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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寶萊]回收孩子爹(搶手貨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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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5 00:25:49 |倒序瀏覽 | x 1
回收孩子爹(搶手貨之三)-寶萊

她一直搞不懂男友心裡究竟是怎麼看待他們的感情
他明明十分關心她,也非常包容她丟三落四的個性
兩人理所當然就成了一對,可惜戀情一點也不浪漫
加上他是那麼的出色,像高高在上的王者吸引眾人目光
她在他身邊卻像個跟班,不知情的人還會當她是路人甲
最重要的是,在他們已那麼親密後,他也從未說過愛她
直到大學畢業時,她終於知道他真正的想法和打算──
他一直沒有告訴她,畢業典禮後他就要出國留學去
傷心欲絕的她決定放棄這個未來的藍圖裡沒有她的男人……
誰知幾年過去,她平靜的日子因為他再度出現而混亂
他成了唯一能拯救她恩人事業的金主,她只好與他周旋
但他卻緊咬著她當年不告而別這件事,非要她交代個清楚
她實在不明白,他究竟是想報復,還是心裡真的放不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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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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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5 00:26:21
  序

  把不可能變成可能!
寶萊

  打這篇序的時候,寶兒剛好收到好朋友十六分鐘前在FB上發來的信件訊息,她說有個好消息要告訴我。

  寶兒這個從國小就認識的好朋友從事平面設計,她小時候就很愛畫畫,長大後也開始從事這方面的工作,所以聽見她從事這個工作時,寶兒一點都不驚訝,只覺得,哇!她也正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呢!

  剛開始時,她先是在大賣場編排每月特價品的整本目錄,現在已經成為專門的平面設計師,設計很漂亮、很有質戚的東西。

  雖然工作上提升了,但畢竟是領薪水的員工,她對自我的期許不止這樣,一直希望自己可以開始接案子做點東西,為了自己而設計,而不單單只是為了一份工作。

  最近有個以前的客戶希望跟她合作,把一些case交給她來做,有點像是經營起個人工作室。她說,除了家人,她只把這件事告訴寶兒跟另外一個曾經開過公司的人,既然是曾經,就代表對方現在已經把公司收掉了。

  她說,她告訴對方,並想詢問有關價錢方面的事情時,被對方吐槽了,直說她做不來。

  看到這裏,寶兒真想拿大榔頭敲那傢伙的頭,對他的耳朵大聲尖叫:「你看不起自己就算了,那是你家的事,憑甚麼看不起別人啊你,XXX!」管他耳朵會不會因此聾掉!

  朋友在信的結尾說:「不過我並不在意,哈!我相信自己的道路。」

  寶兒覺得朋友應該是有些筆誤,朋友應該是想說:「我相信自己正朝著自己想要的道路前進!」嗯,點點頭,這樣好像比較完整一點。

  寶兒立刻回她訊息,「不要聽他胡說八道!想想魏德聖吧!他負債好幾億,只為了給自己一個機會,我們只是多花了一點時間跟腦力而已,很值得,而且,寶兒老覺得自己好像太保守了一點,跟他拚了!那個傢伙看衰的不是你,而是他自己!」

  寶兒這裏的「跟他拚了」,不是指那傢伙,而是命運!打贏那個人,又沒有禮物,可是贏了命運,可以為自己的生命贏得榮耀跟驕傲喔!

  再說,當機會來臨時,如果不好好的把它抓住,這樣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嗎?

  寶兒一直很喜歡一句名言,在這裏跟大家分享一下——

  沒有人可以在清晨預言你的未來!

  祝福大家,心裏每個默默許下的願望都能一一實現喔!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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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5 00:26:41
楔子

    溫貴爵陰沉的垂視手上的照片,嚴苛的冷厲嘴唇緊抿,修長的手指輕輕滑過照片中女人的秀髮。

    他——回來了!

    希望她有足夠的力氣能好好承接他這幾年累積的怒氣。

    回台灣後的日子,實在令人無比期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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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5 00:27:07
第一章

    首屈一指的「子爵飯店」,以頂級硬體設備與親切的尊榮服務聞名世界。

    該飯店的足跡遍佈全球各洲的主要城市,飯店裡隨處可以發現充滿驚奇的絕版骨董家具,目前是世界唯一八星級的奢華飯店。

    梁心倫身著鵝黃色套裝,心型的小臉上了薄薄的淡妝,將她清麗的氣質襯托得更加甜美,手中捧著一疊厚厚的資料,準備到飯店二十八樓參加沐浴用品的提案競標。

    「心倫,公司能不能過這一關,就看今天了。」身為「艾清雅」公司負責人,杰瑞在金碧輝煌的電梯裡語重心長地道。

    「杰瑞,我一定會努力爭取到這份合約,當初如果不是你跟雨虹幫我……」梁心倫感覺喉頭一熱,「放心吧!我會使出全力搶到這筆生意。」

    一身雅痞打扮的杰瑞心裡仍忐忑不安,不過,緊繃的臉部表情已經漸漸鬆緩下來。

    進入會議廳後,梁心倫看見接近一百坪場地裡的橢圓形會議桌旁坐滿了人,原本萬丈的雄心頓時跌落谷底。

    不愧是向來行事作風神秘的「子爵飯店」,除了負責人絕不受訪之外,一場小小的沐浴相關產品競標,居然吸引了這麼多廠商競相爭取,其中還不乏知名的外國廠商。

    會議在五分鐘後如火如荼地展開,輪到「艾清雅」時,梁心倫深吸一口氣後從容地上台,充滿自信地介紹公司的產品。

    每家廠商只有五分鐘的報告時間,提案持續進行了一個多小時後,主持會議的人員宣佈先休息一小時,會議廳外備有各式茶點歡迎取用。

    霎時,原本只有低低交談聲的會議廳開始熱鬧喧騰起來。

    「各位親愛的廠商代表,本飯店總……」

    台前突然傳來透過麥克風的說話聲,但立即中斷,不少人探頭往台前看了一下,見沒有什麼事,便又轉回頭繼續原本的交談。

    一向對甜點絲毫沒有抵抗能力的梁心倫,早就在會議主持人宣佈外頭備有茶點時,飛也似的搶當頭號取用者。

    因此,當別人乖乖的排隊拿取茶點時,她已經優閑地坐在會議廳裡享用美味的蛋糕與熱咖啡。

    方才台前的小狀況,並沒有引起她太多的注意,直到正埋首吃得不亦樂乎的她,感受到某道熟悉又熾燙的注視,才困惑地揚首,抬眼望去。

    這一看,嚇得她當場差點把嘴裡的蛋糕吐出來。

    一身名牌西裝的溫貴爵,身邊圍著許多高階經理,向他報告著。

    盡管身邊圍繞著一圈菁英幹部,但屬於他的鋒芒依舊耀眼得令人完全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溫貴爵,一直是眾所矚目的焦點,不管是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抑或是現在。

    而梁心倫,雖然也有一些追求者,但甜美可人的氣質畢竟無法與他天生的王者霸氣相比。

    站在他身邊的她,並未像公主那般嬌貴,反倒比較像是與他相處很久的鄰家小妹,所以就算求學時代兩人交往的時候,有些不知情的女學生仰慕他,都會把她視為不需要注意的路人。

    這一點,跟他從不對她說愛一樣,傷她很深、很深。

    她無法從他口中聽見那句話,只好拚命從相處的點點滴滴裡自行搜集他愛她的證據……

    「總裁?」台前突然有人輕聲喚道。

    恭敬的輕喚讓梁心倫猛然回過神,定睛一瞧,那道高大俊朗又高不可攀的身影正朝她筆直走來。

    因回憶而迷蒙的水眸被那雙強勢的悍眸緊緊鎖住,隨著逐漸逼近的身影,她的眸子開始閃爍著點點恐懼。

    他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朝她走過來?梁心倫第一個反應是想逃,但她早就渾身僵硬,絲毫動彈不得。

    溫貴爵凝望著她眼底的懼意,一陣驚慄的冷顫自心底朝他四肢百骸迅速蔓延開來。

    他有多久沒看見她了?她在怕些什麼?

    自從她不告而別之後,究竟過了多久?五年?十年?還是二十年?

    溫貴爵不自覺咬緊牙關,下顎繃緊,邁向她的步伐兀自加大、加快。

    他們分開了彷彿一輩子,久到常讓他覺得自己早已白髮蒼蒼,那種等待的心情足以將人逼老、逼瘋!

    大學畢業後,她一聲不響的離開他身邊,剛開始,他沒有花費太多心思尋找她,因為家族早已幫他安排了一連串的進修,甚至包括和千金名媛往來。

    直到好幾年後,他人在國外,心中那頭叫作寂寞的獸日益壯大,才陡然明白,原來這個女人在他心底扎的根居然如此之深。

    然後,他回來了。

    這樣的決定,等於宣告盡管學習行程緊湊,他仍抽出一部分時間投身於最愛的植物研究也必須一並捨棄,回來接手家中的飯店王國,順了長輩們的意,他卻從此恍若活於巨大的牢籠之中。

    「心倫,你看,我幫你搶到了什麼?」杰瑞獻寶似的將盤子端到她面前,一手親密地攬著她的肩,「這是你最愛吃的『愛爾蘭蛋糕』耶!剛剛才拿出來的,給你。」

    杰瑞的動作和話語,如同打破魔法的符咒。

    梁心倫眨眨眼睛,看見溫貴爵原本直逼而來的腳步趨緩,從他隱隱爆發怒氣的黑眸裡,她看見了極為陰暗的神色。

    她的一顆心瞬間揪緊,在心底對自己苦笑了一下。經過這麼多年了,他總能輕易影響她這一點,居然完全沒變。

    溫貴爵看著她與一名男子親密的互動。

    她臉上輕輕的淺笑,都給了那個男人,對方甚至知道以前只有他才知道的,她的最愛是「愛爾蘭蛋糕」,所以,那個人是她現在的男朋友?

    冰冷的嘴角自嘲地抽搐了一下,倨傲平靜的俊容透露出只有她才懂得的陰冷憤怒。別開臉,溫貴爵更改了行進的方向,往會議廳外走去。

    「心倫,你怎麼了?」心思極為細膩的杰瑞看出她眼底深深的失落,關心地傾身詢問。

    梁心倫對他無力地展顏,安撫地笑了笑。

    畢竟溫貴爵曾經是她的男友,她心底很清楚,他是一個多麼驕傲的男人,一旦是他心底認定的事實,不管別人怎麼解釋,他絕對不輕易更改自己先前的判斷。

    經過剛剛杰瑞親密的動作,他一定誤會了,現在,不管原本他朝她走來的目的是什麼,都不會再發生那樣的事了,他再也不會像剛剛那樣,彷彿極為急迫地想接近她。

    再也不會了……這個念頭令梁心倫喉頭一陣緊縮。

    在基於必須保護「她」的前提下,她確實應該離他越遠越好。

    只是,她就像五年前一樣,每當他一出現,她就忍不住受他吸引,心底翻涌起一股難以自制的想要靠近他的沖動。

    不過,幸好這一切都結束了。

    他是那麼的出色,實在沒必要一而再、再而三主動接近不起眼的她……

    想到這裡,梁心倫必須緊緊地閉上眼睛,才有辦法抵抗心底逐漸蔓延開來的苦澀。

  ☆   ☆   ☆  

    溫貴爵是這間飯店的掌舵者?那個行事低調,不願對外公開真實姓名的大老板?

    居然是他!

    下半場會議一開始,從坐在旁邊的兩位英國人口中,梁心倫得知這項青天霹靂的消息。

    天底下怎麼可以有這麼巧的事?

    這輩子她唯一不希望跟他再有任何牽扯的男人,居然是拯救公司資金局轉不靈的唯一希望?

    幾個小時前才在電梯裡對杰瑞道出保證,現在她已後悔自己把話說得太快、太滿。

    遇見溫貴爵,她的第一個直覺反應是逃,絕對不是接近他,或是討好他。

    一連串的突發狀況讓她不勝負荷地頭痛起來。梁心倫伸手輕輕踫觸杰瑞的手臂,對他指了一下自己的頭。

    杰瑞點點頭,注視著她暫且離開的背影,心中頓時充滿不捨與疑問。

    他知道她只要心一煩,頭痛的老毛病就會犯,不過,她很少為了工作頭痛,大多是跟人有關的事才會引發她的舊疾。

    會議廳旁的洗手間裡,梁心倫以掌心掬水撥向泛白的雙頰,心情暫時穩定了些,但雙手雙腳依舊止不住微微顫抖著。

    「梁心倫,你跟他的感情已經是過去式,情緒不要再輕易被他撩撥,你現在唯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搶到這份合約,否則你欠雨虹跟杰瑞那麼多,要怎麼還?別想太多,合約,你現在眼裡應該只有合約!對,就是這樣。」她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囑咐自己。

    如果可以轉身離開,她會毫不猶豫的立刻從溫貴爵眼前永遠消失,為了「她」,也為了自己。

    但是不行!公司的危機像支鐵鉗緊緊扼住她的喉嚨,梁心倫感到一陣頭重腳輕。

    她又在洗手間裡多待了幾分鐘,拚命調整好情緒後才深吸口氣,打開洗手間的門。

    毫無預警的,門一打開,梁心倫立即感應到危險的氛圍,呼吸猛然一窒,尚未抬眼,心卻已經搶先察覺出是他。

    之前,溫貴爵阻擋下屬們尾隨,緩步來到洗手間外等著她。

    他表面上不動聲色,兀自感受心臟狂擊胸膛的劇烈震蕩,依然維持完美的鎮定表情,深深望向眼前身高不高,卻能擾亂他思緒的嬌小女人,這個盡管不在身邊,依舊能牽絆著他的女人。

    五年前,他根本不認為自己會這麼在乎這件事,但現在他想來拿五年前就該聽到的答案。

    「你……」梁心倫感到喉嚨乾澀,腦子裡一片空白,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她如雷的心跳聲。

    老天,他一定也聽到了她狂亂的心跳聲!

    為什麼總是這樣?

    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他永遠是優雅又充滿自信的冷靜模樣,不像她,總是慌亂又緊張。

    主導權是他的專利,她永遠只有接招的份,而且時常被他投出的變化球搞得心力交瘁。

    「不好意思,我擋到你的路了。」梁心倫垂首,準備盡快離開,卻被他一句話震得頓住離去的步伐。

    「是我擋著你的路。」溫貴爵不疾不徐地開口,嗓音一如她記憶裡那般低沉渾厚。

    梁心倫全身僵住,暗自警告千萬要把持住自己的感情,還有,千萬不能脫口把「她」的存在說出來。

    「您好。」她快速抬眼看他一眼,又迅速將視線別開,盡量保持語調裡的冷靜與疏離,「請問有事嗎?」

    溫貴爵因她這聲「您好」,一張俊容瞬間失溫,重重的失落感直壓心頭。

    「私事。」對她說話,他向來不習慣拐彎抹角,「急著回去?」

    聽出他問話裡淡淡的諷刺,梁心倫詫異地轉眸望向他。

    「他是誰?」一問出口,溫貴爵才猛然發覺自己在意這個答案的程度,居然高過於五年來的疑問。

    「誰是誰?」她看見他眸底一閃而過的火光。

    「今天跟你一起來的男人。」他板著臉質問。

    梁心倫胸口一緊,總覺得他說這些話的背後似乎帶著醋意……想到這裡,她立刻搖搖頭,命令自己把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踢出腦海。

    記得兩人交往的時候,有男同學故意當著他的面向她告白,他連眉毛都不曾動一下。

    那時候他都無動於衷了,現在的他怎麼可能會為這種無聊的小事吃味?況且,她現在又不是他的誰……

    「他……他是……」粱心倫心裡很清楚,杰瑞不僅僅只是她的老板,更是她的大恩人。「他是……我老板。」

    「只是這樣?」她的猶豫讓溫貴爵心底的疑惑不斷加深,一團悶氣佔住他的胸腔,久久無法散去。

    「嗯。」她漫應一聲,別開眼,不敢看向他銳利如鷹的黑眸。

    每次被他那雙探詢的眼深深注視,她就會覺得自己根本無所遁形。

    溫貴爵沉下臉,隱隱含怒的燦亮黑眸直勾勾望著她明顯寫著心虛的模樣。

    她在說謊!她跟那個男人之間的關係絕對不單純!

    「如果沒別的事,我想回會場……」梁心倫困難地咽了咽唾沫,一雙眼睛看看會場,又轉向華麗的天花板,就是不看他。

    「五年前,」話才開頭,就感覺到她瞬間僵硬的誠實反應,溫貴爵眸中閃過一絲屬於回憶的暖光,揚著冷嗓繼續把話問完,「你為什麼一句話都沒有交代就離開我?」

    終於問出口了。

    溫貴爵覺得,他那像被刺梗住了五年之久的胸口,第一次有了稍微舒緩的感覺。

    雖已有心理準備,回台灣後,他遲早會找她,但沒想到會這麼快就見到了她,剛才在會場驚見她的那一秒,他的胸中同時漾起心痛、驚怒與情不自禁想走向她的復雜情緒。

    他在意她,就算空白了五年,他依然極為在意她!

    聽見他直接的詢問,梁心倫望向他,卻陡然看見他極冷的表情,沒有起伏的情緒,使得他給人的感覺就像結了一層薄冰般,強大的壓迫感令她覺得極為恐怖。

    「我……我……」梁心倫心慌地支吾著。

    她要怎麼跟他說?

    說她在意他畢業後要出國,卻直到畢業當天才跟她提起,好像那只是他個人的生涯規畫,身為女朋友的她,其實並沒有權利過問,也完全不在他的人生藍圖裡?

    或者說他不曾對她說過愛她,帶給她極深的自我懷疑?

    還是說她為了守護兩人的「愛情」,最後乾脆選擇最糟糕的分手方式,一聲不響的離開?

    「我只要實話。」溫貴爵冷冷的嗓音提醒著仍遲疑不定的她。

    直到這一刻,他才猛然驚覺,原來自己從來不懂她的想法,總理所當然認為她會乖乖照著他的規畫走。

    同樣的錯,他不想再犯第二次。

    「我只是覺得我們應該分手了,感覺一切好像都已經走到了盡頭。」梁心倫咬緊牙根,逼自己說出冠冕堂皇的理由。

    「分手?走到盡頭?」溫貴爵只覺全身血液瞬間逆流。

    這就是他等了五年的答案?

    「大學畢業後,每個人對未來的規畫各不相同,世界很大,我們都應該繼續成長跟學習。」梁心倫說這些話時,心裡感到一陣酸酸的苦澀瘋狂的蔓延,令她眼眶一熱。

    她很清楚,她從不在他的未來藍圖裡,否則他不會明明就要出國念書了,卻直到畢業當天都遲遲未跟她提過隻字片語。

    「所以你選擇一聲不響的離開,是因為覺得……一切走到了盡頭?」溫貴爵彷彿被人硬生生甩了一巴掌,驚痛不已。

    他想過各種可能,其中最不願意接受的就是這個!

    如果是別的原因,他可以在要求她撫平他的怒氣後,提出兩人重新開始的提議,但如果她根本就不愛他,他要怎麼開這個口?

    梁心倫別開眼,點點頭,沒有看見他向來強硬且自信的黑眸正被滿滿的荊棘傷痕覆蓋。

    當年,她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她愛他,同時也想生下兩人的寶寶。

    不在他人生藍圖裡的她,如果開口提出想生下小孩的想法,一定會遭受他冷然的拒絕。

    與其讓他知道,然後被逼著把孩子拿掉,她寧願選擇離開他,守住秘密,生下兩人的寶寶。

    如此一來,至少她這輩子除了擁有美好的回憶之外,還有一個可以讓她傾全力去愛的對象。

    「心倫?」杰瑞的聲音由遠而近,當他走到她身邊,便敏感地嗅出空氣中詭譎的氣氛,於是側過頭擔心地問︰「你沒事吧?」

    他知道她為了頭痛的毛病看過不少醫生,但醫生都表示是心因性的,也就是非關生理健康狀態,完全是心理因素造成的頭痛。

    梁心倫第一次因頭痛而昏倒,是她被家人趕出家門,獨自回到台北,又因為找不到工作壓力過大,再加上太過傷心無助而發作。

    幸好,她遇上學生時代在外租屋時那位房東的女兒,也就是杰瑞的妹妹雨虹。雨虹隱約知道她的事,但從不對外人說,兩個同齡的女孩,一起默默走過從女生蛻變成女人的經過。

    身為男同志的杰瑞,二話不說,也幫著妹妹照顧梁心倫。

    對他而言,陪伴梁心倫生下孩子的過程,滿足了他不能身為女人體驗生子的遺憾,他從未問過孩子的父親是誰,只是默默從旁協助、照顧她們母女。

    梁心倫從家人身上失去的支持,轉而由杰瑞這對兄妹身上得到,她知道,自己這輩子的大恩人就是他們兄妹倆。

    後來,生性恬靜的雨虹開了一間花店,梁心倫則進入杰瑞的草本植物沐浴用品公司,幫他一起打拚事業。

    「我沒事。」梁心倫勉強笑了一下。

    溫貴爵臉色鐵青,冷眼看著眼前兩人親密的互動,更加確定自己先前觀察後的結論。

    「沒事就好。」杰瑞點點頭道。

    之後,見「子爵飯店」的掌舵人就在身邊,杰瑞認為機不可失,立刻遞上名片。

    「溫總裁,您好,這是本公司的產品,強調完全以天然的植物提煉……」他積極地說著公司產品的優點。

    溫貴爵極冷的目光淡淡地瞥向她。

    梁心倫不堪地轉開視線,立刻聽見他冰涼的嗓音果決地制止杰瑞的話。

    「很抱歉,這個案子是由關經理全權負責,這些話請你轉告他。」

    語畢,溫貴爵甚至沒有再多看她一眼,隨即轉身快步離去。

    杰瑞看向臉色刷白的梁心倫,腦中浮現的卻是方才溫貴爵復雜的神色,並體貼地咽下差點沖出口的疑問。

    溫總裁跟心倫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萬人之上的溫總裁會出現那樣沉痛又隱怒的眼神?

    梁心倫沒有察覺杰瑞欲言又止,因為她已不自覺地深深陷入那段改變她一生的回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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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5 00:27:37
第二章

    「老板,我來拿前天訂的『愛爾蘭蛋糕』。」

    身穿學士服的梁心倫,跟系上的同學們拍完照後,馬上沖到蛋糕店拿她最愛的蛋糕,打算跟她最愛的人一起分享。

    手裡提著蛋糕,梁心倫邁向管理學院大樓的腳步輕快中帶著點緊張。

    前不久,畢業考結束後,她才驚覺自己的月事好像有一陣子沒來了,翻開隨身的記事本,陡然發現居然已經遲了兩個月。

    瞞著身邊所有人,梁心倫鼓起勇氣買了驗孕棒,測試了三支,結果都是一樣的——她確實懷孕了。

    抱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她一心只想趕快找溫貴爵談談該怎麼辦,尤其是關於兩人的未來。

    畢業這件事,對許多情侶來說,本身就是個很大的考驗。

    所有人都考慮著將來,像是要不要出國念書、回家鄉工作或留在台北,也有人已考上研究所,繼續念下去。

    人生方向的不同,時常導致許多契合的情侶最後不得不走上分手一途。

    她愛溫貴爵,不想因為畢業而靜靜走向分手的結局,但是他卻從未主動提及關於兩人畢業後的規畫。

    如今不安定的因素又加進一個未出生的寶寶,如果他願意,她想生下這個孩子,不管他對於未來的打算是什麼,她都願意等他。

    如果他要求她一起過生活,她相信自己一定會二話不說馬上答應。

    只要他心裡有她就好!

    接近溫貴爵常待的教室,裡頭傳來的陣陣歡笑與交談聲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

    「貴爵,芷瑜打算一畢業就結婚,你呢?上次聽我爸爸說,你好像打算出國念書,家裡都幫你安排好了?」

    梁心倫聽見某個愉快卻輕佻的男子聲音,但她心底卻完全輕快不起來。

    她從來沒有聽溫貴爵提過他要出國去,而且,家裡都已經幫他安排好了?

    「嗯。」溫貴爵心不在焉地漫應一聲。

    微蹙眉心,向來從容不迫的他有些焦急地看了眼名貴的手表,暗自思忖著,早該來找他的梁心倫為什麼遲遲還沒出現?

    聽見他輕描淡寫的承認,梁心倫突然一陣頭暈目眩。

    「你不是有個長得很可愛的女朋友,她會跟你一起過去嗎?」跟溫家有生意往來的芷瑜,嘴角勾著媚人的微笑問道。

    「對喔,你那個可愛的女朋友怎麼辦?印象中,你爸爸好像還不知道她的存在,是吧?」那個男生沒等他回答芷瑜的問題,便直接問道。

    溫貴爵沒有說話,僅是輕扯嘴角笑了一下。

    他的感情事由他自己做主,父親可以安排他學習、進修方面的事,但絕不能干涉他和什麼人交往,這是他們父子倆很早就達成的共識。

    除非他確認誰是他今生的新娘,才會安排父親與她見面。

    再說,他實在很不願意在不相干的人面前談論感情,這是他跟梁心倫之間的事,就算他要談,對象也應該是她。

    「喂,你該不會只是跟人家玩玩吧?」另外一道較為低沉的男聲響起,那張有幾分帥氣的臉上盡是公子哥兒曖昧的神情,「一畢業就要出國念書這件事,你到底跟人家說了沒?」

    隨著問題被提出來,梁心倫的心弦也偷偷地抽緊。

    「你管他說了沒?重點是貴爵不管打算怎麼做,最後都會繼承他父親龐大的產業。」千嬌百媚的芷瑜,看向溫貴爵的目光裡,依然有著被刻意隱藏起來的愛慕。「貴爵的妻子一定要是對他事業有幫助的女人才行,不是身家條件要夠好,就是能在事業上輔佐他,小家碧玉型的女人,只是他體驗學生時代純純戀愛的工具,他幹嘛要跟對方說這麼多?到時候甩不掉怎麼辦?」

    兩年前,如果不是溫貴爵突然交了女朋友,說不定她現在要嫁的老公就是他。

    大一、大二時,她曾倒追過他,但他始終無動於衷,就在她以為他就是這副怪脾氣的時候,卻突然傳來他終於交女朋友的消息,而且對象居然還是個小家碧玉型的女生,這令她氣結。

    躲在門外不小心聽見這些話的梁心倫,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因為溫貴爵什麼都沒有說,更沒有否認那些人的話。

    接下來他們又說了些什麼,她根本完全聽不進去。

    那些人口中的他,她好陌生。

    他從沒跟她說過關於他的家庭背景,也沒有討論過出國念書的事,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總是比一般情侶再淡一些,他從沒說過愛她,也從來沒有討論過兩人的未來,就連他們當初也是

    默默地就走在一起,好像他只是需要一個女友,剛好她在身邊……

    梁心倫拿著蛋糕的手不自覺地發顫,無法控制地想著,原來她其實並不在他未來的藍圖裡,這番話就是最強而有力的證據!

    她的心瞬間跌落谷底,回想起自己剛才一路走來時一相情願的想法,她突然覺得自己十分呵笑又可悲。

    就在她興奮地計劃著兩人的未來時,他根本就沒有把她放進他的人生藍圖裡!粱心倫對自己苦笑了一下。

    這段他不要的感情,她還想要,只是……即將以另一種形式繼續維持下去。

    梁心倫調整好情緒,收拾起破碎的心,假裝什麼話都沒有聽見般,出現在教室門口。

    她一出現,溫貴爵立刻起身走向她,完全不顧其餘同學在他身後無聊的叫囂。

    「怎麼這麼晚才來?」他見到她的第一句話帶著點無奈的責備之意。

    要不是為了等她,他也不用耗在這裡,被那群無聊的家伙調侃,聽那些蠢話。

    「我去拿蛋糕。」梁心倫拿高手中的東西,在半空中晃了兩下。

    溫貴爵見狀,很自然地伸手接過,依舊忍不住念了兩句,「你這樣搖晃蛋糕,壞掉了怎麼吃?」

    「最好是晃一下蛋糕就會壞掉!」梁心倫忍不住想跟他斗斗嘴,通常只有這個時候,她才會覺得兩個人比較像一般的情侶。

    「我可不吃糊成一團的東西。」他好笑地睨她一眼。

    他打算今天跟她提兩人一起去國外念書的事,他念商,至於她,隨便她愛念什麼就念什麼。

    在國外念書的費用,他已經準備好,光用他大學玩股票賺來的錢就綽綽有余,再加上父親每月匯給他的零用錢,足夠支付他們在國外所有的開銷。

    現在,只差她點頭。

    如果她不願意出國去也沒關係,反正最多兩年,這兩年內他會拚命學習,拿到學位,只要她肯等,他一定會回來找她。

    如果她不願意等,也沒關係,感情的事向來是你情我願,他不能一味地希望對方完全配合,一切交由命運決定也行。

    只要他們彼此有共識,基本上,她的決定他都願意予以尊重。

    「糊成一團又沒關係,反正它還是我最喜歡吃的蛋糕啊,又不是晃一下就會從巧克力變成咖啡蛋糕。」她不能理解地嗔哼著。

    溫貴爵嘴角勾起淺淺的笑,大掌覆上她有著亮麗青絲的頭頂,憐愛地揉了兩下,「這麼不挑?」

    「只要是巧克力就好。」她不在乎形式,只要是巧克力,她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溫貴爵帶著她走到校園裡一處僻靜的角落,那是座被綠樹包圍的白色小涼亭,也是兩人第一次約會的地方。

    「咦?」粱心倫發出驚嘆。

    原本努力佯裝的笑臉與小心隱藏的思緒,全都在這一刻統統不翼而飛。

    「咦什麼?」他拉著她的小手坐下,揚起嘴角笑道。

    梁心倫知道他正在取笑她,一股發燙的熱氣直沖上臉頰,亮燦燦的水眸不甚高興地瞄他一眼。

    「幹嘛學我說話!」她抗議。

    「我有嗎?」他輕鬆的揚唇一笑,顯露出七分邪氣三分自信的俊帥模樣。

    「你沒有嗎?」她微嘟著紅唇,不滿地瞪向他欲蓋彌彰的表情。

    溫貴爵好笑地望著她,話鋒突然一轉,「我剛才有打電話給你,你沒接。」

    這一刻,他誠心地希望她會答應跟他一起去國外念書。

    「有嗎?」她發出困惑的質疑。

    在他拆開蛋糕包裝的時候,梁心倫把背包拿到面前來,幾乎將整個頭顱探進去。

    「有。」他跟教授道別後,還沒踏進教室前就先打過一通電話給她,要不是她沒接電話,他也不會走進兩人相約的教室。

    「奇怪……」她的聲音顯得更加困惑。

    「找不到手機?」他司空見慣地問。

    「嗯。」她臉頰紅通通地承認。

    「大概在你的住處,如果我沒猜錯,應該『又』是放在抽屜或是上課用的那個大包包裡。」對於她迷糊的行徑,他可能比她本人更了若指掌。

    梁心倫終於放棄尋找手機,有些沮喪地看向他,「我真的好容易忘東忘西。」

    「那又怎樣?」溫貴爵無所謂地反問,順手切了塊蛋糕放在她面前。

    「這樣很不好。」她對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很不滿。

    「會嗎?」他輕皺一下眉頭,並不覺得這樣的她有什麼不好,頂多他找不到她的時候會有點心急。

    「不會嗎?」梁心倫發現自己很喜歡反問他的問題。

    「至少我不覺得。」反正他已經習慣成自然,如果哪一天她突然不健忘了,說不定他還會感到不習慣。「先不談這個,今天我們為什麼要吃蛋糕?」

    昨天她打電話來,說她跟同學拍完照後想跟他見個面,他想也好,出國的事情也應該要跟她談談。

    如果知道她會準備蛋糕,他也應該買點紀念性的小禮物送她才對。

    「慶祝我們終於畢業囉!」梁心倫笑得一臉開心。

    直到快把蛋糕吃完,她才想起自己有一件很重要的享情要跟他說。

    然而就在她要開口的時候,他卻率先喚她一聲。

    「心倫。」

    「嗯?」她正想著,要怎麼確認他對她的感情究竟有多認真,而不僅只是玩玩而已。

    現在她肚子裡已經有一個小生命存在,許多話必須小心謹慎地說出口,否則她很怕自己會保不住這個孩子。

    不管等一下兩人的談話會如何進行,她唯一確定的一點是,不管他愛不愛她,未來會有多少人反對,她都要把這個小孩平平安安生下來。

    「畢業後,我要去美國念書。」溫貴爵說話時,精銳的眸子緊緊盯著她的臉。

    「喔。」

    他說了……梁心倫內心震蕩了一下。雖然剛才已經知道這個消息,但聽他親口說出來,感覺還是一樣強烈。

    而那些未說出口的,她懂,他出國,她留下,這段感情……應該就這樣結束了吧?

    「然後呢?」溫貴爵小心地試探,黑眸鎖住她臉上任何細微的反應。

    如果她問他,她該怎麼辦?他會毫不猶豫地說出兩人一起出國的提議。

    「恭喜你。」梁心倫望向他的水眸有短暫的失焦。

    他終於說了,至少他沒有什麼都不交代就轉身離開,也幸好他有把話交代清楚。

    這讓她覺得,他對這段感情,絕對不是剛才那些人口中所謂的玩玩而已,他是認真的,這一點對她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恭喜我?」他冷笑著重復。

    沒有慰留?沒有驚慌失措?更沒有希望他留下來的隻字片語?她對他難道就這麼毫不重視?

    「嗯,恭喜你。」梁心倫感覺一顆心早已悄悄破碎成片,逐漸飄向炎炎夏日的清風裡,不過,她臉上仍擠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向來依賴他的梁心倫,彷彿在知道自己正孕育著一個寶貝生命後,變得比較堅強與獨立了。

    溫貴爵不悅地抿著唇。他想從她嘴裡聽到的不是恭喜,而是撒嬌、慰留,就算是無理取鬧地求他不要離開,隨便什麼都好,統統都比這個強!

    她到底重不重視他們這段感情?

    「有件事,我其實一直很在意。」梁心倫垂下視線,不敢直接望向他的瞼。

    「你說。」他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些。

    「你從沒有對我說過一次……喜歡我,或者是……」她咽了咽唾沫,努力試了半晌,就是說不出「愛」這個字。看見溫貴爵不耐煩地揚起眉,她心一揪,緩緩說下去。「或者是……類似這樣的話……」

    她希望可以從他那裡得到力量,唯有如此,她才能將懷孕的事毫無顧己地告訴他。

    「你到底想說什麼?」又來了,女人怎麼老是喜歡聽這些愛不愛的肉麻問題?

    溫貴爵向來是個耐心短缺的男人,現在他最想跟她談論的是兩人的未來,至於這種愛不愛的無聊問題,如果不在乎她,他幹嘛挖空心思安排一堆計劃?

    她到底懂不懂,男人對女人最真實的情感表現不在言語,而是行動!

    見他眉頭一皺,冷冷的說出這句話,梁心倫的心立刻涼了半截。

    「呃,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想起我們交往了兩年,你好像從來沒有對我說過類似的話,我只是……突然……突然很想聽你親口對我說……」她吶吶地這麼道。

    只要他的一句話,只要一句話的力量就足夠讓她把懷孕的事情說出口,真的!她愛他啊,如果他不愛她,她願意讓他毫無後顧之憂地離開台灣。

    夏天的空氣彷彿在他們周遭凝結。

    她垂視的眸光渴望著一絲絲的勇氣與力量。

    溫貴爵專注盯著她的視線火燙熾人,卻說不出一句簡單的「我愛你」最後,梁心倫終於聽見他開口。

    「我現在沒興趣跟你談這個,關於出國的事,希望你可以仔細想想,我們再找時間討論。」

    早已經思緒混亂的梁心倫,根本沒聽進他最後的要求,滿腦子只兜轉著一個令她好想流淚的念頭——

    他不願意對她說出那句簡單卻極為重要的「我愛你」。

  ☆   ☆   ☆  

    這天黃昏,溫貴爵送梁心倫回家。

    在她小小的套房裡,她第一次主動攬住他的脖子,在他性感的唇上落下訣別的一吻。

    不明所以的他雙手撐著她的腰,協助嬌小的她更加貼近他。

    一吻結束後,溫貴爵決定拿回主導權,重新向她示範一次什麼才叫作真正的深吻。

    他溫柔地壓上來,寬厚的胸膛緊貼著她豐潤的胸脯,結實的雙臂緊緊擁著她,一手采向她後腦,迫她仰頭迎接他。

    她微啟櫻唇,從他身上傳來令她渾身發顫不巳的狂烈熱氣,他輕輕含住她白玉似的耳廓,一陣暖氣讓她輕喊出聲。

    聞聲,溫貴爵壞心地揚起得意的一笑,扣住她後腦的掌把她紅潤的唇瓣輕輕壓向他,「為我打開,乖……」

    他低沉的嗓音充滿了誘惑的迷幻,她無助地望著他,心跳聲大得驚人。

    聽到他飽含濃烈欲望的粗重喘息聲,梁心倫乖巧的緩緩殷唇,全身發顫地迎接他溫柔的舔吮。她微喘著,察覺靠在他胸膛前的柔軟凝脂被他一掌罩住,羞怯得讓她直覺想推開他,但她不允許自己退縮,任由自己的柔軟在他掌中被捏擠出各種含滿情欲的形狀。

    漸漸的,霸道的雄性之吻往下一路攻城略地,先攻佔她敏感的頸項,察覺她無助的顫抖加劇,溫貴爵嘴角露出男性的得意微笑,有力的大腿慢慢擠入她無力抵抗的兩腿之間,開始溫柔地摩擦起來。

    梁心倫滿臉通紅地閉上雙眼,胸脯不住上下起伏,呼吸困難。心底的苦隨著逐漸涌現的欲望,一同墜入深不見底的情欲深淵裡。

    溫貴爵雙眸瞅著她臉上可愛的紅暈,快速但溫柔地褪去她身上所有衣物。

    當衣物一件件落地,她輕咬著下唇,感覺空氣中的涼意侵襲而來。

    他飛快地解下她的胸罩,她不禁伸出雙手護在胸前,徒勞欲遼的失措模樣令他眼神猛地充滿情欲。

    他飛快除去身上的衣物,赤裸陽剛的身軀回到她身前,充滿魔幻的手掌重新罩上她胸前的白膩,憐惜地望著她羞紅的小臉,手掌包裹住整個豐盈,以誘惑、疼惜的力道揉捏著、推擁著。

    梁心倫深吸口氣,方才的冰涼一下子全成了熊熊燃燒的火焰,讓她全身發燙。接著,他手掌恣意揉捏的灼熱突然轉了調,變成足以將人逼瘋的熾熱吸吮。

    他將她輕顫不已的粉色嫩蕊納入口中,輕易在她體內引爆一波波酥麻快咸,在她為此嬌喘不止,試圖開口要他饒了她時,他修長的手指猛然刺進她身下溫熱潮濕的幽穴,捺著性子,一遍又一遍愛撫著她早已泛著春潮的甬道。

    「爵……不要這樣……我……我快要不能呼吸……」面對逐漸高張的欲潮,梁心倫無助地隸饒。

    聞言,溫貴爵非但沒有抽手離開,嘴角更爬上一絲壞笑,反而更專注地猛攻那個關鍵之處。

    她持續呻吟著,聲音越來越急促,呼吸也越來越灼燙。看著她被欲望燻紅的小臉,他喘息粗重,低下頭深深用力地吻上她。

    他手指進出的速度不斷加快,直到她體內竄過幾乎令人昏厥的快意戰慄。

    「我……」梁心倫皺緊眉頭,無助地嗚咽,全身躁熱不已地扭動著,推拒著他。

    溫貴爵抽出手指,引來她一波波敏感的戰慄和狠狠的抽氣聲。他故意慢慢地滑出手指,帶出更多、更熱的歡愛蜜液。

    她無助的軟吟聲未曾停止。

    知道她已準備好後,他倏地將她壓上床,一手抓住她的足踝,緩緩拉開。

    她紅著臉,轉開頭不敢看,任憑他直接且強而有力的佔有她。

    他在她體內由緩而快的律動,逐漸將她逼向欲望的峰頂,火熱的渴求燃燒著她的靈魂與身下腫脹的甬道。

    當溫貴爵加快速度時,強健的手臂緊緊抱住她,濕熱的手掌愛撫她的臉、胸脯和俏臀,直到她露出痛苦難耐的表情,他才深吸口氣,無聲地退至穴口,在她不知所以的迷蒙眼神下,一舉深深沖撞進她體內最深處。

    梁心倫感到眼前一片發白,死命咬住下唇,以免過大的呻吟聲傳出只有薄牆之隔的房間,但她逐漸被無止盡的快感淹沒,當身下的抽動越發猛烈、快速,她再也忍不住輕喊出聲。

    當他陡然停住狂亂有力的抽送時,不斷在體內累積的欲望終於化成宛如煙火爆炸的高潮,讓她全身猛然顫動,接著像個被人過度擺弄後的布娃娃,緩緩地癱軟。

    當他離開她體內時,她仍全身發軟,喘息連連,無法自己……

    之後,梁心倫紅著臉和溫貴爵道晚安,等到他開車離去,她轉過身,才剛關上大門,眼眶也迅速跟著紅了。

    眼淚就像夏季的午後雷陣雨,完全控制不了地傾盆而下。

    這天晚上,梁心倫哭了許久,打包行李的時候,更因為眼淚模糊了視線,數度停下打包的動作,伸手抹去眼睛裡頭過多的淚水之後,才有辦法繼續打包的工作。

    隔天一早,梁心倫立即聯絡事先打聽好的搬家公司,把所有行李運回台南老家。

    回到家後一整個星期,她只敢躲在棉被裡哭,一點一滴收拾起破碎的心。

    有天,她猛然驚覺自己的手機不見了,緊接著,她在家人不能理解的目光下,在房間裡驚天動地的翻找著,結果還是一無所。

    梁心倫萬般沮喪地坐在床沿痛哭,一頭霧水的母親緊張地進來詢問,她也只敢說是手機不見了。

    「手機不見就哭成這樣喔,真是傻孩子。」母親聽完,吁了口氣,拍拍她的頭,承諾會再給她買一支新的手機。

    梁心倫看著母親,心中卻有道聲音吶喊著,再也不會有了,她是真的很愛那個男人……

    那一晚,她藉著手機不見了,哭得極慘。

    大概是因為流光了眼淚,隔天,她睜開腫成核桃般的眼睛,呆呆望著天花板。

    心想,手機弄丟了也好,否則她一定還會偷偷期待溫貴爵打電話來,雖然他很少主動打電話給她,但她還是會下意識偷偷期待著。

    這也許是老天爺刻意的安排,為了讓她的決心可以更加徹底的執行——她要生下肚子裡的孩子,獨力扶養,不再抱持著他可能回頭找她的任何一絲希望。

    愛情存在的方式有很多種,能一直待在所愛的人身邊是最幸福的,但這絕不是唯一的方式,也不一定是最美的形式。

    事實上,溫貴爵確實找過梁心倫,在她毫無聯絡後的第三天。

    原本以為她應該已經想清楚了,不管她最後決定要跟他到美國去,還是留在台灣,他都能接受。

    結果,他打她手機,卻直接進入語音信箱,後來他破天荒留了書,她也沒有回復,於是他乾脆直接前去她位在學校旁邊的租屋處。

    「她已經搬走囉。」住在套房樓下的房東太太這麼對他道。

    聞言,溫貴爵足足愣了好幾秒,才有辦法反應過來。

    「雨虹,你知不知道那個女生是什麼時候搬走的?」房東太太見他不太對勁,扯開喉嚨往屋子裡頭問道。

    「媽,你只教我去看一下房間有沒有問題,還押金給人家,我怎麼會知道她什麼時候搬走?不過,我四天前的晚上過去的時候,她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大概是隔天早上就搬走了吧。」

    雨虹一邊說,一邊朝門口走來。

    她打量著眼前一身名牌休閑服,氣質出眾,眉宇間卻隱藏著天生霸氣的男生,心中胡亂猜測著,該不會就是他對租套房的那個女生始亂終棄吧?

    她過去還押金的那天晚上,那個女生哭得好慘。

    溫貴爵沒有察覺她欲言又止的汪視,僵著一張肅白的俊容,生平第一次嘗到什麼是六神無主的滋味。

    四天前,不就是他們一起慶祝畢業的那天?

    溫貴爵突然覺得這一切都是梁心倫的預謀,不管是買蛋糕、要他說愛她,最後還主動吻他,一切的一切,簡直就像是為分別作準備。

    他冷冷的一笑,失神地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溫貴爵拚命告訴自己,不過只是個女人而已,休想就這樣扳倒他的人生!

    兩天後,他便出發前往美國留學。

    半個月後,他交了個美麗的金髮外國女友,在朋友們羨煞的目光下,只有他自己心底最清楚,包裹在肉身中跳動的那顆心,其實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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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5 00:28:12
第三章

    自從上次舉辦廠商提案後,「子爵飯店」快速作業,幾天後便要求「艾清雅」和幾家不錯的廠商再提案一次。

    這次提案,廠商必須針對產品的特點作進一步的說明,因為下一季飯店的行銷可能主打頂級、純天然的沐浴產品,所以更加重視產品的品質與包裝。

    傍晚,溫貴爵一通電話,要關經理前來報告下午的提案情況。

    「關經理,你的分析做得很詳盡,但是進入第二次提案的廠商原本有六家,後來為什麼只來了五家?」

    溫貴爵翻了下手中的報表,隨即將它往辦公桌上輕鬆的一扔。

    年近五十,見過許多大風大浪的關經理,嚴陣以待的回答,「總裁,其中有一家『艾清雅』今天未到。」

    「為什麼?」溫貴爵冷聲詢問。

    方才的提案影片中,他始終看不見梁心倫的身影,雖然不願承認,但他很清楚心底那股悶悶的感覺叫作失落。

    經過了這麼多年,他依舊無法真心與其他女人交往,只怪當初她走得那麼狠絕,那種整個人失了靈魂的滋味太過鮮明,他這輩子絕對不再讓女人有機會對他造成那種影響!

    在美國那幾年他已經立誓,未來在感情世界裡的掌控權,只能握在他手裡,要與不要、留下或是離開的決定權都只能是他的。

    「什麼?」關經理有些訝異總裁竟會問這個問題。

    「是我們飯店不夠好,對方不願意過來提案,還是……」溫貴爵沒有挑明了說,但言語之間已經透露出關鍵訊息,精銳的眸子淡淡掃他一眼,視線又重新落回五家廠商的資料上。「有什麼特殊原因?」

    傳言關經理接受其中一家廠商的邀請,已經連續兩天前去某知名酒店徹夜狂歡。

    「總裁,抱歉,我一定立刻查詢確切的原因。」關經理小心翼翼地看著他,雙肩緊聳,雙手卑微地交叉相握。

    溫貴爵靠向辦公椅,一手舒適地平放在扶手上,另一手的手肘則輕靠著扶手,修長的手指閑閑地擱在唇鼻之間。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他再度扔出問題。

    「針對各家廠商的產品進行分析,然後作出決定,當然最後還是要請總裁定奪。」關經理原本精悍的眼神開始不安地左右遊移。

    他第一次遇到這麼令人感到可怕,卻又摸不著對方究竟在想些什麼的年輕人,年紀輕輕就能不露情緒,如此深沉,將來絕對不可限量!

    溫貴爵直盯著關經理兩秒之後,突然輕扯嘴角,示意他可以先回辦公室去。

    隔天早上,飯店發佈一道令眾人錯愕的人事命令——關經理被解職。

    在眾人詫異的情況下,溫貴爵特意逐層巡視,瞬間收攏所有工作人員的上班情緒,爾後,他回到屬於自己的辦公室,為自己斟了一點威士忌,坐在掌權大椅上享受完全掌控的快感。

    直到他想起一件事——要不要讓「艾清雅」再過來提一次案?

    同時,「艾清雅」內部也引起一場小小的波濤。

    「難道是天意?」杰瑞坐在辦公桌前,看著公司的電子信箱,一臉意氣消沉,雙手捧著發燙的額頭,覺得公司已經山窮水盡。

    輕輕的兩道敲門聲後,梁心倫打開門走進來。

    「杰瑞,你找我?」她直接來到他面前。

    「你看這個。」杰瑞將電腦螢幕轉而面向她,示意她自己看,因為,如果讓他用嘴巴說出來,說不定他會扼腕得拿自己的頭去撞牆!

    粱心倫不解地看他一眼,不懂向來樂天的杰瑞為什麼突然一臉苦瓜相。

    突然,她瞧出端倪,倏地瞪大雙眼,「天啊!」

    杰瑞翻了個白眼。沒錯,他也想這麼暢快地大喊一聲「天啊」,只是她是驚喜,他的則是哀號!

    「我們進入了『決賽』?」梁心倫的手指快速地點開郵件,兩秒鐘後,她低頭看一眼手錶,驚呼,「老天,我要趕快回座位整理提案內容!」

    「你只看時間,沒看日期啊?」杰瑞幾乎仰天長嘯。

    已經沖到門邊的梁心倫困惑地轉過頭,「不是今天嗎?」

    「不是!」杰瑞這一刻只想捶心肝,「老天,拜托你好歹看一下日期!」她現在是怎樣,故意打擊他脆弱的心嗎?

    「所以是明天嗎?」梁心倫鬆了一口氣,「那還有一點時間,我乾脆去雨虹的店裡,直接拿一些花草樣本,這樣更具有說服力。」

    「日期是昨天。」

    杰瑞已然吼不出來,只能嗚咽般無力地道。

    「什麼?」梁心倫一呆。

    「我說!」杰瑞說話的語氣忽然像火山爆發般充滿憤怒,「他媽的日期是天殺的昨天!昨天!我們的收信系統出了該死的問題!」

    說完,他立刻頹喪地倒向辦公皮椅。

    「咋天?」她的聲音顯得有些恍惚。

    「我們錯過機會了。」杰瑞乏力的眼神看著梁心倫關起門,阻隔外面員工們豎起的耳朵。

    望著她走回桌前,他突然想起提案那天她與那個氣勢逼人的溫總裁之間古怪的氣氛。

    「錯過了?」梁心倫身形不穩地搖晃了一下。

    「這下子,我們公司鐵定撐不下去。」杰瑞的聲音裡有著痛苦的無奈,「其實就算沒有錯過,如果對方不開即期支票,我們公司照樣撐不了多久。如果這是天意,乾脆我就把公司收一……」

    「不會的!」她的聲音裡注滿了希望,這三個字的力量完全封住杰瑞滿腦子的灰色思想。

    她絕對不會讓這輩子最大的恩人陷入困境,當初連家人都不願接受的她,都是因為有杰瑞他們兄妹倆,她才能與寶貝女兒平安的生活至今。

    女兒可以順利的生下,且在這麼多人的照顧下幸福的成長,如今要她作任何付出或犧牲,她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過去,她從不知道自己可以堅強到什麼地步,直到女兒出世後,她才清楚的了解,自己得到的不止是一個小寶貝,還有更多的勇氣、堅強,以及滿滿的愛。

    「心倫?」杰瑞投向她的目光充滿信任,但也帶著些擔憂。

    她深吸一口氣,緊緊閉上眼睛後,再緩緩睜開,堅定的眼神看向杰瑞,「我現在就去找飯店的關經理,請他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梁心倫心底很清楚公司產品的優勢,她要的只是一個機會,並不是施捨。

  ☆   ☆   ☆  

    站在一百多坪的總裁辦公室,面對西裝筆挺、輕鬆恣意地坐在辦公椅上的溫貴爵,龐大的壓力瞬間排山倒海地壓向梁心倫。

    「我是來找關經理。」她立即表明來意。

    「我知道。」溫貴爵輕鬆的靠向椅背,雙手十指在下巴處交握,成熟男性的霸氣與韻味令人著迷。

    與他的自在相比,梁心倫手裡抱著筆記型電腦,另一手是包裝得十分漂亮的植物樣本,不斷咽口水的動作與遊移的視線泄漏出她緊繃的情緒。

    溫貴爵緩緩揚起一道性感的微笑,看得出她心中的懼意,想起她當初的狠絕,他更能享受這一刻的快意。

    「我們公司的收信系統出了問題,所以今天才收到通知提案的郵件,我想找關經理談談,希望他能再給我們公司……」因為緊張,她很快便開始主動解釋整件事情的來龍去。

    「已經沒有關經理。」溫貴爵嘴角輕扯,直接打斷她的話。

    提起這件事,他還應該感謝她才對,如果不是他們公司的收信系統出了包,依關經理辦事效率極佳的作風,一時半刻他還真找不到機會除掉關經理這個麻煩人物。

    經由這次廠商招標的工作,他更加證實飯店先前的流言。關經理行事利落,卻凡事只求快不求好,令他十分反感,加上關經理私下與廠商勾結談抽成,他當然毫不猶豫立刻將人辭退。

    飯店不比其他工作,讓投宿的顧客往後能持續入住,除了硬體要夠強之外,真正決勝的關鍵是貼心的服務。

    供顧客使用的洗髮精、沐浴乳……等等用品,不能只在意價格,品質才是重點,令人感到溫暖與實用是首要考慮。

    關經理根本不懂什麼叫「人的溫暖」,這些東西光靠坐在電腦桌前分析,根本分析不出個所以然,最重要的是試用。

    「什麼意思?」梁心倫愣了一下。

    「他今早已離職。」溫貴爵惜字如金地回答,一雙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的望著她失了神的表情。

    「離職?」她腦子裡一片空白,帶點傻氣地問︰「那我要跟誰提案?」

    「我。」他不假思索地道。

    其實在她出現之前,他正考慮著兩件事情,一是該不該請他們公司再過來提一次案,二是這件工作該交由誰來接手。

    直到她出現,這兩個問題立刻迎刃而解。

    「你?」她驚愕的眼神猛然望進他帶著些嘲弄的眸底。

    「對,我。」溫貴爵閑散地扯動嘴角,挖苦著問道︰「有問題?」

    「沒……沒有。」梁心倫連忙開口滅火,並為自己太過直接的反應深深感到後悔。

    她責備自己,不應該忘記她此刻站在這裡的目的。

    「不過,既然提案時間已經過了,我看……」他故意吊人胃口,看她一眼,冷冷地說︰「還是請回吧。」

    梁心倫震驚的抬眼望向他,倔強頓時寫滿那雙水燦的眸子。

    他帶著刁難之意的佣懶眼神輕慢地睨她一眼,「怎麼,梁小姐有什麼高見嗎?」

    不一樣了。

    梁心倫聽著他冷如寒冰的語調,看著他不耐煩的無情眼神,感覺喉嚨好像被一塊硬石卡住。

    以前他也常投給她慵懶的眼神,裡頭無可奈何的投降之意時常讓她感到溫暖,但現在他的眼神不一樣了,和過去憲全不同!

    「溫總裁。」她已不是剛出社會的小女孩,經過幾年的社會歷練,還有為母則強的亙古道理,有時候,堅強的程度連她都想為自己喝采。

    聽見她客套的稱謂,溫貴爵表面上不動聲色,暗地裡卻咬緊牙關,瞪向她的眼神竄出危險的光芒。

    「請容許我這麼無理的陳迤,本公司沒有即時收到貴公司寄來的信件,是我們的錯,但是!」她在最後這兩個字上加重語氣,深吸口氣後繼續道︰「貴公司寄出信件,卻沒有再以電話確認,甚至在提案當天也對缺席的廠商不聞不問的態度,其實也有很大的問題。」

    溫貴爵眼中掠過一絲激賞,她完全說中了他毅然決然辭退關經理的原因。

    她……變得不一樣了。

    以前的她,帶著點傻氣還有他還能容忍的迷糊,現在的她,則堅強得閃閃發亮,這兩個她,他都想要!

    這個念頭一掠過,溫貴爵心頭猛然一震。

    盡管不願承認,但事實就是他對她依然有著很強烈的感覺,在目前他願意承認的範圍裡,他把它稱作欲望,絕對不是令人嗤之以鼻的其他鬼東西。

    「這部分我承認。」他的坐姿瞬間變得筆挺,原本輕鬆的模樣已不復見,換上野心勃勃的積極姿態,眼中閃爍著猛獸盯緊獵物時悍然的精光。

    她心懼地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敏銳的他察覺了她的懼意,滿意地勾起唇一笑。

    「所以貴公司願意再給我們一次機會?」梁心倫咬著他前一句話,立刻要他道出承諾。

    「梁小姐提出的這部分,我已經作出處置,所以我不認為有必要再給貴公司一次機會,畢竟……」他莫測高深的深深注視著她,「機會是不等人的,不是嗎?」

    梁心倫被他的話攻擊得一陣頭昏眼花。

    他從來沒有用這種冷嘲熱諷的語氣跟她說過話。以前,不管她做了多白痴的事,他也總是對她無奈的一笑,永遠是完全包容的態度。

    「所以溫總裁完全不給我們公司機會,是嗎?」她看向他的眼神裡有著不自覺的懇求。

    溫貴爵別開眼,不希望再度被眼前這傷人的女人控制了思緒。「機會,不是靠別人給你,而是要自己爭取。」

    「溫總裁希望找怎麼爭取這個『寶貴』的機會?」她不是笨蛋,馬上聽出他想交換條件的語氣。

    「今天晚上跟我一起用餐,然後……」他的目光緊鎖住她的小臉,不想錯過那上頭即將展現的所有表情,「陪我一晚。」

    聞言,梁心倫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眸,數度張口欲言,卻遲遲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變了,徹底變了!她心痛地這麼想。

    溫貴爵享受著她錯愕的神情和所有的情緒。這些跟當初得知她一聲不響離開他,還有前幾天在會場上聽見的話相比,根本不算什麼!

    他要她徹底明白一件事——他,溫貴爵,絕對不是能任由她控制,說甩就甩,想離開就離開的男人。

    這一次,該換人嘗嘗被無情甩掉的椎心之痛!

    「小心挑選你即將說出口的話,否則我會讓你清楚嘗到什麼是『失去機會』的痛苦。」溫貴爵揚聲警告,臉上的表情又冷又硬。

    梁心倫經過幾番掙扎,所有的自尊,在想起杰瑞煩惱沮喪的樣子時,統統消失無蹤。

    「好。」她倏地答應,完全不敢多想,怕自己一旦想太多就會退縮。

    「好?!」這次換他不敢置信地瞠大黑眸,怒不可遏的視線筆直瞪向她。

    她居然答應這樣的事?

    「不過,我有個條件。」梁心倫深吸一口氣,以公事公辦的語氣道︰「如果貴公司願意與我們簽合約,支票必須是即期支票。」

    溫貴爵被她迅速首肯並與他談條件的冷靜模樣弄得心神大亂。

    他憤怒地抿緊下顎,感覺如墜入濃霧裡,隨後想起她答應此事的背後所代表的意義,霍地揚起滿腔洶涌的怒濤。

    「沒有人是這樣做生意的……即期支票?」他硬是壓下怒火,故意嘲弄地撇嘴一笑,「再說,我還不一定採用你們公司的產品。」

    聽著他諷刺的刁難,梁心倫咬緊牙根,藏住受辱的感覺,卻抑止不住沖上眼睛的委屈。

    她低垂著頭,不想讓他看見她的脆弱。

    「溫總裁說的我都知道,但是我們公司有這個需求,所以我才會提出來,如果您不願意,我可以再找別的客戶合作,抱歉,打擾您寶貴的時間。」說完,強忍住眼淚的她直接便往辦公室的門沖去。

    她突然宣佈放棄,震得溫貴爵當場從椅子上彈起來。

    他沒有多想,幾個大步沖到她勞後,大掌稍一施力,便強勢地將她壓上門板,順勢將厚重的門板砰一聲關上。

    他高大的身子貼著她,霸道的將她困在他陽剛的強健體魄下。

    以前,他也喜歡這樣親密地從後頭抱住她,溫柔地吻著她敏感的頸子,她會在他誘愛的親吻裡心慌地掙扎,想要躲開,但他總是不讓她如願。

    那時候的他總會由柔轉剛,厚實的手掌鑽進她的上衣裡,推開胸罩,以掌心搓揉著她胸前的軟膩,耐心地誘哄。

    直到她忍不住輕吟出聲,他另一掌便會溜進她裙內,不顧她困窘的輕微扭動,輕輕扯開她的底褲,溫熱的口含住她微涼的耳,手開始輕輕來回摩擦著下方的欲望源流。

    最終,他的掌心必定沾滿愛蜜,這時,他的溫柔便會轉換為猛暴,挺腰長驅直入,填滿她濕熱的幽穴,引爆一波波麻癢又瘋狂的快感……

    梁心倫咽了咽唾沫。此刻他正貼著她,姿態依舊,但他已不再溫柔以待。

    屬於他的熟悉男性氣息竄入鼻端,頓時,過去兩人相戀的甜蜜畫面裝滿了她整顆腦袋,她趕緊垂下黑睫,掩蓋眸子深處對他的依戀。

    當年,兩人在羽球社相遇,進而相戀;第一次接吻是在河堤上——有一次她生病,他半夜騎車到她的租屋處,不眠不休地照顧她;兩人第一次親密接觸是在他的住處,那時,她才開始有些意識到他可能很有錢……

    溫貴爵憤恨地咬牙,死命地瞪著她,拚命壓抑體內勃發的怒氣,冷厲的啞著嗓音道︰「你是什麼意思,啊?」

    他瞪向她的眼神充滿指控,如果不是親耳聽到,他真不敢相信,她居然變成那種為了錢,甚至不惜跟男人上床的可悲女人!

    他又驚又痛的動手轉過她身子,迫她以正面貼向他的胸膛。他雙手橫放在她頰邊兩側,將無助的她像隻小白兔般困在他懷中,惡意緊貼著她,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她領口處隨著呼吸而起伏的酥胸。

    「溫總裁聽不懂我的話嗎?」梁心倫雙手徒勞地抵住他幾乎壓上她胸部的厚實胸膛,嘴上仍然逞強。

    「聽懂哪部分?」溫貴爵嘲諷道,雙眼直盯著她抵抗的小手,一陣麻癢不請自來地竄過他心頭。

    他不禁想著,她已經不是當年的梁心倫了,現在的她,似乎很懂得怎麼成功撩撥男人的欲望。

    他垂睨著她因氣憤而佈滿紅暈的雙頰,水嫩的粉唇微啟,不穩的喘息猶如催情劑,輕輕飄入他耳裡,衣領下的豐盈,隨著她推拒的舉動若隱若現,擠壓由各種形狀。

    記憶中的柔軟觸感被一一喚起,他的下身竄起一股火熱的欲望,一路焚燒至他胸口。

    「溫總裁,如果你沒有誠意要給我們公司機會,我去找別的客戶,這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梁心倫惱怒地抬眼瞪他,把話挑明了說。

    「包括陪那些公司的負責人上床?」溫貴爵沉著臉,握著她手臂的手掌像恨不得捏碎她那般用力。

    「很遺憾的,目前對我提出這種要求的男人只有你。」

    她用力想推開他,卻反而被他鎖進懷裡的動作擁得更牢。

    這女人到底識不識貨?多少女人巴望著想鑽進他懷裡,卻不得其門而入,他都肯紆尊降貴將她攬進懷裡,她就非得表現出一副巴不得想趕快離開的模樣來氣他?

    「如果有人對你提出那種要求呢?」他咄咄逼人地追問。

    「若訂單也像貴公司這麼大,有何不可?」梁心倫嘴硬地反駁。

    就在她說出這些話的當下,才真正明白,自己之所以答應他這種過分的要求,除了想幫助杰瑞度過現金周轉不靈的危機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對他依然存在著很深的感情。

    「你敢!」他霸道的一吼,瞪向她的眸子火燙噬人。

    「有什麼不敢?」梁心倫覺得他真是莫名其妙到了極點,提出這種要求的人是他,一臉鄙夷的人還是他!

    他是故意說這些話來羞辱她嗎?

    她故意賭氣道︰「要在這個充滿歧視的社會生存下去有多難,您不知道嗎?」

    溫貴爵黑眸冒火,死命盯著她頑固的水眸,握住她纖弱肩膀的十指因憤怒而更加用力。

    「你可以試試看。」他的語氣霎時轉硬,「只要你和別的男人作這種協議,我立刻讓你們公司從此在業界消失。」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直覺反應就是他存心刁難她。「捨不得,或者這是你慣有的怪脾氣?」

    「你以為自己是我的誰?」溫貴爵彷彿被她的話螫了下,眉頭一扭,冷冷地駁斥,「我為什麼要對你有捨不得的情緒?」

    「所以這是溫總裁您個人的特殊脾氣?」她沒好氣地問。

    「是又怎樣?」他一副冷然的摸樣,「你想跟我做成這筆交易,可以,但是絕對不能跟別的男人有親密互動。」他對於出口的威脅向來說到做到。

    「好,但如果我們公司真的爭取到合作機會,我要即期支票。」梁心倫答應得很乾脆。

    反正有沒有答應他都不重要,重點是她根本不可能跟別的男入有這樣的協議。

    想到他以為她是那種為了錢就可以隨便和男人上床的女人,她心中的苦澀瞬間蔓延。

    「可以。」溫貴爵咬牙允諾。

    對他來說,那點現金根本不是問題,既然她要,他就給,但他會從另一方面加倍討回,就像她當初徹底甩掉他時那般狠絕!

    「謝謝。」梁心倫感覺壓在肩上的力道瞬間鬆開,他隔著一步的距離冷冷地瞅著她,她被他專注的視線看得渾身不自在。「我有什麼不對嗎?」

    「你……」溫貴爵審視的目光牢牢鎖住她。

    見他遲遲沒再說下去,不解的她又問了一次。「我怎麼了?」

    「你的男人不吃醋嗎?」他平板依舊的語氣裡有一絲不容錯辨的酸意。

    「我的男人?」梁心倫皺起眉。她身邊什麼時候多出了這號人物?

    「那天跟你來提案的男人。」溫貴爵的怒瞪瞬間掃向她,眼底有著濃濃的指控,彷彿怪她應該知道他的意思,而不是讓他把話說白。

    「他是我老板。」她毫無心機的立刻坦承。

    「所以你不惜和我上床,甚至要求要即期支票,都是為了……他?」溫貴爵咬著牙問。

    「可以這樣說。」她想了一下,點點頭,認為他這樣說其實也沒錯。

    溫貴爵不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猛瞪著她,兀自忍受五臟六腑被烈火燒灼的麻痛感。

    梁心倫困惑地承受他批判的眼神,不解地盯著他瞧。

    「既然你都肯為他做這樣的事,為什麼你們沒有在一起?他已婚?」

    梁心倫看著他,心想,她要怎麼跟他說,只要杰瑞身在台灣,就永遠不可能擁有已婚身分?

    「我和他有沒有在一起並不是重點。」

    她閃避話題的模樣,輕易挑起溫貴爵滿腔怒火。

    他臉色一沉,暴躁地問︰「什麼是重點?」

    重點是她欠杰瑞極大的恩情。

    梁心倫毫無情緒的眼神靜靜瞅著溫貴爵。那個大恩情只屬於她跟女兒,與眼前的男人無關。

    「這是我跟他之間的問題,與你不相干。」

    聞言,溫貴爵的表情猛然一窒,怒火狂烈燃燒著他全身所有細胞,深黑的眼瞳裡竄起的暗紅色火焰直射向她。

    「與我不相干?」

    他怒極反笑,往前脅地跨步,瞬間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並伸手一把扣住她正欲躲開的纖細手臂,將她使勁扯到他胸前,俯身迫近她。

    梁心倫艱難地咽了咽唾沫,面對他突然逼近的侵略神態,心為之一擰。

    溫貴爵的雙手不容她反抗,強硬地緊緊扣住她的腰與臀,枉顧她的掙扎,稍一施力,將她壓向他懷裡,尤其是托住她俏臀的掌更是強勢的把她身下的柔軟抵住他的堅硬。

    梁心倫嬌喘一聲,察覺他有力長腿正以羞辱人的姿態強迫她分開雙腿,套裝的短裙被他撩高,昂然的灼熱隔著西裝褲和她的底褲,開始前後緩動摩擦起來。

    她倒抽口氣,瞠目望向他燃著欲望的黑眸,感覺雙腿一陣發軟。低下頭,她緊咬著下唇,不讓他發現她眼眶中有受辱的熱淚正在打轉。

    然而她越是躲,溫貴爵不懷好意的侵略越是充滿野性。

    他低頭吻住她水潤的粉唇,火熱的舌直接闖進她無力抵抗的口中,恣意輾轉逗弄,強取豪奪。

    他吸吮著她豐軟的下唇,直到那裡發紅發燙。

    「唔……痛!不要……」梁心倫雙手掄起拳頭,拚命推拒他銅牆鐵壁似的胸膛。

    他不能這樣吻她!

    「你的唇好軟、好甜……跟以前一樣……甚至更有味道……」溫貴爵不放人,狂亂的呼吸伴隨著軟語,拉著她一同跌進欲望的洪流裡。

    她口中的芳液如此甜美,甘津如蜜,只要是男人都會為這一吻而瘋狂,他要她,迫切地渴望著!

    無法自制,溫貴爵一吻再吻,充滿情欲的深吻持續了許久,直到她喘不過氣,發出幾乎窒息的咿唔抗議,他才略微放開她,抵著她的額頭,欣賞著她嬌喘的模樣。

    望著那張泛起美麗紅暈的小臉、被他吻得紅腫嬌艷的柔嫩唇瓣,還有她因恐懼和欲望而顫抖不已的柔軟身子,他已經開始期待將自己埋身在她體內裡激烈抽動時的銷魂快感。

    他要她,光是想,就足以令他渾身發痛!

    溫貴爵終於放開她,梁心倫仍止不住惹人憐的輕顫。

    「今天晚上,七點,我的辦公室……」溫貴爵貼在她耳邊低喃,感覺她又猛然為之一顫,他嘴角揚起一抹快意的冷笑。

    今晚,他要讓她清清楚楚的知道,這一切到底與他相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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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5 00:28:39
第四章

    晚上七點,梁心倫準時赴約。

    此時,她正站在溫貴爵的辦公室裡,等他專心將工作處理完。

    二十分鐘後,溫貴爵終於停下手邊的動作。

    「開始吧。」他冷眼望著她兩秒鐘,緩緩揚起一道淺笑,「不是要我給你一次機會?接下來就看你的表現。」

    梁心倫困難地咽了咽唾沫,準備舉步走向他。

    見她眼底有著一抹苦澀,溫貴爵突然冷聲警告,「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說完,他立刻懊惱地抿緊唇。

    一方面,他想用極為殘忍的方式,報復她當初的不告而別,另一方面,他卻又暗自希望她能夠聰明地逃開。

    她是全世界唯一能夠如此影響他的女人。

    「我不會後悔。」梁心倫澄靜的眸子望著他,垮下雙肩。

    她突然覺得好累、好累,這一刻,她好想丟掉所有外界的干擾,只順從自己的感情。

    她好懷念他溫柔又纏綿的擁抱。雖然承認這件事讓她覺得很羞人,但她的確對他存在著欲望。

    梁心倫放下花草植物與產品樣本,只拿著筆記型電腦走向他。

    她才剛走到桌前,就見溫貴爵不滿地瞄一眼身邊的位置。

    她深吸口氣,沒有假裝看不懂他的暗示,繞過桌子,走到他身邊,將筆記型電腦打開。

    兩人一個坐,一個站,輕軟的女聲縈繞在原本硬冷的辦公室裡,剎那間,像一炷點燃的燻香,漸漸飄散出一室旖旎。

    「……完全以天然植物萃取,絕不添加任何人工香料。杰瑞的妹妹開花店,家族原本就對植物花草有很深的研究……」梁心倫認真地講解著。

    「你好像跟你老板家裡的人很熟?」溫貴爵卻專挑不相關的問題問,簡直像興趣不在功課上的調皮學生。

    何止熟?他們兄妹倆是她跟女兒的大恩人。

    「嗯。」梁心倫漫應一聲,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多加著墨,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提案上。「連產品包裝,也經過特殊設計……」

    聞言,溫貴爵的俊容猛然一沉,她軟軟的一聲「嗯」,勾起他體內最深沉的野蠻情緒。

    「多熟?」他凝望著她,嘴角抿緊,緊繃的情緒佔領他全身肌肉,腦子裡再也擠不進任何一個字。

    此刻,他只有一個念頭——她是他的!

    「什麼?」梁心倫停頓下來,望向他陰沉的俊容,沮喪地發現他根本有沒注意聽她的提案內容。

    「我不會讓員工認識我的家人。」溫貴爵話中有話地道。

    「我們是小公司。」梁心倫拚命提醒自己,說話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提及某些不想讓他知道的話題,尤其現在他還扯到「家人」,她內心緊張不已。

    「你甚至願意為了他,答應我的要求,不是嗎?」溫貴爵像個醋罐被打翻的善妒丈夫,理所當然地質問。

    她不想解釋,現在解釋這些又有什麼意義?他們又不是急著想挽回彼此感情的愛侶,他們只是正在利益交換的兩個人……

    思及此,梁心倫的內心突然狠狠刺痛了一下。

    「先讓我提報完,好嗎?」她始終沒有忘記自己出現在這裡的目的。

    顧左右而言他?溫貴爵緩緩眯細眸子,沉著俊容,胸口被一團悶氣壓住,令他連呼吸都無法順暢。

    「你已經說得夠多了。」他的語氣顯得不耐煩,一說完,不顧她驚呼的反應,伸手一扯,讓她跌入他的懷抱裡。

    辨別產品好壞這種事很簡單,試用後便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出它的品質,與其以言詞形容、敘迤,不如直接使用來得有效率。

    「可是……」梁心倫掙扎著,執意打算將報告說完。

    冷冷掃向她豐滿的胸脯,溫貴爵雙眼一眯,瞳眸變得極為陰沉黝黑。

    她被他火熱灼燙的視線緊盯著,渾身像著火般熱辣辣一片。她掙扎著從他懷裡站起身,沒想到這樣的扭動卻讓他體內的欲火燃燒得更旺。

    瞬間,溫貴爵手一伸,再度將她整個人摟進懷裡。

    這一次,他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猛然低下頭,密密的深吻逐漸將她滿腦子的責任與工作統統剔除。

    梁心倫感覺自己被一團火熱的暖潮包圍,思緒完全被這樣的高溫消融了。

    隱約中,她察覺自己被他抱上冰涼的辦公桌,突然,一聲巨響像針般刺痛了被欲望的烈火緊緊囚住的她。

    「筆電掉在地上……」她左右張望了下,看見被掃到地上的筆記型電腦,伸出手,想推開他銅牆鐵壁般的懷抱。

    「別管它。」溫貴爵深埋在她淨白的頸窩,頭也不抬地命令。

    「可是……」見她的注意力被轉移,他不悅地抬起手將她的臉轉回來,直接面對他。

    「我說,」欲望將他幽黑的眸子染得更加深沉。「別管它!」

    梁心倫迷蒙的水眸凝望著他,柔情似水的雙眼,只消一眼,便足以將他整個人燃燒殆盡,化成灰燼。

    肌膚相親的感覺如此真實,熟悉又猛烈的擁抱方式令她情不自禁地閉上雙眼,任體內急速奔流的快感掌控著她。

    拋開外界所有事物後,梁心倫在面對他時,只要一個字就可以解釋對他的感覺——

    老天,她還著愛眼前這個男人!

    溫貴爵盯著她比過去更加成熟的迷人身子,隔著衣物仍飽滿誘人的酥胸像對多汁芬芳的蜜桃,正朝他饑渴的欲望散發著上前品嘗的邀請。

    他難以壓抑欲火的黑眸緊盯著她,喘息粗重,下腹的脹痛催促著他深深埋進她幽熱的軟穴裡。

    「你……」梁心倫困難地咽了咽唾沫,有些害怕此刻他眼中流轉的狂烈情欲。她雙手抵在他胸前,腦子裡忽然充滿想逃的念頭。

    彷彿洞悉她的想法,溫貴爵突然抓起她的雙腿放在兩側的扶手上,藉此讓她對他張開雙腿。

    「啊!你……」面對他粗魯又毫不憐香惜玉的動作,她驚喘著,望向他的目光裡有著驚惶。

    溫貴爵強勢的雙掌捧起她的俏臀,往他身下堅硬的火燙用力一按,陽剛的身軀頓時壓向她腿間的柔軟。

    梁心倫重重倒抽口氣,心懼著他此時剛猛的進攻,身子直覺想往後縮,他立即傾身向前,雙手施力,讓她的下身猛力撞上他堅硬如鋼的火熱。

    被拉進熊熊欲焰前一刻,她想求他別這樣對她,但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無措地咬著下唇,任由他以粗暴的方式瘋狂的要她。

    沒有前戲,毫不溫存,溫貴爵一掌探往她神秘的幽穴,大掌一扯,雪白的絲質內褲立刻四分五裂。

    梁心倫緊緊咬住下唇,直到滲出血絲。

    陷入狂亂的溫貴爵沒有察覺她的狀況,火熱的巨大猛然擠進那緊窒的深穴,雙臂立在她身側的桌面上,昂然的身軀猛烈地撞向她,一次又一次,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猛烈。

    「不!痛……」她破碎地嗚咽著,纖弱的身子承受不了他這般的抽插。

    她覺得自己像快要被撕裂,無力反抗,只能無助地低鳴,祈求這場狂風暴雨不會持續太久。

    雪白纖細的雙腿無助地掛在他兩只手臂上,隨著他越來越激熱的挺進,雙腿無力的在空中晃動出情欲的節奏。

    望著她無力招架的神情,他傾身貼在她耳畔低吼道︰「老天,你好緊,緊得像你這幾年從未有過男人!」

    聽見他的話,梁心倫陡然一愣,接著,滾燙的熱流如火山爆發般沖進她的幽穴深處。

    接下來,她完全無法思考,之後,陸陸續續又傳出一些細微的聲響,但她已經無力睜開眼睛,整個人加上一顆心,全隨著他飛揚跋扈的擺弄,跟著一起攀升至另一個繽紛的世界……

    他帶著她迅速沖至激情的頂點,許久過後,被困在他懷裡的她,雙腿依舊不斷顫抖著掛在他結實的手臂上。

    「放、放開我……」梁心倫嬌喘不已,勉強抬起無力的右手,輕輕推拒著他結實的胸膛。

    溫貴爵彷彿這時才回過神,放下雙手,還她自由。

    梁心倫狼狽地撐起雙臂,緩慢移動著發顫的身子,未料雙腿一落地,竟不由得一軟。

    在她滑落地面前一秒,腰間忽地被一只有力的臂膀輕鬆的一抱,貼上一具火燙的陽剛身軀。

    她顫抖不止的無力嬌軀,與他結實的體魄密不透風地貼在一起,可以清楚感覺到彼此高得嚇人的體溫,當他們相貼的那一秒,才退去一些的強烈欲望又再度淹沒他們感官。

    溫貴爵體內像有把不滅的火焰直蔓延到梁心倫身上。

    緊抱著全身虛軟的她,他從容的坐在辦公椅上,將她的雙腿往兩邊撥開。

    她才剛經過一場猛烈蹂躪的濕穴又是一緊。

    「不……不要……」想起他方才的狂暴,梁心倫下意識抗拒他再次的求歡動作,淌淚求饒。

    溫貴爵伸出大掌輕輕按摩著她的後背,讓她緊繃的神經放鬆些。

    他一改先前粗暴的掠奪,溫柔地誘哄著她,「乖,別怕,把自己交給我,嗯?讓我好好愛你……」

    溫貴爵柔情地抱著她,使得她嬌喘不已的氣息更加紊亂。

    他吻著她,轉移她的注意力,一手來到她胸前,解開所有鈕扣,撥開粉色的胸罩,火燙的掌直接罩住柔軟的白膩,溫柔地揉捏。

    他察覺她輕顫了一下,眼神變得迷亂,彷彿回到以前他們歡愛的時候。

    兩人同樣亂了心跳節拍,呼吸急促,手掌用力地揉捏,引出她催情的聲聲嬌吟。

    他恣意擺弄著眼前的雪嫩,讓她只龍破碎地低吟,直到她完全放鬆後,他突然低下頭,張口含住粉色的嫩蕊,輕輕吸吮逐漸硬挺的蓓蕾。

    「好熱……」

    聞言,溫貴爵嘴角露出男性得意的邪笑,不其然將她的手往她身後一扯,使得她吃痛地輕喊出聲,接著,他再以一掌反抓住她的雙手,頓時,她半褪的襯衫被往後拉動,呈現出半裸的淫媚風情。

    「你做什麼?別這樣,你已經、已經……快點放開我……」梁心倫這時才驚覺自己竟掉入他刻意營造的溫柔裡,將與他共赴另一波雲雨。

    她又急又氣,但溫貴爵根本不在意,望向她情欲高張的紅顏,輕輕啃咬眼前白嫩的酥胸,留下一道道激情的印記。

    她是他的,只有他能擁有!

    「痛……」

    溫貴爵沒有理會她的抗議,動手扯去她身上所有衣物,有力的雙臂繞到她背後,將赤裸且輕顫不已的她狠狠壓向他的硬挺。

    「不要這樣……我……」

    「為什麼?明明你也很享受……」他故意逼她正視兩人之間的契合度。

    粱心倫只能緊緊閉上雙眼,感受他時快時慢、時柔時暴的沖刺。

    突然,一陣閃電般的快感沖進體內,溫貴爵在她耳邊如野獸般低吼著,「別以為你能逃開我!」

  ☆   ☆   ☆  

    當梁心倫醒來的時候,溫貴爵已坐在辦公桌前工作。

    她低下頭,看見自己正躺在一張真皮沙發上,全身赤裸,身上蓋著他的西裝外套。

    「醒了?」他低沉的嗓音像溫潤的大提琴聲,悠揚地傳進她耳裡。

    「嗯。」她不敢抬頭看向他。

    「半個小時後就是上班時間,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那冷淡得近乎無情的嗓音,讓她心底猛然一陣發酸。

    迅速看他一眼,見他正低首辦公,梁心倫站起身,匆匆拿起身旁茶幾上已被折疊好的衣服,快速地一件件穿上。

    溫貴爵的視線專注地看著她美艷的裸背,握著金筆的大掌悄然握緊。

    經過昨晚之後,她到底哪來的安全感,居然敢直接在他面前穿衣?難道她不知道,必要時男人可以變成一頭多麼惡劣的禽獸?

    他還想要她!尤其在經過昨晚之後,他對她的欲望居然有增無減!

    數不清那時他們到底纏綿了多少次,直到一次激烈的沖擊後,她癱在他懷裡,因體力不支沉沉睡去,他只能望著自己依舊堅硬加石的壯碩苦笑。

    他彷彿永遠都要不夠她!

    「樣品不留下嗎?」見她快速穿妥衣物,提起擺在茶幾上的試用產品就想走,逼得他不得不出聲制止,「還是你昨晚純粹是來陪我的?」

    聽見他冷硬的話,梁心倫感覺心底像破了一個大洞,羞辱與無力感重重壓住她心頭。

    深吸口氣,轉過身,帶著難堪,她艱難地開口︰「如果我把產品留下,你會親自試用吧?」

    她居然知道他的打算?

    溫貴爵眯細眼眸,也許她是不可多得的採購人員,懂得親自試用比任何無聊的分析都重要的道理。

    「我為什麼要親自做這種事?」他故意如此傷害她,就像當初她一聲不響的離開帶給他的傷害一樣!

    他對她的身體有著猛烈的欲望,但該算的帳,他沒道理不連本帶利討回來。

    「喔。」梁心倫垂首,將手中提袋放回茶幾上,想起了昨晚摔壞的筆記型電腦。「我需要把提案的電子檔再寄一份給您嗎?」

    溫貴爵一聽見她用「您」稱呼他,一陣不痛快讓他板起了臉。

    「不用了。」他都決定親自試用那些產品,東西好壞他心裡有數,還要那些形容得天花亂墜的說明做什麼?

    聞言,梁心倫驚愕的眼神對上他的,「你答應……」

    「我知道自己答應過你什麼,你會得到公平的機會。除了即期支票,別想要我給你其他特殊的待遇。」

    言下之意,經過昨晚,她得到的只是一個機會,至於能不能雀屏中選還是未知數。

    「這就夠了,我對我們公司的產品有信心。」梁心倫仰起自信的小臉,對他粲然一笑。

    幾天後,再度踏進飯店的梁心倫感覺心中的擔子更重了。

    他們公司的提案終於順利通過。

    經過一連串的競爭與波折,他們不僅打敗許多國外知名廠商,還因為一封陰錯陽差的郵件,讓該負責人被辭退,最後的決定權重新回到「子爵飯店」的掌舵人手中。

    梁心倫搭乘電梯,直奔八十六樓的總裁辦公室。

    這一次過來,她的心情雖沒有前兩次緊張,合充滿復雜又矛盾的情緒。

    再次跟溫貴爵發生關係,喚起了她從前兩人甜蜜又快樂的回憶。

    現在的她,好像開始有些懂了,人有時候要將自己抽離原本的環境,才能真正看清許多事。

    相隔五年的時間,梁心倫慢慢懂得以另外一種眼光看溫貴爵。

    她發現,這個男人的溫柔其實非常含蓄、不刻意,完全出自於下意識的眷寵。只是,這樣的溫柔只屬她嗎?

    就像上次在他辦公室發生的事,她很清楚,他的刁難其實都是為了報復,但他卻報復得不夠徹底。

    當理智被抽離的時候,他又恢復成從前那個溫柔的男人,擁抱她的雙手從粗暴漸漸變得深情縫襁,這就是屬於他的溫柔與愛。

    有的時候,人總要等到失去了,才會明白某些東西的確真實地存在過。

    梁心倫很清楚,她依然深深愛著他,甚至在那種情況下,面對他提出的要求,跟過去一樣,她完全沒有拒絕的余地。

    「總裁正在開會,他交代請梁小姐先在辦公室裡等。」身高有一百八十多公分的特助一看見她出現,立刻領著她進入總裁辦公室。

    梁心倫在沙發上坐下,特助送上一杯熱咖啡,便立即退下。待一切又恢復安靜,她才意識到自己所在的這個空間,充滿了多少關於情欲的回憶。

    想到這裡,她立刻從沙發上彈跳起來。

    這時,溫貴爵開門走了進來,略帶嘲弄的眼神看著她不知所措的模樣。

    「梁小姐,我的沙發有刺嗎?」他惡意地取笑道。

    產品他親自試用過了,用過之後,才明白她上次離去前那抹自信滿滿的微笑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論是洗髮精、潤絲精、沐浴乳、香皂……等等,統統好得沒話說,對植物稍有研究的他,將瓶罐打開的瞬間,光聞味道,就知道裡頭的成分完全是天然的。

    他選擇「艾清雅」的產品,是因為它完全符合飯店下一季主打環保與健康的概念,至於產品的外觀包裝則有待改善,因此,這也是他今天請她周來一趟的主要原因。

    被嚇了一跳的梁心倫一轉過身,看見溫貴爵正慵懶且輕鬆地微笑盯著她。

    如果不是知道他有多在意她當初的不告而別,她絕對會認為他正在對她施展無遠弗屆的男性魅力。

    溫貴爵看見她眸裡的驚愕逐漸轉變成防衛,接著,她眼睛下方的黑影勾起了他心中的問號。

    「怎麼,等待消息讓你失眠了嗎?」他關上門,走到辦公桌後,從抽屜裡取出一份文件。「我還以為你對自己公司的產品相當有自信。」

    「我是很有自信,但並不是每間公司都像您一樣識貨,雖然全世界正在提倡環保跟天然,但很多時候仍以價格取勝。」

    梁心倫轉開目光,心想,他應該是看見了她雖抹了厚厚一層遮瑕膏依舊可以看出陰影的黑眼圈。

    這兩天,因為天氣比較冷,女兒的氣喘又犯了,為了照顧孩子,她已經連續兩個晚上都沒能好好睡覺,再加上之前在這裡幾乎一整晚都……

    她的視線快速溜過他的辦公桌,想起那晚桌上所有東西都被他掃到地面上的激情。

    瞬間,一股控制不了的熱氣直沖上她的臉頰。

    溫貴爵冷眼看著她臉上羞紅的色澤,猜疑她是想到了這幾天都在陪著的「別的男人」,頓時沉下俊容,心煩意亂地問︰「都在忙些什麼?」

    「什麼?」她有點訝異,他居然會關心她?

    「我問你,除了這件工作之外,你到底在忙些什麼?」最可疑的是她臉上那抹嫣紅,讓他覺得極刺眼。

    梁心倫不解的看向他,不懂他為什麼突然不高興。

    「沒什麼。」她不能泄漏女兒的事。

    聽見她四兩撥千斤的回答,溫貴爵神情一凜,一語不發,威迫的眼神定定鎖住她的目光,想從她極力保持平靜的表情裡挖出一個可信的說法。

    「您現在要簽約嗎?我把合約書帶來了。」

    梁心倫拿起身旁的手提包,從裡面拿出兩份合約書,遞到他面前。

    溫貴爵以一種難以解讀的眼神望著她,心中已經另有打算。

    「我手邊的會議還沒結束,大約還需要一小時,你先在這裡等。」他直接道出決定。

    不管她究竟在忙什麼鬼東西,他要她休息,現在!

    「可是……」梁心倫為難地開口。

    晚一點她要帶女兒去看醫生,聽說北投有個專治氣喘的權威……

    「雖然我答應跟你們簽約,但老實告訴你,貴公司產品的外觀設計太過繁復,又不夠有特色,這部分等我回來再跟你詳談,如果一星期之內貴公司無法拿出我認可的包裝證計,這份合約依然無效,相反的,如果貴公司可以在一星期內做出我要的東西,支票立刻開給你,夠清楚了嗎?」

    溫貴爵拿出與人談判時強硬的態度,逼得梁心倫只有點頭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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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5 00:29:11
第五章

    梁心倫從沒想過,她居然又會蓋著溫貴爵的西裝外套,在同一張沙發上醒來!

    睜開眼的那瞬間,她差點被自己氣死。

    「醒了就起來吧。」溫貴爵金筆一揮,簽下一份上億的合約。

    「抱歉,我居然睡著了。」她紅著臉,雙手捧著他的西裝外套,拎起皮包,一臉羞愧地走到他面前。

    他淡淡看了眼她遞來的外套,不置一詞,又拿過桌面上一份待批的文件,翻開,詳細閱讀起來。

    梁心倫等了一會兒,見他始終不說話,心底已有幾分明白,無聲的嘆了口氣,把西裝外套悄悄放在辦公桌右邊的角落,正打算轉身離開,就聽見他沉穩的嗓音傳來。

    「我教你走了嗎?」他語氣陰沉,帶著不悅。

    「您不是在忙嗎?」她的語氣也好不到哪裡去。

    聽見她略帶挑釁的反擊,溫貴爵這才滿意地丟開筆,站起身,一手抄起外套,率先往門外走。

    他不喜歡她表現出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那不是真正的她。

    真正的她,其實是個很勇敢的女人,一旦確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就會不顧一切,甚至犧牲次重要的東西,來守護她認為最重要的。

    「跟上來。」見她還愣在原地,溫貴爵為她停下腳步,側過身道出命令。

    「我們要去哪裡?」她皺起眉頭,「不簽約了嗎?」

    她現在滿腦子只想趕快敲定合約,了解他到底想怎麼改變產品包裝的風格,然後她就可以回去了,帶女兒去看醫生。

    「吃飯。要。」他簡短地回答她那兩個問題,從容地走出辦公室。

    梁心倫快步跟上,隨後一臉尷尬地與溫貴爵的特助點個頭。

    站在電梯裡,溫貴爵回想著平常總是冷靜到家的特助方才眼中快速閃過的曖昧光芒,不知怎麼搞的,他的心情瞬間飛揚了起來。

    「吃飯?」梁心倫苦著一張臉重復問道。

    她現在哪有心情吃飯?趕快敲定合約才是最重要的事。

    冷眼瞟向她不甚情願的小臉,溫貴爵的心情驟然又變得不佳。

    「梁小姐平常都不用吃飯嗎?」他故意對她冷嘲熱諷。

    和他吃飯有什麼不好?她一定要這麼傷人,非得擺出一副勉強接受的委屈模樣嗎?

    「當然要,我、是、人!」她瞪著他,相當火爆地聲明。

    然而幾乎一說完話,她就在心底懊悔地呻吟。

    她怎麼又跟以前一樣?

    大學時,每次只要被他逼急了,她就會說出一些連自己聽了都想拿頭去撞豆腐的話。

    「我知道。」溫貴爵嘴角一勾,輕輕地笑了。「我還知道你不止是人,而且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梁心倫察覺他別有深意的目光在她身上兜轉了一圈,那些火辣辣的記憶又再次鮮明地闖進她腦子裡。

    「你一定要這麼不紳士嗎?」她俏臉紅透。

    「紳士就沒有欲望?」他凝望著她酡紅的嬌顏,涼涼地反問。

    「紳士當然有欲望,但他並不會直接說出來。」她瞪著他,氣他就算說話時這麼不正經,依舊帥得令人招架不住那邪惡的魅力。

    重點是,他很清楚自己有多迷人,而且一點也不介意把他的魅力浪費在她這個舊情人身上。

    「所以我比較誠實?」溫貴爵揚唇笑開來,很有興致逗著她玩。

    梁心倫加深瞪向他的力道,氣得想跳到他身上動手掐死他。

    「我們一定要討論這種沒有營養的話題?」她說得咬牙切齒。

    經過她的提醒,溫貴爵臉色一沉,冷冷地道︰「以前我們也常說一些『沒有營養』的話題,那時候,你不但完全沒有抗議,還一副很幸福的樣子。」

    梁心倫揚眸,望向他轉開的俊容。看不見他的表情,她無從判斷他是以什麼樣的心情說這些話。

    「那是屬於情人間的對話,不適用於我們現在的關係。」這是事實,不是她個人的看法而已,不是嗎?

    語畢,兩人之間頓時被一種可怕的沉默包圍,直到電梯叮一聲抵達用餐的樓層,溫貴爵才冷冷地揚嗓。

    「喔,多謝提醒。」霎時,周遭的氣氛更是僵得像快要崩裂。

    溫貴爵特地選在無人打擾的三十四樓用餐。

    這裡明天要租借給花藝協會作國際交流,佈場的工作已經完成,漂亮的花藝擺設如同一件件藝術品般,一一陳列在兩百多坪的空間裡。

    踏出電梯後,他便知道梁心倫很喜歡這個地方,原先惡劣的心情也平復不少。

    瞧她一雙眼睛忙碌的東看看西瞧瞧,甚至差點撞上廳柱,要不是他及時伸手拉她一把,恐怕她的額頭已多出一塊淤青。

    她總是這樣,只要欣賞著喜歡的東西,就會進入渾然忘我的境界。

    一顆心,小得永遠只裝得下一件事,甚至是一個人。

    坦白說,經過這段時間的深思,加上她和他這幾次接觸表現出的羞怯,他根本不相信她先前給他的理由,什麼發現已經不愛了,還掰什麼走到盡頭。

    明明眼前的路那麼寬敞,而且毫無阻礙。

    他知道一定另有原因,但她堅持不說,他一時半刻也很難從她越來越緊的嘴裡挖出真正的答案。

    兩人在平靜的氣氛下用完餐,並順便討論產品外觀設計的方向。

    後來,在他們準備離去時,該樓層的主管立即走來,向溫貴爵低聲請示。

    溫貴爵點了下頭後,對方立刻領著服務生們快速作業。

    粱心倫看著正忙碌地收拾餐盤、搬動桌椅的服務生,突然領悟到一件事。

    溫貴爵故意留她在他的辦公室裡稍作休息,然後特地帶她來這裡吃飯,如果她猜得沒錯,他可能希望藉由這裡的花藝,提供她接下來產品設計的靈感來源與方向。

    他總是這樣,暗中進行著一些貼心的小安排,卻從不說出口。

    老天,她為什麼那麼粗心,沒有發現他「不說」的背後,其實默默做了很多?以前和她在一起時,他也是這樣的吧?

    現在的他,看來身邊沒有伴侶,如果……如果她想跟他回到從前,他會願意接受嗎?

    等兩人的感情漸漸穩定,她再把女兒的事提出來,他會不會因此離開她?

    或者情況沒她想的那麼糟,說不定……他們會一家團圓……

    她可以這樣奢望嗎?

    「怎麼了?」溫貴爵發覺她望著他的眼神突然變得猶豫起來,眉一皺,很自然地把關心問出口。

    梁心倫望著他不明所以的神情,有股想要大笑出聲的沖動,但她忍住了,心想那只會讓他困惑更深。

    「謝謝。」她朝他露出淡淡的笑饜。

    「什麼?」他低沉的聲音像是含在嘴裡。

    梁心倫加深臉上的笑意,笑而不答。

    「到底是什麼?」她越笑,他眉頭皺得越緊。

    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做了什麼讓她覺得很蠢的事?還是……令她高興的事?

    梁心倫聽著他溫和的語氣,心底一陣竊笑,知道現在他正努力憋住一肚子的火。

    「真的沒什麼。」她故意慢條斯理地說,但看向他的眼神擺明了根本不是這麼回事,語氣裡盡是藏不住的笑意。

    溫貴爵不滿地挑眉看著她,雙手環胸。

    「我只是突然想跟你說聲謝謝也不行喔?」她刁鑽地問。

    「任誰突然被人道謝,都會想知道原因好不好?」他依舊渾身冒火,像個鬧脾氣的孩子,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喔。」梁心倫低下頭,企圖藏住揚起的嘴角。

    她好懷念這種感覺,兩個人無拘無束地吵吵嘴,說一些孩子氣的話,心底燙得發軟。

    「喔是什麼東西?」溫貴爵跨了兩步,走到她面前,右掌直接扣住她下巴,強勢地將她的臉抬起。

    他要看見她的表情,最真實的表情。

    然而,他發現她居然帶著笑。

    那是種屬於幸福的微笑,一種闊別多年,他原以為大概只能存在於記憶中的微笑,再度出現在他面前。

    「你一定要告訴我,到底在笑什麼!」他沉著臉,粗聲惡氣地命令。

    「你下午不用工作嗎?」這一次,換梁心倫拿他說過的冷語堵他的嘴,「我還要回公司報告。」

    她一邊說,一邊脫離他的手掌,快步往電梯走去。

    溫貴爵立刻追了上來,像從前那樣親密地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出一般公眾使用的電梯,假裝沒看到她眼裡的疑問,快速在另一部電梯前輸入密碼,將她拉進他專用的電梯裡。

    「我要下樓。」她嘴邊含著笑表明道。

    他不說話,氣悶地看她一眼,以不必要的力道憤恨地按下一樓的按鈕。

    「說吧。」他再度發號施令,「我今天一定要知道。」

    「真的沒什麼。」她強調道。

    「要是真的沒什麼,你為什麼不說?」他亦十分堅持。

    「因為你會覺得無聊。」這已經是警告了,他會失望的。梁心倫看向他的眼神明白透露出這一點。

    「那由我來判斷!」被她的固執一激,溫貴爵氣得怒火中燒,非知道不可的決心更加堅定。

    「好。」她被他的堅持打敗了。

    「請說。」

    「我只是想謝謝你請我吃這頓飯。」

    「就這樣?」

    「我早就說過,你聽了一定會覺得很無聊。」她早就警告過,教他不要問了。梁心倫的語氣裡帶著點淡淡的幸災樂禍。

    「我不是這個意思……」

    原本他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原因,等以後他想討好她的時候,說不定可以派上用場……

    思及此,溫貴爵渾身一震。

    他為什麼要討好她?他不是應該報復她當初的不告而別嗎?混帳!難道在她面前,他就非得把姿態擺得這麼低?

    踏出電梯,梁心倫看見他緊繃的俊容,微微一笑,決定好心放他一馬。「是花藝,謝謝。」

    溫貴爵望著她離去的輕快背影,微微瞠大眼眸,嘴角隨即滿足的悄悄向上彎起。

    她懂,知道他為什麼精心安排兩人在那裡吃飯。

    這一刻,他完全忘記了要報復的事,也暫時拋開上一秒對自己發出的警告,因為,他已因兩人之間的默契而感到飄飄然。

    另一頭,一名身高與氣質直逼台灣第一名模的美女,踩著自信飛揚的步伐走進飯店大廳。

    一名眼尖的經理立刻上前招呼。

    「艾薇小姐,來找總裁嗎?」

    「他在忙嗎?」美女極為自然與熟稔的態度,顯示她來此的次數相當頻繁。

    「總裁說過,只要艾薇小姐來訪,不管什麼時候他都有空。」蕭經理笑咪咪的樣子透露出明顯的討好之意。

    「那個冷冰冰的木頭,說話絕對不可能這麼甜,這是蕭經理你自己的意思吧?」艾薇美麗的眸子輕輕瞥他一眼。

    飯店大廳裡,幾乎每個人都偷偷不時向這位美女投以讚嘆的注目,連身為女人的梁心倫也不例外。

    「總裁只是沒有明說,但是艾薇小姐每次來,總裁有哪一次不是馬上放下手邊的工作見你,還特別交代我們,請艾薇小姐直接上樓就可以……」

    蕭經理後頭的話,隨著關上的電梯門而打斷。

    依他這幾句話的音量,只要他們身邊不遠處的人,相信都能一字不漏地聽進去。

    梁心倫握緊皮包的背帶,感覺嗆得她極為難受的苦澀正源源不絕的從心底翻涌而上。

    果然是笨蛋。她對自己苦笑了一下,眼淚卻因水眸被笑容擠壓而滾出眼眶。

    早就已經不是五年前了,就算她開始懂得欣賞他的體貼又怎樣?

    現在阻隔在兩人之間的還有這五年的空白、天差地別的身分地位、兩人重逢後的互動,以及……別的女人。

    梁心倫心底很清楚,她對這段感情其實並沒有自信。

    溫貴爵從不對她承諾愛與未來,讓她在作出一些判斷時,只能選擇先保護自己。盡管愛他,她仍不想在愛情裡遺失了自己。

    她不想讓自己在一場注定沒有未來的愛情裡越陷越深,更何況他身邊又已有了別人……趁他還沒有完全侵吞她的生活,她必須趕快離開他身邊。

    五年前那種椎心刺骨的痛若再來一次,她很怕自己會完全崩潰。

    拿出手機,粱心倫毫不猶豫地撥了通電話。

    「喂?杰瑞,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   ☆   ☆  

    「總裁,蛋糕送來了。」特助斯文的嗓音從內線電話傳來。

    溫貴爵要他直接把蛋糕送進辦公室。

    等一下梁心倫會過來,針對產品的外觀設計作討論,幾個主要的設計風格其實已經透過電子郵件確認過,只剩一些細節部分需要詳擬。

    看看時間,還有十分鐘,他想了想,決定先看一下飯店裡著名的蛋糕師傅手藝如何。

    溫貴爵小心翼翼地將質感典雅的盒蓋緩緩拿起,眼前的心型蛋糕讓他俊容不禁微紅。

    以黑巧克力為基底,上頭以紅色果醬畫出一個個圓圈。

    心倫,心輪。

    他的眼神忍不住往門外轉了一圈。原來他的特助不僅處理公事有條不紊,連上司的心中事也能輕易洞悉。

    「總裁,『艾清雅』公司的人來了。」特助的聲音再度從內線電話傳來。

    溫貴爵不解地皺起眉頭,因為特助的語氣透露出一絲說不出的古怪。

    她……怎麼了嗎?

    「請對方進來。」他說話的語氣也顯得有所保留。

    他快手快腳的將蛋糕重新蓋起來,一方面又要小心避免踫壞了蛋糕,手忙腳亂的結果讓他差點出糗。

    幸好,搶在最後一秒,溫貴爵成功的將蛋糕收妥,坐在座位上擺出從容不迫的摸樣。

    然而,很快的,他的從容再度瓦解。

    「怎麼回事?」溫貴爵故意看著特助問。

    「總裁,這位是『艾清雅』公司的負責人。」特助限鏡後的雙眼掠過一道光芒。看來今天總裁的好心情到此為止。

    「溫總裁,如果您不介意,今後由我跟您共同討論提案內容……」杰瑞覺得自己像個在老虎嘴邊不知死活猛捻虎須的豬頭。

    「我介意。」溫貴爵此話一出,在場的兩人瞬間愣住。

    這算什麼!他被同一個女人連甩了兩次?

    「總裁?」特助輕咳一聲後,恭敬地喚道。

    「溫總裁……」心思細膩的杰瑞沒有錯過溫貴爵猛然咬牙的憤怒神情,心想,他的猜測果然是正確的。

    心倫會突然提出希望這個案子換人負責的要求,果然有不可告人的其他原因,眼前這位一身貴氣的英挺男人跟甜美可人的心倫之間絕對不單純。

    說不定,可愛又聰明的小虹虹,跟這個男人有極深的關係!

    「案子一直進行得很順利,溝通的過程也沒出過差錯,貴公司突然換人負責的原因是什麼?」溫貴爵收斂心神,拿出公事公辦的態度應對。

    「員工的私人因素。」杰瑞把話說得很保守,並且預留退路,再怎麼說,老板親自出馬也比職員出面慎重,而且這又牽涉個人的私事,基於禮貌,這位溫總裁應該不會……

    「你要我懷疑貴公司的制度嗎?」溫貴爵犀利的目光閃現危險的光芒,渾然天成的滔滔氣勢壓向他。

    「什麼?」杰瑞茫然地問。

    「你要我相信一個只因為個人因素,就中途撤換負責員工的公司?」

    「這是有原因的……」杰瑞慌了,急著想解釋。

    「每件事情的背後當然都會有原因,我不接受私人原因,因為這是公事,相信你也是聰明人,應該懂吧?」

    杰瑞感到灰頭土臉,業界謠傳溫貴爵很難纏,沒想到他不僅難纏,最可怕的是他霸氣十足的壓迫威簡直讓人不能順利呼吸。

    「是,我明白了,我立刻跟心倫聯絡,請她過來一趟,抱歉、抱歉。」

    杰瑞正準備離去,然而一臉漠然的溫貴爵已在心底快速作了另一個更完美的打算。

    「不用請她過來了。」溫貴爵丟了一個眼神給特助。

    特助會意,立刻開口︰「總裁今天行程很滿,恐怕無法另外抽出時間談這個案子。」

    這下,杰瑞是真的愣住了。

    他以為,對方的目的只是要見到人,結果怎麼好像又不是這麼回事?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那……明天如何?」杰瑞站在原地,想破腦袋也不知道眼前這個霸氣逼人的男人究竟有何打算。

    「明天總裁就要飛巴黎,一星期後回來。」助理一邊觀察總裁的神色,腦中突然明白這兩件事之間的關聯。

    難道總裁正打算那樣做?

    「所以……我一星期後再請心倫過來?」杰瑞忐忑地猜測著。

    「你看過合約嗎?」溫貴爵冷冷地提醒。

    「看過,裡頭加注了一條必須在一星期內完成產品的包裝設計,否則合約無效……啊!」

    杰瑞一說完,馬上看見溫貴爵嘴角隱隱勾起,露出滿意的弧度。

    「所以,溫總裁的意思是……」杰瑞放棄猜測,決定直接請益比較快。

    「請貴公司的員工跟總裁一起飛往巴黎。這次總裁的行程很緊湊,沒有額外的時間能給她,請貴公司的員工自行找出總裁的空檔商討。」特助見總裁只是目視正前方,並不打算修正他所說的話,判斷總裁的意思應該是如此。

    他想,不管這對男女之間存在著什麼,勢必都將掀起一場波濤。

    「這……」杰瑞首先想到的是旅費的問題,還有,虹虹怎麼辦?

    幹練的特助也想到了這一點,不疾不徐地道︰「交通、食宿的費用部分,本公司會概括承受,但下不為例。」

    幾乎沒有他可以再爭取的餘地。杰瑞沮喪地想。

    「如果心倫抽不出這一星期的時間呢?」他試探著問。

    「簡單。」溫貴爵冷冷地揚嗓,冷銳的目光令杰瑞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合約取消。」

  ☆   ☆   ☆  

    梁心倫坐在女兒床旁的地板上,依依不捨的一遍又一遍撫摸著她的頭。

    「媽咪。」梁榭虹白嫩的小手緊抓著被子,閃亮亮的眼睛眨呀眨。

    「嗯?」梁心倫一想到要離開女兒一個星期之久,心中滿是濃濃的不捨情她左手微微撐起身子,傾身在女兒的額頭輕輕落下關愛的一吻。

    「巴黎漂亮嗎?」梁榭虹歪著頭問。

    「很漂亮。」梁心倫眼眶一熟,深呼吸一口氣,盡量不讓女兒察覺她語氣中的哽咽。

    「媽咪要拍很多照片回來給我看喔。」

    這孩子發號施令的霸道模樣,倒是跟某個男人有幾分相似。

    梁心倫點點頭,想起燈都關了,女兒根本看不到,才又趕緊開口說好。

    「媽咪最乖了!」

    孩子嬌軟的聲音讓梁心倫心中發軟,她決定了,合約要搞定,照片也要狂拍回來,滿足孩子的想望。

    「媽咪,聽說法國的男生跟那裡的風景一樣漂亮,是這樣嗎?」

    「嗯……我也不知道,我會統統拍下來給你看。」梁心倫有些好笑地道。

    「我不要法國男生的照片。」

    「嗯?」不然呢?

    「我希望媽咪帶一個漂亮的法國男生回來。」小丫頭語不驚人死不休。

    「給你當男朋友?」梁心倫偷偷取笑著女兒。

    「我現在還不想談戀愛。」梁榭虹正經八百的回答。

    「喔?」

    「我要帥哥爹地,這個比照片更重要喔,知道嗎?」

    唉,這對父女簡直同一個樣,總愛丟難題給她。梁心倫苦笑著想。

    「可是媽咪去巴黎是為了工作,所以可能沒有時間幫你找帥哥爹地喔。」

    「那……媽咪工作的時候,身邊有帥哥叔叔嗎?」梁榭虹仍鍥而不捨。

    「好像……沒有耶……」梁心倫知道自己正在說謊。

    溫貴爵本身就是一部超級發電機,他不止外表俊帥,工作能力一流,就連酷酷不太愛搭理人的態度也都很令女人著迷。

    「那媽咪你不要去巴黎啦!感覺好無聊喔!」

    這是小丫頭最後的結論?梁心倫噗哧一聲笑開來。

    「工作就是這樣呀。」有溫貴爵在,她只怕自己的日子會不太平靜。

    「媽咪,你為什麼突然要去巴黎?是某個叔叔要你去的嗎?」人小鬼大的梁榭虹專挑她感興趣的問題猛攻。

    「嗯,應該是說某個公司的老板。」梁心倫不希望給女兒希望後又令她失望。

    「那個老板叔叔是不是喜歡媽咪,不然幹嘛要媽咪陪?」

    聽見女兒的話,梁心倫突然有種被一箭射穿的感覺。

    「不是這樣啦,那個老板叔叔已經有很漂亮的女朋友了,而且他一點部不帥,還有很大的啤酒肚,是你一定不會喜歡的那種叔叔。」沒辦法,只好惡意中傷溫貴爵了。

    「喔。」梁榭虹小小的紅唇嘟得半天高,失望至極地咕噥。

    「虹虹,這幾天媽咪不在你身邊,要記得吃藥,知道嗎?」

    自從女兒誕生後,她們從未離開彼此這麼長的時間,梁心倫實在不捨。

    「好!」梁榭虹乖順地應允,接著再喚了聲,「媽咪。」

    「嗯?」

    「要快點回來喔。」她以帶點害羞的聲音叮嚀道。

    梁心倫瞬間再度哽咽,「好……」

    同時,這個城市的另一處,一張俊容正緊盯著被他扔進垃圾桶裡的蛋糕,陷入無邊的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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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溫貴爵戴著深色墨鏡,一身正式服裝,平心靜氣的待在機場的貴賓室裡。

    但他的貼身特助可沒他這麼好命,心急如焚的東奔西跑,原因全出在梁心倫遲到了。

    飛機再過不久就要起飛,她大小姐到現在卻連個影子都還沒看見。

    幸好,飛機起飛前幾分鐘,粱心倫終於趕來。

    溫貴爵沒有多看滿身大汗的她一眼,只是冷冷的囑咐可以上飛機了。

    梁心倫原以為兩人同機,多的是接觸的機會,搞不好飛機還沒落地,她就可以跟溫貴爵將產品外形和包裝的確認工作定案,直接搭下一班飛機回台灣。

    然而直到上了飛機,才發現他坐頭等艙,她則是一般的經濟艙。

    下了飛機後,溫貴爵又馬上被眾人圍繞,趕著一個又一個緊湊的行程。

    梁心倫先被特助送往飯店,連跟在溫貴爵身後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討論工作上的事了。

    望著明明只與她隔著一段距離的溫貴爵,一時之間,她卻覺得兩人正處在兩個截然不同的時空。

    她走不進他的世界裡,能夠昂首闊步直接走進他世界裡的,大概只有像艾薇那樣的女人吧。

    梁心倫詢問特助,溫貴爵這天的行程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結束,結果,得到的答案讓她乾脆直接放棄等他回來。

    住進飯店後,她大致梳洗了一下,跟飯店人員要了份地圖後,梁心倫冒著語言不通的危險,脖子上掛著相機,決定先完成女兒交代的「作業」。

    晚餐時間,特助依照老板的交代,打算帶梁心倫去用餐,才赫然發現她根本不在房間裡。

    特助搶在第一時間通知溫貴爵,結果,這一晚,梁心倫回飯店的時間居然比日理萬機的溫貴爵還要晚。

    正當她輕快的哼著歌,開心的走進飯店,十分慶幸自己第一天就搞定女兒要的照片時,完全不知等在她面前的將是一場大風暴。

    「梁小姐?」

    在大廳裡等候的特助一見到她,立刻如釋重負地奔到她面前。

    梁心倫被猛然奔來的高大身影嚇著,哼到一半的歌就這麼卡在喉嚨,讓她半張著嘴,困惑地看著急得滿頭大汗的男人。

    「特助先生?」她眨著眼,不明白向來從容優雅的特助怎麼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模樣。

    大概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吧?

    梁心倫聳聳肩,豪氣地拍拍特助的肩膀。

    她跟在特助身後,往電梯走去,抒算先回房間跟女兒通過電話後,再找時間問問他詳細的情況。

    一個人走在陌生國度的街道上,她有種被外界隔離的感覺,也許正因為如此,所以她想通了很多事。

    不管溫貴爵這麼做是不是故意刁難,還是帶著點記憶中的細心疼寵,這些都不再重要,在她的世界裡,現在第一優先的是女兒,接下來是工作。

    和他談戀愛好累,她知道主要的原因出在她身上,不是他。

    她對自己沒有自信,每次他身邊一出現像艾薇那樣美麗的女人,再加上幾句捕風捉影的話,便足以讓她打起退堂鼓。

    沒有辦法在溫貴爵身上得到安全感與對未來的安定感,令她變得軟弱,如果他是個願意說愛的男人,也許她可以從中獲得勇氣,橫掃所有看起來簡直令她想直接揮白旗投降的厲害女人。

    他有他的個性,她也有她的弱點。

    梁心倫想通了,除非他們之間有人願意改變,否則他們就算在一起,也永遠不可能擁有令人渴望的幸福。

    她可能一輩子也學不會該怎麼愛他才不委屈,但她希望自己學會坦白,然後退回屬於自己最舒適的位置。

    她不怕溫貴爵是不是想報復她五年前的不告而別,也不想再在乎這件事,因為她已經很幸運地擁有了一個「最愛」,這已經足夠她感謝老天爺一輩子。

    電梯來到七樓後,梁心倫正要踏出去,卻被特助出手制止。

    接著,電梯持續往上升。

    「我要回房間。」她看向他,神情充滿困惑。

    「好的,不過在這之前,可能要麻煩你先跟我走這一趟。」特助恭敬的態度裡有著不容她拒絕的強硬。「總裁正在找你。」

    「找我?」梁心倫微訝地瞠大水眸。「等一下,資料放在我房間裡,我先回去拿。」說著,她便伸手想按下電梯鈕。

    「梁小姐。」特助對她搖搖頭,「總裁正在生氣。」

    「生氣?」梁心倫心中更加困惑,「為什麼?」

    「因為你。」特助覺得自己好想嘆氣。

    「我?」她受到不小的驚嚇。「我什麼都沒做呀!」

    「你跑出去。」電梯到了頂樓的總統套房,特助示意她先請,以防她又突然臨時出狀況。

    「就這樣?」她的語氣裡滿是不可思議。

    光是這一點就夠了。特助表面上維持著微笑,心底已開始嘆氣。

    還沒離開,他已經開始擔心,過兩天他飛往美國協助處理飯店突發的危機時,這一對火花四射的男女會不會出什麼事?

    「總裁,梁小姐回來了。」特助將她帶進房裡後,很快便傾身退下。

    梁心倫望著特助離開的背影,突然很希望可以跟他交換身分。

    溫貴爵沒有搭理她,專注於眼前的合約書內容。

    她站在他面前,發覺他好像總是無時無刻都在工作,站在好幾萬人之上的位置,果然是很辛苦的。

    溫貴爵手裡拿著上億元的合約,卻氣惱地發現自己根本連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令他心煩意亂的始作俑者,在等了他五分鐘後,就開始不斷瞧著窗外的景致,最後咬著下唇,他猜,那是正估量著他會不會出聲制止她接下來的動作。

    結果,她還是做了,在他假裝看合約,實為努力壓抑怒氣的當兒,她居然明目張膽的一小步、一小步往他身旁的落地窗慢慢移動。

    被窗外的美景吸引的她,甚至發出讚嘆的驚呼聲。

    現在是怎樣?溫貴爵丟開手中的合約,滿腔不悅地瞪向梁心倫。

    他教她上來,可不是專程請她來欣賞窗外的美景!

    不痛快地皺起眉,他正要開口刁難,卻在看見她欣喜的側臉時,原本即將爆發的怒氣頓時不爭氣的瞬間消失。

    「風景還不錯吧?」溫貴爵站起身,像頭優雅的危險獵豹逐步接近她。

    「很漂亮!」

    接著,梁心倫隱約察覺不對勁,於是身子一頓,僵硬地轉過身,眼神怯怯地投向他。老天,他看起來真的很不高興。

    「你今天一整天去哪裡了?」溫貴爵單刀直入,質問的語氣像個管妻極嚴的丈夫。

    「拍照。」她誠實地指了指掛在胸前的相機。

    「拍照?」他咬牙切齒地重復道。

    當他正為她的安危掛心的時候,她居然當起觀光客,玩得不亦樂乎,忙著拍照留念?

    她是存心來氣他的,對吧?

    「因為你今天的行程很滿,所以我就想……」

    「梁小姐,你好像忘了自己跟來的目的。」

    聽聞溫貴爵不甚友善的口吻,讓她下意識偷偷往後退了一步,垂首盯著交握的雙手。

    「我……」她知道他正在等她解釋,但她除了「我」這個字以外,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溫貴爵站在她面前,等了幾分鐘後,發覺她居然就這樣沒了下文。

    「不解釋嗎?」他冷冷地問。

    梁心倫深吸口氣,一次把話說明白,「我沒有忘記自己跟來的目的,也很清楚我為什麼『必須』跟來,既然溫總裁您沒有時間『接見』我,我先自己找事做打發時間也不行嗎?」

    「不行!」溫貴爵無法掩飾語氣裡的氣憤。

    無論她是瀟灑,還是無知,帥氣地置自己的生死於度外,但他無法像她那般無所謂,一知道她沒有乖乖待在飯店裡,他差點直接取消所有行程去找她!

    要不是詢問過飯店的櫃台人員,確定她以英文問了路,一個人優閑地外出,他早沉不住氣,發狂的四處找人了!

    「所以你希望我像個囚犯一樣關在飯店裡,等你有空,或者是終於整夠我了,再把我召來你面前?」

    「如果能這樣最好。」他不想因為她,再次把自己搞得心神煩亂。

    梁心倫沒想到他竟當著她的面這樣說,他到底把她當成了什麼?

    被怒火焚燒了理智的溫貴爵,在她水亮的眸子裡發現一絲受傷的痕跡,心猛然一慌。

    「好,我知道了。」梁心倫不帶感情地看他一眼,打算回房去。

    現在,她好想聽聽女兒的聲音,否則她覺得自己脆弱得像隨時都可能崩潰。

    看著她冷淡的眼神和急著離去的步伐,溫貴爵毫無預警地伸出手抓住她,直到看見她不解的眼神,他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緩緩放開她的手,他隱約聽見她輕輕說了聲謝謝。

    瞬間,他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僵在原地。

    不管被她甩了幾次,他還是無法控制的在意她,程度遠遠超過他願意承認的範圍。

    她那不經意流露出受傷情緒的水眸,他一直擱在心底深處,想再次親口問她當初為什麼不告而別的念頭,再度佔領他所有的思緒。

    他之所以想問,是因為還珍惜、想要挽回這段感情,而不是一味進行盲目又空虛的報復,來讓自己好過。

    事實上,他所謂的報復,到最後只是讓他不斷受苦,他很清楚,造成這種結果唯一的原因是,他還深深愛著她。

    特助飛去美國了,臨行前曾語重心長地的與梁心倫道別。

  ☆   ☆   ☆  

    「他幹嘛跟我說『只要暫時丟開無聊的自尊,幸福其實唾手可得』?」梁心倫手裡拉著行李,喃喃自語。

    他們換了間飯店,按照老規矩,溫貴爵坐騷包的豪華加長型禮車,她則是跟對方的接待人員一起乘坐小型座車。之前還有特助幫她瞻前顧後,如今沒了他,許多事情她都要自己來。

    進了飯店,人高馬大的法國人似乎不明白她到底是來幹嘛的,語言不通加上身分不明,對她的態度總是帶著點傷人的輕蔑與疏離。

    梁心倫不怪別人對她的態度並不友善,老實說,連她都覺得自己跟在溫貴爵身邊真的顯得很多餘。

    對方公司的接待人員是一個金髮的美艷女人,另外一個矮胖的男人則是一步不離的緊跟在溫貴爵身邊,細心照料他所有的需求。

    進了飯店,金髮美女丟給她房間鑰匙後,也連忙趕去服侍那位大少爺。

    梁心倫拿著鑰匙,獨自拖著極重的行李,艱難地走向電梯。

    將這一切看在眼底的溫貴爵,胸中竄過一陣心疼,憐惜的眸光纏著她略顯孤單的背影。

    沒有多想,他長腿一邁,想要上前幫忙,然而就在他跨出第一步時,卻被幾名趕來見他的朋友團團圍住,簇擁著走出飯店。

    他能拒絕當地合作對象的款待,卻推不了許久不見的朋友們的邀約。

    接下來,梁心倫在房間裡待了一整天,直到肚子餓得受不了,才抓起身邊的提案文件和合約書沖往溫貴爵的房間。

    他不在,完全在她意料之中。

    之前,她還有特助可以詢問,現在她連一個可以說中文的人都沒有。

    委屈的眼淚在發紅的眼眶裡打轉,梁心倫站在房門前,緊緊握著合約書,恨不得可以當場撕碎它。

    再這樣下去根本不是辦法!

    梁心倫下定了決心,今晚絕對要逼他把案子確定,不過在這之前,她得先把自己喂飽。

    作了決定之後,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她先回房打了通電話給寶貝女兒,母女倆聊了好一會兒,獲得足夠的心靈能量後,她帶著身邊的美金來到飯店一樓,換了些歐元,然後悲慘地發現自己根本吃不起飯店裡的餐點。

    在心底輕輕嘆口氣,看來,不出去冒險一下,她根本填不了自己大唱空城記的肚子。

    定在陌生的街道上,她才突然發覺特助之前有多照顧她。

    不但照三餐敲她房門,還吩咐飯店的人員幫她提行李,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梁心倫在街道上閑晃了一下,隨便買點便宜的食物果腹,讓自己沒有那麼餓之後,才緩緩往飯店方向走。

    強忍著滿腹委屈的她,其實並沒有如她表現出的那麼堅強,低垂著頭,聽著自己的腳步聲,獨自品嘗孤身處於異國的滋味。

    突然,她沒頭沒腦地撞進一堵寬闊的胸膛裡。

    「抱歉,喔,不對,應該是sorry!」

    慌亂之中,梁心倫胡亂地說著道歉的話。

    滿身大汗的溫貴爵耳裡聽著她笨拙的道歉,一顆心瞬間揪緊,擁抱著她的手臂暗自施力,將她摟得更牢。

    「喂,你……」

    莫名其妙被抱得死緊,梁心倫以為自己遇上了什麼變態,被恐懼籠罩的她失去理智,開始朝對方拳打腳踢。

    感受到她的排斥,溫貴爵胸口填滿令他難以負荷的恐慌。

    他從來沒有對一件事情這麼沒有把握過,也從未有一個人能讓他與極度慌亂如此貼近!

    方才跟幾個留學時的同學和朋友聚會,飯吃到一半,才猛然想起特助已飛往美國,她身邊沒有人照顧,他立即丟下未結束的飯局,在朋友們驚訝的目光下沖出餐廳,直奔飯店。

    發現她不見了,他匆匆問過飯店人員後,知道她曾找過他,也換了一些歐元,並詢問關於附近的餐廳,不難推測她這麼做的目的。

    他在心底罵她超過一萬次,哪有人像她這麼笨,為什麼不在飯店吃飯就好?難道他會跟她計較這點餐飲費用?

    是不是非得要他發了狂似的猛找她,把他搞得筋疲力盡她才滿意?

    「別動!」溫貴爵低喝。

    梁心倫察覺自己的雙手被對方以一手控制住,緊繃的情緒讓她下意識想閃躲他急著探向她臉龐的大掌。

    「放開我——」瘋狂掙扎的她,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她還不想死!

    老天爺,她還有個可愛的女兒,她想看著她長大,而且,這輩子還沒有男人跟她說過「我愛你」!

    如果她就這樣客死異鄉,她一定會恨死溫貴爵那個臭男人,恨他故意刁難,恨他把她一個人丟下,最恨他為什麼不跟她說愛她,只要一句就可以啊,她這樣的要求很過分嗎?

    「心倫。」溫貴爵這時才發現自己對她有多殘忍,她已經陷入一種恍惚的狀態。

    「放開我——」她聽不進任何話,求生本能讓她直覺想逃,「求求你放過我!」

    垂眸凝望她滿臉的淚花,他的心倏地繃緊、發疼。

    不顧她反抗得有多麼激烈,低下頭,他以吻封住她所有崩毀的情緒,感覺她在他懷裡愣了一下,隨後像感應到什麼般,漸漸安靜了下來。

    熟悉的氣息,透過情人專屬的方式,逐漸蔓延她所有的感官,在相濡以沫的那一秒,她全身所有的細胞立刻知道正抱著她的不是別人,是他!

    心情一放鬆,梁心倫虛弱的身子驀地癱軟。

    「心倫?」溫貴爵心一擰,動作極快地伸手握住她的腰,將她牢牢鎖在他身上。

    「我好累……」在經歷過一連串的委屈和驚嚇後,她已脆弱得什麼也顧不了,此時腦子裡只轉著特助的那句話——只要暫時丟開無聊的自尊,幸福其實唾手可得。

    「好,我們回飯店。」溫貴爵一把將她抱起,看見她像是突然清醒,先是害羞地看看左右路人的反應,然後將小臉埋進他胸膛。

    瞬間,他整顆心變得又暖又熱。

    「我跑出來是因為肚子餓了……」梁心倫沒忘記之前她溜出去拍照的事讓他很生氣。

    聽見她的解釋,溫貴爵內心的愧疚感更深。

    「回去後,我立刻讓人送吃的來。」他粗啞的嗓音帶著濃濃的補償意味,討好地道。

    「我剛吃過一種很硬的餅,很便宜,可是不好吃。」她把臉窩在他胸口,說話時吐出的熱氣搔得他一陣心癢。

    溫貴爵正要告訴她那種餅的名字,沒想到她又開口了,說出的話讓他感到好氣又好笑。

    「改天你也應該吃吃看。」

    這是什麼邏輯?因為難吃,所以他也該嘗嘗?他搖頭失笑。

    進飯店前,在梁心倫的堅持下,溫貴爵將她放下,兩人之間彌漫著尷尬的氣氛。

    進入飯店後,換成在他的堅持下,兩人一起先回到他所住的總統套房。

    溫貴爵掛斷電話,過沒多久,服務生便送來滿是美食的兩部餐車。

    梁心倫看得目瞪口呆,責怪地瞄他一眼,覺得他似乎太誇張了。

    「還不過來?」他站在飯廳裡,低聱催促仍站在書桌旁的她過來用餐。

    他是如此的俊美,尤其站在璀璨晶亮的華麗水晶燈下,更加突顯出他渾身英挺貴氣的氣質與霸氣逼人的注視。

    梁心倫望著他,感覺一陣紅潮緩緩爬上臉頰。

    「我們先談公事。」她頑固地搖搖頭,故意不告訴他,那個不太好吃的餅,其實還讓人滿有飽足感。

    「先吃。」他十分堅持。

    「先簽約。」她也不遑多讓。

    根據以往的經驗,她知道,現在是最容易讓他屈服的時候,要懂得善用他鮮少出現的愧疚感。

    果然,溫貴爵輕聲嘆了一口氣,移動腳步往書桌走去。

    來到她面前後,他看著她臉上自以為藏得很好的得意笑容,伸出手冷哼,「還不拿來?」

    賓果!

    梁心倫開心的從皮包裡拿出合約與修正過好幾遍的提案,接著雙手將它們奉上。

    只見溫貴爵冷肅著臉,沉斂的眸子快速將提案看過一遍,提出兩個需要再修正的小細節後,便果決地簽下合約。

    「就這樣?」捧著大功告成、熱騰騰的合約書,梁心倫皺著眉頭望向他的俊容。

    成功來得太快,令她有種不真實的錯覺。

    「對。」他連最後一點籌碼都給她了。「現在,可以請你移動尊駕去吃飯了嗎?」

    真不知道到底是誰肚子餓?溫貴爵在心底輕聲嘆口氣。

    「當然可以。」她小心翼翼地將合約書對折,拿在手中。

    他有些好笑地看著她的動作,跟在她身後走進飯廳,聽見她讚嘆的驚呼聲後,跟著開口。

    「把東西放在旁邊,你不覺得手裡拿著合約吃飯很不方便嗎?」

    「怎麼會!」梁心倫驚呼,隨即一臉不解地瞄他一眼。

    不這樣拿著吃飯,她怎麼品嘗得出什麼叫作「勝利的果實」?

    溫貴爵聽見她篤定的聲明,一時之間也懶得反駁她,總之,她現在第一要務就是填飽肚子。

    滿滿一桌的美食佳肴,被梁心倫在一小時之內急速掃去三分之二,雖然他也有幫忙吃掉一些,但不多,通常是在她津津有味的吃著某一盤時,他才會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拿起叉子跟著品嘗。

    「吃飽了?」飯後,溫貴爵倒了一杯頂級的錫蘭紅茶給她。

    梁心倫不甚淑女地拍拍鼓脹的肚皮,伸手接過,「謝謝。」

    「既然你吃飽了,我想問你一件事。」難得她卸下防備心,溫貴爵認為機不可失,就是今晚,他要聽到真實的答案。

    「請問。」她以為他要談的是公事,因此十分悠哉地喝著極品紅茶。

    平常她口渴都是喝白開水,為了存錢給寶貝女兒當教育基金,別說是茶葉了,她連一般的茶包都捨不得買。

    「五年前,你為什麼離開我?」他以平穩的語調把話問出口。

    「噗!」她不禁一口噴出還來不及吞下肚的紅茶。

    天啊,上好的紅茶就這樣被她糟蹋了,她鐵定會被雷公打死!

    溫貴爵冷冷看她一眼,眼神彷彿責怪她不應該挑這種時候作怪,默默遞上餐巾給她,沉穩的嗓音依舊緩緩陳述著。

    「我知道這是我第二次問你相同的問題,這一次,我不聽敷衍的答案,給我事實。」

    梁心倫靜靜凝望他炯亮的黑眸,心跳加速,手心狂冒汗,不懂為什麼如今他身邊都已經有個大美女了,還想問她這個問題?

    「上次給你的答案就是實話。」她垂睫,不敢看向他。

    溫貴爵眼神一閃,又問,「你是試圖隱藏什麼秘密嗎?」

    「什麼?」梁心倫倏地抬眼看向他,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我們都很清楚,你沒有說實話。」他站起身,直接走到她面前,雙手放在她椅子的扶手上,將她整個人困在他的身下,企圖以堅定的眼神逼迫她吐實。

    「我……」她困難地咽了咽唾沫。

    「我、要、聽、實、話。」溫貴爵每個字都說得極重,充滿威脅的犀利眸子緊盯著她的眼睛,「或者,你比較喜歡我找人去查?」

    但他知道,如果答案只在她心底,就算找來最厲害的偵探,也挖不出什麼確切的答案。

    不過,梁心倫很清楚「某些事情」只要他一查馬上就會完蛋,因此被他的威脅嚇出一身冷汗。

    女兒是她的,任何人都不能搶走,甚至是女兒的父親也不行!虹虹已經是她全部的生命!

    「那時候,我聽到了……」她緩緩地道。

    「聽到什麼?」他立即追問。

    「畢業典禮當天,你跟同學在教室裡的對話,我統統都聽見了。」

    梁心倫悶悶的嗓音裡滿是心痛,令溫貴爵的心隨之抽緊。

    他屏氣凝神,努力回想著當時自己說過什麼鬼話,居然會逼得她作出一聲不響便離開他的決定。

    「你同學問你喜不喜歡我,你完全說不出口,那時候我就知道,也許你真正想要的是自由。」

    溫貴爵一聽,有種完全被她打敗的感覺。

    「就這樣?」他雙眸轉寒,努力壓抑語氣中頓揚的驚異。

    他何時要什麼狗屁自由了?從頭到尾他都想帶她一起出國念書,如果不是考慮她的意願,早就直接幫她處理好所有出國的事宜。

    沒想到她居然跟他扯什麼見鬼的狗屁自由!

    「還有。」梁心倫垂下目光,感覺痛苦的回憶又要再次將她淹沒。

    「嗯?」他想聽完她所有的想法,還有詭異得幾乎超乎他理解能力的邏輯思考。

    「你們談到你要出國留學的事。」

    出國留學的事?溫貴爵等著她說下去。

    「我從來都不知道關於你私人的事,不認識你的朋友,沒有聽你提起過家人,你要出國留學,我事先完全不知道,我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在你未來的藍圖裡!」梁心倫低吼著,把悶了五年的委屈一次統統發泄出來。

    她愛他,當初必須選擇不告而別,她心口的痛比什麼都深啊!

    「心倫……」溫貴爵聽得心碎,粗啞地開口,試著柔聲安慰她,卻被她猛然抬起的眼眸震得當場縮回手。

    「你從來不說甜言蜜語,也不跟我說到底愛不愛我,每次我一想到這個問題,就會責怪自己,認為應該要相信你,你不說愛我,並不代表你是真的不愛我。」她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渴望。

    「我……」溫貴爵欲言又止,俊容顯得焦急。

    他想對她說愛,但是天曉得這個字為什麼這麼難以說出口。

    「一開始,我可以拚命說服自己,可是,當心裡出現疑問的時候,我真的很需要確認你的心意,否則我完全不知道該憑什麼繼續往前走……我變得脆弱又懦弱,因為不想聽到殘忍的答案,所以只好轉身選走……」

    梁心倫低垂著小臉,緩聲輕訴,說到自己的脆弱時,眸底打轉的熱淚翩然滾落。

    溫貴爵蹲下身,雙手捧起她的臉,拇指溫柔地拭去她頰上晶瑩的淚珠,心疼她獨自承擔了這麼多。

    「那時,我只是不想跟他們談我們交往的私密事。」他啞著嗓音緩緩低訴。

    梁心倫揚起猶帶淚珠的眸子,望進他澄亮的眼睛裡。

    「至於出國念書,那是我父親很早便安排好的,在遇見你之前就已經存在的計劃。」溫貴爵捧著她的臉,看見她空洞的雙眸逐漸重新注入他所熟悉的靈魂。「我早已經想好,打算帶你一起走,如果你堅持不過去也沒關係,現在通訊設備很方便,只要我們有心,一定可以找出方法維系我們之間的感情。」

    梁心倫屏住呼吸,不敢相信那時候的他其實已經想得這麼深,她還以為他打算趁著畢業,剛好名正書順地結束這段感情。

    是她……誤會他了?

    「如果你不願意等我,那時候的我認為,其實兩人先暫時分開也可以,把一切交給命運決定,如果我回來時你仍然單身,我會再追你一次。」遲了五年,溫貴爵終於把自己當初的打算完整地說出來。

    從他的話裡,梁心倫聽出處處為她設想的心意,無論是兩人共同努力維系,或者放她自由,他都願意尊重她的意願。

    等他留學回來,有辦法永遠待在她身邊時,才會再次對她提出交往的要求,而不是一味地要她空等。

    這是屬於他獨特的溫柔與體貼!

    「所以,你並沒有打算什麼都不跟我說,就讓我們直接分手?」梁心倫震驚得幾乎不知該說些什麼。

    溫貴爵深深地凝望著她,語調轉為落寞,「真正這麼做的人,其實並不是我,不是嗎?」

    他心痛地想,真正這麼做的她,可曾認真地愛過他?
匿名
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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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5 00:30:05
第七章

    隔天一早,溫貴爵便派人送梁心倫回台灣。

    不僅如此,連整個案子也交由另外一位嚴經理處理。

    梁心倫悲傷地了解,這一次,他們之間算是真正結束了,否則他不會把事情處理得如此絕然。

    唯一慶幸的是,她沒有沖動的把孩子的事情說出來,因為,顯然他並不想跟她重新開始。

    一段沒有未來的關係,不應該再把孩子牽扯進來。

    回台灣後,梁心倫強裝鎮定的處理公事,這半個多月來,她和溫貴爵之間完全沒有聯絡。

    今晚這場大型宴會就在「子爵飯店」舉辦,請來全台知名飯店的經理人與各家廠商參與,表面上大家輕鬆的談笑,暗地裡,一份份利潤驚人的合約更是在此時大量談成。

    同時,隔壁的宴會廳正進行著由「胤氏集團」舉辦的慈善募款晚會。

    他……會出席嗎?梁心倫心裡想著。

    她身穿一襲淡粉色的削肩小禮服,將甜美的她襯托得更加可愛動人,幾名國外知名飯店的掌舵者被她獨特的氣質吸引,一一上前主動與她攀談。

    杰瑞緊跟在她身邊,半步都不敢離開。

    他善於觀察的眼睛快速掃了她一遍。這兩個星期,她已經把自己逼至極點,每天都像在跟誰賭氣似的拚命工作。

    杰瑞眼睜睜看著梁心倫又喝光手中的雞尾酒,小臉上盡是強撐起的甜美微笑,只能無奈的在心底嘆氣。

    忙著社交的梁心倫,突然感應到特別的注視,緩緩轉過頭,水眸立即被一雙霸氣十足的鷹目緊緊鎖住。

    時空彷彿就此凝結,他們靜靜凝望著彼此,身邊所有的一切頓時消失於無形。

    溫貴爵貪婪地凝望著她。兩個星期又兩天了,他忍住自己無時無刻想沖往她身邊的沖動,一直待在法國忙著工作。

    好不容易抽出幾天的時間回台灣,未料看到的竟是她周旋在許多男人之間的花蝴蝶姿態,嫉妒倏地像千萬根刺扎向他胸口,他眸裡深沉的無力抽空了靈魂裡的任何一絲溫暖。

    「貴爵。」艾薇輕踫他的上臂,暗示他,面前這位金融界的大老正等著跟他說話。

    猛然回過神,溫貴爵看見那名金融界的大老正順著他的目光,也好奇地盯著梁心倫瞧。

    化輕咳了兩聲,兩人這才順利地開始交談。

    艾薇笑看著眼前的一切。這對男女會不會太有趣了點?明明都很在意對方的一舉一動,偏偏又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接下來更好玩的是,每當對方跟異性有比較親密的接觸時,另一方就會明顯散發出濃濃的醋意。

    尤其是溫貴爵,溫文貴氣的俊容瞬間一冷,這樣的霸氣,即使相隔了一大段距離,依舊可以讓那些企圖接近梁心倫的男人們對自己的言行舉止戒慎恐陸。

    「貴爵,你確定還要繼續下去嗎?」艾薇好笑地提醒。

    再這樣下去,今晚他阻止任何男人接近梁心倫的異常舉動絕對會傳遞整個社交圈。

    「什麼?」

    「我說——」艾薇看著他心不在焉的摸樣,取笑道︰「你明明想過去找她,為什麼不乾脆一點?」

    「我不確定她對我……」溫貴爵的嗓音裡充滿深深的痛苦。

    當初梁心倫先切斷兩人關係的事實,仍令他無比心痛,加上她這半個月來都不曾主動找他,讓他提不起詢問她是否願意再和他走下去的勇氣。

    「她如果不愛你,就不會一直往這裡看。」艾薇了解他的遲疑,立刻指出一項不爭的事實。

    「我不知道。」艾薇驚訝地抬眼望向他,總是自信滿滿的溫貴爵,居然也有如此沒把握的時候?

    「以女人的直覺以及身為好朋友的立場,我必須告訴你,她很愛你。」

    「是嗎?」他苦笑了一下。

    「如果我有辦法證明她現在還愛你愛得要死,你會怎樣?」艾薇翻了個白眼,篤定的眼神再次看往梁心倫的方向。

    「什麼怎樣?」這是他衷心期盼的事,但老天爺會如此厚待他嗎?

    這半個月來,他除了埋頭工作,每當夜深人靜,他總是忍不住想起她,思索當初她為什麼能夠那麼果決地離開他。

    只是,任憑他想破頭,這個問題依舊是他心頭一個無解且巨大的傷痛。

    「狂追她?」艾薇心想,只要他一句話,她隨時可以出手下猛藥。

    「一定會!」只要確定她愛他,他還有什麼好顧已心的?

    「好,梁心倫這個朋友我交定了。」艾薇決定放手一搏。

    溫貴爵皺了一下眉頭,還來不及說什麼,就看見艾薇臉上揚起一抹使壞的微笑,迅速靠近他。

    接著,酒杯摔碎在地上的聲音陡然響起。

    意識到聲音傳來的方向正是梁心倫所在的位置,溫貴爵顧不得艾薇的唇還貼在他頰上,馬上轉開臉朝梁心倫望去。

    眼前的景象令他的呼吸瞬間停止。

    梁心倫纖細的身子像瞬間失去了所有支撐的布娃娃,雙眼一閉,昏了過去。

    杰瑞搶在第一時間拖住她,她才不至於倒向滿是玻璃碎片的地面。

    正當杰瑞慶幸自己及時抱住了她,下一秒,她卻從他手中消失,他正要出聲,定睛一看,居然是溫貴爵一手搶過了她,然後頭也不回地朝宴會廳外快步走去。

    接著,他看見溫貴爵順手攔下一名服務生,交代他通知特助,請他找醫生到他個人專用的總統套房去。

    「交給他吧。」艾薇走到杰瑞身邊,拍拍他的肩,臉上有著十分滿意的淺笑。

    「我也正有此意。」杰瑞也跟著微笑附和。

    突然,他胸前口袋裡的手機急促震動,他輕輕說了聲抱歉,然後接聽電話,但說了幾句後馬上變了臉色。

    艾薇見狀,在他講完電話後急著往外奔去時,她身形一閃,順利攔住他,關心地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情急之下,杰瑞沒有想太多,心急地脫口而出,「心倫的女兒氣喘又發作了……」

    察覺自己失言,杰瑞猛然住口,震驚又懊悔的眼神乞求地望向已然挑高雙眉的艾薇。

    「不。」艾薇冷冷地駁回他眼中的請求,強勢地道︰「我要知道『心倫的女兒』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你說的話我聽不懂。」

  ☆   ☆   ☆  

    迷迷糊糊間,梁心倫聽見溫貴爵僵冷的嗓音正努力壓抑著憤怒,低聲斥喝。

    「這位小姐體質虛弱,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天生的,一種是坐月子的時候沒有細心調理……」

    這名中年男子完全說中了她的情況。

    當初懷了孩子後,她心情低落不已,後來被不能認同的家人趕出家門,獨自一人回到台北。

    想起日前房東的女兒曾經打電話通知,她在搬家時忘了帶走一些床底下的日用品和遺忘在抽屜深處的手機,身心俱疲的她回到學校附近的房東住處,拿回自己的東西後,一陣頭暈目眩襲來,她使在房東的女兒,也就是雨虹的面前昏過去。

    從此,只要她的身子太疲憊,或情緒受到太大的刺激,就會突然暈倒。

    已經好久沒犯的病,一遇上溫貴爵,沒想到還是又再度發生了。

    「我不要聽他胡扯,你現在再去給我找一個像樣的醫生來。」溫貴爵僵著臉對特助冷斥道。

    梁心倫昏過去,他已經夠心急,偏偏眼前這個蒙古大夫還在胡扯什麼天生、坐月子?

    總統套房裡,溫貴爵煩亂的來回踱步。

    特助領著醫生走出總統套房,打算再請幾位醫生一同來會診。臨走前,特助深深看了溫貴爵一眼。

    頂頭上司大暴走的摸樣,百年難得一見,但近來倒是頻頻出現,而且每次都跟這位梁小姐有關。

    四周終於安靜了下來,梁心倫累得依然不想睜開眼睛。

    印象中,她好像又昏倒了,明明記得是杰瑞接住了她,後來不曉得為什麼卻一直聞到屬於溫貴爵身上令人安心的男性氣息。

    「心倫……」熟悉的低沉男性嗓音響起。

    光聽見溫貴爵的聲音,她心底就會泛起一股酸澀,喉嚨更像卡了一個硬塊般難受。

    「這半個月,我想了很多,這一切都是我不好。」

    他的語氣裡滿是前所未有的深深懊悔與痛苦。

    「你曾經說過……以為我認為你是那種會為了合約,不惜跟男人上床的女人……」

    溫貴爵的嗓音粗啞得讓他無法繼續順利說下去,靜謐在他們之間停頓很久、很久,爾後,梁心倫才又聽見他緩慢且低沉地開口傾訴。

    「在我心中,你並不是那樣的女人,而我,卻是利用合約逼你就範的大混蛋!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們重新再來過,也給我們一次機會,讓我補償你,好嗎?」

    梁心倫感覺正輕撫著她臉龐的寬厚大掌顫抖了起來,突然,她好想看看他現在的表情。

    原來……他並不打算放棄這段感情,但,他……真的愛她嗎?

     「你醒了?」發現她緩緩睜開雙眼,溫貴爵收回手,瞬間斂起所有不敢在她面前泄漏的情緒,傾身向前,一雙被濃濃的關懷淹沒的眸子仔細的在她臉上梭巡。

    「嗯。」梁心倫心不在焉地回應。

    她的視線跟隨著他焦灼的目光,直到他終於發現了,才尷尬地別開臉,輕聲說了句抱歉。

    「你昏倒了。」

    「嗯?」

    「我看見你昏倒……」溫貴爵窘迫地清了兩下喉嚨後再度開口,嘗試把話說得更明白些,「所以……」

    面對向來自信滿滿,此刻卻變得不善言詞的他,梁心倫心底涌起一陣溫暖。

    「謝謝。」她對他露出淺淺的微笑,不忍心再看他別扭地解釋著。

    這就是她獨特的體貼。溫貴爵眷戀的眸子對上她的清眸。

    她總是知道什麼時候該向他撒嬌,什麼時候可以盡情跟他拌嘴,什麼時候可以在他懷裡痛快地耍賴,他卻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愛她的敏銳,愛她下意識的體貼,愛她毫無心機,愛她總是希望給他最大的自由,更愛她總是不經意便與他心有靈犀。

    這是他這輩子幹過最笨的一件事——居然沒有帶著她一起出國留學,沒有想盡辦法將她留在身邊。

    更笨的是,他自以為可以先給她自由,任命運安排兩人的際遇,將決定兩個人能不能夠一起到老的權利交由上天決定。

    如果時光能倒流,他不會故作瀟灑的那麼做,他只想要她一步不離地待在他身邊,別跟他扯什麼無聊透頂的自由。

    現在他才明白,跟對她的愛情比起來,自由簡直是干擾他作出正確決定的可怕惡魔。

    「不……不客氣。」溫貴爵渾身僵硬地說著客套話,一顆心正處在冰天雪地裡,暗自受苦。

    「我應該回去了。」梁心倫坐起身。

    見她起身,嚇得他立刻伸出雙手忙著攙扶,心急之下,他皺眉怒問︰「你一定要現在回去嗎?」

    梁心倫不明所以地望著他,水亮的眸子彷彿問著,不然呢?

    溫貴爵見狀,局促地輕咳了兩聲。

    「醫生等一下會過來,我想知遒你到底生了什麼……」猛然察覺自己說了什麼,他微紅著臉,別開視線,帶點尷尬地開口,補救自己不小心泄漏的心事,「我的意思是,你還是待在這裡,等看過醫生再走。」

    「這樣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望著她有些為難的表情,溫貴爵笨拙地開口慰留,「如果你不想看見我,其實我可以離開,醫生……應該很快就會過來,不管怎麼樣,我希望你可以留下來,等醫生確認過你的身體狀況後再說,好不好?」

    梁心倫聽著他委曲求全的話,一顆心倫偷跟著擰緊了。

    「我覺得還是……」她試著拒絕。

    溫貴爵見她依舊固執,埋在心底深處的擔憂與屢次被拒的受傷,如火山爆發般一發不可收拾。

    「你非得這樣不可嗎?」他仍努力壓抑自己說話的語調,卻控制不了胸中好意被拒絕的痛楚。

    那種椎心刺骨的痛,已經逼得他雙手不自覺緊緊握成拳頭。

    梁心倫靜靜看著他,不說話。

    「接受我的好意,真有那麼困難嗎?」溫貴爵緊抿著唇,黑眸裡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因過分壓抑體內洶涌的情緒,一張俊容正因痛苦而扭曲。

    「你……」她才剛開口,下一刻就被他用力握住眉頭,他過分靠近的俊臉,毫不掩飾熊熊怒火下的心痛痕跡。

    「現在……」抓著她肩膀的雙掌小心控制著力道,連在盛怒時,他也不願意傷害她一分一毫。

    接著,從他口中說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從牙關裡硬擠出來,有著令她心悸不已的關懷。

    「你居然還是直接在我面前昏倒!」他凝望著她,嘴角抿得更緊。

    「我不是故……」只是,當她看見他與別的女人親密的舉動時,那股來得極猛的暈眩讓她完全無法招架。

    「我不想聽你的解釋,我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溫貴爵鬆開雙手,緩緩退開身子,深深注視著她。

    「留在這裡,等真正專業的醫生過來。」見她張嘴欲言,他立刻補述︰「如果你不希望我待在這裡,我可以馬上離開,但你一定要留在這裡等醫生過來。」說完,他便往房門走去。

    他硬將她留下有兩個目的,一是逼她接受醫生的診療,二是他要知道她為什麼會昏過去。

    看著他顯得孤單的背影,梁心倫想張口叫住他,合遲遲無法發出聲音。

    想到兩人之間還存在女兒這個大秘密,瞬間,無力感再度籠罩她全身。他們兩個,再加上一個被隱瞞的女兒……一家三口可以擁有幸福嗎?

    「貴爵,你打算去哪裡?」

    艾薇輕敲兩下門後,直接開門進來。見到準備往外走的溫貴爵,她美麗的臉上掠過一絲詫異與隨之而來的理解。

    她剛才在外頭遇見溫貴爵的特助,兩人快速交談了幾句,她知道,溫貴爵正著急地等醫生來,應該不會鎖門。

    「我還有公事……」

    「是嗎?」艾薇淺笑著,寫滿了解的眼神輕輕朝他勾了一眼。

    「別鬧,」溫貴爵背對著梁心倫,盡量壓低音量沉聲警告。「別說出令她尷尬的話。」

    「我不會,你放心。」雖然這麼說,艾薇臉上的淺笑仍顯得別有深意。

    她當然不會讓梁心倫感到尷尬,但是,她會讓他們兩人同時感受到天大的震驚。

    「謝謝。」他苦笑著道謝。

    艾薇臉上笑意轉濃,清了清喉嚨,故意提高音量大聲問道︰「你還記得我剛跟你說過的話嗎?」

    「艾薇?」溫貴爵倏地皺起眉。

    「只要證明梁小姐很愛你,你就會義無反顧狂追她的事?」艾薇看見梁心倫震驚地抬眸望向這裡,知道自己已成功了一半。

    「艾薇!」他的低斥裡多了濃濃的警告。

    艾薇不理會他足以令一般人雙腿發軟的警告,伸手推開他,筆直走到梁心倫面前。

    「梁小姐,我是溫貴爵在國外求學時的好友,那時候我就常從他口中聽見很多關於你的事,剛才會親他,是因為我想試探你的反應。」

    面對艾薇誠實又直接的說話方式,靜靜聆聽的梁心倫眼底浮出一抹欣賞的神色。

    「我會到這裡來,只是想跟你說兩件事。」艾薇美麗的臉龐又露出一絲狡黠的微笑。

    房間裡的另外兩個人,一個屏息以待,另一個正皺著眉頭,打算上前阻止她總是語出驚人的說話方式。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還有,」艾薇神秘地稍稍停頓了一下,「你們的女兒氣喘病發,現在正在醫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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