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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七季]痞子睡上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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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30 09:10:32 |倒序瀏覽 | x 1
痞子睡上門 作者:七季

愛你哪需要同情?甘心為你獻出真心;
愛妳哪需要言語?情願為妳身體力行。


初見唐素,赫連繡對這淡然得彷彿雲一樣的人,很感興趣。
聲音也好、態度也罷,唐素給人的感覺只有一個字,淡;
這讓從小就是個霸王的赫連繡,興起一股想逗弄的惡戲心。
身兼中醫、保鑣二職的唐素,有著纖細的身材、白淨的面容,
看得赫連繡不禁覺得,這仙風道骨的男人竟然頗有「風韻」,
甚至連心口都不由得有些悸動;就在他差點跨越禁忌時,
赫然發現,原來眼前的唐素竟是個女人!為了讓赫連繡保密,
唐素只好答應他的條件,當起二十四小時的司機兼保鑣,
甚至連他被人下了藥,她還得「獻身」讓他一逞獸慾……
只是唐素沒想到,赫連繡吃過不負責就算了,反正她甘願;
可他竟然還想把她推給別的男人!氣得唐素索性上演苦肉計,
下定決心要把這愚蠢又小心眼的男人一舉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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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30 09:11:49
楔子

她的人生就是一個大烏龍。

唐素出生在一個連地圖上都沒有標示的小山村裡,要認真追溯起來,那已經是她太爺爺,也就是爺爺的爸爸那輩人的事情了。

小時候聽爺爺說起過,她的太爺爺原先是當時很有名的一家大藥行的掌櫃,後來為了躲避戰亂,太爺爺帶著全家人來到了這座小山村,地處偏遠,但山上盛產不少珍貴藥材,當年太爺爺跟著藥行的商隊來這裡採購過藥品,所以才知道這裡。

本來想著,等天下太平了就回去,可是日子久了,外面還是兵荒馬亂,等天下真的太平了,太爺爺也已經不在了;那時,爺爺的身體也不好,於是就又住了許多年,直到後來爺爺也去世了,而她的爸爸已經在這娶了她媽媽,生下了哥哥和她。

唐素生長在這座小村子裡,從小就跟著村民和爸爸採集各種藥草,再把藥草賣給山下鎮上的人。

山下的小鎮,是唐素十五歲以前去過的最遠的地方。

小鎮很小,只有一所國小、一所國中,鎮上的人和山上的人,都仰賴買賣藥草維持生計;無論是山上的孩子還是山下的孩子,等到國中畢業都會離開這裡,唐素知道自己遲早也要離開這裡,卻從不曾對外面的世界抱什麼幻想。

直到有一天,那是國二的暑假,她記得那天很熱,她正在客廳喝著涼茶。

門被推開了,她的雙胞胎哥哥,唐青帶了一個男人回來。

那個男人二十來歲的樣子,沒長三頭六臂,那是唐素從出生起頭一次,只為看到一個人,而感到心頭緊繃。

唐素知道,那個男人不是從鎮上來的,他的身上帶著更遠的氣息,那是大城市的氣息。

那年的唐素十四歲。

男人說,他是個調香師,來這裡是為了找一種只生長在這座山的花,卻不慎被山上的毒蟲咬到;與其下山去鎮上那小小的醫院,他覺得,還是找個當地人來得有效率,生活在這的人,一定知道怎樣對付這種毒蟲。

知道是被毒蟲咬到還能這麼冷靜,實在教人佩服!男人的判斷是對的,而他當時找到的當地人,就是在那附近閒逛的唐青,於是唐青便把他帶了回來,這個男人就在唐素家住了三天。

唐素不敢接近客人住的那間房,為著某種自己也弄不清楚的理由;不過,她還是進去了一次,是在那男人要離開的當天早上。

唐素送驅蟲的藥給男人,以防他回去時再遇上毒蟲;她去,是被父親強迫的,因為一直負責為他換藥的唐青那天外出不在。

「你叫什麼名字?」那男人問道,而後見唐素彷彿不太能理解,他又補充道:「我只知道你的小名,還不知道你的本名。」

這裡的人,平常都只用小名稱呼年輕一輩的人,從來沒有一個成年人會這樣慎重地在乎過唐素的名字,這讓她有些受寵若驚;唐素努力讓自己顯得不那麼慌張後,說出自己的名字。

「唐素。」

「唐素。」男人咀嚼著名字,而後看了看唐素,又問:「等你離開這裡,要不要去我的公司?」

「公司?」唐素對這個名詞感到很新鮮。

男人點點頭,「你有充足的時間考慮,到時候,我會來找你。」

唐素真的有十分充足的時間考慮,充足到後來,連她自己都忘了有這回事。

八年過去,她從中醫學院畢業,猶豫著是回家經營家小診所,還是在當地隨便找個工作;在她還沒作出決定時,家裡卻傳來了消息,源自不久前寄去家裡的一封信。

山村還沒有網路,書信,仍是彼此間聯繫的最主要媒介;那封信是指名要給她的。

信上寫著一個位址、一個人名,還有一個時間。

In Night?谷均逸?

唐素知道這家公司,In Night的香水非常有名,她有不少同學都以用In Night出產的香水為傲;而那個名字……

那個男人竟然是說真的!他從沒忘記當時的提議,真的是給了她恰到好處的「考慮時間」……

在指定的時間,唐素下了飛機,她又一次感到意外,沒想到大公司的總裁會親自來為她接機。

谷均逸看上去跟唐素印象中有些不一樣,但給人的感覺沒有變,她一眼就能認出他。

「真沒想到你還記得。」

「幫過我的人,我從不會忘記。」谷均逸接過唐素的行李。

唐素的行李很少,身上穿的也是平常早晨鍛鍊時穿的白色太極裝,只圖個舒服省事,她的同學都說,她提前幾十年過起了養老的生活。

他也會覺得自己很怪嗎?不過在那之前,她更在意他的話。

「幫過你?」她嗎?

「你帶我回村子治好了傷。」谷均逸為唐素打開了車門,「怎麼樣,你父母和妹妹都還好嗎?」

他只是隨口一問,出於禮貌。

可是唐素知道了,自己犯下了某個錯誤;在八年前,是她埋下了那個禍因。

那時進房間的人,谷均逸以為是唐青,他問的也是唐青的名字,諾言是許給唐青的。

十四歲時,她和唐青看起來差異還不是很大,雖然是雙胞胎,可性別的不同決定了骨骼的不同;如果是現在的唐青跟她站在一起,肯定一眼就能辨別出。

只可惜,谷均逸沒看到現在的唐青,他看到的只是眼前這個長大了的「少年」。

這個誤會,現在解釋還來得及。

解釋後,她再回去問問唐青的意思,也就沒事了……這不是什麼麻煩事,只是一個小小的誤會,只需要她的一句話。

唐素的手在身側攥了,又鬆開。

「嗯,都很好。」

唐素想,這大概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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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30 09:12:21
第一章

兩年後。

一輛高級轎車停在In Night公司大樓附近,不再前進,也不見有人從車上下來。

車上的人要去的地方,無疑是In Night,可無奈他們的路被人擋了,再上前去,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少爺,我看……要不然,我們今天就先回去吧?」

車上,司機老王對著後照鏡裡歪歪斜斜倚在後座的男人說道,語氣頗為難。

「先不要,等我再看一會。」後座的男人顯得興趣盎然,頭幾乎整個都要貼在車窗上。

「有什麼好看的?工人聚在一起抗議而已,最近這種事很多呢!」

「可是擠在In Night的大門口,這還是頭一次啊!」

赫連繡隔著一段距離,望著此時聚在In Night門前的那幾十名老員工。

看他們舉的牌子,再加上最近In Night的新聞在商界鬧得很大,大概原因他猜得到。

這些人都是In Night原先香水工廠的工人,但不久前,這家以香水出名的公司卻對外宣佈,他們不再接觸有關香水的任何產業,具體理由只說是公司董事會決定的結果。

這件事,將成為商報記者們追逐的永久謎團,不過謎底是什麼就另當別論了;在這決定宣佈後不久,In Night還真的關閉了自己的香水工廠,這些工人會來公司門前抗議,也是可以預料到的。

「In Night肯定是虧待了這些工人,看他們堵在門前那氣勢洶洶的樣子,好嚇人啊!」老王也跟著伸長了脖子。

「據我所知,他們做的已經在標準之上了,不然也不會只來了幾十人。」赫連繡哼笑了聲,「你看這些人都有了些年紀,就算善後再好,也是一時的,往後找不到別的公司雇用,丟了鐵飯碗才是關鍵!與其說是憤怒,還不如說是恐慌多一點。」

老王歎了口氣,「那就真沒辦法了,既然人家已經是仁至義盡,就算抗議也沒有用啊!畢竟工廠關閉了,對In Night也是個損失。」

「有用。」赫連繡卻不這麼以為,「起碼這可以讓In Night的高層知道,這些老員工已經走投無路,就算自己沒希望了,也要拉著他們當墊背。」

「不會吧?」

「本來是不會,不過,人都是禁不起煽動的動物啊!」赫連繡食指點著下巴,喃喃自語:「要不要給商報記者打個電話呢?聽說提供新聞的人都有錢可領。」

「少爺啊,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聽你這麼一說,現在去In Night就好像傳染病流行時去醫院一樣。」

「對了!」赫連繡有了更好的主意,「直接找谷均逸問問不就行了?看他要怎麼處理這些快被他害死的人!老王,你乖乖等著,我先走啦!」

開門?開、不開……開不開?

「老王。」語帶威脅。

「不行、不行!我不能讓少爺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少爺你一星期至少來這裡兩次,少這一次也沒關係吧?要不然,我帶你去公園逛一逛?」

當是在遛狗嗎?赫連繡對這個年紀大到能當自己叔叔的司機很沒辦法,他總是這樣保護過度!

「把門打開。」故意壓低聲音裝兇,卻不難聽得出他並無惡意。

老王的頭搖得像波浪鼓一樣,嘴裡吐出一連串的「不行」。

他是少爺的司機,不是嚮導,不可能就這樣強行把他拉走;可是出於母鳥心理,他也不能替少爺開車門,兩人就這麼僵持著。

正當赫連繡打算採取最後手段,撲向司機時,他的車窗被人以適當的力道敲了三下;不重不輕、不快不慢,很成功地引起他的注意,重新把頭轉向了窗。

  ◎             ◎             ◎

赫連繡看到自己旁邊的車門前站著一個人,對方微微俯著身子,以便視線能看到車內的他。

他穿著一身武術服,有時後老爺爺早晨在公園打太極,也會穿這種衣服,不過穿在他身上,毫無時尚可言的衣服,竟也有了幾分飄逸感,可能是跟他身材瘦長、手長腳長有關。

他像個突然駕到的仙人,那彎著腰的姿態,一點也沒有低誰一等的意思,一雙眼冷冷淡淡的,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卻也並不是沒有感情的空洞。

只是,淡。

要說這個人給赫連繡的印象,一直以來就只有這一個字。

他是谷均逸身邊的人,他曾經見過幾次,從未有過正面的交集;隱約記得他好像是叫唐素,算是谷均逸的保鏢。

放下車窗玻璃,唐素簡單地說明來意,沒有任何多餘的話。

「赫連先生,請跟我走。」

唉,聲如其人,一樣的淡啊!

總覺得自己彷彿有點不被人放在眼裡?這個感覺很不好,容易挑起赫連繡的戰鬥慾。

「為什麼要跟你走?我哪知道你是不是壞人、是不是要把我綁了去要贖金?」

唐素有些不解……不,是「很」不解!她還以為,谷均逸身邊的人應該都是很聰明的,怎麼會問出這種傻問題?

「總裁擔心你去公司不安全,要我跟在一旁。」哦,他大概是不認得自己,那就難怪了!唐素掏出工作證擺在他眼前,以證明自己是這間公司的正式員工,不是哪裡來的綁匪。

掃了一眼那印著照片的工作證,確定了自己沒記錯,這人確實叫唐素。

又看向唐素,這個像個盤查酒駕的員警一樣,乖張地弄張卡片嚇唬自己,之後又很不耐煩地一言不發的男人……他這是無言地催促著自己快點照辦嗎?

「他又怎麼會知道我來?我可沒通知過他。」赫連繡偏不如他願。

赫連繡發現,自己竟然在刁難人;很好,他一向喜歡有趣的人事物!

更正確一點來說是……喜歡逗弄!而像唐素這種,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與眾人格格不入的類型,都送到眼前了,不逗一下豈不可惜?

唐素仍將視線放在這男人臉上,心想,這人長著一張玩世不恭的臉,警覺心倒還滿高的。

「你每週這個時間都會來,總裁看你還沒出現,就讓我下來看看,說如果見你在,就帶你上去。」

所以,自己現在就是要護送他上去的。

赫連繡笑了開來,像是跟自己玩了什麼遊戲,結果贏了一樣;唐素不明白他在高興什麼,雖然他是在對著自己笑的。

「原來是這樣啊!是我多心了,害你額外解釋了那麼多,口渴不渴?」

說是他多心了,其實意思是嫌自己話講得不明不白,這唐素還是聽得懂的;終於知道他為什麼笑了!原來,這男人是在耍人啊……

「不渴。」唐素暗歎自己才是真傻的那個,「那,赫連先生要下車了嗎?」

「當然、當然。」赫連繡笑著,一隻手狀似溫柔地猛拍老王肩膀,「老王,谷先生特別請了人保護我呢!這麼周到,真讓人感動是吧?」

是吧、是吧……是什麼吧!老王搖了搖頭,很無奈地把門上的鎖解開了,走吧、走吧!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他可不管了!

赫連繡跟在唐素身後,心情不錯,意外發現了個可以逗弄的人,心情當然不錯!他可沒放過唐素剛才問自己要不要下車時,那流露出的淡淡無奈。

真是很有意思的反應呢!

能夠讓他偶爾戲弄一下的人,本來就不多,老王這種老實人他也早就逗膩了;而其他人有的看起來呆呆傻傻、很好玩,他去逗了一下,對方就哭了;有的看起來囂張跋扈,他也去逗了逗,結果對方狗急跳牆了。

而最後,換來的結果往往是他老爸的「聖」怒。

不好玩,社會越來越現實,好玩的人越來越少了!

不過,今天被他找到了一個,冷冷淡淡的人,逗起來原來這麼有成就感!他不急不怒,當然也不可能哭叫,只是些許地露出一點無奈,就讓他得到了充分的滿足感。

赫連繡自然地看著前面白衣男子的肩,谷均逸還沒尊貴到在自己公司身邊,也要跟著個保鏢,所以以往他偶爾遇見這位保鏢先生,多半是在一些社交場所;唐素總是跟在谷均逸身側,低垂著眼練習隱身術,只是一抹在人群裡虛晃的白影而已。

在外面,他不會主動去找谷均逸攀談,白影在他印象中,也就一直是白影;雖然兩年前就知道有這個人的存在,這麼近地看著他,倒還是第一次。

赫連繡很自然地打量著他的背影,唐素走路不快,但每個步伐都很俐落,看得出是有身手的;身高嘛……比他矮半個頭,但因為身材比例很好,又瘦,就像他一開始認為的,很飄逸。

不過……是不是太瘦了點?

赫連繡跟隨自己的思路,眼鎖著前面人的腰,認真地研究起來。

那身白衣是很寬鬆的款式沒錯,可是偶爾因為步伐或風的原因,寬衣勾勒出他腰邊的線條;說誇張一點,那個腰搞不好他兩手一合就能抱住!

赫連繡嚇得一個哆嗦,因為他看到自己的兩隻手,正像抱著個面盆一樣,緩緩地向前伸去……他竟然有付諸實際行動的衝動!

糟糕、糟糕,太久沒碰到好玩的人了,一時興奮,差點做出可怕的事!心裡這麼安慰自己,一隻胳膊適時擋在他身前;赫連繡抬起頭來,看到走在前面的唐素已經移到他的身側,正伸出一隻手護著他,另一隻手擋開偶爾衝上來的人。

「黑心公司!」周圍有人喊著,反正他們也找不出什麼具體理由罵In Night」,只能這樣先將就著造勢。

他又不是這間公司的人,總不能看到一個穿高級西裝的,就以為是大老闆吧?赫連繡後悔自己穿成這樣幹什麼,如果不是晚上被迫要參加一個宴會,以他平時的裝束,根本不會引來這樣的誤會!不過這時候說什麼都沒用,看來保鏢還是很有用處的。

話說回來,這位「可靠的保鏢先生」,擋在他胸前的這條手臂也還真是細啊!要形容為「習武人獨有的結實」似乎是勉強了點;不、不,是非常之勉強!

低著頭對那條手臂投入了無比的專心,赫連繡沒察覺到,有一塊磚頭正朝自己的臉飛來;那是一塊完整的紅磚,不可能是隨手撿的,看來這群抗議人群裡,果真有個十分積極的煽動分子,唯恐天下不亂。

要是就這麼為In Night犧牲了「色」相,他做鬼也要追著谷均逸一家妻小不放!不過幸好,前面人另一隻蓄滿力量的手臂比磚頭先到一步,並且將那塊磚穩穩地抓在手中。

赫連繡吸了一口涼氣,這隨意的一抓,可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

他想為唐素鼓掌了!

趁著眾人也都被這手絕技震住時,唐素的手臂繞到他後面,在赫連繡的背上一推,「走。」

他們總算踏進了In Night的大門了。

  ◎             ◎             ◎

路過接待櫃檯時,唐素順手把那塊磚放在櫃檯桌上,在櫃檯小姐無措的追隨目光下,他們進了小電梯。

In Night的小電梯,可以說是全公司最安全的一個地方,只有總裁和公司幾個重要的人,有啟動這部小電梯的卡片鑰匙,算是谷均逸一項變態的特權;他愛靜,愛到無關人等休想踏入他所在的二十六樓,只有小電梯才會停在那個樓層。

在其他幾部電梯裡都塞滿了人時,這部電梯裡的人可以充分享受其尊貴的待遇,這是他們為谷均逸做牛做馬的標誌。

赫連繡從不覺得,這部他坐過無數次的小電梯有這麼的大,不然怎麼同在一部電梯裡的唐素,看起來會離自己那麼遙遠?

他那白白的虛影立在電梯一角,好像在身邊劃出了一道不可跨越的線,眼睛也故意垂向地面,拒絕和任何人的交談;不過,這裡要說任何人,其實也只有他一個。

無視嗎?他又在挑釁他的戰鬥慾了!

他看地面,他偏就要盯著唐素看!他發現這個人身上,好像突然間多了許多東西,是他在這兩年間遺憾錯過的,所以現在他要彌補那遺憾。

這會兒沒人打擾,赫連繡又盯著唐素那稱不上可靠的保鏢身材看了一會,他知道自己這樣很變態,可是一但什麼事情入了腦,想去忽略是很難的,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更有趣的事情。

於是,為了轉換思維,赫連繡改而盯著唐素的臉研究了起來。

赫連繡自認為,除了自己的臉以外,他並不會去特別關注誰的臉,但這個叫唐素的男人,可以稱之為他的敵人嗎?他不只身材修長,連臉也生得十分乾淨!

赫連繡暫時只能想到「乾淨」這個詞,說唐素「俊」,比自己還差了一截,但他的面白白淨淨如紙一般,略尖的臉上五官分明,尤其是那雙眼,他總是垂著眼,讓人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長長的睫毛,一雙上挑的鳳眼稱不上明亮有神,也蘊著令人深思的光華。

他有種可以令人細細捉摸的獨特風韻,好像看得越久,就越是能鑽進人的心裡。

就像他自己吧,看清唐素的五官也不過是剛剛而已,這才多久的工夫,那張臉就已經鑽進他心裡,讓他反覆捉摸不定。

真奇怪,他平時是怎麼把自己隱藏在人群裡,只剩下一條白影的?他明明是這麼獨特,自有他的一派風韻。赫連繡發現,自己好像又用了「風韻」這個詞,而且還用得理所當然!

興趣歸興趣,他對男人的「風韻」可沒有什麼「興趣」啊!他先是嘲諷地嗤笑了自己,隨即又想到了什麼似的。

男人……男人?

看了看那個仙風道骨的男人,再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不會吧?

「你的手不會痛嗎?」赫連繡突然打破沈默。

「不會。」被點到名的人心下一沈,那個男人打剛才起就一直、一直、一直盯著自己看,看得他頭皮發麻、全身發癢,原來只是在關心他的手啊!

「讓我看看。」赫連繡很自然地踱了兩步靠近,「再怎麼說,都是為了救我,真的受傷就不好了,我會自責的。」

唐素沒想太多,覺得他說得十分有道理,他攤開一隻手在他面前,事實勝於雄辯,他的手沒事。

「紅了。」赫連繡看了眼那白而瘦的手,手心泛紅,還有些細小的舊傷口,指上有繭,「雖然沒受傷,還是會痛吧?那一下力道可不輕。」

「不要緊。」他感謝他的關心,正要將手放下。

那男人動作非常快,且完全出乎意料,讓毫無防備的唐素,只得在略感驚訝下被他抓住了那隻手腕,隨後狠狠按在牆上;而赫連繡的人也跟著這個動作,整個身體向他傾來,把他壓在電梯角落,他的另一隻手快速抬起,以虎口頂住他的下頷。

唐素並沒有奮力反抗,是因為他想不透原因,也知道他不可能對自己怎麼樣,加上赫連繡的力氣不小,真要動起手來,還得要費些工夫,沒有意義,也就算了。

赫連繡頂著他的下頷,將下巴強行抬高,一雙眼似乎在觀察著什麼;而後,他抓著他的力道未鬆,倒是人更加過份地逼近,近到他在赫連繡的眼裡能看到自己的臉。

唐素不習慣與人這樣貼近,正確來說,應該是「害怕」;而她最害怕的事,卻隨之由他口中逸了出來。

赫連繡抬著他的下巴,眼對眼地對他綻開了一個好開心的笑,「沒有喉結,『你』是女人吧?」

唐素的瞳孔瞬間睜大,在赫連繡看來,那等同於默認。

天啊,這未免太好玩了吧!他就知道,天下間相貌如他這般俊逸的男人,不會再有第二個,而能令他心思悸動、投入太多關注的,也絕不可能是個男人!

老天保佑!他賭對了。

中性打扮的人,在時下街上已不少見,其中不少人還是真教人雌雄莫辯,這是否為一種風潮,他並不太清楚;不過,像眼前的唐素這般,並沒刻意去裝扮自己,甚至還留著過肩的微長頭髮,反而自然得太合常理,讓人意識不到「他」是假扮的。

被「他」迷惑,是被「他」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坦然的飄逸之氣迷惑,而教人自然地只把「他」當作一個「相貌很柔俊的男人」。

唐素這個人,真的很不可思議啊……這樣顯而易見的事,怎麼可能只有他一個人察覺到了呢?

  ◎             ◎             ◎

唐素腦中幾乎是一片空白的,只除了眼前這個男人臉上那開心得意的笑容。

赫連繡,就如同他那個囂張的姓氏,是個不得不囂張的人。

他是亞洲排行前五的珠寶公司「芸越」董事長的二兒子,不過在亞洲的珠寶行業裡,他是最出名的一個;一是他家的姓氏最高調、二是他的相貌最出色、三是他的性格最圓滑。

赫連繡是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毫無疑問的。

唐素見過他幾次,知道他是谷均逸的朋友,也知道他其實是In Night的背後股東之一;在她的眼中,谷均逸的朋友多半是些怪人;其中,這個赫連繡最常來找谷均逸,他臉上時常掛著笑,做人、做事都很圓滑,懂得利用自己相貌的優勢為自己謀福利,因為什麼都不缺,自然對誰也都大方從容,當然也就不可能引誰不快。

所以,他的人緣很好,身邊總是圍著許多人。

一個懂得享受生活的公子哥,這就是唐素對這個人的印象;這個人,跟她應該完全不屬於同一個世界,跟她處於同一個世界的人,她都能隱瞞得很好。

她知道自己不是什麼美女,雖然不至於可悲得「女身男相」,可是自小跟她哥哥在一起,也總是被人認錯;這個男人……到底是以什麼樣的角度看出來的?還是她露出了什麼破綻?

不,不可能的!這兩年下來,連她自己有時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男是女。

「放手。」唐素迅速恢復理智,雖然她知道已經來不及了;從第一瞬間的失態,她就已經失去了為自己辯解的機會。

既然如此……看了眼電梯顯示的樓層,她想,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快點把這件事解決,只是這個男人……不好對付!

為她的鎮定挑了挑眉,赫連繡依言放開唐素,還很紳士地退後了一步。

「你想要什麼?」唐素摸著領口,喉嚨間還有他掌間的熱度,燙得她有點難受。

「我想要什麼?」赫連繡跟著重複。

他什麼都有了、什麼都不缺,唐素才更覺得他很棘手!為什麼偏偏是這個男人?跟谷均逸關係最近、同時也最不像是個能守住秘密的人……

唐素暗暗吸了口氣,只有她自己曉得,這會兒她的心跳有多快。

「不要說出去。」她沒什麼能給他作為交換條件,只能示弱。

赫連繡左胸一跳,天哪,到底她身上還有多少有趣的秘密?

還以為她是谷均逸埋伏在身邊的一顆棋,可看她這個反應,好像除了他之外,根本沒人曉得她的秘密,她瞞著全公司所有人?何苦、何必?

「好,我不會告訴任何人。」赫連繡揚起一抹自認親和力十足的笑。

唐素只是愣了一下,而後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他答得太快,倒教她不信任了嗎?看來,她是真的很怕這個秘密被曝光啊!一個秘密,他和「他」的……很有意思,不是嗎?

「我答應給妳一次交易的機會,我不會說出去的,至於相對的條件,我還沒想好,等我慢慢想,想到再告訴妳。」赫連繡笑了笑,「所以囉,不要那麼緊張兮兮了,我們已經是朋友啦!」

唐素扶著領口的手,微乎其微地顫了下。

這個人,果然很懂得處事之道,果然是很……自然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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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30 09:15:54
第二章

唐素把她的「新朋友」平安送進二十六樓的總裁辦公室。

赫連繡連正眼看一下辦公室後那威懾力十足的男人都沒有,自動自發朝著辦公桌前的雙人沙發而去;屁股剛挨上那舒適的歐式沙發,整個人馬上像條巨型泥鰍,懶懶地將自己整個陷在沙發裡。

等他舒服夠了,這才又懶懶地看向谷均逸,好像這時他人才算真的到了。

唐素知道他們要開始說正事,這裡已經沒她的事了,她該離開;可是,腳像黏在地板上一樣,被她沈重的心壓得怎麼也抬不起來。

她擔憂、害怕、心虛啊!一雙眼淡淡地隨著赫連繡落在那張沙發上,看他「唯我獨尊」地舒展身體,像全世界的時間都要為他而放緩的樣子,她的心繃得更死緊!

赫連繡看不出她的心緒波動,可是從她不自然的僵硬中不難猜出,她此時絕對不像看起來那樣雲淡風輕;他勾起一笑,卻是對谷均逸的,惡質地刻意不傳達給她任何資訊。

「你這樓下還真熱鬧,我以為你應該能處理得更好。」

「我打算在菲律賓建製衣廠,如果他們要去,可以優先聘用。」谷均逸倒不在乎這裡多個唐素在場,只是有些奇怪罷了,唐素對公司的事一向沒興趣。

原先聘用唐素只是當公司的醫生,在頂樓有她一間舒適的醫務室;他把自己分內的工作做得很好,直到有一天,他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高難度動作,救了險些跌下樓的孕婦,一時間在公司內傳為佳話,也傳到了他的耳裡。

那時他才知道,原來唐素不只有著醫藥世家的雄厚知識,在武術方面也頗有造詣;這之後,唐素的工作又多了一項,必要的時候,跟在谷均逸身邊保護他。

明明唐素對自己有恩,這會反而又要他保護,谷均逸也覺得這有點不合常理;可是他身邊不只需要一個身手好的人,更需要的是一個可信的人,唐素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

而唐素也沒有拒絕這份有點危險的工作。

他的話不多,從不以恩人的身分自居邀功、從不深入別人的生活,別人也似乎難以走進他的生活;谷均逸難得對誰客氣,但對這個外界看來是「保鏢」的人,倒是個例外。

那這會兒不走,是有事要說?

「我猜,他們是沒那福氣享受你的優先聘用的。」菲律賓耶!他是故意要氣死那些人嗎?

赫連繡慢悠悠地,瞧著谷均逸臉上難得一見的疑惑,哦,他沒立刻叫唐素離開,反倒是疑惑她為什麼待在那,這倒是新鮮了……

「對,他們拒絕了;路就只剩下兩條,要嘛等我在國內建廠,要嘛繼續鬧下去發洩精力。」

知道谷均逸肯定是還有別的打算,只是現在心不在這件事上,這會懶得說罷了!赫連繡也對這話題沒什麼興趣,自然也就不再追問。

要問谷均逸的心現在在哪裡……赫連繡沒回頭,但也知道這位總裁的視線所指。

「說起那些鬧事的人,你身邊這位保鏢還真是神勇無比,剛剛救了我一命呢!」

谷均逸挑眉,詢問地看向唐素。

做什麼忽然提她?唐素對這位赫連先生,可是一千兩百個戒備,聽他猛地將話題轉向自己,緊繃的心險些停止跳動。

「他的臉差點被攻擊。」唐素簡要地回答谷均逸,可是並沒有心思細細表述;她瞄著赫連繡像是故意側身背對她的後腦勺,看不透他此時在打什麼算盤。

他說過不會洩漏的。

「那絕對比救我一命還重要。」赫連繡絕對是在場情緒最輕快的人,很是樂在其中;他討好地、卻又是篤定地對谷均逸一笑,「所以說,你這位人才能不能借我用一下呢?」

「怎麼?」谷均逸也同樣感到新奇,赫連繡開口找他要人,還很不容他拒絕的樣子。

「嗯,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事。」赫連繡搔著耳下微捲的髮,動作跟他身上那身快被蹭皺的筆挺西裝完全不搭,「這一季芸越的珠寶展不是快到了嗎,這次的展會是我負責的。」

「你負責?」

唐素感覺到谷均逸那明顯的意外,她是不參與別人的事啦,那跟她又沒關係,她會在這只是怕赫連繡說溜嘴而已;可是,谷均逸為什麼那麼意外?芸越是赫連家的產業,珠寶展是珠寶行業每年的大事,選自己的兒子當負責人,雖說有點太過草率、且兒子也並不代表有擔當的負責人,可是這也在情理之中,並沒有什麼好驚訝的。

赫連繡點了點頭,誇張地歎了口氣,「是被我老爸逼的,所以為了我的安全著想……」

「赫連錦也有參與?」谷均逸又問。

「沒有,他去負責別的案子了。」

「難怪。」

兩個男人很有默契地點到為止。

這又跟安全有什麼關係了?唐素心中默默地串聯著前因後果,可還是沒能得到什麼合理的解釋;赫連錦應該是赫連繡的哥哥,也是芸越現任的總經理。

這麼想來,赫連繡好像在芸越裡並沒有職務?

唐素沒發現自己想得太用心,竟然把最初留在這裡的目的都給忘了,直到聽到谷均逸口中喚出她的名字,她才猛地回過神來。

「唐素,你就去幫他吧!」

「嗯。」完全是反射性的回答。

這下,赫連繡總算是回過了頭來,帶著點紈褲的笑,對她說:「那就拜託了。」

對上那好像在遊戲的笑容,唐素眉間輕皺,他看上去像是需要幫忙的樣子嗎?他只是……又想要耍她而已吧?

  ◎             ◎             ◎

珠寶展當天,唐素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她穿著一身黑色制服,手握著方向盤,在為赫連繡開車。

赫連繡穿著身人模人樣的西裝,還是那樣毫無人樣地癱在後座,時時刻刻都在透過後照鏡對她笑;那對笑盈盈的眼,總讓她想到水族館的海豚跳過一個個圓環後,飼養員邊賞給牠們小魚、邊露出的笑容。

頭皮發麻、頭皮發麻!

「怎樣,看我看得春心蕩漾了?」赫連繡對著後照鏡說。

幸好現在是在等紅燈,不然她很可能腳邊一滑,讓車子就這麼飛了出去。

「為什麼要我開車?」唐素選擇無視他的挑釁,不然就沒完沒了了。

「因為我不會開車。」

唐素為他理所當然的事實小小吃了一驚,不過,她想問的不是他到底被嬌生慣養到什麼程度,而是他有個自己的司機啊!上次還見過的。

追著不放地問這點小事,好像顯得自己多想跟他聊天似的,尤其是見赫連繡一副「這個話題已經終止」的樣子,又愜意地縮進了椅背中,唐素也就自然地終止了這簡短的對話。

日正當頭,赫連繡的背靠著座椅,好像渾身沒一根骨頭是真的。

他……好像很累的樣子?

早習慣了他的坐沒坐相,要不是他主動開口引起自己的注意,唐素還真要忽視了他臉上帶著的倦容;在一道刺眼的陽光射入車內時,她甚至看到了他眼下的兩團黑暈。

赫連繡才閉起沒兩秒的眼驀地睜開,直對上後照鏡中她的目光。

唐素脖子一涼,本能地欲轉開視線,可也知道來不及了,哪有人睜個眼都這麼一驚一乍的?彷彿是狙擊手扣動扳機的瞬間,他是故意要給自己難堪嗎?

赫連繡隨之咧開一個笑,「還說不是春心蕩漾?」好吧,他就是在給她難堪!

仔細聽起來雖然語氣不變,可是聲音都微微地發啞,但是自己都累成這個樣子了,難道是想逗她一下好提神嗎?

「還有半小時才到,你可以先睡一下。」她說錯什麼了嗎?明明是一個多合情理的提議,怎麼他的表情,在剛剛那一瞬間變得那麼奇怪?

唐素直覺地想去捕捉那個在赫連繡臉上一閃而過的古怪表情,可他還是沒給她機會,甚至有擾亂視聽之疑,燦笑著傾上身來,一隻手肘頂在副駕駛的椅背上托著他臉頰,另一隻手好整以暇地撥起她的頭髮。

他的指間有意無意地掃過她的脖子,唐素的反應自然是癢,可又不甘心認輸地縮起脖子。

她一向沒興趣跟人爭什麼,但她也不想讓自己任人宰割,尤其在對象的挑釁之意表現得這麼明顯時。

他是有自己的把柄,那又怎樣?唉……怎麼偏偏就落在他的手裡了呢?

「不癢嗎?」她及肩微長的髮被他撥過,垂簾一般揚起又落下,黑髮下藏著她細白的頸,很養眼,讓人精神大好。

他可沒有忘記,那次他的手抵在她喉間時,他手掌中的觸感有多好,她那沒有喉結的細頸又有多麼讓人胃口大開!不過,不管那次還是這次,她似乎都沒有躲開的意圖,由著他這麼騷擾;是她連女性自覺都失去了,還是料定他構不成威脅?無論是哪種,赫連繡好像都不太能接受。

還以為隔一段時間不見,自己對她的興趣自然也就減了,如今這麼看來,似乎完全不是那麼回事;有興趣的事,在弄透徹之前,都保有它珍貴的價值。

等他弄透了她、逗夠了她,心中這份好奇自然也就會消失了吧?那時,他的生活暫時又要恢復無趣了。

五指並起,以指背輕輕在她耳下的肌膚上滑了一下,全當是撥垂簾動作的延伸。

下一刻,唐素一手離開方向盤,虎口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硬是把他那隻不規矩的手箝制在半空;她的臉依舊沒什麼波動,淡定而專注地望著前面,不過赫連繡可是知道,剛才,她是不是抖了一下?

「抓得這麼緊,我會怕。」他曖昧地,一點也不在乎她的手勁可不輕。

「不要玩了,回去坐好!」

赫連繡的下巴差點砸在腳上,剛才那尚稱不上發怒,頂多也就是個嚴肅的喝斥,是出自她的口?那就是她對他明目張膽行為的回應?她叫他不要再「玩」了,還叫他……回去坐好?

「噗……」不行了,他真的快忍不住了!他真的好沒面子啊!竟然被人當成了在火車上跑來跑去的無知幼童、被人用一種嚴父般的口吻教育了。

沒面子歸沒面子,不過這也太新奇了吧?他的男性自尊好受傷,心頭又鼓動著笑音,這種不算太痛苦的矛盾,難道就叫作「哭笑不得」?

哭笑不得啊!赫連繡忍著喉嚨間的鼓動,乖乖地退回去,坐好在自己的位置上,然後瞧著後照鏡內唐素一本正經開車的樣子。

雙肩顫抖,他還是縮著脖子發出了一連串「噗嗤噗嗤」的怪音。

怪胎!這就是唐素對那個就沒差笑得把自己擠成一團的男人最新的印象。

  ◎             ◎             ◎

赫連繡負責的珠寶展,以唐素沒什麼想像力的腦袋,直觀地認為就是黃黃閃閃的一堆東西,在花花綠綠的背景下任人觀賞品論。

也許是將珠寶展和赫連繡這個人給她的印象弄混了,她誤會了這個國際性的展示會,雖然事實上,展示的東西也確實不過是一些黃黃閃閃的東西,但那些東西藏在女模特兒的耳朵、脖子、胳膊上,女模特兒踩著貓樣神秘的步伐,由那全黑的佈景內走出,在泛著銀光的T臺上一個巡迴後,那些黃黃閃閃的東西,就多了種迷人心智的魅力。

全場漆黑一片,只有那條銀色的T臺線和打在線上的魅惑燈光,讓人的眼球除了遵從本能被吸過去外,別無他法。

對珠寶首飾一竅不通的唐素,在瞬間就被依舞臺效果作相應打扮的模特兒們,緊緊黏住了視線,她們身上那些她以前只認為是「大顆石頭」的東西,這次也徹底的征服了她。

T臺下,是不斷閃著閃光燈的記者,以及一些有參與的商界名流;而身為主辦方的負責人,只是站在人群的最末端,靜靜地審視著這一切,不帶任何個人色彩,只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驗收著最後的成果。

不知道他是否滿意?

望著赫連繡不再扭成一團,反而站得意外筆直挺拔的身軀,唐素不禁想著,由他這個主辦者的眼中看到的光鮮奪目,是否和旁人看到的有著些許的不同?

背景音樂換了一首又一首,銀色的T臺乍地變成粉色,走出的模特兒妝容、服飾全改,臺步變得輕快,身上的首飾也從前一段的神秘奢華改成細緻璀璨。

原來同是珠寶,也有著類型上的區別啊……唐素不禁在內心感嘆。

後來T臺又變成海洋的藍,再來是初秋的黃;不知過了多長的時間,頭頂的燈光全部亮起,隨著模特兒們依次站滿整個伸展臺,會場的燈光也全都亮了起來。

唐素瞇起眼,由在場所有人的掌聲中,她知道這段迷幻的旅程結束了。

「恭喜你,這次的展會十分成功,肯定會是我們報明天的頭條,也是一週內的熱門議題。」

一名資深女記者在指揮著手下的小記者們拍照的同時,看到了赫連繡,笑著走過來向他揮了揮手。

看他們熟識的樣子,以前應該也有過交情,身為保鏢的本份,唐素第一時間判斷出這個女人應是無害,她默不作聲地待在一旁。

「謝謝,全賴有邱小姐這樣的知名記者幫忙。」赫連繡揚著唇一笑,不著痕跡地又把人捧得半天高。

那位小姐臉一紅,彆扭地錯開視線,而後又換上一副老江湖的架勢,「哪裡、哪裡,我才要多謝赫連先生,這麼重要的活動沒忘了我們,多謝你的邀請函。」她似是猶豫了一下,最終職業本能戰勝了私心,她笑裡露刀,「不過,聽說這次展會的過程中出了不少意外,其中有幾起還鬧得挺大,外界都在傳,這次展會可能辦不成了。」

原來是來探八卦的,不愧是老練的記者。

意外?會和他那疲憊的樣子有關嗎?唐素發現自己這種聯想還十分地自然,完全沒想過他也可能是天天泡夜店,活該累成那樣。

「的確是聽過那種謠言,不過謠言總會不攻自破;既然邱小姐都親眼證實過了,還怕別人亂說什麼呢?」

「也對。」邱記者一愣,才發現自己本來問這件事是想套出一點內幕,結果卻是把自己套進去了,「新聞一出來,自然什麼謠言都沒了;只不過,謠言雖假,傳播謠言的人可是真,就是不知道誰跟芸越有那麼大的仇了……」

「哪裡是有仇?邱小姐不要被利用啊!」赫連繡好脾氣地提點,「對方這可是在為芸越珠寶展的變相造勢,說不定還是我自己在背後搞的鬼,身為記者可不能被人牽著鼻子跑!不過這種事邱小姐自然比我明白,不然怎麼可能謠言興起時都不去理會?」

「對、對啦,我也覺得這事挺蹊蹺的,我們報和那種街邊八卦小報可不一樣。」本來她是想把證據湊足,最後再一口氣發一條大新聞,如今看來,計畫要破滅了。

這個赫連繡,以為他只是含著把金湯匙,早晚要被那湯匙噎死,多少家報社都在盯他的醜聞,可是事實上,沒有醜聞!於公於私,他都防守得嚴絲合縫;這種嚴謹的人,為什麼沒在芸越任職呢?

邱小姐僵著笑臉走了,見附近其他的記者也虎視眈眈地盯著這裡,赫連繡眼角抽搐,退後一步,身子一歪,對著旁邊的小耳朵說:「我們逃吧!」

「慶功宴呢?」

「有公司其他人呢!」赫連繡眉一挑,看向她,「妳餓了嗎?那先去吃飯。」

她不是因為餓才想著慶功宴!再說,她也進不去那個會場……他這個人,是不是不喜歡正面回答別人的問題啊?

之所以沒為自己辯解,是因為赫連繡已經先一步邁開大步離會場而去,唐素也只得跟上;總覺得……他是不是走得有點急?

剛要步出會場,一道聲音又將赫連繡定在了原地。

唐素看清,那是一名正走進會場、與他們相迎而來的男人;那男人長得跟赫連繡有六分像,連臉上的掛著的笑容都十分的相似,但是,給人的感覺卻不同,完全的不同。

唐素很明白,自己是不太懂人情世故的人,每個人都有他獨自的面貌,她感覺的「不同」,也許只是人與人之間本身就存在的差異,可這種不同,卻足以讓她眉間皺起;光看對方的相貌、神態就不難猜出他的身分,赫連家的兒子也就那麼兩個。

看到來人,赫連繡一愣,隨之揚起一笑,「哥。」

「嗯。」赫連錦拍拍他的肩,「我剛從美國趕回來,想說能趕上今年的珠寶展,看看你的成績,結果看來還是晚了啊!」

「每年都差不多,也沒什麼可看的。」

「每年都差不多,所以今年才會把這工作交給你啊!有你出馬,評價一定差不了,辛苦了。」赫連錦想了一下,「看你的樣子,是不是又想翹掉慶功宴?那正好,跟我走吧!」

「去哪?」

赫連錦一愣,哈哈大笑起來,「你緊張什麼啊?當然是去跟我參加家裡的慶功宴了,不然還能把你賣了嗎?我們兄弟多少年沒一起聚聚了,一塊走吧!」

赫連錦拉著他就要走,赫連繡則是向後一伸手,一把拉住了唐素,而唐素左看右看,自己身邊再無人可拉,只能站在原地。

「他是誰?」這會赫連錦才注意到,自己弟弟的身邊還又個跟班。

「司機。」

「哦,對了,倒把這個給忘了,你出門一定跟著司機的。」赫連錦躊躇了一下,「那好,你就自己去吧,我們一會在KTV碰頭,就這麼說定了。」

唐素低頭,瞧著緊握著自己的那隻手,他的手心全是汗;記得那時他和谷均逸,也提到過這個赫連錦。

重新坐在車上,唐素當然不會問他想去哪吃飯,她只是等赫連繡在座椅上磨蹭夠了,找到了那個最舒服的姿勢,才不緊不慢地問他:「要逃掉嗎?」

這話,聽起來有點耳熟。

「為什麼要逃?」赫連繡打趣地問她。

「你不想去的地方,不是都用逃跑解決?」就像逃掉慶功宴那樣。

這位雲淡風輕的仙人啊……哦,這會兒該稱她為仙子了吧!赫連繡很意外,如今他還有心思幫自己找樂子;他掐了一下眉心,像演戲似的誇張地歎了口氣,「走啦、走啦,去唱歌了。」

也就是說,他決定要去找赫連錦了,他們預先訂位的KTV;他在防的人,其實是赫連錦,他在防他,可又不能違抗他,因為是親哥哥嗎?

可是,她不過是個司機,無論是司機還是保鏢,都不可能參與KTV裡的兄弟聚會;如果赫連錦才是他請她這個保鏢的真正原因,那她不就無用武之地了?

他在躲慶功宴,是否也是怕赫連錦會出現在那?

「還記得那個記者所說的謠言嗎?」車後座,赫連繡突然開口。

「珠寶展的事故嗎?」她只是語氣平淡地回應。

默認了,赫連繡難得沒有轉移話題,「那些事故並不是謠言,有人在背後想搞砸珠寶展。」

「是赫連錦。」

又默認了,頗無奈的樣子。

都是自己家裡的事情,真搞砸了,能有什麼好處?這些事,唐素是想不明白的,她也不明白,為什麼哥哥可以對弟弟勾肩搭背,背後卻還能捅自己家人一刀?

她從不參與谷均逸的正事,也是因為她搞不明白;也許,她始終是個小地方出身的人,好多事情她看在眼裡,可是想不明白,索性不看。

「小心一點,有事叫我。」還是一樣平淡的語氣。

聞言,赫連繡抬了一下眼皮;她只是自己一時興起找到的新玩物,為什麼要跟她說些家裡的醜事?這些都是別人怎樣旁敲側擊,他都不曾吐露過一個字的醜事,竟然就這麼隨意地脫口全告訴了她。

而且,為什麼對她講出之後,沒有後悔,反而心情稍微平復了一些呢?

「他的破壞,已經弄得我焦頭爛額,雖然沒起到什麼實質的效果,但也只能就此作罷,只能等待下一次的機會;表面上,他是不會對我怎樣的。」赫連繡望向窗外,「畢竟,他是我的親哥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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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30 09:16:27
第三章

赫連繡整個人癱軟在KTV包廂的沙發上,雖然他可以癱軟在任何沙發上,一點也不稀奇,但無奈的是,這次並非是他自願。

笑自己蠢啊,真是蠢!可笑聲一經出口,全成了粗重的喘息,全然變了味。

他的西裝外套早不知被人丟到哪去了,襯衫的釦子全被解開,加上他大汗淋漓、肌膚泛紅,自己此時的形象看起來一定很色情、很誘人!不然的話,身邊的那兩個美女怎麼沒被人下藥,也面頰泛紅、一臉渴望地瞧著他?

不可以急著吃掉他哦!因為他的哥哥還沒點頭允許。

赫連錦就站在他身前不遠,手上拿著的是他喝了一半的酒杯,正一臉狐疑地跟他身旁的男人討論著什麼。

「錦哥你放心,這藥我試過十幾次了,沒出過問題!等藥效過去就跟沒事一樣,完全不會留下副作用,查都查不出來。」

「最好是這樣,必須讓這小子百口莫辯,如果讓他去醫院查出吃過藥的跡象,那倒楣的可不只是我!」赫連錦意有所指。

他的共犯諂媚一笑,「錦哥當然是信任我,才叫我幫這個忙的,我哪次讓你失望過?」

「嗯。」總算放心地點了點頭,赫連錦這才又轉來,看著面露痛苦的赫連繡。

赫連繡也在看著他,這是他的親哥哥啊!從小玩到大的親哥哥,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哥哥開始疏遠他、開始隱瞞著他一些事、開始欺騙他一些事;最後,開始暗中算計他,發展到現在,終於把這衝突擺到檯面上了。

「這是什麼藥啊?」赫連繡抑制著身體不自然的反應,努力像平時那樣,「用在男人身上未免太浪費了一點……」

赫連錦哼了聲,冷冷地望著他;邀他來這、騙他喝下加了藥的酒、叫出早準備好的兩個女人,可他這個弟弟還是滿不在乎,讓他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贏。

「繡,你總是這樣,從小就很機靈,懂得迴避問題的重點,本能地遠離危險,從不主動惹事上身;你早就知道我在背後做了些什麼,卻選擇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是怕破壞了這表面上的和平吧?可是,這層窗戶紙是要被捅破的!你越是這樣一副無所求的老好人樣,我就越是想看看你被打入谷底時,那無助的樣子。」

「我想,我已經足夠無助了……」他咧了咧嘴。

「你以為你不去爭,就不會有人來跟你搶,是嗎?」不滿他還能油嘴滑舌,赫連錦繃著臉,「從我懂事起就明白了,我這輩子唯一的對手就是你!」

「哥,我不是……」

不給他任何反駁的機會,赫連錦接著道:「你是!我們彼此心中都明白,爸媽更看重我們之中的誰;從小二那年,你被查出有嚴重的嗜睡症起,媽媽更是偏袒著把你寵上了天,時至今日,你在赫連家仍可以為所欲為!你藉著自己有病的關係,絕手不碰芸越的生意,過你活神仙一樣的日子,可是老爸卻一次又一次地把工作推給你,而且全是一些我做過、但沒受到關注,或者連我都碰不得的工作!就像今年的珠寶展,往年也全是我再辦,可是今年我卻被派到了美國。」

略頓了頓,赫連錦一字一句慢慢地說著:「你放棄了自己的才能,狡猾地只選最輕鬆的路走,這種沒出息的性子,卻也能得到爸爸的賞識、媽媽的關愛;而一直以繼承人為目標的我,到頭來,還是不如你的圓滑來得討喜、還是得當你的墊腳石;你說,我不恨你,要恨誰?」

嗯……這個嘛!說得赫連繡都要恨起自己來了。

他知道哥哥心中的苦,如果他不知道,又怎麼會處處避著他?如果這些年他沒有躲著他,而是跟他同進芸越,那自己大概早就被除掉了;可躲了這麼些年,最後他還是要被除掉,他也冤啊……

這種八點檔劇情,竟然會發生在他家,而且他還是主角,唉……心酸得都想哭了!他是個散仙,真的只想當個散仙!就像那個白衣飄飄的仙人……哦,該改叫仙子了!唉,胡思亂想,腦袋真的亂了!可是如果不胡思亂想,就會敗給身體的疼痛……

赫連繡覺得自己真的好慘,被下了春藥的情況下還要被說教,懺悔自己的罪過。

「真的那麼想毀了我嗎?」他咬著牙,倒不是因為恨。

「沒辦法,你太狡猾了,每次都能巧妙地避過麻煩,我只能選擇更直接的方式。」赫連錦瞧了那兩個美女一眼,眼中閃出殘酷的光,「你這麼會賣乖的人,如果將你跟女人淫亂的照片拿給爸媽看,或是散播給記者,我想看那時你乖寶寶的形象,還能維持到幾時。」

「哪有人會給自己家人製造醜聞的……」赫連繡只能苦笑。」

「放心,在你百口莫辯時,我會去安慰自己的家人的;當然,其中不包括你。」

這點,他自己倒也猜到了,到那時,他如果說是自己哥哥嫁禍的、而又拿不出證據,只會更引人反感;他那芭樂的八點檔就要這樣收場了嗎?他可不要啊!

得到了赫連錦的指示,那兩個女人雀躍不已,一邊一個坐在他的兩條腿上;女人身上柔軟無骨,穿著比沒穿好不了多少的布料,發燙的小手撫上他更燙的胸肌。

赫連繡想起一部老電影,叫「沈默的羔羊」。

  ◎             ◎             ◎

香水味,鼻息裡滿滿都是嗆人的香水味,他有點能體會,谷均逸那時發瘋地停掉香水生產的原因了,雖然那原因跟他此時所體會的絕對不同。

赫連錦的狗腿助手,手中相機的閃光燈閃啊閃,閃得他好像變成了大明星。

將頭撇向一邊,真的扮演起可憐的小羊,盯著包廂那扇漆紅的門暗自垂淚,他的仙子怎麼還不來,不會是在車上睡著了吧?她明明說過的,有事就叫她啊!

「砰」一聲,那扇門被一道不輕的力道狠踢,堵在門前的彪形大漢,被那突如其來的力道撞得向前踉蹌了兩步,包廂的門因此開了不小的縫隙。

赫連繡呼了一口氣,並不是因為胸前的小手摸得他很舒服,而是他的仙子總算從夢中醒來了;雖然今天的仙子穿著一衣黑,可一點也不妨礙她的仙風道骨、英姿颯爽。

一點也不妨礙她的「英雄救英雄」。

唐素進門後只是淡淡地在包廂內掃了圈,淡而迅速,赫連繡懷疑她還沒分出屋內哪個是他,她就已經伸手抓住那還沒站穩的大漢脖子,另一隻腳巧妙地勾住對方的腳,絆得大漢四肢懸空,而後被她按著脖子,後腦直接磕在地板上。

連個猶豫都沒有,唐素又給他臉上來了一掌,一個標準的散打犯規動作,那大漢剛抬起一點的頭又磕了回去,暈了。

她站起身,朝著臉白唇青的赫連錦。

赫連錦抖著嘴唇,隨手抄起桌上的酒瓶砸碎,雙手緊攥著把有缺口的那邊對向來人,唐素飛起一腳,那酒瓶在空中繞了幾個圈,摔在地上粉身碎骨;飛起的腿沒滿足於只踢飛個酒瓶,既然已經來到赫連錦胸前,就順勢一曲再一彈,下一刻,赫連錦抱著自己的心口,五官全擰在了一起,痛苦地彎下了腰。

負責幫忙的狗腿,飛身撲到赫連錦身旁,無比關心他的傷勢,關心到全身顫抖、不敢抬頭,他絕對、絕對不要對上唐素的眼!

撿起掉在地上的相機,應該說,是那嘍囉為了自保而主動丟出來的相機,抽出裡面的記憶卡,果斷拿過桌上的打火機,「劈劈啪啪」地燒了一陣,再把扭曲變形的塑膠物體,丟在只剩一半酒的杯子裡;至於相機,則丟向了那臺播放著定格畫面的液晶電視,電視裂了、相機摔了。

男人們不是趴著就是蹲著,唐素這才轉過頭,將視線定在了沙發上。

兩個美女還傻傻呆呆地坐在苦主身上,張口結舌地望著黑衣超人。

赫連繡那張正對她苦笑的臉讓她的眼角一抽,而這輕微的抽搐,已經足夠讓兩位美女像彈簧一樣,從赫連繡身上彈了起來,很自覺地抱在一起躲去了角落。

面對赫連繡那隻恬不知恥伸向自己的手,唐素只能選擇拉住,還要更用力地把他從那該死的沙發上拉起來,再把他架到自己肩上,拖著他離開這該死的包廂。

夜風清爽,讓赫連繡稍微好過了一點,躺在自己車的後座,讓他緊繃的神經鬆弛了一些;看著駕駛座人專心開車的側臉,他笑了。

「我還在想,妳是不是睡著了,那可就要了我的命了……」

「我不知道你在幾號包廂,又不能引人懷疑,只能一間、一間查。」

「妳不是中醫嗎,身手怎麼會那麼好?」

「小時候在山上跑來跑去,體格自然比平地人好一點,隔壁伯伯的興趣是拉著後輩練氣功;後來上了大學,租住房子的附近有家小武館,館主的女兒時常拉著我陪她實戰,她被武術界的人稱為天才,我跟她打了四年。」

「難怪!」他大喘了幾口氣,「不過我很好奇啊,妳怎麼會那麼好心,告訴我這些。」

「說明白了,你就不會再問、閉上嘴自然就安靜、安靜了你就能歇一歇;可能的話,睡上一覺。」唐素已經能抓到和他說話的訣竅。

以赫連繡目前這個狀態,睡覺是不太可能了,雖然他真的非常、非常的睏,可亢奮的並不是他的神經,這種痛苦讓他很想咆哮;不過,他還是閉上了嘴,悶不吭聲地和自己作起了抗爭。

靜靜地看了赫連繡一眼,唐素不得不去想,假如他不是一時興起,為了逗她把她的號碼設成快捷鍵,那他怎麼可能在被人下了藥的情況下,偷偷撥通她的電話?又如果他沒有撥那通無聲的電話,她又怎麼會意識到他真的有麻煩,從而以最快的速度衝去找他?

嚴格上來說,這次赫連繡能沒事,完全是他狗屎運的功勞!這個含著金湯匙又有著狗屎運的男人,有的時候會露出一種非常輕浮,然而又帶些莫可奈何的笑。

其實在那間包廂裡,唐素最先想狠給一拳的人,是他!

  ◎             ◎             ◎

把赫連繡運回他家,絕不是什麼輕鬆的工作,等唐素總算把他放倒在床上,她自己也有點呼吸不順。

他很不對勁,從包廂裡見到赫連繡時,唐素就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扶他下車時,他身上燙人的熱度有升無減,等她總算把他甩在床上,他卻連動也不動一下,只是喘著粗氣、額頭汗如雨下。

他連那些輕浮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可見人已經離斷氣只差一步。

她是醫者,了解藥也了解人體,從客觀的角度分析,她了解他此時的痛苦;可是,她無能為力,只因不知道那些人給他下的,究竟是什麼類型的春藥。

這會兒,人運回了家,唐素倒不曉得該怎麼辦了;弄到最後只能採取最原始的辦法……擰冷毛巾去。

唐素坐在床邊,手中的冷毛巾輕輕地按上赫連繡紅得不正常的臉,按在他的額頭,赫連繡眉間緊皺,發出歎息般的呻吟,力量很輕,可份量很重;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壓著她的手,讓那手中的毛巾更緊地貼在他的臉上。

他已經神志不清了。

「赫連繡。」她自由的那隻手拍拍他的面頰,「睜開眼,認得出我是誰嗎?」

他紫白的唇蠕動著,似在說著什麼,可是完全沒有發出聲音來。

「赫連繡。」唐素喚著他,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竟然是有些焦急的,她拍著他的臉,更加貼近他,「你說什麼?」

他抓著她的力道好狠,唐素沒怎麼考慮,把耳貼上他的唇,「你說什麼?」

唐素始終還是沒聽清那句話,她聽到的是赫連繡口中發出的,類似困獸撞籠的咆哮。

他口中爆出那聲令人皮膚泛起一層雞皮疙瘩的咆哮,唐素的腰,隨之被他另一隻手臂緊緊勒住;她只覺得呼吸一緊,一個天旋地轉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眼前看到的是天花板,赫連繡將唐素反壓在床上,將隱忍了一路的緊繃力量,全部壓在她的身上;她的胸口好悶,「噗通噗通」的心跳得好快。

低下頭,他竟然像抱著個大抱枕一樣,雙臂死環著她的腰,臉埋在她的胸前蹭來蹭去;原來,這就是她那不尋常心跳的來由嗎?不只是這樣而已,唐素感覺得到,自己的雙腿間正被什麼東西頂著,堅硬的、灼熱的、充滿了威脅性的。

她腦中的神經似乎斷了幾根,而身上的男人仍是被蠱惑一般,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想在她身上尋找一道釋放本能的出口。

唐素有至少三種方式,可以逆轉這尷尬的情況,可沒有一種她下得了手。

她只顧著從醫藥學方面來考慮他的狀況,倒是忘了還有一種更簡單直接的方法,可以解除他的痛苦;那個方法因他本能的舉動浮現在她的腦中,讓唐素的臉上、頸上、心口都是一熱。

「赫連繡……」她低聲叫他,拍拍他埋在自己胸前的頭,卻不知接下來要說什麼。

就算說了,這會兒的他,又能聽進去幾個字?

赫連繡全身緊繃如石,那窩在沙發中的慵懶姿態全都不見了,像是靈魂被抽走一般,或是肉體的痛苦超越了界線,將他的靈魂壓迫得不見了蹤影。

赫連繡幾乎是用咬的,扯掉了唐素黑色制服上所有的釦子,露出她貼身的束胸黑背心,此時他睜開的眼沈暗如墨,將她的背心暴力地拉高,露出她的小腹,他這才粗喘一聲,將燙人的臉頰直接貼在她的小腹上。

唐素一個輕顫,怕癢的地方被男人的臉粗魯地摩擦著;赫連繡的唇更是像見到什麼美食般,在她身上啃咬起來,火熱的舌貪婪地舔著被他咬出瘀青的地方。

不滿足……怎麼樣都不能滿足!

唐素以為,自己真的會被他吃掉,她抱著他的頭,肌膚細碎的疼痛沒能讓她推開他。

為了什麼,她一時也說不上來,原因或許是有許多的,就算他們相處時間不長,甚至算不上朋友,但也許是因為她也有個哥哥,她能體會到赫連繡此時的心情。

唐素沒忘記下車前他說的話,被自己最想要親近的人如此對待,換作是她的話,她還能笑得出來嗎?他們一直都努力地維繫著新底所希望的虛假生活,算是有些同病相憐吧!他維繫的是他表面和諧的家庭,而她維繫的則是自己虛假的人生。

像這種明知不能長久,還一廂情願的付出,是最累人的;她也很累,又累又怕,卻又無法脫身,誰教麻煩是她自己找的?

當初進了In Night,她堅信著自己那並不算高明的謊言,馬上就會被拆穿,可是日子一天天過去,沒有人懷疑她,一個謊言只能衍生出更多的謊言;她從一開始故意壓低聲音說話,變成了後來的習慣;從一開始坦然地等著自己被揭露,變成了後來的恐懼被揭穿;欺騙周圍人的時間越長,就越是恐懼著失去他們的信任,她已無法從這個謊言中脫身,只能避免與人過近的接觸,避免太深的交談,唯恐會曝露了自己。

漸漸地,她變得少言寡語、孤僻又孤獨,面對任何事都小心翼翼,捨不得現在的一切。

然後有一天,有個尚稱不上認識的神經質男人突然掐住她的脖子,笑得開心,用一種篤定的語氣對她說:「妳是女人吧?」

搞不好,那瞬間她其實是鬆了口氣的;搞不好,她等著那個瞬間的到來,已經等了很久;她沒有揭穿自己的勇氣,她在等一個能來揭穿她的人,然後她就能解脫了。

為什麼不推開這個怪裡怪氣的男人?原因實在有很多,斷斷續續地理著這些原因,讓唐素有些迷茫,從何時開始,他對自己竟有了這麼多說不清的意義?

  ◎             ◎             ◎

在唐素望著天花板神遊太虛時,她的雙腿忽地一涼,腿根處又被緊跟而來的熱燙灼傷;她心下一驚,那個男人粗魯地連著內褲一起扯掉她的褲子,一隻手掐著她的大腿根滑至她的膝蓋,再到小腿,然後抓著她的腳踝,將她一條腿掛在了他的肩上。

唐素瞪大了雙眼,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赫連繡中了蠱一般,赤裸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暗紅緊繃的肌理覆著一層晶亮的汗,眼神沒有焦距,只有他身下挺立的巨大,在他手掌的控制下,頂住她乾澀的私處。

唐素全身發寒,這是種本能的恐懼。

望著赫連繡著了火般的軀體,和臉上結成冰的痛苦,唐素雙手絞住絲綢的床單,使力到指節泛白;然後,她只是咬緊了牙關,默默閉上了眼。

唐素並不認為這是種犧牲,也許在任何人眼中看來,她這麼做是愚笨的,她知道自己對這個男人來說,什麼都不是,而他也不是自己的誰;只不過,一想到她的一生大概也就是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了,到頭來是什麼都抓不住的一場空,那麼起碼,她可以為自己爭取一個成為女人的機會;反正身子是她的,就算心裡空盪盪,但她並不介意把自己這個身子交出去。

算是一種隨便、一種自我厭惡的表現、一種自暴自棄?唐素不清楚;但既然發生了,那就讓它發生好了!

赫連繡握著自己碩大的根部,對上那完全沒開發過的花穴,在唐素的身子痙攣地一顫的同時,他猛力一個挺腰。

全身霎時沁出冷汗,泛白指骨間那揉成一團的床單染上濕氣,唐素緊咬的牙關,關不住那被撕裂般的疼痛,她還是將那劇烈的痛轉成了撕心的叫。

淚水模糊的雙眼,不斷地落下;她不是傷心,只是很痛,真的很痛!痛到全身沒了知覺,只剩下雙腿間那被烙鐵燒裂的痛,唯一糾纏著她的,是無法想像的痛。

這就是女人的破身之痛?唐素不是不知道、不是沒準備,只是,不該到這種程度……

而同時,赫連繡也發出了一聲低吼,淡紅色的液體濕潤了下身的相合處,可是唐素抖得如風中落葉的身子,和那勒著他碩大的花穴,全都教他無法動彈;巨大的快感竄上他的脊背,她生澀的身體卻在拒絕他的粗暴,他停在她的身體裡,身上的汗珠不斷地滴落在她身上,與她粉肌上的汗液混成一體。

她總是包得嚴嚴實實的身體過份白皙,卻在此時沁出櫻瓣的粉,他在她小腹處留下的青紅痕跡是那麼刺眼;又是一聲獸吼,赫連繡早就沒了理智,當唐素的花穴被她的處子之血濕潤,他稍微退出自己的碩大,而後又是一個猛刺。

「不要!」唐素試圖踢開他,可是卻連控制自己不要再發抖的力氣都沒有,「不要……好痛!」她不是怕痛的人、不是愛哭的人,但是,可不可以不要這樣蠻橫?

沈浸在肉體釋放快感中的男人完全沒有理會她,他一次、一次將自己刺穿她的身體,只一心尋求著那最深層、也是最原始的快感;赫連繡的耳中滿是女人嬌柔的泣叫,那聲中甚至有著乞求,聽得他心慌意亂,像是心臟被那聲因揪住了。

可是,好舒服……緊密的花穴被迫吞咽著他的巨大,那緊密的包容摩擦讓赫連繡更加瘋狂;而如今的他早已瘋狂,所以他一把將女人推至胸部的背心再次拉高,乾脆推到她的腋下,曝露出她兩團白嫩的乳肉。

雙掌覆上那兩團軟綿綿、正好被他一掌裹覆的乳肉,那觸感太好,讓他身下又是一陣緊繃;雙掌粗野地揉捏,手指夾起兩顆挺立顫抖的乳尖,下身放肆地馳騁,全然沈浸在身下這彷彿為他而造的女體裡。

一高一低的兩道氣息在屋內環繞交錯,她的乳尖被他夾得好痛,全身都痛,沒有任何快樂可言,真佩服那麼多女人都是這麼樣熬過來的。

直到赫連繡在她體內噴灑出熾熱的火種,一種被由內燒燬的屈辱讓唐素抓著他的手臂,在他手臂上留下兩道深深的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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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喘息、低泣。

唐素以為終於結束了,吸著鼻子,男人還在她的身體裡,她想把身子向上提些,離開他,而赫連繡卻沒給她這個時間,又整個人壓了上來。

同時,在她體內的可怕利器又再度甦醒。

「不……」她幾乎是帶著些絕望。

而男人壓在她耳旁的唇,竟然發出了聲音:「我早對妳說過的……」那聲音沙啞到不像是他發出的,可這裡只有他。

她的心抽了下,感覺到他的手又滑到了她一邊的乳肉,輕輕掐了起來。

「叫妳不要碰我,是妳不聽……」

她吸了口氣,總算是知道那時他無聲的呢喃,一遍又一遍到底是在說什麼。

他神智恢復清醒了?那他身上為什麼還是燙得嚇人、為什麼蓄著的力仍沒有鬆弛的跡象?

唐素馬上知道,赫連繡不是恢復了,只是剛才的釋放稍微起到緩解作用而已,因為他又一次趴伏在她胸前,虎口托起她的乳肉,一口將之含入。

「嗯啊……」意外的聲音由自己口中發出。

他的舌捲著她的乳尖,吸咬著她的乳側;還是痛,可卻又有點麻麻的,尤其是他的巨碩靜埋在她體內不動,而他的另一隻手則滑去了她的身下,輕捏起了她花叢間那顆隱秘的花核,酥麻感一下竄遍全身,像是會傳染一樣,頓時讓唐素全身一縮。

「為什麼,這麼痛呢……」赫連繡啞著聲,幽幽地歎息。

是啊,為什麼會這麼痛呢?她痛、他也痛;唐素聽到了那聲歎息,她也知道他並不是在對她說,而是在對他的哥哥說。

為什麼要讓他那麼痛、讓他受這種苦?他一定很不甘心吧?當然會不甘心啊!

「啊……不……」唐素的手無助地扶上他的肩,因他又將自己微微抽出,而後緩緩地推入。

「沒事的,不會再痛了……」赫連繡緩緩地推入深埋、再慢慢抽出,以此反覆,同時粗指在她的花核上摩挲揉掐。

怎麼會這樣?好像真的不會那麼痛了……是他懂得節制了嗎?被他碰過的地方,反倒興起一種怪異的、讓人臉紅的痠癢。

唐素深吸了一口氣,難道是痛過了頭而產生的麻痺感?

「妳這裡,看起來真是垂涎欲滴……」輕飄沙啞的男聲。

什、什麼?

乳尖處不容忽視的刺癢,驚得唐素低下頭,一看,卻險些暈了過去。

他竟然伸著長長的舌,在她的乳尖處繞著小圈,而他的眼,一直是盯著她的!在那一個低頭間,赫連繡便捕捉到了她的視線,他抬著眼,讓唐素看她的乳尖是怎樣在自己的挑弄下,變得殷紅緊實。

唐素被他的眼神吸住,根本無法移開視線,只覺得頭真的暈了,還是一種更讓她無地自容的眩暈,怎、怎麼會這樣……

「妳這裡也        變得硬硬的,讓人很想這樣欺負一下。」

下身那緊繃的花核突地被兩指所掐。

「你……」他是怎麼回事,春藥的後遺症嗎?

好奇怪,真的有點奇怪,跟她想的……不太一樣。

「這裡呢,濕到可以接納我了嗎?」赫連繡彷彿自問自答般,在聲落時,唐素只覺身下一陣異樣的空虛,而後那離開她身體的碩大又抵住她的花穴,長驅直入的一個狠刺。

「啊……」唐素無意識地挺腰。

不是痛,但比那還要可怕,一種無法預料、無法控制的感覺,正在侵佔她的所有感官。

「想要了?」

什麼……什麼東西?唐素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她只覺得現在……有點混亂;意識好像有點飄離,全身軟而無力,可是又好難過,心口像有小蟲在爬,被他碰過的每個地方都竄起小小的火苗,啄得她好癢、好癢的火苗。

赫連繡的大掌,又毫不客氣地拉起她一邊的乳尖,甚至擰轉起來。

「不、不要……」不要再碰她了,這種感覺好奇怪,有點讓人害怕。

「真好聽的聲音。」跟他平時聽到的略高,酥酥的、混著點可愛的鼻音,又有點沙啞,很性感的聲音,是因他吐露的;赫連繡望著她仍掛著淚的小臉,她好似充滿了迷惑,皺著眉在忍耐著什麼。

她太生澀,生澀到讓他疼惜、讓他恨起自己。

  ◎             ◎             ◎

在她的身體裡又不能動,赫連繡的慾望即將暴走,他不知道該不該把這歸於那該死的藥,可他這次要忍,他不想再在唐素的臉上,看到對自己的恐懼。

挑逗著她小小花核的掌,來到兩人相合處,接著是她被他撐大的柔嫩肌圈,「我也想聽妳這張小嘴的聲音呢!」

「不要再說了!你……」他的話比那邪肆的動作更具有某種殺傷力。

「讓我聽,好不好?」挑逗著,赫連繡退出自己。又不是完全離開她。

「嗯啊啊……」口中逸出連自己都不相信的媚音,唐素覺得呼吸變得好困難,眼前視線模糊一片,可最難過的,還是她的小腹。

又痠、又癢,充滿了她所未知的感覺,但實際上卻又什麼都沒有,到最後只剩一種空洞洞的疼痛,一種因渴望而產生的疼痛。

「舒服嗎?當我這麼做的時候,是不是有一點不一樣呢?」他依言,緩慢地將分身推進,當觸到她體內某一點時,她的花穴激動地一縮,幾乎讓他再度失去理智。

赫連繡不由低叫:「不要突然吸這麼緊!想要了嗎?」

「不是……我不知道……我……啊啊……」

他托著她的腰,完全地退離,再完全地刺入,感覺到唐素已不再覺得疼痛,也試著加快速度,連番撞擊。

「妳知道的,我讓妳覺得快樂了,是不是?」她的花穴有頻率地隨著他的侵入,吸吮起他堅挺的碩大,那滋味好到讓他必須屏氣凝神,才不會那麼快爆發,「聽聽這裡的聲音,這就是妳想要的證明!」

「嗯啊……不……」

兩人相合處的拍打聲,讓唐素羞到想逃,可赫連繡不允許;他霸道地箝著她的腰,一下比一下還要更深地插入,一種奇異的滿足感,跟著他的動作散佈至她全身。

這才是真正的男歡女愛嗎?不只是身體最親密的碰觸,還有些什麼更深的東西,讓人連自身的存在都要忘卻的東西……

初嚐情慾的唐素無法負荷更多,只能跟著男人帶來的癲狂放縱。

看著唐素忘情的小臉,赫連繡的左胸突然一陣灼燙,他一定是喝了太多加了春藥的酒,不然怎麼會如此認真起來,如此地希望,她真的會因他的佔有而快樂?

「感覺到了嗎?這個帶給妳快樂的東西!」又是猛力一撞。

唐素忍不住哭叫出來,人生的第一次就經歷這樣瘋狂的過程,她承受不住了!

「嗯嗯……是……啊啊……」只能誠實吐出他想聽的話。

「還要讓妳嚐嚐更快樂的呢!」

還未弄清赫連繡的意思,但接下來的他瘋狂的刺入,讓唐素沒有餘力去考慮別的。

一股緊繃的暖流在赫連繡的抽送中慢慢聚集,然後急速攀升,在唐素慌亂地想要逃的同時,她的雙手卻背叛了自己,緊勾住他的脖頸,就連腰身也配合著他的進入扭動起來。

全身的敏感全被調動起來,在一個讓人心驚的刺入中,她的顫抖從花穴深處的某一點開始無限擴大地竄入全身每一道骨縫中。

她戰慄連連,之後就再也不曉得任何事情,只知道他並沒有因此而停下;那之後,她全然地放棄了自己、全然地任自己歸於他的擺弄。

而他,在那一夜反反覆覆要了她許多次。

  ◎             ◎             ◎

就像赫連錦那個狗腿朋友所說的,這藥猛烈異常,但藥效過去後完全沒有副作用,赫連繡醒過來時,頭腦清醒到連一點宿醉感都沒有。

不過,也許是那藥得以完全發洩掉,才會這麼的清爽。

想到那藥……赫連繡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下意識轉頭看向自己床的另一邊……半個人都沒有。

那個女人跑哪去了?赫連繡急忙翻身下床,她不會是走了吧,在做完那種事之後一言不發地走了?開什麼玩笑!

不過,這種急躁得毫無道理的想法,在他打開房門後就打消掉了。

唐素在,還很悠然的樣子。

赫連繡沒想到,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客廳裡光線充足,地板被光塗上一層金色的光漆;唐素就在那片金色中,靜靜地,像是與光線一同凝固了一般。

她雙肩放鬆地垂下,跪坐在他家的多人長沙發上,動也不動,目光縹緲地鎖著陽臺光線射來的方向。

從赫連繡的角度看去,此時唐素的側臉線條柔和得找不出一道稜角,抿在耳後的髮仍有幾縷垂在頰邊,掩去一些情懷、多了許多秘密;守著那個秘密,她的眉眼淡而柔和,像是快被光線吸走了,帶些迷濛,猶如剛由夢中醒來的小貓。

唐素身上有種超越性別的魅力,甚至能夠超越時間,帶著古典的風雅,如千年前吹來的一縷清風,讓赫連繡的腳在見到她的瞬間,便不自覺地停了下來,下意識地不讓自己去擾亂這縷好輕的風。

她身上穿著的是他的圓領T恤,T恤的邊緣由她的肩滑下,在她頸上、肩上那些青紅的痕跡配上她此時的容顏,只教人觸目驚心。

赫連繡知道那是他做的,也許他一醒來就急著尋找唐素,就是心中潛意識明白著,自己昨晚對她做了多少粗暴的事;潛意識中清楚,她此時的身體不宜活動;此時又看見她那張平靜但也無血色的臉,他知道自己的感覺是對的。

昨晚的事,赫連繡的記憶始終斷斷續續,唐素脆弱無助的淚眼,在他一閃而過的理智中出現了許多次,他知道自己沒有停止;在他有限的記憶中,他不加節制
、完全放縱,而他無意識時做的,只會更加過份。

那是一個完全的意外,赫連繡對自己的自制力有著絕對的自信,可是唐素為什麼不把他扔家裡就走?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裡、留在他身旁?她是不知道男人是怎麼回事,還是真忘了自己是個女的?怎麼連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憑著她的身手,把他打昏也好啊!他那麼努力地叫她滾蛋,難道她真以為,他都已經忍了一路,還能再忍一晚嗎?可是,當一種淡而奇特的藥香飄進他鼻息、揉進他心中時,他什麼都忘了、什麼都不在乎了;當他再度睜開眼時,只看到她在哭!

下意識地提了口氣,她自找的,他是在氣個什麼勁?可是這會兒,一見她還是那副淡漠如仙的樣子,像是沒什麼入得了她的心似的,赫連繡胸中就是一把無名火!

陽臺上晾著床單,他都沒注意到床單被換掉了,這個女人,還有閒情逸致洗床單?赫連繡知道那上面有什麼,可是他不知道她一直盯著那床單看,腦袋裡是在想什麼。

「後悔也沒用。」像是在回答自己心中的焦慮。

這輕輕一聲,成功引得唐素一個回頭。

她轉頭,看到赫連繡不知何時站在臥室前,赤裸著上身,一臉嚴肅地盯著她。

他此時不再緊繃、但仍看得出線條的上身肌理上,有著不少淡紅的抓痕;一隻胳膊上的兩條長痕,甚至是滲出血後的結疤。

唐素心虛地移開視線,不去看他身上那些「掙扎的痕跡」。

赫連繡下頷一繃,她那是什麼意思,不想看他嗎?好啊,看來她總是有辦法挑起他的戰鬥欲!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是他的救命恩人,還是天大的恩人;可是,他就是沒辦法對這位恩人說「謝謝」、就是沒辦法也像這位恩人一樣的平心靜氣!

大步上前,在她旁邊的單人沙發大剌剌地坐下,讓唐素想忽視掉他都難;赫連繡一坐下,唐素也像想起什麼似地換了個姿勢,不再耷拉著肩膀慵懶地跪坐在沙發上,而是乖乖地雙腳踩在地毯上,雙手放在膝蓋上。

「我擅自用了洗衣機、開了你的櫃子、用了浴室,還借了件衣服。」她一一細數自己的罪行。

因為妳的衣服被我撕壞了!赫連繡在心裡替唐素補充,她只想說這些嗎,就沒點別的?例如,她心裡到底怎麼想的;例如,她頂著張憔悴的臉和眼下的黑眼圈,也寧可洗床單不睡覺,她是不是不敢在他的地盤上休息,但又礙於自己目前的樣子出不了門,只能縮在這?

赫連繡不習慣跟人板著臉說話,而且也沒必要為了她破壞自己多年的修為,她都能表現得這麼事不關已了,他一個「受恩者」憑什麼板起臉來,沒完沒了地追問?

「是我踢妳下床的嗎?」赫連繡舒服地向後靠,身體陷在沙發裡,玩著自己耳下微捲的髮,笑盈盈地,「妳看起來精神不太好,是不是被我踢下床才沒睡好?我這人有個毛病,睡相不好,無法忍受身邊有別人,所以總是無意識把身邊人踢下去;要真是那樣的話,那對妳就太失禮了。」畢竟,被他弄得像個舊娃娃似的,還要可悲地被他踢下床也太慘了!

唐素當然還是聽得懂這淺顯的諷刺,他一個眼看將近三十歲的大男人,不可能還跟媽媽擠在同一張床上,那麼「總被他踢下去」的是什麼人?自然不用多問。

赫連繡不缺女人,這誰都看得出來;不過,她不是那些女人中的一個,雖然跟他發生了那些事,並不表示她唐素也得賴著他的床、纏著他這個人。

如果他是在變相地告訴她,不要以為跟他睡過就代表什麼,那他真是多慮了。

「沒有,只是睡不著。」

沒有?這就是她的回答?就這樣?

赫連繡發現,他體內的火苗好像竄得更高了,她是真的完全不在意,比他這個大男人還瀟灑……她有什麼本錢這樣瀟灑!

「你呢?」唐素沒瞧見他眼中壓低的火苗,她不想提昨晚的事,以免被他誤會她是要藉此糾纏他,「赫連錦的事……」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該不該過問他的私事。

「要是妳的話,妳會怎麼做?」赫連繡卻反問她。

他之所以會對一副唐素沒什麼好氣的態度,可能是因為自家醜事被她知道了、自己的醜態被她看到了,他覺得丟人,僅此而已。

唐素垂著眼睫,似乎真的在思考。

  ◎             ◎             ◎

赫連繡有一時的恍惚,為她好似真的在為自己著想的樣子。

唐素搖了搖頭,「不知道,如果是我哥這麼對我的話,我該怎麼辦?我想不出個結果。」

「妳也有個哥哥?」

唐素點頭,「如果是我碰到這種事,在想著該怎麼對我哥之前,我大概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振作不起來,什麼都無法想。」

她還真是「設身處地」為他著想啊!好像如果是他的事,就跟她沒關係了一樣,如果不是赫連錦,她又怎麼會莫名其妙地被一個男人折騰了一夜?她把自己說得只像個為他著想的局外人!她是局外人嗎?他的事明明跟她無關,她卻試著站在他的立場了解的的苦、他的難;卻完全不提起自己,只是分析著他可能存在的心情,就像是在、是在……

「等等!妳該不會是在同情我吧?」這個猛然擊入他腦中的結論,讓赫連繡整個人一愣。

唐素也愣了一下,同情他?可能嗎?唉……怎麼不可能呢?她還真覺得他有點慘!

赫連繡的眼角抽了兩抽,不會吧?真被他說中了!同情……這個傢伙竟然只因為被一時的同情心矇蔽,就讓他對她……

退一百萬步說,赫連繡哪裡是需要被人同情的人?這個詞,對他簡直是一種侮辱!如果他都值得被同情,那非洲難民、失學兒童都還要不要活了?

她她她……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要不是唐素的出現,赫連繡還真不知道,原來自己這麼容易被激怒!並且,託唐素的福,他此時一點都不想去考慮赫連錦的事了,她的無心之舉,幫赫連錦引去了赫連繡全部的火力。

「我說小素素啊……」

唐素全身的寒毛都被這嗲裡嗲氣的一聲嚇得立了起來,那個不知道又突然中了什麼邪的男人正燦笑著,輕輕離開他的單人沙發,婀娜地轉落坐在她的身邊,微瞇的眼笑彎彎的,可是那隻伸向她的手,怎麼看都好像是準備取她性命。

「妳對我真是太好了,我好感動啊!」那隻好似善意十足的手,落在了她的肩頭。

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幸虧唐素的表情不像赫連繡那樣多變且誇張,所以雖然現在她的臉整個都凍結了一般,乍看上去卻與平時沒有太大的區別。

他又發什麼神經?暗自吞了口口水,唐素努力穩住自己的心緒,「也沒多好,不用在意……」

「不不不!妳真的是個很好、而且很有意思的人!我怎麼能放過報答像妳這樣的人的寶貴機會呢?」蒼天,她剛剛說的是什麼鬼話!她是要他不用「在意」什麼?她在跟他客氣什麼啊?

她有意思?唐素自認連笑話都聽不懂,也不會講,能有什麼意思?她從小到大得到的評語都是「乖巧懂事,但是略顯死板、不知變通」,這哪裡有意思了?

「至於那個『報答』,我已經想好了!」指背在她落滿瘀痕的頸上摩挲,眼神不禁晦暗下來,「還記得我們的那個條件嗎?我不說出妳的秘密,妳的那個交換條件,我已經想好了。」

啥?唐素艱難地釐清他這又點混亂的話,如果他的手能不那麼「親切」的話,她相信自己的腦子能轉快很多倍。

她知道赫連繡總是把「輕浮」當成個人特色,說話真真假假、處事虛虛實實,不要去在意就好;可是,他是不是該在此時興起玩心、不該在此時這樣逗她?

「是嗎,你想要什麼?」赫連繡什麼都不缺,害那時唐素想跟他談條件都沒得談;他說需要一點時間想,如今應該是想出個結果了。

「妳。」他指著她。

「我的什麼?」唐素不解。

赫連繡笑開了,一會陰沈、一會又笑得很開懷,依然教人搞不懂,「『妳』就是妳,就是妳唐素這個人嘛!不過妳不用緊張,我不是要妳賣身給我,只是在我需要的時候,妳能隨時為我所用;畢竟,像妳這種正直又有趣的幫手,不可多得啊!」

「隨時為你所用?就像是保鏢一類的嗎,像是對谷先生那樣?」這是她腦內消化後得到的唯一結論。

赫連繡頓了下,點頭一笑,「對、對!這次多虧有妳,我用妳用上了癮,捨不得就這麼放開,以後也想時不時地『借用』一下,這個條件怎麼樣?」

也就是說,赫連繡有需要或有事情的時候,只要需要,她就得幫他的忙……這有什麼不可以?應該說,這種「條件」也太簡單了!唐素有點不敢相信,這是赫連繡開出來的;不過,他所謂的「報答」就是答應跟自己談條件、換得他為自己保密,這「報答」一點虧也不吃、一點力也不費,由此可知,他還是很會談條件的吧?

只要出個人力就好,唐素當然答應接受他的「報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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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30 09:17:39
第五章

從此,唐素的職務又多了一個,In Night的中醫、谷均逸的私人保鏢、赫連繡的二十四小時隨叫隨到司機。

真的是二十四小時隨叫隨到!開始時,她還奇怪赫連繡怎麼會提這麼簡單的要求,事實證明,他當然不會!

說是「在他有需要」時來「幫忙」一下,沒錯!問題是,他老兄二十四小時內不分晝夜地「有需要」,只要一通電話,就算是剛到家或者剛換衣上床,她也得再整理整理,出門去赫連繡家樓下報到……開車載他出去兜風!

在當了半個月司機後,導致平時不太出門的唐素,閉著眼睛腦中都能浮現出城市地圖,那時唐素才想通她忽略了一件事情;赫連繡當時只說「像保鏢一樣」,可沒說是要她用那種保鏢一般認真負責的精神,當好他的司機!

這就是他所說的自己「有意思」的地方嗎?本來唐素還在想,赫連繡怎麼會突然重視起自己的人身安全,原來又只是換個方法尋她開心罷了!

也好,反正赫連繡這個人就是這樣,看別人為難才高興,既然他還有心思算計她,說明他沒被赫連錦的事打擊得那麼深吧!何況,在那之後也沒見他有什麼行動,大概是打算又這麼算了,當成什麼事都沒發生。

唐素覺得,如果是她的話,她也沒辦法對唐青採取什麼報復行動,因為那並不能換來什麼,也不能讓自己心裡暢快。

「到了?」車子停下來後,後座傳來赫連繡慵懶的睡音。

「嗯。」透過後視鏡,唐素看到赫連繡打了一個讓臉變形的呵欠後,眨了眨睡眼,望向窗外郊外公園的人工湖。

沒錯,赫連繡半夜一點叫她去他家報到,就是為了坐三小時的車,來這裡看一眼湖。

真的只是一眼!當時赫連繡確認外面那個確實是那片湖後,點了點頭,「好,回去吧!」

唐素將根本就沒完全熄火的車順勢發動,原路返回;赫連繡有的時候會來這裡看湖、有的時候會去看山、有的時候會去看燈塔;反正,地點取決於他當天的心情,不過更多的時候都是來看這座湖。

唐素不太確定,是赫連繡對這片湖有什麼特殊的感情、還是僅僅因為來這片湖的車程最遠;畢竟,他那唯一的一瞥中,眼裡並沒什麼感情,只有睡意。

要說這半個月中的發現,還有一樣,那就是赫連繡真的很會睡!他可以把任何能倚靠的東西都當成床,站著睡、坐著睡,晚上睡、白天照樣睡!在車上更是一沾上椅子就開始睡,時睡時醒,邊睡邊說話。

這情況,喚起了她前幾年的一些模糊記憶,忘了具體是什麼時候,當她進入谷均逸的辦公室時,曾見到過一個男人,在谷均逸辦公室的沙發上睡得正香;現在想想,那個她只在記憶中模糊地留有一個影子的男人,應該就是她身後的這位了。

起碼,這可以證明赫連繡這習慣由來已久,不是故意在她開車時才睡得甜美,用來氣她的;剛開始替他開車時,他並沒有這麼誇張,她甚至還記得,那次她見他累到快咽氣,要他休息時,他卻反而像吃了什麼亢奮藥物一樣興奮起來。

仍是個教人搞不懂的男人,不過,連人家睡個覺也要分析來、分析去的她,也有點奇怪就是了;這麼多年了,唐素並不是現在才明白,谷均逸的幾個朋友,哪個是讓人一看就懂的?她只要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沒必要的事不用去想。

「妳是不是在想,這男人真不可理喻,自己可以在車上睡,卻要妳一夜不能闔眼,來做這種一點意義都沒有的事?」背後,如夢話般的輕語,在這狹小的空間繞了兩圈。

看吧!她就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是沒有意義的,「回公司後,我可以在醫務室休息。」

「是嗎,真的?」他提高音量,「妳不會覺得我很過份嗎?這樣下去,在妳的秘密曝光前,也許人就要過勞死了。」

就算是這樣,唐素還是堅持著隨叫隨到,赫連繡總是要她去一些奇怪的地方,但是她也從不多問一句;就像谷均逸的評價,少言、負責、值得信任、不可多得。

赫連繡不能理解,為什麼對他也是一樣?即使他要她做的,根本不是一些需要認真負責、重要保密的事,她也能維持著那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難道真的不會覺得很委屈?

「你不會把我累死的,你只是覺得耍得我團團轉很好玩而已。」

「妳知道?」赫連繡眉一挑,竟然感到有點高興。

這很稀奇嗎?他要是真有心想惡整她,不會每天還給她空出一些時間休息;谷均逸有正事需要她辦時,他也不會在那段時間找她當司機;況且,她跟他又沒仇,他沒理由恨到要整死她。

說穿了,赫連繡不知道是看中自己身上哪種「有意思」的特性,似乎十分喜歡找她麻煩,並以此為樂;如果她連這都看不出來,那她這幾年在In Night」也白混了!

「那明天去山上好了,新聞不是說有流星雨嗎?我要去看。」

「明天不行。」

車後一震,赫連繡不知是從哪來的力量,本來躺得舒舒服服的,卻有本事在下個瞬間騰空而起,要不是有椅子擋著,她懷疑他會撞到擋風玻璃上。

赫連繡兩隻胳膊分別壓著前面兩把椅子的椅背,頭猛地出現在她的臉旁。

「停車!」

幸好這裡是郊區,唐素沒有遲疑立即將車停下,晚一點怕自己的耳朵要被咬掉了。

她轉頭,眼底一亮,他人……怎麼突然看上去這麼有精神?嗯,精神過了頭。

「為什麼不行?就因為我要妳做的都不是什麼正事,妳覺得大材小用了、自己被耍了,就不想理我了?才半個月就忍不住了,妳當我們之間的條件是兒戲嗎?以為我堂堂芸越二少爺就不會嚼人舌根嗎?告訴妳,我最喜歡嚼人舌根、說人閒話!喜歡看那些心虛的人在眾人面前出洋相,就像妳這樣的!所以妳最好不要試我底線,做好妳答應過的事情,不然我真的會說出去!」

狂風暴雨後,赫連繡稍喘了個氣,還想繼續。

唐素連忙打斷,「我明天要去參加員工旅行,三天兩夜,所以不能當你的司機!」

  ◎             ◎             ◎

赫連繡快速消化著他剛得到的訊息,好像很不能理解地狐疑起來,「員工旅行?妳是員工嗎?」好吧,唐素勉強可以算是In Night的員工,但那不重要,「妳要跟誰旅行,自己嗎?妳只是個顧問醫生,是顧問、顧問!」

好好好,她知道她是顧問,跟那些為In Night創收、按月領薪水的員工不一樣,但他那副「妳隨便編個理由應付我」的樣子也太明顯了!唐素懷疑,如果她不以最快的速度,作出合理的解釋,他肯定又會馬上再給她加幾條「欲加之罪」!

他有這麼缺司機嗎?就那麼想看流星雨?

唐素吸了口氣,不讓他的氣息太過逼近,定了定心,說:「前幾天我在員工食堂,看到一個人的臉色不太正常,就去提點了幾句;後來那個人去了醫院檢查,是慢性肝炎,醫生說再晚一點治療,有可能會轉成肝癌。」

然後,唐素就順理成章地成了員工的「救命恩人」,而她還把這件事向谷均逸反應,認為In Night最近的改革太過緊湊,員工應該多一點放鬆時間,以確保身體的健康;這個提議谷均逸接納了,於是有了這次的員工旅行,不意外地,唐素又成了全公司員工的「恩人」。

In Night決定以部門為單位,先後出發進行三天兩夜的旅行,唐素的部門只有她一人,而且她也不算是正式員工;可是為了報答她的「大恩大德」,被她「提點」的員工所在部門,無論如何都希望她能跟他們一起去。

唐素推託不了,就答應了。

赫連繡憋著一口氣,她倒是很習慣到處施恩,看來想要「報答」她的人不只他一個,想不到她意外地還有些搶手嘛!

心裡哼了聲,有些不太情願地問:「去哪?」

「溫泉。」

「什麼?」又炸開了。

她是真的沒腦子,還是教訓受得不夠多?溫泉旅行、還三天兩夜,她也敢去?那可是要跟別人擠在一起,水裡泡著、一張床上躺著的事情,她竟然只因為別人稍微殷勤了點就答應了?

看來,她不只習慣施恩,還很習慣不惦量輕重地隨便接受人家的「報恩」,完全是對她非常不利的報恩!

不知赫連繡心思波動,更不明白他臉上那套陰柔詭異的笑是什麼意思,只當他是得到了滿意答案不再追問;唐素又發動車子,只想快點離開這裡。

往常,赫連繡只是窩在後座睡覺,在這種黑漆漆的夜晚,唐素不太想離他太近,她總覺得有點怪怪的,當對上他黑得發亮的眼時,她的左胸就有點怪,很悶,悶得有點發慌。

  ◎             ◎             ◎

唐素以為事情到此為止,豈料,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因為在隔天開往山上溫泉旅館的大巴士前,唐素看到了赫連繡;他也跟其他所有人一樣,提著行李、滿面笑容,與人有說有笑。

唯一的一點不和諧就是,那些和他說笑的人都不認得他。

赫連繡平時算是低調,以非芸越成員為由,不太參加一些公開的活動,而大多數人又不會成天追著商報看,認得他的人自然更少;但那並不妨礙赫連繡散發他的魅力,快速擄獲人心,再加上,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認得他,只要這個部門的經理對他點頭哈腰就夠了!

經理耶!在場最厲害的人物都對他畢恭畢敬了,有些人還見赫連繡在小電梯出入過,這下什麼都不用問了,只要這兩點就已經能夠確認……這位大爺不能得罪!

所以,當最慢到達的唐素,見到人群中那位被眾星捧月的人物時,她的行李差點掉了。

「唐醫生,你終於到了!」費經理見到她人,熱情地過來相迎。

「抱歉,我持到了。」

「沒有、沒有!時間正好。」他朝身後的下屬們招呼:「既然人都到齊了,就都上車準備出發了!」

人群三三兩兩地進了大巴士,赫連繡當然不會那麼著急,他等在門旁,直到留在外面的只剩下他跟唐素而已。

他笑盈盈地,最近唐素已經可以分出這種笑容和一般微笑的不同,這是一種奸計得逞的得意笑容!他還真是神通廣大啊……昨天到家都已經是清晨了,她幾乎是收拾完行李就趕來這裡集合,而他竟然比她還快,在這段時間內不只臨時準備好行李,還把費經理也打點好了!

「妳很為難嗎?」在她走到門前準備上車時,赫連繡低聲問。

「你就是為了看我為難的樣子嗎?」只為了這?不得不說,這次他的「逗弄」很成功。

「我都說了啊,山上的流星雨比較清楚!再加上還能免費住宿,不去白不去!」赫連繡很親切地補充:「而且,我就是想看妳這種表情!」

唐素真的不太能理解,這些大少爺們對於耍弄人的執著,有錢、有閒做點其他什麼事不好?

剛上車,最後一排一個男人立刻向她招起了手,她瞇眼一看,有點面熟。

「唐醫生,這裡、這裡!」那人拍著自己身邊的空位。

哦,是那個經她提點逃過一劫的……李什麼來著……

在第一排的費經理也熱情地者著自己旁邊的空位,不過是對著赫連繡,「赫連先生,這裡比較舒服,請坐、請坐。」

本來還擔心赫連繡臨時插隊沒座位,照現在看來,是不用她操心了;於是,唐素通過中間窄道,來到那個小李跟前;不過,她並沒有坐下,因為她不懂,為什麼赫連繡也跟著她過來了?

轉頭,疑惑地看赫連繡,而他眼中鎖定的人是仰著脖子的小李。

面如桃花,就是形容此時的赫連繡,他朝小李綻開了一抹好親和、好燦爛的笑,「費經理說,讓你過去跟他坐。」

小李的臉白了。

好不容易的一次旅行,還要坐經理旁邊,不是要他的命嗎!再說,他什麼時候……什麼時候那麼得寵了?不應該、不應該啊……

「快去吧,車子發動再走,容易跌倒。」

多體貼啊!小李應著聲,就那麼鬼使神差地,朝那位扭著脖子也是一臉詫異的經理走了過去。

唐素什麼都沒說,因為她知道自己什麼都改變不了,她沈默地坐在靠窗的位子上,赫連繡理所當然地坐在小李的位子。

車子發動,一路平穩,直到進了山、上了山路才開始有些搖晃。

車子裡熱鬧的氣氛有增無減,遞零食的、打牌的、唱歌的,做什麼的都有,小李在第一排忙碌地伺候著費經理,全部的人都沈浸在一種共同的興奮中。

除了唐素。

也許,她真的不該答應來這,明知道自己不是個適合參與集體活動的人,卻禁不起別人的邀請;既然來了,能做的事卻只是掃大家的興,跟她在一起只會很無聊!不過,還是有個人拿整她當趣味,就是坐唐素旁邊,此時靠著她肩膀睡得正香甜的那個男人。

唐素看著窗外,窗上倒映著車內的景物,她看到赫連繡的頭倚在她的肩上,隨著車子的搖動上下顛簸著,卻一點都不受影響;從上了車沒多久,他就自然地成了這種狀態。

竟然會覺得自己很有趣?那是不是代表著,赫連繡的生活其實比她更無趣呢?明明是個在陌生的人群中也如魚得水的人。

顛簸的道路、喧鬧的人群、身邊熟睡的男人。

怪……真是怪!唐素竟然覺得,如果旅行是這樣,就算自己無法融入,但還是可以忍受的。

「唐醫生,他怎麼了?」前面座位的女員工好奇地趴在椅子上,看著赫連繡;出場時那麼風光的謎樣男人,一上了車就像縮了水的海綿,任誰都會好奇吧!

「暈車。」所以照顧難受的人,是她的職責;難受的人靠在她肩上,就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哦!」女員工點了點頭,知道不該去打擾人家,又笑嘻嘻地轉向了唐素,「唐醫生都沒帶什麼零食嗎?一直這樣坐著會不會很無聊?」

「我不太吃零食。」何況她也沒時間去買。

「我這裡有巧克力耶!要不要吃?裡面有榛果哦!」她隨手拿了巧克力遞過去。

唐素習慣性地伸了右手去拿,卻忘了右邊的身體是有負擔的;赫連繡在不該俐落的時候,總是表現得俐落非常!唐素的手剛動一下,他的兩隻長臂便將她的胳膊牢牢地抱在懷裡,臉還很不滿地在她的肩頭蹭了兩下。

他還在睡,完全沒意識自己做了什麼;可是,女員工愣住了,她的眼定在唐素落入陷阱的那隻胳膊,目不轉睛。

唐素飛快地伸起左手,在對方還沒回神時,接過她手中的巧克力,說了聲:「謝謝。」

「哦……哦!沒什麼啦,我這裡還有很多;那個,那我就不打擾唐醫生了!」

「嗯。」唐素點頭,在女員工飛快地回座位後,她朝著窗戶暗暗地歎了口氣。

她剛才是在緊張什麼?

  ◎             ◎             ◎

大巴士在一家名為「月簡」的溫泉旅館前停下,這間日式旅館在當地小有名氣,每年都要在旅遊旺季的四個月前開始預訂;一般情況下,這種突然增加大批顧客的情況是不會發生的,全因旅館老闆娘和In Night資訊部經理是舊識,這才專為In Night的員工空出一座別院,供這些人使用。

在接待大廳短暫停留後,在服務人員的帶領下,一行人繞過交錯的走道,來到位於旅館後面靠山崖的別院;從這裡向外看去,沒有山、沒有路,似乎是直接與天交接,光是站在這都覺得心胸開闊,是風景極佳的場所。

「各位的房間已經按預定安排好了,請先將行李放妥稍微休息一下,就可以去餐廳用餐了。」服務生低聲說道。

不過,聽她說話的人沒幾個。

那邊,小李伸著脖子越過人群,直向唐素招手,「唐醫生,我們的房間在這邊啦!快點過來!」

這邊,費經理湊到赫連繡身邊,朗笑著,「赫連先生,房間有限,我的VIP室是這別院裡最好的,夠寬敞、夠舒適,一個人住太空曠了;如果你不嫌棄,就跟我湊合一下?」然後他可以藉著這個機會好好巴結一下這位芸越的二少爺,套好關係,「當然,赫連先生不滿意的話,我立刻叫人在前院再騰出一間房!」

「月簡的生意這麼好,本來就沒有空房了,為我這臨時插隊的人再折騰一番,多不好意思。」赫連繡很善解人意地笑著,想把他踢到前院去?門都沒有!

「那赫連先生的意思是?」費經理雙眼發亮。

「那就感謝費經理把自己的房間讓出來了。」不動聲色地暗拉住又要去找小李的唐素,這邊對費經理的熱情不減,「費經理,貴部門的小李一直在叫你呢!」

「啊?那小子叫我做什麼?不用理他啦!」

「那怎麼行?要先把行李放妥才好聊天啊!費經理還是先跟小李回房打點一下,晚飯時我們再好好喝上幾杯。」再笑,外加善意地一推,「快去吧,小李還在等你呢!」

「啊?欸?可是,那房間不是……」

「費經理能跟一般員工相處得這樣融洽,真是管理層少有;這件事我回去跟谷總裁提起,他大概也會跟我有相同的感受,像費經理這樣的人,應該珍惜啊!」

「哈哈哈哈,哪裡、哪裡!」費經理苦笑著,撓著後腦勺,「那我們就晚飯時再說吧……小李!你喊什麼喊?我耳朵又沒聾,還不快過來給我提行李!」

那邊,小李好不容易恢復紅潤的臉,變成了茄子色。

唐素暗暗搖著頭,看來這次旅行對小李的肝幫助不會太大!

和式拉門被拉上的聲音,周圍一下安靜下來;唐素抬起頭,這才意識到自己被人牽進了房間,那個牽著她進來又靠在門前一臉愜意的男子,又是那種奸計得逞的得意。

「嫌我亂來?」赫連繡歪著頭,求知慾很強的樣子。

是很亂來,他想住VIP房是他的自由,但不用把她也一起拉進來吧?在考慮他是否亂來之前,唐素更加在意這間只剩他們兩人的豪華套房。

她只是站在那,用那雙淡露光華的眼幽幽地望著他,唐素的眼神總是讓他心中莫名焦急,總像是明明有許多話,但又覺得跟他說了也沒用;總會讓赫連繡有種感覺,她懶得理他,純粹把他當瘋子!

「如果妳覺得我是故意來這搞破壞的,那可就錯了;我倒認為,妳應該先感謝我,而且還是千恩萬謝的那種。」赫連繡雙手環胸,抬高了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驕傲樣子。

「感謝你給了小李一次諂媚的機會?」

「那不然呢?妳真要去跟那個李什麼的住同一間?他們現在都去泡湯了,妳是不是也要跟著一起去?」

唐素一怔,倒沒想到他的意思是這樣,難道說,他是在為自己著想?看他那玩心大過善心的行為,又很難讓人相信。

這點,她當然不是沒想過,可其實也沒什麼太大的問題;泡湯,她只要藉故不去就好了,至於睡覺時,一人一張床,又穿著浴衣,只要她注意一點,就跟平常沒什麼不同。

可是唐素的沈默讓他的心都跟著沈了,赫連繡終於離開那道門,一步步邁向她,直到他的下巴就快能撞到她的頭頂,「妳不會是真的來泡溫泉的吧?」

「我沒打算去,只要藉故身體不舒服就行了。」她又不是真的腦袋壞掉!

「什麼不舒服,生理期嗎?」

「你!」唐素猛地一揚頭,真沒想到自己也會被這種惡劣的玩笑弄得……臉紅。

「我什麼?」赫連繡硬著一口氣,在見她臉上一掃而過的淡粉時,心跳漏了半拍,「人家一熱情邀約,妳連溫泉旅館都來了,難保再禁不住熱情,跟著跳到池子裡!」

「那你把我拉來這裡又有多好?他們兩天都沒看到我泡湯,一樣會覺得奇怪。」他怎麼說得一副她很沒用似的?自己的事,她自己會處理,這麼多年不都是如此!

「哦,是嗎?也許妳可以告訴那些想跟妳在池子裡培養感情的小帥哥,VIP室裡有室內溫泉,所以不需要去外面?」

雙手抱胸,赫連繡得意地笑了笑,又挑釁地看著她;總算被他堵得無話可說了吧?知道他的偉大了吧,不再認為他是來搗亂的了吧!

「你……」唐素不知道自己到底該說些什麼,謝謝他嗎?怎麼好像有點勉強……嫌他多事嗎?又似乎有點理虧!她怎麼會被搞到這種進退兩難的境地?

「來的路上顛死了,我先去泡個湯舒緩一下,妳要想去大浴池跟大家同樂樂,那也最好快點。」他想起什麼似地,突然低頭來到她耳邊,「還是說,妳想一起泡?」

唐素迷惑地對向他含笑的眼。

赫連繡一勾唇,指指自己,「跟我。」

反映了半晌,她嘴唇微張,是為了讓胸中竄起的那道灼氣能有個出口。

赫連繡先是發出「噗嗤」的怪聲,緊接是一路的狂笑,接著便不再理她,順手拿過一旁準備好的浴衣進了浴室;臨拉上浴室門之前,還拋給唐素一個秋波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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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30 09:18:51
第六章

唐素僵在原地,不解她的反應怎麼會變這麼慢,她怎麼可能真的被他那些輕浮的玩笑嚇到?

這間VIP室備有客廳、陽臺、臥室、浴室、置物間,功能齊全且每一處都夠寬敞,別說兩個人,五個人都夠睡!

可是,當初想到要跟In Night的某個員工睡一間,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現在卻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是個大問題啊!只因那個「某員工」變成了赫連繡!

他們到的時間已經是下午,所有人都是放完行李後,先去簡單地泡個湯輕鬆一下,泡完湯後再換上浴衣到餐室集合;赫連繡洗好後換唐素進了浴室,而這期間,他的工作就是倚著陽臺的木柱,邊享受視野內夕陽的無限美好、邊修指甲。

沒形象地手伸進浴衣領口裡抓癢,再繼續拿個小銼刀伺候他圓亮的指甲,精細的工作讓他的眼睛有點疲勞,於是張大嘴對著外面打了個呵欠。

夕陽變成深沈的紅,好像一扇巨大的拱門,讓人有種錯覺,只要朝著那圈紅一直走,就能走到另一個世界。

浴室的門與地面劃出木製框架獨有的古樸聲響,赫連繡聞聲轉頭,口氣中滿是無奈:「總算洗好了啊!我還在想,妳是不是暈在裡面了,打算去英雄救美了!平時動作那麼快,果然女人一進了浴室啊,就……」

他未出口的話哽在喉間,當他看清從浴室出來的那個人時,也同時忘記了自己想說什麼,忘記了自己正在說話。

赫連繡慢慢離開那根柱子,站直身體,收起了手中的小指甲銼刀。

他的這種不正常反應,顯然引來的只會是唐素的不安,她的手按著浴衣領口的邊緣,低頭看了看自己,難道真的是哪裡穿錯了?

這種衣服,唐素是第一次穿,看起來很簡單的東西,光是要綁上腰間那條繩子,就費了她好大的力氣,這才耽誤了一會時間;最後對著鏡子看了半天,覺得應該沒什麼問題才出來,結果……赫連繡那算什麼反應?

好吧!唐素承認,同樣的衣服,她穿不出他那種自然隨意的感覺,反正他那身材就是個衣架子,穿什麼都好看,放她身上只會顯得不倫不類;可是這世上還是不倫不類的人比較多,他一定要那麼專注地盯著她,考慮該從什麼角度羞辱她嗎?

「真的很怪嗎?」沒辦法,她看不出自己哪有毛病,可是赫連繡的眼神實在令人很在意!唐素不禁懷疑,自己是否真要以這副打扮出去見人,要是真的出醜就糟糕了!

怪?赫連繡心裡湧起只有自己才明白的苦笑,怪的不是她,是他才對!不……也許,的確是她!這種淺藍色上印著淡黃楓葉的男式浴衣,在他眼中就跟醫院的病服沒什麼差別,只是為了區分店家與客人的身分而已;可是怎麼一被她穿在身上,就產生了神奇的化學反應?

唐素淋浴過的濕髮貼在浴衣的肩線,素白的臉有被溫泉水泡後的紅潤,壓緊的領口突顯出她脖頸的線條,白細的雙臂讓浴衣的袖子變得寬而修長,而身上的曲線卻反而被勾勒得清清楚楚;緊貼的浴衣、加上腰間那條墨藍腰帶的勾勒,讓她平時藏在寬大武術裝裡的高挑身材完全展現,如裙的浴衣下擺之下,是曝露在外的白皙小腿,連著一雙像沒見過光的玉足。

「他」只是一個沒胸、沒臀、沒腿毛的「男人」,這個「男人」讓他一度呼吸停止,忘了今昔是何年。

赫連繡驚覺,自己怎麼突然成了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他可是閱人無數,從一線演員到政商名流,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有的人有才、有的人有貌、有的人氣質脫俗,當然也有不少像他自己這種「三合一」的絕品。

第一眼見面令他驚豔無比的,亦不在少數,可是沒有一個人會讓他像現在這樣……

唐素那種背後發涼,全身發毛的感覺又來了!她皺了皺眉,決定去問別人,「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他吸了口氣,急忙叫住她,為表誠意,出口的同時人也一併撲向她,一隻手拉著唐素的袖子,讓她想走也走不了。

沒有一個人會讓赫連繡像現在這樣,抗拒讓「他」出去見人!

「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對。」唐素沒太在意拉住自己袖子的那隻手,反倒是犯起了職業病,直往他臉上瞧,他這人一會冷、一會熱的,該不會是哪個器官出了問題?

赫連繡咧嘴。他該不會是真的瘋了?冷靜、冷靜,他可是見過世面的!又是一笑,「妳浴衣的綁結歪了。」

「綁結?」唐素直覺地往自己身後看,可是當然是看不到,她記得腰後的結有好好擺正,怎麼還是歪了呢?

「我幫妳弄,手舉起來。」

唐素下意識地舉起兩條胳膊,赫連繡的手由她腋下的兩側伸去,在她的腰後處壓住衣帶。

怎麼好像,哪裡不太對?唐素感覺著他在幫自己調綁結的位置,可她怎麼會這麼熱、這麼不自在?他這個姿勢……

「你……你不要靠這麼近。」

「嗯?」赫連繡的手停了,仍擺在她的腰間的手沒離開,他直起身子,兩人幾乎是緊緊相貼的;望見她臉上的不自在,他故意逗她,「妳發現了啊?」

「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玩!」他要是真的想幫忙,就不能用平常人的方法嗎?非要順便吃對方一把豆腐才行!她又……沒什麼豆腐好吃的!

「我覺得很好玩啊!」說實話,他現在感覺的確好多了,「不過看來妳有進步了,起碼學會了生氣,我很滿意。」

這個變態!他的終極目標不會是要她給他一拳吧?

正想著這種極有可能的發展,唐素只覺得眼前一暗,什麼溫濕的東西碰到了她的唇,只是一下下而已,像是被落葉劃過,很輕、很淡,卻足以教她瞪著眼說不出話。

赫連繡的掌拍拍她的臉頰,很高興地笑了起來,「不錯、不錯,這個表情合格了,可以去吃飯了!」

合格、吃飯?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他……怎麼走得那麼快,是不是還忘了說什麼?

唐素的指尖覆在唇邊,忘記了要給赫連繡一拳。

那個,算是個吻嗎?

  ◎             ◎             ◎

在走廊,唐素追隨著赫連繡的身影,她當然不能直接拉住他質問,看他那散漫如常的步伐,還跟路過的人有說有笑的,應該是沒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他……是很習慣那樣的吧?只當是個玩笑的延伸而已。

「繡?赫連繡?」

唐素定住腳步,倒是比赫連繡還先一步轉頭,望向那個叫住他的人。

女人有著一雙大大的眼,襯著她那張小瓜子臉,有種說不出的靈動,不過她的眼會睜那麼大,大部分原因也是因為看到了赫連繡。

唐素心一緊,跟在谷均逸身邊這幾年,她也見過不少人,眼前這個女人,一定是在十分優越的環境中成長,與赫連繡一樣,身上有種與生俱來的貴氣。

人跟人是不是同一個世界的,有時後只要看「氣場」就知道了;於是,唐素反射性地後退了一步,讓那個女人無阻礙地越過自己,去到赫連繡身邊。

而此時,赫連繡看到那女人也是眉角一挑,顯然很意外在這裡見到了老熟人。

「惠子?」

「哇!不會吧?真的是你啊!」齊藤惠子又驚又喜,上下打量著赫連繡,像是見到什麼珍奇動物似地,「我只是趁著寒假,想說回來幫幫家裡的忙,沒想到竟然能遇到你!我們有多久沒見了,三年有沒有?不是吧,你這人都不會老啊!」

「妳是誇我,還是誇妳自己啊?」赫連繡好脾氣地,等齊藤惠子興奮完了才赫然想起,「我倒忘了,這裡是妳家經營的旅館。」

「你貴人多忘事嘛!話說,你怎麼會來這裡啊?」

「來參加員工旅行。」

這個答案讓齊藤惠子徹底傻了,她誇張地用小手捂著嘴,大眼睛一眨、一眨,半天都沒說出話來;而一出口,就是一串銀鈴般的爽笑,「不是吧,你在說笑?」她推了赫連繡一把,「你可是赫連繡耶!那個午覺夢到螃蟹,醒來後就直接訂機票,去北海道找我抓螃蟹的赫連繡,員工旅行這種窮酸的事,什麼時候也入你的眼了?」

「什麼叫窮酸?這裡可是妳家旅館耶!惠子,能來妳的地盤白吃白喝,還有什麼比這更有魅力的呢?」

「少來!你根本早就忘了,我才不吃你那套!」齊藤惠子又想到什麼,在他身後找來找去,「王叔呢,怎麼都沒見到他?五年前他請我吃了一支冰棒,一直想謝謝他呢!可是後來我就去了日本,但是這件事一直沒忘。」

「老王年紀大了,最近都讓他在家休息。」

「什麼,老王休息了?」這在她聽來,是個無比震撼的消息,「那你怎麼辦,身邊沒了司機,你還能動嗎?」

提到司機,唐素有種不好的預感;她也真是的,不早點走人還留在這幹什麼?偷聽別人敘舊嗎?就算知道那個很貴氣的女人,跟赫連繡的確是相當熟識,又能怎樣,關她何事?

「惠子,我的司機就在妳身後。」她聽到赫連繡如此悠閒地說。

然後,她的視線馬上就被那張俏麗靈動的小臉佔據了。

唐素是被打量的那個。

齊藤惠子就差點撬開唐素的嘴,看看她的口腔內部,她的全身上下在極短的時間內,已經被她逡巡、掃視過數次。

齊藤惠子水亮亮的大眼對她眨了眨,有點讓人難以消受,她那種彷彿天塌下來了似的驚異語氣又再次出現:「騙人!」她極慢地轉向赫連繡,「繡,你這樣暴殄天物,不怕天打雷劈啊?」

「惠子,妳又亂用成語。」掃了眼唐素,赫連繡湊過去,極其自然地攬住齊藤惠子的腰,兩人邊走邊聊了起來。

「我才沒亂用成語!是你那個司機也太……」

唐素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只有兩人或高或低的笑聲傳得遠遠,還能分辨。

  ◎             ◎             ◎

用餐時,每個人面前都多了一份空運來的神戶牛肉,那是齊藤惠子的特別招待;這天上掉下來的好處,是赫連繡帶來的,他一下就成了餐桌上的紅人。

唐素靜靜吃完自己那份食物,默默喝完隔壁記不清臉的人倒給她的酒,然後悄悄地離席。

那種集體歡慶的氣氛,無論如何她都適應不了;就像初到城裡上高中那年,面對滿街的車子和行色匆匆的人一樣,這麼多年來,她始終無法適應繁華的場所,更別提還要她加入了。

臨離開前,她下意識地朝赫連繡所坐的位置看了一眼,他正在被幾個喝得醉茫茫的人拉著跳舞。

唐素沒回房間,而是順著走廊出去了室外,她兩手自然在身前交握,望著天上那輪姣好的滿月,深吸了口氣,卻也很像在歎氣。

「欸,司機先生?」

轉頭,唐素也同樣意外,在她身後被屋牆陰影擋住的鞦韆上,齊藤惠子正睜著大眼望著她。

見自己沒認錯人,齊藤惠子靈活優雅地從鞦韆上下來,邁著小步移動到她身前,微仰著頭,對她展開一笑,「司機先生,真的是你啊?看來我們今天真是有緣!」

「齊藤惠子,我叫唐素。」

「哦,唐先生!」齊藤惠子很熱絡,「你叫我惠子就好了,你們現在不是應該在用餐嗎?怎麼會到這裡來,是不是飯菜不合你的胃口?」

「哪裡,多謝惠子小姐的招待,大家都很開心。」

「那沒什麼啦!倒是我要人把牛肉送到芸越的員工餐廳去,服務生卻告訴我,這裡沒有芸越的人,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你們是In Night的人啊!」齊藤惠子嘟了下嘴,「我還在想,繡那傢伙終於抵擋不住壓力,進芸越了;他沒事跟著別家公司湊什麼熱鬧啊?」

這的確是個疑點,但這只能說赫連繡的興趣;不過看起來,這位惠子小姐好像知道赫連繡的許多事……

唐素幽幽地望著齊藤惠子,直到對方莫名其妙臉紅自己也沒有察覺;齊藤惠子抓了抓頭髮,緩解什麼氣氛似地又問她:「當繡的司機很辛苦吧?那個傢伙嗜睡症那麼嚴重,自己開車怕出意外,身邊一向都會跟一個司機,伺候他可不容易啊!不過,真沒想到如今的繡能適應得這麼好,虧我還曾經很為他擔心。」

唐素沈著臉,但還是不習慣太誇張的反應;然而實際上,在捕捉到齊藤惠子閒聊般的話中重點時,她的身體本能地僵硬了一下。

嗜睡症?所以……他不是單純比較懶而已,而是會不自覺地陷入睡眠;他說他不會開車。其實是想開也不行吧?聽齊藤惠子的語氣,這點似乎是認識赫連繡的人都擁有的共識,而身為「司機」的唐素,更是早該知道這點才對。

可是其實……赫連繡什麼都沒對她講過,也就是說,他不打算讓她知道!

唐素猶豫著,是不是該阻止齊藤惠子,以免她說出更多理所應當、但實際上自己並不知曉的、關於赫連繡的事?

「他調理得很好,除了外出之外,日常生活並沒有受到影響。」然而,唐素卻只是順著齊藤惠子的話回答,好像自己也是明白那「共識」的一份子。

「那只是現在啦!我可是曾經認真地替他惋惜過,以為他的人生就要毀在這怪毛病上了呢!」齊藤惠子發著牢騷,然而唐素聽著這些牢騷的眼神是那樣認真、那樣專注、那樣的溫柔,像是……在無聲地鼓勵她。

齊藤惠子撫上自己的心臟,深吸口氣,被帥哥這樣盯著看,誰受得了?赫連繡一定是嫉妒他,才會叫他當司機吧?

  ◎             ◎             ◎

不忍心讓帥哥失望,話就那麼自然而然地被帶了出來。

於是,唐素聽到了一個有關嗜睡症少年的故事,應該說,那時的他連個少年都還不算。

那時的赫連繡才七歲。

七歲的赫連繡是個囂張的小霸王,而且沒有不霸道的理由,他嘴裡含著金湯匙、在班上成績又最好、有著張童星的臉,從老師到校長都對他關愛有加。

老師的偏袒,自然會引來同學的排擠,尤其是男同學;七歲的小孩已有了團體意識,也用最直接的行動,表達對一個人的討厭,但他們對赫連繡毫無辦法,他金剛護體之身,讓他們抓不到他的弱點,只能任他囂張。

直到有一天,赫連繡在課堂上竟然明目張膽地打起了瞌睡,這瞌睡還越來越嚴重,發展到老師想裝看不到都不行,赫連繡難得被指責;那些平時就對他積怨已久的小孩子,用最直接也是最傷人的話嘲笑他,總算是逮到了他很遜的地方。

赫連繡的反應是,舉著椅子和小朋友們幹架,弄到全身掛彩。

以他那小小的、卻從未受到過挫折的自尊,不會允許打瞌睡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可從那之後無論他怎樣的認真,還是會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夢鄉,幾乎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去了醫院檢查後,他被診斷為嗜睡症,是一種要不了命、但也無藥可解的病。

小孩子不懂什麼叫「嗜睡」,可他們知道這囂張的小孩變成一個懶鬼,他們越發地針對他這個弱點攻擊,甚至在他睡著時,拿油性筆在他的臉上畫烏龜;赫連繡每天身上帶著烏龜和一些找人幹架的傷回家,他不再無所不能、高高在上,尤其當他發現自己對那些人的嘲笑毫無還嘴的餘地時。

他對隨時都會睡著的自己感到了恐懼,在他睡著時,誰都可以欺負他,而明明是他自己的身體,他卻無法控制,他無法理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這種脫軌感。

小三那年開始,赫連繡去學校的日子越來越少;到了四年級,赫連繡在班上消失了,只是到了重要考試的日子他才會到,而且每次都是全年級第一;要不是因為這樣,他恐怕連小學都畢不了業。

從前找他麻煩的小鬼隨著年齡的增長,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做法是不對的;小孩子間的仇恨,根本連三天都堅持不到;赫連繡難得來學校的日子,大家對他更多的,是好奇,可是他對所有人的回應,就只有冷漠。

一種深深的隔離、排斥,是將自己隔離在人群之外;被嘲笑時不再動氣、被挑釁時不再生怒、被人好奇地追問時也不予理睬,見到他時永遠都只是他一人;填完試卷就離開,出了校門就上自家的車,赫連繡變成了學校中出現率最低,但卻最風雲的人物。

赫連繡小的時候霸道,但很有正義感;囂張跋扈,可是讓人又恨又愛,當他成了別人眼中一個難以捉摸的怪人時,他都還沒有長大。

那就是齊藤惠子認為,這個小孩已經被毀掉的時候;可是時間一轉,當升上國中時,赫連繡又變了一個人。

他每天都到校上課,幾乎每節課都要睡上十幾分鐘,而且大大方方地睡;老師知道他的病,同學也知道他的病,當人們對此抱以好奇時,他嘻皮笑臉地矇混過去,當別人提起他在小學的傳聞時,他巧妙地應付過去。

一下子,赫連繡身邊又圍滿了朋友,他成了非常受歡迎的人,一個完全公開自己的人;他戲弄那些向他挑釁或欺負他朋友的人,為此,甚至倚著自己家的背景仗勢欺人,還欺得理直氣壯,直到活活把那些敢挑釁他的人氣到吐血,才肯罷手。

他享受與人為敵的樂趣,享受結交朋友的樂趣,一天到晚都是笑嘻嘻的,除了偶爾睡著,其他時間都充滿了用不完的精力,好像世界一下變得滿是樂趣,在主動去追尋、享受那些樂趣的日子裡,赫連繡就變成了現在的赫連繡。

「想想他以前的那個樣子,就跟假的一樣!真想知道升國中前的那段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不過,不管怎麼問,他都說『沒有』,還說我對他之前的印象是錯覺!搞什麼嘛,變得那麼油嘴滑舌了!」齊藤惠子對著明亮的月,幽幽地說。

霸道、陰沈、八面玲瓏、神經質。

他真的變了嗎?唐素倒覺得,齊藤惠子口中那些性格不一的赫連繡,她好像每個都見過;一個人身上的特質,本來就不只一種,只不過……他有一點點的複雜……

「啊,聽我說這些會覺得很煩吧?你每天都要應付繡,還逼你聽這些事,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見唐素許久不語,齊藤惠子意識到自己有點太滔滔不絕了。

「妳會說,是因為妳擔心他吧?」唐素看著她,笑了一下,「擔心他,卻又不知道該怎樣開口,事情盤踞在心裡久了,自然要找個出口;其實,也許妳可以找個機會將這種擔心告訴他。」

「難怪他會死抓著你當司機!唉唉,跟他說又有什麼用?他只會用他那套應付我罷了!又不是沒說過……其實,他那種打太極的態度,還教我蠻傷心的,我們明明都認識那麼久了說……」齊藤惠子一歎,「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我一直怪著繡啊!無法釋懷他對我這個老朋友都不講真心話!不過現在好了,跟你講了也一樣,我心裡痛快多了。」

「真的不用找本人談一下?難得遇到了,不是嗎?」

齊藤惠子望著她,眨了眨大大的眼睛,笑了:「好啊!如果你見到赫連繡,就叫他來找我吧!如果沒見到,我會找機會親自去興師問罪!」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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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30 09:19:51
第七章

唐素是真的答應了齊藤惠子,她想知道,朋友對赫連繡來說,到底代表著什麼呢?他可以讓身邊的每個人都高興,保證身邊的每個人見到他就會笑出來,可他是否知道,真正關心他的人,臉上笑著、心底卻在歎息?

就像有時後的赫連繡,明明臉上笑著,可笑聲卻很莫可奈何,讓人怎樣都無法真正喜歡。

答應齊藤惠子的事,很容易就能做到,因為就算唐素不主動去找赫連繡,他也會自動出現在她眼前,除非……他要吃一晚上的飯。

可唐素還是沒料到,她會那麼快跟他見面;事實上,她一回到房間、剛拉開和式的門,赫連繡剪紙畫一般的側影,就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他在客廳一旁的迴廊上,正坐在和式的座椅上,自己跟自己下棋;要不是面前矮桌上的黑白棋子太過刺眼,唐素還真要以為自己是眼花看錯了。

這裡只有他們兩人,唐素直直朝他走去,在他面前站定,也得以直接俯視那盤棋。

「你心情不太好。」這是她對棋盤上戰況的直接評價。

赫連繡一直很淡定的側影動了動,手上的黑子放到了一邊,抬頭、微笑:「這都讓妳看出來了?看來在棋藝上妳也是個高手。」

她的眼還定在那盤棋上,觀棋觀人心,人的心態往往可以決定勝敗,稍微懂一點的人都能看出些門道;而他的這盤棋,就算分不清圍棋和跳棋有什麼區別的人,也能看出門道。

「真是不錯,中醫、武術、圍棋,妳的興趣連我爺爺聽了都要自歎不如,別告訴我妳還有個興趣是吟詩、彈古琴。」

「你擺了一隻熊貓。」唐素無視他的諷刺,只淡淡地說。

什麼貓?赫連繡低頭一看,棋盤上黑白相間排得滿滿的,是他跟自己鬥智的結果;只不過,這個棋局怎麼看、怎麼像是在動物園裡見過……

唐素暗歎口氣,他這又是在跟誰鬧彆扭了,難道又是她嗎?她又惹到他了,這又什麼時候的事?唐素不理他的諷刺,只是感慨這人還真是有夠陰晴不定,上一刻還開心吃飯、開心玩樂,這會兒就自己對著棋盤生悶氣,氣的對象還是她,真是不可思議啊!

她又不理他、她又不理他了!知道自己是在找碴吵架,有失他大男人沈穩淡定的形象,可赫連繡就是心理不平衡啊!就像她所說的,他心情糟透了!

吃飯時看她一個人默默退場,赫連繡心中冷笑,誰教她偏要來什麼溫泉?本來想說,她只能是先回房間,等在場人都醉得八、九分,開始裸上身跳舞時,他也藉機溜了出來……特地溜出來嘲笑她的!

可誰知……唐素不在房間裡!他問了服務人員,也說沒見她回來,赫連繡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找她,可是一到了門口又命令自己,千萬不能踏出那一步!

他憑什麼要去找她?唐素是個大活人、成年人,還能在這四面都是牆的旅館裡迷路不成?他又不是她的跟班傭人,憑什麼只因為她沒出現在該出現的地方,心就急了、火就大了?

好,他就等她回來!

等等等……他卻等了足足一小時!等到赫連繡為了克制自己衝出去逮人的衝動,連八百年沒碰過的圍棋都端了出來;當初,學習這門棋藝就是為了陶冶性情,可是越下他越意識到,自己的性情很可能大不如前了,連什麼時候把下棋變成拼圖都沒察覺!

假意咳了聲,好像剛才故意找碴吵架的那個人已經死了,赫連繡平淡地問:「這麼晚了,去哪閒逛了?這旅館有那麼大嗎?」

「剛才在外面碰到了惠子小姐,就稍微聊了一下。」望著這個彷彿從惠子記憶中跳出來的男人,唐素有著一時的恍惚。

惠子……惠子?她竟然叫得那麼親密?她找誰聊天不好,竟然找惠子!

忍耐!赫連繡告訴自己要忍耐,        他沒理由為此生氣,「聊了好久啊!妳們很談得來嗎?」

「嗯,惠子小姐人很好;對了,如果可以的話,你能去找一下她嗎?」絲毫沒有聽出他語氣中的怪異。

「找惠子?現在?」他垂睫看了眼錶,十一點了,「妳確定?」

「嗯。」兩人剛剛才話別,現在惠子應該還沒休息,說不定還在等他。

唐素這肯定的回答,換來的是赫連繡從椅上彈跳而起。

她嚇了一跳,反射性地後退了幾步,赫連繡大概也是反射性動作,見她要跑就順勢一個反手抓住她衣領,眼中有火,「妳叫我大半夜去找個來路不明的女人聊天?」

「她不是來路不明的女人。」不知為何,望向他的眼,她心竟是一酸;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你們認識很久了。」

「哦……對,是認識很久了;如果那傢伙不是我小學同學、中學同學,恐怕我們認識的就不會那麼久,沒選好學校也算是我的責任嗎?」

唐素愣了一下,壓根沒去在意自己衣領上那隻攥緊的手,「她是……你同學?」

惠子之所以知道他那麼多的事,是因為她親眼見證的關係,他們是同學……

「不然呢?」他反問回去,勾唇而笑,「妳別被她的外表騙了,別看她那樣,她可已經是個六歲孩子的媽了!要不是她兒子放寒假,她現在還在日本相夫教子呢!」

「她……看起來不像。」

「我看起來也不像啊!」他看起來可是比惠子更年輕!不過,那些事先暫時扔到一邊就好;在唐素發愣的時候,赫連繡一把將她拉了過來,望進她那有些錯愕的眼裡,「小素素,妳在吃醋?」

什、什麼?

「妳在意我跟惠子的關係,不是嗎?」赫連繡笑容可掬,「別害羞,為自己的男人吃醋很正常。」

唐素不確定,這是不是赫連繡臨時起意的另一個低級玩笑,但他攥著她衣領的手是那麼緊,讓她沒辦法輕鬆去看待他這狀似無意的玩笑。

可是事到如今,他提這個做什麼?他們不是達成過共識,都不再提起那件事了嗎?

「你、你不是……你放手!那只是……」此時的她不禁有點混亂。

赫連繡當然知道,那只是一個意外!他比她清楚多了,讓他不滿的是……她有必要劃分得那麼清楚嗎?

是他看錯了?明明當他跟惠子親切地攀談時,她的表情是那麼僵硬,難道當時真的是他看錯了?她其實一點都不在意,甚至能夠跟惠子成為好朋友,幫惠子約他?她就真的能如此平淡地對待他,就像對其他所有人一樣?

那夜,她在他身下的眼淚、嬌媚,難道都是假的、是他藥吃多了產生的幻覺?他對她,真的不具備哪怕最微小的一點意義?

「素素,我當然是!」赫連繡不怒反笑,空閒的手滑上她錯愕的臉頰,「如果妳記性不好,我不介意提醒妳一下,我貌似的確是妳的第一個男人,還是至今為止的唯一一個。」

  ◎             ◎             ◎

他的手,帶著一種危險的熱度,唐素無法分辨那是怒火還是其他什麼情緒,那個赤裸裸的真相由他口中說出,似乎就帶上某種曖昧不明的意味。

此時,她很沒用地想要逃避他戲謔的目光。

「惠子……她在找你。」所以,不管說她嫉妒還是吃醋,怎麼都好,她只希望他快點離開這裡!

衣領被人猛地向前拉去,本是貼著她臉頰的手,不知何時按在她的腦後,也將她整個人向前按去;唐素差點失去平衡,直到她的身體撞在一堵人牆上。

她的手按在赫連繡的胸前,不讓彼此的身體直接接觸,可是在她推開他之前,他就已經先一步欺身上前;這種感覺很熟悉,唐素眼前一暗,唇被什麼濕熱又帶有蠻力的東西含上。

心音鼓震,在她吸氣時,他藉機將舌滑入她的口中。

他只是愛開玩笑、愛尋她開心、愛逗她而已,他怎麼能真的……唐素一向平淡的眸中,閃出了錯愕的火花。

赫連繡壓著她的唇、壓著她的身體,將她整個人壓在牆上;她雖然有些巧勁,但論蠻力,終是差了男人一截,加上她神智恍惚時,赫連繡已將她的兩隻手交叉按在頭頂的牆上,等她回過神來時,自己竟然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赫連繡一隻大掌壓在她交疊的手腕處,另一隻手挽在她腰後,肆意攻擊她的唇舌;他的火舌在她口中挑,在她上頷引出一陣令人戰慄的搔癢,然後掃過她的貝齒、她口中的每一處,唐素只覺得頭變得好重、好麻。

他不願就此甘休,那令人煩躁的舌還在向內侵入,唐素一陣慌張,只能被動地用舌去抵擋,阻止赫連繡更深的侵入,而當她的舌與他的糾纏在一起時,她聽到他越加深沈的鼻息。

腰間的手一把掐起她的下頷,唐素一陣吃痛,嘴巴因此順利地被撬得更開,赫連繡就是為了這一刻!他長驅直入,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用力吸吮起她的舌、她的唇齒,他靈巧的舌更是無所不用其極地挑逗、勾弄著,引來一陣陣的麻癢。

「唔唔……」唐素腰間一麻,整個身體的力量頓失一半,竟因他這個舉動顫抖起來。

赫連繡仍不放手,直到彼此混合的唾液順著張開的嘴落下、直到她因缺氧和其他某些原因,而心跳加速到快斷氣時,身前的壓力突然一空,他撤離了她。

唐素大口大口呼吸著,視線內一片朦朧。

赫連繡也暗自調息著,但是當他看到她被他吻得粉紅的面頰、充滿霧氣的迷濛雙眼時,他的神色為之一暗;原本只是想給她一點懲罰,誰知她的味道好到出乎他的意料,一切都在中途變了味。

她可知,自己現在的臉上寫著什麼?

在她還沒緩過神來時,赫連繡僵硬了片刻的身體一把將她橫抱起來,向著臥室而去。

臥室地板上的兩床棉被已經鋪好,他將她放在其中一張鬆軟的棉被上,望著她因方才的掙扎而略為敞開的浴衣襟口,襟口中露出些許的黑色,他知道那是什麼。

赫連繡抓著她鬆開的襟口,又是向下一拉,唐素的上身便完全敞開來,露出了貼身的束胸背心;那毫無性感可言的東西,讓他本就不太好的心情,更是蒙上了一層灰。

「妳在這方面倒是十分的謹慎,不過,總是穿著這種東西,不怕胸部變形嗎?」聲音有些沙啞,他壓在她身上又留了些空隙,讓她不容易逃走。

「才不會!」唐素的腦袋還是有點暈,怎麼這裡的光線一下子暗了許多?

「是嗎?」原來妳有好好做過功課了。」她那略顯不悅的樣子讓赫連繡稍微釋懷,「看來,妳還是很在意這點的,不過,穿著這種東西會很不舒服吧?」

為了驗證自己的話一般,赫連繡的一隻大掌已將她的背心悄悄撩起,當露出她潔白乳肉的下緣時,他毫不猶豫地將手伸了進去,直接覆上她一邊的豐盈。

唐素其實不像看上去那樣沒料,上次模糊的記憶中赫連繡就已經明白,她的滋味其實相當好;或者該說,相當的合他。

手中那算不上豐潤但彈性十足的乳肉,剛好能被他一手掌握,在那記憶中的美好重回手中時,他的下腹竄起令人抽搐的火焰。

「啊!」胸乳傳來的異樣疼痛,多少喚回唐素的意識,她伸手去抓,他卻先她一步,大掌一翻,將她的束胸背心推高,讓她的雙乳完全曝露在空氣中。

胸間的束縛得已解放,她反射性地吸了口氣,而那口氣就那麼憋在了胸腔中;因他竟然俯下身,將口送到了她的乳前,用那放肆侵略過她的火舌,挑弄起她敏感的乳尖。

他捏著她柔軟的乳肉,舌尖輕挑那粉紅戰慄的小花珠,感受到她身體傳來的戰慄,眼看著那小小的花珠在他的玩弄下漸漸團起,變得暗紅緊實。

「很有感覺嗎?是不是想起了什麼讓妳覺得害羞的事情?看,這裡已經變得這麼可愛了!」他惡意地曲起兩指,在她顫抖的乳尖上彈了一下。

「唔……」她的胸部不自覺地挺起,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只是被他碰了一下而已,上次明明還不會這樣的……

看著她純然的反應,和有些茫然的視線,赫連繡只覺下身的緊繃越發強烈;他對這樣的自己亦感到不可思議,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他竟然如此想要征服她!

征服她,讓她不得不正視他。

「小素素,讓我來幫妳重溫舊夢吧!」他輕輕說著。

唐素不太能反應過來,他的話代表著什麼,只是他壓在她身上的重量,跟著那句話一起消失,讓她鬆了口氣;然而,又泛起了某種心酸。

還未來得及讓她弄清那心酸的原因,她的神經驀地繃緊,手臂勉強支撐起上半身,因她不敢相信自己所感受到的、眼睛所見到的事情。

  ◎             ◎             ◎

赫連繡並沒離去,他跪在她的兩腿中間,強行抓著她一邊的腳踝,將她的腳拉向他;然後……他含住了她的腳指!

「你、你、你……」她舌頭打結。

他一雙瞇起的眼,死死地鎖著她,讓她看著他張口,將她的腳趾送入他的口中,身體最尖端傳出的濕癢,立刻通過他的口傳遍她全身,她支撐上半身的胳膊開始不住發抖。

她想抽回自己的腿,可相比她的無力,他全身蓄滿了不知從哪迸出的力量,硬是無法讓她移動分毫;他先是含著她的腳趾,像在品嚐什麼美味似的,而後他的舌竟又伸去了她的腳縫。

巨大的難堪和無措淹沒了唐素。

「你到底想做什麼!」

「吃妳。」他吐出腳趾,接著果真如他所言,吃完了她的腳趾,他又咬上了她的腳踝,然後是她顫抖不已的小腹,「幫妳回憶一些事。」

「不要……」她的浴衣下擺隨著他一路向上,漸漸敞開在她的身體兩側,她兩條細白的腳不只完全沒了遮蓋,因他提著她的一條腿,就連腿間的私密也若隱若現地顯現在他的面前。

可他啃咬著她的小腿,然後是大腿,一系列的動作,讓她連呼吸都變成艱鉅的事,再也無力抵擋他在她身上的撒野;當他的一隻大手按住她的大腿根時,她的身子猛地一震,再顧不得其他,兩手趕忙按住她腿間的浴衣,遮住那道最後的防線。

「快停手,赫連繡!」

「嗯?」赫連繡抬了下頭,眸底變得深不見底。

如果不是她腰間的繫帶,那件浴衣就要完全從她身上脫落,可此刻她的樣子比全裸更吸引人!上身堅實顫抖的乳肉和兩條比例修長的美腿,盡展現在他面前,被凌亂到不行的浴衣布料遮掩的地方,飄出誘惑人的氣味,只等著人去一探究竟。

唐素羞紅的小臉與她平日的樣子判若兩人,那另一種純屬嬌柔的風情,勾勒著赫連繡體內最暴力的因子;他被迷了心竅,忍受著下腹傳來的慾望疼痛,按在她腿根的手向內移動,由浴衣底部探到了她那令人為之目眩神迷的秘密花園。

他的手指沾上了什麼稠滑的液體,赫連繡勾起唇角,手指伸進她的內褲,放肆地在她的花縫一挑。

「呃啊……」唐素按在浴衣上的手,像觸了電一樣。

「叫我停手,是怕我發現這個小秘密嗎?」將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赫連繡坐在她的兩腿間,手指更深地在她的花縫間探索,「怕我發現妳竟然這麼的濕,這麼的渴望著男人?」

「我才不是!那只是……」組織不出反駁的語言。

「有什麼好害羞的?被我碰了會這樣,不是很正常的事嗎?因為妳的身體懷念我啊!妳我都曾是這個身體的主人。」

「你在說什麼?我的身體是我自己的!」

「嗯?是嗎?」他開始證明自己所言不假。

老天啊,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唐素雙眼一片的模糊,只是恐懼於被他碰觸的地方,傳來的那驚人的快感。

她的胸、她的四肢、她的下體,都好痠、好癢!體內像有無數的小蟲在咬,在他的指惡意地滑至她的花口,狀似無意地向內一探時,她的身體更是超越理智地給予反應,整個緊繃了起來,下身那羞恥的地方甚至流出更多空虛的愛液。

「看,妳的身體似乎意外地很歡迎我呢!」他的手指在她已經足夠濕滑的花穴一勾。

「嗯啊……」她的手抓住落在身側的浴衣布料,「不要……」

「為什麼?明明吞我吞得很快樂、很飢渴的樣子,讓我以為妳想要的比這更多呢!」他沙啞異常,因她的花穴竟是這樣的緊實,連承受他一根手指都顯得如此艱難。

想到自己曾經完全佔有過她的全部、肆意地馳騁過,她會是怎麼樣的感受?她這麼的小,一定很痛,但他卻要了這樣的她一整夜。

「傻女人。」輕喃了句,他伸出自己的手指。

她的冷、她的傻,和她有時的執拗,一切都教他莫名的生氣;明知自己不該這樣對她,可他真的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她怎樣。

「赫連……」他的離去,讓她小腹積蓄的壓力無處可去,讓她空虛的花穴好寂寞難過;明知此刻不該示弱,可在男女之事上,他比她經驗豐富太多了。

就如赫連繡所說的,她的身體好像不再是屬於她,而是為他所控,此時她唯一需要的,只有他能夠給予,就算為此而背叛自己都變得無所謂。

「赫連……」她再次發出哀求。

內褲被一把扯掉,雙腿也被一股蠻力瞬間分到最大,她的臀瓣被兩掌撐起,將她的花穴迎向一根滾燙堅硬的巨物。

當那巨大與她的花口相觸時,她的頭腦整個渾沌了。

「可憐的小素素,想讓我當妳的男人了嗎?」赫連繡全身覆著一層熱汗,早已喚醒的下體迸發跳動著,只是與她的花穴相貼,就已經快教他理性崩潰,可他還是用驚人的毅力忍耐著,只用他的頂端在她的花口處徘徊,讓她感受他的灼熱。

「啊啊……」唐素全身痠軟,全都依他擺弄。

他緩緩地,將自己一吋一吋推進,在只進去一個頭時又靜止不動。

看她難耐地扭起了腰,渴望的眼淚從她霧樣的眸中溢出,赫連繡惡意地問:「想讓我當妳的男人了嗎,嗯?」

「你……不要……」扭動的身體,想要再靠近他一些、再深入一些。

可是她做不到,沒有他的許可,無論她怎麼努力都不得要領,反教自己更加地難受。

「不要?」再挺入一點,在她的低叫中,他又問:「不要我當妳的男人?」

「不、不是!你……啊啊……」

「到底怎樣?想要我嗎,說!」他突然擰弄她一邊的乳尖。

唐素突地弓起腰,腦中的神經徹底崩潰,「要、要你!啊……」

幾乎是在同時,赫連繡一個挺腰,將自己完全埋入了她的體內,唐素放聲宣洩,雙腿下意識地環緊他的腰,在一個完全的刺穿下,她什麼都忘了,只知道要抱緊身前的男人。

她比他記憶中的還要美好、還要熱情,她的花穴那麼緊密地包容著他、吸吮著他;同一時間,赫連繡也瘋狂了!

抽出,再狠狠地刺入,在她一聲高過一聲的滿足尖叫中,他的頻率越來越快;唐素抱住他的頸子,將自己完全交予了他;赫連繡亦抱著她,讓彼此的每一個碰撞都是最深、最烈的。

「啊……啊……赫連、赫連……」唐素低喃地喚著他的名,這種好像世界上只有他對她才是最重要的感覺,讓赫連繡再難把持。

「知道誰是妳的男人了?」對著她體內最敏感的點,一個長久的刺入,「說,此時要著妳的人是誰?讓妳露出這種放蕩表情的人是誰!」

「赫連……繡!」攀著他的頸子,她被蠱惑,「是你,嗯啊……」

「乖,再說一遍。」他尋著她的唇,下身亦開始再一輪的猛擊,「我是妳的男人,是不是?赫連繡是妳的男人,是不是?」

「是、是……嗯啊……繡……」

「乖,再叫我的名字,多叫幾遍,叫妳男人的名字。」

他咬著她的側頸,在她一聲聲對他渴望的低喚下,徹底放縱、糾纏不休;最後,在他一個挺腰與她的一個高叫下,他們一起達到了高潮。

歡愛的氣息瀰漫在整間臥室,房內只剩兩人低聲的喘息,最後,連喘息也歸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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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30 09:20:31
第八章

窗外,天空亮了起來,越來越亮,像是特地來招回屋內人的意識。

唐素撐著疲憊的身體坐了起來,向外望去,連她的眼也被照亮了。

窗外,流星如雨,今夜無雲無風,是個觀星的絕好天氣。

通常在這種時候,男人都該是抱著女人,說些浪漫體貼的話,許下一些虛無縹緲的美好誓言;可是她身邊的男人,此刻倒是先她一步進入了夢鄉,還睡得十分安逸。

就算他沒有那個嗜睡的毛病,也沒有義務跟她演什麼溫馨劇吧!

「你不是特地到山上來看流星雨的嗎?」有些無奈,又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赫連繡側著身,弓起身子抱著枕頭酣睡的樣子,還真像個小孩;一會成熟得教人心驚、一會又返老還童、全然無害,他只是有一點點的複雜嗎……

「明年再看也是一樣。」他咕噥了一聲,又在枕頭上蹭了蹭。

沒睡著嗎?還是在說夢話?

唐素分不太清楚,因為赫連繡的眼始終沒有睜開,而她也不太想弄清這點,反正也無關緊要了。

身子一僵,唐素突然想起赫連繡曾說過,他會把女人踢下床,即使被他踢了,她也不會從床上滾下去,但是有她在這裡,他會不能安心入睡吧?

那……去客廳好了!想著,身體已經行動。

可是唐素才剛移動了一下,手便被那個不知是睡、是醒的男人握住了,還握得十分用力,不容她忽視。

「去哪?」赫連繡仍是睡意朦朧,卻有種不容許人隨便應付的意味。

「客廳,我不想被你踢。」她如實回答。

他卻發出了低低的怪笑,手力未收,「被踢的話,閃開就好了,妳身手那麼好,不用怕。」

他的意思就是不讓她走了?唐素沒再說什麼,靜靜地依著他的側身躺了下來,窗外星辰粉落,赫連繡的手很自然地環上她的腰。

「這麼乖,是聽惠子說了什麼嗎?」他還是悠哉悠哉的,語音帶著點鼻音,在她腰後的手拍了拍,竟有幾分親暱。

等了一會,懷中的人沒有回應,赫連繡唇角微勾,在這點上,她實在是很好懂!「我已經跟小時候不一樣了,別把我想得那麼沒用。」

他這些年賴在健身房的時間,比賴在In Night還多,加上適當的調理,會像暈過去那樣突然不省人事的情況,已經很少發生。

他無心的話像一劑定心丸、像是一種保證、一句安撫,更是心照不宣的坦誠;唐素的心定下來了,只是覺得臉皮還有點熱熱的,「我沒有……」

「那就是同情心作祟囉?」他真的不想睜眼了,想到她眼中可能出現的同情,赫連繡選擇維持此時心中的這份安逸。

他看不到唐素的呆愣,但他能感覺到,那纖細柔軟的身軀往他懷裡縮了縮,似乎是離他心臟的位置更近了一些。

「不是同情。」她淡淡地答。

一開始唐素也以為,對赫連繡是有點同病相憐的同情,可是同情心能到什麼地步,她還是曉得的,那不足以讓她一次、兩次在他懷中淪陷;那種「同情」是她自找的,因為她想了解他、想要更接近他,明知他不是無害、明知他有些難以捉摸,對她是個大大的危險,她還是沒有阻止自己想要去了解他的心。

從什麼時候起,她變得這樣在意他?開始有意無意地注意著他、細心收集著有關他的所有訊息?就算是睡著,也會在夢中拼著他的面容;那不是同情,是一種她以為自己這輩子無緣相觸的、更深的感情,在毫無預料、完全不可能的情況下,那強烈的感情突然降臨了,擊得她心頭發慌、亂了分寸。

一旦理清,心裡有些苦澀,卻又好珍惜那份苦澀。

「我對你,不是同情。」喃喃地,害怕看清的東西已如此根深蒂固。

腰間吃力,一個翻身,她又被壓在下面;唐素慢慢眨了下眼,看著原本該是屋頂的地方,這次,她總算看到他的眼了。

「是誰教妳這麼說的?為了什麼,報復我嗎?」

為什麼他會覺得這是一種報復?唐素的睫毛掀了掀,看他睡意朦朧,又被錯愕驚醒,那張有點可憐的臉,笑了。

「該死!」赫連繡深吸口氣,兩臂失去最後支撐似的終於倒下,不偏不倚地壓在她身上;他的頭在她胸前磨蹭,反覆說著那句「該死」,惡狠狠的卻越來越無力。

真奇怪……說是同情,他就發火;說不是,他好像還是鬧脾氣!

唐素倒也不動,由著他拿自己「出氣」,像小孩子一樣,完全感覺不到威脅,反而覺得很有意思。

「……妳終於想出一個能逗我的方法了。」

原來如此!所以他才說這是一種「報復」啊!的確,她現在真的很快樂。

結果,赫連繡竟然就那樣睡著了;結果,那一晚他都沒有踢過她,反倒是唐素被他抱得呼吸有點困難,沒有睡好。

沒有睡好的那一晚,唐素又想通了一件事,原來,她是有點嫉妒惠子的。

  ◎             ◎             ◎

旅遊結束了,最後赫連繡有沒有去找惠子談,她不知道,但看惠子很開心的樣子,那些也就無所謂了。

回去的路上,除了小李繼續當費經理的跟班、赫連繡繼續「暈車」外,相安無事;但唐素知道,這短短的三天兩夜,讓她有些不一樣了。

回到In Night,日子也很快恢復日常的情況。

這一天,唐素正在醫務室外面的走廊同人說話。

對方是In Night最新開業的一家分店的店長,一個很有朝氣、做事也十分有條理的女人,范若軒;她管理的店開業沒幾個禮拜,已經成為了當地的話題,公司內部對她的管理才能評價也相當高。

這次她會回來總公司,是為了參加店長會議,會議剛結束就跑來了她這裡;在范若軒被派去當店長前,她本來是公關部的人,那時除了公關部,她最喜歡往醫務室跑。

公司裡大多數人對唐素,都是有禮貌兼有距離,那是她刻意維持的距離,也怪不得別人;唯獨這個范若軒,沒病沒痛就愛找她聊天,曾讓她一度以為,這小女人是被公關部給排擠了;事後證明不是那樣,她只是喜歡找她聊天而已。

唐素因此受寵若驚。

後來她被調離了總公司,臨走前還特地來跟她告別,這次她回來一趟,還不忘來找她,唐素自然也就暫時放下手中的工作,起碼送她進電梯。

看著身邊那個走路有風、恨不得飛到天上去的女人,唐素發自內心地搖頭歎氣,「若軒,就算已經過了前三個月,還是要注意一點,妳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了。」

這個曾經一口一個「不婚主義」的小女人,這次回來不止宣佈她已經結婚,連寶寶也都已經三個月了;都是要當媽媽的人了,還是改不了那急躁的腳步,讓旁人看著都為她捏一把汗。

「有什麼關係!」范若軒很不在意地摸著自己肚子,「才三個月,都還看不出來呢!」

對,她的小腹還是很平,不像是個懷孕的人,但唐素又搖頭了,「看不出來不表示不存在。」

「好好好,既然唐醫生都這麼說了,哪有不聽之理?」范若軒妥協地放慢腳步,還故意很慢、很慢,像是太空漫步一樣。

她原本就比較活潑,但礙於工作關係要當「偽女強人」,平時倒也看不太出來,唐素不禁要懷疑她到底是嫁了個什麼人,能教她這樣本性畢露!不過,這也許和嫁的人無關,只是心裡因為有了個人,而變得甜蜜,就連人也卸下了壓力,變得更像自己了。

范若軒的幸福就寫在臉上,全身都冒著粉紅色的泡泡。

找到了一個歸宿,心定下了,再也無所畏懼;那時的幸福,該就像面前這個小女人一樣了吧?

「唐醫生,你一定要盯著人家看嗎?還不放心哦?」范若軒停下腳步,「剛才讓你把過脈了,你不是說寶寶很健康,還擔心什麼?」

「那是妳的寶寶,該擔心的人是妳吧!」唐素簡直拿她沒辦法,「看妳這個樣子,哪裡教人放心得下?幸好現在多了個人,能管著妳。」

「是啦、是啦!他管我管到恨不得能幫我生了!」范若軒嘻嘻一笑,「有唐醫生一句『母子平安』,我聽了比什麼都安心,連去醫院照什麼超音波都省了!」

「妳不是認真的吧?」唐素傻眼。

「人家比較相信唐醫生你!」認真得不能再認真。

「要按時去醫院作檢查,聽到沒!」她難得用這麼嚴肅的語氣。

范若軒開心地伸了條胳膊出來,擺在唐素面前,「不要那麼嚴肅嘛!快,再把把看我的脈,看寶寶有沒有被你嚇到啊?」

當然不可能這樣幫她把脈,但唐素還是很自然地接過了她伸來的那隻手,放在自己手心裡;她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那隻嬌嫩的小手,細細白白的,連個最微小的瑕疵都沒有。

不像她的,全是骨頭不說,還有些連男人都要望之興歎的傷痕;有的是小時候在山上採藥劃到的、有的是和武道館的女兒對招時傷到的。

從前,唐素從不曾在意過自己的手,跟別的女人有什麼區別,是知曉自己心裡有了個男人,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到,自己與其他女人的不同嗎?

可是,像若軒這樣的,才叫「女人」吧?小小一隻、全身都軟軟的,開心時笑得甜美、氣惱時會找人撒嬌、難過時大眼裡滿是霧水,也有點可愛的笨拙之處;哪像她啊!一張沒有字的白紙。

現在才在想起這些,又有什麼用?那個人中意的,不也就是她與眾不同的這些「有趣之處」?只不過,等赫連繡興趣過了,又將怎麼看自己?

唐素從沒注意過自己的好或不好,可卻在意起赫連繡眼中的自己是什麼樣子,因此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愛這個東西,可以改變的事真是可怕!

  ◎             ◎             ◎

「唐、唐醫生?」

手心裡的小手抽動了一下,唐素抬頭,對上范若軒那有些彆扭、有些微紅的臉。

怎麼了,不舒服?不會是動了胎氣吧?

這次,唐素真的抓住她那隻不安的手,按在她的脈上,脈相,怎麼好像有點快?她沈定的臉上多了層擔憂。

「不、不是啦!唐醫生,我沒事,真的沒事!」看對方的反應就知道自己是被誤會了,范若軒直呼蒼天,她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他不必真的直握著她的手如此地「呵護備至」吧?

就算知道他沒別的意思,可她也會不好意思啊!就算她是有夫家的人了,可她也不能戳瞎自己眼睛,無視其他好男人啊!尤其是像唐醫生這種絕品的……

她的心沒出軌,不過心臟有點受不了……她又不能在這麼正經的唐醫生面前,嚷嚷著讓他放手,好像她被非禮了一樣;可是,再被他這麼深情款款地握著,她怕自己的婚姻會有危機……

「唐醫生,你……」

「哪裡不舒服嗎?」

「不是。」

「那等一下。」奇怪,身體沒什麼不舒服,怎麼脈相會這麼不穩?

「可是……」范若軒錯過了說明的機會,她眼看著一條長臂,由唐素的背後繞到他的脖子前面,可專心為她把脈的人根本沒發現。

下一刻,那長臂猛地收緊,同時唐素的身體向後靠去,正靠在那條長臂的主人身上。

唐素的背後,一名相貌俊雅的男人瞇著笑眼,一手臂「勒」著他的脖子,另一隻長臂一伸,拉回了唐素握著她的那隻手。

范若軒忙藉機抽回手,有種得救的感覺,她的婚姻保住了!不過……那個男人是誰?好像見過,又好像沒見過……他好像跟唐醫生關係很好,那樣的話,她不可能沒印象啊!

唐素當然曉得自己背後的人是誰,這座大樓裡,敢對她這麼做的人只有一個;可是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就不能用普通一點的方式,讓她知道他來了嗎?對赫連繡,她已是全身都裝滿了警報器,再也無法像最初那樣,只視他的碰觸為一種挑釁。

「放手。」唐素眉一皺,沒忘了這裡是在公司。

可是回答她的聲音滿是戲謔:「欸?『你』不放開人家小姐,卻要我放開『你』,這不是很不公平嗎?」赫連繡好脾氣地,悄悄在她耳邊吐了口氣,「唐醫生,最近員工的身體都健康過度了嗎?讓『你』有空出來調戲美女?」

唉……他呀!一定要弄得她下不了臺,才滿意嗎?

「放手。」她又開口,聲音又重了幾分。

赫連繡這才結束了他的「突擊」,在他鬆手的同時,唐素微乎其微地向右邊移動了一點距離。

范若軒張著小嘴,這位神秘絕品男二號是誰啊?能讓那個唐醫生動氣耶,還好像有點避嫌的樣子?

他們之間有仇嗎?可是看起來又不像!明明兩人好像很親密的樣子……用「親密」這個詞,好像有點怪怪的!可是她一時又抓不到更好的形容詞。

「小美女,需要我當妳的護花使者嗎?」神秘絕品男微笑道。

瞧瞧,有氣質的人說出的話就是不一樣!分明是在趕她走,卻說得這樣委婉、這樣讓人心曠神怡,甘心被他趕。

「謝謝,有人在樓下等我了。」臨走前,不忘看一眼唐素,「那唐醫生,我先走囉!改天再來找你。」

「嗯,小心點。」唐素點著頭,有點心不在焉,看著范若軒小跑步奔向電梯的身影,她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怎麼說都不聽的。

「『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把馬子的手段比我還要高明。」輕輕地,一股酸氣吹進了她的耳裡。

他怎麼又貼上來了?唐素又再退一步,直到確保自己的肌膚再感覺不到他話語的溫度。

她還敢一臉不耐?赫連繡提了提唇角,他都還沒發飆,哪輪得到她不滿?

不滿他打擾了她的約會嗎?把人家小姐弄得眉眼羞澀、一臉懷春,是她的愛好嗎?她可真行!這麼看來,從很久以前起,這樣的事就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了,她不知在多少個女人的心底留了影,而自己還全然不知呢!

還敢來怪他「攪局」!

終於明白赫連繡是什麼意思,唐素假意別開目光,但似乎引得赫連繡極大不滿;他上前一把拉起她的手,在目擊者超過十人的情況下,堂而皇之地拉著「他」大步向前。

周圍人的目光,讓她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什麼稀有動物,被他緊攥在手心的手,更是沒來由發熱,這樣不太好啊!唐素難得發窘,怕事地欲拉開和他的距離。

「幹什麼!」赫連繡揚聲表達他大少爺心情不太好,「她能牽,我就不行啦?」

也好歹看看場合吧!唐素額角發痛,臉頰更是早已熱得不行,這樣可真教人看笑話了!她又總不能跟一個男人在公司,大聲嚷嚷牽不牽手的問題,為什麼碰到他的事,她總有種有理說不清的無奈?

「你走這麼急,是要去哪?」她加快步伐與他並行,如此一來,牽著的手看起來就不會太明顯。

「谷均逸那。」赫連繡劃了電梯卡,電梯一開,大步邁進,「我要跟他搶人了!」

  ◎             ◎             ◎

跟谷均逸搶人,為什麼要拉著她?當然是因為他要搶的人是她!

見到谷均逸,赫連繡連個鋪陳都沒有,開口就說要帶唐素去美國;唐素連發怔的機會都沒有,谷均逸連思考都不用,直接拒絕了。

沒想到他會拒絕,赫連繡連珠炮地一串質問,可谷均逸只用一句「太危險」就把他打發了;赫連繡頓時沒了聲勢,窩在沙發裡瞪著谷均逸生悶氣。

兩人一來一往,只有身為最重要當事人的她,聽得雲裡霧裡;她只知道,赫連繡想帶她去美國,但谷均逸不肯,原因是太危險。

她不知道赫連繡要去美國做什麼,可「危險」兩個字的意義,是不需要太多思考的。

他會遇到什麼危險的事嗎?

「為什麼!」赫連繡捲著髮尾,又使出老手段,「我也是In Night的股東,想要一個人跟著,就這麼難嗎?」

不過這次谷均逸很堅決,「唐素不行,你去美國自然有人跟著,可是我要對他的安全負責,不能讓他跟。」

他為她的安全負責?難道他就是要害她不成?赫連繡目露凶光,偏偏不能說明,想帶她只是為了能時時見她;想時時見她,是因為他要她!

谷均逸只當他是要多帶個保鏢,倒是心疼起唐素來。

赫連繡啐了一聲,「平時讓她幹些危險事的人不就是你嗎?只有你行,別人就不行啊!」

沒想到,谷均逸還真的點頭了,「他願意幫我,是人情,不是義務;從個人角度,我不能讓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陷入危險。」

憑什麼、憑什麼……說得好像她是他的所有物一樣!唐素從那麼多年以前就一直跟著他,是他前後的一條白影,而他只能遠遠地看著,已經這麼多年了還不夠嗎!

赫連繡這位少爺,習慣了要什麼、有什麼,恐怕是從沒受過這種挫折。

谷均逸沈思了一下,簡單地把當年自己怎麼欠了唐家一個大人情的事說了一下,還有唐素會來這裡的原因;他只是想讓赫連繡知道,唐素是很重要的,他根本沒義務為In Night的任何人賣命。

而這些聽在赫連繡耳裡,讓他本來火焰高漲的心霎時落入冰窖;她為什麼會扮成這樣待在In Night,串連起谷均逸所講的事,和她有一個哥哥的事,恐怕只有一個答案。

赫連繡不在乎谷均逸把唐素當成打手、知己還是恩人,他在乎的是,谷均逸在唐素的心中,竟然這麼的重要!這麼多年……這麼多年,她都默默地守著他,甚至看他娶妻生子;不是他霸著她不放,而是她心甘情願!

就算當一輩子男人,也想守住的一個謊言,別告訴他那只是為了一份工作!

赫連繡面色沈定,沒了上一刻外露的不悅,卻更教人捉摸不透了;突地,他看向一旁的唐素,看她依然習慣性地垂著頭,面朝著谷均逸的方向。

這麼說來,難怪從進來後,她就連一句話都沒說;只有他一個人興沖沖地想帶走她,而他也理所當然認為,她不可能不願意;再次審視她的沈默,他的想法也許真的是太天真的。

像是被誰拋棄了、像是誰突然又遠離了,已有所悟的某種感情被人嘲笑了,赫連繡想,乾脆自己先笑好了!

於是,他對谷均逸彎出一個笑容,「原來你也有過那麼丟臉的經歷,難怪對我們都沒提起過;好吧,既然這樣算我沒說好了。」

悠哉地起身,赫連繡其實是準備要走的,而之所以沒有那麼快就離開,是內心矛盾著走前要不要再看唐素一眼;谷均逸說的對,這次他去美國,是處理赫連錦的爛攤子,並不好玩,也許他說的才是真為她好,而他只是個被情感沖昏頭的傻瓜。

「我去美國。」兩個男人都愣了一下,唐素趁此明確地說:「我也一起去。」

赫連繡對上她的視線,她的眼還是淡淡的、清清冷冷、柔和無比,她也在看他。

她願意跟他去嗎?明知道是有危險的……如果五分鐘前她這麼說,他該很得意的笑;可現在,他的笑卻有了些苦。

跟谷均逸比起來,他為唐素想的實在太少了,只是憑著一股自私的衝勁而已;谷均逸把「他」當朋友,而他自認為將她視為更重要的存在,卻在強逼她作一個面對危險的決定。

難怪她情願跟在谷均逸身邊這麼多年、難怪她總是對自己有幾份縱容,相比較起來,他就是個讓人縱容壞了的孩子。

差距,和某種不能出口的自尊,以及一些自責,讓赫連繡放棄了抱起她向谷均逸炫耀;相反的,他讓自己好像是出去時,順便從她身邊路過的樣子,隨意地拍了下她的肩,說:「可能是坐妳開的車坐習慣了,一時不想換人,但想到具體的事情,妳好像還真的幫不上忙;抱歉啦,讓妳失去一個免費旅遊的機會。」

唐素淡淡的眼中露出不解,而赫連繡只是回以無所謂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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