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3944|回覆: 12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七季]一夜獻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3-1-30 08:32:47 |倒序瀏覽 | x 3
一夜獻身 作者:七季

愛情,怎麼教都學不會,好險有我守護著你;
真愛,何時來都不知道,但我深信那就是妳!


嚴妙怡,個性耿直、正義感十足,路見不平總愛拔刀相助,
最看不起的就是紈褲子弟;可為了父親的醫藥費,
她卻成為財勢雄厚的谷家小女兒的家教老師,
還很不幸地,教她初遇冷漠又自負的谷苓飛少爺。
雞婆性子的她,很看不慣谷苓飛的面癱樣,只是吵著吵著,
怎麼她就被押上床,讓面癱男很不客氣地上下裡外全給啃光了?
「In Night」,世界知名品牌集團,而首席接班人谷苓飛,
明明是快三十歲的大男人了,除了工作外,
天天宅在家、天天被她碎碎唸,他習慣沉默,她說他無視她;
他一向獨裁,她罵他自以為是。可這位沒完沒了、一再招惹他的女人,
竟然在他對她上了癮時,二話不說地轉身逃跑。
很好!這該死又欠他教訓的女人,這回挑戰的是他的耐性,
那就不要怪他先把她推倒,反正她這輩子都是他的女人,
早晚只能跟他共睡一床,她該習慣的……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3-1-30 08:33:23
楔子

「這孩子真的只有七歲嗎?妳注意過他看人的眼神沒,好可怕!」

「是啊,有時只讓他看著,就莫名心慌;妳也知道他爸爸是誰吧,那個眼神簡直跟他爸爸一模一樣。」

「對對,而且他平時都不太跟同學說話的,雖然成績不錯,卻經常蹺課,也沒見他家人來過學校,也許是他家人實在太忙了吧。」

「他家才沒人管他咧,妳沒聽過那個傳聞嗎?聽說這孩子是他爸爸買來的。」

「真的假的,怎麼會有這種事,不是親生的?」

「那倒不太清楚,不過從來只聽說過他爸爸,沒有人見過他媽媽,好像他爸爸根本沒結過婚,這孩子也不知是那個女人生的。」

「唉,這樣的小孩,聰明又有什麼用,沒人疼也沒人愛,更沒人管,偏懂的還比大人多,哄啊騙啊,對他全不管用,這樣小孩的班導,我可真不想當。」

「就是說啊,別說教訓他了,我連惹都不敢惹他呢。」

「是啊,等他畢業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從沒帶過這麼麻煩的學生呢。」

公園裡,本該是上學的時間,卻有一個穿著國小制服的小小身影蹲在樹下,這個時間,一個小朋友獨自待在這種地方是很奇怪的;更奇怪的是,他已經蹲了很久,但仍是一動不動,專注地好像樹根下藏著什麼寶藏。

他是在看樹下的螞蟻窩,已經看了很久,從蹺課到現在,大概三個小時了吧?反正那些老師也已經習慣了,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全員出去傻裡傻氣地找他,大不了給他家打個電話,就又聊起他家的閒話了。

這次會是誰來找他呢?但願能晚一點吧,面對那些無聊的大人真的好煩啊,他們煩他,他也煩他們,為什麼還要整天面對面呢?如果是他爸爸,就很能理解他的這種心情,但因為他自己連累爸爸被說閒話,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當小孩就是不方便,總有些不認識的人來管東管西,可大人的世界就是那麼無聊,一想到自己今後也會加入那個世界去,就覺得一切都好沒意思。

「小弟弟,你是谷苓飛吧?我是來接你的哦。」

「不許再走向前。」他有些惱,才三個小時就來找他了。

「一個人在這很無聊吧,阿姨送你回家好不好?」

「有夠會煩人,都說不要再向前了,結果還是踩到我的螞蟻,真是會壞事。」他轉頭,倒不是多氣,只是對這種模式有些厭煩。

「小飛,這是你的螞蟻哦?你在這裡蹲著,是在觀察蟻巢嗎,真是熱愛自然呢。」

他大而亮的眼專注地看著這個女人,沒見過的面孔,又一個裝作賢妻良母騙取小孩子信任的傢伙,不過,這個似乎有點不一樣,奇怪,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怎麼就是感覺怪怪的;女人笑著,壓著怒氣,明顯是在表現「不跟小孩一般見識」的風度,真是容易看穿,但卻覺得很有意思。

好新鮮的感覺,他的眼,此時一定又露出那些人所說的「可怕的眼神」,他在想,她是誰?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3-1-30 08:37:47
第一章

「妙怡,黑眼圈好像更嚴重了,妳最近都沒有好好睡覺吧?」

大學的教職人員餐廳和學生餐廳成反比,起碼不愁會有找不到座位的情況,就算是兩個人佔了一張四人桌,也可以心安理得地慢慢吃。

被形容為黑眼圈極重的女人,嚴妙怡,對於學長陸雨的關心,以及面前的飯菜,都表現出了極端的冷漠,她縮著肩與垂著頭,黑黑的眼圈奪去了她眼中的光彩,浪費了她生得很漂亮的一雙大眼睛。

男人的手在眼前晃了晃,嚴妙怡這才回神,「嗯?哦,學長,謝謝你請我吃飯,可我好像吃不下。」

「妳都沒聽到我問什麼吧?」陸雨頗無奈,「妙怡,妳最近太累了,人瘦得厲害,精神也差;妳不要嫌我多事,看不下去的同事不只我一個,我只是大家派出來的代表,一頓飯算得了什麼?身為妳的學長我更要說,妳再這樣虐待自己,妳爸爸的情況還沒好轉,妳也要跟著進醫院了。」

「學長,你知道了啊?」

「這種事傳得總是格外快,況且妳爸爸也是知名的教授,大家在同一個圈子,想不知道也很難。」

「嗯……」嚴妙怡仍是垂著腦袋,真是沒有不透風的牆啊;她最近的確睡的很少也吃的很少,是沒空吃,也沒空睡,因為她要照顧心臟病發而住院的爸爸。

她爸爸是個小有名氣的物理學教授,有過不少學術論著,不過也只是個教授而已,她爸爸這個人一生只研究學術,為人剛正耿直,對於大學中的派系鬥爭十分不屑,從不與誰為伍,本想就如此做個別人口中的「老學究」,清貧地度過一生也好,可他不惹事,事卻總會自動惹上他。

在派系混亂的大學裡,如果沒有一個明確的立場,別人不會認為是中立,只覺得是一個不安定的因素罷了,如果拉攏不過來就乾脆毀掉這個潛在危險;於是,她爸爸在一次他人派系間的鬥爭中,做了犧牲品被陷害,以致氣急之下心臟病發,差點就救不回來了。

她爸爸除了當教授的那點固定薪水外,從沒有過什麼「灰色收入」,媽媽又是標準的家庭主婦,她也剛工作沒幾年,根本沒什麼存款,她爸爸這一病,幾乎花光了家裡所有的積蓄,嚴妙怡又不忍心讓媽媽整天在醫院操勞,總是下了班就去醫院一起陪著。

另一方面她也要為錢發愁,雖然現在還不會有什麼問題,可如果爸爸的病忽然加重……她必須做好這種打算;這樣一來,不怪乎連平時不怎麼聯繫的學長都要為她擔心了,她的樣子一定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憔悴。

「一定有很多人都說我爸老古板,不知變通,害了自己吧。」嚴妙怡想著最近大家對她古古怪怪的眼神,總算理解那其中的意思了。

「嗯,倒是滿多的。」陸雨直言不諱:「妳怎麼說也當了兩年助教的工作,雖然跟妳爸爸不在一所大學,但這種事到哪都是差不多的,應該也有所了解。」

「可我並不認為我爸有什麼錯,他只是貫徹自己的理念而已。」

「是啊,妳當然不會像其他人那樣想,因為妳是妳爸爸的好女兒嘛,不然又怎麼會做了兩年還是助教,和妳同期的助教都先後升上副教授了。」

「學長,你是在說我也很古板囉。」嚴妙怡黯淡的眼中有了些顏色,她正視陸雨,「我就是不會巴結教授,不懂送禮那套,跟我爸一樣只專注於自己的工作,兩耳不聞窗外事,註定一生都沒有什麼發展,就算我要當一輩子助教,那又怎樣?我心安理得啊,『副教授學長』。」

陸雨為難地笑了起來,直搖頭,「怕了妳了,我又沒說什麼,不用把矛頭指到我身上吧,我個人可是十分欣賞妳們嚴家這種傲骨的;妳嘛,更是從以前就正義感十足了,以為到了社會上會有所改變,不過看妳這個樣子,果然基因裡的東西是根深蒂固的啊。」

「聽著還是像在諷刺,反正我這種人就是不適合於現在社會啦。」

「所以更加值得被保護啊,妳的身體萬一也累垮了,那可是一大損失。」說到著,陸雨正色起來,不過語氣還是柔柔的,滿是商量:「妙怡,聽說妳最近在積極地找兼職,缺錢嗎?」

嚴妙怡心「撲通」一跳,頓時有了些警戒,不過沒承認也沒否認,直到陸雨接著:「我這邊有一份家教的兼職,薪水還不錯,妳要不要考慮一下?高中生的功課對妳這個應屆的女狀元來說,應該是手到擒來的吧。」

「家教?我是有考慮過啦,可算一算還不如去夜校兼職。」

「那樣妳就真的要累死了。」料到她會這麼說,陸雨接著報了一個數字,然後含笑看她。

嚴妙怡呆愣住,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半天才說:「騙人吧,哪個高中生請個家教會給出這種數字?你確定對方是要找家教嗎,而且這個價錢只請一個當『助教』的?他完全有更好的選擇。」

「原則上是這樣啦,但我恰巧認識這家人,他們知道我在大學教書,就要我幫忙找個家教,然後又恰巧我可愛的學妹遇到了困難,於是這麼好康的事,如果妳不要,那就真的要給別人了。」

「我要啊,怎麼會不要?等等……」嚴妙怡狐疑地看著陸雨,「學長,你之前欲蓋彌彰地說了那麼多,就是為了這件事,這麼好康的事直接說就好了,怎麼弄得好像我很可能會拒絕一樣,對方是什麼人?」

「呃,這個……」陸雨用眼神誇她好聰明,然後才說:「妳知道『In Night』吧,就是那家公司總裁的孩子啦。」

「In Night!」嚴妙怡眼神都瞪大了,先不說陸雨怎麼會認識那麼厲害的人,「In Night」是現今國內屬一屬二的女性服飾品牌,其招牌內衣更是與世界知名品牌看齊,在海外發展多家分公司,其創業至今才二十多年,但那離奇的發跡史都可以寫本書了。

嚴妙怡知道陸雨為什麼非要這麼拐彎抹角了,因為她從唸書時就有著另一個「老古板」的想法,就是,看不起充滿銅臭味的商人!

那些只向錢看,把陰謀論當基本理念,把陷害他人從中得利當正常競爭,只想著踩著誰或踩死誰能對自己更好,然後毫不愧疚地踩著別人;沒有任何一個商人是真正清白的,那不是靠他們發達後做些慈善就能掩蓋的,像這種只有用錢來體現自己人生價值的人,巴結奉承他們就像是吞了蒼蠅一樣。

「總裁的孩子呢,嬌貴到不得了,加上又拿人家的薪水,要是要像對待皇帝一樣伺候著,我大概做不來的。」嚴妙怡始終秉持「道不同不相為謀」。

「妙怡,不要那麼以偏蓋全啦,哪有老師怕學生的道理?總之妳先去試試,大不了覺得不行的話就不做了,省得說我這個學長都沒照顧妳;而且高中生耶,年輕火熱的年紀,也許會發生什麼驚心動魄的師生戀也不一定,看到妳這樣的老師,誰會不心動啊?」

「拜託,學長,這麼爛的情節你是從哪裡看來的,能不能不要做這種可怕的聯想啊,就算只是家教,我也算是老師,為師者怎麼能對自己的學生不軌!」

「是是是,我也只是想額外再給妳多點動力嘛,畢竟認識妳這麼多年了,都不見妳交過男朋友,我想要是能一起解決了,不是雙喜臨門?好啦,別瞪我啦,說說而已,這麼說妳是同意去了?」

沈默一下,嚴妙怡點了點頭,說:「當然,誰會跟錢過不去。」

嚴妙怡真該找個機會好好謝謝陸雨,多虧他介紹的這份家教工作,可以讓她不耽誤正業的原則下,賺得一筆十分豐厚的外快。

更重要的是,「In Night」總裁的孩子讓她另眼相看,不只不是什麼嬌縱任性的人,可以說比一般的高中生還要好學,而且聽話又聰明;只不過這麼聰明又好學的人,為什麼成績會這麼差,這一點讓她比較費解,但成績如果很好也就沒必要請家教了。

  ◎             ◎             ◎

站在一間豪宅門前,開門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少女臉上總是帶著笑,眼睛瞇起來成了個月芽,美得不張揚但十分耐看,對著這樣一張臉,無論多狠心的人怕也是生不起氣來的;這就是她的學生,「In Night」總裁谷均逸的女兒,谷婷婷。

每當看到這張臉,嚴妙怡總是會反射性地想起陸雨的話,還說什麼師生戀呢,她跟個女學生要怎樣戀啊?也未免太驚世駭俗了些,可見那個傢伙為把她騙來,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妙怡姊,我還正想著今天怎麼比較晚,妳會不會有事不來了呢,妳就敲門了,妳說這是不是叫心電感應啊?」谷婷婷歡歡喜喜地讓她進屋。

寬大的複合式豪宅,設計簡潔,從細微處能看得出十分用心講究,除了面積過大外,和一般人家沒有太大區別,也沒有嚴妙怡最不敢恭維的歐式復古華麗傢俱;每週的週末下午來上課,直到晚上九點回去,這些日子以來,嚴妙怡已經習慣了這間大宅,可還是會感到空曠得讓人有些無所適從。

嚴妙怡沒來的時候,這個家裡就只有谷婷婷一個人,她的父母去了歐洲度假,哥哥在加拿大分公司處理事情,這就是所謂「上流社會」的生活吧,要耐得住辛勞,又忍得住寂寞;她會對谷婷婷多幾分好感,多少也與這有關,總覺得一個女孩怪寂寞的。

「不好意思,沒趕上公車,只能等下一班,就稍微晚了些;沒關係,我會補上晚到的時間,今天晚點走。」

「妳說要晚點走,我是很高興啦,不過我可不是嫌妳晚到了,是擔心妳有事會不來,那我可就無聊死了。」谷婷婷說:「我就說乾脆讓司機老張去接妳就是了,一點也不麻煩,但妙怡姊妳總是說不要。」

「當然不可以,我收妳爸爸的錢是來當家教的,接送這種事並不在教學範圍內,沒理由接受;這次是我不對,我會注意不再遲到的。」嚴妙怡連跟人客氣都免了,上了樓後進到書房,把包包放好,直接進入工作狀態。

谷婷婷聳了聳肩,「只是接送一下嘛,妙怡姊妳就是太認真了,好啦,妳說不要就不要嘛。」

「但我謝謝妳的好意,如果要加上接送這一件事的話,我必須跟妳家長通話,得到他們的許可,而且還要調整我的家教費才行,扣除接送的費用。」

「接到這種電話,我媽大概會嚇死吧。」谷婷婷服輸地嘆了口氣,「我只是想讓妙怡姊妳方便一些罷了,可沒想過要扣什麼錢,要這麼麻煩還是算了吧,我們已經不算陌生人了,妳不要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嘛,好殘忍哦。」

「可是我就是妳的老師。」嚴妙怡說。

這種類似的事情之前也發生過不少次,明知道別人是為她好,她卻還是往別人臉上潑冷水,誰也不會願意用自己的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到最後所有人都只能說她不懂人情世故,不懂變通,和不講道理。

但這個道理她並不是想不通,不過她認為佔人便宜的事,在對方眼中看起來雖然是順便、是好意,可她就是邁不過心裡的那道檻;比如她之所以跟谷婷婷關係很好,歸根也只是因為她是她的老師而已,她們的關係是建立在這個基礎上的,她有什麼理由對朋友那樣,接受對方的好意呢?

看谷婷婷一副被打了槍受傷的表情,嚴妙怡也知道自己說得有些過份,可同時她也認為自己說的是事實,並且這一個事實不會因任何事改變。

「抱歉,我這人很難相處吧。」她只能這麼說,算是一種安慰。

「不會啦,之前問過那麼多次都被妳拒絕了,我都想得到會是這種結果。」谷婷婷馬上恢復笑咪咪的樣子,說:「妙怡姊,我就是好喜歡妳這種說一不二,好有原則的個性,有時後覺得妳真的好像我媽哦。」

「啊?」像誰?

意識到自己的話很容易被誤會,谷婷婷連忙改口:「不是那個意思啦,不是說長相什麼的,嗯,要怎麼形容呢?大概就是一種感覺吧,我媽也是那種看上去溫溫婉婉,說話細聲細氣的人,但是對自己堅持的事超級堅持,連我爸都拗不過她,妙怡姊妳也是這樣的;不過又不全是因為這個,應該就是一種獨特的氣質吧,反正我第一次見到妳時,就覺得妳跟我媽好像哦,真的不是說相貌或年齡那些,真的!」總之就是,不是在說她二十多歲卻像極了四十多歲就對了。

嚴妙怡頭次聽到這種誇獎,說她像「媽媽」,唉,不太高興得起來呢;不過看谷婷婷每次談起她媽媽都眉飛色舞的樣子,可見她是很喜歡她媽媽的,那她也應該為這種「誇獎」高興才是?

「你們家人間的關係真好呢。」話就順口這麼說了出來。

這個家到處幾乎都能見到家人間的合照,書房的櫃子上更是擺著一張放大了的全家福,嚴妙怡不自覺地將視線轉了過去,相片看上去嚴肅異常的「In Night」總裁只有一個表情,就是沒表情,感覺實在不像是愛照相的人,但站在妻子身邊的他,整個人顯得平和多了,也許是因為那個美麗年輕的婦人臉上的溫柔笑容,中和了這僵硬的氣氛。

他們的兩個孩子分別站在身旁,谷婷婷笑得像媽媽,而她哥哥則簡直和爸爸同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就像谷婷婷說的那樣,並不是指相貌或什麼外表的東西,而是整個感覺神態,即使是靜止的照片,即使這個兒子和爸爸一點都不像,可外人一眼就能確認這絕對一家人。

說起來,她哥哥還真的一點都不像爸爸呢,可也不像媽媽的樣子,和谷婷婷一比,說是哥哥也行,叔叔也勉強可以;不是嚴妙怡八卦,她只是發揮了自己本能愛思考問題的特長,有不明白的事總喜歡探究,例如數學題,一定要想出答案,不然就會一直盯著題目,動也不動。

谷婷婷今年剛升高三,她媽媽也不過四十歲出頭,可怎麼看也不像是能生出這麼大的哥哥的年紀,還是說她哥哥顯老?也沒有啊,嚴妙怡鎖住照片中那個嘴角抿得死緊的男人,他的表情是僵了點,神態是老成了些,可一張臉有稜有角,並沒什麼未老先衰的症狀;她一向對人沒什麼審美觀,可也能看出這個男人跟電視上那些偶像在外觀上有著某些相像之處,所以應該在大眾眼光中算是英俊的,如果他肯討好觀眾,學會笑的話,應該能紅。

這個男人,笑一下會死嗎?

嚴妙怡一驚,猛地回神,因為她發現自己盯著陌生人的照片想些有的沒的,竟然還想出了神,她現在可是上課期間啊,這對谷婷婷多不禮貌。

而谷婷婷似乎早就發現她對那張全家福抱著疑惑,等她回神了才笑著說:「對呀,我們家人的關係真的還不錯,尤其是跟哥哥,別看他大我整整十歲,我們也不是同個媽生的,但完全一點隔閡也沒有,只是有時後看到他像看到爸爸一樣,有點討厭。」

難怪了,原來是同父異母,這種事在有錢人家也很多見呢,不過能談得這麼大方卻很少,「妳告訴我這些好嗎?」

谷婷婷笑了起來,說:「這又不是什麼秘密,一看就知道了呀,再說妙怡姊願意對我家的事多點了解,不再只是老師跟學生那麼死板,我還樂得開心咧。」不知想到什麼,谷婷婷突然一頓,「說來我哥跟我爸的脾氣一模一樣,而妙怡姊妳又很像我媽,你們一定合得來啦!」

嚴妙怡內心歎氣,不曉得現在的小姑娘整天都在想些什麼,「妳才像妳媽媽呢,眉眼表情都像,就別拿我開玩笑了。」谷婷婷十分知趣,乖乖地開始上課。

不過這一下午,嚴妙怡卻難得地分神了,尤其是在她無意間抬頭瞥到那張照片時,就像是被谷婷婷的話誤導了,她總是會不自覺地一眼就看到照片最右邊,那個一臉老成的年輕男人。

如果想這些的自己很蠢,可還是會去想,在這個家裡,他把自己的定位擺在哪呢?人地位高了,誘惑就多,真的會有那種物質生活優渥又不計較血緣且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嗎,真的有谷婷婷說的那樣美好嗎?也許是她對於這種豪門帶著固有的偏見,於是也黑暗地去誤解別人,她不禁會想:在那個嚴峻面孔的男人心中,是不是也覺得自己的生活是十分滿足和美滿的?

  ◎             ◎             ◎

一晃眼到了晚飯時間,谷家的奇怪之處也在這裡,明明條件那麼好,除了一個司機老張外,家裡連個幫忙做飯的阿姨都沒請,谷婷婷說是因為爸爸和哥哥不希望外人進駐到他們家中,所以在家裡凡事都自己動手;真看不出來這兩個男人是如此愛家的類型,可在所有人都不在的情況下,谷婷婷只有叫外賣度日了。

冰箱裡還有中午多買的比薩,是特意為晚上準備的,谷婷婷在認真K書做她出的考題,嚴妙怡只好下樓去拿比薩,對於谷家的地形,嚴妙怡已經是輕車熟路;拿出比薩加熱後,只想著快回書房,一路低著頭,快步朝樓梯那走……腳步一個急停,在離樓梯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

嚴妙怡還是低著頭,瞧著自己的腳尖,眨眨眼,然後她轉過頭來,瞧向右手邊直對著的方向,那裡有一扇小門,門是敞開的,門裡面站著一個男人;剛那一晃不是錯覺,這間大宅真的多了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也正看著她。

時間彷彿就這麼靜止,但絕不是很美好的那種靜止,壞只壞在那扇小門所通往的地方是衛生間,而那個目光鎖在她身上的男人,扶著下身的手中正握著一個東西……

「啪」一聲,比薩盒子掉在地上,嚴妙怡只有吸氣沒有出氣,眼睛因缺氧而瞪大,在那男人毫無愧色,凌厲雙眼的注視下,慢慢張開了嘴:「啊!」

「閉嘴!」在她發出理所應當的驚叫之前,那男人先她吐出了兩個彷彿被冰塊凍住的字,而她很不爭氣地真的被震懾住,真的閉了嘴。

她看到那男人不緊不慢地拉上褲子拉鍊,不知道這算不算另一種豁達,然後那男人邁動他模特兒般的長腿,踩著優雅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她走來;她本能地想要後退時,他也停了下來,他們之間有著大概一臂的距離,是完全能將彼此看得仔仔細細的距離。

嚴妙怡結結巴巴,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來,但她已經能確定這起碼不是什麼可疑的危險人物,這個人是谷婷婷的哥哥,谷苓飛。

才看了他的照片而已,怎麼就把本尊引來了呢,而且這位本尊雖然一切都跟照片中一樣,充滿了懾人的威信,可沒人告訴過她,這位「In Night」最年輕的經理,辦事的狠辣決絕和他爸爸同出一轍,是年輕一輩中最有前途的大少爺,但卻是個上廁所不關門的變態!

「你不是在歐洲的分公司嗎?」嚴妙怡認為錯的是對方,被女人看到自己那個樣子,還能不緊不慢地做完自己的事,分明不要臉,那她也沒必要表現得很無措。

她的先發制人讓谷苓飛挑了下眉,他將這個女人上下打量,最後視線從地上的比薩回到了她的臉上,終於又開了口,問:「妳認識我?那妳也應該知道這裡是我家吧,在我家大吼大叫,想嚇著人嗎?」

「我大吼大叫?什麼時候,在哪?」他分明就沒給她叫出來的機會好不好,拜託,受到驚嚇的明明就是她,可他想的不是對她抱以歉意,而是嫌她差點鬼叫嚇到別人,這麼說來,他那聲制止根本是嫌她麻煩嘛。

「就算是在你家又怎樣,你家就只能有你一人嗎,你的那個行為……你應該反省自己的不當行為,你才是真會嚇著人的那個!」

谷苓飛是不是真的在反省她不清楚,反正他是瞧著她,半天沒出聲,她正想乘勝追擊再給他講一番道理,他卻突然轉身,叫了聲「婷婷」。

「哥!」谷婷婷跑出來一見是他,笑得眼睛都沒了,小兔子一樣從樓梯蹦了下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谷婷婷又像小兔子一樣撲進谷苓飛的懷裡,後者似乎是習慣了,早有準備將她抱了個滿懷,在她背後拍夠了,才放開她,動作是很親暱沒錯,只差在臉上表情一點都沒變過。

「剛剛回來。」他對谷婷婷說:「倒是妳,不是說跟爸媽出國住段時間嗎,怎麼一個人在家,光吃比薩,營養怎麼跟得上?」

「哥你糊塗了哦,我還要上學啊,而且我今年就畢業了,我已經決定要上T大了,可老師說我是在做夢,於是只能拼命補課囉,哪還有時間出國玩?說到比薩,比薩怎麼會在地上?」谷婷婷很自然地看向本來拿著比薩的人,又是一愣,「妙怡姊,妳臉怎麼這麼紅,不要緊吧?」

被當成透明人的嚴妙怡這才找回存在感,這個可惡的男人竟然完全無視於她,跟谷婷婷話起了家常,字裡字外全是關心,就是不提自己剛做的齷齪事。

「臉紅?」她摸摸自己的臉,欲蓋彌彰,「沒有吧,只是吃的東西沒有了。」不管怎麼說,比薩是她弄掉了,該她的責任她要承認。

「那個不要緊啦。」谷婷婷拉著她,熱情地給谷苓飛介紹說:「哥,這是我的家教老師嚴妙怡,妙怡姊的課教得可好了,我上T大就要靠她啦!」

「老師?」谷苓飛那打量的視線再次讓嚴妙怡一陣不適,他說:「我還以為是妳無聊,叫了同學來家玩,能當老師的人了,還動不動就臉紅,真少見。」

「我那是氣的!」拜託,他能不能不要自己做了錯事,還搞得好像別人多沒見過世面那樣。

「氣?妙怡姊,誰氣妳了?」

谷苓飛沒給自己妹妹深究的機會,略有深意地給了嚴妙怡一個眼色,攬過妹妹的胳膊,說:「難得妳有心學習了,更要加強營養,正好老師也在,就在家一起吃吧。」

果然這招很有用,谷婷婷雙眼一亮,把什麼都拋去了腦後,「哥,你要下廚嗎?」

「當然,外面的飯能吃嗎?」

嚴妙怡很佩服他能用如此冷峻的語調,說出這麼溫馨賢慧的話,而且在說這話的同時,更以眼神威脅她不許多嘴,怕破壞自己在妹妹心中的形象嗎,然後給她飯吃,好堵住她的嘴嗎?

看他親暱地拍著谷婷婷的肩,一種違和感油然而生,說不出的彆扭,雖然他的臉還是那張臉,表情也還是和照片裡一樣沒有表情,可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勁;嚴妙怡笑自己,真是奇怪,搞得好像她跟他多熟一樣,研究數學題是她的強項,但研究男人她可從來沒成功過,更何況是這種跟她生活在不同次元的男人。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3-1-30 08:38:46
第二章

嚴妙怡是不了解這些整天飛來飛去的商務人士,過的是什麼日子,但她也不會認為這些人會和普通家庭主婦一樣,整天二十四小時待在家裡洗衣服、做飯、看肥皂劇;所以,嚴妙怡真心懷疑,谷苓飛真的是谷婷婷口中的那個哥哥嗎,真的不是他們家請的褓姆之類的,只是臉長得很像而已,以至於連谷婷婷都弄混了?

不怪她的想法太不切實際,谷苓飛號稱是跨國公司的高級管理層,可除了黑著一張臉很符合整天罵人的高級管理層以外,沒有其他一點什麼跡象表明他是很忙很忙的,因為自從那天谷苓飛從歐洲分公司回來,之後的每個週末,嚴妙怡去到谷家,都能看到沙發上多出一尊佛來。

不看電視、報紙,也不喝茶,更沒見他有接不完的電話,谷苓飛就只是單純地坐在沙發上,對她愛理不理,每次都只目送她和谷婷婷上樓,活像是看到女兒帶男朋友回家的古板岳父。

按理說他這個年紀和這樣身價的男人,平時就不用說了,週末不是更應該有接不完的應酬和惹不完的桃花?有沒有必要不到三十歲就過起八十歲老爺爺的生活,在家鎮宅啊,還用那種防小偷的眼神看她,難不成她會上了樓就把谷婷婷吃了嗎?

可谷婷婷對於她哥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事情早習以為常,說平時家裡父母不在時,谷苓飛也是能不出門就不出門,因為要給她做飯,收拾屋子啊,誰叫她自己在家,總是能把到處弄得亂糟糟;她也告訴過哥哥,別把她當小孩子看,他大可去辦自己的事,可谷苓飛只說那很無聊,不如在家,她只好什麼都不說了……聽上去真是個超級實用的兄長,而這種實用也只對內展現而已。

因為課是到晚上九點的,晚飯必須在谷家吃,嚴妙怡不得不與谷苓飛同桌,其實她大可不必趕到彆扭,因為谷苓飛根本不會看她,她算什麼?順便撿來的貓貓狗狗,給碗飯就把她當透明的了;嚴妙怡捧著白飯,對這一桌子的美食一點胃口都沒有,而她對面的谷婷婷,面前的盤子裡總是滿的,她說說笑笑,也不用擔心自己的聲音會落進黑洞裡。

谷苓飛依舊面無表情,但只要谷婷婷跟他說話,他一定會回應,哪怕只有一個「嗯」字;可對於面前的「客人」,卻是一副「妳能吃到我做的飯已經要三拜九叩,乖乖閉嘴認真吃就是了」的架勢。

好吧,她已經習慣了,說實話,谷苓飛的手藝也真的不錯,看得出是常年積累而成,專業級的,菜色更是好得沒話說,葷素搭配得營養均衡,中西合併,有湯有菜,如果能少了做飯的人,也許她真會期待著每個週末的晚餐也說不定。

「看,又濺到衣服上了。」谷苓飛很高超地可以一邊專心用筷子挑魚刺,一邊用餘光鎖住谷婷婷的一舉一動,那邊湯滴在衣服上,這邊馬上給予回應。

谷婷婷低頭看了眼衣服上那略深的小點,滿不在乎地說:「有什麼關係,又不是在外面吃飯要裝模作樣的,好久沒喝哥做的湯了,還要什麼吃相。」

「一會換下來放到洗衣籃裡,這件衣服是前年媽送妳的生日禮物吧,別弄髒了。」

無論聽這種對話多少次,嚴妙怡還是會被胃裡的那股酸水嗆到,倒談不上什麼嫉妒,只不過這種「家庭凝聚力」真叫她不敢恭維,簡直像在演電視劇一樣,谷婷婷從小在這種環境中長大,覺得很正常,可看在她這個普羅大眾眼裡,就是有那種彆扭得想叫人吐槽的無力感。

然後更叫她瞠目結舌的事緊接著發生,谷苓飛安穩地自然而然把他挑好刺的那塊魚肉,放到了谷婷婷面前的盤子裡。

自小家教嚴格,被教育為「自己能做的事就自己做」的嚴妙怡,沒有印象別人給她挑魚刺是那個年紀的事了,在那一刻,她終於領悟了自己心中那違和感的根源。

谷苓飛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個洗手做羹湯的男人,不是他內心與外表不符,分明是他故意做出這個樣子來給別人看的,而那個「別人」也並不指她,是指除了他自己外的所有人!為什麼會就這麼定論了,嚴妙怡自己都覺得有些奇妙,她做事講求證據,可毫無證據可以證明她的猜測,這只是一種感覺罷了,而她平生第一次對自己的感覺如此堅信不移。

並不是兄妹間如此是理所當然,而是谷苓飛對谷婷婷根本就不是兄妹間的那種感情,沒有兄妹是不拌嘴也不吵架的,就是過於完美才讓人覺得假;有一種可能是,他裝作一個好兄長的樣子,對谷婷婷無微不至,其實心中想的和做的不一樣,可是這能一裝就裝了快二十年嗎?所以說他對谷婷婷的關愛應該是真的,他關愛她,刻意對她無限的好,走出了兄妹應有的範圍……

嚴妙怡猛地全身竄過一陣惡寒,自己這種凡是都要想出一個結果的個性,似乎是把她帶向了一個可怕的結論。

「妙怡姊,妳怎麼不吃了?」谷婷婷看她捧著碗動也不動,問著。

「沒,我只是在想一道難解的數學題。」

嚴妙怡趕快扒起兩口飯,可以用「埋頭苦吃」來形容,然後在她抬眼時,發現對面的那個男人,正用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直勾勾地盯著她;他終於也注意到她這個人了嗎,還是有什麼別的原因?那種帶著些許威脅,似乎能洞悉一切的可怕視線,讓嚴妙怡更加坐立難安了起來。

某種猜測一旦興起,除非得到答案,否則只會越演越烈;從那之後嚴妙怡看谷苓飛,越看越可疑,加上那極壞的第一印象,她怎麼也無法認為谷苓飛只是單純地疼愛妹妹。

別人家的事當然與她無關,可她很喜歡谷婷婷,而谷婷婷自小接受錯誤的「兄妹愛」,對谷苓飛可說毫無防備,還崇拜的不得了,如果哪天她真的被這個「哥哥」傷了,大概就會是一輩子的傷痕了吧。

她有義務提醒谷婷婷小心她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尤其是那一天,真的被她抓到了證據,更加堅信了她的懷疑。

  ◎             ◎             ◎

那天上課上到一半,她下樓喝水,本來就很不想見到谷苓飛的她,每次單獨下樓,都會很小心地提前確認他在不在客廳,如果他在,她就要挺胸抬頭從他身邊快速走過,看都不看他一眼,做完該做的事就回去,如果他不在,她則可以鬆口氣,自在許多。

這次也是一樣,她站在二樓看往一樓客廳,一眼就看到谷苓飛在電視櫃邊站著,電視明明是關著的,他卻很專注地在那,連二樓的開門聲都沒有注意到。

嚴妙怡內心歎氣,正要下樓,卻被谷苓飛的舉動牽引,定住了腳步;谷苓飛在電視櫃前面站著,原來是在看上面擺放的幾張照片,然後她見他拿起了其中粉框的那張,像是在看一個清朝花瓶似地小心翼翼的,而後緩緩地將照片移近,貼在了自己唇上。

嚴妙怡心「撲通」一聲,像是砸進了肚子裡,連忙捂住嘴防止自己叫出來;谷苓飛吻得那麼專注,從她的角度看過去不難猜測,此時他的眼一定是閉上的。

電視櫃上的相片她第一次來時就看到了,都是些家人的合照,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谷苓飛拿的那個就是谷婷婷和她媽媽的合照。

嚴妙怡忘了喝水,靜悄悄地怎麼出來就怎麼回去,這輩子總算體驗了一次做賊的感覺。

「妙怡姊,我的果汁呢?」書房裡,谷婷婷看她兩手空空,不禁問,再一看她的臉,又更奇怪了,「發生什麼事了嗎?妳臉好白哦!」

「不,沒什麼,」嚴妙怡假意咳了聲,「抱歉,忘記給妳拿果汁了,等妳做完這幾道題咱們一起下樓喝,好不好?」現在出去如果谷苓飛還沒「吻」完,她不是又去找一次死?她可不幹,也不能讓谷婷婷出去。

「倒是無所謂啦,只是覺得妙怡姊有點怪怪的。」

「我哪有怪怪的,怪的人是妳吧,哪有人穿成這樣上課的。」嚴妙怡順勢說。

谷婷婷十七、八的年紀,身材正是介於少女和女人之間,曲線畢露,凹凸有致,像朵清晨為誰而綻的花,而這朵花卻不知自己的魅力似地,穿著吊帶睡裙晃來晃去,低領的睡裙隱約可見胸部的曲線,要是稍微彎腰,更是足夠讓一車男人噴鼻血。

谷婷婷看看自己,說:「我在家都是這麼穿的啊。」

「之前都不是。」她提醒。

「那是之前有空調嘛,可我哥說總開空調對身體不好,現在已經過了盛夏,就禁止開空調了;不開空調會熱,熱的話自然穿的就少囉,反正是在自己家,有什麼關係?」谷婷婷看看她,「我看妙怡姊妳也把衣服脫了吧,我還有別的睡衣,妳都不嫌熱哦?」

「我不是在跟妳說溫度的問題。」真是的,一點也不明白她的意思,還想拖她下水,這女孩真是有夠叫人操心,嚴妙怡說:「家裡只有妳跟妳哥在,妳穿成這樣不會覺得彆扭嗎,妳已經成年了吧。」

谷婷婷愣了兩秒,如嚴妙怡所料的那樣,大笑了起來,「妙怡姊妳好有意思哦,妳在說什麼呀,那是我哥哥,又不是別人,他早就看慣了啦。」

「哥哥就不是別人嗎?」她問。

「當然不是。」谷婷婷笑道:「去年夏天我臥室的空調壞了,我還半夜擠去飛哥的床上睡呢,倒不是不愛睡客房,是他臥室的床舒服啊,這有什麼,真是的。」

嚴妙怡頭一陣暈,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看來她要讓谷婷婷明白,她哥並不如她想像的那麼完美,是件很困難的事了。

一個超沒心機的妹妹,和一個城府超深的哥哥,真是想想都要為這女孩擔心起來,嚴妙怡暗中作了決定,她的社會責任感不能允許她放著這樣一個天真的女孩不管,如果她不能明白的話,她就去找谷苓飛。

於是那天晚上她走時,表面上和往常一樣,心裡卻是忐忑得七上八下,當路過客廳,確認谷苓飛好像坐在沙發上看著什麼資料……要說嗎,怎麼說呢?威脅他、提醒他,還是勸他?

眼看走到門前,沙發上的男人眉毛都沒抬一下,全不知她的心思此時全都在他身上,越想越不平衡,在手就要握到門把的一瞬間,嚴妙怡收回了手,一個急轉身對向沙發上的佛爺,「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沒禮貌?」

好像是因為這個空間內除了他們兩個再無外人,而谷苓飛又不能因為一個她,搞得自己好像失聰一樣,在她話音落後的數秒,谷苓飛才很沒有辦法似地,勉為其難地抬起了頭,掃她一眼。

「妳說什麼?」他說話一向沒有聲調,聽著讓人沒來由地牙癢。

「我說,你這樣不只很沒禮貌,也沒有家教,你不覺得嗎?」嚴妙怡隔著不近的距離,在門旁瞪著沙發上的人,有些隔空喊話的意思,她不想承認自己是有些害怕靠近他的,「你要明白,我可是客人耶,不是這個家的成員,我從你身邊走過,你就連句『再見』或『慢走』都不會說嗎,這有違最基本的社交禮儀,是對他人的不尊重,你以為你是誰,所有人都該看你臉色嗎?」

嚴妙怡說的也不完全是氣話,這種沒家教的行為她本就看不下去,只是積在一起爆發出來,聽上去比較有氣勢,她沒跟這個男人說過幾句話,但她明白,如果想跟他對話,就一定要有氣勢!

比如現在,在她一連串的質問後,谷苓飛沒有再以掃掃眉毛來回應,而是挑了下眼皮,那個樣子,好像他眼中終於有她了,嚴妙怡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心裡一跳。

「怎樣,我說錯了嗎?」她下意識地揚起下巴。

過了會,谷苓飛嘴角一扯,彷彿像在笑,他說:「沒有,但不該由妳來說!第一,妳不是客人,是我家請來教婷婷的家教,是拿錢做事的,要算的話,應該屬於員工下屬級別,我沒必要以對待客人的規格來對待妳,妳也不要以為討好了婷婷,就能得到那個叫『尊重』的東西;其次,嚴妙怡小姐,我們不熟,批評跟自己完全不熟的人的家教,也許是妳的興趣,但我不認為妳這種行為是有家教的作法,半斤八兩,我更沒必要將妳的話聽進耳裡;如果妳覺得我說得有道理,那麼妳可以走了。」

他一氣之下說了好多話,而且是有邏輯性的話,是真正的對話!如果嚴妙怡會為此感動,那她絕對是病了,所以即使她萬分吃驚,可心頭的火還是快燒著頭髮了。

他們不熟,他們當然不熟!誰要和他攀關係啊,要不是為了婷婷。

「討好婷婷?你就是這麼看待別人的,難怪你整天像防賊一樣防著我、監視我,就是怕我拿工錢不做事;拜託,我這是在工作,我的工作是讓婷婷考上T大,不是當她的玩伴,這點我還是很明白的。」

「我防妳,我監視妳?」

那種被誤會的表情是什麼意思,嚴妙怡吸了口氣,「難道不是嗎?你說在家給婷婷做飯是照顧她,而實際上婷婷已經多大了,有什麼需要你照顧的地方,為了做半小時的飯,一天都不出門,可能嗎?你留在這當然另有目的,那就是監視我,怕我會害你的寶貝妹妹,不然你為什麼有事沒事地瞪我,警戒意味十足?」

事實上他也沒有總是在瞪她啦,這麼說只是為了逼出他的真話,讓他承認他對婷婷的關心是過度的,好能理直氣壯地讓他收斂些,別想那些有的沒的可怕事情。

而谷苓飛的臉瞬間黑了下來,讓嚴妙怡的心沒來由地一緊,他這個反應怎麼有些古怪,不像是激將法奏效,也不像是在氣什麼,倒像是……被說中了什麼?

谷苓飛一隻手托著下巴,直視著她,半天才慢悠悠地說:「我是在監視妳,那又怎樣?我小時候有兩次被綁架的經驗,所以婷婷出生後,對她的安全做出的防範就格外多,養成了她不知世事的性格;妳一個陌生人,莫名其妙地來了這個家,誰知道妳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反正不是綁架!」天哪,果然她這種好百姓跟宇宙人的交流是有問題的。

兩次被綁架的經驗?這個詞在她聽來好陌生,這麼說他這種扭曲多疑的性格還是有其原因的,嚴妙怡哼了聲,知道自己真被人想成這樣倒是心踏實了下來,原本還怕自己是誤會他的,怕他只是不善表達而已。

「谷苓飛,你用你齷齪的想法去想婷婷身邊的人,對她最好是種保護,而你也最好能保護得了她一輩子;但實際上,你保護不了她一輩子,婷婷已經是個大人了,你抱有的那種想法,最好還是快些打消得好。」

「那種想法?」谷苓飛對這個詞感到新鮮。

「婷婷也許沒發現,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她看到谷苓飛的臉更黑了!

很好,雖然有點可怕,是極其可怕,但效果很好,看來她真的沒有猜錯;不過,實在是太可怕了,嚴妙怡只能選擇打開門,高傲地甩給谷苓飛一個背影,以顯示自己並不怕他,可如果她在多待一會,也許會被他眼中現出的狠戾嚇到腿軟。

會那樣瞪人,她是戳到他的痛處了吧,被他口中的「陌生人」或「可疑人」戳到痛處,想想還真爽呢!明明是為了婷婷,又不是為了氣他而去挑釁的,她是在暗爽些什麼啊?

  ◎             ◎             ◎

下個週末,谷苓飛沒在家,嚴妙怡有種勝利的感覺。

他是被她說得心虛了,不敢見她了吧,不然依谷苓飛那種傲慢的個性,怎麼會放過她這個「污衊」了他的「可疑人士」。

拐彎抹角地問谷婷婷,谷婷婷也說不清楚,好像對自己哥哥不說一聲就出門的行為也很意外,不過在嚴妙怡看來,快三十的男孩還賴在爸媽家,出個門還要跟妹妹報備的行為,才是真的叫人意外。

本以為這場心理戰她打贏了,谷苓飛肯定有意地避開她,可晚上八點半,他回來了,這次回來和上次不同,不是悄無聲息的,是被司機老張扶進來的,五米外就能聞到他身上的酒氣。

「老張,我哥這是去哪了?」谷婷婷對於一身酒氣的谷苓飛顯然十分陌生,認為這是一件大事,讓她連書都不唸了跑下了樓。

嚴妙怡只能跟著,但她不覺得谷苓飛喝得很醉,他坐在沙發上的樣子和平時無異,臉色很正常,視線也很清晰,只是好像話更少了些而已。

「是酒會,少爺上周說不去的,今天不知想起了什麼,又決定去了,結果就喝成這樣了,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清楚。」老張交代完就離開了,剩下谷婷婷和嚴妙怡,對著神情嚴峻,正襟危坐著的谷苓飛。

「哥,你怎麼喝到這麼醉啦?」谷婷婷對著谷苓飛皺起了眉。

「酒會上一群不認識的人向我敬酒,我都喝了。」谷苓飛看著她答。

「都喝了?你不是最討厭參加那種攀關係的酒會。」

「所以他們看到我都覺得中了大獎,我才會喝了很多。」

噁心,不要臉,嚴妙怡心中暗暗吐槽。

「真是的!」谷婷婷一歎,「哥,要不要喝水?」

「不喝,不渴。」

「那扶你上樓睡覺好不好?」

「不用了,我坐一下自己上去,婷婷妳不用管我。」

「可你醉得這麼厲害。」

嚴妙怡在旁邊看了半天,把谷婷婷拉到一邊,小聲問:「婷婷,妳確定妳哥喝醉了嗎,看上去很清醒的樣子啊。」她不得不陰暗地想,谷苓飛不會是在裝醉博妹妹的同情吧?

可谷婷婷答得快速而肯定:「當然是醉了,還醉得很厲害呢!」

「可看他思路滿清晰的,口齒也很俐落。」

「就是這樣才醉了啊,沒看我問什麼他答什麼嗎,我哥哪裡是那種會有問必答的人,他這會基本上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啦。」

還有這麼神奇的事?嚴妙怡偷偷觀察,只聽谷婷婷一聲歎息,說:「真是的,我記憶中我哥喝醉不超過三次,他是有什麼苦惱的事哦?」八成就是這樣了,嚴妙怡點點頭,這件苦惱的事還十分的勁爆,不能跟任何人說,就只能借酒澆愁了。

這會,谷婷婷的手機響了,接了電話後,她臉色大變,直對著嚴妙怡和谷苓飛眨眼,愣楞的。

「真是的,怎麼所有事都趕在一起了,我最要好的姊妹淘失戀了,要去尋死……」

「這種想法是極其錯誤的。」嚴妙怡反射性地說:「妳們年紀還小,就覺得戀愛是人生中的全部,可父母養妳們這麼大,不是要看著妳們為個甩掉自己的男人去死的,今後的路還很長……」

「是是是,這些我明白啦,是我那個姊妹淘死腦筋。」谷婷婷原地轉了兩圈,急急忙忙對嚴妙怡說:「妙怡姊不好意思,今天的課就早半小時下課吧,我必須去找她一趟。」

「好。」

「還有我哥也麻煩妳先照顧一下。」

「什麼?」

「沒辦法啦,放他一個人醉成這樣我也不放心,妳只要看著他就可以了,等他舒服點會自動回臥室的,就當救人一命啦,拜託囉!」面對這樣一張可愛的臉,誰能忍心拒絕?可是,這個提議也來得太突然了吧。

「婷婷,妳去忙妳的,不用管我。」據說喝得不省人事的谷苓飛,這會還很體貼地說。

「就知道我哥最好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3-1-30 08:39:08
第三章

谷婷婷走了,嚴妙怡發現,自己處在一個莫名其妙的境況中。

谷苓飛像個舊官僚,四平八穩地坐在寶座上指點江山,她該怎樣「照顧」他,看他的樣子實在不像需要人照顧。

「喂,你不是說對婷婷保護再多也不過份嗎,怎麼就讓她晚上一個人出門了?」她試探性地向前一步,谷苓飛扭過脖子,兩道凌厲的視線打在嚴妙怡身上,讓她馬上停止腳步。

「老張會送她去,老張在我家開了十年車,精通柔道、摔跤、武術,年輕時是全國散打冠軍。」

「哦,原來如此。」嚴妙怡見他答完又把脖子扭回去,繼續用那種高瞻遠矚的視線看著他的家,不禁覺得有些好玩,她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晃,想到谷婷婷說別看他這樣,實際上幾乎已經沒意識了,膽子也大了起來,「谷苓飛,你真的喝醉了哦,你在借酒澆愁,為什麼?」

這次谷苓飛沒有問必答,而是擰著眉,有些奇怪地瞧著她。

「你看我做什麼,不要用那種好像很矛盾又很難過的眼神看我,我是不會同情你的,你最好……你你你,你要做什麼!」

是嚴妙怡太輕率了,沒想到谷苓飛的速度如此迅速,在她驚恐叫出的同時,谷苓飛已經拉著她的雙臂,把她當成了他身邊的垃圾桶,「哇」的一聲,很沒形象地吐了她一身。

「谷苓飛!」嚴妙怡再也忍不住大叫起來,為什麼每次他都要搞得她好像很沒教養一樣,做出些失控的事。

他那個難過的表情,是想吐啊!

可吐也吐完了,跟個醉鬼生氣又能怎樣?嚴妙怡欲哭無淚,她認命地拿過水給谷苓飛漱口,見他漱完口面色如常,依然正坐,無視於地上他吐的污垢,和那段混著酒味和胃酸的臭氣。

哦,到底她要「照顧」他到什麼程度啊?

嚴妙怡把她心中有限的幾句罵人的話,全都奉送給了谷苓飛,而人則清理起地上的污垢。

憑什麼她要為個不相干的男人清理嘔吐物,而那個人還能居高臨下地冷眼旁觀。

「妳身上很臭。」等嚴妙怡好不容易清理完畢,站起來喘口氣時,沙發上的人不冷不熱地來了句。

「也不看看是誰搞的!」她回嘴,明知道不該跟他一般見識。

她身上真的很臭,地上的污垢擦過就好了,可她身上的嘔物物……天啊,她不要就這麼回家,哪個計程車司機會載她啊。

「谷苓飛,你在這乖乖坐著。」給他一個盆子,「再想吐就吐在這裡,知道沒?」谷苓飛看了她一眼,沒回答,盆倒是抱得很緊。

很好,嚴妙怡點點頭,衝入浴室;她不是沒禮貌到在別人家沖澡,她只是記得洗澡間裡有給客人準備的浴袍,起碼先換下自己這身臭掉的衣服,等谷婷婷回來後,再跟她借衣服換上好回家。

生怕這一會離開的功夫,谷苓飛又做出什麼頭疼的事,嚴妙怡很快地從浴室出來,可谷苓飛已經不在沙發上了,他正背對著她站在電視櫃面前,身子挺得像一根柱子,她知道他在看什麼。

「你能站起來了哦?」她問:「吐過之後好多了嗎?」

谷苓飛轉過身,看到的是穿著浴袍的嚴妙怡,嚴妙怡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雖然是浴袍,但把人包的比普通夏裝還要嚴實,她身上又不存在什麼性感的元素,更重要的是,谷苓飛眼裡根本沒有她,這只是情勢所逼,如果她表現出一副扭扭捏捏的樣子,才真叫奇怪。

可當谷苓飛轉身看她的瞬間,她的心還是一縮,是錯覺嗎,怎麼身上會有點麻麻的?

谷苓飛不只能站,還站得很穩,看了她好半天,突然問她:「妳說過的吧,說妳知道我在想什麼。」

他已經不醉了嗎,趁著谷婷婷不在,要來個攤牌?也好。

嚴妙怡根本沒做他想,把自己一切不好的預感都拋去了腦後,篤定地說:「你心裡一直在想的事,就藏在背後的那些照片裡,不是嗎?你怕被發現,知道自己是錯的,可仍是停止不了那種齷齪的想法,你會矛盾說明你還有良知,我勸你早些打消那種念頭,不然無論對你還是對婷婷都不好。」

「妳怎麼會知道?」

「是事實就總會被人知道,如果你再繼續這樣,我不會再沈默,我不會讓婷婷受到傷害的,還是被她最喜歡的哥哥!」

哦,她覺得自己好像那個「真相只有一個」的大偵探啊,說得這麼清楚,他該收手了吧,總不能真殺她滅口;就算看著谷苓飛踩著很穩很穩的步子靠近她,她也強迫自己不要後退,直到他與她幾乎貼身而立,他身上的熱氣完全浸沒了她的五感。

谷苓飛垂著頭,看進她眼中的不妥協,他一抬手,嚴妙怡本能地縮脖子,以為要挨打了,可他的手很重地舉起又很輕地落下,落在她的臉頰上,她眼瞪得更大了,那麼溫柔讓她覺得一定是哪裡搞錯了。

「你、你有話就說,少做這種叫人誤會的事。」硬的不行來軟的嗎,她才不吃這套。

「我不會做讓婷婷傷心的事,因為妳也不會;妳照顧我,就算只有一點點,妳說的話我也會做到。」

「什、什麼?」這是什麼怪話,怎麼聽上去這麼像表白,可是沒道理啊,他幹嘛突然深情起來,幹嘛用那種含著情意的眼光看她,幹嘛揉她的臉頰?

他的酒醒了嗎,怎麼比剛才還要不正常,他在想什麼啦,為什麼,為什麼要吻她啦?

就在她說「什麼」的時候,他的舌趁機侵入了她溫軟的櫻口,主動糾纏上她的舌,深深地吸吮起來。

「唔唔。」因為不能說話,嚴妙怡為這突然的刺激而顫抖,是過度的震驚還是氣憤,或是別的什麼,這麼短的時間她反應不過來;不是沒交過男朋友,不是沒有接吻的經驗,但那已經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而且像這樣的吻,她沒體會過啊!

谷苓飛的手掌壓著她的後腦,她想逃是根本不可能的,嚴妙怡只覺得突然間自己全身發軟,他正在自己的口中勾弄著那裡最敏感的地方。

不要!基本常識她還是有的,抗拒著可能的深陷,為抵禦他越發強霸的攻勢,她的舌擋往了自己敏感的小舌,開始與他抗爭。

但可惜理論和實踐往往相反,這帶來的只是反效果,她的主動只喚起了谷苓飛更強的征服慾,他們兩個狠狠地糾纏在一起,他的舌探索了她口中每一處細小的角落;嚴妙怡的腿開始顫抖,全身力量像被抽光一樣地向下倒去,谷苓飛的另一隻手適時地握住她的腰,將她的身體撐著,同時兩人也都有了換氣的機會。

「哈啊。」嚴妙怡神態迷迷糊糊的,醉人的小臉有著淡淡的粉紅。

「我吻到妳了。」谷苓飛眼一瞇,淡淡地說。

他的唇舌又來到了她的頸間,兩隻手也不老實地在她的腰後上下撫弄,在她腰間的感覺還未退時,他的兩手又下移了些,改為揉起她的股瓣。

「嗯啊。」嚴妙怡仰起了脖子,任他在自己頸間的舌肆意玩弄,忘了反抗,她全身都熱了起來,前挺的身體貼在他身上舒服極了;但歸其原因,是因他那句「我吻到妳了」,好像多年夙願終如願以償,其中感恩般的滿足,聽著直叫人心疼。

他不是在逗她吧?

谷苓飛親吻著嚴妙怡頸間的嬌嫩,兩手也跟著使了些力,他能感覺到她股瓣上的肉,都從自己的指縫間擠了出來。

嚴妙怡回了神,想起要將他推開,可他已經再向下吻去,頭埋在她的胸前,以齒舌勾勒著她美好的鎖骨線條,咬著她的鎖骨,在他每一絲的下移中,她身上的浴袍衣襟,都被自己推開一點,直到她深深的乳溝完全展現,谷苓飛暗自抽了口氣,下刻已經吻上了她雙乳上緣露出的兩團嫩肉。

「不!」嚴妙怡的浴袍已經從肩上滑落,這時垂在她的手肘處,她的半個背也露了出來,「谷苓飛你在發什麼瘋,你都說了我們並不熟,拜託你不要做這種可怕的事好嗎!」

嚴妙怡強迫喚回自己的理智,環在他脖頸上的兩隻胳膊改成了努力將他向外推,谷苓飛不得不極不情願地將頭離開了她身前的柔軟,而猛地將她橫抱了起來。

「哇啊,做什麼?」嚴妙怡嚇了一跳,本能地環住他的脖子穩住自己。

「我們不熟,不代表我不想跟妳熟,我已經想了很久了。」谷苓飛說著,人已經抱著她大步邁進了浴室。

嚴妙怡暈暈沈沈的,覺得自己好像在飛一樣,她被放進沒水的大浴盆裡,只有露出的肩膀在碰到冰涼的浴盆時縮了下,谷苓飛站在浴盆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像是在看一隻代宰的小動物。

「你怎麼說話反反覆覆的,你真的不要緊吧?」他的眼神讓她沒來由地心慌,為什麼他說的每句話她都能聽懂,可結合起來就是有哪裡不協調呢?她到底要怎麼看待這件事,一個懲罰,還是一個玩笑?當他是醉的或者他是清醒的?當他是在嚇她,還是當他說的是真話?

「妳照顧我,衣服都髒了,一起洗澡吧。」谷苓飛說,同時兩手已經開始解自己上衣的釦子。

就算他說的是真的,也不能這麼亂來啊!

嚴妙怡驚覺自己糾結的竟然是他話裡的可信度,而不是他這種行為的不當之處;而她的視線追隨著他纖長有力的手指,看著那兩隻手讓他肌肉飽滿的胸膛展露在自己眼前,嚴妙怡無聲地倒吸了口氣,他堅實的肌理線條,每一塊肌肉都蓄勢待發,從外表看上去,根本想像不出他的身體這樣結實。

谷苓飛似乎對她的反應很滿意,他開始有意地將她的視線向下帶過,讓她看著自己拉開長褲的拉鍊,長褲同樣被隨意的丟到一旁,嚴妙怡因過度驚訝,眼睛都要瞪出來了,但他還是不放過她,最後連內褲也扔去了一邊。

「滿意嗎?」他仍然大剌剌地站在那裡,甚至還惡意地向她攤開手臂展示自己。

嚴妙怡說不出話來,她感到自己全身都在著火,好像一張嘴就會噴出火來一樣,他怎麼可以真把自己脫得精光!他結實的胸膛,勻稱的身材,還有他跨間已有些微微甦醒的碩大。

天啊,光是這樣看著都覺得好不可思議。

「又不是沒見過,可還是會臉紅呢。」谷苓飛彎下身來,像似關切地用手掌撫上她發燙的面頰。

「你……」光是這樣簡單的觸摸都讓嚴妙怡無法承受,他手掌的冰涼讓她本能地仰起臉來,主動在他掌間磨蹭。

她為什麼不抗拒,為什麼會這麼有感覺?她是個清心寡欲的人,以前的男朋友都說弄不懂她在想什麼,說她很無趣,而他們甚至連朋友都稱不上,她只是被他碰了下就……

「別急,我們還沒洗澡呢。」

他將神情迷茫的嚴妙怡扶起來,讓她靠坐在浴盆裡,扭開蓮蓬頭,自上而下的水柱沖打在她泛紅的身體上,那件棉製浴袍就被水完全浸透,貼在她身上黏黏的感覺讓嚴妙怡很不舒服。

不能這樣!她努力想爬出浴盆,而谷苓飛擠了兩下放在一旁的沐浴乳,在浴球上揉出很多泡泡,把她按了回來,他兩腿分開跪坐在她的腿上,先是用浴球擦著她的脖子,嚴妙怡後腦枕在浴盆的邊緣,上半身被他按住不能動彈,她的浴袍被谷苓飛一點一點地退下,當他擦到她的乳緣時,她的浴袍已經退至了腰間。

「妳跟我想像的一樣美,這裡也和我想像的一樣豐滿,性感極了。」谷苓飛手中的浴球沾上滑滑的沐浴乳,那感覺就像綢緞一樣,他轉動著浴球在她的一邊渾圓上打轉,順著她的形狀一圈一圈地打轉。

「啊……」嚴妙怡弓起腰來,谷苓飛把那浴球放到一邊,她的上半身都是肥皂泡泡,那兩團沈甸甸的白皙軟肉上,挺立的小櫻桃就如嚴妙怡胸中的一朵盛開的紅梅。

谷苓飛一隻手掌在她塗過沐浴乳的小腹上一路滑,虎口中堆積了很多的肥皂,他捧著她的渾圓下緣將之推高,她的渾圓就像一顆在冰面上的球,頑皮地滑出他的手掌,向下一顛。

「嗯啊!」那顛動的分量,幾乎帶動她的身體都是一晃。

「很有感覺嗎?」谷苓飛調整了下她的身體,讓上面蓮蓬頭中的水將她身上的泡泡沖走,四散的泡泡順著她身體凹凸的曲線流動,她的乳尖因水柱的沖刷而更加妖魅。

谷苓飛捧起令他手掌有飽脹感的乳肉,伸出舌頭,讓她能夠看到自己的舌尖緩慢地移向她的小櫻桃,然後在尖端風吹一般地掃過;嚴妙怡的身體一陣顫抖,她的胸部像被電流擊中一般,又麻又酥,一股空虛的疼痛也隨之竄遍了她的身體。

「你真是瘋了。」她無助地抬起了腿,與另條腿相互磨搓。

谷苓飛握著她的兩團渾圓,玩弄地揉捏著,他的舌邪惡地舔弄著她的小腹,從嚴妙怡的角度,只能看到自己的嬌柔從他邪意的指間溢出,他的頭頂埋在自己的小腹中,那裡傳來他製造出的陣陣騷癢,她低喃著抓著他濕透的頭髮,好像是被自己推著一樣,他的身體又往後退了一些。

他一隻手離開她疼痛的渾圓,從下面環過她的大腿向上抬去,將她的那條腿掛在了浴盆的邊緣;水打在她的身上,那點點的水珠都變成了另一種撫慰,讓她心跳加速,而他侵略性極強的眼神更是教她呼吸急促,她身下的嬌花就在他狂熱的視線中收縮綻放著,他的眼眸深處透著危險的光。

「你真是瘋了,這種事,不行!」她難耐地扭動身子。

「我不否認,我早就瘋了,為妳瘋的!」谷苓飛仍直視著那水跡斑斑的花朵,他還沒有真正去碰那敏感的花核,就已經變成了深紅色,「我就是想和妳做這種事想到瘋了,而妳也正在想像我玩弄這裡的情景,是不是?」他狀似隨意的言語換得了那小小花莖一個猛烈地收縮,嚴妙怡的身子也劇烈地顫了一下。

「看來我說對了。」谷苓飛的手指沿著那兩片小花瓣來回地掃弄,但就是盤旋在周圍而不接觸那真正的重點,引得花口處邀請的蜜汁一直向外湧出,和水珠融在了一起,「在妳的想像中,我是這樣碰妳的嗎?」

「嗯……」嚴妙怡皺著眉搖頭,她的腰身無力地扭動著。

「那麼,是這樣碰妳的嗎?」他的手指來到了她的花心處,那一條細縫強烈地吸引著他,他的身上也已滿是汗水,腹下的燥熱讓他手中的力道不自覺地加大,她的雙腿顫抖起來,帶著那小小的花心也顫抖起來。

「這裡?」他的手指邪肆地壓在那顆顫抖不已的花心上,那裡的潤滑度讓他的手指輕易進入。

「嗯啊……」嚴妙怡的手抓緊浴盆的邊緣,谷苓飛在她身體裡的手指並不動作,只是在單方面地享受她的包容一樣,這只能加大嚴妙怡的空虛感,讓她更加地無助。

「你分明就很討厭我的……」她艱難地擺動起自己的腰肢,但谷苓飛並不為所動。

他低下頭,在她最心焦的時候,一口含住了她脹起的小花核,不只含住,他在輕輕地吸吮、親吻那敏感得快要爆炸的花核。

「啊啊啊……」嚴妙怡胸前的軟肉,笨拙而醒目地大大晃動一下。

他的手指被她緊緊地吸住,谷苓飛沒有用那根手指,他的舌由下而上大幅度的舔過她的花核,然後又針對花核最細緻的小尖,快速而輕柔地舔弄,這樣的折磨讓嚴妙怡雙眼含淚,她不能控制自己,她拼命地吸弄著他的手指,希望他能填滿自己體內巨脹的空虛,只要他動一下,她就會徹底地瘋狂。

可谷苓飛還是什麼都沒做,他甚至還相反地抽出了那根手指。

「討厭妳?也許是恨才對。」谷苓飛沙啞地說著,舔了下自己那根手指,「我討厭的是自己為什麼沒早生幾年,比他更早地遇見妳。」

他拿下頭頂的蓮蓬頭,試了試水溫,確定水溫合適後,他把水量開到最大;狂暴的水柱沖刷著她寂寞的小腹,沖刷著她身下的軟毛,也沖過了那些讓人臉紅的淫液。

谷苓飛俯下身,吸咬著她大腿內側的細肉,蓮蓬頭在他的調整下對準了她的私處。

「啊啊啊……」嚴妙怡從來沒想到過,水柱也能讓自己這樣的興奮,那暖熱的水流就像人的體溫,霸道而充滿挑逗的刺激著她身下顫抖的神經,被挑起的慾望讓她看到了一個陌生的自己,但她並沒有完全迷失自己。

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早幾年,比誰更早地遇見她?

谷苓飛控制噴頭在她的敏感處移動,「以前這樣玩過自己嗎?」

那裡的感覺實在太奇妙了,跟手指是完全不同的感覺,她無法反應,搖著頭閉起了眼;她在想:他此時在跟誰說話,真的是在跟她說話嗎?

「這麼說的話,是我帶壞妳了,就當我沒教過妳好了。」谷苓飛為了實現自己話似的,說完後就把蓮蓬頭遠離了她。

「啊……」那好不容易快要抓住的滿足感,在這最關鍵的時刻猛地離開,嚴妙怡無法思考什麼,只是一味地想留住那感覺,好好地去深入體會。

谷苓飛的視線在她扭動的腰和顫抖的腿上,「還想要嗎?」

他的兩臂自她腋下穿過,將她整個人提抱了起來,嚴妙怡根本站不穩,所幸谷苓飛也沒打算讓她站多長時間,他將那蓮蓬頭的出水口朝上,放在浴盆上,「來這裡。」

那噴頭像個小型的噴泉,水一半流進浴盆,另一半則落在了外面,嚴妙怡猶豫著向前邁了一步,在谷苓飛眼神的鼓吹下,她一條腿邁出,踏在浴盆外的地板上,另隻腳踩著浴盆的底部,嚴妙怡兩手分前後抓著浴盆的邊緣,身體前傾向前挪了下,那蓮蓬頭中的水柱正打在她顫動不已的花莖處。

「嗯啊……」那感覺立刻喚醒了她全部的本能,她的臀向下坐去,主動在蓮蓬頭上前後磨蹭起來,那強大的水柱如細碎的電流,沖打著她紅腫的花核,寬慰著她空虛的蜜穴,「嗯啊……好舒服……」

她忘情地前後晃動,胸口的軟肉被谷苓飛含在口裡,她的小櫻桃在他的齒間挺立如玉,谷苓飛鬆開了手,她自己用手按住那蓮蓬頭的手柄,更加自如地尋找著身體內的慰藉點。

「要好好洗乾淨。」谷苓飛重新掌握住她盪來盪去的渾圓,用口玩弄著一邊的櫻桃,另隻手的兩指夾著另一邊。

「哈啊……」嚴妙怡閉著眼,激動的汗水順著乳丘流入谷苓飛的口中,她的動作越來越快,噴口因為被她的花穴堵住而頻頻發出「嗤嗤」的聲響,谷苓飛的長指滑過她的後背,帶出一連串的戰慄。

他知道她就要自己達到高潮了,就在這時,他強硬地奪過她手中的噴頭,丟去了浴盆的角落。

她已經在臨界點上,怎麼可以這樣殘忍地玩弄她。

「別急,我等了這麼久,一定會讓妳舒服的。」谷苓飛將她重新抱起,讓她被靠著浴盆邊的牆壁,雙手後背扶著掛毛巾的橫杆保持平衡,他蹲跪在她身前,將她的一條腿勾在自己一邊的肩膀上。

「啊,不要。」這太羞人了,嚴妙怡的視角讓她發瘋,谷苓飛的臉只要微微一抬就能碰到她的……可她只要將手離開橫杆,身體就會倒下去,她又無法推開他了。

谷苓飛抬眼看了她一下,他的注意力完全在她的花口處,隨後將臉貼上,竟將舌伸入了她的花穴中。

「哦!」嚴妙怡全身的緊繃都聚積到了兩腿之間,谷苓飛肆意地品嚐著她的蜜汁,靈巧而邪惡的舌在她的花穴裡像條頑皮的小蛇,本來就已經到達極限的嚴妙怡,幾乎在她舌伸入的同時就達到了高潮。

「嗯啊啊……」她全身的力氣都去了不知明的地方,她的思緒完全被這快感摧毀,她身下的淫液氾濫成災,不停地向外洶湧而出。

「真淫蕩,這麼快就高潮了。」谷苓飛的手指按壓著她瑰紅的花口,「看啊,這裡的小口還在張張合合,還不夠是嗎?」

嚴妙怡沒有力氣回答他,她感覺自己好像快要暈倒了,然而就像谷苓飛說的那樣,短暫的快感只帶來了更深的空虛。

谷苓飛站起來,以兩臂將她環在自己的控制內,他的胸貼著她的,嚴妙怡戰慄了一下,有什麼東西?好熱又好硬的東西正在她的小腹上磨蹭,她馬上意識到那是他的……

「舒服嗎?」谷苓飛問,只是聲音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刻板,他那早就堅硬如鐵的碩大從她的大腿間穿進,在她同樣潮熱的私處磨蹭,她的愛液馬上染濕了他。

「嗯啊……飛!」他是那樣的巨大,那樣地令她害怕,光是這樣感受著那根巨物,她就已經激動得全身顫動不已,她的雙腿難耐地夾起。

「妳叫我的名字了,再這樣叫我!」谷苓飛低歎一聲。

「飛……飛……」她環往他的脖子,去舔他那鹹鹹的頸部,「我好奇怪。」

「是我讓妳變奇怪的嗎?」谷苓飛改變了姿勢,讓自己的碩大頂在她窄穴的入口,但並不進入,但光是這樣的酌痛感就讓嚴妙怡再也顧不得其他。

「嗯。」咬著他的耳垂,一條腿被他環在腰上,「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谷苓飛放棄了再繼續折磨她,只因為這對他來說也是同樣的折磨,他的碩大緩緩地推進她暖濕的花穴,嚴妙怡在他耳邊發出愉悅的細小抽泣。

「好大!」嚴妙怡忘情地叫著。

「為什麼?除了我愛妳,想要得到妳之外,還能是為什麼。」谷苓飛知道她已經得到充分的潤滑,再也耐不下性子,他把她死死頂在牆上,兩隻有力的手臂來到她的大腿內側,向上一提就把她的兩條腿同時抬了起來。

「啊!」嚴妙怡經叫一聲,她人已經懸空靠在牆上,兩腿也被最大程度地打開,谷苓飛窄臀一個使力,鋼鐵般堅硬的碩大,整根埋進了她的體內。

「啊啊啊……」嚴妙怡激動得腳指頭都曲了起來,她高聲尖叫,更多是痛,聲音在浴室中迴盪。

「餘歡,妳讓我等了這麼久,這麼久!」他狠狠地將她刺穿,隨之谷苓飛感到兩人的交合處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流出,他看到那是血。

她還是個處子!忽然間什麼類似閃電的東西在腦中劈過,不會的,怎麼可能,她是誰?

嚴妙怡承受著難以想像的疼痛,但她沒有漏聽掉重要的資訊,那個令她真正明白自己連個小丑都不如的資訊。

餘歡是誰,她知道的,谷婷婷總是自豪地向她提起她的家人,她的爸爸谷均逸,她的哥哥谷苓飛,還有,她的媽媽施餘歡!

「你……」她看到谷苓飛愣住了。

她想笑他,嘲笑他,她在他臉上看到了一種小孩子闖禍後的窘迫表情,真的好好笑啊,她好想大聲嘲笑他。

大變態,你以為我是誰?搞錯人了吧,這種事竟然也能搞錯人,你好笨,好笨……

她真的以為谷苓飛會因打擊過大,就這麼結束掉,可他在愣了一下後,竟又挑逗起她,她真的想推開他,可她毫無力氣,覺得身累,心更累,真是一場大笑話,她竟有些不想去管了。

漸漸的,一切似乎變得不那麼難熬,嚴妙怡的呻吟中已經沒了那麼多的痛苦,她的低吟又變回了輕喘,喘息聲越來越加重,雙腿又把他的腰夾得緊緊的,就像她的下身一樣。

「好緊!」谷苓飛也痛苦地抽了口氣,他開始在她體內規律地抽送,她的兩團軟肉在她發燙的胸膛上下晃動,堅硬的小櫻桃在他的肌膚上下劃下一條條腥色的線。

「啊啊,嗯啊……」

「舒服嗎?」他一個力挺,待在她身體裡不動。

「嗯。」嚴妙怡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只是順著他的話瘋狂地晃著腦袋,「隨你了。」

他的五官緊繃著,不知是沒聽到她說什麼,還是有意不回答,只是兀自又開始了九淺一深的抽送,他感覺到她將自己咬得越來越緊,他自己也差不多快到界限,而她抓他,抓得手都疼了。

「啊……啊啊……」一個力挺,在她放蕩的尖叫聲中釋放出自己溫熱的種子,全數灑進了她的蜜穴中。

但這真是個一點也叫人笑不出的大笑話。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3-1-30 08:39:51
第四章

真是天大的誤會,谷苓飛是愛上了一個自己不該愛的人,而且愛了那麼多年,所以在他終於得到「她」的時候,才會那麼感慨,那麼激動。

本來是個如願以償的故事,本來應該是歡歡喜喜的大結局,可錯只錯在他愛上的人是他的後媽,而他得到的那個女人是個「和他後媽感覺很像」的女人,就是她!

嚴妙怡縮在洗手間,坐在馬桶上抱著腦袋,哭都哭不出來,谷苓飛喝得太多,又去洗澡,剛結束就睡死在了地板上,她還要把他拖到臥室,放到床上,而谷婷婷則打電話回來說今晚不回來了,讓她回家。

她怎麼可能回家,短短幾個小時,她對這房子的糾葛可是數也數不清了!也不管「未經主人同意借用洗衣機」是不是不合禮數,嚴妙怡把準備帶回家的髒衣服放在洗衣機裡滾啊滾,人則頹廢在馬桶上進入失神狀態。

她千萬個沒想到,谷苓飛吻那張照片的人會是他的後媽,也沒想到他說不會讓谷婷婷傷心,原來是指這個意思。

只是這微小的錯誤,讓她的存在變成了多麼可笑,她竟然還曾一時幻想過,他是不是真的愛上了她?當然不可能,怎麼可能!他愛上的是他眼中的施餘歡,所以在酒醉下,將嚴妙怡和施餘歡當成了同一個人,谷婷婷說她跟她媽媽的感覺很像,現在她知道到底是有多像了。

他們都對對方的話有所誤解,結果就成了如今的局面,她甚至不能說自己是被谷苓飛強迫的,在那個時候,自認多麼冷靜的自己,竟然也自作多情起來。

為什麼明知道事情有點不對勁,她就是沒有推開那個男人呢?真的要死了,那樣激烈的事情,她根本想都不曾想過,而自己還真的幹出來了!

就算原先有點虛張聲勢的成分,如今她可是真的知道了一個不得了的秘密,那個男人會放過她才怪;哦,從一開始谷婷婷就什麼危險也沒有,她難得的熱心腸倒是把自己扯進去了。

洗衣機的水都停了,她也毫不自知,直到客廳的燈亮了起來,嚴妙怡嚇了一跳,跑出去看,谷苓飛正拿著一杯水不緊不慢地喝著。

半夜渴醒了嗎?谷苓飛是在喝水,可眼睛也沒離開過她,等他喝完了,把杯子放回去,才問她:「妳有什麼條件?」

「我該有什麼條件嗎?」很好,看來他是酒醒了,而且也沒有失憶的樣子。

谷苓飛盯著她那張明顯有怒色的臉一會,垂下眼皮似是思索了什麼,說:「如果有了小孩就生下來。」

「小孩?」嚴妙怡半天沒反應過來,不是應該開口給她個百、八十萬封口費之類,才符合他的個性嗎,「什麼小孩?」

「我不是射進去了嗎,可能會有小孩吧,如果懷上了就生下來。」

嚴妙怡臉「刷」一下成了鍋底色,又青又紅,又氣又羞,他會不會記得也太細節了。

「為什麼要生下來,你養啊?」

「我養。」

「你!」嚴妙怡一氣,「我知道你養得起,可你有沒有想過這樣的小孩會過得幸福嗎,他的爸爸媽媽間沒有愛,又怎麼給得了他愛,養小孩可不是養貓養狗!」

谷苓飛眉一皺,也很動氣的樣子,「沒愛又怎樣?」他說:「我親生媽媽是我爸在酒吧遇見的,他們談了一筆交易,我爸給她一筆錢,她幫我爸生孩子,從此小孩與她無關,就是這麼簡單,為什麼不可以?」

「請不要拿你的例子當通則好嗎?」雖然嚴妙怡被他輕鬆說出的事實震撼,可一旦與自己聯接起來,在他眼中她和他的親生母親是一樣的,她就沒辦法對這個人抱著什麼同情。

也許他的成長經歷跟許多小孩都不同,也許他的人生觀會這麼偏差不是他自己造成的,但是……嚴妙怡吸了口氣,大喊:「我才不會讓自己的小孩變成那樣,絕對不會!」她反射性地抱住小腹,好像真的已經有個小生命誕生在那裡。

先前還說沒有愛的小孩會很不幸,但他將她誤作他人,還可能讓她懷上小孩,而她現在卻死抱著肚子,不讓他「害」她的小孩,真是矛盾的女人,還是說所謂的女人都是這樣的,母性嗎?

而他自己呢,就不矛盾嗎?她跟那個人,完全不一樣的臉,他竟會搞錯,而知道錯了,他也還是選擇了錯到底。

他可以和不愛的女人上床,但絕不會和不愛的女人生孩子,如果一定要的話,那個女人也必須是他有意挑選的,可她哪種都不是,她只是一個意外,是他一時的意亂情迷。

她和那個人,身上都有一種魔力似的東西,明明都是很普通的女人,但就是有本事牽動他心中的某個部分,可是,那種魔力又似乎有些不同;剛剛在樓上他早已經醒了,他知道她還在,卻沒有第一時間來見她,因為他需要一些時間,想通一些事情,但還是沒有想通。

知道是她,他仍是繼續到了最後,可如果那個人真是施餘歡,等他清醒過來時,他會像現在這樣,並不覺得有什麼後悔嗎?他想那是不可能的,他一定會後悔,非常後悔!

那麼,在最後一刻,他心裡想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呢,深愛多年的女人,還是被代替的女人,這好像並不是這麼簡單的問題。

「隨妳。」他說:「但妳不許吃藥,如果有了小孩不許打掉,也不許將今天的事告訴任何人。」在他想通前,他不想節外生枝,但唯獨孩子的事他不用去想,他既然做到最後,就不排斥有這種結果。

「是今天的事,還是指別的事?」嚴妙怡目光驟然變冷,「你是覺得你對後母不正當的想法對於谷婷婷來說很抱歉,才對她那麼好,以作補償嗎?」是他覬覦自己妹妹的媽媽那麼多年,才從而在別的方面補償,好讓自己平衡一點嗎?

「妳在說什麼啊?」谷苓飛看著她,輕輕淡淡,好像她是個瘋子,「我對婷婷好,是餘歡對我說過,讓我好好照顧婷婷,那些事妳要說也隨妳,只要有人願意信。」他還有別的事要思考,已經被她知道的事也無須隱瞞,此時谷苓飛一點不覺得被她拿來說有什麼尷尬。

嚴妙怡呆愣愣地看谷苓飛上樓,還關掉了客廳的燈,這些在她看來,又成了另一番意義,嚴妙怡只覺得,漆黑的大宅,讓人打內心身處地發涼。

隔天一大清早,谷婷婷回來看到嚴妙怡還在,而且還是在她家的沙發上睡了一晚,又是感動又是驚訝,抓著她不停道歉,聲音之大把谷苓飛吵到醒來,不過看谷苓飛的臉色,就算沒有人吵,他也不像是睡得很好的樣子,比喝醉時的臉色還要難看。

「婷婷,妳那個朋友死了沒?」谷苓飛居高臨下地問,分不出是在損人還是認真的。

「沒有,哭了一晚上總算哭累了,沒力氣自殺了。」谷婷婷仰頭問他:「哥,你呢,你知不知道昨天自己是什麼樣子啊,妙怡姊在這照顧了你一晚上。」

「不,是我的衣服沒乾,沒辦法走。」嚴妙怡說。

「那還不是我哥吐的,哥,你真該好好謝謝人家!」

「那是自然。」谷苓飛還是用讓人分不出語意的聲調平穩地說:「我正打算請嚴小姐到公司幫忙。」

「什麼公司?」嚴妙怡一驚,這種事她怎麼沒聽說?

「自然是『In Night』,嚴小姐是研究生,能力又很夠,在大學當個助教實在太浪費人才,我的秘書正缺一個助理,我覺得很適合嚴小姐妳。」

「那誰要教我唸書啊?」谷婷婷有點不滿。

這麼說來,就是她週一到週五要在谷家的公司待著,谷苓飛成了她的上司,而週末還要上門和他面對面?看到谷婷婷那麼高興,嚴妙怡深感這其中太有問題了,谷家的人,都不管他人意見的嗎?

「等等,我有自己的工作啊。」她趕快說出重要事實。

這會谷苓飛已經走下了樓,而谷婷婷認為一切已經決定,開心地去廚房找早餐了。

「辭掉不就好了,反正妳大學待了兩年還是助教,再待下去也沒什麼前途;妳爸爸要做心臟手術,家裡需要錢,秘書助理是為妳特別設立的職務,妳只要每天來打卡,然後玩玩紙牌遊戲就可以了,薪資比當個家教好上數倍,不是很輕鬆?」他有意放低聲調,不讓谷婷婷聽到,是專門說給她聽的。

嚴妙怡語塞,半天才以同樣的音量開口,說:「你調查我?」不然他怎麼會知道她家裡的事情。

「總不能放個可疑的人教婷婷。」谷苓飛直言不諱:「今天就去辭職,對妳和妳的家人都好。」

這聽上去怎麼像是在威脅她,而且是以高薪輕鬆的工作威脅她,還跟谷婷婷說什麼她「很有能力」,實際上只是給了她一份閒差,讓她白拿薪水而已,根本是在應付她!

「我可以把這理解為一種補償嗎?就像你昨天晚上說的那個『條件』。」對於她能很快理解這點,谷苓飛讚許地挑了下眉。

是的,她是很需要錢,對於這麼好的條件,她沒理由拒絕,可她不能容忍自己被他看扁,與其繼續留在大學證明自己的傲骨,最後還要被他使花招弄走,她還不如就去了那間公司,然後做出一番成績讓他另眼相看,讓他知道,她嚴妙怡並不是個他可以隨意玩弄的女人,她拿他的薪水拿得心安理得,跟和他上了床一點關係也沒有。

嚴妙怡這輩子沒跟誰賭過氣,但跟谷苓飛賭的每一口氣,都是賭上了自己的未來!

  ◎             ◎             ◎

兩個月後,谷苓飛瞧著秘書遞來的一疊文件,久久都沒有讓秘書離開,等他目光從那疊文件離開,秘書臉上的笑容已經成了苦笑;任何一個跟他待很長時間的員工,都會露出這種表情,他很可怕嗎,幹嘛露出那種驚恐的樣子,他又不會吃人。

「經理,還有什麼事嗎?」秘書問得有些心驚膽戰。

「沒有。」谷苓飛說:「最近妳表現很好,文件都排得很正確,緊急的放在最上面,重要的其次,然後是一般的,至於那些沒意義的則都過濾掉了。」

秘書眼一亮,得了特赦似地,「謝謝經理誇獎!」

這份秘書的工作是她託了無數關係才得來的,早就聽說這個谷苓飛是總裁的兒子,誰的面子也不講,如果她做不好,一樣要開除她,被分來給這個人做秘書本來已經夠倒楣了,整天精神緊繃,偏偏這個經理還龜毛得很,無論她怎麼做也總是有些錯誤;好吧,她承認自己有點能力不足,想像中的肥差已經變成了一種精神折磨,可送禮託關係的錢還沒掙回來,如果這個時候被開除,她可就虧死了。

沒想到,這個經理竟然也會表揚人。

「日程安排的也很好,最近是機票也沒有訂錯過。」谷苓飛接著說,就在秘書本來青色的臉漸漸轉為亢奮的粉紅時,他突一頓,抬眼看她,「明明能做這麼好,為什麼之前不這樣,我問妳,我安排給妳的那個助理怎麼樣了?」

「助理……很好啊,就按總裁吩咐的那樣,每天看到她按時上班就好了,什麼都不用管,也什麼都不用交給她做,她愛幹什麼就幹什麼。」

「那她這兩個月都幹些什麼了?」

秘書欲哭無淚,就知道在谷苓飛這,只會有平白無故的懲罰,不可能存在平白無故的表揚,「她用這兩個月的時間,每天上網查資料,了解本公司的發展史、經營的業務,和合作的夥伴,並了解這幾年我們和別家公司每一次的合作,幫我整理資料,理清公司的內部關係,然後最近……」

「最近了解的差不多了,開始幫妳處理給我的文件,從篩選到整理,連我的個人行程也一併安排了?」

「經理,不是我逼她做的。」秘書覺得腿有點軟,「這一切都是妙怡主動要求的,我真的沒有強迫過她啊,是經理你說她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的。」

天啊,真的什麼也瞞不過這位經理的法眼啊,本來還覺得來了個這麼得力的助手,自己什麼都不用做了,輕鬆得不得了,只要她們不說沒人會知道,只是……

表現差也不行,表現好也不行。

秘書被谷苓飛趕了出去,因為他想知道的事已經確定了,轉過轉椅,望向落地窗外一片宏大的商業區高樓,連太陽都被擋在了樓的那一邊;他望得出了神,腦子裡全是秘書剛才說的那番話,卻不怎麼明白自己強迫症似地一直在腦中重播那些話,是為了什麼?

另一邊,嚴妙怡抱著一大疊資料往秘書科走,真沒想到身為秘書只要伺候一個人就行了,可這個人還這麼難伺候,一個經理怎麼可能忙到這種程度?

自從她接觸了谷苓飛要處理的文件,了解了他每天的行程才發現,原來管理層的人也不是參加幾個酒會應酬一下,多說說漂亮話就能坐等拿錢的,看他在家時那麼閒,還想過他仗著自己是公司的少爺什麼都不用做,是個狐假虎威的敗家公子;看來這一點,她有必要對他改觀,他在家會那麼閒,是因為他把一周該處理的事全都集中在了五天裡,週末都會陪著家人,那其他五天,簡直就是個無家可歸的野人。

要他處理的事像山那麼高,其中有非常重大的,也有極其瑣碎的,如果沒個人幫他過濾,人真的會累死,而範圍之廣更是超出了嚴妙怡的想像,還以為以她當年K書考研究生的本事,只要努力兩個月,小小的秘書工作就能得心應手,可到了今天,她才覺得自己只抓住了個皮毛而已,只有自己手中的資料越堆越高。

可惡,她才不會放棄呢!嚴妙怡雙手捧著資料,在走道裡七拐八拐,這個時間多數人不是去員工食堂吃飯,就是留在辦公室裡趕工,走道裡的人很少,就算眼睛被資料擋得有點看不清前面,嚴妙怡也能適當加快點速度。

「喵。」怎麼會有貓叫?

嚴妙怡對於高級辦公大樓內,出現這種不和諧的聲音極其敏感,馬上停了下來,伸著脖子往聲音的來源看去,就在她前面不遠處,走道的正中央,一隻成年的貓咪擋住了她的去路,如果她不是聽到叫聲,一直往前衝,很有可能會踩到牠的。

家裡也養過貓的嚴妙怡,把資料堆放在地上,又是好奇又是不解地朝那小貓靠近,小貓警惕地注視著她。

「貓貓,你是怎麼跑進來的?」小貓非但不理她的好意,還壓低了耳朵,搖起尾巴,顯示牠的戒備。

嚴妙怡想了想,掏掏口袋,掏出一塊密封牛肉乾,撕開後,一邊諂媚地在貓眼前晃,一邊彎著腰繼續靠近,就在還有一米距離時,那貓猛地全身毛豎了起來,爪子也露了出來,發出不善的威脅。

「貓貓不怕。」嚴妙怡還在晃著牛肉乾,並企圖繼續接近,口中唸唸有詞:「不怕,不怕,乖……啊?」

那貓「喵」的一聲慘叫,被人提著後脖子上的皮飛了起來,原本貓待的地方,代替的是一雙黑色高級皮鞋,嚴妙怡順著鞋子往上抬頭,對上男人凌厲兇狠的目光,「啊。」

谷苓飛一手提著那可憐的貓,不顧小動物的奮力掙扎,只專心地盯著這個快要趴在地上的女人身上。

他來這幹什麼,這又不是他工作的樓層,真是倒楣!

嚴妙怡想著,嘴上仍是形式化地說了聲:「經理好。」

谷苓飛對她語氣中透出的不耐不為所動,他胳膊一掄,那隻躁動的貓咪像坐海盜船一樣,在半空劃了一個弧型。

「喂,你要做什麼!」嚴妙怡對這個好像要拋東西的動作驚嚇到,連忙制止。

可喜的是她竟然成功了,谷苓飛的胳膊停在半空,回答她說:「丟掉。」

丟掉?嚴妙怡順著他胳膊的走向看過去,正對著走道邊的垃圾桶,他要把貓咪丟到垃圾桶裡!

嚴妙怡終於醒悟,急忙跑到他身前,生怕晚一秒要出大事,「你在想什麼啊,有沒有點同情心,你對小動物就一點愛心都沒有嗎?」

「愛心?」

好吧,是她問了多餘的話,嚴妙怡歎了口氣,「總之,你先放下牠,看不出來牠很難過嗎?」這要讓什麼動物保護組織的人看到,他八成會被告吧。

谷苓飛不為所動,就在嚴妙怡認真衡量自己應不應該上去搶,救下那條可憐的小生命時,一個略帶年長且顫抖的聲音從他們身邊響了起來。

「咪咪,你怎麼會在這啊?」轉頭看去,是大樓的清潔員,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人,他手上還拿著拖把,愣愣地看著懸在半空中的可憐小貓;看他的樣子,如果貓不是在谷苓飛手裡,他已經奪下來一萬次了。

「你的貓?」谷苓飛提著貓脖子上的皮,像提著臘肉一樣對清潔員晃了下。

「不是,不是。」清潔員搖著腦袋,可看得出心疼得不得了,「這貓是我今天一早來上班時,在公司路邊撿的,今天早上不是下了場雨嗎?我看這小傢伙快凍死的樣子,實在可憐,就想著讓牠先在雜物間待一天,可能是誰去拿東西時,這小傢伙就趁人不注意跑出來了。」

「丟掉。」谷苓飛對於貓的來歷絲毫不感興趣。

清潔員一愣,「丟掉?是是,一定丟,我知道公司裡不許帶寵物的,只是看牠實在可憐,我保證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今天下班我就把牠送到動物保護協會去。」

「我說的是現在。」

「現在?」清潔員的眼神明顯是在說「這個禽獸,一點愛心都沒有,一點小事就斤斤計較」,連一邊的嚴妙怡都看出來了,可谷苓飛還是很堅定他的立場。

他有自己的堅持是他權力所至,只是不只清潔員,周圍幾個停下來看熱鬧的員工也都在竊竊私語,說經理真是有點過份。

谷苓飛當然可以無視那些人的看法,但嚴妙怡總覺得即使一個人地位再高,如果大家的心都不在他身上,那麼早晚也是要出問題的;帶動物進公司本身是錯,但谷苓飛的硬派作風就是讓大家沒辦法接受。

她發現自己只不過來了公司兩個月,竟然就有身為「In Night」一員的榮譽感了,真是可悲。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啊。」在雙方都僵持不下時,嚴妙怡說:「這小貓大清早被雨淋得快要凍死,當然很可憐,可在公司待了一上午,看樣子已經好多了,不是說不能讓牠再多待半天,只是看牠身上髒髒的,以及對人那麼過度的戒備,一定是隻野貓;野貓不同家貓,身上有很多細菌,又對人充滿敵意,如果下午再像這樣偷跑出來,抓傷了員工,染了什麼病,怎麼辦?」

「這個……」

「雖然是在公司發生的事,但到時候這責任是該由公司負責,還是由撿貓的人負責呢?經理也是考慮到大家的安全,才會這麼說的。」

「唉,那好吧,我這就把牠放出去。」清潔員從谷苓飛手裡接過小貓,好委屈地走掉了,看熱鬧的人也跟著一哄而散,就怕慢了一步會被經理逮到。

谷苓飛轉頭看嚴妙怡,嚴妙怡已經有點習慣了他這種古怪的神情,很自然地說:「我不是在替你講話,只是身為一個經理,為隻貓和清潔員爭執會被人當笑話的,我可不想讓人知道我有個這樣的老闆,當然了,如果你不是只會表現得那麼暴力,那事情就簡單多了,也不用旁人努力地編理由。」

「妳是編的嗎?」

「當然了,難不成你真是怕有人被抓傷,才執意把貓丟出去?」他只是單純討厭小動物而已吧,怎麼可能想到他可愛的員工們的安全?

「妳不就差點被抓傷?」

他只是看小貓礙眼而已吧,真虧得她能把他說得那麼好,還讓他做了次好人……啥?

「我?」嚴妙怡指自己,回想起他將貓提起那時,貓咪正對著她亮爪子。

「怎麼?」

「沒、沒什麼。」不會吧,不會好死不死被她說中吧,他真的是那麼想的?因為看到貓要抓她,才暴力地把小貓提起來說要丟掉?

他,真的是怕小貓會傷到人,會傷到她?她怎麼頭有點暈,是受寵若驚嗎?

「沒什麼的話,就收拾好妳的東西跟我走。」

「走,去哪?」嚴妙怡眨眨眼,她這麼快就被Fire了?

「去二十三樓。」去二十三樓做什麼,秘書科不在那啊。

好像對她的愚鈍忍無可忍,谷苓飛大發慈悲地告訴她:「從現在起,妳是我的秘書,不再是助理了。」

經理的秘書除了在秘書科外,在經理辦公室外面還有一張辦公桌,這就是谷苓飛說讓她跟他走的緣故,但是,雖然這點終於理解了,問題是……

「為什麼啊,我當你的秘書,那原來的秘書小姐呢?」要不要這麼突然啊?

「妳把她的工作都做了,我還留著她有什麼用?」谷苓飛輕描淡寫地告訴她,她的升職是另一個人被Fire換來的。

「我不接受。」開玩笑,什麼話都是他說了算,秘書?那不就是要全天隨叫隨到,當他的跟屁蟲,整天都要對著他的可怕工作!

谷苓飛沒說「抵抗無效」之類的話,他瞥了她一眼,很輕蔑的那種,讓她覺得自己在他眼中是個十足的白痴;然後,他提了下唇角,竟然笑了,很輕蔑的那種笑,可卻讓嚴妙怡忘了上一刻自己說過什麼。

他來這,是專門為了告訴她這件事的嗎,他是專門來找她的?

  ◎             ◎             ◎

當谷苓飛的秘書有一個月的時間了,嚴妙怡除了克服自己暈機的毛病外,就是英語會話增進了不少,還有就是,讓她見識到了世上沒有一點點愛好的怪人,就是谷苓飛。

除了工作外,整天跟在他身邊的嚴妙怡,不知道他還有什麼其他事可做,就算是在交際場所跟一些名媛寒暄,他也顯得那麼公事公辦,而不必要的應酬,他更是將此列入「需過濾清單」中,連看都不看。

工作之外的時間,谷苓飛就像在家裡那樣,多半只是坐著,不玩遊戲、不看電影、不泡夜店、不泡女人、不玩賽車、不看歌劇,更對小動物之類的治癒系沒有愛心;沒有大眾化的愛好,也沒有孤僻的愛好,只是聽她唸著接下來需要進行的會議,要去的地方。

要說他有什麼消遣,那也許就是有時發呆太無聊,他會轉而對養在玻璃罐子裡的螞蟻發呆;他是這麼的忙碌又是那麼的單調,從沒見他跟什麼朋友聚會,更別提跟什麼女人約會。

這個男人心裡裝著的到底是什麼?他不招人喜愛也不想招人喜愛,一個人似乎也不懂什麼叫孤單,可另一方面他善於察言觀色,看人的眼光極準,見一個人一面,就能知道這人會不會成為他的盟友,如果不會,那見面的第一眼,他已經將對方當成一個未來的敵人在窺探。

而事實又證明,他的判斷往往是驚人地準,一個對他人不感興趣的人,又怎麼可能對人那樣了解?奇怪的是,除了嚴妙怡自己覺得谷苓飛很不可思議外,其他人好像並沒有這種感覺,他們都認為谷苓飛這樣是很正常的,因為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本該如此。

只有她會不時胡思亂想起來,從最初的厭惡到後來的好奇,跟谷苓飛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嚴妙怡發現自己就越會忽略他之前對自己做過的種種事情,這是一個不太好的徵兆。

是單純的討厭轉變成了更複雜感情的徵兆,這說明她已經無法像其他人一樣,以單純的眼光去看待谷苓飛這個男人;她不要自己變成那樣,因為她知道那樣的話,自己會變得很慘很慘!

「下午和馮經理的見面要取消,為什麼?」嚴妙怡剛唸完一天的行程,猛聽到谷苓飛要取消下午活動的決定,不禁有些意外。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這次見面雙方已經約定了很久,也都很期待,是對彼此發展很重要的一個會面,突然說要取消,完全沒道理,且今天是星期五,又不是休息日。

嚴妙怡總覺得今天的谷苓飛怪怪的,好像總是神色不安的樣子,顯得有些焦躁,「身體不舒服嗎?」她問。

「嗯?」谷苓飛像是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搖頭,「今天妳跟我一起回家。」

「啊?可是今天又沒課。」可憐的她,已經成為谷家兄妹的工具,整天都要圍著他們二個轉,生活的重心變得越來越奇怪。

「跟課沒有關係,婷婷打電話來,說讓妳晚上去家裡吃飯,她要把妳介紹給我爸媽。」

「你爸媽?」

「嗯,他們回國了。」

原來如此,這樣的坐立不安,變得都不像他了,果然是事出有因的,是因為施餘歡回來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3-1-30 08:40:21
第五章

施餘歡比谷苓飛大不到二十歲,就算現在看上去也一點不像年過四十的女人,她本人比照片上看上去還要端莊漂亮,大大的眼睛清澈如初生的嬰兒,無疑,這個女人是被愛所包圍的,可以看出她的丈夫非常愛她。

她的丈夫谷均逸,如所有人所說,谷苓飛就像他的翻版,從一個扯動唇角的微小細節,到對待他人那種本質的高傲;但谷均逸只會讓人覺得可怕,並不會讓人有難以接近的感覺,歸其原因,是他在看著自己妻子時眼中的溫柔,融化了那些臉上削不掉的稜稜角角。

他們結婚二十年,不為權勢地位,只為真心相愛,而施餘歡嫁給谷均逸那年,谷苓飛七歲。

谷苓飛跟這個女人度過了自己的童年和青年,一直到成年,做出一番事業,有二十多個年頭,這二十年裡他們關係親如一家,但施餘歡卻不知道,這個自己視為乖孩子的男人,卻從未將她當成自己的媽,這是怎麼樣的一種執念,怎麼樣的一種感情?

嚴妙怡覺得,自己在這個餐桌上快要坐不下去了;她的旁邊是谷婷婷,對面坐著谷苓飛和施餘歡,而谷均逸則獨自坐在主位。

早知道無論如何也不要來了,從她跟谷苓飛並肩進門的那一刻起,嚴妙怡已經預感到自己被捲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中,那是從施餘歡投放在他們兩人身上的曖昧視線得知的;之後,谷婷婷更是不分青紅皂白地把她拉到施餘歡面前,說她是她的家教又是她哥的秘書,多麼地了不起,對他們兄妹兩人來說多麼重要,離開了她就不行了。

嚴妙怡始終聽著,覺得這種形容好奇怪,而施餘歡更是對她笑得開懷,她有點不忍心去破壞那讓人心暖的笑容,而且對於這些讚揚,一直在旁邊聽著的谷苓飛也沒有作出解釋。

「妙怡啊,多吃點,我們家飛飛的手藝很不錯呢。」餐桌上,施餘歡不停地給嚴妙怡挾菜,對她的讚美更是超過普通的客人,她說:「最近很多人都跟我說,飛飛的新秘書比前幾個都有能力多了,辦事俐落又不多話,我都在想會是個什麼樣的女孩,誰知道一回來婷婷就跟我說,原來能找到這個秘書還是靠她的功勞呢。」

「是啊是啊,要不是我,哥怎麼會找到妙怡姊這麼好的秘書;要知道,哥喝醉那天是妙怡姊照顧了他一整晚呢,隔天哥就把妙怡姊調到公司去上班了,哥哪會推薦什麼人的,這還是頭一回吧。」

「對啊,而且妙怡也是飛飛頭次帶回家的女生,這麼說,咱們飛飛還真是為了妙怡破了好幾次例呢。」谷婷婷跟她媽媽兩人有搭有唱,話裡有話,嚴妙怡的筷子都快拿不住了。

不是他們邀請她來家裡吃飯的嗎,怎麼說得好像兒子帶準媳婦回家一樣?最鬱悶的是關於那一晚的事,雖然谷婷婷是有意加油添醋,可事實比她說的還要精彩多了呢,她完全沒有立場反駁。

這一家人全是她的雇主,又對她表現出了極大的善意,她怎麼好破壞氣氛;可谷苓飛就不同了,這麼明顯的暗示他難道聽不出來,難道就任由大家誤會嗎?

尤其是,讓最喜上眉梢的施餘歡誤會,這樣好嗎?當施餘歡大力地讚揚她,並對著谷苓飛擠眉弄眼時,他的面無表情下,隱藏的又是什麼樣的心意?

「我們家飛飛性格跟他爸一模一樣,不會說話也不會討女孩子開心,脾氣又臭又怪,但對於自己家裡的事是很上心的,這孩子也經常為了我們推掉各種約會,有時我們都會覺得把他耽誤了。」施餘歡說:「只要跟他熟了就會明白,飛飛是很顧家的好男人呢。」

他才不是「顧家」,是在「顧妳」啦。

嚴妙怡歎氣,自己的立場也未免太奇怪了些,瞪了眼低頭吃飯,沈默不語的谷苓飛,她心裡更是來火,乾脆筷子一放,「阿姨,其實我……」

「吃飯。」別人說什麼可怕的話,谷苓飛都默默聽著,唯獨她一開口,他那張金口也跟著開。

「呃,飛飛,怎麼不讓妙怡說話呢?」施餘歡責怪道。

「沒什麼好說,她其實不滿意我的廚藝,只是當著你們的面,不好意思說罷了。」

施餘歡恍然大悟,嚴妙怡一直不說,是在給谷苓飛留面子,可聽她把她家飛飛誇得那麼全能,她覺得聽不下去了。

「是我不好啦,你們的事當然你們自己磨合,我說得再好也比不上妙怡喜歡啊,是不是?」施餘歡了然一笑,「不過不要緊啦,飛飛的可塑性很強的,妙怡愛吃什麼直接跟他說就是,他學東西很快;小時候也是除了看螞蟻什麼都不做的孩子,下廚也是婷婷出生後會的,因為婷婷對很多食材都過敏。」

完了,這下誤會更深了,好向她跟谷苓飛已經進展到討論在家吃什麼的地步一樣,嚴妙怡氣都氣飽了,他學下廚是因為某人說過要他好好照顧她的女兒,然後那個實誠的孩子就照顧過頭了;他願意學是因為他有學的動力,可不是為了她,就算她真不滿他的廚藝,他最多只會甩給她一本訂餐電話簿吧。

可谷苓飛很明顯是要她不要多話,這樣的氣氛她也沒辦法破壞,只是不明白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為什麼要帶她回家,有意讓人誤會他們的關係?

  ◎             ◎             ◎

「你在做給她看?」

從谷家出來,谷苓飛的爸爸谷均逸難得發話,讓他送她回家,坐在谷苓飛的車裡,嚴妙怡終於忍不住那些想了一晚的話。

「嗯。」谷苓飛只回了她一個字。

「為什麼?」她耐著性子。

谷苓飛看她一眼,說:「因為她擔心。」

很好,就因為施餘歡看他這麼大歲數了,連個女朋友都找不到,為他的終身大事很「擔心」,於是這個「孝順的兒子」,就給她帶回家一個「女朋友」,好讓她「安心」,這是什麼狗血的思路,而她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當了幫兇,還把自己也套進去了!

「這次是女朋友,那是不是如果以後她擔心你不結婚又不生小孩,你也會找個女人結婚和生小孩,擺出一副家庭和睦的樣子,讓她安心,讓她開心?」

谷苓飛的沈默分明是在思考,他會思考就是不排除有這種可能性。

「谷苓飛,你是豬啊,這樣的開心你不覺得很廉價,對她很不公平嗎?而且對你娶了的那個女人,更是大大的侮辱!」然後他自己呢,就會開心嗎,滿足嗎?他會滿足於自己帶給心愛的女人,是身為母親的「快樂」嗎?

天啊,這樣有違常理的!嚴妙怡揉著太陽穴,就是看不慣谷苓飛那個不發一語的死樣子。

「喜歡的話就把她搶過來啊!」當她回過神時,才後知後覺,剛才爆出那驚人一語的,竟然是她自己。

而谷苓飛像怕是沒聽過她那麼大聲說話,怕是想都沒想過,這樣驚世駭俗的話,會是由她這個彷彿古代夫子的女人口中說出的,他把車停在了路邊,沒開車內燈,只是藉著路邊的燈光,看向一臉怒氣的嚴妙怡。

「怎、怎樣,我說錯了嗎?」嚴妙怡也被自己嚇了一跳,但還是梗著脖子,說什麼也不服軟,她質問他:「你就是這樣給你心愛的女人幸福的?用自己一輩子的隱忍偽裝,來換她對你一個滿意的笑?有一方需要忍耐的愛情根本不會有結果,沒有結果又不肯放手,難道你有裝孝子裝一輩子的覺悟,就沒有讓她知道你真正的心意,讓她以看一個男人的眼光來看你的勇氣?」

谷苓飛眉頭微乎其微地皺了下,像看病人一樣看著她的憤怒,出奇地沒有潑她涼水,而是問她:「妳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不要以為知道別人一點私事,就能夠說些事不關己的風涼話。」

「你把『擋箭牌』的我說成是事不關己的人,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嚴妙怡提高了音量:「但被當成『擋箭牌』的我很生氣,說風涼話又怎麼了?你既然那麼喜歡她,不惜犧牲自己和另一個女人的終生幸福去默默地愛她,那為什麼不乾脆用這種勇氣去把她搶過來,就算對手是你父親又怎樣!」

她話音落,整部車陷入了尷尬的寂靜,但嚴妙怡堅決不當那個第一個開口的人,半晌,直視著她的谷苓飛才慢悠悠地說:「真不像妳說的話。」

這是在說她很古板嗎,到底是在誇她還是罵她?嚴妙怡沒空去想,挺胸裝成很有底氣的樣子,這些話放在數月前,對她而言都是不可想像的。

「很詫異嗎?我會這麼說只是因為當事人是你,對你來說還有什麼事是不敢做的,『常理』那種東西,什麼時候對你起過作用?」

她臉上有什麼嗎,情緒太激動,妝花掉了嗎,嚴妙怡真有股衝動找鏡子看看臉,不然谷苓飛怎麼又用那種怪異的目光看她,難道她有脾氣是件很奇怪的事嗎?

「我跟你說……」

「我也是有不敢做的事的。」

在她欲出口的同時,他淡淡的聲音蓋過了她,嚴妙怡一愣,他已經又發動車子,可她還是對著他的側臉問:「什麼?」

沒想到,谷苓飛還真的回答了,一點諷刺的意味都沒有。

他說:「我跟我爸實在太像了,喜歡做同樣的事,會被同樣的女人吸引,我不知道自己對她的感情究竟是什麼,也不想去深究,更不知道自己除了愛她還有什麼選擇,除了愛她,我沒有別的選擇;妳無法理解就不要輕易說什麼把她搶過來,餘歡是我爸的老婆。」

「可你不是你爸爸!」嚴妙怡心頭緊繃,不能確定那完全是被氣的,還是有更大的一部份是著急,聽一向刻薄的他說這些彷彿對摯友才會說的話,她莫名地替他著急起來,急得自己心都痛了,「像又怎麼樣,就算你是你爸的複製人又怎麼樣?你自己都說她愛的是你爸爸,你沒有希望,更不想連她對你親情的微笑都失去,你既不去爭,那就放過她,放過你自己,不行嗎?」

因為跟自己爸爸很像,所以爸爸的女人一定也是他必須愛的,這是什麼狗屁理論啊,為什麼會有人真的為這種理論深陷到如此地步?

「能嗎?」可能嗎?

「我怎麼知道?總之我跟你說,我不會再做你的擋箭牌了,下次請你找別人,看到這麼讓人氣悶的事情我受不了!」什麼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未免太荒唐了。

「妳會氣悶嗎?」

「當然。」嚴妙怡順口答完,又覺得這個問題有點怪怪的。

她想問,谷苓飛卻先她一步說:「好,以後不會再叫妳來了。」

「這麼痛快?」這麼好說話,他晚上沒喝酒啊。

「妳不是不喜歡嗎?」

「話是這麼說啦。」嚴妙怡疑惑地發起愣來,話是這麼說,可還是會覺得好奇怪啊;說來,她會無形中當谷苓飛的愛情顧問,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了吧?

  ◎             ◎             ◎

這一天,嚴妙怡跟陸雨約了白天一起去醫院看陸雨的妹妹,晚上一起吃晚飯。

說起陸家妹妹,同樣也是嚴妙怡的同學兼最好的朋友,因為這個妹妹她才認識了陸雨這個比她們大一屆的「學長」,陸家妹妹乖巧可愛,在學校,老師喜歡,同學喜歡;出了學校,上司喜歡,同事喜歡,更是被家裡寵得不得了。

但這樣一個乖巧可愛的孩子,倒是背著大家做了件對她來說驚世駭俗的事,當大家從她口中得知時,她已經懷孕四個月了,而孩子的爸爸是誰,她至今不肯透露,只是用這輩子所有的倔強,堅持要生下這個孩子。

如今預產期就在眼前,陸家二老就算是沒能接受自家女兒做出這種事,還是很擔心母子的平安,於是派出陸雨這個哥哥全程照料;可陸雨畢竟是個男人,難免粗心,知道這件事的人有沒有幾個,嚴妙怡這個身為知情者之一的好友,當然也就不遺餘力地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了。

陸家妹妹的預產期就在這週,可好死不死趕上嚴妙怡要陪谷苓飛出差,這一出差怕是趕不上寶寶的出生,嚴妙怡無論如何心中全是不安,於是特地請了一天假,約上陸雨一起去醫院看陸妹妹,做好臨別的叮囑。

兩人在醫院待了一天,晚上順便約一起吃晚飯。

嚴妙怡吃著義大利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自從認識谷苓飛後,變得多疑起來,總覺得別人停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都很不正常,就連本是她男性朋友中最關係密切的陸雨,這會眼中也露出了那種狡猾探究的笑。

「學長,你從吃飯時就一直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拜託你說出來,好讓人痛快吃飯好嗎?」她放下叉子,專心看陸雨。

陸雨咧嘴一笑,「我有什麼要說的,無非是看妳氣色好多了,想說妳在「In Night」做得應該很不錯,在替妳高興而已;當時只給妳介紹家教的工作,怎麼會想到妳突然就辭職,跳到了一流大公司做起了小粉領,妳真該謝謝我啊。」

「那這頓飯我請好了。」雖然說她可不覺得跳到大公司是件什麼好事,可那豐厚的工資也確實幫了她不少忙,想到陸雨無私的熱心,嚴妙怡倒真覺得自己欠了他點什麼。

「請吃就不用,只要妙怡妳肯跟我聊天就好了。」

嚴妙怡跟他多少年的交情了,可不會以為這是什麼貼心的話,她挑眉看陸雨一眼,不客氣地問他:「你想知道什麼?」

「也沒什麼,不過妙怡妳看,我妹妹和妳是同學,如今她都快做孩子的媽了……」

「學長,你不會管了工作,連找男朋友的事也要替我操心吧?」

「當然不會,給妳找男朋友簡直難一萬倍,就算妳是我妹妹的好朋友,我的好學妹,這種麻煩我也是絕對不會往自己身上攬的。」在嚴妙怡的冷箭就要衝了過來時,陸雨馬上又一臉堆笑地看著她說:「不過妙怡,妳其實已經自己把這個問題解決了吧?」

「什麼問題?」

「男朋友的事啊。」陸雨一副她問了廢話的樣子,「我們都看出來了,妳最近的樣子很不一樣哦,快當媽媽的人直覺最準了,可惜妳又什麼都不跟她說,我可愛的妹妹就委派我來做調查員啦,說是聽到好消息有利於心情,可幫忙她順產,所以她吩咐我,一定要帶回個好消息才行。」

「我雖然也想為順產做點什麼,但實在不懂學長你在說些什麼?」

陸雨挫敗地一拍額頭,「簡單來說,妙怡妳最近在談戀愛吧。」

「我嗎?」

「別裝,妳最近除了精神狀態變好外,還會時常分神,對著空氣歎氣,有時又會很詭異地笑一下,可別告訴我這是為了妳爸爸的事。」

她,她有嗎?她只是在跟他們聊天的過程中放空一下,再緩過神來繼續聊時,他們已經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進入了下一個話題,只是這樣而已;她會放空只是出於對工作的負責,因為公司還有一堆資料,給谷苓飛處理的文件永遠像山那麼多,除了她外沒有人能按他的心思分排那些資料,如果沒有她事先篩選排序做記號,他的工作量會多出好幾倍……只是在工作日休息,有點不習慣,心中還掛念著工作而已。

「學長,我沒有在談戀愛啦。」

「妳知道從我問出那個問題到妳回答,中間間隔了多久嗎?三分鐘,足足三分鐘啊,妙怡,妳自己毫無知覺,妳心裡有人了,是不是?」陸雨像抓到了鐵的證據一樣,笑得更狡猾了,「終於出現了啊,一個讓妳歎也讓妳愁,又讓妳愛的男人。」

「倒沒到那個地步啦,只是有時間想到他會覺得很氣憤,覺得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張狂無理且不講道理的人,可有時又會覺得他很可憐,讓人生氣的那種可憐,可又不同於一般而言的生氣,應該說,會覺得他那種蠻橫的幼稚,讓人氣得想笑吧。」

「一個張狂無理且不講道理,蠻橫幼稚,又讓人生憐,讓人覺得好笑的男人?」陸雨嘴快咧到耳根了,「妙怡啊,真看不出,原來妳喜歡這個類型的啊。」

唉,糟了,嚴妙怡摸摸嘴,自己把心裡的OS都說出來了不成?

「不過,妳說的這個人怎麼我會有點印象?」陸雨不理她的懊悔,獨自思索起來,「我好像就認識一個妳說的這樣的人?是誰呢,這麼欠打的性格,按理說是不會忘的啊,就在嘴邊上,是……」

而同時,一隻男性的手拍上了他的肩,隨著一聲低沈平穩的,「呦。」

陸雨嚇得肩一縮,回頭一看更是難得失態,僵著笑也回了對方一句:「呦,飛少爺,這麼巧啊。」而嚴妙怡的臉,基本已經白了。

明明她什麼虧心事也沒做,可為什麼就是會有一種大事不好的預感呢?

  ◎             ◎             ◎

「是很巧?」谷苓飛絕對是在應付陸雨,然後就看向了他真正的目標,跟嚴妙怡他倒是連那聲「呦」都省了,直接問她:「妳說有非去不可的急事要請假,就是來這跟陸雨吃晚飯?」

「呃……」

「妙怡是跟我去醫院,這才順便吃飯的啦,確實是非去不可的事,小飛少爺你這老闆也不要太苛刻了。」陸雨很仗義直言地為嚴妙怡打圓場。

嚴妙怡點了點頭,不太清楚自己在心虛個什麼勁,不過陸雨叫谷苓飛的方式,明顯帶著開玩笑的意味,她突而瞪了下眼,看著兩個男人,「你們,認識啊?」

對呀,谷苓飛竟然也會像對哥們一樣去拍一個男人的肩,難道他也有朋友不成?

谷苓飛又把她當白痴一樣,給了她一個白眼,說:「陸家跟我家是世交,只不過他不務正業去大學教什麼書,不接手家裡的生意。」

所以說,世交的意思是,他們兩個人都是有錢人家的小孩,從小就玩在一起狼狽為奸了,而且不管是陸雨還是她妹妹,都沒跟她提過這件事!

「妙怡,妳眼神不要那麼可怕好嗎?」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陸雨苦笑,「那已經是上代的事了,公司是我爺爺的,從我爸爸那代開始就已經不參與公司的事了,妳也去過我家的,有夠普通吧,我們可沒有騙過妳哦。」

對呀,嚴妙怡氣自己竟然百密一疏,陸雨一個普通的大學副教授,怎麼可能被谷家拜託給他們女兒找家教,會找到他一定有其理由的,因為他根本就是谷家的熟人嘛。

「真是的,學長,這種事你竟然從沒跟我提過。」

「因為我們都知道妳討厭紈褲子弟啊,幹嘛自己往火坑裡跳?」唉,陸雨額邊滴下冷汗,是疼的,怎麼自己肩膀突然這麼疼?原來是肩膀上那隻手太大力,啊!

「是學長的話,我又不會討厭。」

「唉,輕點輕點,我的少爺啊,你倒是輕一點點。」陸雨帥氣的臉扭成一團,根本沒空去管嚴妙怡說了什麼話,而他肩膀上那隻手的主人也似乎沒在管他說了什麼,力氣有增無減,「谷苓飛,我國小就是用這隻手幫你抄作業的,你不能恩將仇報!」

谷苓飛這才突然鬆開他,陸雨揉著胳膊一臉苦相,而對面的嚴妙怡看著他們不知所措。

「啊,我終於知道了!」陸雨「啊」的一聲,又把嚴妙怡嚇了一跳,只見他兩眼放光,表情轉換是職業級的,指著谷苓飛大叫:「張狂無理且不講道理,又蠻橫幼稚的男人!」

「啊!」嚴妙怡一拍桌子,完全本能地跳了起來,原來人在窘迫之時,真的會「狗急跳牆」?

陸雨還沈浸在自己的新發現裡,沒去管自己面前的這兩個人,一個臉紅的要死,一個臉青的能把人嚇死,他還很求知慾強地扭頭問嚴妙怡:「不過,這傢伙哪裡可憐,又哪裡可愛啊?」

「不是啦,學長你不要亂說!」

「不是?不可能!」陸雨很篤定地摸著下巴對她曖昧一笑,「不過真是沒想到,妙怡妳的口味這麼的……」

「學長,我想起有東西忘在醫院了,快跟我去拿。」

等陸雨把話說完,嚴妙怡確定自己會爆筋而亡,她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從谷苓飛身邊閃過,拉起陸雨的手,轉身對鐵青著臉的谷苓飛說:「對不起,那個,我明天一定準時上班,就這樣。」她都不知自己說了些什麼蠢話,只以最快的速度把陸雨拉離了那家餐廳。

笨學長,臭學長,真的被他害死了!

可被她拉出去好遠後,陸雨還不知死活地說:「怎麼了?這有什麼不能說的,如果谷苓飛知道還有女人會喜歡上他,他該燒香還願的。」

「學長你就別亂說了,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的,他才不會稀罕我。」

「哦,妙怡,妳承認了啊,真難得。」

啊!嚴妙怡愣住了。

陸雨對她咧嘴一笑,說:「稀不稀罕又不是妳說得算,幹什麼替他決定呢?」

這話說得倒是很讓人振奮,可惜嚴妙怡有苦說不出,只能把陸雨的鼓勵放在心裡,然後忽略;相比下,另一件事更讓她感到自己無藥可救,就像陸雨說的那樣,她真的那麼輕易承認了自己喜歡谷苓飛,對於感情一向扭捏遲鈍的她,在自己還沒理出頭緒前,感知已經先她一步做出了回應。

她竟然會喜歡上谷苓飛那種人……真的假的?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3-1-30 08:41:35
第六章

嚴妙怡真的成了一個多疑的人,不只覺得谷苓飛用怪異的眼光看她,陸雨用怪異的眼光看她,隔天再去公司時,她覺得全公司的人都在用怪異的眼光看她;完了,她是不是得了被害妄想症之類的?

在忍受這種怪異目光的兩天後,嚴妙怡跟谷苓飛出國了。

在酒店房間裡,嚴妙怡剛洗過澡,正擦著頭髮,電話響了,她一看來電人,馬上接了起來,那邊傳來陸雨感動興奮的聲音:「是個男孩,母子平安!」

嚴妙怡激動得電話差點掉了,聲音也不自覺地跟著提高:「都順利嗎?」

「順利順利,才二十分鐘寶寶就出來了,名副其實的順產。」

「順產哦,大人小孩都沒事!」唉,莫名感動,「好想快點看到寶寶,學長,寶寶的名字想好了嗎?」

「還沒有,等妳回來咱們一起想啊。」

「好好,我一定快快回去,我要起寶寶的名字。」

嚴妙怡正在激動中,完全沒注意到背後有個人巧無聲息地走了進來,等那人離她只有一步之遙,嚴妙怡只覺得背後一股寒氣,猛地轉身,手機掉在了地上,手機裡陸雨興奮的嘰哩呱啦被強制中斷。

上一刻還在天堂,這一刻已身處地獄,嚴妙怡吸了數口氣,才平穩住因激動和驚訝而飆高的血壓。

谷苓飛面部僵硬到像是打了過多的肉毒桿菌。

「你……你……」嚴妙怡組織了半天語言,好不容易舌頭不再打結,「你進門不會先敲門啊?」

「妳房門沒鎖。」

「沒鎖也不代表誰都能進來啊。」嚴妙怡拉了拉浴衣領口,沒想過有人會進來,她連浴衣的帶子都沒好好繫,就急著出來接電話了,「你出去,出去!」

「妳命令我?我可是妳的老闆。」

「這和上下級沒有關係,你不覺得你這樣站在這,是很不禮貌的事嗎?」

「為什麼?」谷苓飛明知故問:「怕羞嗎?又不是沒見過。」

「你!」嚴妙怡哪想到他來這麼一句,突然一頓,小心地問他:「你今天喝酒了?」

「我很清醒。」谷苓飛突然靠近,不給她反應的時間,下一刻就將舌侵入了她的口中。

「唔唔。」嚴妙怡的舌被辦強迫地與他交纏,她腦中閃過一片白光,一點頭緒也沒有,只能本能地拍打著他的後背,卻因為他過於霸道的吸吮而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他挑逗著她口中所有敏感細小的地方,直到兩人都快因窒息而死,他才離開了她,兩人的舌與舌之間尚掛著一條銀絲,他們的呼吸打在對方臉上。

「你神經病,你給我滾!」嚴妙怡粗暴地擦著嘴,滿臉通紅。

「怎麼,不喝醉就不能碰妳了,上次妳沒有懷我的小孩覺得很慶幸是不是,那樣就能跟妳真正想勾引的人生小孩了?」谷苓飛喘著粗氣,話硬得能砸死人。

嚴妙怡懵懵懂懂的,並不太明白他所指的意思,她有些迷茫地看向他,可谷苓飛的視線已經不在她的臉上,他一把攬過她,下巴倚在她的肩頭上,他的身體緊緊地摩擦著她的。

「啊!」嚴妙怡嚇了一跳,谷苓飛的身體被火燙過一樣,那堅實的肌理摩擦著她的柔軟,她飽滿的軟肉在兩人身體間被壓扁搓揉,某種似曾相識的難耐慾火已經在兩人間燒起。

谷苓飛一把將她推倒在沙發上,手插入嚴妙怡的身體和沙發之間,撫摸著她玉脂般的背部,一寸一寸下滑,勾起她更多的顫抖;他的手來到了她的腰間,那裡有脫至一半的浴袍擋著,谷苓飛順著浴袍一直向下,直到摸到浴袍的下邊,他的手一轉,將浴袍下擺拉起,手握住了她的股瓣。

「內褲都不穿,就急著跑出來接情人的電話嗎?」谷苓飛的粗氣,打在嚴妙怡的脖頸上,也讓她的喘息變得更加急切。

他的手掌輕捏她的一邊股瓣,指尖則隔著底褲,在她的股溝間來回。

「你真的不太正常。」當谷苓飛的手沿著股瓣到達她的大腿時,嚴妙怡全身一個緊繃,「把話說清楚!」

「為什麼表現得很不情願的樣子,身體卻是這麼有反應呢?」谷苓飛為她的反應笑了下,很譏諷,他不顧她的微弱抵抗,強行將手伸入了她的兩腿之間,嚴妙怡的大腿劇烈地顫抖。

「不是。」

「哦,已經濕成這樣了,是『孕婦』都比較敏感嗎,還是說妳本性如此?」

谷苓飛改由前面侵入,嚴妙怡顫抖的雙腿根本抵禦不了他的進攻,她的下身已經是濕淋淋一片,愛液黏在那片私密的叢林上,只要指尖輕輕地觸碰,就能分毫不差地描繪出那片叢林的形狀。

「妳在跟誰打電話,那個陪妳一起去婦產科醫院的帥男人嗎,陸雨?」谷苓飛說著,食指有些殘忍地在她的小花核上按下。

「啊啊!」突如其來的刺激,爆開了嚴妙怡身上所有敏感的器官,她仰起脖子悶叫一聲,汗水順著頸部的線條滑落在了谷苓飛身上。

婦產科醫院?那不就是她請假的那天,她顫抖著,瞇眼看他爆怒的臉,「你在氣什麼,我不是請過假了,跟你說過原因了。」

「妳承認得倒真大方,妳說請假去醫院,我以為是妳爸爸的病情出了問題,結果,滿公司的人都在傳看到妳跟個男人去婦產科醫院。」

谷苓飛艱難地讓自己再次離開嚴妙怡,離開了他的支撐嚴妙怡差點跌在地上,但是被他即時地抱了起來,這次她把全身的力量都交給了他,全身虛脫般的無力,下身那剛剛被他碰過的地方,在奇怪地抽慉著,那感覺讓她喘不過氣。

谷苓飛橫抱起她繞了過來,將她橫放在沙發上,然後他解下她腰間那礙眼的浴帶,將它丟去了一邊。

在他的視線中,展現的是一具完美的裸體,嚴妙怡嬌喘的臉上落著紅潮,全身都浸在了一層粉紅當中,他看著她,眼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慾望,可看到她平坦的小腹,他的慾望便多了幾分厲色。

谷苓飛慢慢脫去了她的底褲,讓她完全真實的呈現在他眼前。

「啊!」嚴妙怡本能的用一隻手擋住腿間的私處,兩條腿也緊閉起來。

太難為情了,她怎麼會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簡直和那次一樣,中了邪似地。

她終於知道公司上下打量著她的那個眼光的涵義了,而谷苓飛竟然也對那種謠言感興趣,還氣到這個地步,為什麼?

谷苓飛只把她的木訥當成一種無力反抗的絕望,他心頭上火,一隻手覆上了她一邊渾圓,溫柔又有規律的揉搓,另隻手趁著嚴妙怡失神時,拉開了擋著自己的那隻手。

在那細細的軟毛中,夾雜著絲絲晶瑩的水跡,像朵嬌豔欲滴的花朵,等待著有心人的採摘。

「妳真是……」谷苓飛想不出用什麼詞語讚歎,他的身上也佈滿了汗液。

「不,別看。」嚴妙怡羞得想閉上眼睛,谷苓飛赤裸裸的視線讓她不敢正視。

「何止要看,我還要做讓妳更加討厭我的事呢。」

谷苓飛下刻就證明了他的話,他那隻揉捏著她的手還在繼續,而另一隻手已經來到了那花叢之中,他將她靠裡面的那條腿抬起,搭在沙發的靠背上,這樣她的腿就完全地向自己打開了。

「別……」嚴妙怡有些著急地想要放下腿,谷苓飛整個人靠在沙發上坐下,這樣一來就卡住了她那條腿,如果她想動,也只能是無助地將腿跨在他的肩上而已,「你別這樣。」

谷苓飛已經完全被她身下那朵紅色的嬌豔花朵奪去了心神,他的中食指勾過她的花間,帶起了一條透明的絲線。

「看,已經濕成這樣了。」他讓嚴妙怡看那根手指,刺激得嚴妙怡的全身又是一抖,花莖處一個緊縮,卻因為裡面沒有東西而惹得她體內一陣疼痛。

「呃嗯。」她皺眉,微微弓起了腰。

「想要了?妳倒是意外的配合,也不想想自己肚子裡還有小孩。」谷苓飛不打算放過她,繼續說著讓她臉紅的話,更甚至在她的眼前伸出舌頭,讓她看到沾著自己愛液的手指與他的舌相觸。

他將沾有她愛液和自己唾液的手指放到她的腿間,按壓著她的花莖,感覺著那裡細小的抽慉。

「不,我才沒有小孩。」嚴妙怡的胸部漲痛得難受,而下面卻是空虛得叫人想哭,她真想放聲大哭,自己從未如此失去主權過,她的手抓著沙發,力氣大到指節都白了。

「別以為這麼說我就會放過妳!」谷苓飛注視著她的表情,將那隻手指一寸一寸地深入,直到整根都消失在她的花莖中,那裡面的緊密讓他的心止不住狂跳,他無法預計當自己真正進入她體內時,那歡愉會是怎樣的。

他的手指開始抽送,每一次抽離都帶出裡面更多的愛液。

「因為已經這麼濕了,所以很容易就進去了,妙怡,妳感覺到了嗎?」

「嗯,啊啊……」嚴妙怡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她全身的感覺都移去了那裡,他的動作很有技巧,每次她覺得就要到某個點時,他就突然撤離,留給了她更大的空虛,「不要,我又……沒騙你。」她的腰不自覺地擺動起來,想反抗那隻捉弄人的手指。

看到她在自己的挑逗下扭動起身體,谷苓飛的內心充斥著巨大的滿足,他又伸入了一隻手指,更快地在她體內抽送,嚴妙怡的腿不自覺地更加撐開一些。

谷苓飛俯下身,以舌尖撥弄她那顆早已為他變得紅腫的花核,他的舌掃過那顫抖的小花核,嚴妙怡的身體一陣嬌顫,那包裹著自己手指的花壁連連地緊縮。

「好奇怪,你別……」嚴妙怡的雙手抱住他的頭,他的頭卻更侵入自己身下。

谷苓飛轉而含住那顆小小的花核,以齒輕微地磨挲,兩根手指配合著他舌的動作加快投送,嚴妙怡的全身掃過一陣電流。

「啊啊,嗯啊……」她抓亂他的頭髮,高高弓起的身體滿是汗液。

「要來了嗎,這裡?」谷苓飛沒有停止他手上的動作,另隻抓著她圓潤乳肉的手也改為捏起她硬挺的紅櫻,有些粗蠻地向外拉扯。

「不要,不要,嗯啊!」嚴妙怡的一條腿完全的掛在了椅背上,另條腿垂在了地上,她的蜜徑主動地迎合著谷苓飛帶給她的歡愉,攀上了第一個高潮。

  ◎             ◎             ◎

「真浪!」谷苓飛吻了她的花核,抬起了身,「才剛跟我做完,馬上又懷上了別的男人的小孩,不過這次妳想生下來是嗎,想順產,還想取小孩的名字?這麼說來上次是我喝醉強迫了妳,讓妳差點錯失跟真正喜歡的男人修成正果的機會,我該向妳道歉了?」

嚴妙怡完全癱軟在沙發上,連併攏兩腿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眼看著谷苓飛改變了姿勢,他改為跪在她的身下,他脫去了自己那件藍色的浴袍,全身同她一樣袒露在空氣中。

她真慘,總是被同一個人誤會,這個男人以為她跟陸雨去婦產科是去做檢查嗎,還在門外偷聽她電話,聽也就罷了,還隨自己的意思歪曲事實……他,他這個樣子,真的好像是在吃醋啊。

「啊,那……」嚴妙怡的聲音在無力地顫抖,谷苓飛身下高昂的堅挺充滿著侵略性。

「怎麼不為自己辯解了?」谷苓飛全身都是汗,他的分身高高仰起,上面的青筋紋路清楚可見,已經不知道那樣持續了多久。

「你,不可以。」嚴妙怡純粹是害怕,那高昂的碩大遠遠超過她的估量,那樣的東西她怎麼能承受得了呢?

谷苓飛抱起了她的兩條腿,將自己的碩大對準她仍滿是愛液的花莖。

「怕我傷害妳的小寶貝嗎?很不巧,我就是要這樣幹!」谷苓飛低啞的輕語,將自己碩大的頂部頂在了她的窄穴入口,兩人同時為這異樣的快感,倒吸口氣。

「不要,太大了!」連個頭還沒進去,嚴妙怡的雙腿已經開始止不住地顫抖。

谷苓飛彷彿沒聽見一樣,他的腰使了點力,看到自己跨下的巨物擠進了她窄小的蜜莖中,「啊……」谷苓飛也是一聲低歎,「真緊!」

「不要,好痛。」怎麼會比上一次還要痛?嚴妙怡的眼淚在眼圈內打轉,她試圖反抗,可每動一下都只能使那裡變得更加緊密。

「痛才好。」谷苓飛說著,由著她的雙腿環在自己腰間,空出手去揉捏她落滿自己標記的雙乳。

「我沒有懷孕。」嚴妙怡嬌嗲一聲,谷苓飛一個挺腰,巨物的前三分之二都進入了她的體內,嚴妙怡放聲大叫,那是痛苦的叫聲。

雖然說著狠話,他還是停在她的體內,沒有妄動。

嚴妙怡嚶泣著,「我沒有懷孕啦。」

這樣的可憐……谷苓飛舔去她頰上的淚水,順著她的臉頰吸吮她的脖子,手也在挑動她胸前的紅櫻,感覺到嚴妙怡的氣息再次紊亂起來,他才又動了動自己的下體,輕輕地抽動一下。

「嗯啊。」

谷苓飛開始小心地退出,慢慢地挺進,她的低呻又變回了輕喘,喘息聲越來越加重,雙腿又把他的腰夾得緊緊的,就像她的下身一樣。

「怎麼樣,感覺還不錯嗎?」谷苓飛試著加重挺進的深度。

「嗯啊……」嚴妙怡甜膩地叫出聲來。

「很好,就是這個聲音。」谷苓飛一個深深地挺進,幾乎要戳到她的子宮。

「不,啊!」嚴妙怡雙眼瞇成了一條縫,所有的思緒都離自己而去,她的體內正在發生什麼樣的變化,讓她變得不再是自己。

「很爽嗎?」谷苓飛開始有節奏地抽送,將那碩大的巨物整個沒入她的身體,每一次的抽送都引得嚴妙怡更劇烈地顫抖,「可能會流產的哦,也不要緊嗎?」

他們都大口大口地呼著氣,谷苓飛脖子上的鑰匙看上去那麼耀眼,隨著他的律動而在自己眼前擺動,那上面也同樣沾滿了他歡愉的汗水。

「那就是你的……目的嗎?」嚴妙怡說不出話,每次出口都伴隨令人臉紅的呻吟。

「很明顯嗎?」谷苓飛又一個挺進,「就算是又怎樣,以為我會怕陸雨?」

「不,不是……嗯……啊……」

谷苓飛瘋狂地挺著腰,像要把自己整個淹沒在她身體裡一樣。

嚴妙怡像個斷了線的木偶,只能在他身下,任隨他擺佈,她柔美的身子隨著他的挺進在沙發裡上下移動著,她的花莖緊緊包裹著他的巨物,好像那已經成了她的全部。

「不是,我只想知道……」

谷苓飛將自己壓在她身上,將自己的舌與她的纏繞在一起,品嚐著她口中每一寸芳香,他貪婪地攝取著她的一切,下身也在猛烈地進攻,她的身體抖得如風中殘葉。

「嗯啊!」在他一個猛烈的抽送後,她的身體被填飽,迎來了第二次的高潮。

「真快啊,這麼快就又高潮了。」谷苓飛吻遍她的全身,但並沒有把自己的巨物從她體內抽離,他還沒有發洩完。

從疲勞中回過神來,嚴妙怡看到他的眼中仍寫滿慾望,自己的下身仍然被他填滿。

「你怎麼……」

「怎樣怎樣?」谷苓飛順勢將她抱起,自己坐在沙發上,讓她坐在自己的身上,嚴妙怡剛坐下去,就感覺到他的堅硬向自己體內最柔軟的地方衝去。

「啊!」她難耐地叫了聲,手扶著他的肩膀想要離開,他一把壓下她,跟著他下壓的手,將她一點一點向下移動,讓他的堅硬再次,甚至更深地沒入她。

「嗯啊,好……」她控制不住地低叫出來,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好舒服,是不是?」

剛剛經歷過高潮的身子本來就比平常敏感,加上這樣一來,谷苓飛就能更加地深入她,只要一次嚴妙怡就忘不掉那感覺,她的體內又開始激動地抽慉。

「呃啊!」在他的帶領下,嚴妙怡開始扭動自己的纖腰,他將她抱緊,他們的胸前彼此摩擦著。

「真棒,已經知道自己尋找快樂了,妳的進步真令人驚訝。」谷苓飛減輕了雙手加持在她身上的力道,嚴妙怡迷惑地睜開眼看他,他笑了,「繼續啊,做得很好。」

得到了他的鼓勵,像是催眠般,嚴妙怡忘記了一切,依他所言扭動起腰肢,讓他的碩大更加接近自己體內的敏感點。

「嗯啊,嗯啊!」嚴妙怡的耳邊聽見的全是自己的淫叫,可是她停不下來。

「對,就是這樣。」谷苓飛放縱著她在自己身上馳騁,他撫摸著她的長髮,享受著她的雙峰在自己胸前揉搓的柔軟。

嚴妙怡的呼吸又變得急促起來,她幾乎是將自己整個離開他,又完全地壓下來,谷苓飛知道她的敏感點已經全部開放,這一次的高潮來得比以往都快,也將更加劇烈。

谷苓飛在她壓向自己時,抬起窄臀有意地去迎合她,在他的輔助下,嚴妙怡再次放聲尖叫,他也在低吼中將自己的種子完全地射進了她的體內。

但在那之後谷苓飛仍沒有放過嚴妙怡,就像嚐不夠她似的,他把她抱回臥室,整整一夜沒有讓她休息。

他是認真的,他真的想用這種方法使她流產,如果她真的懷孕了的話。

  ◎             ◎             ◎

隔天,嚴妙怡用了四十分鐘,才讓谷苓飛相信她真的沒有懷孕,懷孕的另有其人,解釋這件事甚至讓她把自己從國中到研究所畢業的經歷都說了一遍,因為她跟陸家的交情就是在這期間建立的,她必須證明她跟陸家妹妹的親密超乎一般。

酒店餐廳裡,原本跟他們一起來用餐的客人早都回去了,只剩下他們這桌,桌上的東西動都沒動一下,咖啡連煙都不冒了。

男的不發一語,偶爾提問,一般不超過五個字,五個字結束後,女的又要滔滔不絕說上幾分鐘。

「所以說,這一切只是你建立在對我人格懷疑基礎上,臆測出來的情節!」嚴妙怡越說越氣憤。

「那麼妳跟陸雨間的事怎麼說?」谷苓飛對於嚴妙怡所說的「詆毀他人人格」不承認也不反駁,壓根無視,只專心於自己想知道的事。

「都說了,他只是我的學長啊,是我好朋友的哥哥,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你們沒上過床?」

「谷苓飛!」嚴妙怡的大叫,招來幾個外國人的側目,「我還要問問你呢,你問這些做什麼,你有什麼權利問這些個人隱私的問題?」

「上過還是沒上過?」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活像一個被打翻了醋罈子的齷齪男人。」

谷苓飛不再追問,嚴妙怡氣呼呼地等著他會說什麼,谷苓飛頓了下後說:「這件事是我失誤,我向妳道歉。」

「呃?」他道歉了,這麼簡單,真的假的?

「但是妳沒有懷孕並不代表妳和陸雨間沒發生過什麼,妳不做讓人誤會的事,又怎麼會有人誤會?」

內心無數髒話已經飆了出去,嚴妙怡呆呆地愣了半天才搞懂,原來錯還是在她的身上?

「谷苓飛,我只是你的秘書而已,我跟誰上床,跟誰生孩子,你有什麼立場干涉?除非就像我說的那樣,你是在吃醋!」

她抱著賭博的心態,試探性十足,只是太過好奇,他昨晚的表現怎麼想都是在理智下發生的,可他為什麼會氣成那樣,對他而言,難道她也有些不明的意義?她想知道啊,真的很想知道,雖然怕,可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而谷苓飛似乎完全沒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深意般,很自然地答道:「我為什麼要吃醋,妳跟我上床,過沒幾天就懷了別人的孩子,說明妳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我留在身邊有什麼用?」

「過了幾天?幾天啊,那超過幾天才叫不水性楊花,一個月、一年還是十年?這個標準憑什麼由你來定,你覺得留我在身邊沒用,完全可以開除我,犯得著用那種方式?」

「因為妳先跟我上床,所以不能再跟除了我以外的男人上床,否則就叫水性楊花。」

「荒謬!那次只是個意外,你明明也清楚的。」

開什麼玩笑,那他的意思不是說她不能再交男朋友了?憑什麼,他就真大男人主義到認為女人是他的所有物,上過一次床就要對他百依百順?

「如果我交了男朋友,就叫出軌了嗎?真是笑話!」

「男朋友?」谷苓飛看了她一眼,「我懷疑是不是有男人還敢要妳?」

「什麼意思?」

「跟不喜歡的男人也能一次次上床的女人,誰敢要?」他的表情簡直就像是如果她真的找了男朋友,他就會把她的人格貶到最低,派人向全世界宣揚她有多麼地飢不擇食。

真的,這種卑鄙無恥的事,他真的說得理所當然,不得不叫人打心裡發起寒來。

「那我也可以去告你強姦。」

「哦,強姦,一回生二回熟嗎,這麼快就記起了自己是多麼主動了?」

「我不是,我不是!谷苓飛為什麼你總是把我說得如此不堪,我到底跟你有什麼仇,你非要纏著我不放?」

谷苓飛面前的土司被他推到了一邊,「哦,我誤會妳了,那妳就不是跟不喜歡的男人也能上床的女人了?」

「當然不是!」

「很好,既然妳跟我上床了,就說明妳愛我,既然妳愛的人是我,那麼就不能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我說錯了什麼嗎?」

「啊?」嚴妙怡恨起自己的耿直來,原來谷苓飛話繞一圈,是在這等著她呢,他把她逼進了死胡同,大方地說出「她愛他,所以不能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這種話,讓她該有什麼反應才好?

「沒說錯的話,就不要再讓這些奇怪的謠言傳出來;走吧,開會的時間到了。」

什麼,說走就走?

「谷苓飛!」她叫住還真要走的他,「你什麼意思,我對你……我怎麼可能愛上一個心裡沒我的男人,別開玩笑了!」

「傻話,我心裡當然有妳,不然為什麼會管妳跟什麼人上床?」

天,天啊!他說,他心裡有她,還說不許她交男朋友,不許她跟男人傳出奇怪的謠言,她只能跟他……

「你這簡直就像是在求婚嘛。」嚴妙怡呢喃道,根本是過於緊張的心已經承受不了這句OS,只能用嘴巴打它說出來了,可她聲音雖小,谷苓飛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所以呢?」

什麼「所以呢」,所以什麼啊,真是的,他是老天派來收她的吧!嚴妙怡按著太陽穴,怎麼也想不出自己做了什麼讓他滿意到足以與她共渡一生的事。

最重要的是,他心裡有人啊,還說只要能讓那個人高興,他願意過她希望的人生,娶一個沒有感情的女人……不會就是她吧?因為她去過他家,施餘歡很喜歡她,他就決定她成為他可娶女人中的備選了?

哦,無論怎麼想都是這個可能性最大!要冷靜,嚴妙怡告訴自己,她絕不能被事物的表相沖昏腦,尤其她清楚得很,谷苓飛沒道理愛上她,更沒道理突然對她示愛,就算內心已颳起世紀末最強的颱風,她也要冷靜,不然會更被他看不起。

「我沒道理配合你,不管我喜歡你還是討厭你,都是我自己的事,要找女人結婚,比我適合的多得是。」

「妳當然要配合我。」谷苓飛好脾氣地給她解釋了原因:「是妳告訴我,別人的女人是別人的,我不是我爸,該面對的是一個全新的女人。」

好像曾幾何時,她情緒失控,說過類似的話……他還真有聽進去?

「我接受妳的意見,而且覺得妳不錯。」谷苓飛說:「我認為妳是最適合的,就是這樣。」

嚴妙怡迷迷糊糊,有點懂又有點不懂,他的所謂告白也好,威脅也好,都是直來直往,沒有半點繞彎,可為什麼聽在她的耳裡,就是覺得跟他字面上的意思差那麼多呢?

他說,她是最適合的女人,沒有人能夠代替她,哪個女人聽了這話會不高興?就只有她吧,因為她始終忘不了那天,他把她當成了誰;所謂「適合」是哪種「適合」,除了認錯人上錯床外,是不是也包括可以結錯婚?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3-1-30 08:42:09
第七章

嚴妙怡並不是妄自菲薄,谷苓飛除了藉著某天早餐時間,表達了一下他對她的「滿意度」外,再沒有其他更進一步的表示;沒有約她吃飯,沒有送過她花,更別提其他禮物,看電影什麼的更是想都不敢想,回國後,他仍是她的經理,做著分內的事,說著分內的話。

有時嚴妙怡會想,其實出國的那一晚只是她的幻想吧,或者她其實是被外星人綁走了,被什麼古怪光線打進了腦袋,做了場超真實的夢?

可當她終於想通,自己的生活不必圍著谷苓飛的隻言片語打轉,她自己的糾結簡直是傻到家了,該過的日子還是要過,反正不管那些話谷苓飛是不是真的說過,她都不可能只因為他的「抬愛」就興高采烈地等著他迎娶。

好不容易覺得自己終於脫離了一個夢魘,那個惡魔竟然不只在公司,還擅自闖入了她的私人空間!

嚴妙怡的爸爸剛做完心臟搭橋手術,手術很成功。

這一天嚴妙怡本來開心地去探爸爸的病,一開門卻見到爸爸正跟谷苓飛聊得興高采烈,嚴妙怡毫不猶豫地退出去,順便把門關好。

她走錯房了,她出現幻覺了,還是她其實在外星人的實驗當中?

門開了,她媽媽奇怪地瞧著她,問:「妙怡,妳站在那幹什麼?」

「媽,誰在呢?」

「什麼誰在,當然是妳爸和我啊,快進來,小飛都來了好一會了,妳這孩子真是的。」拜託,那就是說裡面不只是兩個人啊。

嚴妙怡進去時,正聽到她爸在跟谷苓飛大談學界黑暗,痛斥當今社會,她奇怪她爸什麼時候跟這種商人也談得這麼投機了?谷苓飛根本就是當今黑暗社會的源頭吧,竟然能用那種道貌岸然的表情跟她爸說得頭頭是道,可做的跟說的卻是完全相反的事。

見她來了,她爸爸暫時停止了討論,伸手招呼她過去:「妙怡,妳怎麼讓苓飛自己先來了呢?」

「我,他?」嚴妙怡望向谷苓飛,她也想知道呢,他怎麼曉得她爸手術剛結束,而且竟然動作比她還快,她爸媽還都把這個陌生人叫得這麼親切,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啊?

她媽媽指著床邊的一大堆慰問品,把谷苓飛從頭到腳誇了一遍,而她爸爸更是十分欣慰地說他有思想又有見解,把他從內到外地誇了一遍,聽得嚴妙怡暈暈乎乎,今天到底是來看她爸爸,還是他們家一起看谷苓飛啊?

在她比谷苓飛晚到的二十分鐘裡,她人生中最親的兩個人,已經把這個男人視為了自家人,嚴妙怡不知道是不是她長久沒交男朋友,讓她爸媽已經飢不擇食了,還是谷苓飛使了什麼法術?總之,她竟然覺得在場的外人是她。

勉強在病房待了兩個小時,聽她爸媽都快把谷苓飛的祖上三代翻出來問了,她實在覺得這個地方沒有她存在的必要,反正只要谷苓飛在,她試圖做什麼反駁都會被他逆轉為對他有利的方向,這種經驗太多了,她發現自己的性子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圓潤了不少。

「爸媽,我下午還有點事,先走了,晚上再來看你們哦。」

「知道了,知道了。」她爸媽對她甩甩手,繼續跟谷苓飛說:「教育事業如果功利化……」

唉!嚴妙怡漫無目的地走在醫院後的草坪上,她哪有什麼事,今天特地就是為了來陪爸爸的,但顯然她並不那麼受歡迎;這是什麼意思,那個混蛋這麼做究竟是什麼意思?

先讓他的家人把她當作未過門的媳婦,再來討好她的家人?他倒是精明,攻敵直接攻軟肋,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比如陪她吃飯、看電影,和唱歌之類的事,並不是抱怨他沒有約她,而是他怎麼能弄出這齣莫名其妙的戲來,還帶領所有人都樂在其中?

  ◎             ◎             ◎

「是我的。」

「不對,是我的。」

草地間的石子路旁,一個穿病服的小朋友跟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爭執起來,不自覺地引起了嚴妙怡的注意。

穿病服的小孩拿著塊巧克力說是他的,另外一個孩子說應該是他的,因為是他買的;然後穿病服小孩又說錢是他爸爸給的,所以還是他的……兩個小孩為了一塊巧克力爭執起來,誰也不讓誰,一邊的大人都覺得很逗趣,小孩子的吵架在大人看來都是很有意思的。

但也有例外的大人。

就在兩個孩子快為了這塊巧克力大打出手時,一個女人在兩個小孩面前蹲了下來,說:「為什麼不把巧克力分成兩半,一人一半呢?」

「那樣的話,就變少了。」兩個小孩在這點上倒很有共識。

他們是國小同學,一個做了闌尾手術,另一個來醫院看他,嚴妙怡板著臉,正經八百地看著兩個小孩,看得他們直吞口水,她說:「你們這樣是不對的,既然是朋友就應該互相謙讓,這個小弟弟生病了,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在這種時候才應該顯現出朋友的作用。」她又對另一個說:「而這個小弟弟,在你生病的時候來看你,是關心你的表現,所以為了謝謝他,有好吃的或好玩的,應該先分給對方。」

「所以還是應該給我。」兩人又是異口同聲的。

「不對。」嚴妙怡一出聲又成功讓兩個小孩收聲,「好東西是要朋友間公平分享的,你們都想著自己,為一塊巧克力失去一個朋友,值得嗎?」

「這……」兩個小孩對看一眼,共同問她:「阿姨,『值得』是什麼意思?吃自己想吃的有什麼不對,只是一塊巧克力而已。」

「這不僅僅是一塊巧克力,這是一個關於做人的態度問題,你們試著想想,如果你們……」

一隻手伸到她和兩個小孩之間,那是一隻男性的手,手上是一張紙鈔,「拿去,都給你們買巧克力吃。」

「謝謝叔叔!」兩個小孩口水都要滴下來了,接過錢就要跑。

「不行!」嚴妙怡喝住兩個小孩,站起身面對那個搗亂的男人,越是討厭就越是出現的傢伙,她沒什麼好氣,質問谷苓飛:「你怎麼可以亂給小孩錢?」

「只是看妳像是遇到了什麼困難,這樣不就解決了?」谷苓飛弄不懂她在氣什麼,「他們可以買很多巧克力,就不會再為這吵架了,大家都高興,不是很好?」

「好什麼呀?」她轉向兩個把錢攥得好緊的小孩,厲色說:「拿陌生人的東西是不安全的,沒有人教過你們嗎?一定有,對不對,只是見到了誘惑,就把大人的話都忘去了天邊,你們知不知道這樣是很危險的,可能會被壞人帶走?」

搖頭,其中一個可憐兮兮地問:「阿姨,我們可以走了嗎?」

「你們以為這樣問題就解決了?假如你們用這錢買了十三塊巧克力,還是會多出一個,到時候你們仍會為那一塊吵架,其實什麼問題都沒有解決。」

「可是吃了六塊巧克力很膩了耶,已經不想再吃了。」一個看另一個,兩人一起點頭,問她:「那為什麼還會吵架呢?」

「這件事情不該這麼看……」嚴妙怡身子一斜,發現自己被人固定在了懷裡。

谷苓飛朝那個小孩,像趕狗一樣甩了下手,兩個小孩得到特赦一般,很高興地快速跑走了。

嚴妙怡看著,心裡氣啊,她推開谷苓飛過於親密的舉動,十二萬分認真地對他說:「你這樣做是害了他們,他們還小,正是要教的時候,如果現在認為自私是應該的,將來一定會因為一塊巧克力失去更重要的東西。」

「失去了自然就懂得珍惜了,人不都是這麼長大的,妳應該很不得小孩喜歡吧?」這話倒把嚴妙怡說住了。

沒錯,朋友的小孩,親戚的小孩,馬路上隨便見到的小孩,只要跟他們說上兩句,對方都是一副想盡早從她身邊逃開的痛苦表情;給糖的叔叔是好人,教他們做人的阿姨就是煩人,小時候的觀念是很重要的,說來她身邊就正有一個童年教育失敗的好例子。

「你就只會用錢解決問題,他們現在謝謝你,長了蛀牙就知道你只是在打發他們。」

「我當然是在打發他們,他們的以後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是來找妳的。」谷苓飛哼了聲,「反正我只是個只會用錢解決問題的紈褲子弟。」跟她這種古板又天真的女人沒有什麼交集。

「我又沒說你是紈褲子弟。」真是奇怪,她這麼有理,怎麼到最後總是說不過他?

谷苓飛沒理她,就在腳邊的草地坐了下來。

這意思是要她也跟著坐下嗎,嚴妙怡左看看右看看,慢吞吞地也坐了下來。

「為什麼這麼早走,看到我來,煩了嗎?」她剛坐下,谷苓飛說。

「當然,拜託你別再玩我了好嗎?如果我跟我爸媽說這麼可笑的事情,他們一定會擔心我認識了個超不正常的人,我不想讓他們擔心,但也不能容忍你在我父母面前胡說。」

「探望妳父母是可笑的事情,那什麼事才是正常的?」

「你搞錯問題的重點了。」重點是他們根本就是不該做這種事的關係,兩人心知肚明,難不成他真以為搞定了她的父母,她就會半推半就地進了他家的門,成了他在施餘歡面前的一個擺設?真是的,想到自己心都疼了。

「谷苓飛,如果你能聽懂別人的意思,就該適可而止。」

「我總是盯著螞蟻看,第一次見到餘歡的時候,我就在看螞蟻。」或許是谷苓飛看到草地上忙碌的小螞蟻,勾起了什麼回憶,而嚴妙怡的話跟那些記憶比變得毫無意義,谷苓飛就像沒聽到她說了什麼似地,望著地上的螞蟻,難得地喃喃自語起來。

「螞蟻總是知道自己要幹什麼,蟻后繁育後代,雄蟻忠於蟻后,工蟻管理蟻穴,兵蟻對付外敵;無論是哪裡的蟻穴,多大或多小,都是這個樣子的,每隻螞蟻都沒有迷惑過,即使是去送死的兵蟻也沒有任何猶豫。」

「對啦,那是因為牠們別無選擇吧。」嚴妙怡放棄了和他交流的心,也像對付小孩那樣就和谷苓飛說了起來。

「別無選擇和獨一無二有什麼區別?」

「就是不得不選擇和只想選那一個的區別吧,從理論上來說,一個被動,一個主動?」這倒是很有意思的問題,嚴妙怡望著天,倒還真的思考了起來。

旁邊,谷苓飛還在說著:「我看螞蟻,始終看不懂牠們是被無形中支配著,還是選擇了自己唯一的命運,每次看著看著就……」

「咚」,一個腦袋砸到了嚴妙怡的肩上,她驚奇又僵硬地對著那顆頭,就算脖子被頭髮扎得難受也不敢動一下,搞什麼鬼,每次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這多不好意思,這裡可是醫院耶!周圍有人對她抱以善意的笑,她尷尬回應;陽光、草地,肩上還睡了個男人,忽略掉其他問題,還真像是情侶在約會呢。

谷苓飛會躺在她肩上,太睏了嗎,還是他是真……捂著「撲通撲通」狂跳的心,嚴妙怡心想,她真的要冷靜才行啊。

  ◎             ◎             ◎

自從谷苓飛去看了她的父母,他這個人就變得比平時還要不可捉摸,無論她怎麼告訴他,讓他不要再「騷擾」她的家人,也不要妄想這樣她就會「湊合」著跟他在一起。

她是唯一知道他秘密的人,又是個女人,還是個跟施餘歡感覺很像的女人,連嚴妙怡都覺得她真是個送上門的好目標,她要是谷苓飛也不會輕易放過,這麼方便彷彿是為他準備,放在他嘴邊的獵物。

尤其是還被他誘出來她對他的心意,讓他知道這隻小獵物竟然在被他誤認又被他詆毀,並被他「強姦」之後,還愛上他,這直接成為他自信心更加膨脹的原因,就算她怎麼義正言辭地試圖讓他明白,她不能接受沒有感情的交往,更別提婚姻,他也根本不往耳朵裡進。

最近更是發展到,她經痛去茶水間喝個咖啡,都要被他叫到辦公室詢問一番,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不說還不行,可說了又有什麼用,他也不會放她假,讓她好好休息,只是點點頭又叫她回去工作而已。

他只是仗著她耿直的性子,料定了她不會耍脾氣和鬧性子,不會像許多女人那樣跟他在大馬路上嘶喊起來,她只會一次又一次地跟他講道理,讓他明白他是錯的,就算知道他是個外星人,也不放棄跟他溝通的可能性。

可她的理智換來的只是他越發獨斷的行為,基本上她說她的,他做他的,到最後她說得都累了,而他已在無形中讓所有人以為,她是他「關係很好」的女朋友。

週末,嚴妙怡沒什麼心思給谷婷婷上課,但出於責任感,她還是努力把自己的走神時間控制在一分鐘以內,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在谷家連專用的拖鞋都有了。

「妙怡姊,我告訴妳一個好消息啊!」谷婷婷笑容滿面地湊到她身邊,拿出一張成績單給她看:「妳看,這是上周模擬測驗的成績,班導都說如果我沒作弊的話就是我進步神速,搞不好真能上T大呢!」

嚴妙怡對這張成績單又驚又喜,雖然知道谷婷婷是很聰明的孩子,可她之前成績那麼差,讓她以為她把聰明都用到了別的地方,而如今一看成績單,就算是多聰明的孩子,也不可能在這幾個月的時間,就把成績跳了三級吧。

「婷婷,妳真的沒有作弊吧?」

「呿,作弊的話,考試還有什麼意義,還不如乾脆不考,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的努力得到多少成果而已,這也和妙怡姊的功勞離不開啊,一看結果是蠻理想的,本想讓妳也開心一下,妳卻說這種話。」

「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嚴妙怡把成績單還給谷婷婷,「我當然也很自豪,這只能說明妳的進步超出了我的預計,我太驚訝了而已。」

「那當然了,人家我很努力的,這個結果也是理所當然的。」

「妳爸媽一定也會為妳高興的。」嚴妙怡想到自己考大學那年,也是為了學業,為了不辜負家長的期待,覺得沒怎麼睡,那真是充實的一年。

「妙怡姊妳在說什麼啊?」對於她的感慨,谷婷婷給了她一個白眼,「為什麼要為了我爸媽,他們才不管我呢,他們只沈浸在二人世界裡,我要上T大是為了我心愛的學長嘛!」

「學長?」

「我沒跟妳說過嗎,高我一屆的學長考上了T大,為了追隨他,我才這麼努力的啊!」谷婷婷樂滋滋地看著自己的成績單,想像著跟學長在大學的美好生活。

「為了談戀愛?」嚴妙怡眨眨眼,「婷婷,妳這幾個月拼命地唸書,只是為了學長啊,就算是在不同的大學,也能見到面啊。」

「那不一樣,我要他時刻都在我的視線裡,不然他身邊有什麼怪女人怎麼辦?為了這一年,我還拜託了一個也在T大的朋友幫我暗中看好他。」

聽上去是少女純純的戀愛,很甜蜜的樣子,可仔細一想,怎麼有點可怕?

看她愣在那裡,谷婷婷很了然地對她一笑,「妙怡姊妳不要這樣看人家嘛,我們家的人都是這樣的,對於自己認定的人本該如此啊,不然本小姐那麼喜歡他,他卻背著我在大學裡搞三捻四的,不是很不公平嗎?」

「那他知道妳喜歡他嗎?」

「不急,高中的時候怕影響他的學業,等我去了T大,有充足的時間讓他知道呢。」

嚴妙怡在谷婷婷那幸福的笑容裡,彷彿看到了什麼人的影子,雖然那個人不會笑;本以為她跟谷婷婷很投緣,本以為她是谷家最正常的一個人,誰知道,血液的聯繫就是這麼的神奇啊!

「所以說,妙怡姊妳一定不要做什麼讓我哥擔心的事哦。」

「什麼啦,他才不會,不會對我……」像是她對那個學長那樣呢,「婷婷,既然妳的成績已經提升到理想分數,眼看也要聯考,我的家教也差不多該結束了吧?」

「什麼,妙怡姊妳不教我了,為什麼?」谷婷婷一拍手,「反正妳也要嫁進這個家的,我哥都一大把歲數了,還賴在家裡不搬出去,那妳也跟他住進來,咱們還能天天在一起,也不在乎妳是老師還是嫂子了,是不是?」

嚴妙怡苦笑,谷家上下都被谷苓飛洗腦了,「總之,這件事先不要告訴妳哥。」

不只家教的工作,秘書的工作她也準備辭掉了,不過先不能讓谷苓飛知道,他一定不會同意的。

嚴妙怡的爸爸經過被人陷害這件事,似乎是對人生大徹大悟了,要帶著嚴媽媽回家鄉養老,知道他們有這種打算,嚴妙怡只是出於一種本能,當時就說要跟著他們一起回去。

他們老家是個很小的鎮子,沒有什麼高級會所,沒有什麼奢侈品專賣店,嚴妙怡回去的話,以她的履歷很容易在當地學校找到份踏實的工作,工資雖然沒有在這邊多,但也夠平平淡淡地陪在父母身邊度過下半輩子。

如果有人介紹相親,就在當地找個條件差不多的男人嫁了,要不是太喜歡,也不是很討厭的那種男人。

當她父母聽到她有這種想法時,都吃驚地問她「那谷苓飛怎麼辦」,她早料到他們會這樣問,只說感情不合之類,她沒有告訴他們真相,在她的父母心中谷苓飛曾是她的男朋友,就算她自己知道不是那樣,但聽到這件事彷彿當作事實一樣,從自己親人口中說出,感覺也並不差,這可以當成一段「有證人」的回憶呢。

是的,她要離開谷苓飛,只是為了這樣才回家鄉的,只有這樣才能徹底地離開他,不只距離上的,當她看到這熟悉城市的每一棟建築,都會想到生活在這的那個男人,她要擺脫這個惡夢,離開他,保留自己愛著他的感覺,而不是一步步被他牽著鼻子走,做了他的女人,然後和他過沒感情的婚姻,最後恨他。

難得愛上一個人,就算沒有任何的理由,就算對方是那樣一個男人,她不想有朝一日自己這份心情,會轉變為醜陋的恨;「In Night」總裁的兒媳,就當是個夢吧!

結束了谷婷婷的課程,嚴妙怡下樓準備回家,她一眼就看到了一樓客廳坐著的谷苓飛,想想,她似乎總是以這種角度在看著他,看著他以那種專注又溢滿感情的眼光看著別的女人。

透過一樓落地玻璃門可以望見庭院裡的情景,施餘歡正在院子的燈下照看她自己種的蔬果,從谷苓飛所坐的那張沙發,可以直接看到庭院裡的她。

嚴妙怡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事,從施餘歡回來後,谷苓飛經常那樣坐著,和以前一樣什麼都不做,只是坐著,可她知道此時他的心一定不像之前那樣空蕩蕩的了;他眼裡的感情色彩越來越豐富,嚴妙怡看得出來,因為她本身也是個處在戀愛中的人,她看得出谷苓飛眼中的情意,變幻莫測,複雜又深沈。

以他這種性格,怎麼會一大把歲數還賴在家裡不搬出去,他只是為了這一刻的時光而已,能靜靜地同施餘歡共度的悠閒瞬間,這一刻他的心裡是澎湃又滿足的。

如果不是看到這樣的谷苓飛,讓她時刻提醒自己,也許她真的會相信,他對自己也是有感情的;這樣的情景,三個人,三個位置,三顆心,她看得了一個月或兩個月,但看得了一年還是兩年嗎?

施餘歡拉開玻璃門,從院裡一進來就看到了二樓發呆的嚴妙怡,「妙怡,要回去了嗎?」她笑問。

「嗯。」嚴妙怡答,看到谷苓飛也轉頭看到她了,他才剛發現她。

谷苓飛自動地站起來,送她已經成了谷家默認的規矩,剛開始嚴妙怡還會推脫,後來也就不管他們了,反正谷苓飛也真的只是把她送回家而已,然後他就馬上離開了,甚至一路上都不會說什麼話,跟搭計程車回去沒什麼區別,為什麼要拒絕?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3-1-30 08:43:08
第八章

嚴妙怡出了門,谷苓飛隨後跟出,手上提了一個紫紅色的袋子,袋子上的燙金logo是某個名服裝品牌,那個品牌還是「In Night」的競爭對手;那是什麼?不是嚴妙怡多事,往常都是谷苓飛一馬當先出去開車,這次比她晚出來也就算了,還提了個和他那麼不搭的袋子,不過她不會多嘴去問,只是覺得這畫面還滿好笑的。

她往外面走,他也跟著她走;她停下,他也停下,眼看就到院門了,她終於問他:「不開車了?」

谷苓飛的下顎似是繃了下,他直視著前方,說:「嗯。」

搞啥啊,還真的不開車了?

嚴妙怡呆呆地看著谷苓飛走遠,她追上去,還在想他是不是忘記了開車又不承認,怕丟面子,「你確定要走路?我家很遠耶。」

「我送妳去公車站。」

「真的假的,你知道公車站在哪?」

谷苓飛白了她一眼,走得更快了,嚴妙怡在後面小跑步地跟上,好不容易和他並肩,不知道是不是跑習慣了,她跟他的速度難得保持了一致,後來仔細觀察才發現,是他有意放慢了速度。

谷苓飛在的高級社區外,有條小河,過了橋再轉個彎就到公車站了;嚴妙怡並不介意坐公車,谷苓飛是懶得開車送她,可施餘歡的話他又不能不聽,所以只能很給面子地把她送到公車站,然後好快點回家。

就算大概能猜出其中的因果,嚴妙怡還是發現,自己有點喜歡這種感覺,和他肩並肩在河邊走的感覺;她幾乎每天都和他在一起,陪他參加無數會議,去過各種高檔的餐會,可今後最讓她難忘的,一定是這次兩人一起去公車站,在河邊走的情景。

是知道要離開了,所以變得格外大度,容易知足嗎?

胡思亂想著,已經到了小橋那裡,遠遠地已經能看到公車站的牌子,嚴妙怡在橋上停了下,看著那牌子,突然有點不想過去,希望這條路能再長一點就好了。

正想著,一個紫紅色的袋子擺在了她的眼前,如果她再不接過來,那袋子就砸在她臉上了,所以她只能在驚訝中快速地把袋子抱在懷裡,然後狐疑地看谷苓飛。

「要我幫你丟掉嗎?」她問。

「給妳的。」谷苓飛說。

「哦,讓我丟掉的嗎?」

「給妳的禮物。」

哦?嚴妙怡神經一緊,袋子差點掉在地上,趕快看月亮是不是在天空中正確的位置;谷苓飛會送她禮物,禮物耶!他這還是頭一次丟給她一件東西,是要送給她而不是要她拿去丟掉的,當然,以前丟給她的都是一些沒用的文件。

「這,這是衣服嗎?」她幹嘛說話結巴。

「看不就知道了。」谷苓飛嫌她問了句廢話,袋子上logo那麼大。

「可這不是咱們的敵對公司?」他堂堂經理,去花錢買敵對公司的產品送人,不丟臉嗎?

「有什麼辦法,『In Night』又沒這種東西。」見她捧著袋子像在捧牌位,谷苓飛不耐煩地皺起了眉,說:「妳不要算了。」

「我又沒說不要,我只是在想衣服而已,有什麼差別?」嚴妙怡生怕寶貝被搶走,連忙拆開來,取出一件黃底的T恤來。

這是一件太普通的T恤了,黃底短袖,上面印著金色的圖案,好明亮的一件T恤,要真說有什麼特色,那就是太青春了,大概不適合她吧。

她左看右看,看不懂T恤有什麼新奇,為什麼說「In Night」沒有,未免太瞧不起自己了吧。

「我有一件一樣的。」

「哦,你買了兩件啊。」

嚴妙怡還在看,心想這衣服是金線做的嗎,真的沒什麼新意的設計耶,到底哪裡好,可以讓谷苓飛還買了兩件?一件送她,他自己還喜歡到要留一件,要知道,他從不穿T恤的,還是這種顏色的……等等,嚴妙怡閉了下眼,在腦中總結出一個重點;谷苓飛買了兩件庫是一樣的衣服,一件男裝、一件女裝,這難道就是經常在路上看到有一對對大學生穿的那個,傳說中的……

「情侶裝?」嚴妙怡看著手裡的T恤,差點咬到舌頭。

「嗯。」谷苓飛答得好坦然。

「倒是,咱們公司倒是沒有設計過情侶裝的樣子。」蒼天,谷苓飛去專櫃買情侶裝,她都要崩潰了,真想看看他選衣服時的樣子啊!怎麼會選了這件呢,這個顏色和這個圖案,他喜歡這種的,這麼外放型的?

「明天妳穿這件上班。」谷苓飛說。

「不行。」

「好,那什麼時候穿,在哪,要幹什麼?」

「你不會是真的要穿吧?」問這麼詳細,還這麼認真,嚴妙怡喉嚨發癢,有點說不出話:「你要穿這個,真的?」

谷苓飛不理解地擰眉看她,反而問她:「不然妳想怎麼樣,交往中的人不都要穿一樣的衣服,妳定個時間就是了。」

「這種錯誤的資訊你是從哪得來的,這種衣服,在哪穿也不能在公司穿啊。」

被大家看到了她還要不要活,他可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谷經理耶,穿個黃色T恤情侶裝上班,還不被大家笑死,虧他本人一點臉紅的意思都沒有,他腦袋到底是什麼構造的啊?

嚴妙怡既想笑又錯愕,還有點感動,自己怪怪的表情看到谷苓飛眼裡綜合一下,就成了嫌棄。

「妳不穿?」

「這個……」

他一步過去拿過嚴妙怡手中的衣服,轉了轉胳膊一甩,亮黃的T恤閃著金光,掉進了河裡;嚴妙怡看得都傻了,視線也跟著衣服掉進了河裡,半天才想起來發怒。

「你為什麼丟掉?丟東西進河裡是不道德的。」哦,她老毛病又犯了!嚴妙怡掐了下自己大腿,馬上又補充道:「再說我又沒說我不穿。」

「妳的表情就是妳不喜歡。」

「我喜不喜歡關你什麼事,你送給我的東西就是我的,你有什麼權利丟掉我的東西?」嚴妙怡就差把袋子拍在他臉上。

這個人就是這樣,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來不管別人的心情;他的眼光真的很差,可那又怎樣,只憑那是他送給她的唯一一件東西,而且是他們共有的,她就已經感動得要流淚了,只是不能讓他知道而已,她心中已經做了決定,要把那件衣服當成紀念,留一輩子的。

只是不能告訴他而已,他就丟掉了,一點猶豫也沒有地就把她剛到手的感動丟掉了。

「你有什麼權利,你有什麼權利?」

谷苓飛強制地揮開她抵在他胸前的手,少了那手的距離他一步到她跟前,抬起她的下巴,他像是看到了世上最不可理喻的事,責備十足地問她:「妳哭什麼?」

在他的眼裡,她就該是不哭不鬧又不喊不叫,只會講些老八股的女人,是吧?那她就要給他哭一哭再鬧一鬧,讓他知道有教養不代表沒脾氣!

這麼一想,就算是正被他看著,嚴妙怡也允許自己的眼淚越掉越多,越掉越猛,形象什麼的全不要了。

谷苓飛像是忍到了極限,在她哭到自己都覺得累時,他咬著牙說:「衣服而已,再去買就是了。」

「買買買,無論多少錢買來的也不會是那一件了,就算長得一樣,大小一樣,質感一樣,也是兩件完全不同的衣服,只有你這種人才有本事把兩種完全不同的事情當成一樣的去看,以為任何東西都是可替代的。」

本來不是想說這些,說這些也沒有別的意思,可說完又覺得這些話太有帶入性了,她好像成了那件被輕易丟掉的T恤,不禁又悲從中來,欲止的眼淚又掉了出來,她已經做好把谷苓飛徹底激怒,氣得他會丟下她然後自己走掉的覺悟,可過了半天他人沒走,也沒有再試圖哄她。

在她有限的視野裡,被眼淚濛住的模糊圖像中,隱約可見面前的男人把鞋脫了擺在一邊,捲起了一邊褲角,又捲好了另一邊,然後扒在橋頭上……

「喂,谷苓飛你要做什麼?」

嚴妙怡擦眼淚的時間都沒有,在谷苓飛就要跳到河裡的一瞬間,過去撲倒了他,手為抓他用力太猛,有一點被拐到的疼,就更別提被這種力度抓住的人了。

谷苓飛意外冷靜,說:「去撿回來。」

「你要去撿什麼啊,早就順水漂走了。」

河面上連那件衣服的影子都沒有了,不是在河底就是在下游,他要去哪裡撿啊,谷苓飛這種人又不是傻子,明知道不可能的事,充其量也就是做做動作嚇唬她,如果她真的夠狠心就該不去管他,料他不會真的跳下去。

可是他說的話又是那麼直接,一點也沒有在開玩笑的意思,讓她放開他,她又怕他真的會跳下去,她就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我不要了,我不要就是了。」

嚴妙怡頹然地笑自己,算了算了,紀念品而已,沒有就沒有了,人都不在了,要紀念品也只是在諷刺自己,何苦?

  ◎             ◎             ◎

嚴妙怡做了自己這輩子最痛快的一件事,她起了個大早到公司,把辭職信放到谷苓飛的桌子上就出來了。

谷苓飛多少會有些意外吧!一想到她也能做出讓他吃驚的事,她就很爽,算是最後的報復吧。

不過嚴妙怡認為自己還是很仗義的,這兩個星期她每天比誰都更早到公司,最晚回去,就是在整理手頭的工作,好給下一任秘書做交接,不然她臨時辭職,很多工作要受影響;當然不可能那麼快找到來交接的秘書,她也早與自己要好的小張交待好事情,如果出了什麼事,小張完全能暫時替代她的工作。

做好了善後的工作,谷苓飛也就沒理由埋怨她了吧。

  ◎             ◎             ◎

回到家等了會,門鈴響了,是來幫她整理行李的陸雨。

「妙怡,妳真的要回老家?如果妳願意的話,我可以幫妳說說,讓妳再回大學當助教,不是什麼困難的事。」陸雨看她亂糟糟的屋子,好像這才信了她是真的要走。

「學長謝謝你了,可是你已經幫過我很多忙了,要不是你介紹給我家教的工作,我們家可能真的會遇到財務危機。」她笑了下說:「我是真的想多陪陪父母,我爸這一病可真是把我嚇壞了,你來幫我整理行李,我就已經很高興了。」

「這樣啊,我妹還說捨不得妳呢,要不是她還在坐月子,今天絕對跟著我來幫妳了。」陸雨撓撓頭,一副欲語還休的模樣,最後顯然是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問:「妙怡,可妳就這麼走了,妳捨得嗎?」

「我會經常回來看你們的。」

「我不是指這個,我是說,妳捨得谷苓飛嗎?」

嚴妙怡正在搬書的手停了下,呆了兩秒又笑了,「怎麼你們都問差不多的問題,好像我跟他的感情多好似的。」

「難道不是嗎?妳要回老家這件事沒有告訴谷苓飛,他不會放過妳的!」

「我又不是他的殺父仇人。」怎麼最近她總被不同的人威脅啊。

「不是那個意思啦,我是指……」

「砰!砰!砰!」有人在敲門。

兩人都定在原地,看著正發出可怕聲響的門,然後很有默契地對視一眼。

「我有一種預感,具體是指什麼意思,馬上就會有人代我說明的。」陸雨燦笑,對傻掉的嚴妙怡說:「不介意我去開門吧?」

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他不要去開門,最好還能配合她裝作家裡沒人。

陸雨的動作是很迅速的,不一會,就聽陸雨「唉呦」一聲。

只見谷苓飛寒著一張臉,衝進了嚴妙怡的小客廳中。

「你……你……」嚴妙怡舌頭麻掉的感覺又來了。

根據谷苓飛的行程,他今天上午十點的班機飛多倫多,是個非常重要的會議,必須他本人親自到場,她就是算準了日子才遞辭職信的。

怎麼他會出現在她家呢?

谷苓飛冷冷地瞪著她,把手插進西裝褲的口袋裡;嚴妙怡全身一震,突然腦中閃過陸雨和谷婷婷說的「他一定不會放過妳」,那她是不是該先想好逃跑路線,可谷苓飛正擋在門口那邊,叫她往哪逃啊?

谷苓飛沒掏出小刀或匕首之類的東西,但他確實掏出了什麼東西,還很不客氣地甩在了茶几上,其中一個待在了茶几上,另一個骨碌骨碌地從茶几上滾到了地上。

茶几上的是白色信封,那是她早上剛遞的辭職信,而地上的……看似很眼熟的一個小瓶子,嚴妙怡仔細一看,終於看清那竟然是一瓶提神飲料。

他丟給她這麼兩樣無厘頭的東西,怎麼一點不搞笑,反而更有種叫人摸不透的寒意呢。

「你很累嗎?」她是指那瓶提神飲料,會不會是他手一滑,不小心跟著信一起掉出來的。

「這是給妳的。」

「呃……」她要是說「人來就好帶什麼禮啊」,大概就真的會被揍吧。

「我看妳每天都加班,就帶來給妳,結果沒看到妳的人,看到了那個東西。」他指著信,「還想說妳的工作怎麼會有那麼多,原來是在為辭職做準備。」

原來他是想把飲料帶去公司給她喝……

「妳就那麼想離我遠點,早就做好打算,家教的工作不做了,辭職的信也打好了,就打算給我消失不見?」

「這個……」

陸雨從谷苓飛背後探出頭來,朝她招招手,很機靈地說:「妙怡,既然妳還請了別人幫妳搬家,我就先走了。」

「學長!」嚴妙怡伸手要擋,那邊大門已經關上了。

事實證明,懂得察言觀色的人通常都活得比較久,比如陸雨;而相反的,比如她。

這下真的沒人給她撐腰了,谷苓飛的臉變得窮兇惡極起來。

「妳急著叫他幹什麼,就這麼不願意跟我單獨待在一起嗎?」

「我大老遠請學長來幫忙,你竟然這樣就把他趕走了,真是太過份了!」

「這麼說是我的錯,因為我的出現趕走了妳親愛的學長?」

嚴妙怡聽出他話中的嘲諷及怒火,回話的聲音也讓自己完全地沒有底氣。

「本來就是那樣……」她說。

「妳要走,早就偷偷地告訴了婷婷,告訴了陸雨,唯獨沒有告訴身為老闆的我!」看著他站在自己的面前,幾乎快貼著自己,這時,嚴妙怡更看清他眼中的陰霾,「所以妳說妳喜歡我,說妳愛我,原來都是一直在欺騙我和玩弄我,就這麼輕易把我當成消遣的工具,用過就丟嗎?」

前半部分她尚可接受,可後半部分,他在說什麼啊?

「我早就跟你說過,我們之間……」

「我們之間什麼?陸雨那小子說妳喜歡我,當我問妳時妳又沒有否認,我以為是真的,難道是我錯了嗎?原來只有我一個人在一頭熱,而你們則在一旁看我的笑話,這樣很爽嗎?」

他什麼時候「問」過她喜不喜歡他了,那分明是以脅迫的方式逼她承認的好嘛?害她心虛以為被他看穿了;結果,他只是聽了陸雨的話,在向她求證?

可惡的陸雨,難怪他跑得那麼快!

可惡的谷苓飛,說得他多委屈似的!

就算身邊有很多損友出賣她,嚴妙怡還是被他無意間透露出的訊息給震撼了,「誰在玩弄你了,誰又在欺騙你了?」

那個被耍被當成玩具的應該是她吧,一頭熱的也應該是她才對。

她說:「你不要以為說這些能改變什麼,我早就說過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我做不成你理想中的那種女人,接受不了對自己沒愛的男人,就算我喜歡你也一樣。」

「怎麼樣叫有愛,怎麼樣又叫沒有愛?到底是誰規定的,有什麼標準呢?妳要我怎麼表現『愛』這種本來就是虛無的東西?妳總是說沒愛的話,不能和我在一起,可我要去哪裡把『愛』放到妳面前呢?我去探望妳家人,妳說好笑;我送妳情侶裝,妳又不想穿,這樣的表示還不能說明『愛』,那妳倒是告訴我究竟該怎麼做?」

谷苓飛面色沒有什麼太大改變,但說話語調快了很多,聲音也低了很多,讓嚴妙怡有種感覺他被氣急了,正在撒潑打滾。

他全然不知自己說了些什麼,不管嚴妙怡當場不敢置信的表情,繼續說:「我想盡辦法讓全世界人知道我愛妳,讓我的家人知道我愛妳,讓妳的家人知道我愛妳,唯獨怎麼都無法讓妳明白這點,難道這不是我在一頭熱?妳只是說妳愛我罷了,做的卻只是想盡辦法要離開我,就算我不明白所謂『愛』是什麼,也能確定那代表著分離!」

難道他買那奇怪的衣服,是真的在向全世界宣佈他愛她嗎,見雙方家長也是這個原因?

他不是想找個簡單好騙的女人當他的老婆,好讓他適時地得到滿足而已嗎?現在,竟然滿口跟她說什麼「愛」。

「你怎麼會不懂什麼是愛,你心裡的那個女人不是我,又何必說這些話讓我誤會!」她也激動起來。

「我愛她,我也愛在我爸爸身邊的她;但妳,我不能容忍妳不發一語地離開我,是妳讓我去找自己生命中的那個女人的,為什麼到現在還說這種話?」

「我讓你找,你就找著了,那也未免太好找了吧?」她反駁:「我只是恰好知道了你的秘密,給你提了一個任何人都會告訴你的意見,你什麼時候這麼聽人勸了?」

「我的事妳是『恰好』知道的?那是我告訴妳的,我可以有一萬個解釋,但我訴了妳最真實的那個,那是我選擇讓妳知道的,因為我覺得如果我生命中也有這麼一個女人的話,那個人應該就是妳,而我對妳不該有所隱瞞!」

是這樣的嗎?怎麼好像話題往奇怪的方向發展了,他怎麼可以這麼強詞奪理!

「你在和我做愛時喊著別的女人的名字,你只是覺得我像她罷了!」

谷苓飛頓住,冷冷地對著她怒目瞪著。

「妳知道我為這件事苦惱了多久嗎?」他突然冷掉的聲音讓她反應不過來,他看她,反問:「那妳又是怎麼對我的,我告訴了妳那麼多我的事,將妳帶入到我的生活中,而妳說著愛我,可是又做過些什麼,我對妳一切的了解都是陸雨和婷婷告訴我的,或是調查中得來的,妳為那所謂『愛』又付出過什麼努力?妳只是一直看著我被妳耍得團團轉,在等著看笑話而已,妳在跟我上床時想的又是誰?」

「你又用這種話詆毀我!」竟然還明目張膽地調查她?

「還須我詆毀?妳看看妳對陸雨是怎麼笑的,對公司的同事又是怎麼笑的,妳有什麼時候對我笑過?」

「我……」她見他時就只有迷茫矛盾和忐忑的心情,哪裡有時間去營造一個美麗的笑容啊。

「你不要故意轉移話題……」

「我轉移話題了嗎?我說我愛妳,妳又不信,而妳愛我這件事,我也無法相信;既然我們都不相信彼此,還有什麼可談的呢?」

「我並沒有騙你!」嚴妙怡有點著急,又不知該怎麼表達。

一個平時話那麼少,又苛刻的男人,突然對她一句一個「愛」字,叫她怎麼受得了!

平時的他絕不會說這些的,而現在他說得那麼順,連他自己似乎都沒有發覺到的樣子,難道說,他現在這樣也是「情非得已」嗎,他被她逼得連自己在說什麼都不清楚了?

難道他就這麼地想讓她知道,他是「愛」她的,即使那種「愛」連他自己都還摸不透,他也急著讓她知道,只因為怕她就這麼走了?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8-16 00:06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