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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迷你小豬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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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 愛我別牛步 (愛情民宿 4)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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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2 19:54:4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應該嗎?

  噙著冷笑的陳文迪露出深沉的冷酷,以憤世的姿態環視他所處的世界,指間的香煙燃起白霧,迷濛了眼前的視線。

  他從不認為自己所做的事有錯,在殘酷的生存法則下,弱肉強食是必經的進化,魚吃蝦、蝦吃浮游生物,這是一個自然生態的食物鏈,沒有誰應該為誰負責。

  人活著本來就是要死,他不過助其一臂之力讓他們早登極樂,擺脫人世間的掛礙,這又何嘗不是積一份功德呢!

  每一條人命都是有代價的,有買方自有出力的人,一方收錢一方付錢,公平交易不拖泥帶水,以金錢為基礎來滿足雙方的需求。

  人的心是污穢而貪婪的,想要更多卻不肯付出,藏污納垢地養出一隻魔,噬心啃骨的泯滅良知,與惡鬼同行在所不惜。

  他的存在便是因應這些人而生,沒有他們就不會有他,循環不斷如空氣和水,不可或缺地常在左右。

  上官一家的死亡哀書是注定的,就算不是由他動手也會有別人代勞,濃腥的血味早已瀰漫一室,充斥著花朵兒盛開的美感。

  只是他們用生命譜下那份淒絕的美麗,鮮紅的液體在身上開出一朵朵血花,美化了灰白的膚色。

  「你真的叫小陳嗎?沒有其他的名字。」戒慎的上官虹口氣很輕,像在自言自語。

  「呵呵……大家都叫我小陳嘛!還能有什麼怪名,我跟牛屎伯、罔市嬸不一樣啦!」他憨笑的搔搔頭,一副面對美女的無措樣。

  她髮長及肩,五官偏向冷艷型,眼眸清明帶著點清冷氣質,艷美有餘卻不失自然天成的靈性,給人的感覺十分疏離,像住在雪山裡,縹緲得沒有一絲溫度。

  以男人的眼光來看,她絕對是美的精品,兼具知性與才華,艷容非凡獨放光彩,是鑒賞名家極想收藏的精品,不流於俗氣。

  可是她太冷了,捧久了會傷身,男人對她只敢蠢動而沒膽行動,自古以來人們對冰山存著敬畏,不試圖去撞擊,鐵達尼號便是血淋淋的實例。

  「我是指你一直都是這樣嗎?有沒有出過車禍或受到傷及腦部的傷害?」這不是她印象冷傲男子,雖然外表有著九成相仿。

  她又搞錯了嗎?她自問。

  忍住眼底的諷笑,他故做不解地皺起眉,「警察小姐,我向你保證我是優秀駕駛,絕對沒有撞過人啦!我們小黃最高時速是十公里,四個輪子慢慢來,不敢超速。」

  他指指一旁低頭吃草的牛,以及他引以為傲的帥氣牛車,語氣中的驕傲叫人不知道該怎麼問下去。

  駕駛牛車能出什麼意外,就算翻車也僅僅是皮肉之痛,還不致造成重大損害,頂多老牛哞哞叫,蹄子一蹬又繼續往前走。

  而且幸福鎮的車流量並不多,除了周休二日和節慶時遊客會爆增外,大部份時間寧靜如所有山間小鎮,趕著牛大半天看不到一個人走過是尋常的事。

  「你應該不是這個鎮出生的在地人吧!以前住在什麼地方?」看他連拿個可樂瓶子都會滑手,上官虹對自己的懷疑越來越不抱任何信心。

  「啊!就這邊走走,那邊待待,我書念得不多找不到好工作,就四處打零工,四處為家了,哪有飯吃就往哪裡去。」他說得豁達,像是被命運遺棄的老病狗,只能隨遇而安。

  「難道你不記得自己的戶籍地?」戶政事務所會有原始資料,不難查出。

  他又笑下,一臉傻氣。「我知道呀!就在幸福鎮幸福路三段九號。我們老闆很好呀!一個月給我兩萬六薪水,還供應三餐。」

  他念的是愛情民宿的現址,堆滿笑的神情看來十分幸福,似乎很滿意目前的生活,別無所求地打算在此終老一生。

  當然,他不指望有退休金,以老闆愛錢的小氣程度,死後若有一塊十尺見方的地好躺就算死而無隱了。

  「你……」頓了一下,清冷的眸中出現迷惘。

  她到底該問他什麼呢?明明瞧見他眼底一閃而逝的銳利,為何此刻她卻無法確定是否是錯覺,話在舌間猶似千斤重,欲振乏力。

  追尋了十年,怨恨了十年,留存心底深處的疑問也十年了,她究竟所為何來,一道暗夜的影子改變了她的一生,她要用這種漫無目標追索的方式再追上十年、二十年嗎?

  迷惑攏上她久不曾思考的眉間,是他,也不是他,迷離的幻象幾乎讓她分辨不出真假,她該怎麼做才能找出迷霧後的真相?

  心,好累,她並沒有自己想像中堅強。

  「啊!警察小姐,你還有沒有什麼事要問?我們老闆在瞪我了,她一定又要扣我薪水了。」說到此,他的表情為之一垮,活似遭到苛待的員工。

  「再給我十分鐘,我會親自向你的老闆致歉。」並給予適當的補償。

  「十分鐘喔!我們老闆會不高興吶!」待會說不定會抄起菜刀衝過來。

  獨自被帶開的陳文迪朝不遠處某個擔心的小人兒偷眨一下眼,老實的臉孔多了一抹笑意,他以輕咳聲一掩嘴,不叫眼前的女警發覺他的異樣。

  不過他看向黃泉的次數多過嬌媚的表妹,頻緊得讓原本放棄調查他的上官虹深感疑惑,不免多看了眉目傳情的這兩人幾眼。

  驀地,夏碧洛說過的話浮現腦海中,她曾暗指他們是一對,那個名為黃泉的女孩怎會看上一個胸無點墨的男人,她看起來聰明伶俐的,豈會失去主見的盲了心,談起不對等的戀愛?

  這其中必有不為人知的緣故,她實在不該太早放棄,獵人擅長偽裝,才不至於被獵物發現。

  「聽說你和民宿裡的暑期工讀生黃泉感情很好,是不是有這回事?」她在拋餌試探。

  心緒一拉回,陳文迪的憨笑中多了警覺。「我跟小碧、絲絲也很好呀!她們很有上進心喔!放暑假不出去玩還跑來打工。」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大家都說你們的感情近乎男女朋友,常有親吻、擁抱等親密舉動。」一想到他的懷抱中曾棲息別的女人,上官虹的心中忽覺憤怒。

  她有種被背叛的感覺,好像一直在前方的追逐物被人硬生生的奪走,讓她筋疲力盡後卻落得一場空。

  「呃,這個……呵……你聽誰胡說八道?我都一大把年紀了,哪敢妄想偷吃嫩草,我們老闆不一棒打死我才怪。」現在想起來老闆還挺沉得住氣,居然沒出面棒打鴛鴦。

  他由眼角斜睨正在吃哈蜜瓜的李元修,被她正好捕捉到視線,立即還他一個拳頭手勢,要他皮繃緊點,不要給她找麻煩。

  唉!這個暴力至上的老闆,真是人間一大禍害呀!叫人好比生活在地獄裡,時時飽受威脅。

  「是嗎?」長年不化的冰山忽地融了一角,露出詭譎的迷人笑靨。「我就來試試你話中的真實性。」

  「怎麼試……」

  軟膩的唇瓣忽然覆上他的唇,臉色微變的陳文迪憤惱的瞇起冷沉的眼,任由她緊纏的雙臂攀上肩膀,努力壓抑不扭斷她頸項的怒意。

  她這一招用得險,根本是不計代價地豁出去了,她不在乎會不會收到成效,不試著走出下一步,她永遠也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

  也許有些瘋狂,出自內心的私慾,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殺手「黃泉」不可能有情感上的牽扯,只能藉此機會讓自己死心,不再掛記毀她一家的兇手。

  若是證明他就是「黃泉」,她定要手刃親仇,不讓他繼續殘害無辜,以維護正義和公理。

  「你們這是幹什麼,有這種審問法嗎?」怎麼不搬張床來打場野戰。

  醋勁大發的黃泉怒氣沖沖地分開兩人,用著剛才洗鍋子的抹布拚命擦陳文迪的嘴,要把別的女人的口水擦乾淨,免得細菌污染。

  她完全不管這段地下戀情是否會見光死,擺出醋缸姿態護衛愛情,明明白白地以行動來表示,她是正牌的女朋友,誰都不可來染指她的男人。

  先前的薇雅表妹已讓她火氣大發,乾嚥了一肚子酸水還沒消氣,這會兒又多出個冰山警官,她這口氣要是咽得不就不叫黃泉,改名叫卒仔。

  「你是死人呀!一動也不動,人家硬巴上來你就享盡艷福,你以為牡丹花下死是件風流的事嗎?」可惡、可惡,口紅印怎麼越擦越紅?

  「痛呀!小朋友,我的嘴皮快被你擦破了。」他苦笑著,不小心吃進幾口鍋底水,

  「哼!人家親你時會不會痛呀!你長一張嘴是給女人玩的不成。」她擦了又擦,把全部的怒氣發洩在那越看越氣的兩片薄唇上。

  偷襲她的時候身手多矯捷,沒一次失誤地逮到她這只迷路的小白兔,以吻輕覆奪走她的驚呼聲,動作敏捷得好似草原上的花豹。

  可是當人家撲向他,送上香艷蜜唇時,她不信他沒有躲開的能力,再怎麼突然也會先轉開頭,不可能剛好唇貼唇吻個正著。

  黃泉的心裡有著不滿的酸澀,明亮的雙眸多了淡淡的水氣,她感到難受,好像有人拿了根針在她心窩紮了一下,疼得快喘不過氣。

  不知何時喜歡已變成愛,她不肯承認的感情浮上心頭,如河豚般不停地在體內膨脹,幾乎快漲破她的身體,讓她無法自歎的繼續否認。

  她愛他,這是心的聲音,她決定誠實面對自己愛上老男人的事實。

  「咳!咳!小泉,你吃醋的模樣表現得太明顯了,你想讓大家知道我們的『姦情』嗎?」他戲謔地在她耳邊低語,努力裝出逆來順受的窩囊樣。

  因為他是小陳,所以他不能第一時間便出手抗拒,露出破綻讓人捉住小辮子,遲頓又慢人一步的小陳不可能瞬間做出反應,他應該跟牛一樣慢條斷理,怔愕得像個老化的木頭人。

  可是在眾人的目光下他不直解釋,只能認命地接下諸多責罰,殺一個警察跟殺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不同,他不想因此引起警界高層的關注,逼得他不得不離開這淳樸的小鎮。

  以及他可愛的小女人。

  「哼!我管他那麼多,知道就知道有什麼關係,我不准你搞七捻三的亂放電,你是我的,誰都不許搶。」她要把他捉得牢牢的。

  有了她那句「你是我的」,動容的陳文迪將她擁入懷中。「你變得勇敢了,我的小鴕鳥。」

  此刻他真想狠狠吻住她,將她甩上床用唇舌膜拜她全身,切切實實地讓她成為他的,不再隱忍著欲望與冰水同浴。

  「什麼小鴕鳥?!我是擔心人家笑你老牛吃嫩草耶!你懂不懂感恩呀!」她又生氣的用手背擦他的嘴,即使已紅腫破皮仍覺得刺眼。

  「是,我很感恩,你就別再蹂躪我的嘴巴了,等一下找個沒人的時候再幫我消毒。」他盯著她微嘟小嘴暗示。

  咬咬下唇,黃泉眼一低似在考慮什麼,然後像下定決心的說:「我現在就幫你殺死細菌。」

  她也會任性、使小性子,衝動的個性讓她不去思索後果,瞻前不顧後的性格又再一次惹出麻煩,她根本不在意人家會不會笑她厚臉皮,拉下他的頭就是一吻。

  不過陳文迪也很配合的彎下身,大方的展示兩人「老少配」的戀情,既然她都說沒關係了,那他又何必客氣,他早就想公開他們的感情。

  只是,有一得必有一失,當他全心投入這個熱情的吻中,完全忽略性烈如火的薇雅有著毀滅的傾向,她得不到的東西寧可親手毀了它,也不讓別人享用。

  更糟糕的是他忘了隱藏小陳的個性,一不小心流露出狂妄自信的一面,讓他的努力偽裝毀於一旦。

  「黃泉--」

  上官虹的高喊,熱吻中的兩人同時抬頭,看向她痛苦的深眸裡。




  「他是『黃泉』。」

  為了這句話,翻來覆去的黃泉怎麼也睡不安穩,睜眼閉眼都是男友無辜的表情,以及女警官那張悲痛難抑的嬌容。

  兩人的面孔交替地在她眼前出現,像鬼魅般纏著她不放,時而清晰,時而矇矓,似乎伸手可捉,卻又在下一秒鐘煙化在空氣裡。

  唉!真是快煩死了,到底誰說的才是真話,不能給她一個痛快嗎?

  看著身旁打呼兼流口水的好友小碧,她實在非常羨慕她的無憂無慮,好吃好睡像一頭豬,根本不用擔心天幾時會塌下來。

  談個戀愛怎麼這麼麻煩,不過是兩個人的事怎會牽扯出一大堆問題,還平白冒出第三者、第四者,讓一向樂觀的她也開始苦惱,不知將來還會發生什麼讓她措手不及的古怪事。

  越想越煩的黃泉干跪掀被下床,認定陳文迪就是殺手黃泉的上官虹就住在隔壁房,她以調查為由硬是在民宿待下,與雷絲絲同宿一問好就近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要不是苦無證據,她早就將他繩之以法,以殺人罪嫌移送法辦,不讓他有逃脫的機會。

  「咦那麼晚了,她要去哪裡?」

  薇雅·道格以一晚千元美金的價碼在愛情民宿訂了一間房,見錢眼開的李元修也不怕會發生兇殺案讓民宿變成凶宅,居然將她安排在黃泉與夏碧洛的房間右側,形成詭異的三角空間。

  而眼尖的黃泉從狹小的氣窗看出去,正好看見她一閃而逝的背影,透明的絲質睡衣在月光的照射下顯露完美的曲線,若隱若現的胴體惹火得叫人噴鼻血。

  她一路朝著海濱小屋走去,步履輕盈似在哼著歌,不用多想也知道她要做什麼。

  動作比大腦反應快速的黃泉根本顧不得夜風寒冷,拖鞋一套也不穿外衣便拉開房門,急如星火地就要往外衝,不在乎自身安危。

  「小心,廊上有人。」一道老邁的婦人聲音忽然響起,室溫驟下三度。

  「啊!抱歉、抱歉,婆婆,我沒看見你站在這裡:」幸好沒撞倒她,不然她就罪過了。

  「年輕人毛毛躁躁的成不了事,要多用眼睛看,謹慎地踏出每一步。」急躁反而壞事,慢慢來才有光明的未來。

  心裡很急的黃泉還是捺不住性子聽她說教。「是的,婆婆,我會踏穩腳步再邁出。」

  才怪。

  似聽出她心語的老婦低低一笑,兩眼迷濛地看向原本掛了一幅人像畫的空牆。「危險隨時都在,不要以為幸運不會消失。」

  「嗄?」什麼意思?怎麼她完全聽不懂。

  「人吶!要懂得把握現在,別受過去影響,昔日的陰影不是夢魘,放過別人也等於放過自己。」別等到死後才來後悔。

  黃泉聽得更迷糊了,什麼陰影、什麼夢魘似乎和她無關,她的人生一向順暢得充滿陽光,根本不可能有什麼惡夢產生。

  她想問得更清楚點好解開心中疑惑,可是她的嘴巴才一張開,原本在陰暗角落的婆婆已經不見了,讓她略微一愕的欽佩老人家的手腳真快,一會兒工夫就「地遁」了。

  其實她也沒有想得很多,只當是半夜來泡湯的阿婆,民宿裡有老人免費的優惠,二十四小時開放,好方便白天農忙、帶孫子的老人也能一解平日的辛勞。

  這樣說起來,小氣老闆也不是那麼吝嗇,至少她對長輩很好,從不大聲嚷叫,除了她老公的親爺爺外。

  「放過別人也放過自己嗎?」

  輕如微風的女聲在黑暗中輕喟,早已走遠的黃泉沒發覺身後多了一個人,老婦最後的一番話就是說給那人聽。

  月兒圓如珍珠,高掛在星子群集的夜空中,梟聲輕揚捕捉著林間飛鼠。一前一後的三道人影猶如蟬、螳螂、黃雀的食物鏈,不知彈弓藏於何處地往同一方向前進。

  沒人停下腳步稍作歇息,但是前頭的薇雅似乎有意無意地慢行,看起來像是在星空下散步,不急著奔向猶點著小燈的木屋。

  不過她雖然走得慢,後頭的小妹妹仍追得氣喘吁吁,感覺上薇雅像在等她追上來,以免她跟丟了,錯過了一場精心佈置的大驚喜。

  海浪聲澎湃,拍打著海灣的岩石,浪起浪退的打在一片純白的沙灘上,小巧的腳印在上頭留下一窪一窪的痕跡。

  浪來了,它又消失了,足印一個接一個的接近海邊小屋,夜更深沉。

  「咦?門怎麼沒關,他不怕遭小偷嗎?」難道有人先進去了?

  跟著跟著,居然跟得讓人從眼前消失,好奇心重的黃泉不信邪的推門一人,她自認為跟蹤人的技巧還不算太差,不可能連人幾時不見都不知曉。

  海邊小屋她來過好幾回,室內擺設她大多瞭若指掌,有些二手傢俱還是她強迫他買的,免得空洞洞的房子看起來孤單滄桑。

  只是有一點她感到很奇怪,十分鐘前她隱約看見屋子還透著光,怎麼她一靠近燈就滅了,漆黑一片叫人不安,好像隨時會有鬼從旁邊跳出來似。

  她記得燈光的開關應該在牆上,在新買的冰箱上頭,那裡有根突出的柱子,她常把帽子、外套掛著,當做是衣架。

  她先找較明顯的突出物,東摸西摸地摸到硬硬的木質,她正打算住下找電源開關時,不知哪來的石頭彈到她膝蓋,腳一痛差點軟趴下去。

  情急之際她拉住柱子保持平衡,沒想到一個用力過猛住下拉,柱子居然跟著下滑的身子一路沉,一扇隱形的門赫然開啟。

  嚇!原來還藏著機關呀!他連她也瞞,未免太過份了,絲毫不信賴她的人格。

  「好,不要怪我挖出你的老鼠洞,是你自找的,誰叫你要引起我的好奇心。」

  她興匆匆地當是探險,扶著牆壁一步步踩階而下,渾然不知等在前方是何種魔獸,仍當郊遊野餐般興致勃勃,完全忘了老婦人先前的警告。

  突地,一陣凌厲的冷風朝她面上襲來,她一個心慌腳下踩空,人如後翻的猴子往後一倒,後腦勺撞到堅硬的大理石,發出重重的叩聲。

  但是倒楣的事接連而來,她在重擊之後還往下滾了兩階,腿不知踢到柱子還是什麼東西才倖免於難,疼痛的指令一由大腦傳達,她忍不住呻吟連連想大罵。

  沒想到來不及開口,一隻人手忽然掐住她的脖子,似要她命喪幽冥般毫不留情,她驚慌之餘竟然喊出陳文迪的名字。

  「文迪……」倏地,頸上的壓力忽然消失,她感覺一股熟悉的氣息灌入口中,翻白的眼球逐漸適應頭頂的一道白光。

  咦,有光?

  掙扎著一起身,頭痛的黃泉扶著前額,餘悸猶存的大口喘著氣。

  「見鬼了,你深夜不睡跑到這裡幹什麼?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失手殺了你?!」雙手微顫的陳文迪低聲一吼,聲音裡飽含恐懼。

  「文……文迪,怎麼會是你?」剛才那個人呢?難道是……

  他?!

  「要不是我,你不知早死過幾次了。」他喘息的抱緊她,確定她還有溫熱的體溫。

  「剛剛是你……掐住我的脖子?」她小聲的問道,猶帶半絲遲疑。

  陳文迪看著自己的手,厭惡地握成拳。「你不該無聲無息的亂闖,我……我幾乎要……要……」

  他說不下去的聲音微微一顫,似在壓下內心深層的恐慌,不敢想像他若沒聽見虛弱的呼喚,現在的她已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不,不會的,他不會讓她出事,他只是一時沒認出她的味道,只要一近身便能聞到淡淡的處子幽香,他自然會放手。

  一定是這樣,不可能有第二種結果,他愛她在陽光下大笑的模樣,更愛她嬌嗔的撒嬌樣,他會保護她到百年,與他白頭到老地坐在搖椅上看日落的餘暉。

  「你在害怕嗎?害怕我死在你手中。」黃泉反手抱著他,輕聲問著。

  「是的,我在害怕,該死的你居然闖進我的地下居所,我……我……我愛你,不能失去你。」他由氣憤的高吼,轉為低柔的告白。

  「我也愛你,我在臨死的一刻才領悟我很愛你……」剎那間閃過的畫面是他的臉,她才不由自主的喊出他的名字。

  「噓!不許說那個字,你得陪我一生一世。」在他還有呼吸的時候,他就不允許她停止心跳。

  陳文迪的害怕寫在臉上,以指覆住她的唇,不讓她說出那個令他仍在發慌的字眼,就差那麼一點他就親手毀掉他的愛。

  人在擁有後才知道失去的可怕,他已經習慣了愛她,把心填滿只為她跳動,他的世界有了她才有色彩,不再是闇黑的一片。

  「喂!一生一世很長耶!你能保證不變心嗎?」誓言是水中的明月,美麗卻不真實。

  擁著她,他親吻她的發漩。「以此心,換彼心,愛逾永恆。」

  「真的?」不知為什麼,她相信他此時所說的一言一句,永銘在心。

  「需要我用行動來證明嗎?」他忽然笑得陰邪,捧著她的後腦將她放倒。

  「什……什麼行動?」黃泉的心跳突然加快,隱約知道要發生什麼事。

  「愛你。」

  輕輕吻著她,他解開上衣的第一顆扣子,俯身掬取隱忍多時的甜美果實。

  夜正長,情人的低語不斷,升溫的體熱伴隨著嬌吟聲,人生的極樂在今晚啟發。

  愛也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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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發表於 2013-1-12 19:54:4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那早起的蟲兒呢?

  標準答案是被鳥吃。

  經過一夜需索無度的歡愛後,全身酸痛的黃泉在一陣煎蛋香中醒來,她覺得認識十九年的身體像被支解一般,沒有一塊骨頭是連在一起的。

  軟趴趴的不想睜開嬌慵的眼,輕嗅著空氣中食物的香味,她慵懶的趴睡著,露出原本光滑如玉、如今卻吻痕點點的美背。

  雖然沒有死過一次的感覺,但是極度不舒服的身子如擰乾的破抹布,使不出什麼氣力,只能癱著數自己的呼吸次數,露出酣然的微笑。

  過度消耗體力的她又想睡了,一陣困意襲來加重眼皮的沉甸感,即使咕嚕咕嚕的肚子呼喊著要進食,她仍是懶得翻身,賴著充滿麝香味的床鋪。

  粗黝的手指爬上綴滿熱情痕跡的裸背,似蝴蝶輕戲花間般撫弄,似有若無地飛舞著,喚醒她敏感的肢體感官,陣陣酥麻讓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是螞蟻嗎?她覺得好癢,又癢又想睡,她好累,只想好好睡一覺,別再來煩她了……

  「秀色可餐,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想我還是可以把你當早餐吃了。」再多來幾回他也不覺膩。

  耳邊傳來陳文迪曖昧的嘿嘿聲,不想理會的黃泉埋頭掩耳,抱著柔軟的枕頭打算徹底忽視,不讓一牽動肌肉就泛疼的身子再受摧殘。

  可是她的意識與身體不能配合,在輕揉捻弄的挑逗下,虛軟的四肢又起反應,輕顫如清晨的露珠,隨著微風上下搖擺、

  「別……別再來了,我……我承受不了……」混雜著初次承歡的痛及戰慄的興奮,她覺得自己被分裂了。

  「寶貝吾愛,你再發出美妙的邀請聲,我真會把你連皮帶骨的吞下肚喔!」輕撫過圓翹的雪臀,他呵笑的落下一吻,引起她微顫的低吟。

  「不,我不是你的寶貝,你欺負我。」他一定趁機打了她,在她昏睡不起之際。

  「我要是不欺負你,你才會埋怨呢!多少女人搶著和你交換位置,當我的寶貝。」可不是他在自誇,很少有女人不滿意他在床上的表現。

  一提到女人,泛酸的黃泉立即睜開酣然的雙眸,拍開他不安份的巨掌。

  「你到底有過多少女人?為什麼她們到現在還緊纏著你不放?」像水蛭一樣,讓人看了討厭。

  喔哦!說錯話了,他不該談起以前的風流事,女人的大忌諱。「過去的事就不用再提起了,我現在只愛你一人,沒有人比得上你在我心中的重要性,你是我生命的全部,我靈魂的一半。」

  沒有一個女人不愛聽甜言蜜言,他懷中的小女人也不例外,在一番柔情攻勢下,豎起的毛被撫順,軟化了一根根硬利。

  但是若以為她會就此罷休就大錯特錯了,女人的心眼比針還小,要她不計較男人的「小事」是不可能,除非她根本沒在這個男人身上用心。

  「那麼你嫵媚多情的表妹怎麼說?她可不是你的過去。」一翻身,黃泉痛得眉頭一皺,戳向他胸口的食指無力的垂下。

  喔!不公平,為什麼享福的都是男人,受苦的是全天下的女性同胞。瞧他一臉清爽的模樣,她實在很不甘心,想找他麻煩。

  說到重點了。「她愛玩嘛!當不了真。」

  看她嬌弱得連手臂都舉不高,忍俊不已的陳文迪不敢太囂張的笑出聲,眼神憐階地幫她按摩後腰,以減輕他犯下的「罪行」。

  不過她也不能怪他餓虎撲羊的急切,美食當前有誰能忍住不狼吞虎嚥,面對自己心愛的珍寶,他當然是毫不客氣的吃干抹淨。

  他不否認有點失去節制,未曾顧及她稚嫩的身軀難以承受暴雨的滋潤,一夜多回如狂風捲過,難怪她要縮起身子,像個佝僂的老人。

  「嗯哼!你要是認為我會相信你這番話,那你就太瞧不起人了。」她的智商還沒低到看不清他們兩人之間互動的暗潮。

  有哪個表妹會用殺人似的目光瞪人,語氣低誚的諷刺她只是顆未成熟的青蘋果,喜歡嘗鮮是男人的惡劣性格,要她自個斟酌點,別逼她出手。

  被人威脅是一回事,但是拿人家的弱點攻擊就太過份了,她的上圍是沒她快滿出來的豐盈,但也算是穠纖合度、大小適中,和時下的標準一比還算傲人,她憑什麼輕蔑的嘲笑她?

  所以如果只是一般走得較近的表妹,怎會有近乎敵視的強烈反應,把她當成情敵大肆抨擊?

  「呵呵……不然呢?如果我說她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你會不會打翻醋桶謀殺親夫?」她知道的越少對她越安全,薇雅的殘酷手段不是她招架得住的。

  「什麼親夫?!你想得美喔!要是你不交代清楚,看我還理不理你!」她噘起嘴,不滿他的有所隱瞞。

  男女交往貴在真誠,若無法坦誠相告,她不知該怎麼繼續愛他。

  陳文迪發笑的擁著她,輕吻她的耳朵,「你不理我,我理你。」

  「你……無賴。」她氣呼呼地捶著他,討厭他把她當成傻瓜?

  「但你就愛這無賴不是嗎?」他含笑的將頭靠在她頸肩,滿足的逸出輕喟。「不是我不想告訴你,有些事不知道會比較好,我不要你和我的過去有任何牽扯。」

  他用他的方式保護她,不讓她涉及他黑暗的一面,她的純真天性不該染上污濁的顏色,他要她永遠開開心心地當她自己。

  「可是你的過去關係到我們的未來,不可能毫無關聯,除非你的一輩子短暫如流螢,否則沒有瞞著我的必要。」她還沒脆弱到不堪一擊。

  「你……」黑眸蒙陰,他欲言又止。

  「還有上官虹姊的事也一併解釋清楚,我猜她不單單是警官身份,她和你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還在吃味的黃泉不想表現出沒風度的小家子氣,也盡量克制自己別去計較太多,冷情的上官虹突如其來的舉動的確叫人氣憤,她要學著以成熟的角度去看待整件事。

  但是她畢竟才十九歲,心智還沒早熟到能容忍別人破壞她的愛情,要她不在意真的很難,每每想到兩人唇貼唇的畫面,她都會很不是滋味想用消毒水洗他的嘴巴。

  「沒有秘密,只有仇恨。」笑容轉淡的陳文迪輕擰她鼻頭,表情微帶無奈。

  面對他的小情人,他還真生不了半絲火氣,只有想寵她的情。

  「仇恨?」她像鸚鵡學話重複他的語尾。

  「真的想聽?」

  「嗯--」

  「那是一段很長的回憶錄喔!我怕你聽到中途會打哈欠,直嚷著無趣。」他不會說故事,尤其是屬於自己的。

  枯燥乏味,不值得一提。

  黃泉拉高被單蓋住他覬覦的春光,笑得很假地輕拍他風吹日曬的粗糙臉頰。「我還年輕,有得是時間跟你耗。」

  「你……」頑皮鬼,老是提醒他的「年歲已高」。「先吃早餐,我再慢慢告訴你。」

  在她唇上輕啄一下,上身精瘦的陳文迪只著一條長褲走來走去,僨起的六塊肌可見完美的線條,讓身後的她忍不住垂涎的嚥下一口口水。

  此時的他完全看不見小陳卑微的性情,氣魄懾人,神采剛揚,自信的身軀散發著屬於男性的王者魅力,性感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純粹陽剛的氣勢帶著一絲狂傲,沉穩內斂不見浮誇,精銳的目光透著輕慢的慵懶,讓人感受到一股狂野的危險性,不自覺地投入他輕揚的火焰中。

  「呃,你先穿上衣服啦!不要引起我的犯罪欲望。」她好想撫摸他的胸肌,讓他急促的心跳緊貼她胸口。

  口有點干的黃泉接過他遞來的冰牛奶,咕嚕一口入喉,暫時澆熄體內莫名揚起的火苗和躁動。

  「瞧!你的牙印子,摸了我一晚還不夠本呀!害羞得臉都紅了。」他快意的大笑,揶揄她的羞怯。

  「我……我又不是故意要咬你的,我痛嘛!」聽過跟做過是兩回事,她怎麼知道女孩子的第一次會痛得像被撕裂開,害她淚眼汪汪地直想一腳踢開他。

  「辛苦你了,吾愛。」陳文迪溫柔的說道,眼含情意地凝視著她、

  自覺不好意思的她緋紅了雙頰,心疼地撫著他肩上口大的傷痕,「還痛嗎?」

  「沒你痛。」他笑著餵她一口半熟的蛋,趁機偷得一吻。

  「你……討厭啦!不許再提這件事,人家不聽。」她發著嗔輕捶他一下,又羞又氣地惱他話多。

  「是,我可愛的小暴君,以後我絕不再提起你在床上冶艷、放蕩得像只從未被憐愛過的小野貓。」而他愛極了她在身下的嬌喘聲,勾動他最深層的欲望。

  「陳文迪,你是大壞蛋,你……你怎麼可以說我放蕩……」兩頰滾燙得快能蒸熟生蛋的黃泉氣惱的大吼,抄起枕頭就往他臉上砸去。

  想當然,她的攻擊沒有成功,反倒被他壓在身體下,游移的雙手撫捧雪嫩的玉峰,時輕時重的揉捏著,不時低頭輕吮嚙咬綻放的花蕾。

  他愛她毫無掩飾的反應,自然純真得叫人愛不釋手,不管要她幾回他都覺得不夠,好像她身上有一股源源不絕的熱力,讓他想一要再要,直到驅走他體內沉寂多年的酷冷寒意。

  他愛她呵!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如此深愛一個女孩,愛到心都痛了。

  「我愛你,小泉,我愛你,我好愛你……」這是他的寶貝,只屬於他一人。

  「我也愛你,可是……」她沒體力再應付他一回。

  她的話才說到一半,便感受他帶來的狂烈風暴,極樂的喜悅與痛苦在體內爆開了,她感覺自己到了天堂。

  太滿的歡愉讓她暈眩了一下,等她汗涔涔的醒來,冒著熱氣的早餐早已變冷,一隻同樣汗濕的手臂橫過她小腹,呵護地擁著她。

  「我說過我愛你,但你別卑鄙的跳過話題,親親表妹和熱情女警官的關係給我說清楚,小女生的記憶力可是很好的。」由不得他搪塞。

  怔了一下,本想小瞇一會的陳文迪苦笑的收緊雙臂,將狠心在他手臂上一掐的小女人擁入懷中,微歎一口氣地感慨她的難纏。

  現在的小女生可真強悍,不像以前柔情似水的女人,聽話、順從又不頂嘴,百依百順的將男人服侍得如同大爺,甘於暖床的角色。

  看著橫眉怒視的小丫頭,他不得不說自己真的老了,居然心軟地敗在她佈滿尖刺的愛下,甘心為她摘下日月星辰,只為博她一展歡顏。

  「這一段過去很長哦!你……」他在拖延時間,等她力有不支而沉沉睡去。

  但是……

  「跳過,這段你說過了,直接進入主題。」她沒那麼好敷衍。

  唉!她變精明了,不太好唬弄。「要不要先吃早餐?你一定餓了。」

  「是很餓,但我可以一心多用,邊吃邊聽你的陳年往事。」休想隨便打發她。

  「你不累嗎?」看她眼皮都快往下掉了,還逞強。

  打起精神的黃泉硬撐著,朝他咧嘴一笑,「陳先生,文迪大叔,你要再不說我就打掉你的大牙。」

  來民宿不到兩個月,她已學到老闆的暴力精髓,遇到講不通的事物便訴諸武力,通常比較好溝通。




  「溝通」的確是一種良好的示範,對於關係剛穩定的情侶而言,有助於情感的加溫。

  陳文迪娓娓道來三十二年的成長歷程,從被遺棄到被殺手組織收養,以及他第一次接受委託的點點滴滴。

  他說得輕描淡寫、不痛不癢,好像他口中的自己是另一個人,受到傷害和輕待的人不是他,他是說著別人的故事。

  但是聽者卻為之鼻酸,眼眶泛紅的緊握他的手,不肯放開地支持他走出昔日的不堪,讓陰影從此遠離,不再成為他的負擔。

  一個孩子沒有選擇如何生存的權利,他只能被動地走向唯一能活下來的方式,像個人偶般被人操縱著,隨人擺佈。

  海濱小屋只是一種障眼法,並無太多實質的意義,用來掩人耳目罷了,他真正的居所在小屋底下,佔地百坪的私人空間。

  這裡有先進的科技產品、豪華大床、寬敞的浴室、健身房、起居室、休閒間,以及包含各國書籍的大型書房,必要的用具一應俱全,舒適感不輸一般華美的別墅。

  「啊!槽了、糟了,我們已經遲到了,老闆一定會很狠地揍我們一頓。」哎呀!她的內衣丟到哪裡去?怎麼找不到。

  看她匆匆忙忙地跳下床急著穿衣,絲毫不見半絲不適,失笑不已的陳文迪將壓在身下的一小塊布料遞給她,再慢條斯理地套上長褲和上衣。

  民宿老闆的功夫可真神奇呀!可隔空治病,適才軟綿綿的小女人才嚷著渾身無力,要他放她一馬,可是一瞧見牆上的時鐘,馬上由一堆泥變得生龍活虎,活力十足的踩過他的肚子一躍而下。

  這對他的男性雄風是一大侮辱,一個孔武有力的大男人居然輸給身懷六甲的大肚婆,傳出去他還能做人嗎?

  「對了,小泉,你昨天晚上怎會跑來找我,想我想得睡不著?」他不正經的從後摟著她,嗅著混著他體味的馨香。

  「不是,我是跟著你表妹來的。」她沒多想的回道,再次重擊他的自信心。

  「薇雅?!」是她?

  陳文迪的眼眸一深,露出久違的嗜血冷意。

  「快點、快點,別再磨蹭了,我的暑假還沒過完,不要害我丟了這工作。」嫌他慢的黃泉朝他彎下腰的後臀踢了一腳,淘氣地笑著拾階而上。

  「你這丫頭,真是膽大妄為……」連殺手黃泉都敢戲弄。

  追著她而上的他順手在牆上凹洞摸走一樣管狀物品,推牆一出再反手一關,回復原先簡曬的小屋佈置,不露出內有玄機的摸樣。

  他快步追上先行的黃泉,並末鎖上大門,反正裡頭也沒有好偷的,除了一些破傢俱。

  但是只走了三步,他發現她忽然停住不動了,身子微僵的看著前方。

  「怎麼,你在看什麼……上官虹?」她怎會在這裡?陳文迪的肌肉倏地繃緊,誤神令厲得令人害怕。

  不遠處的巨大石塊上坐著一位神情漠然的女子,頭微微後仰,露出美麗的頸部線條,迎著海風似在享受夏日風光,不讓塵俗的一切污穢染身。

  在那一瞬間,她化為來自海上的美人魚,寧靜、祥和,帶著蔚藍的純淨氣息,讓人感覺到她四周的空氣也變得柔和,自然清新。

  只是,當她冰玉般晶眸橫掃而至時,那抹令人心胸開闊的感覺不見了,取而代之是沉肅的壓力,流竄在山青水綠中。

  「呃,上官姊姊,你穿上制服真好看,你來海邊散步嗎?」黃泉硬著頭皮乾笑,有些怕見到她一身正氣凜然的模樣。

  當上官虹穿著便裝上山時她還沒那麼重的威迫感,只覺得對方冷淡了些,不愛與人親近而已,熱情地問候幾聲還會回上一句,不算太難相處。

  可現在一瞧,冷冷的疏離感由週身散發,好像自絕於世界之外,不讓人靠近半分,也不許自己走入紅塵,獨處於雪山峰頂。

  說實在的,瞧她的樣子真讓人有些心情低落,明明是她熟悉的大姊姊卻顯得陌生,一身國家賦予的榮譽象徵區隔了身份上的不同,明擺著要執行警察的職務。

  「你走開,小泉,不要讓我誤傷你。」上官虹面無表情的說道,她的視線始終落在真正的「黃泉」身上。

  「為什麼要走開?你不是查清楚了嗎?我們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然而黃泉不僅不走,還上前一步擋在陳文迪面前,不讓她有進一步的動作。

  「我是查清楚了,也找到我要找的人。」是吧!黃泉。冰眸中透露這訊息。

  「怎麼可能?!你不是已剔除我並非你要找的那個人嗎?整個幸福鎮只有我的名字符合你的調查結果。」她很急,生怕她愛的男人會被帶走。

  雖然她不曉得「黃泉」有多罪大惡極,殺過多少不該死的人,是個有正義感者都要全力討伐的惡徒,可是在她心中,他不過是個不正經的老男人,與罪孽無關。

  「我錯了,我被膚淺的表面所欺,忘了真正的兇手善於偽裝。」而她也幾乎被他騙過了,以為弄錯了偵查方向而差點放棄。

  當初警方的網路高手所侵入的伺服器並末出錯,他的確逮到和畢洛。華瑟夫通訊的「黃泉」,推測出一個大概範圍,以便她繼續追查。

  但是她的直屬長官不願配合她的計劃,以放長假的方法由她一個人單槍匹馬進行調查,他僅提供書面上的資訊以茲參考,

  而剛好愛情民宿同時出現黃泉、碧洛兩個名字,她抱持著一線希望上山偵查,期望皇天不負苦心人。

  沒想到陰錯陽差的情況下,真讓她誤打誤撞達成長久以來的願望,她終於可以面對面地看清楚當年那道背著她的闇影。

  「黃泉,你要繼續躲在女孩子背後嗎?你不怕不長眼睛的子彈會先在她身上穿個洞?」如果她一味的護著他,當以共犯論處。

  「上官姊姊,你不要……」衝動。

  黃泉的話還沒說完,她身後的男人輕輕將她推開,溫柔的一笑,搖頭不讓她插手。

  「女警官,我明明是循規蹈矩的好公民,不偷不搶地做著正當工作,幾時成了你通緝的重大要犯?」以她的資歷還不夠格逮捕他。

  「狡辯改變不了事實,你我心知肚明你真實的身份,有必要再拐彎抹角的兜圈子嗎?」那只會貶低彼此的智慧,拖延時間。

  陳文迪低笑的揚揚眉,指腹優雅地彈了一下。「沒有證據不要亂指證人,在法律上這叫誣告。」

  他有自信不曾留下任何把柄,殺人迅如閃電,不會讓人有機會活著指證他。

  「證據是嗎?」上官虹的嘴角漾出一朵低冷的笑花,輕揚手上的錄音器材。「你一定沒想到我在小泉的身上裝了竊聽器,你們所說的一字一句都錄下來了。」

  「你……」她竟使出這一招,真是始料末及。

  她苦笑地為自己卑劣的行徑感到可恥。「竊聽訊息也有一定距離限制,我從她昨夜一出門就尾隨其後,一直在你的門口待到現在。」

  也就是說他們做了什麼她都一清二楚,免費地聽了一夜的香艷演出。

  「但是你並末通知管區員警合力緝捕我,你以為以你一人之力能奈我河?」她不是太天真,就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

  陳文迪露出冷鷙的本相,輕蔑地一眄。

  「不,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殺我全家,幕後主使者是誰?」她要知道他們為何而死,是誰冷血的想要她一家人的命。

  「你真要知曉?」他給她一次機會收回原意。

  「是。」這是她的權?!

  「不後悔?」

  「不後悔?」

  「好吧!就看在你不為難小泉的份上,我就給你一個答案,他是……蕭萬福。」現任的市議員,呼聲極高的市長候選人。

  「不、不,不是他,你騙我,怎會是他……不可能……不可能是他……」不會是他,不能是他,不……

  上官虹像是受了極大的打擊,連連喊不的忍著悲痛,不肯相信他所說的事實。

  「因為你父親擋了他的財路,他怪他不顧結拜的兄弟情義,硬是以檢察官的身份要揭發他收黑錢一事,因此為了自保他才先下手為強,不讓你父親毀了他輝煌的政治生涯。」

  這就是醜阿的真相,金錢腐蝕了人心,不惜除掉一生的摯友也要留住名與利。

  「你……你為什麼要說謊?!蕭叔叔是照顧我十年的恩人,他跟我父親從小一起長大,也一起打拚事業,他們是生死與共的好朋友,你太惡毒了,居然編出這麼可怕的謊言。」

  慈祥的蕭叔叔好心安葬她家人,義不容辭地擔任教養她的重責大任,寵她、愛她、包容她,當她是親生女兒一般的疼著,從不曾給她壓力,要她好好的活著就好,外面的風風雨雨有他一肩扛下。

  她生病的時候是他漏夜不眠的看護她,不時的換冰枕、量體溫,和醫生討論她的病情,直到稍有好轉才肯稍作休息,但不到一會兒又擔心她沒吃藥,遞水遞藥怕她不懂得照顧自己。

  這樣的好人怎會是殺她全家的幕後黑手?要她如何相信他會為了錢而泯滅天良,輕賤人命只為成全自己的私慾。

  「有沒有說謊你心裡很明白,我用不著騙你,也許你早就發現他和一些黑道中人互有往來,只是為了報答他的養育之恩而視而不見,渾然不知殺父仇人就在身邊。」而這人還扮演起聖誕老公公的角色,給小女孩一份名為希望的禮物。

  「我……我不知道……他是個政治人物,難免會有些四海朋友。」他們只是合夥做生意,並未有違法行為。

  陳文迪冷笑的一嘲,「你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難道你還不曉得政治有多黑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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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2 19:54:4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喂!你們究竟敘完舊了沒?再聊下去天就黑了,我可沒時間跟你們耗。」

  曼妙搖曳的身影由樹後走出,手持白色的芒草輕晃著,嬌容似笑卻蒙上一層冷意,微露可惜的眼神朝粉頰紅潤的黃泉一瞟,不怎麼滿意她還活著。

  看來她使的詭計沒有成功,想讓他親手殺了心愛的女人,反倒是送了他一個大禮,真是失算了。

  「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小泉那件事我正打算和你好好聊聊。」而她先送上門找死。

  「我做了什麼嗎?不過把小泉妹妹送到你床上,你反倒是要感謝我解救了你的深夜寂寞。」竟然拒絕她的投懷送抱,而要個黃毛小丫頭,要她如何嚥下那份羞辱。

  「是誘她到我的小屋裡,讓我親自解決她一條小命才是,你可真有菩薩心腸。」足以到地獄普渡眾生。

  笑得邪媚的薇雅秋波頻送,不把他的怒意放在眼裡。「不敢當,誰叫她是你的小心肝呢!我才好心地替她選擇一條好走的黃泉路。」

  若由她動手就沒那麼好受了,她喜歡看見別人死前的痛苦掙扎,求她給個痛快。

  「她的確是我的心肝寶貝,但你卻給自己找了一條死路。」留她不得。

  「呵呵……要不要我先替你除掉那個礙眼的女警察?咱們再來談談往日舊情。」她可是非常心儀他床上的技巧。

  「你敢--」眼一沉的陳文迪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她想把殺警的罪名推給他。

  「你認為我不敢嗎?」仗著她是強森·道格的養女,她以為他會顧念舊恩而任她為所欲為。

  話一說完,薇雅像山野間優雅的羚羊,腳一蹬踏上一旁的樹幹,側身抽槍朝上官虹瞄準,扳機輕扣不留餘情。

  但是在她掏槍之前,陳文迪已先一步打偏她的彈道,再快速的補上一槍,不讓她有機會轉而傷害他心愛的人兒。

  「你……你居然對我……開槍……」不敢相信的天之驕女睜大駭然的雙眸,一道紅泉由胸口噴出。

  「我警告過你不要對小泉下手,你當我只是說說罷了嗎?」這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人。

  「你……」口吐鮮血,她來不及咒罵他的無情便走上回不了頭的幽冥大道。

  薇雅·道格的一生短暫如知了,在土裡等候了十數年,只為一季的燦爛,蟬聲綿綿恭送學子走出校門。

  她原本可以不用死的,如果她不自大的認為一切都在掌控中,自以為聰明地把別人都當成傻子,也許她能成為殺手組織下一任首領。

  「唔!不對,我記得有四聲槍響;」聽覺無誤的陳文迪看向上官虹,心想她是否受了傷?

  但是他視線一至,隨即被她驚駭的神情給震住,冒煙的槍管猶帶濃厚的煙硝味,證明另一愴是出自她手中。

  她的那顆子彈射向何處?

  驀地,他的血液為之凍結,上官虹的身後是欲置她於死地的薇雅,而他開槍替她解決了背後的大患,她會不會直覺認定他的目標是她,因此予以還擊?

  緩慢的轉過身,他屏住呼吸審視身側的小人兒,見黃泉揚著笑似乎並未受到傷害,他才安心的呼出一口氣。

  但是,他似乎放心得太早了,那張活潑的笑臉頓時轉為沮喪的哭臉,唇瓣輕啟--

  「文迪,我好像中槍了。」

  按著腰際的手稍一放鬆,腥紅的液體由指縫間流出,染濕了她的五指。

  臉色倏地泛白的陳文迪比中槍者還要驚恐,血色全失的顫著手伸向她傷口,竟遲疑的停在衣角邊,不敢觸摸染血的肌膚。

  他從沒這麼害怕死亡過,茫然地看著心愛女子的血滴落地面,內心的恐懼叫他無法再進一步,他保護了想捉他的人,卻讓自己的愛無辜受累。

  這叫他怎麼接受?救了一人卻犧牲一人,還是他最愛的女人。

  「還不快送我去醫院,你想眼睜睜的看我流血至死嗎?」這個呆瓜。

  忍痛一喝,如夢初醒的陳文迪這才一把抱起受傷的黃泉,身形極快的衝過上官虹身邊,朝離幸福鎮最近的醫院奔去。

  只是,他的災難才剛要開始。




  「該死的,是哪個混蛋敢傷害我的寶貝女兒?!快給本將軍滾出來,我非拆了他的骨,剝了他的筋,連皮帶肉閒坦克車壓過不可,我捧在手心的小心肝可不是你們可以碰的……醫生,請你用最好的藥救我女兒,不管花多少錢我都付得起,看要什麼醫療團體,或是來自國外的名醫,我馬上派架戰鬥機去接人……」

  幾個覺得丟臉的年輕人用手蒙著面,故意裝做不認識正在大吼大叫的老男人,甚乏考慮要不要趁他沒發覺前趕快離開,免得人家發現他們的關係匪淺。

  可惜出口只有一個,又剛好被某人擋住,他們非常認命的背過身,假意欣賞仁義國小三年五班徐忠義的塗鴉畫,盡量不與他打照面。

  特權,特權,的確十分好用,但不是用在這個時候,醫院中不得奔跑、喧嘩的標語就貼在牆上,相信識字的人都懂標語的意思,別的病人也需要休息。

  只不過這位將軍大人毫無自覺,以為醫院是他的私人診所,以他的需求為第一優先,他說的話便是權威,每個醫護人員都該排成縱隊聽他訓話。

  「……什麼叫傷得不重,明明說她流了很多血,意識不清陷入昏迷中,你是庸醫還是怕我將你送軍法處置,人都躺在病床上了,你還說她不要緊……」

  不要插手、不要插手,千萬別回頭看,他是來自火星的八腳怪,地球人無法與之溝通,得立刻迴避,以免被纏住。

  聽著主治醫生被拉住領子的驚呼聲,那群裝聾作啞的年輕人只能默默的付出同情,哀悼他來得不是時候,不小心被腕龍的尾巴掃到。

  這位黑面將軍絕對是素食的,雖然他偶爾也啃啃骨頭,但還沒有吃人的經驗,相信他的安全無虞--除非他的寶貝有個萬一。

  「飛虎、飛鴻、飛燕,你們幾個在幹什麼?小泉生死未卜,你們還有閒情逸致在那邊聊天。」氣死他了,全是沒情沒義、沒血沒淚的小混蛋。

  唉!被發覺了。

  三兄妹相視苦笑,無奈的轉過身。

  「爸,我們是在擔心小妹的傷勢,你瞧我的眉頭是皺的。」一臉愁容的黃飛虎率先發言,把憂心的大哥角色扮演得唯妙唯肖。

  「是呀!爸,小泉到現在還起不了身,不曉得傷得有多重。」不能笑、不能笑,否則他一定死得很難看。憋笑的黃飛鴻讓人以為他真的很難過,眼中含著淚。

  相較於兩個兄長的做作,黃飛燕的表現就此較正常。

  「貓有九條命,死不了,你不用急著哭喪,她一定不會比你早死。」先生先死,先死先生,意思是男人較短命,小姐不死。

  「你……你在說什麼話?你想我早點死是不是。」不貼心、不貼心,他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孽,居然生了這麼冷血的女兒?

  只差沒老淚縱橫的黃傲天激動的吼著,老臉漲紅似中風的前兆,指著大女兒全身顫抖。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大可放心。」人早晚會死,沒什麼好忌諱。

  「你……你居然說我是禍害……」他做人有那麼失敗嗎?

  「爸,別和小燕嘔氣,你忘了小妹還等你去看她。」黃飛虎說得好像是最後一面,讓一向威風凜凜的黃將軍頓時精神委靡,少了吼人的力氣。

  「對,我的小寶貝,我的小糖球,我的心和肝呀!你們幾個加起來都沒她一半窩心。」他的眼眶驀然一紅,聲音中微帶哽咽。

  是喔!小妹才是心頭肉,他們是泥中草不配一提。黃家三兄妹好笑的翻翻白眼,做出受不了的表情。

  可是為了安撫父親的「悲慟」,他們還是盡量當個孝子孝女順從他,帶他走向太平間……旁的樓梯,轉個彎向右走,急診室三個大字就在眼前。

  這間醫院的格局還真奇怪,死人和快死的病人只隔一條走廊,而手術室在地下一樓,他們往上走兩層是普通病房,就在佛堂隔壁。

  「小泉呀!我的心肝,你傷得重不重,會不會疼,爸爸來看你……你……你們在幹什麼?!」

  黃傲天的悲傷出現岔音,尾音拉長十分驚懼,被眼皮蓋住的老眼睜如銅鈴,臉皮抽呀抽地好不悚然,像變臉的鬼王正受到迫害,嚎聲淒厲。

  看著吻得難分難捨的情侶,他居然眼淚奪眶地咬起嘴唇,惡狠狠的盯著膽敢把手放在他女兒胸部的「情敵」,磨牙的聲響讓人懷疑會有牙粉散落,可見他有多恨呀!恨不得把女兒身邊的妖魔鬼怪給斬殺殆盡。

  「爸,小聲點,這裡是醫院,請你注意自己的分貝。」別讓人家看笑話。

  黃飛燕的勸誡顯然沒讓父親熄火,他依然大嗓門的指著擁抱小女兒的男人狂吼。

  「你把手給我拿開,誰允許你碰我女兒來著,瞧你這一身牛鬼蛇神的樣子,你有多遠滾多遠,永遠不許在我面前出現。」他動口還不夠,連手都動,一把揮過去卻被人擒拿在手中。

  「爸,他是我男朋友陳文迪,你可以嫌棄他、唾罵他,把他當狗奴才使喚,但我還是很愛他。還有小陳先生,這是我爸黃將軍,麻煩你對他尊重一點,我相信你以後見到他的機會會很多。」

  兩個男人較勁似的互瞪一眼,表明看彼此不順眼,不用太刻意介紹,他們一定合不來。

  但是為了眼前的小丫頭,就算和敵人共枕也會稍微忍耐一下,畢竟傷者為大,有什麼不快私下解決,沒必要在這個時候起衝突。

  反正她是最愛我的,他算什麼。兩人的想法一致,同時鬆開手。

  「寶貝呀!讓爸爸瞧瞧你好不好?你年紀還小不急著交男朋友,改天爸爸帶你去紐西蘭玩滑翔翼,別被壞男人騙了。」想拐走我的女兒,他算哪根蔥。

  「爸,掩耳盜鈴可不聰明,我沒事,不要緊張。我還沒打算嫁人,你不用擔心有人會搶走我。」黃泉失笑地看父親擠走男友,搶了他的位子對她又摟又抱。

  當然她知道那男人會小氣的怪她沒原則,可是她又能怎樣,這是她父親耶!她總不能不孝的推開他,大罵他老不修,為老不尊吧!

  「那就一輩子不要嫁人,叫你哥哥姊姊養你,他們絕不敢說不。」哼!女兒是他的,誰想都別想染指。

  偏心。黃家大姊冷嗤一聲,為老父的天真感到慚愧。

  「爸!」他在說什麼糊塗話?!

  真是的,他未免寵她寵過頭了,早晚有一天會激起公憤。

  「黃老先生,小泉的未來用不著你操心,我錢賺得雖然不多,但還養得起她。」陳文迪冷笑的從他手中搶回主權,將黃泉摟回懷中。

  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的黃傲天指著他鼻頭,「我自己的女兒我自己養,不用你插手。」

  「死人沒本事養女兒,你不會兩腳一伸也想把她帶走吧!」變態老頭。

  「你咒我死……」好呀!他堅決反對他們來往,看他能猖狂到幾時。

  「難道你希望你的女兒比你早死?」陳文迪一句冷嘲話語就堵得他說不出話,看得黃家的一干兒女暗笑不已。

  其實黃泉的傷並不嚴重,只是子彈劃過表皮而已,因為她沒中槍的經驗而慌張,以為會痛就是餵了子彈,還以為會因此一命嗚呼。

  結果縫不到七針,醫生就要她「走」出去,聞訊而來的黃家老爸及親親男友居然威脅醫生要讓她住院治療,把場面搞得難看又誇大,致使許多醫護人員掩笑避開這兩尊大魔神,怕被捉來當「看護」。

  而那個爆料的人正靠在病房門口啃蘋果,十分悠閒的拿著產檢結果。

  「喂!你們要是咆哮完了,有人托我帶句話給小陳,她是這麼說的--殺手黃泉已被我擊斃,她是日裔美籍的女子薇雅·道格,上官家血案到此告一段落,不再追究。」

  「什麼殺手?我家小泉天真爛漫,跟什麼日本婆娘扯不上一點關係。」不知原由的黃將軍大聲說,仇日心結又起。

  知情的黃泉和陳文迪相視一笑,小指輕勾流露出甜蜜神情,看得一干來探病的閒人既羨慕又納悶,不解他們藏著什麼秘密沒與眾人分享。

  不過,喜歡看人狗咬狗的元兇又添了油、加了柴地助燃,好讓病房熱鬧些。

  「黃老將軍,你的女兒不天真了,你沒瞧見她身上種滿草莓,早被你眼前這位先生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什麼?!」

  一陣震耳欲聾的咆哮聲穿過白色的天花板,直衝雲霄。挖挖耳朵的李元修走向等候在一旁的丈夫,充耳不聞裡頭乍起的乒乒乓乓聲,反正此處醫療設備齊全,皮厚肉粗的小陳打不死,剛好可以順理成章的和他的小女友住同室。

  哼!敢瞞著她真實身份,活該被痛毆,她絕對不會同情死有餘辜的傢伙。

  而在醫院旁的花圃,有個美麗的女子正仰頭看著吼聲連連的病房,落寞的黯然神傷,她的初戀伴隨著仇恨塵封在記憶裡,從今以後不再提起。




  「死小陳,叫你掛一幅遺相你又給我摸到什麼地方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幹什麼齷齪事,把手給我離開黃泉的身上,控制好你下流的下半身,我會扣扣扣……扣你的薪水,直到你開始長腦為止。」

  李元修的吼聲如驚悚的鬼片急傳而來,猛一心驚的陳文迪趕緊放過懷中的上等好肉……呃,是小朋友,身子一僵地四下張望。

  明明沒那麼孬種的,殺人的手不知結束多少條人命,他要誰死,誰就活不過日出,黃泉路上幽魂如織,不見他驚魂夜敲門。

  可是以拳頭當家的老闆一吼,他就忍不住的瑟縮一下,非常沒出息的當起死奴才,對她所下的命令必恭必敬,不敢有一絲違抗。

  「小陳」當久了都忘了狂佞的本性,這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他低頭看了看兩頰染霞的小女友,輕笑地在她唇上一啄,「等我一下,我先去工作。」

  「嗯。」黃泉臉紅的一點頭,好奇老闆要他掛什麼畫。

  當陳文迪把前些日子不慎摔破,又重新裱框好的老相片掛回原處,她忽然咦了一聲。

  「怎麼了?」他問,

  「這個婆婆我好像見過。」很面熟。

  他哈哈一笑,「怎麼可能,前任民宿主人已經死了很多年,你不會是見鬼了吧!」

  他原本是順口開玩笑,沒想到她表情忽地一變,緊捉他的手。

  「我……我真的見鬼了。」就是她,那天晚上她以為來泡湯的婆婆。

  「嘎?!」

  兩人的視線同時看向牆上的相片,框框內的老婦人忽地一眨左眼,緊閉的嘴角往上一彎似在微笑,

  沒錯,真的有鬼。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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