莎莎趁機撲進他的懷中,卻更訝異於她那精湛的演技。

  「潔亞!你夠了沒有?」江逸風果然是替莎莎說話。

  「什麼夠了沒有?我說錯什麼話了嗎?」駱潔亞露出甜甜的笑容問道。

  看著莎莎賴在他懷中撒嬌的樣子,說不羨慕是騙人的。而且雖說女人的眼淚不是萬能,但她發現對付江逸風卻已經夠受用啦!偏偏她淚腺不發達,要擠也擠不出一滴眼淚,所以也只能大歎莫可奈何。

  「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老是要來我家找麻煩?」江逸風大惑不解的歎氣。潔亞該不會是欺負莎莎欺負上癮,欲罷不能吧!

  一陣猛然的痛楚襲過駱潔亞的心底,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能強打起精神回答:「誰來找麻煩了,我只是想來看你而已。」她知道江逸風不會相信她說的話,畢竟類似的話她已經說過不下十幾次,但哪一次他曾當真過?

  「也不用每天都來看吧!」他一副遇上瘟神的口氣。

  「那是因為伯母煮的菜太好吃了,我才會天天來。」駱潔亞辯駁著。

  「還說想看我哩!我看你就老實承認,是為了我媽煮的晚餐而來的吧!」江逸風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的揭她瘡疤。

  不是他故意不把她的話當真,誰教她老是一副整人的笑臉,一到晚餐時間又沖得比誰都還快、吃得比誰都還多,只有吃飯時間她才不會和人鬥嘴,甚至不理人。要他認為她每天報到是因為他,那未免也太抬舉自己了。

  只是他想不通,她自己家裏就沒晚餐可以吃嗎?駱家又不窮,就算她食量再大也供得起才對。

  「我要回去了。」駱潔亞率性的背起自己的背包,突然說道。

  莎莎當然是一臉求之不得的表情。

  江青柔在廚房聽到她的話,急忙的跑出來,喚住已走到門口的人影:「小潔!你要回去了嗎?」

  「嗯。」駱潔亞點點頭。

  「吃完晚餐再走嘛!我煮了很多你喜歡吃的菜。」江青柔試著挽留她。

  「不了!我想起和人有約,不走不行,對不起!」駱潔亞知道江伯母一定以為她會留下來用餐,特意多煮了一些。因此她對江伯母感到有些抱歉。

  「那就沒辦法了。」江青柔失望的一歎。

  「伯母再見!」對江青柔一笑,駱潔亞沒有再看其他人就轉身離去。

  「放棄晚餐?真是難得呢!」駱潔亞一走,江逸風有些不可置信的低喃道。

  在他眼中,駱潔亞對食物的重視,已經讓他對她未來的另一半寄予無限同情,若是那個男人錢賺得不多,恐怕得全數花在她的伙食費上了。而且邊吵架邊吃東西對她來說應不是難事!他第一次見識到的時候,還愣了好一會兒說不出話。

  只是在他的記憶庫裏,她小時候沒那麼愛吃的呀!

  「莎莎!去洗洗手,可以準備吃飯了。」江青柔對莎莎道。

  莎莎看了江逸風一眼,順從的離開了客廳;在他面前,她永遠是乖寶寶。

  「唉!煮了那麼多菜,小潔卻走了。」江青柔的注意力轉到大門口,忍不住又歎氣。她很喜歡看小潔大快朵頤的樣子,能看見有人那麼喜歡吃她做的菜,將菜一掃而光,讓她連做菜都覺得開心也很有成就感。

  「媽,她為什麼老到我們家吃晚餐,以前就這樣嗎?」他不解的問道。

  「你忘了嗎?小潔的爸媽都在工作,晚餐很少在家吃的,雖然有傭人煮,但小潔一個人吃飯會寂寞的,所以我才叫她有空就來我們家一起吃呀!」前一陣子小潔工作忙比較少來報到,她還覺得很不習慣哩!對她而言,小潔就像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

  江逸風不語了,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話太過惡毒。他不難猜想,潔亞大概是因為他剛才那一番話才會匆促的走掉,好像他趕走她似的。

  雖然他不覺得潔亞看起來像是會怕寂寞的人。她是那麼倔強又樂觀,大概不會那麼敏感才對!但是……想起她要走之前的表情,一絲絲的後悔又不禁從他心底泛開。

  如果她每天來只是習慣,那他的話實在有點傷人;畢竟她再怎麼刁頑,也不過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孩而已……

  唉!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麼壞事。

  駱潔亞不再到江家報到了。

  原本在打電腦的江逸風有些失神,只是盯著電腦螢幕看了好一會兒。

  莎莎本來不想打擾他工作,在一旁翻著雜誌,但發現他失神呆愣的模樣後,她就蹦到了他面前撒嬌:「逸風!禮拜天別工作了嘛!陪人家出去走走好不好?」

  經她這麼一叫,江逸風才勉強的收回心神。「不行!我必須要為明天早上的會議作準備。」

  雖然江旭文才五十出頭,還沒到需要退休的年齡,但卻已經向兒子表明退休的意願,想趁著還有力氣時帶老婆環游世界,彌補長久以來埋首在工作上的辛勞。江逸風並不反對父親的想法,但那也同時表示,他得比原先預想的時間還早接掌整個公司。

  雖然他從大學畢業以後就進了國外的分公司,幾年來的表現一直不差,但要掌管整個江氏企業,他必須在公司更積極的建立起良好的形象與展現實力,以能力證明他有資格接掌公司,而不是靠著父親庇蔭的紈¯子弟。他要讓公司的董事們心服口服,沒有懷疑與批評,這是他的堅持與執著。

  雖然才回國沒多久,他的表現也的確令人刮目相看。睿智果決的能力早超乎他這個年紀所給人的印象,公司裏的重要幹部們也才一改對他原有的看法,不再懷疑他的能力,也漸漸以他為中心形成了向心力;江旭文更是樂見其成的開始慢慢進行自己的退休計畫。

  「我不管啦!人家到臺灣哪兒都沒有去玩,你至少陪我去買買東西嘛!」莎莎拉著他的手嬌嗔,她才沒那麼容易打退堂鼓呢!好不容易沒了駱潔亞來搗亂,她不多製造機會和他相處怎麼行?看著他工作是不可能培養感情的,再晃下去假期都快結束了,那她特地飛到臺灣幹嘛?還不如去棕櫚泉的沙灘上曬太陽哩!

  不管怎麼樣,她在回國前絕對要和他有所進展,打破純粹的朋友關係!

  「我說要找朋友陪你去玩,你又不肯。」江逸風無奈的望著她。

  在回國之前他就說過,她要來臺灣過暑假可以,但他肯定不會有太多的時間陪她。不過他在臺灣的朋友見過她以後,多的是自告奮勇的導遊,只可惜她反而興致缺缺,連星期天都窩在打電腦的他身後看雜誌。

  「你不在我就覺得無聊,當然不去!」她的回答也直截了當。

  江逸風的朋友中有不少俊朗優秀的好男人,對她也殷勤得很,當朋友還算及格,但她的目標只有江逸風一個。再說她只能在這裏待一個暑假,她不能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別人身上。

  「可是我沒有時間陪你去玩,這樣一來,你不就哪里都不能去?臺灣有些地方風景很美又好玩,你錯過了不是很可惜嗎?」雖然當初早已警告過她自己會很忙,但他畢竟是地主,無法盡地主之誼讓他有些歉疚。也因此他才想介紹臺灣的朋友給她認識,好帶她出去玩。

  照這情況下去,莎莎回美國以後,對臺灣的印象恐怕就只有——江家和機場了。

  「別管那麼多了,我又沒抱怨,不過今天天氣那麼好,你就花點時間陪我去買禮物和吃小吃嘛!」她聽說臺灣有很多有名的小吃,一直也想去吃吃看。

  考慮了一會兒,江逸風終究婉拒不了她的要求,心想應該用不了多少時間吧!

  「一點進展都沒有?」

  坐在駱潔亞對面的於巧唯用調棒晃動著果汁杯內的冰塊,一臉大驚小怪的模樣,顯然是對駱潔亞有些鄙夷。

  「也不是沒有……」駱潔亞歎了口氣,「可是不是好的那種。」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發現自己和江逸風要心平氣和的說點話似乎不太容易,老是針鋒相對,哪里培養得出感情?

  「喂喂!說清楚一點,你那話是給自己聽的嗎?」巧唯不客氣的命令,有些不耐煩她的吞吞吐吐。

  駱潔亞低下頭,望著手中快被她捏碎的玻璃杯,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

  「潔亞!我可不是特地來陪你瞪杯子的。」沒趣事好聽,她可要回家補回籠覺去。其實要不是交情夠,她哪肯在禮拜天出門,這美好的假日可是她大小姐睡美容覺的大日子。

  就因為潔亞說有煩惱,她才硬睜著惺忪的睡眼陪潔亞出門,但看潔亞有話說又不乾脆的樣子,難免教她感到煩悶。潔亞一向心直口快,她真不知道她幹嘛突然變得那麼烏龜,說個話也表達得模模糊糊,連個重點都沒有,簡直是白白浪費她寶貴的睡眠時間。

  駱潔亞悶悶的開口:「他一看到我就板著臉,連看我吃飯都覺得礙眼!」

  於巧唯一聽到她的話,反而笑了起來,「誰教你食量那麼大,在他面前一定沒有隱藏一點,對吧?好歹你也淑女一點,不然誰看著你吃東西都會被嚇呆了。」一個苗條的女孩,一口氣可以吃下三個大男人一餐的分量,除非那江逸風有喜歡食量大的女孩之怪癖,否則沒被潔亞嚇跑就不錯了。

  「你和庭水、小婕不都沒被嚇呆?」駱潔亞嘟起嘴不以為然的抗議。

  「那是我們心臟好!」於巧唯壞心的說道:「何況我們和你同學四年,早對你那可以列入金氏紀錄的食量見怪不怪了,誰理會你吃多吃少。」她瞥了一眼桌上空了一疊的蛋糕盤,看來心情不好並沒有影響潔亞的好食欲。

  「就是你們什麼反應都沒有,才害得我以為那樣吃沒關係嘛!」駱潔亞怪起老友來了。

  每次用餐她總是埋頭苦幹,也沒注意到別人吃了多少,還以為自己不過比別人吃得多那麼一點……點而已。

  「你說話要有良心,好吃的、大塊的都填進你的肚皮,現在你倒數落起我們來了?」于巧唯責難的白了駱潔亞一眼。

  大學住宿時,為了潔亞常常在半夜喊肚子餓,她們幾個死黨可是四處張羅,厚著臉皮用各種人際關係去各寢室為她搜括糧食耶!

  駱潔亞辯駁道:「可是也多虧了我,所以你們到現在還能保有那麼好的身材呀!要是把你們吃不完的東西全硬塞進你們的肚子,你以為誰會變成擁有『中年婦女身材』的胖女人?」

  潔亞說的是事實,大學住宿生常在半夜吃宵夜,吃不完的東西捨不得丟,又不能放隔夜的話,還不是勉強全吞了肚,瞧她們其他寢室的同學,哪個不是像吹氣球一樣日益脹大,唯獨巧唯和庭水、小婕這幾個,全靠她把吃不完的食物消化,才沒有跟著一起吹氣。

  「是喔!我們還得感激你呢!」於巧唯沒好氣的說道。

  「好啦!別扯那麼遠,我又不是找你出來回顧大學的往事。」

  「原來你還記得這點?」於巧唯揶揄的戲謔,她還以為潔亞根本忘了約她出來的目的。

  「當然記得!我可是要你幫我想想辦法怎麼挽回名譽的?」駱潔亞沒好氣的反駁。心想要不是庭水和小婕都沒空,她也不用找唯商量這種事。

  誰不知道於巧唯對朋友可憐的處境一向很難寄予同情,頂多陪你耗耗時間、帶你瘋狂的到處玩,好忘掉煩惱就算不錯啦!

  不過潔亞也知道,在唯那顆愛整人的腦袋裏,要是能逼出一點「善良」的東西,絕對能讓她受益匪淺。

  巧唯優閑的靠上椅背,只有一句話:「要辦法簡單!你要以什麼回報?」

  駱潔亞翻了個白眼,哀歎自己到底是怎麼交上這種好朋友的

  江逸風因為長年待在國外,對國內哪里有好玩、好吃的一點也沒有概念;回國之後他又一頭栽入公司的工作中,根本沒時間熟悉這些。如今和莎莎東晃西晃,也只能憑直覺的找尋值得去逛的地點。

  「逸風,我的腳酸了。」莎莎拉著他撒嬌的抱怨。

  逛了半天她也不是沒有斬獲,瞧瞧江逸風手上提著的大包小包,不就是半天下來她採購的成果。她對臺灣是沒啥概念,但憑著女人天生的直覺,她還是找到了許多好店,買足一堆回美國以後要對朋友交代的禮物。

  天知道她要是空手而回,會被親朋好友砍成什麼淒慘樣子,尤其是她媽咪的臺灣朋友,一知道她要來臺灣玩,還特地列了清單托她帶東西哩!甚至有人托她買泡面寄回美國。

  想到這裏莎莎不禁皺起眉頭,先別提她從不覺得泡面有什麼好吃,美國也有賣泡面呀!而他們卻要她從臺灣買,還指定牌子。

  理由是——他們想念臺灣泡面的味道。怪透了!

  「那我們回去吧!」江逸風體貼的笑了笑,他並不喜歡逛街,能快快結束這磨人的採購他是求之不得。但看莎莎一直興致高昂,他還真怕這夢魘會永無止盡。

  他一直都不懂,逛街這麼累人的差事,女人怎麼會拿它當休閒娛樂,而且總是樂此不疲。從莎莎的身上他又見證到這一點,女人愛美和愛買東西都是天性!

  「不要!我還有東西沒買。」莎莎知道他肯定不會再陪她一次,她可不要自己出來買,那麼多中文字她都看不懂耶!

  「可是你不是喊累嗎?」他苦笑著問。

  「我只是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吃點東西補充體力嘛!」她不依的解釋。

  江逸風朝四周望瞭望,發現一家看起來格調還不錯的咖啡館。「你覺得去那裏休息一下怎麼樣?」他指著不遠處詢問。

  莎莎愉快的點頭,那家咖啡館看起來挺浪漫的,當然是上上之選。

  進了那家以原木色古典裝潢為主的咖啡館,江逸風有些微的愕然,莎莎隨他的視線望去,原本的好心情迅速消失殆盡。

  怎麼會那麼倒楣

  駱潔亞抬眼,正好和他們望個正著。

  於巧唯亦因潔亞臉上的古怪神情而轉過身,嘴角上揚,浮出一抹令人費解的微笑。

  今天運氣還真是不錯!雖然沒見過江逸風,但她從潔亞的臉色也看得出來,眼前這出色、引人注目的男人一定是他;而他身邊的混血美人,一定是潔亞所說的討厭鬼——莎莎小姐。

  潔亞小時候還挺有眼光的嘛!於巧唯佩服的想著。這江逸風雖然沒有帥氣到令男人憎恨的地步,卻有自己獨樹一幟的調調,比例優雅的身材保養得夠好,絕不會是在熙攘人群中被忽略的那一個。

  其實大學時她和庭水、小婕就一直很為潔亞操心,不是她們三個太無聊,只是潔亞也太誇張了,小時候就認定非她的風哥哥莫嫁,一直「守節」到現在——那麼多年沒見耶!

  萬一江逸風長成恐怖的麻花臉、又因為吃漢堡薯條膨脹得像貴花田怎麼辦?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她絕對相信潔亞不會因此「變節」。

  潔亞太有勇氣了,就憑這點,她認定江逸風必須為潔亞的一生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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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9 00:18:10
第三章

  江逸風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遇到駱潔亞,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而莎莎只想拉著他就走——離駱潔亞遠遠地!

  於巧唯快了所有人的動作一步,驀地離開座位,堆著一臉笑意直直朝他們走去。駱潔亞想阻止時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呆坐著看唯想做什麼。

  「你是潔亞認識的那個江逸風吧!」於巧唯明知故問的朝他笑笑。

  江逸風望著眼前笑起來都還有點冷的陌生女孩,知道她是友善的示好,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漠氣息讓他明白,她對人很少如此友善。

  或許她所散發出來的氣質有點冷漠,但她還是令人感到舒服的,而一臉友善的笑容更讓人覺得少了些壓迫感。

  「你是潔亞的朋友?」他回以禮貌的笑容,沒有承認她說對了。

  老實說,她和潔亞的感覺相差了十萬八千里,江逸風實在很難想像她們能成為朋友。

  「我是她大學時的同學。」于巧唯很滿意他連聲音聽起來都很悅耳。

  江逸風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莎莎已急急的道:「逸風!我不想吃東西了,我們走吧!」她緊拉著江逸風的手臂,戒備的敵視眼前美得不輸自己的女孩。她既然是駱潔亞的同學,就是她莎莎的敵人。

  「別那麼急嘛!我想邀你們一起聊聊天。常聽潔亞提起你,好不容易有機會碰上,沒道理不給我一個機會和你認識認識吧!」於巧唯不理莎莎的抗議,不由分說的拉著江逸風朝她們的座位走去。

  莎莎雖然氣惱,卻也只能跟上,忿忿的瞪著於巧唯的背影。對潔亞她當然更沒好臉色,不屑的白她一眼。

  「我說莎莎小姐,你那是什麼表情?好歹我也一個多禮拜沒去和你搶人,你就不能表示一點感激之意嗎?還是你覺得寂寞,氣我那麼久沒去陪你『聊聊天』?」駱潔亞朝莎莎閒話家常般的嘲弄。

  「你最好永遠都別來!」莎莎沒好氣的回嘴。

  「這裏可是公共場所,你們不覺得要鬥嘴不是時機嗎?不過如果你們想出名的話,算我多事,請繼續!」

  江逸風還在想著怎麼「熄火」的時候,於巧唯冷冷的帶點嘲笑的話有效地令她們兩人閉上嘴,更讓她們發現自己快引起注目的情況。

  「坐下來嘛!別老站著。」于巧唯很滿意自己的話所造成的安靜,一改神情地忙著招呼江逸風和莎莎。

  落座後,一時間沒人知道該說什麼。

  莎莎悶著一張美麗的臉,不悅的別著臉孔不打算說話。

  於巧唯任務完成,自顧自的喝起飲料,剛剛還說要認識人家,現在卻什麼也不問,擺明瞭是存心看好戲。

  只剩下江逸風和潔亞對看,好一會兒他才說了句:「你好一陣子沒來我家了。」

  「那不是很好嗎?省得你老看到我就嫌煩!」駱潔亞眉一挑,說著實話。

  忍了那麼久沒去江家找他,是她覺得老和莎莎吵架也不是辦法,自己還因為莎莎的眼淚攻勢倒成了壞人,乾脆暫時不去了。她要換個新的策略,所以才會找唯出來商量嘛!

  「我也沒那個意思……」習慣她的天天報到以後,她突然的消失還真讓他心裏亂不舒服的,像早上打電腦時也莫名的失神起來。

  「別當我是傻瓜,你怕我黏著你不放都怕死了,還會有什麼意思?」駱潔亞的話酸酸的,沒了她的打擾,他這一星期恐怕和莎莎都慶倖得很。

  「可是我媽很想你。」他說了個藉口。

  他是不喜歡被她纏著,但不代表連看到她都會厭煩,畢竟小時候相處了好幾年,他很難去討厭曾像妹妹一樣的她;如果她不要老說喜歡他,那他一定樂得和她和平共處。

  「我知道,伯母比你友善多了。」駱潔亞悶悶的回嘴。

  但她想嫁的又不是伯母,雖然婆媳的和睦很重要,但那總得他願意娶她才行。

  「如果你不要老是那麼霸道愛整人,我也不會那麼不友善。」他忍不住說道。

  「對!反正我就是讓你看不順眼,我要走了,省得你看了討厭。」駱潔亞猛然站起身,朝他做了個鬼臉,拿著東西也拉起於巧唯,「走了啦!」

  「我的東西……」正在喝東西的於巧唯被她一拉嗆了一下,只能在被半拖半拉中火速拿起自己的東西,讓潔亞那不知哪里來的蠻力拉著她往外走。

  真是的!她剛點的那塊黑森林蛋糕才吞了兩口耶!不用說,她本來準備邊享受蛋糕邊看好戲的,誰知道還沒看到重點就結束了,嘖!潔亞實在不夠朋友。

  心疼的遙望著才吃了兩口的蛋糕,走出門外的於巧唯終於爆發:「你是哪根神經不對?好不容易替你製造機會,你還這麼不懂得把握?」

  「那算什麼機會?有莎莎在,你以為我會有心情去裝淑女?」駱潔亞沒好氣的瞪著好朋友,吃醋都來不及了,她怎麼進行變淑女的計畫?

  「拜託!人家都當你不存在,你還老惦記著她幹嘛?」於巧唯睨了她一眼。

  「我沒有那麼高的道行,可以對情敵視而不見。」駱潔亞松掉拉著於巧唯的手,扔下一句:「別說我又浪費你的假日,下午還給你,再見!」

  於巧唯霎時愣在原地,看著潔亞踩著重重的步伐離去,好一會兒才兀自笑了起來,教路人看了不禁毛骨悚然。

  但她可是於巧唯,怎麼可能會在乎別人的異樣眼光,所以站在馬路上的她只是一個勁的想:談戀愛真是糟糕,把潔亞的腦神經都毀了。

  真是可憐!她同情潔亞?當然不!

  一身淡雅套裝的莫庭水,在助理的陪同下,優雅的穿越江氏大樓頂樓辦公室的人群,直直地朝董事長辦公室而去,讓一群人的眼神不禁跟著她轉。

  莫庭水在心底暗笑,知道這些人在猜測她的身分。她知道自己有美麗的外表,但吸引全辦公室的注目就讓她有些啼笑皆非,似乎他們認定她不會是來談工作的。

  他們難道當她是他們大老闆的「女人」她當然不是羅!

  她是來談工作的,是至達企業派來江氏的合作代表,或許她是過於年輕,外表又充滿柔性美,所以無法給人女強人的印象。

  其實她從未在工作上力求表現,只是將自己分內的工作盡力完成而已,也沒爭取過可以升職的案子,更不曾決心創造自己事業上的另一高峰。

  生活嘛!她總覺得不必太過於汲汲營營,生命又不是永恆,將一生的心力全投注於工作上去證明自己的存在,那多浪費。一件工作、一項企業合作又不是人類誕生的目的,既然吃喝玩樂的字眼被創造出來,當然要去實踐嘛!

  她不否定工作可以讓人活得有重心,但工作絕不是她生活中的全部。

  那她為什麼老是被派出來處理這麼重要的工作?不會是靠美色迷昏了老闆的理智吧?當然不是!「至達」的老闆可沒那麼昏庸,更不是迷戀美色的人,不然「至達」哪能造就今日的局面。和江氏企業合作這麼重要的案子,他派莫庭水出馬,純粹是信任她的能力。

  誰教她雖不積極,卻有很好的職業道德,接下什麼工作都會盡力完成,不過於奢求自己有突出表現,卻在平穩中建立起踏實的形象。經過她手中的工作,即使未臻十全十美,卻也從未搞砸而造成公司的損失過。

  這件合作案雖然是「至達」的年度重大方案之一,但對她而言卻只是另一項工作挑戰;別懷疑!當老闆難得叮嚀她不能搞砸時,她立即表示,給她壓力代表不信任她能達成,還是請其他的主管來接洽吧!

  結果她還是被老闆哄了過去,接手這件企劃。

  莫庭水走到董事長秘書桌前停下,那看起來年約三十出頭、精明幹練的秘書眼中也難掩好奇。

  「有什麼事嗎?」她清脆的聲音在突然安靜下來的辦公室中響起。

  似乎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的等著莫庭水的回答,但回答的卻不是莫庭水。

  「我們和你們董事長有預約。」莫庭水的助理禮貌的說道。

  江氏的秘書有些微愣,低頭確定一下行事曆上的預約,才趕緊恢復穩健的口吻又問:「你們是『至達』的人?」她之所以驚愣的原因是,她沒想到至達會派出清一色的女性為這次的合作進行初次晤談,畢竟在這個領導權仍以男性為主的商業社會中,女性要有所表現,成為企業中的主力並不容易,那背後所付出的辛苦更非外人所能想像。

  辦公室其他的人在知道她們是為公事而來,讓他們猜想落了空後,有些沒趣的失望搖頭歎息。他們還以為總算能看見年輕的老總從美國帶回來的女朋友呢!

  見莫庭水的助理秘書點頭,她不由得露出欽佩的眼神,熱忱的問:「那你一定是至達企業的莫副理羅!」

  莫庭水的助理有些微愕,立即指著身後的莫庭水解釋:「我不是!她才是莫副理,我是她的助理。」

  她的話才剛說完,她們身後便傳出一片低低的驚呼聲,江氏的秘書也一臉驚詫。

  聽著、看著這一幕的莫庭水有些失笑,沒去管身後那群人的驚訝,也不介意他們世俗的「錯認」。她看起來的確不像公司派出來洽談合作案的代表,她的外表或許俐落,但她絕對不是一般人印象中女強人的模樣,既沒將長髮綰成髻,更沒配副充滿質感的鏡框以提升形象。

  「你們董事長在嗎?」莫庭水開了口,不疾不徐的問。

  「在!在!」江氏的秘書立即回過神來,尷尬的發現自己的失禮,趕緊用電話通知董事長至達訪客已到的事。

  莫庭水帶著助理,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進了江氏董事長的辨公室。

  「你們是至達的代表?」江逸風沒有掩飾他的驚訝,但聲音裏並無不悅的鄙視。

  「我們老總沒告訴你他派了女兵?不過不滿意的話你可以事先提出,我不會怪你向我們老總提出換人的要求。」莫庭水眸光一閃,又加了一句話:「如果你有沙豬情結,不願意和女人談公事的話。」她別具深意的看他一眼,她沒想到江氏的主宰權已易主,由江逸風繼承。

  她知道江旭文的繼承人是江逸風,以前念大學的時候,她、小婕和唯還常在假日跟著潔亞上江家吃免費的晚餐哩!所以她原本以為要面對的驚訝會是久未見面的江家伯伯——江旭文。

  「我沒有惡意!」江逸風笑了。

  「我也沒有。」莫庭水一笑,化解了兩人陌生的尷尬。

  江逸風有些明白至達所以會派她出馬的原因,她並不如外表的嬌柔,又懂得如何拿捏分寸,是那種不會替公司樹立敵人的部屬。

  「是我多心,還是你對我很熟悉?我總覺得你好像認識我。」江逸風有些疑惑,她看他的眼神裏並不純粹是初識的分析,更不是一般女人那種愛慕的注視,卻彷佛是她對他有某種程度的認識似的。

  「你多心了,我沒見過你。」莫庭水收起為潔亞評斷的目光,朝他一笑,對助理使了個眼神便道:「我相信你的工作很忙,我們開始進行合作企劃上的研討吧!」

  助理將庭水事先準備的資料從公事包中拿出,江逸風也不浪費時間,立即坐下來開始和她討論。

  不過他不否認,他很欣賞她有效率的自信,看來至達會重用她的確是慧眼獨具。

  「我不要啦!」莎莎美麗的臉上滿是委屈和不悅的對著電話那頭的人抗議的大喊。好一會兒後,她才賭氣似的甩上話筒。

  「怎麼了?」將她神情盡收眼底的江逸風在她掛上電話之後關心的詢問。

  「我不要回去啦!」莎莎忿忿的掐著手中的抱枕。

  「你家裏的人催你回去?你不是和他們說好要在臺灣待到暑假結束前?」離暑假結束還有一個多月不是嗎?

  雖然江逸風也因為自己不能帶她四處遊玩,反倒覺得她提早回美國也好;不過她父母臨時催她回美國一定事出有因。

  「我媽咪住院了。我爹地說他工作忙,要我回去照顧媽咪。」她不是不孝,只是她到臺灣來的目的還沒達成,才不想回去哩!

  「嚴重嗎?」他關切的問。

  莎莎搖頭,「才不嚴重,只是跌倒摔裂腿骨,行動不太方便,可是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我爹地說他不在家,媽咪沒人照顧,就堅持要我回去!」請個看護不就好了,莎莎在心底不悅的嘟嚷。

  江逸風想了想,「既然如此你還是回去吧!我替你訂明天的機票,你快去整理一下行李,帶不動的我再替你郵寄回美國。」

  莎莎頓時垮下臉,什麼嘛!他也要她回去?但她看得出他很認真,看來自己明天一定得回去了,畢竟她不想讓他討厭,因為她知道他就像傳統的中國人一樣,對孝道有某種程度的重視,她不能讓他以為自己是個沒有孝心的女孩。

  但是想起駱潔亞,她不禁有些擔憂,只好在心底祈禱,她能夠儘快再回到臺灣。親愛的上帝,¯要保佑,千萬別讓那女人捷足先登了……

  唯一能教她稍稍放心的是,她最愛的逸風對那個駱潔亞似乎沒什麼好感。

  「你來做什麼」一看見駱潔亞,莎莎的臉色就很難看。

  「來替你送行呀!」明知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自己,駱潔亞還壞壞的對她笑著。

  昨天從江青柔那裏知道莎莎要回美國的消息,她幾乎想親吻上帝,她的祈禱可終於實現了。沒有莎莎的干擾,她的計畫一定會進行得更順利。

  其實她早看出莎莎並不是江逸風的女友,她被騙了,但莎莎對他有意卻是事實,駱潔亞當然希望她滾得愈遠愈好,大西洋的那一頭?那當然再好不過啦!

  「我不用你送!」莎莎鐵青著臉,不難看出駱潔亞的意圖。

  「你說那什麼話嘛!好歹我們也是朋友一場,你要回美國了,我不來表現我的友誼怎麼行呢?」快回去吧!駱潔亞在心底歡送著。

  莎莎回美國代表自動棄權,而她不會再讓別的女人有機會和她競爭。就算莎莎再來臺灣,那時江逸風可能早就屬於她的了。

  「誰是你的朋友?你少不要臉,厚臉皮!」莎莎嗤之以鼻的瞪著駱潔亞。

  「你的中文真的很差耶!來臺灣都快一個月,你就沒學點比較犀利的罵人話嗎?」一想到她就要滾回美國,也不管人家罵的物件是自己,駱潔亞興奮得還覺得她罵人的話不夠惡毒,只差沒衝動的順便教她幾句罵人的「精髓」帶回去當紀念品。

  「要你管!」雖然惱羞成怒,但莎莎仍無法從原本生澀的中文裏找出字眼反駁。至於不用英語罵,是莎莎怕潔亞英文程度不好,根本聽不懂她在罵些什麼,白白浪費口水,以後恐怕還要被她恥笑奚落。

  「我也不想管你啦!只是怕你回國被在美國的臺灣朋友取笑,說你來臺灣一趟,連最基本罵人的話都沒學到。別說我沒對你表示臺灣人的友善,我可是很好心才提醒你,要用中國話罵人就要罵出水準,別讓人笑話!」

  駱潔亞話中的每一個字聽在莎莎耳裏,自然是諷刺極了。

  莎莎正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用英文罵了再說,管她聽不聽得懂!偏偏江逸風在這時候回來了,才讓莎莎把溜到嘴邊的ABCD硬吞回肚子裏,心底直怨恨自己錯失發洩的良機。

  要是她知道潔亞英文底子好得很,對英語不雅的辭匯更是「小有研究」,她不氣瘋了才怪!

  去確定機位回來的江逸風,一看見兩人間劍拔弩張的情勢,只得無奈的問:「你們倆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什麼每次見面就像敵人一樣分外眼紅?都要分離了還吵!」他若有所思的看著潔亞,剛剛聽到她那一番話真教他哭笑不得,什麼時候用中國話罵人也需要水準來著?莎莎是被唬住了,但他可不!

  駱潔亞望著他,真不知道他是裝傻還是腦袋太鈍。她們為什麼那麼仇視對方?當然是因為他這個呆頭鵝啦!難道他以為吵架不會口渴嗎?

  莎莎臨走前突然抓住江逸風的雙手,惶恐的吩咐道:「逸風,你要小心,千萬別被她給騙了!」要等我再來臺灣找你啊!她在心底補了一句。

  江逸風失笑,騙?莎莎說的話他實在不懂,騙什麼?

  「我肚子餓了,請我吃飯!」一送走莎莎,駱潔亞便不客氣的對江逸風說道。

  「為什麼得我請」他挑起眉,十分不以為然。

  「你賺的錢比我多嘛!」她說得理直氣壯,好像那是天經地義的事。

  「誰規定我賺的錢比你多就必須請你吃飯?」他覺得可笑的駁斥。

  想起那年紀和潔亞相仿的莫庭水,他不禁在心底苦歎,兩個年紀相仿的女人,行為思想為什麼會差得那麼遠?

  「我規定的!」她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其實她並不是那種認為男人天生該付帳的人,但要說起請客,當然是錢賺得比較多的那一個人付。

  江逸風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說:「我還沒問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你怎麼知道莎莎要搭今天的飛機回美國?」這是昨晚才匆促決定的呀!

  「伯母告訴我的。」她覺得這沒啥好隱瞞,也就很老實的承認。

  「我媽?」

  駱潔亞有些不耐煩的催促道:「哎呀!別扯些有的沒的,你到底請不請我吃飯?」本來這只是個和他多相處的藉口,但說著說著,想起食物的香味,她的肚子就老實不客氣的餓了起來。

  江逸風抬起手瞥了一眼手錶,「要吃就走吧!」想想不請她,她恐怕不會那麼容易善罷甘休,既然已經中午了,就請她吃頓飯省得她囉嗦個沒完;不過或許也有一點算是道歉的補償吧!他想起上一回母親對他說過的話。

  駱潔亞不甚滿意的點頭。雖然他的口氣有點不夠情願,但自己已達成目的,她決定為他的妥協暫時不和他計較。

  於是,江逸風便開著車回到臺北市,來到餐館林立的某條路上。

  江逸風選了一家生意不錯的川菜館走了進去,駱潔亞亦緊跟在其後。

  當服務生端上駱潔亞所點的菜時,江逸風的眼底閃過明顯的疑惑,不是這些菜看起來不美味、聞起來不好吃,只是分量似乎有點少。

  見她久久不動筷,他終於禁不起好奇心的驅使問道:「你不是說肚子餓了嗎?」

  眼前她所點的食物分量,不過是她平常的三分之一呢!而且還是兩個人的份。當然他不是很餓,吃的一定不會多;但以往常的記憶推算,他相信這些食物大概塞不滿她那巨胃的四分之一。

  既然他要請客,他才不相信她會突然那麼替他的荷包著想;再說,就算她點再多東西,也絕對在他所能應付的範圍之內,她應該明白這點。所以潔亞的反常才教他大惑不解。

  「這些就夠了。」駱潔亞逞強的說道,從今天起她要開始當淑女,當然不能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的大吃大喝,免得真把他嚇跑了。她可不想把終身的幸福毀在食量超大這一大敗筆上。

  雖然要對食物不動心簡直快要了她的命,但為了實現和他在一起的願望,她只好暫時委屈自己的胃了!

  「真的嗎?」他可不確定,忍不住又加一句:「我可不是天天都會請你吃飯,你要敲詐最好自己把握機會。」

  駱潔亞堅定的搖頭,隨口搪塞道:「你很煩耶!我最近胃口變小了不行嗎?」

  真是的!就不能配合點,讓她完成她的淑女計畫嗎?他再這樣勸誘下去,沒要這家川菜館把所有的菜全端上的話,連她自己都要覺得奇怪了。

  看到東西不吃可不是她的習慣,但是到時候就得遭受他的另眼相看,更別想要他再請她吃飯了,所以她只好忍耐。

  江逸風不再說什麼,開始吃著自己的那一份食物。總之一句話,他覺得今天的潔亞……亂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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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逸風!你再不起來就要遲到了……逸風!」

  江青柔不死心的喚著仍在沉睡中的兒子,見他毫無動靜,只好邊叫邊搖著他。

  江逸風在床上翻轉個身,申吟了一聲,終於不耐的撐開惺忪的睡眼,勉強自己集中注意力問:「媽?現在幾點了?」昨天他工作到淩晨兩點才睡,總覺得自己才合上眼,想不到卻已經早上了。

  「六點半了!你昨天熬夜了?」江青柔心疼的望著兒子睡眠不足的臉孔。

  她知道兒子為了接掌江氏企業必須付出更多的時間,可是看著兒子這麼沒日沒夜的工作;才回臺灣不到三個月,硬是將健朗的身子給折騰得瘦了一圈。教她這個做母親的看了不免心疼。老公總安慰她說這只是過渡期,雖無奈,她也只能儘量以各種食補為兒子的身體打底。

  「六點半?」江逸風不禁申吟:「媽!九點上班,您八點再叫我就行了!」說著他又拉高被子蒙上頭。原來還那麼早,他還以為自己真累得睡過頭哩!

  江青柔是很想讓兒子多睡一會兒,但遲疑之後,她還是說道:「已經不早了,你還要刷牙洗臉、吃早餐、送小潔去上班,現在不起來你會來不及的。」

  該不會是睡迷糊聽錯了吧「送潔亞去上班?」他猛然的由床上躍起。

  「是呀!你忘記了嗎?」江青柔不解的問。

  「我怎麼不知道有這回事?為什麼我得送她去上班?」現在他終於知道親愛的母親大人為什麼這麼早便來打斷他已經少得可憐的睡眠時間了。他想想也覺得自己的問題似乎是多餘的,一定是那該死的駱潔亞……

  「小潔說你答應她的不是嗎?」至少小潔是這麼說的。

  「那個可惡的女人!」果然如他所料。

  不理會母親的驚愕,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憤怒的翻開棉被、跳離溫暖的床鋪。還穿著睡衣的他就往樓下沖,直到餐桌前才怒不可遏的從緊咬的齒縫裏擠出三個字——

  「駱潔亞!」

  「有!」駱潔亞像學生一樣的乖乖答應,抬舉起拿著吐司的右手。她早知道他會生氣,也早有心理準備,不過她卻有個意外的驚喜。駱潔亞貪戀的盯著他穿睡衣的可愛模樣,他上衣的扣子只扣了最下排的兩個,隱約的露出他結實的胸膛。她猛盯著他瞧,快要控制不住流口水的衝動。

  一大早就賺到了!好幸福喔!剛起床的他甚至還沒有梳理頭髮,頂著一頭微亂濃密的黑髮,即使一臉盛怒,看起來仍舊可愛極了,這可不是她平常可以看到的畫面。

  盛怒的江逸風顯然沒注意到駱潔亞熾熱的目光,反瞪著她說道:「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

  「什麼解釋?」她放下舉得酸軟的右手,還不知死活的笑問。

  江逸風翻了白眼,忍住脾氣質問:「你知不知道我昨天工作到兩點」

  前一陣子沒看到她讓他有點不習慣,但現在他才知道,能不用看到她是多幸福的一件事,至少不會出現像現在一樣亂七八糟的情況。

  「我怎麼會知道?昨天我又沒在你的床上等你!」駱潔亞聳了聳肩。難怪他有那麼嚴重的黑眼圈。

  此時,她雖然表面上裝得不在乎,但卻真的有點後悔一大早逼得他非起床不可。不過,既然已經讓他起床,目的還是要達成才行。

  「該死的!別和我打哈哈!快說!你為什麼告訴我媽,我要送你去上班」如果說謊能判罪,他一定馬上親自送她上警察局報到,讓她去吃幾天免費的牢飯。

  到此刻他完全確信,她不但是他小時候的夢魘,到現在還是!

  「你是要送我去上班呀!」閃動著無辜的大眼,駱潔亞仍不改初衷。

  近水樓臺先得月嘛!這可是巧唯教她的「步數」之一。與其枯等他哪天突然開竅發現她的好,不如她主動出擊。雖然認識他至今算起來也有二十年,但相處的時間太少,對他而言大部分又是不好的回憶;所以巧唯要潔亞多爭取一點相處的時間,創造好的印象才行。

  「誰說的」他額際上的青筋已經開始浮現。

  駱潔亞指著自己的鼻子,然後她像是解釋的回答道:「我的車子壞了。」是真的壞了,被她自己動用「私刑」,用玉足踢壞的!

  不是她有蠻力,她只是打開前車蓋踢零件中最脆弱的部分,壞得嚴不嚴重她不知道,反正就是壞了。

  「那關我什麼事?」他沒好氣的說完便又突然想到,「你家不是還有車和司機嗎?」

  「司機跟我爸去出差了。我們住這麼近,我當然是來向你求助羅!」早知道他會有疑問,她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著早準備好的答案。不過她也沒說謊,他們家的司機是出差——到她老爸的公司去出差!

  駱祈恩疼女兒,答應過她不會扯她後腿,雖然蕭月有些不同意她的作法,但女兒死心眼,駱家夫婦也只好隨她去,至少要讓她自己去爭取機會。他們也暗暗祈禱奇跡出現,希望逸風那孩子真能發現潔亞美好的一面而愛上她,好了卻他們傻女兒多年來的心願。

  江逸風一出國就是十年,偶爾回國也都像躲瘟疫似的避開潔亞,潔亞的堅持卻始終如一,誰能說潔亞不死心眼呢!

  他們兩家本來就住得近,從駱家走路到江家也不過十分鐘而已,潔亞把那幾步路當成了早晨運動。

  「笑話!要比住得近,你家隔壁沒鄰居嗎?」江逸風馬上找出她話裏的破綻,更以嘲弄的語氣又道:「還是你要告訴我,你家的鄰居都沒車可以讓你搭順風車?」

  「那倒不是,我只是比較喜歡坐你的車。」駱潔亞維持著平穩的神情,還是笑著回答。

  「我不順路!」他近乎咆哮的拒絕。天殺的女人!睡眠不足讓他心情不好,更是火氣上升。

  「所以我要伯母早點叫你起床呀!這樣你才不會遲到,我知道你當老闆要做員工的榜樣嘛!」駱潔亞一笑,說完話開始吃手中那塊之前沒吃完的吐司,還喝了口牛奶。

  「不要老顧著吃!」他的氣都還沒生完,她竟然還有心情吃東西?

  「我才吃兩塊而已。」她委屈的反駁,笑容不見了。吃這麼少已經很虐待她可憐的小肚子了,難道他還不准她吃早餐?

  江逸風簡直想要哀號,這女人果然只對吃的東西有反應。

  「逸風!你就送潔亞一程,快去洗個臉換衣服,不然你們倆都要遲到了。」一直保持緘默的江旭文忍不住開口,提醒兒子他光瞪潔亞就已經花去不少時間,而且再忙著和潔亞生氣,他恐怕會連吃早餐的時間都沒有。

  江旭文答應老友助潔亞一臂之力,也就不能什麼都不說,他知道兒子不會不聽他的話,即使兒子一臉的委屈。

  果然,江逸風雖心有不甘,但還是回房換衣服去了。

  江旭文和妻子互望一眼,露出彼此瞭解的苦笑;駱潔亞則對他們感激的一笑。

  他們都很清楚,接下來的愛情戰爭,必須靠潔亞自己去打……

  江逸風長年在國外已習慣自己開車,所以回國也沒像他爸爸一樣聘雇專任的司機;不過,現在他倒覺得自己成了駱潔亞的司機。

  駱潔亞不時的觀察江逸風僵硬著的一張臉,他一直專心開車沒說半句話,她自然知道他還在生氣。

  唉!真是出師不利。

  「你要氣到民國哪一年嘛?」駱潔亞終究是難耐車內令人窒息的靜默,忍不住先開腔。

  江逸風沒開口,雙眼直視前方,似乎打定主意不理她,盡職的當司機,怕一開口怒氣便一發不可收拾。

  「不要那麼小心眼嘛!我怎麼知道你昨天那麼晚睡,不然我今天就算要走路去公司也不會去吵你睡覺。頂多下次我會先打電話問你睡得夠不夠不就好了。」她鍥而不捨的想化解他的怨氣。

  「沒有下次!」他是開了口,聲音卻冷漠平板。

  瞧她那是什麼話?被她強迫中獎當司機,竟然還成了她所謂的小心眼。這種找氣受的差事,他江逸風絕不會做第二次!

  「可是我的車壞了,還要麻煩你載好幾天耶!」一天怎麼培養感情?當然不夠。

  「你可以叫計程車。」他仍是不帶感情的回道。

  「現在的社會那麼亂,我長得這麼國色天香,要是碰上計程車之狼怎麼辦?萬一我出事了,你就能安心嗎?」她就算要說服他也不忘將自己吹捧一番。

  要被你碰上,那計程車之狼才會喊救命哩!江逸風翻了個白眼,在心中暗想。

  至於國色天香?他不否認她有一張父母創造出來的好看臉蛋,但也沒到那麼完美的地步吧!她用這種讚美詞誇讚自己,難道就不會臉紅不好意思?

  江逸風用眼角餘光瞥她一眼,肯定的告訴自己——她不會!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將車停到路旁一幢宏偉的辦公大廈前,以命令的口吻道:「你的公司到了,下車!」

  「我五點下班,你要來接我喔!」她不介意他的語氣,叮嚀道。

  「自己坐計程車回去,我沒空!」這次不是搪塞的藉口,他每天都得加班到七、八點才離開公司。

  潔亞不理會他的拒絕,跳下車只丟下一句話:「我會等你的!」

  叭!叭!叭!

  江逸風惱怒的按著喇叭,但她卻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大廈的門口。他發現自己的舉動徒勞無功,卻只是惹來許多路人審視的關注後,他才不得不放棄的將車駛回車道,憤然的朝江氏企業的大樓駛去。

  那該死的女人!難道從來都聽不懂別人說的話

  「董事長!至達的莫副理已經來了。」江逸風專任的秘書在他出現後盡職的報告。

  「我知道了。」江逸風點頭,直接朝會議室走去。

  門砰的一聲被打開,莫庭水有些訝異的抬眼看著臉色不太好看的江逸風。

  「就算交通大堵塞,你的心情也不用那麼糟吧!」她語帶調侃的說道。看他的臉色,八成是一早就撞上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衰神。

  「我遲到了嗎?」他一笑,開始收斂自己的不悅。

  和莫庭水接觸過幾次以後,或許是年齡差距不大,他們的關係竟由公事上的合作成了另一種形式的朋友,只要沒多餘的外人在,他們說話一向不太拘束。

  然而,若有外人在,他們總是會較公式化,以免去別人多餘的閒話,其實他是無所謂,卻不想為莫庭水製造困擾;雖然她從來不在乎所謂的閒言閒語。

  而這也是他欣賞她、更不願有人因她的外表質疑她的工作能力的原因。她的能力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絕對是真材實料,要不是基於商業道德,他一定會挖角。

  「沒有。」莫庭水搖頭,眼中卻閃爍出詭譎的光芒。「只是除了交通阻塞以外,我想不出還有什麼原因能讓你一大早就心情不好,而且我也相信你的心情惡劣不是沖著可愛又善良的我來。」

  「那麼有把握?」江逸風挑了挑眉,因她詼諧的話心情轉好。

  「老實說,我只是確信自己沒有那麼大的能耐,能左右堂堂江大董事長的情緒。」莫庭水不卑不亢的說著事實。

  「那可不一定。」江逸風覺得她實在太小看自己了,要惹他生氣或許她做不到,但她剛才兩三句話就讓他心情轉好是事實。

  莫庭水不予置評的笑問:「或許我們算不上是朋友,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告訴我你生氣的原因嗎?我挺好奇的。」說好奇當然只是藉口,莫庭水只是想知道是不是和潔亞有關;如果是,站在同學又是死黨的立場,她總得設法幫幫潔亞的忙。

  「被個瘟神纏上了。」他倒也不避諱。

  「女人?」潔亞未免也太失敗了,竟被歸類到瘟字輩去了。

  江逸風當庭水是朋友,便將他和潔亞的情況輕描淡寫的說了一遍。

  「你在國外的分公司待那麼多年,是為了避開她?」這點教庭水有些驚訝,也不禁暗暗替潔亞感到不值。

  大學時潔亞心心念念的不就是她的風大哥何時歸國,而他卻是為了躲潔亞,一直躲在國外的分公司,要不是江伯伯有退休的意思,他還不打算回國。

  這傢伙知不知道女人的青春很寶貴呀?莫庭水有些生氣,因為她能很肯定的確信,就算是再十年,只要他沒結婚,潔亞就一定會等下去。

  潔亞也是個笨蛋!那麼死心眼幹嘛?她在心裏低罵潔亞。

  「也不完全是。我父親認為我回國前,能在國外分公司從基層做起是必要的磨練,所以我也就順理成章的留在那裏了。」或許潛意識裏他仍想躲潔亞,但那麼多年沒接觸,他怎麼可能還會為想避開駱潔亞這種事而逗留異鄉?

  在國外的分公司時,他甚至沒透露自己的身分,直到他要轉調回國才說明,還因此在公司內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呢!

  但他和父親的看法一致,若是不能從企業基層開始瞭解整個企業的結構,那他絕對不能擁有掌握整個公司的能力,經過這幾年的磨練爬升,他更確切的分析出各部門的利弊得失,也知道該怎麼畫分權責與改善垢病,的確受益不少。

  莫庭水不是黑白不分、只顧死黨的人,聽他這麼一說明,她就算為潔亞有所不平,也說不出口。

  看來,她只能想辦法為潔亞做點促成的工作;當然,只是在她能力所及的範圍。

  感情的事嘛!說到底還是旁人插不了手的。

  瞥了一眼牆上指向七點十六分的時鐘,江逸風才又將視線調回眼前的資料上。

  「你晚上有事嗎?」莫庭水忍不住問。

  本來她下午就拿著和他商討過的計畫書回「至達」,但研判後她又發現有些地方似乎有盲點,下班前又趕緊找他研討。只是一討論又過了好幾個小時,他們晚餐還是叫助理買回來草草吃了。但從六點起,江逸風總是不自覺的瞥著時鐘,才讓她覺得奇怪。

  「沒……」本來想否認的江逸風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實話:「也不是什麼事,只是早上送潔亞上班時,她要我五點去接她下班;不過現在都已經七點多了,我想她大概已經坐計程車自己回去了吧!」

  莫庭水因他的話而呆住了。

  老天!她真要暈了。難道他不明白,潔亞那拗脾氣的傢伙能用十年的歲月等他回國,還會在乎這兩三個小時嗎?

  她迅速的開始收拾桌上的資料對他說道:「你還是去看看吧!說不定她還在等你。」事實上,她敢打賭潔亞會等,那固執的傻瓜!

  「呃?」他有些微愣,卻立即擋下她的動作。「不會的!我們還是繼續吧!」

  「誰說不會?」她推掉他的手繼續收拾,「女孩子的固執你不會懂的,反正這些東西我們可以改天再談,你要是不去會後悔。」

  轉眼間她已經把東西收拾完畢,將他的公事包塞入他的手中,硬推著他往電梯走。

  「你確定她還會等我?」失去自主權、被推著走的江逸風口吻裏儘是懷疑。

  「你想打賭嗎?」將他推入電梯中,在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剎那,她有把握的問道。

  江逸風自然是來不及回答,但她本來就沒要他的答案,倒是對電梯門關上前他臉上那一抹的錯愕覺得有趣。

  莫庭水若有所思的一笑,不禁喃喃自語:「還好今天沒颳風下雨,不然潔亞要是生病了,你就是那個該死的罪魁禍首!」

  潔亞還可能會在嗎?莫庭水那一臉的詭異是什麼意思?她又不認識潔亞,是哪里來的自信以為潔亞還會等他?他真的摸不著頭緒,但為解決心底的不安,他還是來到潔亞公司的大廈前,將車子停在他早上停的位置。

  江逸風按下車窗玻璃向外四處張望著,並沒有發現什麼人的影子,他笑莫庭水的想法是不正確的。是女人的浪漫情懷作祟吧!

  當他失笑的想將車子開走時,卻因瞥見坐在大廈一角的人影而怔住了。會是潔亞嗎?那人影抱腿席地而坐、低垂著頭,他看不清她的模樣;但在路燈的照射下,那衣服的顏色卻有點眼熟,似乎和潔亞早上穿的一樣……

  他快速的開了車門下車,直直的朝那人影走去,直到站在她面前。他的心情是複雜的,這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已經過了三個小時她不知道嗎?要是他不來,她要等到什麼時候,等到明天早上直接上班嗎?

  他有些生氣、有些激動、有些惱怒她的固執、卻也有些許歉意……

  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就只能這樣以五味雜陳的心情俯視著坐在地上、毫不介意路人眼光的潔亞。

  他沒想到她真的會等那麼長的一段時間……

  駱潔亞終於抬起頭,卻只是望了眼手錶,對他淡淡地說道:「你遲到了三個小時零七分。」

  江逸風歎了口氣,不解地問:「你為什麼要等我,萬一我不來呢?」事實上,要不是莫庭水的堅持,他是不準備來的。

  「我相信你會來。」她沒有多餘的回答,只是單純的肯定。「你這不是來了嗎?」她認為自己沒有錯,不管怎麼樣,他就是來了嘛!

  他愕然、苦笑,是真的服了她。「吃過晚餐了嗎?」

  駱潔亞搖頭,此時肚子彷佛像抗議般,更老實不客氣的大聲鼓噪了起來,讓她頓時紅了臉。

  她一向食量大,減少食量已經很不得了,現在連正餐都沒得吃,難怪她的五臟六腑都要群起響應,大聲抗議。

  「起來吧!」江逸風朝她伸出了手。「我媽一定準備好晚飯了,我們回去吃。」

  駱潔亞有一刻的受寵若驚,又立即將手放入他的掌心,這可是他第一次對她這麼友善,看來這三個小時等得一點都不冤枉,夠  值得了。

  江逸風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不得不承認她是個奇怪的女孩,不但不為他差點放她鴿子而生氣,還一臉的高興。

  「你很高興嗎?」他將她從地上拉起後問,卻因她有些冰冷的手而心頭倏地一緊。

  他真的覺得自己變成壞人了!可是他又不敢對她太好,就怕她會錯意,纏自己纏得更緊,那還得了。要說感情,他頂多也只是拿她當妹妹看待罷了。

  駱潔亞一臉燦爛的笑,毫不猶豫的點頭,一點都不隱藏自己的心情。

  「你真夠怪了。」他拿她沒轍,拉著她走向他的車子。

  她的肚子快吵翻天了,再不喂她點東西,那些抗議聲非逼得他的內疚全竄出籠不可。同時他也明白,在她車子壞掉修理的這段時間,他不但得充當她的專任司機,還得到府接送——為了彌補讓她等這三小時的歉意!唉!

  他唯一能祈禱的只有——希望她的車子能早日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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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在一家充滿古典藝術氣息的茶藝館中,靠近內側一間獨立的和式廂房裏,雅致的茶壺裏溢出濃醇的茶香,而包廂裏盤腿而坐的四個女人,有三個人正以嘖嘖稱奇的眼神盯著另一個一臉傻笑的女人。

  莫庭水、於巧唯和韓婕總算是欣賞夠了,才彼此交換個詭譎的帶笑眼神。

  她們觀察了潔亞一下午,只要稍稍有點觀察力,任誰都看得出她前陣子的低潮已經從臉上一掃而空。

  因為四個人好久沒聚會了,她們才特地排開所有的事碰面,而想探探潔亞和江逸風之間的戀愛進度也是主要原因。

  不過出來一早上她們都沒有主動提起,只是強忍著笑意和呆愣失神的潔亞閒扯淡,趁機欣賞她矬矬的傻樣。

  現在的駱潔亞,手中拿著一本時尚雜誌攤在腿上,時看時笑……別以為她的心思在雜誌上,因為那一頁上只有一個濃妝豔抹、擺著撩人姿勢的時裝模特兒,她卻看了將近三十分鐘。

  本來莫庭水一夥人是想看潔亞的白癡樣能撐多久,但終究敵不過她那超神的耐力,只好開口打斷她的白日夢了。

  韓婕首先開口調侃:「潔亞,就算你嗜好不同,也別盯著雜誌上的美女邊笑邊流口水,看久了挺嚇人的耶!」

  猛回神,駱潔亞才發現自己身在何處,面對死黨們好奇又充滿笑意的臉,她尷尬的羞紅了臉。「我才沒有流口水。」雖然這麼說,她下意識的還是用手去摸了嘴角。

  莫庭水忍住笑問道:「你是不是和你的風哥哥大有進展?」

  那一天的結果不用問,她也肯定江逸風會發現還在等他的潔亞。瞧她這朋友做得多稱職呀!

  「還好啦!他只是每天載我上下班而已。」只要他不對她擺出冷面孔就夠她高興的,她哪還敢急著求進展。

  「只是這樣就讓你像花癡一樣嘿嘿笑了半天?」於巧唯拍了拍額際,翻了個白眼。她還以為是自己教的招數高明,讓潔亞無往不利、直搗江家大少的心房哩!

  「我哪有像花癡一樣嘿嘿的笑!」駱潔亞被好友這樣一損,抗議地說道。

  「誰說沒有,我和庭水可都是證人!」韓婕不甘寂寞,故意湊熱鬧的附和巧唯的話。

  駱潔亞白了韓婕一眼,沒好氣地道:「那麼雞婆做什麼?當證人又沒獎金領。」

  「我高興呀!」韓婕不以為忤,還露出教潔亞為之氣結的笑容。

  「你很煩耶!別在這邊幸災樂禍,回去黏你的寶貝哥哥啦!」駱潔亞怨怒的瞪著韓婕。

  「你們別吵了。」見唯興致勃勃的要摻一腳,莫庭水才趕緊開口制止一場即將爆發的女人戰爭。她轉向潔亞問道:「說真的,你要這樣和你的風大哥拖到什麼時候?總不能以此為滿足吧!」

  被莫庭水這麼一問,駱潔亞頓時便像泄了氣的皮球,她皺著鼻子道:「我也不想呀!可是好不容易他不會一看到我就想歎氣,我怕得寸進尺又會嚇得讓他和我保持距離嘛!」

  「我的潔亞小姐!你知不知道再這樣下去,你們是不會有進展的?」於巧唯好心的提醒。

  「對呀!你總不會覺得能當他的『妹妹』就夠了吧!」韓婕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不然怎麼辦?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綁他進教堂、逼他簽下結婚證書、造成既定的事實嗎?」駱潔亞哭笑不得的問。

  「你是笨蛋嗎?一方在被逼迫下所形成的婚姻在法律上是無效的,到時候員警找上門,你可千萬別扯上我!」韓婕壞心的聲明。

  「那還要你告訴我嗎?我讀的法律概念又沒比你少!」駱潔亞快被韓婕氣死了。分明是損友一個。

  「夠了吧!你們又不是來鬥嘴的,我看我們不如替潔亞想想,或許能想出什麼好辦法讓江逸風愛上潔亞也說不定。」

  莫庭水的一席話立即吸引了其他人的全副注意力;潔亞更是求之不得,希望能和江逸風的關係更進一步……至於其他兩個人嘛!

  如果仔細觀察她們滿是惡作劇的眼神,不難發現,她們是興奮的——

  有好玩的事了……

  「潔亞?」將車子停穩,江逸風喚了好幾聲,她卻都沒有反應,他不禁有些擔心的輕搖她的手臂。

  潔亞今天實在頗為反常,從他去接她下班開始就都不太說話,上了車也只是若有所思的低著頭,彷佛在想什麼,實在和平常一路上都嘰嘰喳喳的她判若兩人。

  其實,不只如此,就吃東西這件事來說,他也大惑不解,她的胃口真的變小了嗎?以前老媽煮的飯菜她沒掃個精光是不會停手的,而近來卻吃得比他還少。

  如果是胃口變小也就算了,但她卻一天天明顯的瘦下來。

  「呃?喔!到了呀!」她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你怎麼了?工作上有不順心的事嗎?」他關心的問道。

  駱潔亞搖頭,「沒有呀!」她怎能說自己是在想那天庭水她們給她的建議,想放膽去做,又怕弄巧成拙。

  「那你是在想什麼?」

  駱潔亞咬著下唇沉吟了好一會兒,才迎向他審視的目光。「我只是有話想告訴你,又怕你聽了會生氣。」

  「什麼事?是你想告訴我,你的車早修好卻沒告訴我嗎?」他取笑的問。

  照理說,就算她的車有什麼大毛病,兩個禮拜也早修好了。他之所以沒問,只是覺得接送她上下班也習慣了,想等她自己決定告訴他再說。現在他都是接她回家吃晚飯以後再趕回公司,不然就是直接把工作帶回家。

  「不是啦!」她微紅了臉,遲疑了一會兒又囁嚅地說:「我想告訴你的不是這件事,不過……你怎麼知道我的車早就修好了?」

  「我都接送你兩個星期了,車子有再大的毛病還能修不好嗎?」他挑了挑眉。

  「是嗎?」可是他卻從來沒問呀!

  「先別管車子的事,你到底有什麼話要告訴我?」

  話到嘴邊,駱潔亞又有些遲疑,細若蚊吟的說道:「我怕說了,你真的會氣得不再理我。」

  「我保證不生氣總行了吧?」他被她挑起了好奇心,不得不去猜想那麼難說出口的話是什麼樣恐怖的字眼,竟讓一向口無遮攔的潔亞硬是快咬破自己的嘴唇還說不出來。

  「也不是什麼重要的話……」

  「駱潔亞!你到底要不要說?」他再有耐性,也快被她磨光了。不用逼的,他怕不知道她要蘑菇到哪個世紀去,所以故意板起臉孔來。

  他的恫嚇馬上生效,她不再耽擱的開口:「我只是想問你喜不喜歡我,可不可以讓我當你的女朋友?」這招自然是莫庭水她們幾個死黨提供的策略,不管他反應如何,至少可以知道自己目前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然後才想「追心」的方法羅!

  江逸風一聽,霎時傻了眼,後悔自己幹嘛逼她把話說出來!這下可好,他要怎麼不傷她的心又能婉轉拒絕呢?這兩個星期以來,雖然對她的感覺比以前好轉一些,但他仍只當她像個妹妹一樣。

  交往的對象?他想都沒想過!基本上他甚至不考慮這可能性,相信最初的直覺一向不會有錯,他不覺得潔亞和自己會是適合的一對。

  潔亞也不是他想交往的類型,硬要說嘛!看來溫柔有見地的莫庭水,才是他想交往的女人。

  駱潔亞看著他瞬變的臉色,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一顆心霎時沈到穀底。當初就說這麼直接的方法不好,那幾個死黨還直說試試看沒關係。這下子可好,眼看就要失敗了,誰負責來救救她啊?

  唉!人助不如自助!「我知道我的要求有點突然,不然你考慮看看,不用急著回答我,好不好?」不給他說不的機會,她急促的問道。

  江逸風望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以前她老說喜歡他,他還以為她是說著玩、故意捉弄他;但如今她一臉認真,他才多少相信她對自己的心意。

  他想直截了當的讓她明白、拒絕她,卻又因她雙眸中的期求而把話給吞回肚裏,只好勉為其難的答應:「好吧!我會考慮看看。」

  「就從現在開始好嗎?你不用再接我上下班了。」駱潔亞的眸中燃起希望,丟下一句話,開心的跳下車,朝回家的路跑去。

  江逸風本來想叫住她,告訴她他母親已煮好她那一份晚餐,但隨即想想還是算了。唉!他又有想躲著她的念頭了。

  只希望她別太早來找他要答案才好。

  當天晚上,駱潔亞接到韓婕打來的電話。

  「去塞班度假?」駱潔亞拿著無線電話在屋子裏踱步。

  「對呀!你也知道我在為我哥那個女朋友煩惱,你就幫我一次,將我哥和庭水湊成一對,只有你自己陷入愛河,你也會『寂寞』對不對?」韓婕以自己的歪理試著說服駱潔亞。

  「可是……」

  「別再可是了,你剛才不是說你的風大哥也要考慮一下和你交往的事嗎?你去玩一趟回來,給他一點思考空間,說不定他就OK了呢!」

  「會那麼順利嗎?」幫小婕的忙是無所謂,她也覺得很有趣,但在這節骨眼出國玩好像不太對勁。

  「你到底去不去?我告訴你喔!唯已經答應了,要是你敢拒絕,我們就斷交!」韓婕為達目的,乾脆放出狠話。

  駱潔亞想了想,歎口氣說:「好啦!去就去嘛!別動不動就拿斷交來威脅我這個善良老百姓好不好?」

  「算你夠朋友,那就這麼說定羅!」韓婕滿意的掛了電話。

  駱潔亞放下電話,其實她之所以會答應是覺得小婕的話頗有道理,她不在國內的話,江逸風應該有更多的思考空間吧!而且,光她一個人談戀愛老是被欺負、取笑,實在不太公平,所以要將庭水和小婕她老哥湊成一對的計畫也讓她頗為興奮;錯過了看好戲的機會,自己一定會遺憾終生的。

  想開了,駱潔亞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塞班度假了。

  她這個人心情一向起伏得快,也懶得自尋煩惱,一想到有好玩的事可以摻一腳,她滿腦子的惡作劇細胞便又活躍了起來。

  「今天就到這裏吧!」莫庭水以眼神示意助理將資料檔案收妥。

  她的助理二話不說,彷佛早在等這句如天籟般的話一樣,立即就著手進行整理會議桌上的文件。

  江逸風看了一眼時間,不解地說:「現在才五點呢!」

  會議室中的其他人都有同感,眼神不禁全聚到了莫庭水的身上。

  「江大董事長,我們加班可是沒有薪水的耶!你要趕進度我們陪你,現在企劃快要定案了,你還不讓我們喘口氣休息呀?」莫庭水好笑又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一星期內莫庭水和助理光在江氏企業就待了三天以上,她都要開始以為自己是江氏的部屬,而不是至達的。再說她的工作時間一向不拖過六點,要不是配合江逸風,她和助理幹嘛加這種老闆看不到的班?這種累死人的賣命工作法,更不符合她的工作哲學。

  「是是,我知道了。」江逸風失笑,看得出莫庭水心意已決,只好示意公司一起開會的人員解散。畢竟已經快定案了,稍微放慢腳步是不會影響他訂下的決議日期。

  難得董事長今天這麼早放人,幾個與會的高階主管當然樂得賺到喘氣的時間。為了這件合作的企劃案,他們已經忙了一整個月沒能在六點之前回家,總是把握時間商討這件企劃案各種可能的問題;所以今天提早結束,個個在走之前都不禁向莫庭水投以感激的一眼,總算可以稍微輕鬆一下了。

  對於莫庭水,江氏高階主管們可是佩服得無話可說,她不犀利、不強硬、有自己的一套工作態度,而表現更教人心服口服;雖然她是至達的人,但經過這些日子的接觸,他們都忍不住對她的能力投以欣賞的眼光,注目的焦點不再像一開始儘是在於她的性別與外貌上。

  如今她又讓他們賺到一個晚上的休息,他們更覺得她善良了。

  「你知道就好,人又不是鐵打的,你身體好,我可沒辦法陪你天天加班去耗損自己的精神元氣。」她顯然很滿意江逸風的通情達理。

  其實她會這麼做不只為她自己,更是因為發現會議室中的每一個人臉上都已泛出難掩的疲累,畢竟他們可是從下午一點就討論到現在的;加上這些日子馬不停蹄的開會討論,除了江逸風不知疲勞為何物似的還是精神奕奕,誰還有說話的精神?

  她知道江逸風其實也是硬撐著,沒把疲憊表現出來而已,但為了工作累壞身體怎麼划算?她算盤可打得精了,早在心裏大呼No!

  江逸風笑了笑,沒反駁她的話。他只是一工作起來就會忘記時間,一心想把工作做到盡善盡美而已。

  莫庭水想起和韓婕的約定,突然告訴江逸風:「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我請了假,從後天開始要去塞班島休假一個禮拜。」

  「在這個時刻?你的老闆答應?」江逸風因她的話而猛然盯著她,她要休假也該等兩家公司的合作案定論、簽完約以後再去吧!

  「為什麼不答應?我告訴他,不讓我放年假,我就回家給我老爸養去,你說他放不放我假?」莫庭水朝他促狹地問,也想起老闆那無奈的臉。

  沒辦法!小婕都以絕交威脅了,她這個假能不放嗎?朋友的重要度對她而言可絕不比工作少,甚至還超出許多哩!再說她也辛苦了整個月,放點假犒賞自己是她絕對應得的。

  「那我們的進度不是要延滯了嗎?」一整個星期耶!他在心底大喊不妙。

  「那倒不會,公司會派其他人接手,我想少了我不會有差別的。」她不負責任的朝他猛笑。

  江逸風翻了個白眼。差得可多了,這個方案從頭到尾都是她在負責至達方面的合作事宜,換個沒概念的人,會沒有差嗎?

  「臉色別那麼難看,我一個禮拜就回來了嘛!我保證一回來就進入狀況。」她笑嘻嘻的安慰他。心底真正想著的是,最好在她回來之前這個企劃案就結束,她甚至不介意把功勞讓給接手的傢伙。

  江逸風苦笑,卻猛然想起昨天晚上潔亞打電話告訴他,她要出國去玩幾天,讓他有充分的考慮空間,怎麼那麼巧?她們都要出國去玩?

  而且他真的不敢相信,潔亞那女人丟了個炸彈給他後,竟然就跑去玩?

  他望著眼前的莫庭水,不得不承認一件事,這些女人沒一個負責任。

  為什麼他就得那麼命苦?太不公平了。

  點燃一根香煙放在嘴上,江逸風才猛然想起自己早戒煙了,隨身攜帶只是提醒自己當初戒煙的辛苦。

  算算日子,潔亞出國也三天了,湊巧的是,她竟然還是和莫庭水在同一天出國。

  鈴——

  突兀的電話聲響起,猛然拉回他游走的思緒。他撚熄手中的煙,發愣的視線才從桌上的檔調開,拿起辦公桌旁的電話接聽。

  「喂?哪位?」他閉上雙眼,放鬆身體靠進椅背,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輕柔地按摩著鼻樑。

  吃過晚飯後他就一直在書房裏處理帶回家的工作,一晃眼竟過了三個多鐘頭,或許真是太累了,他的思緒才會突然不受控制的四處遊走。

  但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卻讓他猛地坐直身、張開眼睛。

  「你的聲音聽起來很累,又把公事帶回家做嗎?」

  「潔亞?」

  「當然是我啦!你可別說你聽不出我的聲音,我會馬上殺到你面前喔!」駱潔亞的聲音裏有警告的意味,卻也難掩愉快的心情。

  「你好像玩得很開心。」躺回椅背,他又不自覺的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點燃。

  「聽得出來嗎?我告訴你喔,這裏的天氣好好,是有點熱啦!害我曬得快變成小紅番了,擦那麼多防曬乳液一點用也沒有,不過真的好好玩。昨天我們去衝浪,今天去看——」

  他打斷她未竟的話:「我沒有要知道你玩得多開心。」

  他實在懷疑,這女人是否還記得自己丟下什麼「問題」給他,而跑去玩。

  尤其知道她玩得那麼開心,便讓他有點惱怒。

  什麼嘛!他為了她的話煩惱了半天,她卻在那兒玩得樂不思蜀。他幾乎要以為她的那一番話根本是在耍著他玩了。

  電話那頭的潔亞靜默了一會兒,才小聲的問:「你怎麼了?很累嗎?」

  「不!才工作十幾個小時怎麼會累,哪比得上你玩了一天的辛苦?」他的聲音冷漠,有些不耐的嘲弄。

  駱潔亞當然聽得出他說的是嘲諷話,看來自己的電話是打錯時間了。

  可是見不到他,她也想聽聽他的聲音一解相思之苦嘛!早上打怕吵到他睡覺、上班時間怕打擾他工作、晚上打又怕他在加班更怕他會生氣,所以她才會拖到這麼晚才打;誰知道他心情似乎不好,看來不是打電話的時間錯誤,是根本沒有可以打的時間……

  她歎了口氣,以撒嬌的口吻道:「說話不要拐彎抹角的帶刺,我知道你工作很辛苦,可是塞班真的很好玩,不然下次你自己來看看就知道了。」

  江逸風手中拿著的電話差點沒掉落,呆愣了半晌,他不確定的問:「你說你在塞班?」

  不會真那麼巧吧!那不負責任的莫庭水也是去塞班玩,還是同一天出發哩!敢情是全臺灣沒責任心的女人都突然心有靈犀,全湊到塞班集合去了?

  「我沒告訴你嗎?」駱潔亞覺得他的語氣有些不對勁,好像她哪里都可以去,就是不該在塞班島……怎麼?到塞班犯法嗎?

  「那裏臺灣人多嗎?」他忍不住問了句。

  雖然對他的問題感到奇怪,但她還是回答:「還好啦!到處都看得到臺灣的旅遊團就是了,你問這做什麼?」

  「看是不是臺灣的閒人都去了?」他有些沒好氣的冷哼道。

  他敢打賭,潔亞說喜歡他的事,一定是惡習不改,根本是存心捉弄著他玩而已。

  這時在塞班某旅館大廳打公共電話的駱潔亞,一看見庭水和唯朝自己走來,便匆促地說道:「啊!國際電話費很貴,我要掛電話了,有空記得想我喔!Bye!」不快點掛斷,一定又會被她們糗了!

  聽著手中已嘟嘟作響的電話,江逸風發了一會兒愣。這女人心血來潮就打電話來騷擾,自顧自的說完一堆廢話後就掛斷了當他是什麼?打發一時半刻無聊的消遣物?

  那個女人——別回來算了!江逸風憤然的掛上電話低吼道:「會想才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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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9 00:19:22
第六章

  駱潔亞還是從塞班玩回來了;即使江逸風祈禱她一輩子都別回來算了,省得她老找他的麻煩!

  但她沒有立即去找他,忍耐了半個月後,她數了數自己的手指頭,決定去江逸風的公司找他要答案。顯然,她認為他應該思考夠了。

  看著庭水和小婕她們都和另一半甜甜蜜蜜,說不羨慕是騙人的;去了一趟塞班,竟然就只剩下她和唯算是孤孤單單的了。唯是根本還不打算交男朋友,就算一輩子單身也無所謂;唯可以和自己談戀愛,但她可不行。

  一出辦公室大門,江逸風便在電梯口撞見從電梯內走出來的駱潔亞,他的臉也同時的垮下來,只差沒把一手的檔全給掉落在地上。

  「你幹嘛呀?好說歹說你也已經快一個月沒看到可愛的我了,擺出那個臉你不覺得很失禮嗎?」雖然說得輕鬆,但她的心底還是有些難過的。看他的神情不難猜想,他根本不想見到自己。其實他的反應也在她的預料之中,幾次打電話給他,哪一次他不是既快速又冷淡的掛她電話。

  真不知道她哪里又得罪他大少爺了,他對她的態度又回到最初——冷冰冰的。所以從塞班島回來,她始終提不起勇氣來聽他的答案,畢竟他的態度已經夠明顯了。她不知道這樣一來,還有必要來聽答案嗎?

  拖一天至少能多存有一天的希望,不是嗎?所以她才會遲遲不來,要不是這兩天他連電話都不太肯聽,讓她警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不能讓情況愈來愈糟,不然她還會拖個幾天也說不一定。

  「我還以為你良心發現,不會再來煩我了。」他悶悶地道。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對你的心難道你不明白?從小……」江逸風的話傷到駱潔亞的心,讓她的聲量不自覺地加大起來。

  江逸風眼見她就要失控而引起公司內員工的注目,他迅速拉起她的手,不由分說地就拖著她由旁側的樓梯朝大樓頂層的天臺而去。這次他決定和她攤牌說個清楚。

  一到頂樓,確定四周沒人,他便粗魯的放開她的手。「你到底要纏我到什麼時候?要玩到什麼程度才甘心」他幾乎是惱羞成怒。

  這女人從小到大一點長進也沒有,除了耍著他玩,難道就真的沒別的事可以作消遣嗎?而且,他根本不相信她對自己的心意是出自真心。

  他可以容忍適度的胡鬧、被捉弄,但她無止盡的糾纏不清卻讓他快煩死了。

  駱潔亞因為他的話而怔住了,他一直以為她是抱持著好玩的心態?天哪!那她這長久以來的相思在他眼中只是一場笑話?

  「人家喜歡你才老是跟著你,你怎麼能說得那麼難聽?」她強忍著委屈得快呼之欲出的淚水,抗議他的話。

  「難聽?」他嗤哼一聲,「對被你糾纏了十幾年的我來說,那可是我能想得出最溫和的字眼。」他知道自己的態度和言語都有點小題大作,但不這樣做她是不會死心的。

  要是難聽的話能讓她打退堂鼓,他不介意破壞自己的形象,以更難聽的話打發她;雖然見到她受傷的神情讓他心中有那麼一點不忍,但無論真心與否,他知道自己對她的感覺不是「很重要」的那一種,所以還不如做得決絕逼真點,就讓不管是覺得好玩還是真心的她能徹底死心。

  他就真的那麼討厭她「我是真心的喜歡你呀!你怎麼能把我對你的感情說成是一種糾纏?」駱潔亞是真的想哭了。

  「真心?」他狠下心來諷刺道:「你錯了!你那明明就是孩子氣的遊戲,一旦膩了,你就會覺得索然無味。我很忙,不想陪長不大的你玩遊戲!」有半晌,潔亞的神情讓他心裏有些動搖,但他還是咬著牙說出狠話。

  「才不是!我絕對沒有在玩什麼遊戲,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相信我?」一股心酸漸漸的把她的心腐蝕了,讓她覺得自己好悲哀。她的感情對他來說,竟只是一場擾人的遊戲?

  江逸風突然指著頂樓旁的欄杆,故意刁難的對她說道:「你要我相信你是真心的可以,只要你有勇氣從那裏跳下去,我就相信你是認真的!」

  他當然知道她不會跳,不過是擺明要她知難而退,別再來煩他。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駱潔亞只朝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便二話不說就沖了過去。

  「該死!」江逸風低聲詛咒,不知自己是哪里來的自信,竟以為潔亞那個偏執的瘋丫頭會沒有那麼做的勇氣,天知道她哪有做不出來的事!而他居然還會自掘墳墓的出這種差錯!

  簡直是白癡的有餘!他真想狠狠揍自己一拳。

  「你給我回來!」一見運動神經超好的駱潔亞說時遲那時快,一縱身就躍過那只有半個人身高的欄杆,已站在頂樓的邊緣,差一步便可決定她的生死,江逸風不禁冷汗直冒,以命令的口吻朝她怒吼。

  王八蛋!他可不想賭那個萬一,真要有個該死的萬一,教他怎麼對一向疼愛自己的駱伯父駱伯母交代,拿什麼臉去面對他們?

  他可不想背負一輩子要命的歉疚感!

  那個白癡女人!就算證明她是認真的又怎樣跳下去還有命嗎沒了命她以為她還能證明什麼?

  駱潔亞望了一眼大樓下面的情況,心裏打了個冷顫,但還是回頭毅然決然的對他吼回去:「我不要!你不是要我證明嗎?我就證明給你看,不然你一輩子都不會相信我!」

  媽媽咪呀!雖然口頭上逞強,但她是真的快腿軟了,站在這麼沒安全感的地方,她的胃都要抽筋了。但只要一想到不利用這次的機會來證明,他就永遠不會懂得她有多認真,於是她心底便湧起了無限的勇氣讓她硬撐著。

  如果他真的那麼絕情,她可能真的會雙眼一閉,對父母說聲抱歉,就直接往下跳。與其讓他討厭一輩子,那還不如早早死、投胎去!下輩子絕不再當女人!

  「我相信就是了,你快給我回來,你敢跳下去我一定不會饒了你!」眼見她臉上充滿認真,他氣急敗壞的朝她警告。

  但情急之下他卻沒想到,她要是真跳了,他絕對找不到「人」算帳。

  都什麼時候了他還威脅她?駱潔亞簡直不敢相信。「別想騙我,你根本就是在敷衍我!」她才沒那麼好騙,讓他隨便說個兩三句就相信。

  「回來!」怕她一時衝動往下跳,所以他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惱怒的咆哮著。

  「我不要!」她固執的拒絕。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麼,也不是真的想輕生,她還那麼年輕美麗耶!就這麼香消玉殞連她自己都覺得可惜;但她的第六感告訴她,千萬不能就這麼妥協。

  江逸風快被她氣死了,卻只能忍住脾氣和她商量:「你要怎麼樣才肯相信我?」現在不是和她比賽誰比較倔強的時候,他可沒有本錢去賭,也不想贏!

  駱潔亞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妥協,愣了兩秒立即說道:「除非你答應娶我!」

  不趁此時獅子大開口,更待何時?他都可以說出要她跳樓這種狠心的交換條件,沒有理由她不行!

  「你別想!」他一口就拒絕。

  連讓她當女朋友都要再三考慮,她竟然要直接跳級到結婚?不!他才不拿自己的終身幸福當交換條件,想都別想!她絕對是瘋了!

  「就說你不相信我是認真的喜歡你。」駱潔亞邊說邊朝外移了點腳步,一副隨時準備往下跳的姿勢。

  果然還是太得寸進尺了。雖然早料到他的回答,她還是為他的果斷拒絕感到難過,她可是以她這條可愛的小命下賭注耶!他竟然無動於衷?

  江逸風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這兩件不相干的事竟然可以扯在一起,簡直可以歸類成脅迫,但他卻也因她的舉動揪緊一顆隨時會狂跳而出、快衰竭的心臟。

  而她那一副泫然欲泣的絕望表情,更是激起他內心從不願承認的心疼不舍。

  「別動!我答應就是!」見她往大樓下瞥了一眼,他的整個心臟都要停了。

  「真的?」她興奮的抬起頭。本來她就沒那種輕生的蠢念頭,正值青春又有大好未來,還有好多地方沒去玩過……她豈會那麼「爬代」。

  他肯妥協算她賺到了,否則再被他這麼逼下去,恐怕她不跳都不行,就這麼失掉一條小命多冤枉。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江逸風信誓旦旦的保證。現在他只想著怎麼將她從閻王爺那兒拐回來,腦袋裏什麼都不能多想。

  她猶豫不決了會兒,突發奇想的問:「萬一你不是君子呢?」

  媽呀!都什麼時候了,這女人還有心思想這個,如果他不是,當然不會遵守承諾還理直氣壯;瞧她心不在焉的,江逸風實在怕她會失足掉下去,他真的快被她氣暈了。

  「我以我父母的名譽發誓!」他沒好氣的追加保證。

  不信任他的人格,總該相信他父母吧!他不會拿父母的名譽開玩笑,否則她一狀告到他爸媽那裏,就算不想娶,爸媽也非為自己的名譽架著他上駱家娶媳婦!

  沒辦法!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最大的優點就是直率,不會拿這種事扯謊,她要說有,江逸風知道老爸老媽一定深信不疑。

  駱潔亞松了口氣,抬起早已發軟的腳爬進欄杆那頭。嘖!還以為小命休矣,真要這樣送掉哩!嚇死她了。

  江逸風見狀,趕緊沖上前去幫她的忙,急著拉她回欄杆內,免得她粗心大意,腳一滑摔下去,他就得背個更冤枉的罪名了。

  等到她一安全,他不禁怒從中來,連自己都沒意識到就已揮出了一巴掌。「你這個蠢女人!上帝沒在你的腦殼裏裝上大腦嗎」他氣得齒顫身搖,幾乎想要掐死她,為她不珍惜自己性命的舉動感到氣憤。

  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她在他心中竟早已超乎他所能想像的重要。老天!他差點錯失什麼他差點害死她了……

  駱潔亞撫著自己逐漸紅腫、刺痛灼熱的臉頰,就只能怔怔的望著他,慢慢地她的嘴委屈的拉成直線,臉也開始變形;不到兩秒鐘她扯開喉嚨,開始嚎啕大哭了起來——

  「哇……你竟然打我……果然你只是為了騙我……你這大騙子……」雖然哭得淒慘無比,但她的控訴可是字字一清二楚。

  從小她就是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寶貝,一次巴掌也沒挨過,更沒想到臉上被摑是這麼這麼的痛……想到這裏,駱潔亞不禁覺得更委屈,哭得更大聲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的淚腺不生產淚水,但現在她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離譜;她不是哭不出來,而是以前沒有足以逼得淚水派上用場的理由,不過……現在有了!難得哭一次,她當然要哭得用力一點啦!

  江逸風有些無措的看著自己也有些紅腫的手掌,被她的哭聲弄得不知如何是好,也懊悔自己難以控制的魯莽,他從來都沒打過女人呀!

  就算不是崇尚女性主義者,但他對女人一向保持基本的禮儀,更遑論做出動手打女人這種連自己都難以苟同的舉動。

  總歸一句,他是被潔亞給氣得失去理智了。

  見她哭了半天,一點也沒有想「休息」的意思,他在心底歎氣,為了怕她哭到最後連口幹都要怪到他頭上,他只好說道:「我一向遵守我的承諾,不會成為你口中的騙子!」

  江逸風煩躁的說完話,立即有效的堵住了駱潔亞的口,原本那震天撼地的哭號聲竟迅速消失在一瞬間,只剩她那充斥水霧的大眼一眨也不眨的望著他,彷佛等著他再次讓她確定自己聽到的話。

  「我說的話向來算數。」在她的一臉期待下,他極其不情願的再度保證。

  駱潔亞差點要笑出來大呼萬歲了,如果他肯娶她,她就有辦法在往後的日子裏讓他愛上自己。她沒想到唯她們幾個提供的辦法那麼有效,太好了。

  江逸風不知道她是忍笑過度,所以臉部的肌肉才會形成快抽搐的狀態,二話不說立即拉起杵著不動的駱潔亞離開天臺,免得讓她再有往樓下跳的機會,也杜絕她的念頭。

  他在心底暗暗發誓,從今以後要談事情,絕不帶她到「高」的地方。這一次得娶她,誰知道下一次會是什麼!

  一想到必須娶潔亞,江逸風也想哭了,要不是一個大男人哭不太好看,又會讓她看笑話,他一定會痛哭一場。

  為什麼事情會演變成自己非娶她不可?到現在他都還弄不太明白。但他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會食言,是非娶她不可了。

  唉!不知道可不可以隔天就辦離婚。

  當駱家夫婦聽到女兒要和逸風結婚的消息時,他們臉上古怪的神情是滑稽得可笑。

  說到底,他們就是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有那個能耐,能讓對她避之唯恐不及卻又幾近完美的逸風愛上她。除非逸風那孩子的腦袋錯亂了。

  「你感冒了嗎?」蕭月不太放心的摸摸駱潔亞的額頭,就怕她發燒過度以至於產生錯覺,將幻想當真。

  「那得趕快看醫生才行!」蕭月都還沒有結論,駱祈恩便已煞有其事的緊張了起來,就只差沒打電話叫救護車。

  「我才沒感冒哩!」駱潔亞皺起眉頭,不悅的撥掉母親的手。

  他們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告訴他們她要和逸風結婚了,他們幹嘛扯說什麼感冒和送什麼勞什子醫院的?

  「是沒有發燒的跡象。」蕭月收回手,納悶的望著自己的寶貝女兒。

  那是神經秀逗不對勁了?這下蕭月更是擔心了,女兒好不容易養到這麼大,可千萬別花癡到精神錯亂才好哪!

  駱祈恩一聽,也是以狐疑的眼神盯著女兒,顯然他的想法和老婆相去不遠。

  原來……駱潔亞的反應慢了好幾拍才恍然大悟,終於讀出父母眼中的想法,不禁惱羞成怒。「你們太過分了吧!逸風大哥願意娶我,就真是那麼不可思議的事嗎就算我再有什麼不完美,也還是你們生的女兒耶!」

  哪來的這種父母!好像他們生了個沒人要的女兒似的,竟連這種消息都還要懷疑半天;既然那麼沒價值,當初一生下來覺得醜,幹嘛不丟進大海裏喂鯊魚算了,養到今天是為了糗好玩的嗎?實在太過分了。

  雖然江逸風願意娶她算是被逼的,但如果她真的想嫁人,那求婚隊伍排得可長哩!

  看潔亞一臉氣憤,駱氏夫婦才勉強相信女兒不是在開玩笑,態度也開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變得興奮異常。

  「逸風願意娶你?那實在太好了。」

  「是呀!這下可好,那動作可要快點,免得逸風那孩子開始後悔……」

  她爸媽的語氣,明顯地是認為自己的女兒高攀了人家,彷佛她有多廉價似的,這讓駱潔亞哭笑不得,卻又不禁失笑的瞪著自己的父母。

  想來論家世、背景,他們是哪一點比不上人家?說到她的姿色、學識、才華,駱潔亞可也自信得很,和江逸風在一起絕對不算他吃虧。

  可是她的爸媽竟然如此妄自菲薄,將她看得那麼的輕微,硬是貶低自家女兒的價值,豈不是可笑的徹底?

  沒理會爸媽已經手舞足蹈的討論個沒完,完全被忽略的駱潔亞認命的決定回房睡覺,她知道自己早已不是他們眼中的主角。就算再用力在他們的眼前晃,也不可能吸引到她爸媽多一點的注意力。當然還是省點力氣好啦!

  「啊!該先打電話跟青柔、旭文聯絡……」蕭月突然興奮的對駱祈恩道。一副美夢成真的模樣。因為她不知道有多希望能和江家親上加親,更希望逸風那優秀的孩子能成為自己的女婿。在徹底死心以後,這意外的消息當然要算是美夢成真、實現心底的願望羅!

  「對呀!我們要趕緊商量婚禮的日子,還有喜餅、酒席……」駱祈恩的興奮之情並不輸給老婆。

  走到樓梯口的駱潔亞聞言,回頭看了一眼客廳中早忘記她的存在、也沒心思分給她的父母親,總覺得他們比自己還欣喜若狂哩!好像要結婚的是他們兩個一樣。

  駱潔亞幾乎要懷疑,這場婚禮是不是只要江逸風出席,沒有她也無所謂?不然他們怎麼都把她晾在一旁,至少要嫁人的是她吧!

  至於他們的聯想速度也夠令她咋舌了,她不過是說江逸風願意娶她,又沒說什麼時候;一年、兩年、十年,誰知道?而她才走到樓梯口,卻已聽到他們開始叫人印喜帖。駱潔亞想想這樣也好,反正這樣江逸風就不能拖,要怪也不能怪到她頭上。這可不關她的事。

  她走上樓,嘴角還帶著一抹狡黠的微笑。

  「我要結婚了。」

  見江逸風那不情不願的樣子,誰也看得出他有多無奈、多希望有人可以告訴他婚可以不用結了。

  「和誰?」莫庭水明知故問的笑望著他。

  至達和江氏企業合作的企劃案已圓滿落幕,但莫庭水仍是負責和江氏的接觸,偶爾還是必須來江氏報到。

  「你知道的人,駱潔亞。」他的聲音更悶了。

  「你好像沒有要結婚的喜悅?」莫庭水挑起眉,就事論事。而潔亞雖然有些不安,卻是興奮得不得了呢!

  江逸風自嘲的苦笑,對她問道:「如果我說我不會是自己婚禮上最快樂的男人,你相信嗎?」

  「我相不相信無所謂,只是……」莫庭水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會兒,「要是你不想娶她,其實你不必勉強自己。」

  或許她這麼說會被所有的好友罵死,但這時的她卻有些同情他;當初也沒想到她們替潔亞出的主意竟然會成功,逼得他陷入進退兩難中。

  要是他對潔亞真的沒有愛意,那這樣單薄的結婚基礎真的能讓他們有個幸福的婚姻嗎?雖然感情是可以培養的,但萬一不行,那她和唯、小婕便是罪人了。

  「就是不能不娶。你知道嗎?我們兩家的父母不但有效率的把日期和酒席都訂定了,連在國外的親朋好友都寄了機票和喜帖,你認為我還有退縮的機會嗎?」他似笑非笑的嘲弄著自己。

  他只說願意娶潔亞,卻沒說馬上。沒想到他們的動作之快令他咋舌,更不給他抗議的機會,還對他說反正要結婚、物件已定,早結晚結不都一樣?

  當然不會一樣。他本來還想日子拖久了,或許潔亞會突然發現她對他的感情並沒有深到非要嫁給他,而自己取消婚約呢!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事實上,他對於必須娶潔亞這件事並不是真的那麼反感,只是一想到婚姻大事的操控權竟在別人手上,而他不但束手無策,連決定婚期都不能,怎麼能不教他沮喪和不甘心?畢竟要娶老婆的人是他呀!

  江逸風不知道該怪罪潔亞,還是怪擺明瞭是怕他反悔的雙方父母。

  是!他是有打退堂鼓的念頭,但也不必那麼急躁的進行婚事,從他答應潔亞到現在也不過才兩個月,而婚禮已訂在一個星期後?

  「那不是問題吧!結婚當天臨陣脫逃的可是大有人在喔!」要後悔該趁早,莫庭水可不希望他替這紀錄加上一筆。

  否則結婚當天沒新郎,她總不能把自己的介群借給潔亞用吧!就算她肯出借男友,潔亞也一定不會領情,至於介群……恐怕會想宰了她。

  「算了,別提那檔事,倒是你近來心情似乎特別好?」江逸風沒忽略原本從塞班回國兩個多月以來,情緒一直有些低落的庭水,近來的眼神卻總含著似水般的柔情,好幾回都讓他看得有些失神了。

  他知道她的改變並不是因為自己,應該是前陣子那個教她失魂落魄的人吧!

  莫庭水一笑,毫不避諱的回答:「我在談戀愛嘛!」

  「果然。」他淡淡一笑。

  對她或許欣賞,也或許有那麼一些些憧憬,江逸風不否認自己心中有些隱隱的失落感,但更多的卻絕對是滿心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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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9 00:19:48
第七章

  這天,熱鬧的人群使這座原本肅靜的典雅小教堂熱鬧了起來,來來往往的賓客臉上都充滿了喜氣。

  「沒想到你是我們之中最早結婚的。」韓婕望著身著雪白色絲絹婚紗、端坐在新娘室的駱潔亞,語氣裏有一絲的不可思議。

  以真正談戀愛的順序來說,潔亞可是排在她和庭水後面,但現在第一個要結婚的竟然是她,未免有些跑過頭了!

  「你以為會是你嗎?」於巧唯沒預警的在韓婕背後冒出一句。

  韓婕驀地轉身,紅著臉反駁:「怎麼可能?談戀愛是一回事,我才不要那麼早嫁人。」至少也還要再玩兩年才行!

  莫庭水的手突然搭上韓婕的肩膀,很同情地道:「小婕,伊達可能和你的想法不同喔!」

  柯伊達想早點娶小婕過門的意願,在她們四個之中可不是秘密。

  「我不嫁他能怎麼樣,硬綁著我進禮堂嗎?」韓婕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

  「那可就不一定,人家江逸風就沒得選擇……」於巧唯嘲弄的話因莫庭水的警告眼神而消聲。

  一直在鬥嘴鬧著玩的三個人這會兒才發現駱潔亞不但一直沒說話,連臉色也不太好。

  「潔亞,你怎麼亂沒精神的?這樣可不像要結婚的新娘。」於巧唯試探的問。

  「對呀!你是要嫁給你最喜歡的人,又不是像可憐的王昭君是被送去和番,垂頭喪氣的幹嘛!好不容易化了個美美的妝,你好歹也笑一笑讓人家知道你很開心好不好?」韓婕附和的鼓舞道。

  「你怎麼了?」莫庭水在兩人的廢話完畢後直截了當的問了重點。

  駱潔亞緩緩地抬起頭來,眼神在好友中遊移,好一會兒才淡淡地問:「你們會不會覺得我這樣做太過分?」

  她的話讓其他三個好友面面相覷,她們都明白潔亞在問什麼,但在這節骨眼時機未免也選得太好了,再過半小時就要進禮堂了耶!

  該不會是得了那什麼婚前躁鬱症吧?因為會說這種話、怯懦不前,實在不像一向事事勇往直前的那個潔亞。

  莫庭水深吸一口氣,冷靜的問:「你不想嫁江逸風了嗎?」

  「想。」潔亞不假思索的回答。這可是她從小的願望。

  「你能看他娶別的女人嗎?」這次換於巧唯問了。

  咬了咬牙,駱潔亞無奈的承認:「不能。」

  「那你還想那麼多做什麼,要嫁就嫁,嫁了再說才像你嘛!你忘了我們常說的座右銘了嗎?天塌下來會有高個兒的頂,你千萬別無聊到學人家去庸人自擾。」韓婕朝潔亞笑嘻嘻的做結論。

  駱潔亞怔望著三個好友,好一會兒後笑了,終於恢復精神,以笑謔的口吻道:「先嫁了再說?這樣好像很沒大腦似的。」她很開心,或許她們的安慰方式和一般人不同,但卻讓她真的重新鼓起了不少勇氣,能和她們成為朋友是她念了四年大學最大的收穫。

  「偶一為之而已,有什麼關係。」她們回答得可順口哩!

  很快的,駱潔亞不再心情低落,室內的氣氛又熱鬧了起來。

  莫庭水笑望著她們又開始鬥嘴,卻不禁偷偷地開始煩惱;江逸風知道她會出席,卻不知道她和潔亞的關係,潔亞也不知道,那待會兒她該坐男方席還是女方席才好?

  唉!其實她是伴娘,一定是和唯、小婕,以及在外頭等著的伊達和介群一起坐在女方席的,所以羅!莫庭水只能開始向上帝祈禱,希望江逸風那個准新郎忙到沒空注意她,不然他一定會覺得奇怪。

  至於為什麼還不說明她和潔亞的關係?她沒機會嘛!當然……覺得好玩的成分也是有啦!小婕說對了一句話,天塌下來有高個兒的頂,這的確是她們的座右銘。

  這場婚禮進行得簡單又快速,江逸風一直沒什麼表情,駱潔亞看了自然也高興不起來;可是想起庭水她們的話,她又重新振奮起精神。江逸風再不高興也總不能繃著臉一輩子,她應該要更積極努力才行。

  駱潔亞知道江逸風並不想舉行宴會慶祝,但兩家四個老大決定的事,他們做兒女的豈有掃興的權利,也只好乖乖的打扮好,周旋在滿屋子的客人之中。

  「你在找什麼?」於巧唯拍了拍駱潔亞的肩膀問。

  駱潔亞的眼神仍在人群中搜尋著,「唯,你有看到逸風嗎?」她的眼神掃過大廳內的每個角落,就是沒看到他的蹤影。

  於巧唯遲疑了會兒,還是老實的答道:「他好像和一個女人往外面的花園走去。」因為有些距離,那個女人的樣子她並沒有看得很清楚,不過那個女人給她的感覺卻有些熟悉,應該是她見過的人。

  如果別胡思亂想,他們避開人群去聊聊天也沒什麼,但終究是孤男寡女,新郎丟下一屋子的客人和新娘,去和一個女人單獨聊天似乎也不太對勁。

  為怕潔亞多心,所以於巧唯本來是不想告訴她的,但既然她問了,基於朋友的道義,若是不說,於巧唯會覺得自己對不起她。

  駱潔亞聽完後臉色有些青綠。

  「潔亞?」於巧唯有些擔心的望著她。

  駱潔亞對巧唯一笑,以不在意的口吻道:「我沒事的,你去找庭水她們,我去看看他跑哪兒去呼吸新鮮空氣了。」話一說完,她臉上再也擠不出笑容,只是排開人群直直地往花園走去。

  於巧唯望著潔亞僵直的背影眯起了眼,江逸風那個混蛋千萬別做出背叛潔亞的事,不然她准要他吃不完兜著走!

  「為什麼你要娶她?」

  對於莎莎的問題,江逸風一時也答不上來,總不能老實說是被逼的吧!連他自己聽起來都要覺得荒謬了。

  「莎莎!你問這個做什麼?」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對她一臉的激動有些不解,更甚者他並沒有想到莎莎會特地為了他的婚禮再來臺灣一趟。

  「你以為我丟下學校的課業是為了什麼?因為我愛你呀!你怎麼可以不等我,我不是要你別給她騙走的嗎?」莎莎激動的表白,後悔自己當初就這麼回美國。

  才幾個月的時間,她天天打越洋電話、寫信,而他卻毫無預警的就要結婚了?不!她不相信,前不久他還在電話中告訴她,他對那駱潔亞有多頭痛呀!

  江逸風則因莎莎的告白而怔忡住了,他從沒想過莎莎會愛上自己,他一直當她像妹妹一樣啊!就像對潔亞一樣……

  「莎莎,你會遇到更好的物件的。」他歎了口氣,也只能這麼安慰她。

  「我不要!人家只要你……」莎莎猛搖頭,一向不受控制的淚水又決堤了。

  江逸風不知如何是好,也只能用手替她抹去淚痕,「莎莎,別哭了。」

  莎莎趁勢撲入他的懷中,質問:「你告訴我,你真的愛駱潔亞嗎?」如果他說是,她就算得死心也是無可奈何,但她壓根就不相信他會愛上駱潔亞。莎莎不笨,她並沒有從他的眼中發現他對潔亞有多少的愛意。

  事實上,她發現整個晚上都沒見到他正眼看過駱潔亞半次。駱潔亞並不知道她特地從美國趕來,而她也一直避著他們,為的就是想好好的觀察。直到此刻,她認定他一定是被逼的,因此她才會找江逸風質問。

  江逸風沉默了,無法回答。他愛潔亞嗎?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但想起那天潔亞要跳樓時,他心中那股害怕失去她的深切恐懼感,或許……

  見他不說話,莎莎將他抱得更緊,自以為是的下了注解:「我就知道你不愛她,我相信你有苦衷,不過我可以等……」

  駱潔亞忍住心酸,悄悄地離開了花園,淚緩緩自她的臉龐滑落;看著他們那麼親密的相擁,自己雖然已經是他名正言順的老婆,她卻連出面抗議的勇氣都沒有。

  他是答應娶她,卻沒承諾愛她呀!駱潔亞!這就是你想要的幸福?她嘲諷心痛的問自己。

  她不敢回大廳去,偷偷地沿著外面的逃生梯上了二樓。

  江逸風!算你狠!對她來說,他在結婚當天抱了別的女人,無疑是對她表示不甘心的最有效手段。

  她開始感受到什麼叫做報應哪!強摘的瓜不會甜,誰教她這個笨瓜就是不信邪,被傷害了是活該!

  新婚之夜。

  宴會結束,客人也漸漸的散去。

  駱潔亞並沒有待在新婚夫婦要洞房花燭夜的新房,本來她是在那兒等,但江逸風一直到很晚都還沒進房間,她也不想一個人待在那喜氣洋洋的新房。江家父母早早睡了,擺明是不想打擾他們,但駱潔亞卻認為他們多此一舉了。

  她不知道逸風人在哪里,更不想去猜,省得老往壞的地方想,徒讓自己難過。於是她決定不等他,隨便找了間客房就睡,早睡早好,省去煩惱!

  只是要入眠對她來說似乎有些困難,尤其一想到今晚可是她的新婚之夜,她不禁悲從中來,用棉被蒙上頭開始掉眼淚。

  雖然愛哭不是她的本性,但都悲慘到這種地步了,讓她哭一下也不算丟臉吧!大不了哭完就算了,明天開始就不能哭了。駱潔亞邊哭邊下著決心。

  臭逸風!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害她在新婚之夜可憐兮兮的!

  將莎莎送回了旅館,江逸風很晚才回到家。

  本來他是想早點回家的,只是莎莎又哭又鬧,為了安撫她又多花了他不少時間,突然間他覺得相較之下,潔亞似乎容易相處多了。

  打開新房的門,疲憊的他沒多想就由著自己沉重的身體落在柔軟的大床上。但……有點不對,他猛地坐起身,突然想到——

  潔亞人呢

  照理說,她應該在這個房間等他回來的不是嗎?畢竟他們結婚了呀!

  結婚這兩個字眼在他腦海裏還是有些生澀,更有些不習慣,不過似乎又有些不同的意義讓他期待。

  他坐在床上無奈的想,潔亞該不會等不到他,所以生氣的回娘家了吧?雖然他並不介意,但結婚當天新娘就收拾包袱回娘家,他還是頭一遭聽聞。忽然間他有些不安,開始擔心她的安全,不理會身體疲倦的抗議,他立即離開房間去找她。

  沒確定她的安全讓他的心頭亂不踏實的,而他雖心慌但理智尚在,遂決定先從家裏找起,說不定她肚子餓了,跑去廚房搜東西填飽她的巨胃也不無可能!

  正當他要下樓時,突然發現有間客房的門沒關好,考慮幾秒鐘後,他便踏著大步朝客房而去,果然!潔亞正熟睡在客房中的床上。

  江逸風走到床邊,望著她的睡顏歎了口氣,她睡著的時候倒挺可愛的。

  在床沿坐下,他的視線一瞬也不瞬的落在潔亞的臉龐上。他發現自己似乎從未這麼仔細的看過她;十年了,她再也不是當年的小女孩,只是他不懂,她為什麼還執意要嫁給他?除了她每年的幾封信,他們已經算是斷了十年的音訊呀!畢竟他從來沒給過她任何的回音,不是嗎?

  這時,駱潔亞驚覺地驀然張開雙眼,直直地落入他來不及逃避的眼底。

  他們就這麼對望好一會兒,終究是江逸風先開了口:「你在這裏做什麼?」

  「睡覺呀!看不出來嗎?」

  「為什麼不在新房裏睡?」

  「太喜氣了。」她回答得有些深奧。

  「是嗎?」頓了一下,他才問:「你不問我去哪里?」

  駱潔亞坐起身來,「我可以問嗎?」

  江逸風又頓了一下,覺得自己好像是在自找麻煩,但還是點了頭。

  「你去哪里了?」她問得平淡,彷佛只是從善如流,他要她問,所以她問了。或許她並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就怕答案不是她所想知道的。

  「送一個朋友回旅館。」想起潔亞和莎莎的誓不兩立,他避重就輕的回答。

  「喔!」她看著他好一會兒才應了聲,又躺了回去,「晚安!我要睡了。」

  「你要在這裏睡?」他有些詫異。

  她沒有回答,只是悶聲地說:「我有件事想問你。」

  江逸風在等著她的問題。

  「如果我願意離婚,你想嗎?」她問得好像是在和他隨口閒扯似的。

  江逸風因她的問題一時也怔住了,才剛結婚,她就想起離婚的事?這女人該不會是把婚姻當兒戲吧?

  「不回答沒有關係。」見他不說話,駱潔亞丟下一句話便用棉被蒙上頭。

  想嗎?江逸風望著隆起的被,以潔亞的問題問自己,他發現自己似乎不喜歡這個想法。

  他一把將被子掀開,不由分說的將潔亞拉離已睡暖的床鋪,直直朝他們的新房回去。

  「人家睡得好好的,你做什麼啦?」她不滿的抗議。

  望了她一眼,他理直氣壯的回道:「你以為明天早上爸媽看見你睡在客房,我的耳根能倖免於難嗎?我可不想看你在一旁幸災樂禍。」

  駱潔亞聞言不禁莞爾,他想得還真遠哩!今天都還沒睡飽,竟然想到明天早上去了,雖然她知道他說的是事實。

  「媽!潔亞呢?」

  江逸風一早起來便沒看見潔亞,在廚房門口朝老媽詢問。

  江青柔回過身來,搖了搖頭,「我沒看到她呀!昨晚和她睡在一起的可是你,你怎麼反倒找我要起人來了?」她難得的開了兒子玩笑,本想問昨晚洞房的「細節」,但覺得不妥便作罷,還是安分點等著抱孫子就好了。

  「潔亞在我醒前就起床了。」他有些不自在的解釋道。

  「大概心情好,去外面的院子散步了。」她看得出兒子在害羞,覺得很有趣。

  江逸風張口欲言,想了想還是算了,「我去外面找找看。」如果告訴老媽,他和潔亞昨晚什麼事都沒有「做」,充其量只是躺在同一張床上睡覺,老媽一定會很失望吧!

  江青柔露出瞭解的眼神,朝他曖昧的一笑,便轉身繼續做她的早餐。

  新婚夫妻嘛!一刻見不到對方也會覺得很難過的,想當年她和旭文不也是如此?她可是過來人,怎麼會不懂……江青柔認為兒子當然是因為愛上潔亞,所以才會娶人家,也難怪,當母親的自然會這麼想了。

  江逸風有些為難地笑著,自己的老媽他會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嗎?但又不能說實話,也只能任她發揮想像力,反正能讓她開心就好。

  有時候謊言不拆穿對不知情的人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吧!畢竟事實往往傷人。

  瞥了一眼母親在做菜的滿足背影,他轉身找潔亞去了。

  而他果然在院子裏找到了潔亞。

  「你在看什麼?」江逸風在她的身旁蹲下。

  「螞蟻。」她仍舊維持蹲著的姿勢,一動也不動的盯著地面。

  隨著潔亞的眼神望去,江逸風的確看到一排螞蟻成一直線排隊似的在地面前進。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問:「有什麼好看的?」又不是沒見過螞蟻!屋子裏到處都是這些想滅也滅不完的蟻類。

  「你真的想知道嗎?」駱潔亞側頭瞥他一眼,見他點頭,眼神又鎖回螞蟻身上,以淡然老實的口吻開始認真的回答:「我在想螞蟻好不好吃,要吃的話,這麼小只,是用炸的還是煮的好?」

  江逸風不敢相信的望著潔亞那完全不像說著好玩的臉,難道她觀察螞蟻真是為了想吃

  「老天!你的腦袋裏只裝得下吃的東西?」

  「也不全是,有時候也會放些別的東西,不過吃是人類求生的本能,多想想不算過分吧!」她的眼神沒有移動,聲音平淡依舊,彷佛在解釋什麼教科書上的道理。

  既然都嫁給他了,駱潔亞開始考慮是不是不用在他的面前矜持了,和他一起吃飯時限制自己的食量真的讓她很痛苦!

  但話說回來,結婚證書實在不能保障什麼東東,還有離婚證書那玩意兒哩!嘖!真不知道是哪個傢伙太閑不會多吃點飯,發明什麼離婚證書嘛!不知道女人要拐個男人結婚有多辛苦嗎?真是混蛋!

  要是為了吃這個理由被休掉,她真的要吐血了。

  「你就算要減肥,也不用打螞蟻的主意,它們就算全塞進你的胃裏也喂不飽你的;而且它們好像屬於高蛋白質類,吃多了,熱量恐怕也不低。」他哭笑不得的提醒她。

  可憐的螞蟻!江逸風忍不住同情的望著地上那些還不知自己大難即將臨頭、生命恐將垂危的小小動物。

  「你覺得我胖?」駱潔亞反應極快的望向他。

  唉!女人可悲的天性。女人被說醜還沒關係,但一提到「胖」字可敏感得不得了,好像那是多致命的天敵一樣。潔亞也是女人,更在乎在他眼中自己的模樣。

  即使身上沒半點贅肉,但只要喜歡的人說自己胖了,女人在鏡子裏見到的絕對是世界上最超級的大胖子,怎麼看都會覺得自己哪里不對勁,然後——開始減肥!

  男人的無心真的很可惡,但在意的女人卻很可悲,不能為自己而活,不是可悲是什麼?

  偏偏潔亞太愛江逸風,平常食量又大,要不介意都不行!她就怕對自己過於縱容的結果,身材早就超過正常人「審查」的標準。

  「不會呀!」他老實的回答。

  以前見她吃那麼多都沒胖過,近來她吃的那麼少,哪還扯得上胖字。只是他一直很好奇,潔亞似乎怎麼吃身材都沒變成「圓圓」過,真的是有吃東西的本錢。

  駱潔亞松了口氣,「那你為什麼以為我在減肥?」

  「你最近的食量比以前小了好多,除了你想再瘦一點,我想不出為什麼。」其實他覺得她都快沒肉了,吃那麼多也不知道吃到哪里去,還學人家減什麼肥幹嘛啊?

  為了你呀!笨!駱潔亞無奈的在心底暗罵,他永遠不會知道,不能隨心所欲的吃東西讓她有多難捱,以至於看到什麼東西都聯想到煮來吃的方法,而他竟然以為她在減肥?減個頭啦!

  駱潔亞悶悶不樂的盯回地面,懶得再和他說話。

  「螞蟻其實並不好吃。」他突然對她勸道。看她這麼專注,他以為她已經在考慮怎麼捕捉獵物了。

  「我就那麼沒魅力嗎?」她看著地面,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什麼?」他一時間無法理解她的問題。

  螞蟻和魅力何干

  「你昨天晚上……」駱潔亞覺得難以啟齒,霎時紅透雙頰,把頭壓得更低以掩飾糗態,不過還是說出口了:「沒有碰我。」

  本來他拉著她回房,她還忐忑不安的以為要和他完成夫妻之實了,誰知道他道了聲晚安,竟然倒頭就睡,要她不懷疑自己的魅力也難。

  整個晚上她都難以成眠,所以才會一早就離開了房間,在這兒瞪著無辜的螞蟻想著為什麼。

  想起他昨晚抱著莎莎的模樣,她不禁更確定自己對他沒吸引力,不然他怎麼會連抱都沒有抱她……莎莎比她有魅力?潔亞不想比較,但事實讓她很難過。

  江逸風有些愕然,木訥的問:「你……想要?」

  「不是啦!只是我們都已經結婚了……」她的臉更燙了,慌忙的解釋。

  他這麼說好像她欲求不滿似的,太過分了啦!

  在這一瞬間,江逸風差點笑了,他從來沒想到潔亞有這麼可愛的一面,那種想否認卻無措的樣子讓他的心不禁有些悸動。

  昨晚沒碰她,其實沒有任何理由,他只是累壞了。

  老實說,他沒想到度過那樣折騰人的一天,她竟然還有心思去想那檔子事,看來昨天她這個新娘似乎比他這個新郎輕鬆多了。

  「所以應該要做?」他以輕薄的語氣故意的逗著她玩,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的心境已一點一滴的開始有些改變。

  「算了!你當我什麼都沒說好了。」駱潔亞尷尬的站起身,丟下一句話,快速的朝屋內走去。

  要死了!他問得那麼直接幹嘛!不過仔細一想,雖然她已是名正言順的江太太,卻一點實際的感覺也沒有。

  江逸風望著她的身影,不禁笑了,回頭看著地上的螞蟻們,自言自語地說道:

  「感謝我吧!我救了你們一命,免去你們差點被下鍋的悲慘命運呢!」

  至於潔亞嘛!她是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可愛有趣的?他開始感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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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9 00:20:10
第八章

  「別盯著我看啦!才不過一個晚上,你們當我變成怪獸了?」駱潔亞沒好氣的瞪著眼前三個存心看好戲、準備好好糗自己的死黨們。

  她不過結了婚,又不是去全身大整型,有什麼好看的

  「沒變、沒變!」於巧唯打破沉默,笑嘻嘻的報告觀察結果。

  「看來昨晚天雷沒勾動地火。」莫庭水有些失望。

  「江逸風真是的!美色當前都不會享用。」韓婕不以為然的開始嗤之以鼻。

  駱潔亞當然知道她們在說什麼,生氣的抗議:「你們別在那裏亂下定論啦!你們昨晚是趴在窗戶偷窺嗎?又知道什麼了!」原來這些女人迫不及待的來找她,就是想觀察她有沒有……那個嗎?該不會是想要她來做個口頭報告吧?未免也太夠朋友了!

  「還用偷窺嗎?」莫庭水笑問。

  「趴在窗戶偷窺一整晚多累呀!呆子才會做那種事。」韓婕挑了挑秀眉,顯然認為潔亞的話有夠白癡。

  於巧唯壞心的瞥了駱潔亞一眼,公佈答案:「對呀!看你一臉怨婦樣不就知道了。」

  駱潔亞反射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臉,該不會是真的吧?「有那麼明顯嗎?」她的臉開始泛紅,難怪江逸風早上會那樣糗她,丟臉死了。

  庭水和唯、小婕互望了彼此一眼,失笑的異口同聲道:「夠明顯啦!」

  駱潔亞的手僵在臉上,什麼時候她成了死黨們集體捉弄的物件?以前要整人一向都有她的份耶!現在卻……唉!真是沒天理!

  毀了、毀了啦!

  駱潔亞瞪著穿衣鏡中的自己,左瞧瞧轉一圈、右瞧瞧轉一圈,漂亮細長的眉毛全皺成了一團,這下真的毀了。

  怎麼看她都覺得自己好圓,難不成是堆積二十多年的脂肪在壓縮得不能再壓縮後開始膨脹反攻?千萬不要呀!現在可是她最悲慘的時候了,老公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不說,節食節得那麼辛苦卻不瘦反胖

  臭脂肪!要抗議也不看時候!

  不好!再這樣下去,逸風一定會開始準備去申請離婚證書。

  「我真的該減肥了嗎?可是人家已經吃得夠少了……」她不禁哀怨地望著鏡中的自己喃喃自語。

  「潔亞!吃飯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江逸風無聲無息的從駱潔亞身後冒出來,匪夷所思的目光定定的鎖住鏡中的她。

  駱潔亞被他嚇了一跳,猶如驚弓之鳥的猛然轉身,差點和只與她保持一步距離的江逸風撞個滿懷。

  「你怎麼了?」

  駱潔亞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還敢問!我差點被你嚇死。」

  「你做了什麼虧心事嗎?我只是奉母親大人之命來請你下樓吃飯耶!」他緩緩地挑起眉,有些嘲諷。

  駱潔亞像是真做了什麼虧心事被逮個正著似的,紅透了雙頰,而她所認為的虧心事,自然是被他撞見自己在和身體多餘的肉肉商量,希望它們能不能自己找地方去「借住」,暫時「搬家」,改天再回來啦!當然,住慣別人「家」,不回來她也絕不會抗議的。

  「我哪有!」駱潔亞有些心虛卻仍是逞強地道。呆子才會自揭瘡疤嘛!她駱潔亞可從來沒去「呆子班」報過名。

  「我知道你認為自己是宇宙超級大美女,應該常常給鏡子看,不過鏡子要照,飯也要吃吧!我媽在樓下等我們開飯呢!」江逸風閑閑地調侃她順便轉移話題,無意追究她臉上的不安因何而來。

  你媽?不算是我的嗎?駱潔亞因他最後一句話心中微覺澀然。

  「我不餓,你們自己吃吧!」她走回床邊坐下,有些悶悶不樂。脂肪都開始不受控制的造反了,還吃什麼飯!怕它們造反的動力不夠,好替它們補充體力嗎?

  江逸風看了她一眼,很想相信她的話,真的很想……如果他能忽略她的大小腸寶寶在聽到主人的話以後,從肚裏傳來的震天價響。

  不用說,駱潔亞的臉從脖子都紅到耳根去了。她的嘴巴受大腦指揮,勉強可以控制,但她的五臟六腑一向聽命於食物,才懶得理會她想減肥的意圖,抗議得可凶羅!

  以前潔亞從不介意它們老實可愛的提醒她吃飯時間,但現在可不!

  「你是哪里不舒服嗎?」他走上前,關心的打量著她。

  她減少食量已經讓他苦思不解了,而現在這一向以吃為人生最大樂事的駱潔亞竟然可以乾脆不吃?怪!實在太奇怪了。

  記得剛回臺灣時,在她吃飯時別說莎莎,連他和她說話都會遭她白眼哩!好像他們阻礙了她做啥大事一樣。那時吃飯要比跑得快,潔亞一定穩拿冠軍。

  駱潔亞無力解釋,只懶洋洋的答一句:「我健康得很。」

  只考慮幾秒鐘,江逸風便直接去拉潔亞的手,不由分說的要拉著她往外走。

  被拉到門口,駱潔亞才從愕然中猛地回神驚問:「你做什麼」

  「帶你去吃飯。」他回答得倒也乾脆。銜母命上樓而來,沒帶人下樓報到,他鐵定會是那個慘遭魚池之殃的倒楣鬼。到時候母親大人要沒嘮叨個半天懷疑他根本沒盡職,就是瞪得他食不知味。

  家既然這女人說自己健康得很,自然沒道理要害他挨一頓叨念,沒拖著她出現在餐桌上,他的腦袋才真是該送廠去大整修了。

  駱潔亞的雙腳卡在房門口,怎麼也不肯再移動半步,著急的抗議:「你耳朵故障了嗎?我都告訴你我不想吃了呀!」

  「為什麼?」他猛然放手,以和她不到幾步的距離質問道。

  呃,為什麼?駱潔亞有些怔住,不想吃還得說出原因?要死了!難道要她老實說自己最近胖了,所以想節食減肥?這麼丟臉的事她哪里說得出口嘛!

  「我才要問你為什麼哩!我的事不用你管啦!反正我不吃就是了。」她固執的扭過頭不看他,任性的堅持。

  「這是你自己說的。」他的聲音突然冷了起來。

  駱潔亞有不祥的預感,可是當她面向他時,他卻冷漠的轉身而去。

  哎呀!她怎麼那麼笨啊?他專程來叫她吃飯,她卻表現得像個任性的小孩,這下不用等到自己變肥變醜,明天那張該死的離婚證書恐怕就會送到她手上了。

  駱潔亞立即追下樓去,吃點飯有什麼關係,頂多少吃點就是了嘛!

  唉!自己真是蠢到家了。駱潔亞後悔又著急的直在心裏罵自己沒大腦。

  從昨天晚上開始,江逸風就不再理潔亞了,就好像她那句「不用你管」是句聖旨,他只是遵照辦理,連理她都省了。

  駱潔亞覺得他根本是故意逮到機會而理所當然的冷落她。

  「喂喂!我說駱大小姐!雖然我比不上你老公在你心目中有分量,但好歹看在我那麼好心充當護花使者的份上,你偶爾也分一點心思給我行嗎?」柯伊達的大手在駱潔亞眼前一晃,可憐兮兮的為自己爭取注意力。

  駱潔亞猛地回過神來,迎上的便是柯伊達那一雙戲謔且帶著笑意的黑眸。她愕然的問道:「你在和我說話嗎?」

  她根本連他取笑的話都沒聽進不專心的耳朵裏,要不是他的大手揮得夠用力,可能還沒法招回她的三魂七魄哩!

  柯伊達很誇張的大歎了一口氣,一副簡直要吐血的模樣。「老天!你實在快沒救了。」

  「你才沒救了哩!我活得好好的,你沒事幹嘛詛咒我?」駱潔亞皺起眉頭,立即不悅的反唇相稽。要不是他是小婕的男朋友,敢詛咒她,早被她踢到南極陪企鵝作伴去了。

  「總算正常多了。」柯伊達放心似的松了口氣。

  會生氣才像他認識的那個駱潔亞嘛!要是她一直再像個二愣子一樣的發呆,他真要懷疑她是不是駱潔亞了。

  「我看你才不正常。」駱潔亞覺得柯伊達怪裏怪氣的,瞥了他一眼,才突然發現怎麼只剩他們兩個人。「小婕和庭水呢?」

  柯伊達無奈的一笑,「還說是我不正常,你看你,連她們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她們走了?去哪里?」駱潔亞有些不解地追問。

  「去對面買個東西,她們問你要不要一起去,你自己搖頭的不是嗎?看你三魂少了七魄似的,她們不放心,所以留我下來當護花使者羅!」柯伊達從咖啡店透明晶亮的玻璃指向隔條馬路便可見的知名百貨公司。

  「喔!」駱潔亞有些尷尬的臉紅。

  她一直在想江逸風不理她的事嘛!才新婚,他卻一早便說要回公司上班,問也沒問就把她這個新婚妻子扔在家裏,教她怎麼能不分心。

  「不錯嘛!還懂得臉紅。」他像發現新大陸似的打量潔亞,故意以調侃的語氣取笑。

  尷尬歸尷尬,但可不代表一直以整人為榮的駱潔亞會因此任人欺負。眸光一閃,她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眼角余光瞥向桌上的咖啡,甜甜的問道:「我說伊達呀!你覺得很冷對不對?」

  「不會!我一點也不冷!」伊達急忙道,他豈會看不出她的企圖。

  若讓那一杯咖啡「飛奔」而來,替他「加溫」,那他身上這一件上好的休閒襯衫准完蛋。識時務者為俊傑,他一向喜歡當聰明人,當下決定不再戲弄潔亞。

  「既然不冷,嘴巴就該管好一點。」駱潔亞笑得可友善親切了。

  一陣寒意直逼柯伊達的心底,他立即露出諂媚附和的笑容回道:「這是當然、當然。」

  要是韓婕看到他這副討好的模樣准會笑斃,但好漢不吃眼前虧、好男不與女鬥,沒必要為一時的意氣之爭,而犧牲他一件上好質料的襯衫對吧?

  柯伊達在心中為著自己的讓步,拼命的找出正大光明的藉口。

  「聰明的人一向懂得拿捏分寸。」駱潔亞笑了笑,像是個小惡魔似的贊許道。

  他們兩人笑鬧的場面,遠遠便落入朝咖啡廳走來的江逸風眼中。

  他前腳才剛踏出大門,這女人後腳就約了男人喝咖啡

  看著那親熱熟稔的態度和她臉上那陽光似的燦爛笑容,一股怒潮正由江逸風胃部直往上沖。

  還來不及多想,他已怒氣衝衝的朝駱潔亞所置身的咖啡店走去,原本跟在他身邊的莎莎雖不明就裏,還是緊跟在他身後。

  當駱潔亞看到江逸風和莎莎相偕進入咖啡店時,她的臉色並不會比他好多少,想到他說要去公司,結果卻是和莎莎在約會,她不禁怒從中來,根本無法去注意到他的神色蘊藉著狂怒。

  他騙她!他竟然騙她!駱潔亞既難過又生氣,就算他直接說要和莎莎約會,對她的刺激也沒有現在受騙後親眼目睹來得嚴重。

  「你在這裏做什麼?」江逸風已站在她和柯伊達的桌前。

  「喝咖啡呀!」駱潔亞的頭連抬也沒抬,口氣十分冷淡。心都冷了,教她怎麼熱絡得起來?

  江逸風把她的表現當作是作賊心虛,更篤定她背著他和舊情人約會,才會心虛到連正視他的眼神都不敢。「你早上沒告訴我你今天約了人。」他冷著聲音,不友善的瞥了柯伊達一眼。這男人長得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兩個人單獨喝咖啡,他才不相信他們會只是普通的朋友。

  事實上,如果在婚禮上江逸風曾對女方的親友多投注一點關心,他就會知道眼前這男子是韓婕的男友;可是他就是沒有,現在才會因誤會而惱怒。

  就算他並沒有愛上潔亞,但只要她是他的老婆,他就無法忍受她和別的男人打情罵俏;說是男人的自尊問題也好,不管多可笑,他都認為自己有足夠的權利生氣。

  「我約了什麼人、一天要做什麼,有義務要告訴你嗎?」駱潔亞譏諷的反問。

  說也奇怪,他早上還不肯理她哩!就算她想告訴他今天約了人,也沒機會不是嗎?和人喝個咖啡就能引起他的注意力?看來這方法可以保留到下次用。

  江逸風被激怒了,「你是我的老婆不是嗎?」

  駱潔亞一愣,旋即露出覺得可笑的神色,眼神直直地落在他身後一臉挑釁的莎莎身上,「那你呢?如果你算是我老公,你要和別人約會不用先告訴我?」

  要不是他自己承認,她還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他的老婆。或許他那麼在乎,她該感到慶倖,但他瞞著她和莎莎私會卻是不爭的事實。要是他只是把她當成他的所有物,那她不是更可悲了嗎?那種在乎她寧可不要!

  「別轉移我的話題!」江逸風不悅的瞪眼。

  「我哪有!是你自己心虛吧!」駱潔亞不甘示弱的反駁。

  江逸風的忍耐度已快到極限了。

  他的音量不大,卻足以顯現出他的憤怒:「駱潔亞!如果你想繼續單身時的約會,何必硬要嫁給我?」

  駱潔亞真的傻住了,原來他以為柯伊達是……她的舊情人?

  柯伊達想解釋,但眼前僵持不下的兩個人根本不讓他有機會開口。莫名其妙被人把他和潔亞湊成一對是無所謂,但要是小婕回來撞見他袖手旁觀,那他才真的會被修理得屍骨無存哩!

  駱潔亞猛然從座位上站起來,看了一臉得意、幸災樂禍的莎莎一眼,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咖啡店。

  難道……她真的做錯決定了嗎?

  江逸風追著駱潔亞回到家,在江家的大門口攔下她。

  「讓開!」駱潔亞用雙手去推他的身體。

  江逸風態度強硬而文風不動,一臉兇惡,「不!在進屋前我要和你先說清楚,不然我們哪里也不去!」

  「好,要說就說,你就告訴我你到底想說什麼。」駱潔亞雙手一叉腰,大有準備攤牌的氣勢。想到剛才他和莎莎的那股親熱勁,一股酸濃的醋意便襲上心頭。

  「剛才的那個男人是誰?」江逸風憋住怒氣,對潔亞的反應有不能接受的不平衡。

  「朋友。」她回答得簡潔,神情顯露出不耐。

  姑且不論伊達是小婕的男友,他自己瞞著她和莎莎約會,還告訴母親說要去上班,這樣的他有什麼資格質問她約了什麼人見面、喝咖啡?笑死人啦!她愛他,並不代表能容許他對彼此不公平的雙重標準。

  「什麼樣的朋友?」他不死心的追問。用朋友來打發他?她當他是三歲小孩嗎?

  駱潔亞對他的固執有些不敢相信,如果這代表他在乎她,她是不是該高興?「很普通的朋友。」不想說破伊達的身分,是因為她第一次看見他因為自己的事表現得那麼在意,想多看一會兒羅!

  雖然被懷疑不是好玩的事,不過難得一次嘛!

  「說清楚一點!」到底有多普通?

  駱潔亞眉一挑,反問:「我說得已經夠清楚了,該輪到你了吧!」

  「我?」他反應不過來,「我說什麼?」

  「莎莎呀!」她並不吝於提示。

  江逸風立即瞭解她要問的是什麼,神情一變,他只道:「那不關你的事!」

  今天莎莎到公司去找他,硬拖著他陪她吃頓飯;但基於餘怒未消,所以他根本不打算對她多作解釋。

  駱潔亞臉上的神色未變,但心底卻感到難過極了。「既然我不能過問你的事,我想你也沒權利過問我的。」她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又補上一句話:「畢竟這是個男女平等的時代對吧!」

  話甫落,趁他還沒回神,她已經打開大門進入屋內,不等他進門便砰的一聲甩上了門,而製造出來的「音效」,絕對足以招回他暫時走失的三魂七魄。

  駱潔亞一點也不隱藏的表現了自己對他的回答有多不滿意。

  江逸風輕撫著自己受驚過度的可憐心臟,潔亞那女人簡直莫名其妙透了!

  唉!生了大半天的氣,他覺得自己似乎也有些不對勁,而且問了老半天,卻是一點收穫也沒有,白白浪費精神了。

  不過,為什麼自己會那麼在意潔亞定位為普通朋友的那個男人?江逸風被自己複雜的情緒給弄得有點混亂。他絕對不是因為吃醋,他對潔亞頂多不討厭,沒有愛呀!不是嗎?

  愛?江逸風仰頭望著湛藍的天空,不禁迷惑了。

  「喂!哪位?」駱潔亞聽到電話那一頭的聲音,便反射性的皺起眉頭,不等剛報完名字的對方多說什麼,她已直截了當的告訴對方:「逸風不在家!」

  「這個我知道!不過我要找的人是你。」莎莎意有所指的聲音在另一頭響起。

  駱潔亞翻了個白眼,幾乎能看見莎莎一臉的不懷好意。莎莎找她,她自然不會天真的以為她想找人純聊天,反正准沒好事就對了!

  對一個擺明想搶自己老公的女人,往好處想?她又不是白癡!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駱潔亞做好心理準備,等著看莎莎能變出什麼把戲來。

  「怎麼?你在臺灣沒什麼親戚朋友,找不到人排遣寂寞,所以找我?」駱潔亞壞壞的調侃。

  聽駱潔亞這麼一說,莎莎顯然又被激怒了,但一想到自己的目的,她還是決定先完成重要的事,就看潔亞能得意到什麼時候。

  「當然不是,我忙得很,哪有空閒學人家寂寞呢?」莎莎虛假的揚起尖銳的笑聲。

  駱潔亞聽得出莎莎的話中有話,卻只是不動聲色地笑問:「忙?忙著覬覦別人的老公嗎?」如果是忙這件事,她也未免太「辛苦」了。

  莎莎一逮到機會,不理會潔亞的暗諷立即嬌笑道:「哎呀!你怎麼那麼聰明,我今天就是要和別人的老公約會呢!」聽不到駱潔亞的任何反應,莎莎更添油加醋的說:「不過這不能怪我,誰教那做老婆的一點魅力也沒有,老公會見異思遷也怪不了誰,你說對吧!」

  「你打電話來就是要告訴我這個?」駱潔亞的聲音出乎莎莎意料之外的平靜。

  莎莎微愣,沒好氣地說:「我想你認識那吸引不了老公的女人,不妨好心的告訴她,今天別期待有個準時回家吃晚飯的好老公!」

  「我看你挺閑的嘛!既然如此,你自己去說不就好了,我怕自己轉達的話火候不夠,傳達不出你話中的精髓,不能造成你要人家老婆氣到自己在離婚證書上簽名蓋章的效果。」駱潔亞的語調仍舊平淡。

  要和人家老公幽會還那麼理直氣壯的打電話向對方妻子示威的,駱潔亞還當真沒見識過。

  而她的話還沒說完,莎莎已經很用力的甩上了電話。

  聽著話筒裏傳來的那不甚悅耳的嘟嘟聲,駱潔亞望著話筒,露出莫可奈何的苦笑。或許她應該學童子軍日行一善,露出方寸大亂的惱怒震驚,好遂了莎莎的心願哈!慢慢等著奇跡出現吧!

  莎莎太不瞭解她駱潔亞是何許人也,就算受刺激,她也不可能表現出來娛樂別人;那種蠢到家的沒意義行為,別指望她會去做。

  要比激怒人的手段,她的道行絕對比莎莎高多了。不然大學和巧唯她們磨練四年是玩假的嗎?

  只能說,莎莎要損人找錯物件啦!

  「誰的電話?」江青柔從廚房探頭出來問。

  「只是一個悶得發慌、打來閒磕牙的無聊朋友。」或許是你下個媳婦也不一定,駱潔亞在心底加了句。

  「喔!」江青柔瞭解的應了聲。

  結不結婚似乎都沒什麼改變,或許她當初的決定是真的過於草率。潔亞不禁想問自己,當初那麼辛苦的逼逸風娶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

  也難怪樂觀的她都要陷入低潮了,他對她甚至比結婚之前更冷漠,她忍不住想……結這個婚是不是造成反效果了?

  見江青柔的頭又縮回廚房,駱潔亞想到什麼似的問道:「媽!逸風今天會回來吃晚飯嗎?」

  江青柔側頭想了想,搖頭:「他早上好像有說今天要留在公司加班,會比較晚回來,要我們不用等他了。」

  加班?駱潔亞苦澀的一笑,在心裏頭歎氣;如果和莎莎私會也算工作的話!他倒是挺認真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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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9 00:20:32
第九章

  淩晨一點,江逸風摸黑的用鑰匙打開自家大門,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屋內找尋電燈的開關,只是在他依習慣要摸到電源的開關時,卻被平空襲來的冰冷聲音嚇了一跳。

  「你這麼晚歸想說個藉口嗎?」

  當屋內的燈光亮起,他便看到潔亞雙手環胸、雙腳隨xin交疊地靠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眼眸專注的直直朝自己望來。

  對視了幾秒,江逸風才問:「你怎麼還沒睡?」他心想,自己是因為工作而沒時間睡,她有時間竟然不去睡?真是不懂得惜福的傢伙!

  「我在等你。」她簡單而明確的回答。「看來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她眉一挑,似乎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嘲諷道。

  想到他一直和莎莎在一起,秒針每走一格,她的心臟就揪緊一寸,幾乎到快要不能呼吸的地步;他再不回來,她肯定會因窒息而早夭。

  「我沒有要你等我的門。」至少他不曾說出口。

  她揚起一抹自嘲的淺笑,「我知道,你巴不得天天都不用看到我,不是嗎?」

  為什麼她和逸風會走到現在這種地步?駱潔亞始終想不通。

  靜默了一下,他冷冷地直言:「我以為我們說好不管對方的生活。」

  他還記得前幾天潔亞在他面前甩上門時說的話,更準備力行。但他心底卻有著微弱的反對浪潮,開始一點一滴的動搖他的決定,那聲音希望他對她溫柔一點,表達出真心的自己,不要再那麼冷漠。但他存心忽略了。

  駱潔亞從沙發上站起來,直直走到他面前,定定的望著他。「而我以為夫妻的相處模式不該是這樣!」

  他別開頭說道:「這不是你要的嗎?」

  駱潔亞徹底的失望了。「我要的是和一般夫妻一樣,互信互愛、互相扶持,為什麼你就不懂?」她生氣的吼出心底的渴望。儘管他們還沒有夫妻之實,他甚至連一個早安吻都不曾給她!但那麼簡單的願望,為什麼老天爺就是聽不見?

  而江逸風接下來的話更徹底的粉碎了她的心。

  「我娶你,不代表我就必須愛你吧!」他的聲音既冷又冰。

  其實,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那麼傷人的話,只是一張口,話便沖出了嘴巴,他想收回也來不及了。

  或許是賭一口氣吧!當初那非得娶她的悶氣。只是即使目的達到了,看著她開始泛白受傷的臉龐,他竟沒有一絲快感,還隱隱地覺得心疼。

  潔亞的神情讓他覺得自己像是做了錯事的壞人。江逸風想道歉,但駱潔亞並沒有給他機會。

  「我今天想睡客房。」深吸一口氣,她轉身便朝樓梯口跑去。

  呆杵在原地,他才發現自己的話不但傷了潔亞,竟然……也傷了自己。

  什麼時候她在他心中的分量,竟然已經重要到他想不在乎都不行。

  想起剛才自己才脫口而出、仍記憶猶新的殘忍話語,江逸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遲鈍和那不可原諒的殘酷。該死了!他竟然這樣去傷害自己所喜歡的人!

  離婚證書赫然擺在床頭櫃上,駱潔亞已在女方那一欄簽名蓋章。

  哀莫大於心死,她是絕望了。

  當江逸風一早起床看見那薄薄一紙令人觸目驚心的離婚證書時,他是結實的愣住了。潔亞要離婚?當初逼他結婚的是她呀!

  突然他眼睛的餘光落在離婚證書下只露出一角的留言信紙,他快速的抽了出來,開始掃讀著信上的字——

  逸風:

  其實我想叫你風大哥,我還可以叫你風大哥嗎?就像小時候一樣。

  或許對你而言是夢魘,但對我而言,我絕不後悔從小就愛上你。小的時候或許是因為孤單寂寞,可是我想,因寂寞愛上一個人並沒有錯,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愛人的原因……

  但我要聲明,因為是你,我才會去愛。這十年的等待足以證明我的真心,我並沒有因為寂寞而愛上別人不是嗎?

  其實這十年對我來說並不容易、也好長,等待是很難捱的你知道嗎?尤其你一直連隻字片語都吝於施捨給殷切渴望的我。

  那十年裏,我只能安慰自己,你只是沒收到我寄去的信,不是故意不理我。很可笑對不對?你一定也這麼想。

  不過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回來了,但你竟然還是那麼討厭我,十年裏沒能改變我在你心中的模樣。

  這十年來我一直很努力的在改變自己等著你回來,但你大概永遠都不會明白。雖然我很努力嘗試,但你終究還是不會愛我;是我一廂情願,我無法為自己辯駁,因為你指控的是事實——這婚姻的確對你太不公平了!

  或許我太執著對你的真心,而造成你這些日子的困擾,但我仍覺得這些日子好幸福;我想把這些有你的生活記在回憶中,不知道這樣算不算奢侈?

  還有好多話想說,不過我現在的思緒太亂,恐怕會更語無倫次,所以還是算了,我想我只能說——我真的很抱歉。

  對不起!還你自由。

  潔亞

  那信紙上的字字句句真情流露,更直直震入江逸風的心坎裏。

  那笨潔亞竟然該死的跑了,可是他已經不想要「自由」了啊!

  手中的信紙被他緊握成皺紙團,下一刻他已沖出房間朝樓下狂奔而去,差點撞上正要上樓的母親。

  「逸風!你怎麼啦?發生什麼事讓你急成這樣?」她很少看到兒子如此驚慌失措的模樣,不由得跟著兒子緊張了起來。

  「媽!您有沒有看到潔亞?」他不理會她的疑惑,緊張的抓住她的雙臂問道。

  「潔亞?她好像很早就出門,怎麼了?」

  江逸風正要開口,卻猛然發現自己連該怎麼解釋都不知道。「沒什麼!我只是有事找她。」丟下一句含糊的話,他沒心情再多說什麼便往門外沖。

  江青柔望著兒子驚慌的背影。沒事?才怪哩!想起潔亞早上告訴自己的話,她不禁歎了口氣,兒孫自有兒孫福,年輕人的問題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喂!你別老是哭喪著臉嘛!」代表發言的韓婕,和巧唯聚在庭水的房間,兩個人不知如何是好的看著潔亞。

  沒辦法,潔亞一早就提著行李到庭水家,只對庭水說:「我和逸風離婚了,你得收留我。」就再也沒開口說過話。

  莫庭水緊急招來其他兩個死黨,三個人直接、拐著彎、威脅加利誘,用盡了方法向潔亞探問了半天,卻仍是一籌莫展,沒半點頭緒。

  發生在江家的事,潔亞不說,她們永遠也不會有答案。

  「潔亞!你當我們是隱形人嗎?我告訴你喔!你再不理我們,以後你就別當我們是你的朋友!」見潔亞仍然對小婕的話沒反應,於巧唯拉起駱潔亞無辜的小耳朵放出狠話,她就不信這樣一來潔亞還能再裝聾作啞。要比絕情,她巧唯永遠不會排名在任何人的屁股後面。

  「別煩我,我在想事情啦!」駱潔亞猛然抬起頭來,嚇了其他人一跳。

  但她們也因她的語氣和神情而鬆口氣,潔亞還是潔亞嘛!

  離開了一會兒的庭水,從外面端了四杯香氣四溢的熱咖啡走進來,剛好聽到潔亞的話,笑謔地說:「想事情等一等,喝杯咖啡的閒情總有吧!」

  不等潔亞回話,對她浪費了半天口水的巧唯和小婕早沖到庭水面前接過自己那一杯解渴,忙道:「有、有、當然有啦!」

  有吃有喝的時候,朋友這種東西很容易被撇在一旁的。更何況庭水親手煮的咖啡可是世界一級棒,外面可喝不到。

  「喂!你們別那麼現實好不好?為了一杯咖啡就不理我,未免太過分啦!」本來精神有些不繼的駱潔亞,為死黨的舉動而感到哭笑不得,也恢復她們在一起時互虧、互鬧的相處模式。

  和她們在一起,永遠不用想能憂鬱多久。

  於巧唯顯然當她自不量力的瞥她一眼,「你這話不對喔!平常庭水可不會特地為我們煮咖啡呢!」

  也就是說,潔亞在她們心中的地位甚至比不上庭水煮的一杯咖啡。

  但於巧唯說的也是實話,雖然莫庭水煮咖啡的手藝一流,但她一向不提供免費的服務,更是絕對不當老媽子;若非心情特好,否則就是現在這種情況,她才會自動的奉上特別烹煮的熱咖啡。

  當駱潔亞正因巧唯的話而覺得自己好沒價值時,小婕接下來的表現更是讓她快吐血。

  韓婕感激的望了駱潔亞一眼,露出諂媚的笑容,「託福、託福!」

  托什麼福?當然是因為潔亞的關係才賺到手中一杯讓她護得像寶似的咖啡呀!追溯上回喝到庭水烹煮的熱咖啡,少說也快三個月了,天知道她快「哈」死了。

  只怪庭水太有原則,近來工作又忙,沒法讓她解饞。外面的咖啡喝得愈多,就愈令她們想念庭水所煮的。

  哇!好香!真的好香喔!于巧唯和韓婕輕啜一口香濃甘醇的熱咖啡,一副幸福得快掉淚的模樣。

  駱潔亞真的是敗在她們的手裏了,真不知她們是為了那一杯咖啡還是為自己才上庭水家的;要以為是後者,那一定是她腦袋的線路失常了。

  「我可不是叫你們兩個來我家品嘗咖啡的耶!」莫庭水好笑的歎氣。

  要是潔亞的心情更低落,她准找她們兩個算帳;這咖啡是特地為振奮潔亞的精神而煮的,她們會不知道嗎?

  「順便嘛!」唯和小婕都露出噁心兮兮的笑容敷衍著。

  說真心話,喝咖啡是正事,順便安慰潔亞可能才是真的。

  莫庭水當然知道她們缺乏友愛精神的想法,只是當她看到潔亞也猛盯著自己手中那杯屬於她的咖啡時,庭水真的覺得自己的擔心實在有點多餘。

  這些傢伙自我調節情緒的功能好得很,根本不需要她為她們想太多嘛!

  她將咖啡親手奉到潔亞手中,玩笑地道:「別這樣盯著咖啡,它膽子很小的。」

  「你沒胃口喝我可以代勞。」韓婕朝駱潔亞湊了過去。

  「我看你心情不好,大概不想喝;我們感情一向那麼好,應該我為你效勞才對嘛!」巧唯雖然慢了小婕一步,卻不代表她要放棄爭取的機會。

  見兩隻蒼蠅沖著自己手中的寶貝咖啡猛滴口水,潔亞立即將咖啡護在懷中,揮趕蚊蠅似的說道:「走開!離我遠一點。」開玩笑!她也愛喝庭水煮的咖啡耶!

  于巧唯和韓婕顯然都很失望,卻也只能抱著鎩羽而歸的遺憾,找地方享用自己的那一杯咖啡。

  一見「蒼蠅」趕跑了,駱潔亞突然仰頭對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庭水露出渴望的眼神,小聲的試著詢問:「庭水……可以續杯嗎?」

  莫庭水訝然的張嘴,旋即緩緩地閉上,她還以為潔亞心情不好哩!早知道一杯咖啡就可以解決,她何必找唯和小婕來湊熱鬧?

  「庭水?」駱潔亞小聲不確定的追問,看來沒有得到意外的福利她是不會甘心的。

  莫庭水失笑的應允:「好啦!」

  「我們也要!」于巧唯和韓婕交換一眼,異口同聲的大喊道。

  「不行!」反對之聲竟出自駱潔亞的口中。

  「為什麼不行?」韓婕立即瞪向潔亞,顯然覺得她的反對很多餘。

  「你們不能趁火打劫!」大家都有就不特別了,今天心情不好的可是她耶!

  于巧唯和韓婕挑眉互看一眼,帶著賊笑緩慢的朝潔亞聚攏。駱潔亞立即將自己那杯咖啡放到安全的地點,蓄勢待發的準備迎戰。

  不一會兒,莫庭水的房間彷佛已成為第三次世界大戰的戰區,頓時混鬧成一團,而莫庭水則一如往常,老早就識相的退到安全的中立位置隔山觀虎鬥。

  一手環腰、一手拿著咖啡輕啜,斜靠在門邊的莫庭水倒是挺優閑地看著自己的房間逐漸變成一片狼藉,反正該賠、該整理的,這三個傢伙心裏有數,絕對會自己乖乖的賠上、將房間恢復原狀。否則,嘿嘿!她報復的手段之狠絕對不輸任何人。她們三個都清楚得很!

  潔亞沒回駱家會去哪里?

  江逸風沮喪地回家,潔亞能去的地方他都找遍了,但還是一無所獲,躺在自己房間的大床上,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從床上躍起,跑去翻動那些從美國寄回來卻還沒整理過的東西。好不容易,他找到自己所要找的東西。

  一大袋沒被拆過的信件從一個紙袋中滑落,散佈在地板上。

  他依著日期,開始一封封拆讀……

  風大哥:

  最近還好嗎?你在美國過得習不習慣?

  老實說,我很想你,為什麼你都不寫信給我?是太忙了嗎?

  沒關係!我只要你記得別把我忘掉就行了,隨信附上我的近照,你可要好好的看過,別隨便就忘掉我喔!

  風大哥:

  你什麼時候會回臺灣?我最近在想,等你回來時,我會不會已經很老了?

  我們三年沒見了,但我一直都很想你,你有空能不能想想我?或許我很傻,但我寧願認為你會,什麼時候回臺灣?別忘了我在等你回來……

  風大哥:

  七年了!

  說句傻話,雖然我每年都有寄照片給你,但我還是怕有一天,你看到我會認不出我來,那樣的話我會很難過的;但我想,即使再久,我一定能認出你。

  其實我有時候會想,你是不是一直都沒有收到我的信?不然你為什麼不曾給過我隻字片語?這算不算是奢求?雖然知道你過得很好,但就算只是幾個字也好,我好希望你能為我報上平安……

  看著一封封有些卑微卻充滿期待的信件,江逸風的心都酸了,那十年他一直避著她,更以為她沒有理由會愛上自己,但她卻是這樣不求什麼的愛了他十多年呀!

  為什麼他從來都不想將信拆開來看?她是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情在等他的回音?信上的點點滴滴震撼著他的心靈,看著那一張張訴說著潔亞成長的照片,他好恨自己當時為什麼不拆開信?

  潔亞簡單的渴望流露在字裏行間,而他竟苛刻的連信都沒拆開來看。

  他覺得自己實在差勁透了。

  拆開最後幾封信,是潔亞大學時期所寫的……

  這是所很好的大學,但並不是因為它是臺灣知名的學府我才這麼說,而是這所大學讓我交到了感覺很對的朋友……

  我和唯、小婕總是鬧著玩,不過另一個同學庭水……

  庭水?江逸風因為信上熟悉的人名而傻住了。

  不會吧會只是同名而已嗎?想起莫庭水對他和潔亞的事似乎有某種程度的關心,他的懷疑更深了。看來他知道該去哪里找尋潔亞的下落了。

  當柯伊達和莫庭水一起走出公司時,便因等在大門口的人影而面面相覷。

  但江逸風已經直直走到他們面前,正要對莫庭水開口說話時,眼神卻訝異的落在柯伊達臉上,對某些事更有了確認。

  「你特地來找我的嗎?」莫庭水不動聲色的先開口。

  江逸風點了頭,眼神仍停在柯伊達俊朗的臉上。

  看著這一幕的莫庭水,失笑的問道:「怎麼?你對男人比較有興趣呀!沒想到我那麼沒魅力。」

  柯伊達暗想糟了,那天在咖啡店發生的事,他並沒有對從百貨公司回來的庭水和小婕多作解釋,只說潔亞有事先走了。要被她們知道自己是為了省麻煩懶得說,他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江逸風尷尬的收回眼神。

  「別拿我當敵人看,就算潔亞有舊情人,也不會是我。」柯伊達忍不住為自己陳情。江逸風眼神中的妒意太明顯,他實在不想背負那莫名其妙的罪名。

  這下是莫庭水傻住了,伊達這笨蛋,竟然直接拆穿她和潔亞有關係了。她還想找個「適當」的機會再慢慢的對江逸風解釋呢!

  「你是庭水的男朋友?」江逸風恍然大悟的推論。

  「別亂配對好不好!我們只是同事,伊達是小婕的男朋友,你亂製造謠言會害我被她追殺的!」莫庭水翻了個白眼,趕忙澄清。

  「原來你真的認識潔亞。」江逸風定定地望著庭水。

  莫庭水微愣,歎了口氣,知道自己非解釋不可了。

  矬蛋是怎麼死的?八成就是像她一樣自掘墳墓笨死的!她在心底咒駡自己,為了找伴免得寂寞,當然也把大嘴巴的柯伊達順便給罵了進去。

  「我和潔亞是大學同學,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只是不想把私事扯進工作裏嘛!」自首是一定要的,但總該先為自己找個脫罪的好理由。

  「是嗎?」江逸風根本不信,更是一臉的責難。

  他們幾乎算是朋友了,在他告訴她所有的私事時,她竟然說隱瞞只是不想把私事牽扯到工作中這個女人!

  柯伊達抬起手看了一眼手錶,露出驚慌的表情驚呼:「啊!這麼晚了,我答應小婕今天要去接她下班呢!我遲到她會生氣的,對不起!我得先走了。」話一說完,不等他們說再見就腳底抹油溜啦!

  沒辦法!他怕好死不死的死了自己嘛!不閃人才算蠢呢!

  莫庭水望著柯伊達火燒屁股似的逃跑的背影,簡直不敢相信他這麼不講道義,竟然留下她獨自面對這該死的爛攤子!他該不會是受小婕的「薰陶感化」過度了吧!

  「別瞪了,他不打算回來。」這下江逸風是真的確信柯伊達並不是莫庭水的男友。

  「我知道。」莫庭水可憐兮兮的收回目光。

  死伊達!虧他們同事那麼久,不算朋友也該有點同事愛嘛!要逃跑也不會順手拉著她一起,實在太沒良心、太缺德、太欠扁……

  莫庭水還沒在心底數落完,江逸風的聲音便竄入她的耳中。「我想你知道潔亞在哪里,如果你告訴我,我可以不計較被你欺瞞那麼久。」他的意思很明白——她得補償。

  至於她如果不答應嘛……他的眼眸已射出警告的強烈光芒。

  莫庭水愣愣的在腦中翻譯他話中的意味,生平第一次,她那麼明確的感覺到自己被威脅了。

  潔亞是她的朋友,可是不解決江逸風,她將來恐怕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不是她不夠朋友,真的不是,只是自身難保時,哪里還有人可以顧得到朋友?那死伊達不就是最好的例證。

  唉!她真的是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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