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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孫慧菱]復仇撒旦[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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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6 00:27:01
第九章

  回到家中,躺在床上的語柔一直背對著宇光耀,出奇的靜默。

  「語柔?」為什她一直背對著他不說話?

  「如果你遲來一  步,我恐怕就已經……」

  「死?」他扳轉她的身體,抱住她。

  「不是!」她在乎的不是這個。

  「我就知道。」他歎了口氣。「我就知道你在鑽牛角尖。」他翻了個白眼。

  「我差一點就被強暴!」她用力握住了雙拳,忍不住全身發顫。

  只要一想到她差一點就被人侵犯身體,做只有光耀才能做的親暱觸碰,她全身的血液彷彿要凍結,比死還難過,而那個時候她只想死。  

  「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她幾乎用吼的。

  「是啊,我不在乎。」他眼裡全是笑。

  「你當然不在乎!」她狠狠捶了他幾下,用力想推開他,卻被他抱得緊緊的。

  「我該在乎嗎?」他的聲音像在催眠,低低柔柔的,安撫著她的神經。「就算你斷了一隻手、一隻腳,就算你被人強暴,不管你將來變得怎樣,我永遠愛你!」

  「是嗎?」她眼眶發熱、聲音發顫,不敢相信。

  「我絕不在乎。」如今他才知道,她當初的那句話--不管你將來變得怎樣,我永遠都愛你--帶給他多大的希望。  

  「真……真的?」她感動得淚直掉。

  「我可以證明。」他輕輕將唇壓住她的唇,小心的避免觸到她的傷口,溫柔的吻著她。

  「你真的愛我?」她的氣憤、煩躁緩和了下來,隨著他小心翼翼的舉止,心裡有一股說不出的舒服。「不管我發生什麼事?」

  「嗯。」就像你對我堅定的情意一樣。

  「我也愛你。」她突然擁緊他,再也沒有像這一刻更教她安心的了。

  一直缺少自信的她,在他有力的懷抱中尋回了自信,對於愛情,她再也沒有疑慮。

  潤泰的案子十分的棘手,股東分成兩派暗中角力,一方努力想把搖搖欲墜的招牌扛住,不讓它隨著風雨飄搖;另一方則是不甘願原經營者依舊把持大權不放,急著卡位,努力想把公司搞垮,好乘機而入。

  而這裡頭處境最艱難的,就屬宇光耀了。

  接連收到兩次的匿名恐嚇信函不但沒嚇倒他,反而更激出他的脾氣,發誓非揪出幕後主使者不可,非但如此,他還不畏眾人眼光,參加潤泰的財務赤字檢討會,擺明了就是故意以身當餌,打算引蛇出洞,一舉擒拿到手。

  會議上,大伙的眼光每對上宇光耀那雙犀利的眼眸時,就尷尬的立即調開視線,看他的眼不是,不看他的眼也不是。倒是他,一臉的神色自若,彷彿他臉上的疤不存在似的,他盯人的目光依舊清亮有神!應對進退從容有理,回答問題語氣堅定,舉手投足之間儘是自信的神采,所以那些股東一對上他的眼睛就立即迴避。

  眾人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一股無名的氣焰硬是將他們比了下去,內心產生了壓迫感。

  「林股東。」宇光耀臉上透著微笑,眼神卻十分犀利。「  請把目光移往我這裡,別一直注視著我女朋友。」

  大伙爆出一陣訝異的輕笑聲,隨即趕緊止住。

  林建華狼狽得漲紅了耳根,語柔更是尷尬。

  從剛才她就很討厭林建華飄過來的打量眼光,盯得她渾身發毛,卻只能隱忍著不去在意,沒想到光耀不但注意到了,而且還以牙造牙的用著同樣「露骨」的方式修理對方,讓對方的臉漲得像豬頭。

  「你……你在胡說什?」林建華急忙看向在場所有人,發現每個人都在取笑他,鑲他更加惱怒。

  宇光耀好整以暇的抽換著手中的資料看了一會兒,才緩緩將視線盯在林建華的臉上。「那麼請問你,我剛剛說什?」

  他剛剛說什麼?

  林建華被他這麼一問,一時之間茫茫然。

  從頭到尾他只顧著垂涎宇光耀身旁清純的粉嫩女孩,直想著他玩過不知多少女人,從沒看過單單盯著她雪白的頸項,就能迅速勾起他反應的,這梁語柔還是頭一個。

  宇光耀冷冷的眼神不客氣的對上林建華又飄來的眼光,引起一串笑聲。

  「如果我在胡說,那你就應該有注意聽我剛剛在說什麼,我剛剛說了什麼?」他故意問,席間又爆出一串笑聲。

  「你剛剛說……你剛剛說……」被整得很尷尬又十分惱火的林建華突然想起宇光耀剛剛說的話。「你剛剛說請把目光移往我這裡,別一直注視著我女朋友。」對!就是這一句。

  聞言,許多股東笑得更大聲了,而林潤泰--潤泰的經營者則是氣得握著枴杖的手指關節都泛白了。

  「怎麼?我說錯了嗎?」林建華雙手一攤,毫不在乎。

  想笑就讓你們笑個夠!反正等潤泰的經營權到手,現在這群嘲笑他的傢伙日後就準備被掃地出門。

  林建華是林潤泰唯一的侄兒,林潤泰生了三個女兒,女兒、女婿都對經商沒興趣而無意接棒。當年林潤泰和弟弟林潤山合打天下,各握有潤泰百分之五十八與四十二的股權,而如今林建華急於卡位,因為他知道,只有趁著林潤泰目前尚未尋獲接班人及沒有人肯接手的情況下勝算才大。

  這便是他暗中搞鬼的理由。

  宇光耀一臉早料到的表情。林建華愈裝得吊兒郎當、毫不在乎,他盯著林建華的眼光愈犀利,害他有被看穿了的狼狽,臉又迅速漲紅。

  「或許你可以解釋這些數據。」宇光耀揚了揚手中的資料,不客氣的甩到他的面前。  「一九九七年,與大陸陝西飛越的陶瓷合作計畫、一九九八年與日本鹿兒島的日光食品開發、一九九九年與香港合資的休閒育樂開發中心,台灣的越揚、名泉、合興這三間公司卻從你的手中輕易奪走了這些擴充合資的計畫,賺取原本該是公司應得的優厚利潤--」他忽而冷笑,眼神變得冰冷。「而在這幾段時間,你香港的戶頭被人由大陸、日本及香港分別匯進了七百萬、八百萬、九百萬美元的現金,並在隔日轉匯到美國某銀行的秘密戶頭。」

  林建華的雙眼突然瞪圓了。

  「或許……」宇光耀抽起筆在一迭白紙上寫下一長串的數字,交給了林建華。「這三個帳戶有助於貴公司查出事實真相,以洗刷你的清白,林股東。」他揚起了冷諷的笑容。

  林建華被突如其來的攻勢驚得呆住,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天衣無縫的計畫有被人拆穿的一天。

  「別謝我。」宇光耀朝他眨了下眼睛。「我人脈廣闊,多得是朋友急著幫我,我想拒絕還拒絕不來呢!」他這番話分明是故意氣死林建華,果然立刻就聽到了咆哮聲。

  「姓宇的,有種別走!」

  宇光耀倏地轉頭狠狠瞪著他,「我最近接到了兩封恐嚇信函,但願別跟你扯上關聯才好,林股東。」

  「你!」林建華氣得想衝過來,卻偏偏被人攔住,他陰險的威脅,「你可要小心你的女朋友,別一不小心就被人給……嘿嘿!」

  「建華!」林潤泰氣得枴杖猛往地上敲,直恨不得敲碎他的腦袋。「你給我閉嘴!」佈滿皺紋的手指著他直抖,「如果我查證屬實,你就等著被逐出家族、逐出潤泰,一輩子身敗名裂。」

  「伯父,我是冤枉的!」林建華大叫。

  「等我查過了之後,我就知道你是不是冤枉的。」

  「我們走吧。」語柔實在受不了林建華的哭吼聲,拉著宇光耀的手,示意他趕緊離開。

  「好。」他頷首向林潤泰示意,和他伸手一握。「潤泰一事到此為止,日後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請別客氣,我一定會全力以赴。」

  「謝謝。」林潤泰一臉的感激。

  拉著語柔,行經林建華的身邊時,林建華又想衝過來揍人,突然,他悶哼一聲,抱著肚子跪在地上。

  宇光耀狠狠的賞了他一拳,讓他痛得站不起來。

  「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他彎腰朝林建華耳邊冷笑道,隨即在眾人錯愕的注目下,拉著語柔離開。

  ※※※※※※  

  「你變了好多。」語柔還沒辦法從宇光耀剛才那一記勇猛的神拳中恢復過來。

  他一副她少見多怪的表情。「我一直都是這個脾氣,只是隱藏得很好罷了。」

  「是嗎?」她圓圓的眼睛全是驚訝。

  在她眼裡他一直是溫柔體貼的。

  雖說他有的時候不太好親近--但那是針對她,以前他帶回家的女同學、女朋友,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來的體貼和親密,好幾次都讓她看得好傷心。

  不過……這可是他頭一次為了女人發飆,而且是因為她,她覺得好甜蜜。

  「我很凶的!」他嚇唬她,還故意瞪了她一眼。

  「哦?是嗎?」她滿心甜蜜的坐進車裡,瞅著他的狠眼直瞧。

  突然他笑了出來。

  「你呀……」他搖頭歎息,深深扼腕以前平白流逝的相處時光。「你對我瞭解得不夠深。」而他也是,如果時光能從頭,那該有多好。

  「我有點擔心。」突然,她斂去了笑容。「林建華給我的感覺很陰狠,他會不會暗中報復……」

  「不會!」事實上會,不過他不希望讓她擔心。「你沒看到他被人架住了嗎?」他  用手指輕拾了抬她的下巴,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林建華是林潤山的獨於,想要依法送辦恐怕會有來自林潤山的阻力,如果林潤山肯  以豐厚的家產賠償潤泰的損失,那麼其它股東的譴責聲浪會立即被壓制,被逐出潤泰的  林建華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之下,只怕會做出傻事。

  「我還是有點擔心。」

  「我倒是非常放心。」

  她被他的話惹得笑了。

  「最近別離開我。」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有預感,林建華若要報復,會先衝著語柔來。

  「我就知道你會擔心。」他的眼神騙不過她。

  「在這兩封恐嚇函的幕後主使者尚未揪出來之前,我擔心是應該的。」

  還說呢!「你還說林建華『不會』報復。」結果自己跟她一樣擔心。

  「我的工作不是絕對的『神聖』,當我努力在扶植一個瀕臨倒閉的企業時,無形中會帶給很多不希望它。『站起來』的人壓力,一體兩面。」他挑了挑眉,十分無奈。「所以我們沒有辦法認定恐嚇信是林建華唆使的,當然,我也沒把握他一定不會報復。」只是林建華如果真的敢這做,他絕對會整得他痛不欲生!

  「所以別離開我。」越過排檔桿的大手溫柔的包住她的小手。「不要給敵人機會,明白嗎?」

  「嗯。」她認真的點頭。

  不過惡夢卻立即成真。

  隔天宇光耀出外洽公,將沒課的語柔留在家中,卻沒想到語柔替梁媽到超市買個東西,從此一去不回,把宇家的人急壞了。

  「我找遍了附近各大商店,卻沒有人看到語柔。」梁媽哽咽地說,尤其在聽到宇光耀說的恐嚇信函時,更是心急如焚。

  「梁媽,別急,語柔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宇母安慰她。「光耀已經報警了,人很快就能找回來的。」

  一旁的宇光耀臉色冷峻,不發一語,只是靜靜坐在一旁自責著。他以為將語柔安置在家中是最安全的,沒想到還是失算。

  接到了匿名恐嚇信時他報了警,只是沒想到警方將保護的目標鎖定在他及他的家人身上,根本沒有料到一個舉足無輕重的角色--傭人的女兒,竟會是他的心肝寶貝,於是一直注意有無聞雜人等在宇家附近徘徊的警方完全忽略了語柔的安全。

  「他們不會打來的!」宇光耀一臉冷酷的由沙發站起。「對方綁人的目的不是為了錢!」如果是,早就打來了。

  「那怎辦?」梁媽慌了。

  如果對方的目的不是為了錢,她搞不懂為何語柔會和光耀少爺遭恐嚇的事件扯上關聯,語柔乖巧聽話從未得罪過人,為何歹徒要鎖定她?

  宇家的人和梁媽不知道宇光耀和語柔已經陷入了熱戀中,他們還一直以為語柔只是宇光耀的幫手,偶爾陪他出去工作、散心。

  「這件事情得私下解決!」宇光耀的眼裡迸出殺意,「對方要的是打擊我!而不是為錢,所以他們永遠不會打電話來。」只怕明天報上就會有語柔被凌遲至死的消息了。

  林建華不會在凌辱了語柔後,還放她回來指認兇手,最有可能的情況是殺人滅口!

  他的背脊陡地竄過一股涼意,彷彿聽到了語柔的哭喊聲,讓他狠狠咬緊了牙根。

  「這說你知道誰最有可能涉案了?」宇父一臉驚訝,「那還不趕快告訴警方?」說著他就要撥電話,卻被宇光耀阻止。

  「不!」宇光耀堅定地拿過話筒,掛回去。「我說過這件事情一定得私下處理。」如果林建華敢讓語柔「上報」,那麼隔天他會讓全世界知道林建華被殺身亡的消息。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什寬恕、包容,那對有人性的人才有用,對林建華這種存心挑釁不知悔改的人,最好的方法便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打算怎做?」宇光宗和宇光祖互瞅了彼此一眼。

  兄弟是自個兒的,只有他們才看得懂光耀那張冷臉下,會有什樣的打算。

  宇光耀沉默以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最好別把家人扯進來。

  突然,他的手機響了三聲,露出冷笑,他拿起外套就出門。

  「光耀!」宇母從沒見過兒子這種表情急得追了出去,卻看到他的車子像火箭,筆直衝了出去,一下子就不見蹤影。

  宇光宗和宇光祖面面相覷。

  光耀變得不太一樣,是……因為語柔的關係嗎?

  ※※※  

  「人呢?」

  宇光耀冷著臉,看著被綁在椅子上的林潤山,由口袋內掏出一張支票,交給了站在一旁的男人。

  被委託的偵探用下巴朝對面的獨楝別墅一比,示意人在裡面。「裡頭有五個人。」

  「語柔呢?」

  對方交給他一個望遠鏡。這兒位於基隆與台北的交界處,地廣人稀,的確是犯案的好地方。

  宇光耀拿起望遠鏡,看得咬緊了牙根。

  語柔被打!

  凌亂的秀髮、臉上的血跡、還算完整的衣著在在顯示,林建華並不急著強暴語柔,倒想先讓她嘗嘗拳腳的滋味。

  「我們也剛趕到。」不是他們不肯相救,而是一趕來時,人質就已經這樣了,只好靜觀其變。

  「林潤山!」宇光耀銳利的目光突然射向他。「你放任你的兒子為非作歹,你等著看他付出代價。」

  林潤山一臉的驚駭,老臉出現了倉皇,「我跟這事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他冷笑。「如果沒有關係,會這麼湊巧到我女朋友一被綁架,而我也如法炮製,你就能馬上聯絡到你兒子,暴露他的行蹤?」

  林潤山愕然以對。

  「你心疼你付出的大筆賠償金額,心疼唯一的兒子被逐出賴以為生的公司,他是你唯一的兒子,你能不幫襯著他一點嗎?」所以打從他拉著語柔踏出潤泰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老、小狐狸會聯手對付他。

  幸虧他在辦公室時突然想起了語柔,想跟她聊聊,當粱媽在電話裡告訴他語柔出去買東西已有一陣子時,他心知不妙,便當機立斷委託朋友幫他鎖定林潤山的行蹤,伺機而動。

  果然受不了驚嚇的林潤山偷偷打電話給兒子,告訴他自己也被綁架了,才由偵探社的朋友循線追蹤出林建華藏匿的地方。

  他能冷靜的待在家裡等候消息,全靠這票朋友幫忙。

  林潤山踢到了鐵板,這才發現他和兒子惹上了一個非常難纏的人物。

  「我有錢……」林潤山懇求的說。

  「我也很有錢!」錢是他最不缺、最不放在眼裡的東西。「你兒子綁架了我最心愛的人,而我打算修理你最心愛的兒子,你說該怎辦?」

  林潤山圓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把他帶走。」宇光耀頭一撇,帶頭往對面的別墅走去。

  「不!」林潤山懇求道。「我就這一個兒子……」

  「我也只打算娶這一個老婆。」

  他堅定的語氣讓林潤山背脊發涼。

  ※※※※※※  

  剛剛才醉醒的林建華,帶著一身酒臭又想侵犯語柔。

  「你別過來!」她哭喊著。今天早上她抵死不從,被他打得暈倒在地才僥倖逃過一劫,現在惡夢又回來了。「我求你別過來!」

  「你求我?」林建華雙手一攤,就要摟她,噴出一口酒臭氣味的口俯下。「求我,就別拒絕,老子最討厭跟死魚做愛!」要不是她突然暈倒,他早就得逞了。「來!我親一個。」說著他用力堵住她的唇,在她身上亂摸,引發她更驚駭的掙扎。

  「對!就是要這樣!」被猛烈掙扎激引出強烈獸慾的林建華咬牙哼著。

  「不--」語柔尖叫,她的衣服被人由胸日撕裂,噁心的大手揉捏住她的乳房,林建華低首就要吻上。

  突然兩記悶響傳出,有人打爆了門栓,厚鐵門被人撞開的巨響讓林建華愣住。

  「光耀,我在這裡!」話柔大叫著。一定是光耀!那種心電交流的感覺讓她清楚感覺到他就在這間屋子裡,她可以感受得到!

  客廳又傳來幾聲悶響,讓林建華瞬間變了臉色,不用想也知道外頭的幫手已經被人制伏,對方攻得毫無預警,他的手下就這麼栽了。

  「過來!」林建華突然砸破了酒瓶,將尖銳的邊口抵在她的脖子上,嚇得她一動也不敢動。

  「建華……」門外,林潤山發顫的聲音顯露出極大的恐懼。

  一個陌生的男人叫聲由門外傳來,「你綁了人家的老婆,人家綁你的老爸,你還不趕快把人家放了?」

  語柔綻出了驚喜的神色。真的是光耀!太好了!

  林建華臉色如土。老爸說他被人綁架了,要他趕緊回家想辦法,準備贖金,他還以為是他拉不下老臉用這種方法騙他回去,原本他打算等他「忙」完了再說,卻沒想到這是真的。

  林建華用力拉開房門,赫然看到自己的爸爸被人如法炮製拿槍抵在頸間,正等著他拉開房門打招呼呢!

  「宇光耀!」

  他咬牙切齒地吼,拿在手上的碎瓶子不知不覺用力,在語柔的脖子上劃開一道傷痕,宇光耀的雙眉瞬間狠狠地蹙緊。

  「光耀,救我!」

  「宇光耀,你真卑鄙!」林建華氣不過的咆哮。

  「到底是誰先卑鄙,大家心裡有數!」宇光耀冷冷笑道。

  所以說這件事只能私下處理,對已經豁出去的林建華而言,他的老父是唯一能治得了他的法寶,如果這事交由警方處理,被逼急了的林建華恐怕會選擇和語柔同歸於盡,而這是他最怕的。

  林建華吸毒、嗜酒,這兩項不為人知的秘密,也是他費了一番工夫才查出來的,現在的他毫無理性可言,像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這讓他更不敢將語柔的性命交給警方,寧願鋌而走險,自己來。

  「你拿我爸爸威脅不了我的!」林建華突然發起狠來,完全失去了理智。

  酒精作祟、白粉效力,以及連番受挫,讓他把心一橫,決定豁出去了。管他什麼老爸,大不了大家一起同歸於盡!誰也威脅不了他。

  「你狠!你行!你連我老爸都可以綁來威脅我,你以為這樣我就怕你了嗎?」林建華突然哈哈大笑,那瘋狂大笑聲嚇得語柔雙腳差點撐不住。

  宇光耀一直注視著林建華的一舉一動,深怕他在這時傷了語柔。

  「來啊!你來啊!」他突然挺起胸,歡迎他開槍。「有本事你殺我呀!」

  「你這個不孝子!」林潤山氣得全身發抖,「我怎會生出你這種兒子?我叫你把人放了,聽到了沒有?」他現在終於知道宇光耀為何會出此下策的原因了,茶几上的白粉正說明了一切。

  父親不但不幫他,反而還叫他放人更刺激了他,他咬緊牙根發狠的將手中的銳利酒瓶刺入了語柔的肌膚裡,鮮血頓時湧了出來。

  「來啊!有膽你就開槍!你殺了我老爸,我就找你女朋友作伴!」他瘋狂大笑,讓林潤山看得更加心痛。

  「林建華!」宇光耀冷靜的喊。

  就在對方抬眼的剎那,宇光耀的槍口突然調轉了方向朝林建華的左肩開了一槍。林建華沒料到槍口會突然對準他,吃痛和吃驚之餘立即放開了手,語柔趕緊跑到宇光耀身邊,抱著他直哭。

  「你這孩子!」林潤山氣得紅了眼眶。「難道你沒有注意到人家根本不想傷害我,只是藉著我這條老命逼你放手,卻沒想到你……連我這個老子都不要了!」他哭吼道,這個兒子算是白養了。

  林建華根本就不聽訓,反而大罵,「都是因為你,我才會閃神的!才會挨這一槍的!」他痛得捂著傷口,臉上卻毫無侮意,更加惱怒。「都是你!都怪你!」

  聞言,林潤山差點氣暈過去。

  聽得十分惱火的宇光耀發狠的衝過去揪住他,痛揍了他幾拳才放手,命人將他綁起來,準備交給警方。

  「你可以告我。」他毫無所懼的看著林潤山。「也可以選擇息事寧人。」畢竟他已經讓對方付出代價。「林建華綁架人可是千真萬確,至於我是不是有綁架你可是有待查證,必要時,我可以讓你變成綁匪的一員,讓你也難脫干係。」

  「你!」林潤山又驚又懼,沒想到他這麼厲害。

  「不過……」他深瞅了語柔一眼,知道她一定不希望面對日後的偵訊過程。「不論你告不告我,林建華走私毒品的刑責可以讓他一輩子待在牢中,至於其它林林總總的罪證就算了吧!」

  「你!」

  林潤山又驚又氣的看著他命人將一干人犯全綁在一起,自己卻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等著警方前來帶人,完全使不上力,內心有說不出的惶恐。

  「兒子!」

  「老爸救我!」

  這時候林建華才哭著要求他父親幫他,卻已經太遲了。

  「走!」宇光耀哄著語柔,拿起外套幫她套上,還撕下自己的襯衫幫她止血,趕緊帶她就醫。

  ※※※※※  

  回到家中,躺在床上的語柔一直背對著宇光耀,出奇的靜默。

  「語柔?」為什她一直背對著他不說話?

  「如果你遲來一  步,我恐怕就已經……」

  「死?」他扳轉她的身體,抱住她。

  「不是!」她在乎的不是這個。

  「我就知道。」他歎了口氣。「我就知道你在鑽牛角尖。」他翻了個白眼。

  「我差一點就被強暴!」她用力握住了雙拳,忍不住全身發顫。

  只要一想到她差一點就被人侵犯身體,做只有光耀才能做的親暱觸碰,她全身的血液彷彿要凍結,比死還難過,而那個時候她只想死。  

  「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她幾乎用吼的。

  「是啊,我不在乎。」他眼裡全是笑。

  「你當然不在乎!」她狠狠捶了他幾下,用力想推開他,卻被他抱得緊緊的。

  「我該在乎嗎?」他的聲音像在催眠,低低柔柔的,安撫著她的神經。「就算你斷了一隻手、一隻腳,就算你被人強暴,不管你將來變得怎樣,我永遠愛你!」

  「是嗎?」她眼眶發熱、聲音發顫,不敢相信。

  「我絕不在乎。」如今他才知道,她當初的那句話--不管你將來變得怎樣,我永遠都愛你--帶給他多大的希望。  

  「真……真的?」她感動得淚直掉。

  「我可以證明。」他輕輕將唇壓住她的唇,小心的避免觸到她的傷口,溫柔的吻著她。

  「你真的愛我?」她的氣憤、煩躁緩和了下來,隨著他小心翼翼的舉止,心裡有一股說不出的舒服。「不管我發生什麼事?」

  「嗯。」就像你對我堅定的情意一樣。

  「我也愛你。」她突然擁緊他,再也沒有像這一刻更教她安心的了。

  一直缺少自信的她,在他有力的懷抱中尋回了自信,對於愛情,她再也沒有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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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6 00:27:26
第十章

  他真的什麼都不跟她說!

  語柔好傷心。

  她暈倒後沒多久便轉醒,撒旦和光耀之間的對話,清清楚楚傳進她的耳裡。

  尤其是光耀嘶吼著,為什麼是他和她必須面臨這樣不公平的抉擇時,她的心也跟著激動起來。

  但是當光耀連考慮都不考慮,立即決定把她留在人間,自己願意下地獄時,她的心臟狠狠抽緊。不!她不要!她不要光耀代她下地獄,她不要光耀做這樣的抉擇!

  光耀還有美好的人生、美好的未來,她親眼看他用雙手拯救一家家瀕臨倒閉的公司,帶給多少家庭無限生機,這樣的人才有資格留在世上,這樣的人才最應該留在世上。

  而她……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女孩,她才是應該離開的那一個。

  偷望著站在陽台前俯眺遠方的孤冷背影,一股心酸驀地湧向心頭,她難忍的摀住小嘴,阻止淚水泛流,更不准自己發出哽咽聲,她唯一能做的是裝出笑臉,當成什麼都沒發生。

  雖然這很困難。

  深吸了口氣,語柔勉強穩住自已,走向宇光耀身後,伸手緊緊圈住他,只有這樣他才不會看到她帶著濕意的眼睛。

  「你有心事?」她故意問。「要不然為什一直靜靜看著風景不說話?!」

  她對光耀的瞭解,比自己還透徹,每當他有什不痛快的事時,就會窩在房間裡,一個人遠眺風景,靜靜生悶氣。

  他深吸了一口氣,吐出感歎的話語。

  「頭一次我發現外面的風景竟是如此美麗。」他頗有見山終於是山的感慨。

  以前他遠眺山林,望著冉冉飄起的雲霧,遮住了翠綠的山頭,只覺得一片朦朦朧朧,沒什好欣賞的,輕煙是煙,林鳥是鳥,映入眼裡的蒼翠和白雲,只是實物。

  從來沒有像這一刻一樣,能勾起他重重的愁緒。

  他突然發現這一刻好美。

  蒼綠的山峰、縹緲的白雲,不論是朦朧或清晰都好美。

  他像是看不夠的直盯著遠方,不發一語。

  「不肯跟我說嗎?」語柔故意撒嬌道。「我一早起床就看到你直瞪著窗外,有什心事不能跟我說的?嗯?」

  「我沒事。」他搖搖頭,對這一切覺得非常不捨。

  「真的沒事?」

  「嗯。」

  語柔忍住眼淚,心裡不斷地呼喊著:為什你不肯告訴我?為什麼?難道你打算就這離開?完全不顧我的感受?

  「你沒有什話好跟我說的嗎?」她哽咽的哭喊。

  聽到語柔的哭聲,宇光耀訝異的想轉過身來,卻被她緊緊抱住不放。

  「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想不到兩人的感情竟是如此短暫,快得還來不及抓住就要消失。

  宇光耀一震,「語柔?」他拉開她的手,轉過身看著她。

  莫非她知道了什麼?看出了什麼了?

  「我不要你離開我。」

  「語柔。」他試著笑出聲,卻發現十分困難。「我沒有要離開你呀。」他略帶哽咽的嗓音缺乏說服力。

  「你有、你有、你有。」她哭喊道,「你打算騙我到什麼時候?你甚至打算什麼都不告訴我就這樣不告而別?」

  「語柔!」她知道了!

  看她悲傷的臉,他的心情更加沉重,只有不忍地別開頭去。

  「昨天的一切不是夢,對不對?對不對?」她加重語氣,急切的看著他逃避的臉。

  正窩在宇光耀房裡打盹,一步也不敢離開的撒旦驚醒過來,瞪著語柔。

  她是怎知道的?

  「語柔……」宇光耀深吸了口氣,「這是最不得已的選擇--」

  「什麼狗屁選擇!」語柔突然失控的吼道。「叫那個狗屁撒旦下地獄去!他憑什麼在人間為所欲為?他憑什麼叫我們選擇?」她突然失聲痛泣,深知自己也無能為力。

  撒旦聽得火冒三丈,直想伸手掐死語柔。

  頭一次有人敢這臭罵他撒旦,凡間人不管是信也好,不信也好,撒旦在人間都是用來形容「冷酷」、「冷血」或「無情」的男主角。

  而男主角通常都是俊美無儔、器字非凡、只是個性剛冷較不易親近,卻往往深深擄獲女人的心。

  這種感覺還不賴!所以他說什麼都無法苟同梁語柔的狗屁穢言!

  礙於他和宇光耀私下的約定給他一個獨處的空間,而且他也真的很想知道這個狗屁梁語柔會出什麼狗屁歪主意對付他,所以他只好暫時忍住,聽聽他們兩個的談話。

  「語柔。」宇光耀緊緊摟住她。「其實這一天早晚會來,只是我的比較早--」

  「不!」她哭吼道,「讓我來代替你!」

  撒旦忽而由椅中跳起,氣得蹦蹦跳。

  「是我,應該是我!幸虧我突然轉醒,讓我知道你替我做的犧牲,否則我是不是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你離開我?如果你真的敢做,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我會跟著你一起下地獄。」

  「語柔!」

  「就憑你!」撒旦突然吼了出來,現出原形。「就憑你!你想下地獄,還得看我收不收!」

  「語柔。」宇光耀趕緊將她拉到身後,護著她。

  發怒的撒旦全身綻放著詭譎的青光,一雙眼正憤怒的燃燒著熾焰,像是隨時會射出一道火焰置人於死地。

  「是你說的,我們兩個人之中,上帝允許你帶走一個,是我也可以是他,我求你准許我代替他好嗎?」

  語柔誠心的懇求,把撒旦氣得半死。

  他最害怕的夢魘終於出現了,他真的遇到一個肯真心替愛人下地獄受苦的女人了,他完蛋了!

  上帝這個臭王八蛋!

  「你真的要代替你的愛人下地獄受苦?」撒旦威脅的湊近她,憑他醜陋的臉孔一定嚇得她打哆嗦。

  想不到語柔不但不怕,還很勇敢的瞪回去。

  「如果光耀能替我做這樣的犧牲,我也可以!」

  「語柔!」宇光耀喝了聲,瞪著她。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你帶走,我願意代替他。」她才不管光耀怎麼吼,這件事情她已拿定了主意。

  「你!」撒旦氣得頭昏腦脹。為什麼?為什麼每當他以為萬事如意的時候,卻偏偏又功虧一簣?為什麼?

  「別聽她的。」宇光耀按緊了她的肩膀。「照我們的約定去做。」

  「不!」她哭吼道。「我願意代替他,這事跟我也有關聯,我也有選擇的權利。」

  撒旦氣惱的一遍又一遍抹著自己的臉,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為什麼一開始他要誆騙宇光耀?撒旦問著自已。

  為什麼一開始他要這麼笨的騙宇光耀,說什麼上帝派他來是要他帶走他們兩個之中的一個,還允許他們自已做選擇?  

  為什麼他反而落入自己設計好的圈套,被捆綁得密密牢牢,難以解套?

  撒旦差點氣憤得吼出來。

  「地獄裡頭的熱度比岩漿還高,比油鍋還熱,你受得了嗎?」撒旦氣悶的亂吼一通。存心想嚇唬語柔,讓她打退堂鼓。

  不知道撒旦為什麼那麼激動,可是語柔依舊據理力爭。

  「我能捱的。」她堅定的說。「我能捱的--」

  「語柔!」宇光耀喝了聲,阻止她再繼續說。「這事由我決定,你沒有資格參與。」

  「我可以!」她哭吼。

  「替我活下去!」他用力抓緊了她的肩膀,「替我活下去,語柔!」他咬緊牙根,眼睛發紅。

  撒旦牙痛的撫著兩頰,臉部陣陣抽搐。從剛才他的牙就疼到現在,這全是被這個愛攪局的女人氣的。

  「不!不!」她用力搖首,一臉的驚惶。「我不要你死!你比我更能施善於這個世界,你才更應該活下來。」

  問題是撒旦不要他活下來。

  「難道你不要你母親了嗎?」宇光耀吼,「你離開了,剩下她一個孤家寡人,你忍心嗎?」

  親情!撒旦雙眼赫然綻亮。

  對呀!他怎麼沒想到呢!人類的弱點來自於愛呀!呵呵!

  撒旦露出了使壞的笑容,牙根泛疼的感覺頓時減輕了不少。

  「要是萬一你有了孩子呢?」撒旦故意瞄了瞄語柔的肚皮,像是在暗示。

  梁語柔突然愣住,慢慢的摸向自己的肚皮。

  宇光耀也愣住了。

  他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有可能當上爸爸,這讓他遭受的衝擊更大。

  撒旦一見兩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又上當了。啊哈!這回想絆住梁語柔可說是輕而易舉了!

  「你肚子裡的孩子呢?」撒旦強裝嚴肅,正經八百的睇向語柔。「上帝可沒有賦予我剝奪小生命的權利。」所以還是死心吧!

  哈哈!輸贏看本事!他無所不用其極,不論用的是多卑劣的手段,目標只有一個--就是要嬴!

  自翊為「無所不能」的上帝,有本事就下來攔他呀!哈哈哈!

  「不!不可能!」語柔驚慌地說。

  和他做愛後隔幾天,她的月信就來了,不可能的呀!

  「不信你聽聽!」

  撒旦一不做、二不休,揚起手勢的剎那,宇光耀和語柔都聽到重如擂鼓的嬰兒心跳聲,在耳邊一直響個不停。

  兩個人驚慌的對看了一眼,宇光耀一臉的慘白,語柔更是慌上加慌。

  他們被撒旦玩弄在手掌心毫不自知,尤其是語柔,她明明確信自已沒有懷孕,卻被突來的嬰兒心跳聲嚇慌,誤以為自己真的懷孕了。

  撒旦成功的動搖了她的決心。

  「語柔,讓我去!」宇光耀白著臉說。

  「不!」她淒厲的哭喊,眼睜睜的教她看著心愛的人和她生離死別?不!

  「你可是得拿定主意呀!」撒旦在一旁涼涼的提醒道。「你現在可是有孕在身,千萬得保重身體呀!等你考慮清楚了再說。」

  扳回了劣勢,撒旦終於有了開玩笑的力氣,不但不急著滅火,反而將火煽得更旺,存心逗弄語柔。

  「不!我不要!」語柔慌張的搖著頭,完全沒了主意。「我不要!我不要!」

  由得了你嗎?哼!

  撒旦在心中很不屑的啐了聲。

  「語柔!」宇光耀用力搖著她。「語柔!」

  瘋狂掙扎的語柔根本不肯聽他說,她只知道自己快要失去宇光耀了。

  「語柔!你看看我!」

  宇光耀突然用力的吼!終於讓她停下掙扎。

  「你看看我,語柔。」他傷心的抓起她的手,捂向自己的臉頰,淚在這時難忍的滑了下來。「我已經是個殘廢的人了,語柔。」

  她突然失聲痛泣起來。

  「我愛你!」她不在乎他的臉,她只愛他一個。

  被這一句回應刺穿了心,宇光耀哽咽得無法自己,可是他還是堅強的開了口。

  「我的腳已經沒有辦法再像以前那樣靈活自如,你知道嗎?經常有不知名的疼痛一直在困擾著我。」臉部的傷恢復快速,腳的復健卻困難重重。「而且我們有新的生命即將到來,他需要你的守護--」

  「不!」她一直猛烈搖頭,要她眼睜睜看他走,她辦不到。「我要跟你走!」

  「語柔!」

  「我要跟你走!」

  「語柔!」

  撒旦搖搖頭。真搞不懂人為什麼老愛上演這種肉麻兮兮的戲碼?

  「帶我走!」她堅定的說。「你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帶我走!」

  「語柔!」宇光耀怒喝,「難道你不明白嗎?這是我唯一能做的選擇!」為什麼她就不能讓他放心的離開呢?

  見語柔一直不肯聽他的勸,反而更加執拗,不得已,宇光耀痛下了決心。

  「現在。」他轉頭瞪著撒旦,「就是現在。」

  撒旦一時間弄不清楚他的意思,反而愣在那兒,不知所措。

  「我說現在!撒旦!」宇光耀吼道。「要帶走我就趁現在!」趁他意志還沒有軟弱,有勇氣面對她傷心訣別的時候。

  撒旦嚇了一大跳,嘴合不起來。

  現……在?!

  他晃了晃腦袋,再用力拍了拍耳朵,確定自己沒聽錯。

  語柔哭泣著想阻止,雙腳卻無力的癱了下來,眼睜睜看著撒旦抓住宇光耀的手臂,要帶走他。

  「不!」她哭吼著伸長了手臂,可是宇光耀卻離她愈來愈遠。

  撒旦滿臉笑容,愉快的朝語柔擺擺手。

  「光耀!」

  不理會她的心酸哭吼、不理會她的柔腸寸斷,宇光耀用力吞嚥著喉頭,阻止自己軟弱。

  只要一回首,他便會崩潰!

  「還剩三天,你確定?」撒旦的心飄飄然,可是愛使壞的他,就是愛看別人痛苦,故意戳著宇光耀的傷心處,「還有三天的時光可以把握,你現在就要結束自己的性命嗎?」

  被撒旦這麼一點醒,宇光耀的心更痛,只能咬緊牙根,用力點首。

  「沒錯!就是現在!」

  「你確定?」撒旦很壞,眼眉都已經笑得彎彎的,還不肯放過宇光耀,硬要刺著他的痛處,不肯善罷干休。

  反正別人的心愈痛,他的心愈樂。

  「我確定!」他咬緊了牙吼道。

  「確定就確定,幹嘛吼那麼大聲?」

  撒旦故意又嘀嘀咕咕,惹得宇光耀差點克制不住向他怒揮拳頭。

  「那就走吧!」這可是你說的,要走就趁現在。

  宇光耀毫不遲疑的跟著撒旦走,原本寬敞的臥房空間像是被什麼奇特的扭力無限拉長,語柔眼睜睜看著他在房間內愈走愈遠。

  「光耀,我愛你!」她聲嘶力竭的喊,彷彿她的靈魂在這一瞬間也被掏空了。

  宇光耀的腳步明顯頓了一下,卻在幾經猶豫之後,繼續走。

  不能回頭,如果他現在割捨不下,三天後他更割捨不下,他必須走!現在就走!

  「光耀!」語柔瘋狂的呼喊他,想起身追他卻發覺全身無力,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呼喊,期待他回頭。

  一陣濃煙突然由地底噴出,被無止境延伸的臥室空間陡地變得十分寒冷,宇光耀冷靜的看著由他腳底下噴出白煙的開口裂縫愈來愈大,底下傳來了淒厲的哀號。

  「救我出去!救我出去!救我出去!救我出去……」

  撲面的冷氣竄向心底,火熱的煎熬感卻同時由心田內幅射出,還沒有下去,深深的恐懼感差點擊潰他的意志力。

  不能回頭、不許回頭……

  正當他咬緊了牙關,閉眼打算縱身躍下的剎那,一個力道由後抱住他,阻止他縱身躍入,硬將他往後拖。

  「語柔!」他斥喝。

  一旁的撒旦挑眉冷眼瞪著她,那眼神令語柔心火頓起,惱怒的反手給了他一巴掌,把他打偏了臉,一個踉蹌掉進洞中,掉回地獄裡。

  「快走!」她拉著宇光耀就跑。

  火冒三丈的撒旦一下子就竄回來,擋在他們面前。

  「你--」撒旦嘔得說不出話來,氣得拳頭捏緊。

  在他不設防的時候,梁語柔竟打到了他,他怎能不嘔?平常人想要揍他,只會被他似靈似實的軀體嚇壞,而這個梁語柔實在是非常非常可惡!

  「語柔!」宇光耀趕緊將她拉到安全距離外。「你要我說幾次你才會懂?我已經是個--」

  「不管你變得怎樣我都愛你!你在我心中是最珍貴的!我才不在乎你變得怎麼樣,我不要你每次都以這種理由做為離開我的借口!」

  「是嗎?」撒旦的脾氣被挑起了,「不管他變得怎麼樣你都愛他?!」

  「沒錯!」語柔揚起了下巴,睨著他。

  撒旦冷笑一聲,突然竄進了宇光耀的體內,和他合而為一,宇光耀頓時變成撒旦的容貌,把語柔駭得瞠目後退,差點昏倒。

  「你愛我嗎?」撒旦一步步逼近她,「你愛我是嗎?來啊!」他張開了雙手歡迎她。「讓我看看你有多愛我。」

  語柔驚駭得說不出話來,嘴唇頻頻發顫。

  「你有多愛我?」撒旦諷刺的笑道。「你不是說不管你將來變得怎麼樣,我永遠都愛你?怎麼?嚇到了?你的決心到哪兒去了?你堅定的情意到哪兒去了?你永遠永遠都愛我,愛到哪兒去了?」

  語柔打了個冷顫,又驚又怕的說不出話來。

  「哼!」撒旦得意的道:「我就說嘛!上帝那個蠢傢伙,什麼都不懂卻自以為是。人性本惡!人類的一切全源自於『愛』,什麼狗屁!今天的宇光耀長成像我這副模樣你還愛他嗎?你還會愛他嗎?」

  「光耀……」語柔不知所借的哭了出來,望著明明原本是他,卻變成了撒旦的形貌,悲愴的說:「我愛你!」

  「什麼?」撒旦驚愕的瞠圓了眼睛。

  「我愛你!光耀!」她悲傷的朝宇光耀哭喊了聲,期望能救他的靈魂,期望他能掙脫撒旦的控制。

  撒旦震驚後退,雙眼愈瞪愈大。

  有……有女人在看到他的「俊容」後,還會對他說我愛你!那他不就……

  「讓我代替你!」她聲嘶力竭的哭喊,「我願意代替你入地獄!」不管有沒有孩子,她只知道她無法眼睜睜看著他死亡。「我愛你!光耀!」

  撒旦瞬間僵住,雙眼瞪得大大的。

  他……輸了!

  「不!」他淒厲的吼了聲,瘋狂的想撲向語柔。

  「撒旦,你輸了!」一道強光由半空中而下,定住了撒旦一直瘋狂抓向空中的手,讓他動彈不得。「按照我們的賭約,立即滾回地獄去吧!」

  剛才的裂縫裡突然冒出了一陣冰寒的白煙,隨著這陣白煙籠罩住撒旦的身軀,開始往洞口吸,伴著撒旦不甘願的淒厲呼喊,撒旦的靈體硬被拖離宇光耀的軀體,被吸到地底,而裂縫瞬間閉合,房間回復到原有的樣子。

  語柔立刻撲向摔躺在地上的宇光耀,卻發現他臉色蒼白,已無氣息。

  「不!」她心碎的哭吼,「不要死!」她瘋狂的捶打他,不甘願的搖著他,求他醒過來。

  「他已經死了。」天上飄下來的聲音說。

  她的身子突然僵住,仰首望向天花板,卻什麼都沒看到。「你是誰?」

  「我一直住在你們的心中,你忘了?」

  「上帝?」她愕然,想也沒想竟由她口中蹦出答案,連她也嚇了一大跳。

  「謝謝你幫我贏了這場賭注,我該怎麼謝你呢?」上帝佯裝傷腦筋的說。

  「什麼賭注?」為什她看不見上帝呢?語柔四處張望。「還有我……幫了什忙?」

  雖說這一切全在上帝的掌握之中,但是讓上帝感到開懷的,是兩人自始至終堅定的情意,還有真誠的愛。

  「呵呵呵……」上帝一陣輕笑。「以後你們就會明白,到時候我再慢慢告訴你們我和撒旦打賭的故事。」現在還不到時候,等上了天堂,有的是時間。

  她愕然,隨即回過神來,「可以請你救救他嗎?」她才不管什麼故事,她唯一的心願就是讓光耀活過來。

  「可以!」上帝允諾。「只要你用心好好愛他,他就能醒過來,和你長相廝守,永遠在一起。」

  「真的嗎?」她望著宇光耀的臉,突然知道該怎麼做。

  「真的。」聲音漸漸輕柔、飄遠,「愛是最好的良藥。」

  語柔閉上眼睛吻住宇光耀,用最誠懇的心向上天祈求。

  突然宇光耀動了動,她驚喜的睜開眼睛卻在瞬間愣住。

  光耀……臉上的疤痕全部不見了!又恢復了原來俊美的容顏!

  「光耀?!」她不敢相信的叫道,遲疑的伸手想觸摸他的臉。

  「語柔……」活過來的宇光耀在想起一切後,突然坐起,「撒旦呢?」

  她又哭又笑,「你看看你的臉!」她沙啞的喊,迫不及待拿了一面鏡子給他。「你變回原來的你了!你變回原來的你了!」她迭聲的喊,止不住喜悅和頻頻發顫的身子。

  宇光耀看了鏡子後驚愕住了,趕緊動動雙腳,發現他的雙腳竟完好如初。

  他愕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語柔被他的模樣逗得大笑不已。

  「少爺、語柔,你們兩個還不下來開會?在蘑菇什麼?」

  「開會?」兩個人驚愕的對看了眼。

  「是啊!開會啊!」梁媽在外頭喊道。「聖誕節快到了,今年打算怎麼慶祝?大家都在等你們兩個。」

  「聖誕節?」兩個人又一陣驚喊。聖誕節不是早過了嗎?

  語柔和宇光耀這時才發現,原本已經撕掉的日曆又重新回復原來的十一月三十日,像從來沒有被人撕過一樣完整。

  他們兩個驚望了眼。

  宇光耀深吸了口氣,緊緊握住門把和語柔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突然用力拉開了門。

  「少爺,快點!大家都在等你們呢!」梁媽交代完,警告的瞪了女兒一眼,隨即便下樓。

  沒有驚呼!沒有驚歎!梁媽看他的表情像他從來沒有受過傷一樣,他……

  那這一個月是怎回事?他疑惑的看著語柔。

  語柔擁緊他,「上帝把這一個月的時間還給了我們!讓我們一切從頭開始!」感謝上帝!

  他一臉愕然,她大笑的吻住他。

  好喜歡他突然變呆的模樣,因為宇光耀的蠢笨表情可不是每個人都能看得到的。

  而她是最幸運的那一位!

  ※  ※  ※  

  上帝要把世界變得怎麼樣,可不需要人同意,所以他將人間的時光倒轉一個月,一切從頭來過。

  但對撒旦可不。

  他輸了,就該接受懲罰,現在他已經沒有資格過問人間的事,他只要煩惱這一萬年他該怎麼捱過,就夠他受的了。

  灰頭土臉的魔王飆回地獄看他,撒旦這才發現,原來魔王也沒好到哪去,同樣臉色鐵青,一臉的挫敗。

  「魔王加油!」撒旦悲愴的說,不用掐指神算,照魔王印堂發黑的情況來看,下場恐怕跟他一樣慘不忍睹,只是他覺得根奇怪,「狠下心腸有這麼困難嗎?」

  「等你遇到你就知道!」魔王氣急敗壞的吼。撒旦懂個屁!都不知道他有多掙扎。還剩三天!他該怎辦呢?看來他得自求多福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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