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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星野彗]秀氣老婆(大哥的情人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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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31 17:16:5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2
本帖最後由 Finmy妃 於 2013-1-31 17:21 編輯

【內容簡介】

天,誰來告訴他為什麼一場車禍醒來,女朋友就換人做做看?
他記得自個兒的愛人明明是范蕙怡,不是那嬌滴滴的金控千金!
醫生說他的腦子像被橡皮擦抹去一個月的記憶,
難道他在那失憶的三十天裡是見鬼了還是被怪東西附身,
否則怎會跟那個老把他擺第二、可愛的工作狂提分手!
當初追她追得多辛苦、多用力他記得很清楚……辛苦、用力?
沒錯,他徐士凱,家族集團最耀眼的接班人,鑽石級俊少東,
范蕙怡,公司董事助理一枚,長相普,身材普,工作超認真,
這樣跌破眼鏡的組合是他努力追求得來的,可見他愛慘了她,
就算她說他們已經分手,他也要把這小女人重新追回來!
從醫院偷跑到她住的小套房前堵人,她一通電話把他送走,
好不容易說服她到醫院陪自己,她像躲恐怖病菌坐得老遠,
看來想二度追求到她,得用非常、非常多力才行,
不知道搬來北海道的薰衣草花海、螃蟹夠不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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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31 17:17:16 |只看該作者
楔子
   
  范蕙怡看著眼前的男子,照理說相處這麼久了,她應該已經對他的魅力免疫,再帥的人看久了應該也會膩。

  但並沒有。

  完美的五官,其中最讓人沉迷的是那微微上揚的眼角,被那雙深邃的黑眸注視著的話,會有種被奪去心神的錯覺。

  他散發出一種優雅高貴的氣質,穿著自然也很有品味,剪裁利落、沒有華麗綴飾的深色手工西裝,讓他修長的身形更顯英挺逼人。 其中她最喜歡的是他那雙有力的手臂,被他緊抱的感覺總給她被疼愛、被呵護的感覺。

  耳朵響起自己心臟猛烈跳動的聲音,怦怦、怦怦,大到她害怕,害怕站在對面的他會聽到。

  若知道自己對他這麼癡迷,他會笑她吧? 因為這麼害怕著,所以范蕙怡臉上裝出平靜甚至有點嚴肅的表情。

  到現在她都不敢相信——這個男人是她的男朋友。 她這麼平凡平淡的一個女人,何德何能能得到他的青睞? 而他卻總是用熱切的語氣告訴她,他喜歡她。

  基本上她是個謹慎的人,有人告訴她中獎,她一定先懷疑對方是不是詐騙集團,知道期待越大失望就越大,所以她一直不敢抱持什麼期待。

  “蕙怡。”

  徐士凱用低沉性感的聲音呼喚她的名,她得緊緊握住拳頭,才能夠克制對他白癡般傻笑的衝動。

  “什麼事?”她的聲音仍然平板,內心的感情被銅牆鐵壁般的高牆給密密的隱藏起來。

  “我有話要跟你說。”

  “有話就快點說,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話說出口她有一點點的後悔。 不應該這麼兇、不應該這麼不近人情的,當人家的女朋友應該溫柔體貼、輕聲細語,可是偏偏這些理論她都懂,卻怎麼也做不出來。

  在工作上她是強者,在情感表達上她的程度卻像是小孩……不,就連小孩都知道高興的時候要表現出高興,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表現出依戀。 她連小孩都不如。

  果然徐士凱苦笑了。

  “工作永遠最重要嗎?比我還重要嗎?”

  范蕙怡咬著下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想跟他說不是這樣的,可是又慌亂的開不了口。

  “算了。”

  久等不到她的響應,他用力爬了爬頭髮,就連那樣的動作都瀟灑得讓她無法移開視線。

  “我們就這麼算了吧!”

  太專注看他,范蕙怡差點就沒聽到他說了什麼,就算聽到,也一下子無法理解他的意思。

  “算……了?”

  “我看我們還是分開比較好,我感受不到你的愛,我覺得你一直都沒有很在意我,這麼久了,我也累了。”

  心臟似乎被戳進一把刀,冰冷的刀刃無聲無息的直戳到底,她沒有任何準備,就被那致命的疼痛給窒息了。

  他的眼睛始終盯著她,彷彿在尋找什麼,但什麼都沒有。 他失望了,她一句抗議也沒有,甚至連問也不問一聲,小小的臉只是蒼白了些,他甚至無法判斷那是因為他的話造成的還是只是她工作太累。

  徐士凱皺起眉。

  一直就是這樣,他們的感情永遠只是單行道。

  他想證明什麼呢? 她連他說分手都能夠那麼平靜,不哭、不鬧、不吵,連一句話也吝於給予。

  譏誚的彎起嘴角,他沒想到自詡情場殺手的自己會有這麼吃癟的一天。

  搖搖頭,他轉身,離開這個女人,離開這段讓他失望透頂的感情。

  望著他高挺的背影,范蕙怡急切的踏出一步,直覺想要抱住他、挽留他,就算要跪下扯住他的褲管都無所謂,什麼自尊、什麼害羞都不重要了,他就要走了。

  不要離開我! 別走!

  她想那樣哭喊,聲音到了喉嚨卻梗住,無法發聲。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她還是只能伸出手,絕望的張著嘴,卻喊不出一聲挽留。

  終究是失敗,終究她還是做不到。

  這時候如果徐士凱回頭,他會訝異、也或許會喜出望外——

  一向鮮少表現出感情的她,竟淚流滿面,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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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31 17:17:3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醒來的時候臉濕濕的,范蕙怡張開眼看天花板,眨眨眼才會意過來——是夢。

  又夢到他說分手的那天。

  她靜靜躺在床上,等待那陣心痛過去。

  連她自己都很訝異,過了一個月,那份痛楚為什麼仍然那麼強烈? 她應該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像他那樣的男人怎麼可能喜歡她? 就算滿口說喜歡,熱情到她都不由動容,其實也不過只是一時新鮮有趣,又怎能期望天長地久呢?

  所以在交往的期間她一直戰戰兢兢,不斷告訴自己不要放太多感情,這樣當分開的時候到來,就不會太難過。

  她多麼傻,多麼自以為是呵!

  要不愛上他哪有這麼簡單,得提醒自己不要放太多感情,不就是已經深深陷入的證據嗎?

  她苦笑著抹去臉上的濕意,起床,開始為新的一天做準備。 刷牙洗臉後,打開衣櫃,裡面的幾件男性襯衫讓她愣了愣。

  早應該打包給他送回去了——她知道,卻一直沒那麼做。

  無法克制的伸出手,挽起一隻衣袖,放在臉頰邊,她聞到屬於他的淡淡古龍水味,洶湧的記憶透過味道將她淹沒。

  她記得他抱著她,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說著愛她;她記得一起過夜後的第二天,他纏得她好緊,好像她是他永遠不想放手的寶貝……

  才一個月,人事已非,儘管記憶再鮮明,不過都像夢一場。 那種事情如果說給別人聽,搞不好還會被當作是幻覺,再想起來又有什麼用?

  牙一咬,她扯下衣架上的幾件襯衫,找了個塑膠袋,把它們全都打包收起來。 今天就把它們寄回去給他,早該這麼做的,軟弱跟猶豫不決本來就不是她的風格。

  一個月,夠了,她給自己這麼多的時間,現在該是拋掉過去的時候了。

  從衣櫃一整排深色套裝裡挑出一套黑色的,她利落的換上,然後對著鏡子化妝。 這部分花了比較多時間,因為她得用遮瑕膏一層一層把那微腫的黑眼圈給遮起來。

  走出自己買下的套房,屋外是諷刺的陽光燦爛。

  跟她的情緒相反,地球還是一樣的運轉,太陽還是一樣升起,風還是會吹,花依然會開。

  她低著頭急走,徒勞的想避開那太過晴朗的天空。

  搭了一段捷運,她來到位於市中心的辦公大樓。 她有一個人人稱羨的好工作,她的公司是國內著名的集團企業,事業版圖廣及金融、建築跟百貨,她是集團裡面一個董事的助理。 集團是家族企業,那名董事是創辦人其中一個女兒。

  走進公司,她感受到各方的眼光,那些目光帶著探測、好奇,當她轉過身時,後面便會響起竊竊私語聲。

  她很清楚他們會在背後說些什麼。 當初她這個沒沒無名、長相也不特別突出的女孩被公司的第一順位繼承人、黃金單身漢徐士凱熱烈的追求就已經夠讓人跌破眼鏡,如今被拋棄,這樣大快人心的消息當然會迅速傳遍整個公司。

  早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想必很多人都抱持著這樣的想法,真巧,跟她想的一樣。

  搭電梯來到她辦公室所在的樓層,她開了計算機,稍微整理一下。 她的上司還沒有來,這是很平常的事,熟知上司作息及個性的她決定先到會計部門去。

  會計部是女生最多的部門,八卦消息也最多,她光是站在那裡等文件,就聽進了不知道多少小道消息。

  “欸,你有沒有看今天的水果日報?”

  “你是說我們少東跟那個金控千金約會被拍到的事啊?”

  “嗯,你不覺得他們很配嗎?不論外型、家世都是完美的組合耶!”

  “是啊!我就覺得這個孫小姐很適合當我們未來的老闆娘。”

  幾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著,還故意把報紙上徐士凱跟那位孫小姐的親密合照攤開。

  范蕙怡看著那張照片,果然是男的英俊,女的柔美,超完美組合,她一點都不意外,她甚至知道那個金控千金叫孫依依,是徐士凱打小就認識的青梅竹馬,兩家還是世交,然而儘管如此,看見他溫柔搭在孫依依腰間的手還是讓她的心一陣緊縮。

  不過她沒讓情緒表現在臉上。

  她知道那些人當面講這些事情的目的是什麼,她們想看她的反應,無論是傷心、忌妒,她都不願意讓她們看見,讓她們稱心如意。

  其實她們又何必這樣苦苦相逼,沒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跟他有多麼不配。 她自嘲的想。

  “這筆款項你們匯錯了,正確金額應該是這樣。”范蕙怡把文件放在負責的會計桌上。 “希望你今天之內可以改正過來。”

  她的語氣淡淡的,沒有情緒起伏,可是她處理的文件總是完美無瑕,數字永遠像機器跑出來的一樣無誤,所以雖然對於這個平常就不喜歡跟她們哈拉的董事助理沒啥好感,負責的會計也只能心虛的看了眼被指正的數字,然後點點頭。 “是、是的。”

  范蕙怡轉身離開以後那個負責的會計被同事圍剿。

  “你幹麼對她那麼卑躬屈膝?”

  “對嘛!徐總已經甩了她,現在我們不用忌憚她的身分了。”

  “可、可是……”那會計縮著肩,小小聲的說:“就算這樣,她講的還是有道理嘛,我真的做錯了。”

  范蕙怡根本就不管身後的那些騷動,她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這時候上司已經來了。

  熟練的泡好咖啡,掌握精準的熱度跟濃度,她把一迭報表連同咖啡端進董事辦公室。

  “您早,這是您的咖啡。”

  “謝謝。”徐雪齡是個和和氣氣的中年婦人,優雅穩重的氣質來自於大家族的熏陶,她對范蕙怡極好,幾乎把她當成女兒一樣疼愛。

  范蕙怡把文件按照重要順序擺放好,在待簽名的地方標示清楚,一如以往,她細心又乾練。

  徐雪齡邊喝咖啡邊看著她,早上的報紙也不知道她看了沒有? 看到她那個笨侄子的花邊新聞她又急又氣,士凱怎麼會拋棄像蕙怡這麼好的女孩子? 蕙怡一定很受傷吧? 可偏偏這些日子以來她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得反而不太正常了。

  “蕙怡,你要不要休個幾天假,去散散心什麼的?”徐雪齡試探的問。

  范蕙怡動作停了下來。 “為什麼您要這麼說?是我最近工作上有出什麼狀況讓您不滿意嗎?”

  被她那過於清醒的眼睛直視著,徐雪齡反而有些尷尬不安。

  “沒有,當然沒有,你一直都做得很好。”就是這樣才讓人更加擔心。 “我只是覺得你不要把什麼事都悶在心裡,偶爾放鬆一下沒有關係,大哭一場,或者把對方大罵一頓都沒關係,發洩出來,這樣會好過一點。”

  范蕙怡低著頭。 “我沒事,謝謝您的關心。”

  “可是——”

  徐雪齡還想勸她幾句,但范蕙怡卻微微欠身說道,“還有工作,我先出去了,有事您再叫我。”

  徐雪齡看著她挺直的背脊,只能搖頭嘆息。 蕙怡的倔強讓她不由得心疼,可是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范蕙怡快步走出董事辦公室,她沒有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反而大步衝進另一頭的洗手間,把自己鎖進隔間裡才摀住臉。

  會計部那些女生們的冷嘲熱諷傷不了她,徐雪齡的溫言關切卻讓她幾乎崩潰。 她想像她說的那樣大哭大罵一場,但是從小就不是這樣個性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哭、怎麼罵。

  這孩子,搞不懂她在想什麼,老是一張撲克臉。

  她想起媽媽曾經皺著眉這麼對朋友說她,然後轉頭看妹妹的時候卻滿是寵溺的笑容。 雖然她的功課比妹妹好、做的家事比妹妹多,也更聽話,可是卻沒有妹妹來得會撒嬌、會裝無辜,所以也無法得到媽媽的疼愛。

  小時候她還會覺得不公平,常常為媽媽的偏心偷偷哭泣,長大後卻漸漸接受這個事實。 她相信自己就是不可愛,無法得到人們的喜愛。

  直到徐士凱硬是闖進她的世界,告訴她並非沒有人愛她……

  只不過最終仍然是一場空!

  算了,沒差,她只要再回到過去就好了,當作沒發生過這些事,當作沒認識那個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做到,不過現實就是現實,她該學會面對它。

  走出廁所隔間,對著鏡子整理一下自己,她深吸口氣。

  爭氣點,范蕙怡!

  走出洗手間時,她的表情多了一份堅定。

  回到辦公室,奇怪的氣氛讓她一愣。 徐雪齡神色驚慌,看到她的時候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蕙怡!”

  “怎麼了?您還好吧?發生什麼事了?”從沒看過上司這種樣子,范蕙怡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士凱……他出車禍了!”

  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腦袋空空的,一下子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所以當徐雪齡牽起她的手往外走的時候,她乖乖的跟著走了幾步。

  “董事,你要帶我去哪裡?”

  “去醫院啊!”徐雪齡理所當然的說。 “士凱的狀況也不知道怎樣,他如果清醒的話一定很想見你。”

  徐雪齡的最後一句話讓范蕙怡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她止住步伐。 “不,我不用去。”

  徐雪齡不可置信的回頭。 “為什麼?”

  “我不是他的誰,而且我相信他也不會想再看到我了。”

  徐雪齡聞言一僵,看到她眉眼間一閃而過的苦澀,這才想起他們已經分手。

  “呃……也對喔。”她吶吶的放開她的手。

  在徐雪齡轉身急著去看侄子的時候,范蕙怡忍不住又出聲喚住她。

  “董事!”

  “嗯?”

  “可不可以麻煩你知道他的狀況以後告訴我?拜託。”范蕙怡懇求,她的表情難得的顯現出慌亂、恐懼、無助,還有真切的關心。

  她的助理還是第一次那麼赤裸裸的表達出自己的情緒,可見她對士凱還是在乎的,可能比任何人所想像的都要在乎。 徐雪齡不由得這麼想。

  “沒問題,我會的。”

  給了這個保證,徐雪齡才匆匆走出辦公室。

  其實徐雪齡一走,范蕙怡就開始後悔了。

  她好想跟她一起去醫院,不管徐士凱看到她是什麼反應,不管別人會不會說她太多事甚至厚臉皮,她都不在乎,只要看他一眼,確定他沒事就好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她幾乎要抓起皮包往外走時——那會是她工作以來第一次不假外出,她接到徐雪齡的電話。

  “董事,怎麼樣?他——”看到來電顯示,她立刻接了起來,緊張的追問。

  “狀況不是很好,全身多處骨折,現在送進手術室做緊急手術。”

  范蕙怡的心都涼了,全身不斷顫抖。

  “你也不要過於擔心,”最後安慰她的反而是徐雪齡,范蕙怡根本就已經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我們會確保他得到最好的照顧,他的主治醫生是國內的外科權威,他又還那麼年輕、體力那麼好,我想他應該不會有事的。”

  她當然不懷疑他家族的能耐,只是要她放心還是不可能。

  “謝謝……謝謝您告訴我這些……”忍住悲傷,范蕙怡盡量撐起穩定的語氣對徐雪齡說。

  “我今天就不進公司了。”徐雪齡接著對她交代。 “家族的人都在這邊,雖然他現在在手術室我們也不能做什麼,但總是——”

  “我懂,公司的事我會處理。”

  “嗯,那就這樣了,有什麼情況我會再跟你說。”

  “謝謝。”

  掛上電話以後,范蕙怡並沒有如承諾的把工作做好,一整天她都渾渾噩噩,緊盯著電話,期待著卻又生怕下一秒聽到不好的消息。

  下班時間已經過了很久,她卻還不敢離開公司,依舊守著電話。

  這樣做實在沒什麼意義,她在哪裡都能接電話,徐士凱也不會因為她守在這裡就復原得更好。 她只是不能克制自己去想,萬一進電梯、萬一走到捷運地下街,沒接到電話怎麼辦?

  回撥就好了——這麼簡單明了的答案,她一向自詡冷靜聰明的腦袋居然連想都沒想過。

  深夜十一點,等待許久的電話終於響起。

  “董事!”依然是響了一聲就立刻接起來,范蕙怡的聲音甚至因為緊張而微微沙啞。

  “剛開完刀,目前暫時是沒有生命危險了。”

  范蕙怡頹然坐倒在椅子裡,這時才注意到自己的身體有多緊繃,甚至都可以感覺到肌肉疼痛了。

  “麻醉還沒退,現在就讓他休息,再看他明天早上的情況。”

  “我知道了,謝謝您告訴我。”

  “你還在公司?”

  “嗯。”

  電話那頭的徐雪齡嘆口氣。 “我就知道。好了,你別操心了,快回去睡吧!我也要回家了,晚上就留……呃,孫小姐說她要留下來等士凱醒過來。”

  孫小姐——她想起了被報紙拍到跟徐士凱約會的金控千金正是姓孫。

  驀然間,宛如一桶冰水兜頭淋下,讓范蕙怡清醒過來。

  對了,他的事情已經不用她來操心,已經有另外一個人會陪在他身邊了。

  “那很好。”她聽到自己淡淡的對徐雪齡說,冷靜得連她都想為自己拍手喝采。 “董事也請您早點休息。”

  掛上電話,她嘲笑今天一整天像個笨蛋似的緊張的自己。

  不是說分手以後就不能關心對方,只是他的好壞都與你無關了。

  能陪在他身邊,有權分享他所有喜怒哀樂的人,已不是她了。

  第二天范蕙怡上班的時候已經整理好心情,昨天的事情幫助她更加釐清自己的立場跟狀況。

  分手——這個事實也更清楚明白的攤在眼前。 原來就是這麼一回事,從此兩人的生活有如交叉線,往完全不同的方向前進,再沒有交會。

  這體認讓她心痛,不過她已經很習慣去忍耐那種痛苦,所以沒什麼的,她告訴自己。

  又是新的一天,她依然做著一成不變的工作,只是今天更忙,要把昨天心神不寧的狀況下做的工作全都再檢查一遍。

  董事遲遲沒有進辦公室,雖然不正常,但也很好理解,畢竟昨天家族發生了那樣的大事。

  她沒有想太多,不過在接近中午的時候,突然接到董事的電話。

  “蕙怡!你快點過來醫院!”

  她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徐雪齡急切的聲音就傳進耳裡。

  “怎麼了?”

  “情況很複雜啦!唉,你過來再說。”

  聽到這種話反而讓范蕙怡更慌張,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情也因此起了波瀾。

  “是他的狀況有變化嗎?”

  “身體是還好,可是士凱有些怪怪的,他一直嚷著要見你,總之……就麻煩你盡快過來一趟吧!”

  抱著滿腹的狐疑跟隱隱的不安,范蕙怡還是來到了醫院。 不用問徐士凱的病房在哪裡,徐家的管家已經在醫院門口等她。

  徐家所有人都守在病房,雖然是頭等病房,那麼多人也顯得擁擠。 徐氏創辦人、徐士凱的父母、親戚,這些人都是公司重要的董事或主管,范蕙怡每個都認識,交往的那段時間也多少跟這些人相處過,所以她一一點頭致意。

  然後她看見孫小姐,跟照片中一樣的美麗,但是她現在瞪著自己的表情卻充滿妒恨,讓她稍稍有些訝異。

  照理說她沒有必要對一個小人物那麼明顯的表現出好惡。

  現在是什麼情形?

  還沒來得及問,她就被熱切的男性呼喚聲給奪走注意。

  “蕙怡!”躺在病床上的徐士凱雖然全身裹了不少紗布,臉色也有些蒼白,可是那雙晶亮深黑的雙眼卻因為看到她而顯得精神奕奕。

  她走到病床前,儘管給自己打過預防針,可看到他受傷的模樣,心還是一陣陣的疼。

  “你……還好吧?”她的聲音幹啞無比,只希望不要洩露出太多感情。

  她本來想禮貌的說聲早日康復,卻突然被他沒包紗布的左手抓住了。

  她嚇了一跳,要掙脫卻又抽不回手,正愕然的時候,床上的男人用充滿愛意的眼神看著她。

  “怎麼現在才來?我受傷了你不是應該守在我身邊嗎?我醒來第一個看到的人不是應該是你嗎?”

  啥?

  這充滿委屈的控訴讓她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只能愣愣的看著他。 他英俊的臉孔有著她曾經再熟悉不過的表情,那宛如看著最愛的女人的溫柔表情……熱戀時他總是這樣看著她。

  她的喉嚨乾澀,好像被什麼梗住了。

  不要再這樣看她,他們明明就分手了,明明就已經不是那種關係了。

  “為什麼我得在你身邊?”他的問題根本就莫名其妙。

  “什麼為什麼?”他微微不滿意的皺起眉。 “你是我的女朋友啊!”

  什麼

  “才、才不——”

  她還沒說完就被一旁的徐雪齡扯扯衣角,她轉身,看到徐雪齡一臉尷尬又無奈的表情。

  “那個……我說複雜的情況就是這個——士凱好像喪失了某部分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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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31 17:17:5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一年前。

  范蕙怡從小就知道自己不是那種會引起別人注意的人,她不像妹妹,長得漂亮嘴又甜,容易得到大人的讚賞。 媽媽就曾經好幾次當著她的面說她的脾氣古怪,她不是古怪,只是不善於表達,也說不出那些討好大人的話。

  她唯一的優點是認真。 認真的唸書、認真的打工,大學畢業以後到一家國內知名的家族企業集團工作,擔任其中一位董事的助理。

  她的認真終於得到了回饋,她的上司仰賴她,她的薪水在同學中算高的……但儘管如此,媽媽似乎還是覺得高職畢業以後就無所事事在家,每天只想著參加電視台選秀節目當上明星的妹妹比她要好多了。

  身為單親家庭的長女,雖然她早就扛起家中的經濟重擔,但媽媽總覺得她這樣供養著母親跟無業的妹妹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有一天妹妹當了大明星,媽媽就一輩子生活無虞了。”

  媽老是抱著妹妹這麼說。

  范蕙怡面無表情的在旁邊聽,沒有說什麼,她已經學會不去反駁,因為說出現實狀況並非她們想的那麼簡單,只會換來媽媽跟妹妹的不開心,又要說她的個性陰沉不討喜了。

  她搬出家裡,自己在外面分期付款買了一間小套房,每個月仍固定把薪水的一半拿給媽媽,得到她想要的平靜。

  她只是一個平凡的上班族,每天過著一成不變的日子。

  平凡沒有什麼不好,但總有一些時候,她的心裡會有點小小的動搖,會希望自己不是那麼平凡的人……

  台上那個代表公司主持新品發表會,正接受記者提問的男人,是公司第三代中最為耀眼的一顆明星。 這種人的存在簡直就是上帝偏心的證明,完美的外貌、傲人的學歷、精明的頭腦、顯赫的家世,徐士凱擁有一切讓人艷羨的條件。

  范蕙怡默默站在角落,這種場合她只是個小小的工作人員,可是看著他侃侃而談的自信模樣,也不禁稍微失神了。

  除了一般人注意到的外貌之外,他的從容、條理清晰、自信滿滿,還有對公司經營方向的熱忱,在在令她胸口灼熱了起來,這是前所未有的事。 在她眼中工作能力強的男人特別有魅力,而徐士凱無疑是其中翹楚。

  台下幾個女記者還有大會議室裡的女職員都熱烈的看著他,頻頻發散出電波希望引起這個男人的注意。 如果可能,即使一秒鐘也好,可以得到他的注目,就連死了也甘心——這是這里大部分女人的想法。

  而范蕙怡發現自己竟然也掠過那樣的念頭。

  太誇張了。 她立刻搖搖頭,甩開這根本就不像她會有的想法。

  那如陽光般耀眼的男子不可能會注意到像她這樣不起眼的女人,他們的人生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永不可能有交集。

  直到後來她吃夠了苦楚才體會到——什麼事情都不要說得太滿……

  加班到深夜對范蕙怡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

  她的上司,集團創辦人的三女兒,是個親切優雅的中年婦女,但卻不是個太熱中工作的人,有了范蕙怡這個能幹的助理以後,就迫不及待把手上的工作都丟給她,自己則樂得偷閒。

  一整天打電腦下來眼睛跟身體都酸疼不堪,電梯一來,她根本累到沒空注意電梯裡有沒有人就走進去了。

  “你好,到一樓嗎?”帶著磁性的男性嗓音響起的時候她還愣了一下,抬頭看到一張帶著笑意的英俊臉孔,心霎時漏跳了一拍。

  竟然是他! 公司未來的繼承人也需要加班到這麼晚嗎?

  她點了點頭。 “謝謝。”

  電梯感覺好窄,雖然只有他跟她……對了,還有他身邊的女子,她認出那是他的秘書Sarah。

  跟工作了一整天狼狽的她不同的是Sarah臉上的妝還像剛化好那樣完美無瑕。 她更佩服的是她竟然穿著那麼高的細跟高跟鞋,而且顯得很優雅自在的樣子,那簡直是一種特異功能。

  “工作到這麼晚啊?辛苦了。”

  她很意外他竟然會跟她這種小人物攀談,雖然可能只是禮貌性的問候,可是驗證了人們對他的傳言,他對每個人都很溫柔親切。 這樣的男人,也難怪桃花傳聞不斷。

  她模糊的思了一聲,低頭沒去看他。 她已經接收到他身邊女子射來的眼刀,決定還是別跟他多說話的好。

  突地,一陣震動,然後電梯開始急速往下墜。

  耳邊傳來Sarah的尖叫聲,她沒叫,只是抓著電梯裡的扶手,伸出手去按下面幾個樓層的按鈕。 電梯疾停下來,又是一陣大幅度的震動。

  電梯不知道停在哪個樓層,但至少沒有再下墜,可是Sarah的尖叫聲不但沒有停止,反而更加歇斯底里。

  “怎、怎麼會這樣?天啊!好可怕、好可怕,我們會死掉!嗚嗚……我不要死啊!”

  “沒事的,一定馬上有人來救我們出去的。”徐士凱安撫花容失色的Sarah,一邊不自覺的看向電梯裡的另一名女子。 她沒有哭也沒叫,只是拼命按緊急按鈕,試圖跟外界取得聯絡。

  這女孩真特別……

  他不由得看呆了。

  “嗚嗚……我不能呼吸了?好可怕,我怕我會死掉……”

  Sarah臉上的妝完全被淚水弄花了,跟平常矯揉造作的模樣天差地別,徐士凱看得有些想笑,卻又努力忍住。

  “忍耐一下,馬上就可以出去了。”

  他聽到范蕙怡已經跟警衛聯絡上了。

  “好了。”范蕙怡轉頭對徐士凱報告。 “他們馬上來幫我們脫困,我們只要保持冷靜就會沒事的。”

  徐士凱看著眼前鎮定的小女人,眼神中不禁閃過一陣激賞。

  她跟他認識的女人都不一樣。

  “你叫什麼名字?在哪個部門工作?”他對她很有興趣。

  范蕙怡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他會這麼問。

  “范蕙怡,徐雪齡董事的助理。”

  他還想繼續跟她聊,Sarah卻插嘴了。

  “我頭好暈,好不舒服。”她順勢倒在他懷裡,試圖獨占他所有的注意力。

  范蕙怡皺眉。

  “你最好讓她躺下來。”她從背著的大包包裡拿出白花油。 “這擦在太陽穴跟人中比較舒服。”

  Sarah瞪大眼睛,“我、我才不要擦那什麼怪味道的東西呢!”

  “你不是說不舒服,是該擦點藥。”

  徐士凱從范蕙怡的手中接過白花油,忍著笑勸她收下。

  范蕙怡看到Sarah瞪她,只覺她的行為非常奇怪,不過她沒跟她計較,只當她是情緒極度不安下的反應。

  “我還有扇子跟濕紙巾,對了,需要喝水的話也有礦泉水。”她又從大包包裡拿出東西來,分別遞給徐士凱跟Sarah。

  徐士凱驚訝得張大眼。 “你那是什麼包包?哆啦A夢的口袋嗎?裝的東西可真不少。”

  他彎起眉眼,微笑讓他的俊臉更加令人心跳加速。

  范蕙怡臉一紅。 “身為董事的助理,我有必要準備各種東西以應付任何狀況。”

  徐士凱讚賞的點頭,對Sarah說:“你看看人家,這個助理多細心體貼。”

  Sarah被自己上司念了一句,氣得臉紅脖子粗,又不敢反駁,只能再度狠狠瞪了范蕙怡一眼。

  “你來公司多久了?一直在姑姑的手下工作嗎?”徐士凱跟范蕙怡攀談。 說不出什麼原因,他想要多了解這個女孩。

  “三年了,不過以前念大學的時候有來過公司打過工。”

  “三年?我怎麼不記得有見過你?”

  那是當然的,他怎麼會記得她這麼平凡的人。 她想,不過沒有說出口,只是聳聳肩。

  “有沒有興趣轉到我部門來?我可以給你更好的條件。”

  她訝異的看他一眼,沒有想到他會邀請她。

  “不,我沒有換工作的打算。”

  “是嗎?太可惜了,我很想延攬你這個好人才。”

  “謝謝,不過您太過獎了。”

  范蕙怡臉上不但沒有被讚美得喜悅,反而像認定他只是在說客套話一樣冷淡的回應,這使得徐士凱對她更有興趣了。 別說他的地位,就以他的長相,女人們面對他的時候總是想盡辦法討好,這不是他過度自我膨脹,而是事實。

  從沒有一個女孩像她這樣。

  此時電梯外面傳來警衛的聲音,然後電梯門打開了。

  他們的位置在兩個樓層中間,要出去的話得爬上約一尺的落差。 徐士凱先將Sarah抱上去,讓外面的警衛接過她,當他要幫助電梯裡另一名女子的時候,范蕙怡卻僵硬得對他說不用,然後便自己往上爬。

  她似乎不想跟他有任何接觸吶!

  徐士凱微微挑眉,看到她爬得有些辛苦的背影,還是忍不住上前幫了一把。

  溫熱有力的手掌扶上她的腰際時她驚喘出聲,男人的氣味帶著淡淡的薄荷香以及隱約的男性麝香。 她從沒跟一個男性靠得這麼近,更遑論那名男性還是他這麼有魅力的人。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她急急的扭動掙脫,一張臉漲得通紅,死命低著頭不看他,奮力往上爬。

  她的腰肢不可思議的纖細,徐士凱有片刻的失神。 雖是出於禮貌性的動作,可是在抬起她的時候,鼻間湧進了若有似無的清香,那香味深深的吸引著他,不像大部分圍繞在他周圍女性的那種嗆人香水味,他發現自己竟喜歡上她的味道。

  背對他的女子看不到表情,不過那紅通通的耳朵好可愛,可愛到他很想舔舔看。 驚覺到自己的想法跟變態沒兩樣,他在她掙扎的時候放手了。

  她很快離開他的掌握逃走了。

  徐士凱卻發現自己有種不捨的感覺,甚至有種詭異的想法——覺得救援來得太快,他還想好好認識那個有趣的小女人呢!

  徐士凱從小就有個習慣,只要他有興趣的事情,他就會想盡辦法搞懂並且掌握它。 課業是、運動是,就連事業也是,這種精神讓他在各方面表現都很突出。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還滿死心眼的,好勝心也強,對無法征服的事物有著頑強的偏執,非要得到手,好好研究之後……

  再丟掉。

  一連好幾天,他都一直往姑姑的辦公室跑,原因無他——那裡有個讓他感興趣的人。

  挺直的坐在電腦前打字,范蕙怡看也不看她辦公桌對面的大型物體一眼,當然,對徐士凱的攀談她一句話也沒有回。

  他沒見過像她這樣的人。

  這幾天他不知道挨了多少冷眼,可還是鍥而不捨的來找她。 剛開始他只是想她替他工作,但她就像頑石一樣不肯點頭。 他不懂,明明他提出的條件就比姑姑好得太多,而且據說他的助理一職是公司裡所有女性的夢想。

  她越是這樣,他就越想探究她的想法。

  然後就變成這樣,他一有空就往這裡跑。

  她不理他,他就硬是要讓她注意他。

  她明明不是那種一眼就會引人注目的美女,甚至連美女也稱不上。 她的頭髮整齊的紮在腦後,穿著深色的古板套裝,看起來就是嚴肅又呆板的人,到底哪裡吸引他呢?

  首先,她身上總是香香的,很淡卻沁人心脾的香味。

  然後,她的皮膚很白,好像很久沒曬過太陽了,也許是因為常常加班工作的關係。 那白皙到接近透明的肌膚總是讓他很想摸摸看,是不是像看起來那樣有著絲綢的觸感。

  再來是她所有的東西都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總讓他覺得很安心也很舒服。

  不像他接觸過的女子,她看著他的時候沒有一絲動搖或是想要討好他的表情,反而像是把他當成煩人的障礙物。 一對上她清冷的視線,他不知怎麼就有種微妙的酥麻感。

  她越是冷漠,他就越想逗弄她,想看她除了冷漠以外的表情。

  “中午到了,休息一下,我們一起吃飯吧?”徐士凱說。

  在這只有兩個人的空間裡,范蕙怡不可能沒聽到,可是她只是站起身去拿列印出來的文件,沒理他。

  徐雪齡從辦公室裡出來,看到自己的侄子又出現在這時已經不太驚訝了。

  “士凱,你又來想要拐走我的助理了?”

  “嘿,姑姑,你好,要去吃飯了嗎?”

  “嗯,我約了人呢!蕙怡,我很需要你,你可別被拐走了,像公司裡其他女孩子一樣被他迷得暈頭轉向的。我這侄子啊!花心得很,要說工作的話,還是當我這個老太婆的助理比較安穩。”

  “姑姑。”聽到自家姑母這麼毒舌的評論,徐士凱不由得苦笑。

  “我知道,我絕對不會轉職的,請您放心。”

  想不到范蕙怡毫不猶豫的回答對他的打擊更大,他苦著一張臉,“我沒那麼糟吧?”

  難得看這個從小就事事順利的優秀侄子吃癟,徐雪齡得意的呵呵笑著離開。

  徐士凱無奈的看著姑姑的背影,轉頭,看到范蕙怡起身要走,連忙追上去。

  “你去哪?我們不是要一起吃飯嗎?”

  “不用了,我有帶便當?”

  “便當?你自己做的菜?”

  “是。”

  “你還會做菜?這麼優秀!你做的菜怎麼樣?我想嚐嚐看。”

  范蕙怡終於忍無可忍的停下腳步瞪他。 “你會不會太閒了?”

  英俊的男人對她展開一個迷死人的笑容。 “我只是對你很有興趣而已。”

  “為什麼?我只是個很平凡的上班族。”范蕙怡實在對他這幾天的行為感到不解,她做了什麼有幸得到公司最有價值單身漢注目的的事? 只不過是在電梯裡的鎮定反應獲得他的讚賞? 那也不用一直來糾纏她啊!

  “我也不知道。”他聳肩。

  確實,他不知道,只是在她身邊很舒服,他不用像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時那樣,忙著應付對方明顯的引誘。 她對他沒興趣,恨不得他離得遠遠的,她的表現那麼明顯,他反而覺得新鮮有趣。

  就連被她無視、被她瞪、被她斥責都有種很愉快的感覺。

  “對了,你的便當到底有什麼菜?快打開來讓我看看!”

  范蕙怡徹底的無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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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流言在公司很快傳開,公司的少東徐士凱迷上了董事助理范蕙怡。 范蕙怡是誰? 一定是大美女吧? 否則怎能引起跟一堆名模女星交往過的徐士凱的興趣?

  答案跌破所有人的眼鏡,范蕙怡長得也就一般般,就算路過也不會引人注目,只是工作能力還算不錯——就這樣。

  是的,就這樣。

  范蕙怡在別的部門受了一堆氣剛回到辦公司,那個讓她氣惱的人卻正好整以暇的坐在她的位子上。

  “你又來幹麼?”

  她的語氣比往常火爆,他不由抬了抬頭。

  “怎麼了?今天心情不好?”

  她咬牙瞪他一眼。 也不想想是誰害的。 “請離開我的座位,不像某人,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徐士凱站起身了,不過卻不同意她的指控。 “我不是沒事可做,我是在延攬人才。怎樣,你改變心意了沒有?到我的部門工作吧?薪水三倍。”

  這條件可以說是破天荒的好了,一般人不可能拒絕得了。 不,應該說算沒有薪水,能夠待在他身邊,這種工作一般人還是搶破了頭。 只是范蕙怡不想要。

  這個男人太危險,太容易讓人愛上,她最不需要的就是愛上一個每個女人都想要的男人。

  “要我說幾次?我不要!請不要再來騷擾我了。”

  她不悅的挑起眉。 “是我的錯覺還是你真的很討厭我?”

  她沒回答,選擇對他來個相應不理,殊不知這反而更挑起他想一探究竟的心情。

  太奇怪了,他還沒有被誰那麼討厭、那麼無視過。

  “為什麼?”他湊到她面前,把她的椅子轉過來,雙手撐在椅背,讓她沒辦法逃開。

  “我做了什麼惹你生氣嗎?”

  “沒有。”范蕙怡全身因為他的靠近而僵硬,心跳不受控制,他的氣味帶著野性的麝香,一下子席捲了她所有的感官,她只能盡量克制自己的反應,並祈禱他沒有聽見她的心跳聲。

  “那你為什麼老是拒絕我?”

  他自大的質問讓她想笑。 怎麼? 他徐大少爺就那麼沒辦法接受別人的拒絕嗎?

  想必從來都沒有女人會對他說不吧?

  只可惜她此刻緊縮的喉嚨發佈出聲來。 范蕙怡別開眼。

  她這個小小的動作讓他的心漏跳了一拍。 她偏過頭的模樣竟有種說不出的風情,這麼近的距離他可以看到原來在她眼鏡底下有著有濃有密的睫毛,那雙閃躲的眼睛也黑白分明,相當迷人。

  這時候他又注意到她的臉頰泛起紅暈,那可愛的潮紅讓四周的空氣好像都變成粉紅色的了。

  心動,來的措手不及。

  “你不想當我的助理,那麼,當我的女朋友吧?”

  話一出,別說是她,連他自己也嚇一跳。

  “開、開什麼玩笑?”范蕙怡推開他,剛剛還是粉紅色的臉頰現在漲得通紅。

  “這、這種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徐士凱本來想說他是開玩笑的,可是看到她這麼激烈的反應,反而不想說了。

  從來只見她冷靜地很像一具完美的工作機器一樣,何時見她這麼慌亂過? 覺得有趣的同時,他也更想逗她了。

  “不是開玩笑的,我是真的想追你。”

  “你不是認真的。”

  “是嗎?我會讓你知道我有多認真。”

  他眼中流露出興致勃勃的光芒,范蕙怡感覺自己好像是被蛇盯住的青蛙,全身發冷,怎麼也移動不了。

  他是認真的。

  接下來的日子,范蕙怡只有比之前更難熬,徐士凱的攻勢比之前更為猛烈。 每天送花事最基本的,還有每天中午邀她一同用餐,下班時陪她一起加班,像黏皮糖一樣怎麼都趕不走。

  晚上十點,公司里大部分的燈都已經熄滅,就只有范蕙怡辦公室的燈還亮著。

  她在跟明天要交給上司的報表奮戰,在她辦公室對面的椅子上,一個俊美的男人則翻著最新一期的財經雜誌。

  她告訴自己專心做圖表,可是偶爾,只不過偶爾,她的眼神會不由得飄向對面的人身上,當她發現自己的視線停留在那人身上的時間超過看電腦熒幕的時間時,她終於受不了了。

  “夠了,你可以回去了。”

  徐士凱的眼睛從雜誌抬起,對她一笑。 “你要走了嗎?”

  “我不走。”

  “那我也不走,我等你,送你回家。”依然是那可以融化人的微笑。

  “不需要!”他越是這樣她的心就越亂。

  “一個女孩子那麼晚回家很危險的。”

  “放心,我長得很安全。”范蕙怡譏諷的說。

  他收起笑容,放下雜誌,走向她。 “怎麼會呢?我發現你對自己真的很沒信心。”

  不知是因為他的靠近還是他的話,她的喉嚨有些緊縮。

  “本來就是……我不是那種會吸引男人注意的女人。”

  “胡說,你就吸引了我。”

  “那、那是你發神經了。”

  “我沒有發神經,我是真的很喜歡你,這幾天跟你在一起,我越來越發現你的好,就像你現在在做的,其實你的上司沒有要求那麼高,可是你卻準備了很多版本供她選擇,所以你才得加班到這麼晚對不對?”

  “我還發現你雖然有時候對別人很嚴肅,可是那是因為你對待工作的態度比別人都認真,你不能夠接受不夠專業或隨便的態度。不過雖然你有時候會斥責對方,但最後往往心軟的把工作接下來做。你逞強的樣子也好可愛。”

  沒想到他的觀察竟然這麼仔細,她的臉有些熱,然而還是抿著嘴。 “反正,我的優點也只有工作。”

  她帶著怨慰的語氣讓他有種她在跟他撒嬌的感覺,他莞爾。

  “那是你沒有讓我介入你的私生活,所以我只能就我看到的來說,可是光是這樣我就好喜歡,覺得你認真工作的樣子最美,那種美是其他只有外表好看的女孩比不上的,讓我百看不膩。”

  她身上每個細胞都發熱了,只能低下頭才能掩飾通紅的臉。

  “你、你那是情人眼底出西施,我哪有你講的那樣好……”

  徐士凱誇張的嘆了口氣。 “你知道我把你當情人就好了。”

  甜蜜的感覺像在她心底突然綻放的花,佔據她所有感官,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種感覺的她,只能無措的張著動搖的大眼看著他。

  她不知道自己的模樣在男人的眼裡有多誘人,好像卸下所有防衛武器,只是個脆弱的孩子。

  他忍不住抱住她,在她微張的唇上迅速印下一吻。

  她滿臉通紅的摸著被吻的唇……

  並沒有抗議。

  我喜歡你,你好可愛。

  就算還是存著一絲懷疑,就算他只是一時興起,或是腦袋突然打結,每天被一直這麼說,范蕙怡不能否認自己內心深處是感動的。

  才過沒幾個星期,她就發現自己已經動搖了。

  不能怪她,要抗拒像他這樣的男人畢竟太難。

  能相信嗎? 這種連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發生了,她覺得自己分裂成兩半:一半的自己罵她別傻了,他只是圖新鮮好玩;一半的自己又不禁想,就算是這樣也無妨,如果能夠跟這樣的男人愛過一回,那也就沒有遺憾了。

  這日公司召開股東會,范蕙怡是工作人員,在台下負責現場秩序的她看著台上的徐士凱。

  鐵灰色的西裝褲包裹著修長的雙腿,熨得挺直的純白襯衫不是強壯的胸膛,閃耀的黑髮、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樑,以及散發濃厚男人味的嘴唇。 他用低沉有自信的嗓音對股東說明公司未來的遠景,輕鬆帶著幽默的口吻征服了所有人……

  包括她。

  與以往總默默在暗處看著他的感覺不同,這樣的男人對她說喜歡呵!

  只要想到這裡她就沒辦法平靜下來。

  他的發言結束,接著是財務部門主管解釋公司去年的財務狀況。

  他下台,直接走到她身邊。 “嗨!”

  一下子所有人的視線都射向她跟他,范蕙怡有些不安的僵著身體。

  “一直站著累不累?”

  他似乎從不在乎所有人面前表現出對她的特別關注。

  “我沒事,謝謝您的關心。”

  她用公式化的音調試圖淡化他的關心,不過她的努力在徐士凱的下個動作下成功了——

  他的手著迷似的輕拂過她的頭髮。 “你今天把頭髮放下來了,好軟,好漂亮。”

  她紅了臉,抓回被他握著頭髮。 “請不要這樣!”

  她後悔自己昨天為什麼要去美容院整理頭髮,打死她都不願意承認自己試圖改變外貌,好變得……比較配得上他。

  她瞪了他一眼,他卻微笑,似乎她的反應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他也樂在其中。 那雙好看深邃的眼似乎能夠把她看穿,她覺得赤裸、脆弱,而且從沒有這種心動的感覺……

  他親暱的捏了捏她的手,在她發出抗議之前,轉身走開。

  范蕙怡腦袋一片空白的站著,被他碰觸過的地方還發著熱,耳裡卻聽到附近的女同事們窸窸窣窣的低語。

  “搞不懂徐總為什麼最近老跟那個女人在一起。”

  “那女人得了徐總的關注就自以為了不起了,我上次文件出了點錯,她就擺臉色給我看。”

  “哪是,她一直都板著臉,一副了不起的樣子好不好。”

  “就是啊!”

  “徐總怎麼會喜歡上那個女人?他以前不都跟名模還有漂亮的女星交往嗎?”

  “誰知道,可能覺得新鮮吧,想換換口味。你知道那些有錢人都喜歡嚐鮮,大魚大肉慣了,偶爾也想要吃點清粥小菜。我懷疑他的興趣可以持續多久,男人啊!都是要不到的比較新奇,得到以後就不稀罕了。”

  “哇,你這麼說好惡毒喔!”

  “嘻嘻……”

  她們的音量大到剛好可以讓她聽得到的程度,雖然背對著她們,雖然她們沒指名道姓,范蕙怡還是準確無誤的接收到了她們對自己的看法。

  聽到這些話,她沒有生氣,甚至是同意的。

  原本像滾水般翻騰熱燙的心情突然間冷卻了。

  她們說的有道理,她也一直這麼認為,只是……怎麼自己卻昏了頭呢?

  胸口像壓著一塊巨石,她藉口洗手,離開到會場外面。

 通往洗手間的路上經過一間沒關的會議室,真是想避開誰就會遇見誰,徐士凱背對著她,正跟一名陌生男子聊天。

  那人長得高大黝黑,似乎是徐士凱的朋友,他叫他大熊。

  “難得你也會來參加股東會。”

  “我也是股東,也想知道你有沒有認真幫我賺錢。”

  “呵!你現在會開玩笑了?很好,你的女人對你有好的影響。”

  男子露出淡淡的笑容,軟化了他本來剛硬得讓人生懼的面容,讓人感覺到他對那名女子的愛有多深厚。

  “你也該定下來,改掉花心的毛病了。”

  “我最近在追一個女孩子。”

  “是嗎?怎樣的人?”

  “很特別,跟我交往過的女孩都不一樣,給我很新奇的感覺。”

  新奇……嗎?

  果然跟那些人講的一樣,他之所以會追求她只是為了嚐鮮。

  范蕙怡耳裡再也聽不進去任何聲音,木然的離開。

  會議室裡,徐士凱對褚天闊說:“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也許,這是一個會讓我認真的女孩。”

  “當我的女朋友吧!”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徐士凱對范蕙怡說。

  “好啊!”

  “沒關係,我不會放棄的——咦?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好啊!”

  “……”他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我可以跟你交往。”

  被拒絕過太多次,徐士凱沒想到這回只是照慣例的詢問,她卻這麼乾脆的說好。 他做了什麼嗎? 有做過什麼讓她改變心意的事嗎?

  他實在很想知道,但不敢問,怕一會兒她又後悔了。 他決定用行動來代替言語,一把抱住她,狠狠吻住那讓他渴望已久又沒辦法得到的紅唇。

  她嘗起來就跟他想像中一樣美好,生澀的反應更是讓他不自覺又憐又愛,他潛入她因驚訝而來不及緊閉的唇,恣意的品嚐她的甜美。

  沒有任何經驗的范蕙怡被那親暱的行為弄得完全亂了方寸,他的氣味席捲了她,她所有的感官都被他所淹沒,一股陌生而可怕的情慾從緊貼的身體、交纏的唇舌中燃燒了起來,讓她無法思考,讓她忘記了答應他交往的理由……

  徐士凱結束了那個熱情的吻,還捧著她的臉,輕輕的在她的唇上、臉頰、鼻頭印下許多細碎的啄吻,讓她胸口漲滿了甜蜜的感覺。

  光是一個吻就能讓女人雙腿發軟,不知那是經過多少經驗才能夠變得那麼厲害的?

  仰頭看著他,范蕙怡的眼裡升起某種帶著苦澀和甜意的複雜情感。

  她愛上這個男人了,這是無庸置疑的。 她也只是普通人,在有如白馬王子般完美男人猛烈的追求下,怎麼可能不動心? 她愛得很深很深、很慘很慘,絕望到即使知道不能長久,也想要盡可能的跟他在一起,所以她不再堅持了。

  一個月? 還是兩個月? 他對她的興趣能維持多久呢?

  強壓下湧上喉頭的苦澀,她告訴自己沒關係,反正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這段期間就好好享受戀愛的感覺,然後等時間到了,她便可以毫無遺憾的離開。

  他沒注意她的滿腹心事,滿腦子只被喜悅所填滿。 “我會好好對你的,我會永遠愛你的。”

  她多麼想要相信那熱情的誓言,她知道他現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是認真的。

  可是又偏偏無法相信,所謂的永遠到底能有多久……

  下班時間,徐士凱準時出現在她辦公室門口。

  “嗨!蕙怡。”

  他一臉陽光的笑容,她卻在聽到他對她的稱呼時瞪大了雙眼,一張臉紅透了。

  “還在工作?”看見范蕙怡臉紅,他的笑意更深了,走近她身邊,張開雙手抱住她。 “還要很久嗎?”

  “你不要這樣,放、放開啦!”掙脫了他,她勉強控制住狂擂的心跳,四處張望。 “被人看見怎麼辦?”

  “有什麼關係,”他答得理所當然。 “被人看見正好,我恨不得所有人知道我們正在交往。”

  “我才不要!”她不想要成為別人注目的焦點,讓人知道他們交往必定會引來許多流言,而當有一天她被拋棄的時候,眾人更是有說不完的八卦。

  他因她的回答而皺起眉,正要開口詢問,徐雪齡走進來。

  “姑姑!”

  “士凱你又來幹麼?”

  “找我女朋友吃飯啊!”

  “女朋友?什麼時候——”

  咧開嘴,徐士凱擁著范蕙怡的肩,像是終於獲得了想要許久的玩具的大男孩一樣,好不得意。

  “我們正式交往了。”

  范蕙怡僵硬無比,徐雪齡愣了一下才回神。

  “什麼啊,原來你小子打的是這種主意,我就說你怎麼一天到晚跑來騷擾我的助理。”

  “嘿嘿,本來不是的,可是越看越喜歡,所以就加緊馬力追求嘍!”

  徐雪齡捂著頭似乎很傷腦筋的樣子。 “蕙怡你考慮清楚了?我這侄子可是花名在外哦”

  “姑姑你怎麼這樣害我?”徐士凱苦笑。

  “我心裡有數。”范蕙怡淡淡的說。

  她語氣中的苦澀讓他一震,不悅的瞪了眼懷裡的小女人。 “別聽姑姑的,我對你是認真的,你是特別的。”

  不知道他是不是對每個交往過的女人都說過同樣的話? 范蕙怡不禁這麼想。

  “嗯。”她沒問出口,只是低下頭。

  “好啦!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也不好插嘴,不過士凱你可得好好對蕙怡,這麼好的女孩子現在很難找了。”

  “放心吧!姑姑,我比你清楚,所以才會死纏著她啊!”

  徐雪齡想想也是。 士凱從小到大一直不乏有女孩子倒追,他主動追認倒是頭一遭,這麼說來,也許還真如他所說——這回是認真的。

  她笑了,擺擺手,走出辦公室,決定給兩個年輕人自己的空間。

  “好了,現在你可以下班了嗎?小工作狂。”

  “我還有事沒做完。”

  “星期五會有什麼急事?再說你上司都走了,你也該放鬆一下,我在餐廳訂了位,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今天一起過。”

  徐士凱是個讓人很難拒絕的男人,尤其當他靠近她這麼近,那雙眼睛那麼熱切的看著她,用似乎可以催眠人的磁性嗓音在她耳邊訴說的時候……

  “我……”

  范蕙怡才開口就被他堵住了嘴。

  她的腦袋從來都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思考,等他結束那個纏綿的長吻時,她早已忘記自己剛剛想要說什麼了。

  “走吧!”

  他牽起她的手,她也就著魔似的乖乖跟著他走。

  她真的就像著了魔,和徐士凱用完晚餐便跟著他回家,甚至跟上他的床。

  他花了很多時間親吻她,從額頭一寸寸往下,到她的鼻尖、嘴唇、頸項、胸口……他的手輕輕的撫摸著她,解除她的緊張,然後又用那熾熱性感的碰觸讓她沉迷其中。

  他很溫柔,溫柔到讓范蕙怡想哭的地步,從緊得沒有一絲縫隙的接觸中,她可以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 那副完美比例的男性軀體熱燙得嚇人,尤其是抵著她柔軟腹部的硬挺,更讓她無措。

  可是他一直隱忍著,一直有耐心的對待她,等她準備好,她幾乎要因為那份隱忍而感到落淚了。

  “可……可以了……”極力克制著羞怯,她鼓起勇氣對他說。

  “你確定嗎?”徐士凱俯視她,黑眸裡燃燒的熱火讓她不由得輕顫著。 他的手熱切的撫摸她的臉,充滿了柔情。 “你是第一次,我不想讓你有一丁點的難受。”

  她的臉燒燙了起來。 自己這副蒼白瘦弱的身體她都羞於在他面前展露,他卻像愛極了似的不斷不斷親吻**……

  如果他真的喜歡的話,給他又怎樣。

  她點點頭,主動伸手抱住他。

  他發出揉合了痛苦與快樂的低吼,緊緊、緊緊的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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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范蕙怡張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不熟悉的房間,她眨了眨眼,過了幾秒鐘才想到自己身處何處,想到剛剛發生的事。

  晚餐過後她跟徐士凱回家,然後他們……

  呃,該發生的都發生了,只不過,她出來沒有想過竟會是那樣的美好而且強烈,他讓她擁有了一個永遠難忘的第一次。

  感覺到一隻手親暱的撫摸她的頭髮,她抬起頭,對上他寵溺的眼。

  “你還好吧?”

  “啊?”

  他彎起唇,然後在她臉上落下許多細碎的吻。

  她記起來了,剛剛在最激動的那一刻,她感覺像是有一道閃亮的煙花在眼前炸開,然後她……就失去意識了。

  糗斃了! 她頓時僵住。 “對不起……”她慌了。

  “不,別說對不起,是我太忘情了,過分的人是我。可是也不能怪我,你真的好可愛、好迷人、好熱情……”徐士凱沒說一句就在她的身上落下一個吻,他抓起她的手,細細的吻過每一根指間之後再與她十指緊扣。

  范蕙怡眨著沒帶眼鏡而顯得迷濛的雙眼看著他,他覺得她那樣有些呆呆的表情實在可愛透了,於是忍不住彎起嘴角。

  “怎麼了?”

  她搖搖頭。

  要怎麼跟他說?

  她剛剛屏住呼吸等待著他滿足後轉身離去。

  他已經得到他所有想要的了不是嗎? 她已經答應跟他交往、跟他上床,照理來說,她已經不再新鮮有趣。

  為什麼他還沒有表現出任何厭煩了的樣子呢?

  交往到底是什麼意思,范蕙怡從來沒有搞懂過,當然她也沒有任何經驗可以提供參考。

  她原本的想法很單純——徐士凱對她會感興趣是以為她很特別,跟她交往後應該就會發現她也沒什麼,依照他的名聲來說,恐怕撐不過一個月就會覺得無聊的跟她分手,她可以重新回到平靜無波的日子。

  可是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 首先,經過了一個月。 兩個月,他不但沒有膩,反而還黏她更緊。 再來是,在經歷過無數的擁抱、親吻、身體的結合之後,在已經熟知他的碰觸、他的氣味、他的每一個小習慣之後,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能夠回到沒有開始的從前。

  星期六的早晨,范蕙怡從床上醒來,一隻男性的手臂環著她,她被圈進一個懷抱裡,溫熱的身體緊貼著她。

  跟裡一個人同床共寢,她從原本的害羞抗拒,到現在竟然已經那麼習慣了。

  睜開眼,發現徐士凱早就醒了,正看著她。 這麼近的距離,明明再大膽的親密事都做盡了,她還是會感到害羞,然而這時要閉上眼睛也已經來不及了。

  眼前的景像被擋住,嬉戲又帶著甜美的細碎親吻落在她身上各處,讓她全身都酥軟了。

  第一次知道什麼叫纏綿繾綣,跟做愛不同,那是更濃烈的愛戀,是一種被疼愛的感覺。 這一刻她忘了所有顧忌,只能沉溺在其中無法自拔。

  “你好可愛。”他在她耳邊無數遍輕聲呢喃,麻痺了她的思緒。

  就算那隻是他慣用的甜言蜜語,但每天每天不斷重複,讓她也開始相信自己是可愛的,是被愛的。

  徐士凱愛透了懷里女人紅透的小耳垂,想到是自己讓她蒼白的肌膚染上紅暈,想到她固執冷淡的個性因為他而改變,一種幸福跟疼惜感就漲滿他的胸口。

  她昨天在辦公室還嚴肅著一張臉,在他懷裡卻那麼乖、那麼熱情,這反差讓他更迷上了她。

  “我愛你。”他微笑著親吻她的唇,放開後,看著她的黑色眼眸裡有火焰在燃燒。 “你呢?你愛我嗎?”

  他的問題令她措手不及,憋紅了臉,就是說不出那句話。

  愛他嗎? 答案根本就不用懷疑,不愛的話又怎會明知道不應該沉淪還跟他發展到這一步?

  可是、可是……這種話叫她怎麼說出口?

  “說什麼愛不愛的,無、無聊。”

  他的笑容在唇邊凝結,失望讓那雙原本晶亮的眼睛黯了些。

  范蕙怡知道好好的氣氛被她搞砸了,心裡懊悔,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補救,只能無措的緊緊咬著下唇。

  他嘆口氣,伸出手去解救那快要被她咬出血的可憐**。 “別這樣,沒事的。”

  密密的親吻落在她的唇上,慢慢的,兩人都沉醉其中,忘了剛剛的小小不快。

  他放開她時,額頭還抵著她的,雙眼含著令人融化的性感淺笑。

  “這樣下去我們兩個一整天都不要想離開這張床了。”

  徐士凱的話讓她腦袋突然清醒。 “不行!”她掙脫他的擁抱,“我想起來了,今天我要回去看我媽。”

  范蕙怡匆匆起身走進浴室梳洗,出來的時候看到床上的男人支著頭看她,那宛如GO雜誌男模般完美的身材恣意的伸展,她用力咽了口口水,才紅著臉別開頭去梳頭髮。

  他開口了。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她停下動作。 “不!”想也不想就拒絕。

  徐士凱皺起眉。 她每隔一兩個禮拜會回去看媽媽,這點他知道,可是她從來都不讓他送,更遑論把他介紹給她的家人。

  “為什麼?我想認識你的家人,想知道你是在什麼環境下長大的,我想了解你的一切。”喜歡一個人不是很自然就會有這種渴望嗎? “我就把你介紹給我所有的家人了。”

  他不說還好,說起這個范蕙怡的臉就黑了一半。 他上次說要吃飯,結果不打個招呼就帶她去參加他的家族聚會。 對他而言那些是家人,可是對她來說那些全是公司裡了不起的大人物。

  集團創辦人、董事長、所有董事、部門主管,跟這群人一起吃飯她胃都打結了,根本就不可能吃得下任何東西。

  而他始終握著她的手,好像恨不得所有人知道他們的關係似的,那些訝異跟探測的目光讓她一整晚都坐立不安。

  “下……下次吧。”她不想談這個話題,於是迴避的轉過身繼續梳頭。

  “什麼時候?”他還不放棄。

  “我得要有心理準備。”

  “你媽很兇?會把追走她寶貝女兒的男人給打出去?”徐士凱從床上起身,不在乎赤裸的走到她背後,環抱著她。

  她的心跳又亂了。

  看著鏡中那個英俊的男人,她沒辦法開口說自己的母親不會那麼在乎她,而她之所以不帶他回去的原因是她沒有跟任何人提起她有男友的事。

  幹麼提呢? 也許明天他就厭倦了她、就分手了呢。

  知道這些話會讓他不悅,所以她只是含混的嗯哼一聲帶過,就當同意他的話。

  不像外表表現的那樣,范蕙怡知道自己有多軟弱,面對愛情,她沒有經驗,所以慌張、害怕,一下子全湧上來。

  明明是夢一般幸福的日子,她卻每天倒數著,害怕下一秒一切就改變了。

  她已經準備好出門,徐士凱卻還是一點都沒有要離開的樣子。

  “你不回去嗎?”

  “反正沒事,不急。”

  “你不出門那我怎麼鎖門?”她說話一向很直接。

  他帶笑的瞇著眼看她。 “你把另一副鑰匙給我不就得了。”

  又是一個令她頭痛的問題。 他總是以理所當然之姿全面佔領她的生活,那就是他們之間最大的歧異——她沒想過要毫不保留的交出自己。

  那太可怕了。

  如果分手她怎麼再重新習慣一個人的生活?

  “我沒有另一把鑰匙。”

  “打一把給我,當作紀念日的禮物。”

  “紀念日?鎖門紀念日?”

  “你忘了?後天是我們交往三個月的紀念日。”徐士凱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范蕙怡傻眼了。 “交往三個月也要紀念嗎?”

  “當然。”覺得她愣愣的模樣很可愛,彎身吻了一下她微張的小嘴。 “這麼值得高興的事當然每個月都得慶祝。”

  如果他的前女友們聽到這句話,八成都會氣死加暈倒,事實上他從來沒有對別的女人說過這種話,她們對他的抱怨也總是說他不記得生日節日,不是那麼愛她們等等。

  現在想起來他不得不承認,以前他對待女朋友似乎沒那麼用心。

  他沒有那麼深的投入過一段感情,過去的經驗只有女人到追他,他不曾追過女人,她是第一個他費盡力氣才追上的女人,也是他最珍視的女人。

  他的話讓范蕙怡紅了臉,這一刻感受到的幸福讓她稍稍卸下心防,忘記自己的堅持。

  “好、好吧!”

  她聽到聽到聲音早她的理智一步這麼說。

  每個月的交往紀念日過了好幾個,轉眼間快要一年了,他們依然還在一起,不只跌破所有人的眼睛,就連范蕙怡也感到不可思議。

  每天他還是會來接她下班,除非出國出差,週末一定跟她一起過。 他是個出乎意料之外的完美男朋友,可是范蕙怡還是沒有辦法去除那根深蒂固的不安。

  她始終沒有辦法相信這個男人會是聽到男朋友,尤其在某些時候……

  今天晚上他看起來更加耀眼挺拔,即使出席的是名流雲集的派對,他還是輕易的就搶走所有人的豐采。

  他正跟一對中年夫婦聊天,他們的話題不是她能夠插入的,所以她只能木然的站在一旁。

  她跟徐士凱說過很多次了,她不喜歡這種場合,他卻老是要她當他的女伴一起出席。

  高跟鞋讓她的腳痛得要命,一整晚都得站著對人露出虛偽的微笑,最糟的是她得忍受一道道射向自己的眼刀。

  她很清楚,再怎麼打扮,自己還是沒辦法成為配得上他的美麗女子。

  “不舒服嗎?”

  跟人談話到一個階段,徐士凱捏了捏范蕙怡的手,關心的望著她。 看到她臉色很差,臉上也沒有了笑容。

  “我累了,想回去。”她坦白說出自己的想法。 “你知道我不喜歡參加這種派對。”

  “我想讓你參與我的生活。”

  “我不想。”

  他好看的眉微微皺了起來。 不像他交往過的女朋友,一再的要求又要求,她什麼都不要,什麼都沒有主動跟他提過。

  原以為那是因為個性使然,可是他最近卻有種感覺,她似乎不想要太過於涉入他的生活,當然也不想要他介入她的。 最好的例子就是他會想把她介紹給他的親友,讓她慢慢適應他的生活圈,而她到現在連她家都不曾帶他去過。

  每次約會都是他主動來找她,出差也是他固定打電話給她。 現在想想,她似乎從來沒有打過電話給他。

  他規劃好他們的未來,知道總有一天自己會跟她求婚,他們婚後住在哪裡、生幾個小孩他都想過,可是她卻沒提過這方面的事,彷彿,對他們的未來不抱任何期待……一絲陰暗的情緒掠過心田。

  有時他會覺得挫敗,雖然自己一再的努力,卻好像會撞上一堵無形的牆,無法穿越,無法完全掌握她的想法。

  耐心點! 他告訴自己,她的個性就是這樣,加上他以前的傳聞也沒能給她多少安全感,她才會有所保留。 他得向她證明她是不一樣的,他對她是認真的。

  放軟了聲調,徐士凱安撫的說:“好,不過我得先跟宴會的主人打過招呼後才能走,我先幫你拿杯飲料,到那邊坐著等我好嗎?”

  他都這麼說了,范蕙怡只能點點頭。

  她坐在角落的沙發上,不需要偷聽,很多聲音自然的傳到她耳裡。

  “那就是徐少爺的女朋友啊!”

  “你不知道啊!最近徐少爺常帶著她出席各種場合呢!”

  “是哪一家的千金?”

  “什麼千金,是公司裡的一個小職員而已。”

  范蕙怡閉上眼睛嘲諷的想。 還好嘛! 今天這些女人說的話還不至於太毒。

  “呵,那她還蠻厲害的,攀上徐少爺的話就能麻雀變鳳凰了,叫徐少爺帶她來出席這些宴會更能夠鞏固她的地位。”

  “是啊!想抓住黃金單身漢可得下一番工夫。”

  范蕙怡很想跟她們說她沒想要抓住誰,也從來沒有那種心思想什麼謀略。

  她一直都知道這段感情是不可能永遠繼續下去的,他總有一天會提出分手,因此她不斷告訴自己不要放太多感情,那麼就算那天來臨的話,自己也可以灑脫的放手。

  也許她還該謝謝她們今日的提醒,因為有時候記住這點——真的好難。

  “香檳。”

  徐士凱回來了,耀眼的笑容讓她有一陣的失神。

  “酒?”

  “香檳根本就不算酒,酒精濃度很低。”

  “我怕喝醉。”

  他邪邪的一笑。 “那正是我的目的。”

  散發性感魅力的眼睛跟話裡面的暗示讓她的心就像滑下喉嚨的香檳一樣,冒著刺激的泡泡,喝下肚後全身像沐浴在陽光下般熱乎乎又輕飄飄的。

  她仰頭乾掉高腳杯裡的香檳,仰起的頸項像是在邀請他親吻似的。 喝完後她直視他,迷濛的雙眼帶著一抹誘惑。

  她這種在床上才會出現的性感表情讓他徹底失控了。

  他單手擁住她的腰,警告的看著她。 “我們現在就回去,回去以後你就慘了。”

  他在她耳邊的低語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到,卻足以讓她雙腿癱軟,仰望著他,她只覺得心跳好快。

  “士凱哥!”

  他已經忘了要去跟宴會主人打招呼的事情,擁著她走出會場之後,卻被一道甜美的聲音喚住了。

  “怎麼你這麼早就要走了?人家都還沒有來得及跟你聊天呢!”

  一來就親暱的勾住徐士凱手臂的年輕女孩有一雙長長的美腿、挺翹的**,最重要的是還有一張漂亮的臉蛋。

  “我女朋友身體不舒服,我要先送她回家。”

  女孩對范蕙怡投過來的眼刀讓她背脊一陣發寒。

  她對徐士凱嘟起紅艷豔的唇。 “不管,你要走也得跟我去跟爸爸媽媽講一聲。”

  女孩姓孫,是國內有名的金控集團千金,今天的宴會正是為剛學成歸國的她舉辦的。

  於情於理徐士凱是該跟宴會的主人打聲招呼。 “你說的有理,我們現在就去找他們。”

  “等等,”孫依依喚住牽著范蕙怡就轉身要走的徐士凱,“士凱哥不是說你女朋友身體不舒服嗎?那就讓她在這邊休息嘛!我跟你一起去找爸媽。”

  用他的話堵他,顯然這個孫小姐不只是長了一副好外貌。

  最後徐士凱只能歉然的看著范蕙怡。 “我去去就來,你等我。”

  “嗯。”

  孫依依挽著徐士凱的手走開了,兩個同樣出色的人走在一起,那畫面說有多美就有多美,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還自動分出一條通道來讓他們經過。

  相信看到他們的人都會讚歎這是隊俊男美女的組合……其實她也一樣。

  這種女人才配得上他吧? 在他身邊卻絲毫不被他的光芒所掩蓋過去,他其實應該跟這種女孩交往,而不該喜歡上她。

  范蕙怡的視線始終離不開他,看著他跟孫家長輩聊天,看他在孫小姐撒嬌的纏著他的時候無奈又溫柔的對她笑,看著看著……心隱隱的發疼了。

  徐士凱終於回到她身邊,這次是一個人。 “對不起,讓你等那麼久。”

  她搖搖頭。 “沒關係。”

  “我們家跟孫家是世交,依依我從小就認識,這幾年出國唸書,回來都長這麼大了。”

  “嗯。”

  “怎麼了?你不會嫉妒吧?”她試探的問,因為她好像悶悶不樂的,不知在想什麼。 不過說實在的,她會嫉妒讓他很開心,交往這麼久,她一直都不輕易表達自己的感情,連愛他都沒說過。

  可她再次搖頭了。

  徐士凱沉下了臉。

  “依依剛回國,孫伯母要我帶她到處逛逛,熟悉環境。”他壓抑著怒火道。

  “嗯。”

  “嗯是什麼意思?你不反對嗎?”

  “反對?”她能反對嗎? 會這麼說表示他也有這個意思吧? 儘管心痛,她還是努力裝出平靜的表情。 “不會。”

  徐士凱的眼底有風暴在醞釀,可是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范蕙怡並沒有註意到。

  “你看不出依依對我有超越兄長的感情嗎?這樣讓她跟我在一起你都不擔心?萬一我們走著走著就在一起了呢?”

  要說她對他信賴,那也太過頭了吧? 有哪個女人會願意把自己的男朋友借給顯然有企圖的女人當導遊?

  “如果真的如此,那也沒辦法。”光是想到那情景,她就快要掉下眼淚,不過為了不讓他看出她的軟弱,她拼命的低著頭。 “孫小姐確實比較配得上你。”

  “所以呢?如果我要變心去跟她在一起你也不反對?”他提高了音量。

  她沉默了很久才低聲應道,“嗯。”

  那回答讓他氣瘋了。 “你還真是大方啊!”

  他抓住她的肩膀,沒有過的暴力讓她疼得直抽氣,下意識抬頭看著他。

  “你一點都不在乎嗎?一點都不會嫉妒嗎?別的女人要把我搶走了,你都不會想辦法把我綁住嗎?”

  范蕙怡不知道自己有哪裡說錯讓他這么生氣。 男人不都喜歡自由嗎? 她說了不介意,為什麼他反而這么生氣。

  “我沒什麼能把你綁住的,等你有一天膩了,我們遲早會分開的。”

  徐士凱瞇起眼。 “原來你一直這麼想是嗎?無論怎麼努力,最後一定會分開。我們交往以來你一直想著這種事?”

  她抿緊唇沒有回答。

  不過沒有回答也已經是一種回答。

  他沉著臉,在送她回去的時候始終保持沉默,車上蔓延著令人窒息的氣氛。

  好不容易車子到了家門口,見他沒有去停車的意思,她有些訝異的問:“不去停車場嗎?”

  “今天我就不上去了。”

  他從來沒有過的冷淡語氣讓她慌了起來。

  “為什麼?”

  “今天發生了很多事情,我想我需要時間想一想。”

  她想問是什麼事,她想問怎麼了,可是他嚴肅的神色讓她問不出口,他周身散發出一種不想被打擾的冷冽氣息,她只得黯然的下了車。

  沒有再見的吻,沒有約好下次見面的時間,他只點了點頭就開車走了。

  她站在夜色中,看著車尾燈消失在轉角。

  心裡空空的,好像失去了什麼似的……

  很多事情的發生都是有預兆的,只是當事人在當下並沒有辦法察覺。

  後來想想,他是從那天以後對她的態度就變了。 他還是他,只不過那種毫無顧忌的熱情跟一刻都離不開她似的粘膩不見了。

  剛好那一陣子她工作比較忙,雖然說有點怪怪的感覺,可是也沒有多想。

  直到那天他來找她。

  他說:“我們就這麼算了吧!”

  累了——徐士凱這麼形容他的感覺。

  曾經想過無數次這種情景,也告訴自己這段感情總有一天會結束,她以為已經打好預防針,想不到結果還是那麼痛。

  她花了一個月讓自己接受失戀的事實,逼自己重回到過去的生活……用盡了力氣,卻只徒然的領悟到自己永遠回不到過去。

  她不再是以前的她了,曾經跟另一個人那麼緊密結合過的她無法再忍受一個人的孤單,曾經分享過那麼濃烈感情的她無法再客觀理性、保持無動於衷。

  她以為做好心理準備的自己可以在結束之後,回想起這段感情時把它當作美好的回憶,想不到那巨大的疼痛天翻地覆的將她從裡到外完全改變。

  一個月,她用一個月的時間只做到了讓自己認清事實。

  她只能安慰自己,那是第一步,然後傷口會慢慢癒合,然後聽到他的名字不會心痛,總有一天她會忘了他……她相信總有一天會的,三十年、四十年後吧?

  然而現在,那赤裸裸的傷口還是那麼疼呵!

  她就像是拳擊場上被一拳重擊倒地的拳擊手,在裁判喊到十之前勉強撐著疼痛不已的身體站起來,稍微撐住自己……

  可現在他卻忘了他們已經分手,他還愛著她——

  出乎意料之外的一拳將沒有準備的她再次擊倒在地,她有預感,這次她可能再也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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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31 17:19:0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范蕙怡瞪大了眼睛。

  失憶? 這只有在電視或小說上才會出現的情節怎麼可能在真實人生上演?

  她倏地轉回頭去看病床上的人,但立刻就後悔了自己的直覺動作,因為他深情的目光幾乎讓她暈眩。

  還沒來得及消化徐雪齡的話,所以她呆呆的,連動也沒辦法動,握著她的手徐士凱說話了。

  “我不許你再走了,我知道你一定又因為工作的關係,所以說什麼沒辦法陪我,拜託,我可是你男朋友,而且我現在全身痛得很,你得陪我。”

  她想抽回手,可是他不放,被那樣緊緊的抓住,她都錯亂了。

  好像他說的才是對的,好像她才是那個搞錯狀況的人,好像……他們還在一起似的。

  “不對、不是這樣的!”像被燙傷一般的甩開他的手……

  “別這樣,蕙怡,士凱才剛手術完,你能不能別刺激他?”徐雪齡緊張的阻止她。

  沒錯,那皺著眉,因為失血或者驚訝而蒼白的臉龐讓她有些不忍,可是她沒有辦法……

  “你撞壞腦子了,我們一個月前就分手了。”

  范蕙怡仍然選擇說實話。 她不能不這麼做,她沒有辦法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跟他還像情侶一樣相處,那簡直是……根本無法想像。

  “你現在的女朋友是孫小姐。”她指著在一旁的孫依依,“這才是你現在的女朋友,她昨天整晚在這裡陪你。你看,她又漂亮又有氣質又溫柔體貼,她才是配得上你的女人。”我不是。

  徐士凱的眉皺更深了。

  “別開玩笑了。”他的聲音沉了下來,似乎相當不悅。 “我會不清楚我喜歡怎樣的人嗎?”

  他連看也懶得看孫依依一眼,讓孫依依氣得臉色鐵青。

  “過來,我身體真的不舒服,別再跟我鬧脾氣了。”

  她幾乎要屈服了,幾乎要向他走過去,被那雙她懷念的溫柔又深情的雙眼所擄獲……

  “不。”

  她想起了當初就是被那雙眼睛給征服的,接著想起那些沉溺在甜蜜假象的日子,然後想起分離的痛苦,她想起了好多好多,多到不敢再靠近他。

  “不!”她大叫著轉身,快步衝出病房,就好像是後面有毒蛇猛獸追著她似的。

  范蕙怡的生活跟往常沒什麼不同,早上七點起床、上班、吃飯、加班,然後就回家,整理家務,洗衣服,十一點上床睡覺。

  只不過原本平靜的生活被一件事情打亂了……

  擺在桌上的手機又開始震動——因為響得太頻繁,她不得不轉成震動。 她瞪著螢幕上顯示的電話,咬牙按下關機鍵。

  整理好情緒,她抬起頭,繼續方才中斷了的對話。

  “董事,今天開會的資料我已經整理好,放在您桌上了,您看看有什麼不是的,我可以立刻修改。”

  徐雪齡剛剛從父親的辦公室回來,看到范蕙怡,有些欲言又止,又看她關掉手機,更加躊躇了。

  她想她知道那通電話是誰打來的。 事實上,剛剛父親跟她講的也是有關這件事。

  “蕙怡……你可不可以去看看士凱?他一直問起你。”

  “我不想。”

  “呃,那至少接他的電話不會佔用你太多時間……”

  范蕙怡固執的搖頭。 “董事,請您不要再說了,我跟他已經分手了,繼續聯絡並不恰當。”

  “可是他忘記了啊!”

  范蕙怡咬緊唇,不敢相信她的上司竟然是這麼……這麼沒神經的人,儘管從沒對徐雪齡不敬過,但現在卻忍不住提高音量。 “可是我沒忘!我沒有忘記他說分手的模樣,我沒忘記我花了多少時間才逼自己忘了他,我沒辦法那麼簡單的像用橡皮擦擦掉那段記憶!”

  徐雪齡顯然被她的激動嚇住了,久久才喃喃的說:“對不起……我知道我們的要求是過分了點,只是他現在還是個病人……”

  范蕙怡要很用力才能逼自己鎮定下來。 “董事,我現在得趕一份文件,不能跟您多聊了。”

  徐雪齡吃了個軟釘子,只能摸摸鼻子,走回自己辦公室。 她這個助理的個性她是再清楚不過的,雖然外表很文靜,可是卻很有自己的原則,固執得很。

  下班時間到了,今天范蕙怡沒心情加班,回到辦公室拿了皮包,關上電腦就離開公司。

  一路上她逼自己不要再去想那個人的事情,她安慰自己也許沒幾天他就會恢復記憶,一切就可以回復正常。

  會過去的……再怎樣難熬也會過去的……她一直在心底默念,像是這樣就能夠說服自己。

  回到家,走出電梯,她卻在家門口看到一個不應該出現的人。

  高大的男人即使坐在樓梯間給人的壓迫感依舊強烈。 長手長腳的他縮在地上,一定很不舒服,更何況他身上還穿著病人服,露出來的右手也還纏著紗布。 他的臉色在陰暗的燈光下顯得死白,面容好像又削瘦了些。 范蕙怡的心微微刺痛了一下。

  徐士凱聽到腳步聲,抬眼看她,深邃的眼眸霎時亮了起來。

  “你回來了?你把門鎖換了,我沒辦法進去。”他眼中有著像是迷路的孩子似的茫然。

  “你、你怎麼從醫院出來了?”

  “你不接我的電話,也不來看我,所以我只好來找你了。”徐士凱站起身,那個動作顯然扯動了傷口,他抽了口氣。

  她必須要緊緊抓住自己的雙手才能克制上前去扶他的衝動。

  “我不會去看你,也不會接你的電話,我說過我們已經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了。”她再次澄清,那話也不知道是說給他聽還是要提醒自己。

  他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這話你已經說過了,可是我沒辦法相信。”

  “你不相信也沒辦法,事實就是這樣。”牙一咬,她逼自己狠下心,越過他,從皮包裡使出鑰匙,開了門便要進去。

  他沒受傷的手擋在門中間,阻止她把自己關在門外。

  范蕙怡再狠也沒辦法不顧會傷到他的危險關上門。

  “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們不能再談談嗎?我沒辦法接受我們分開的事,我現在腦子裡記得的只有我們在一起的情形。我記得我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追到你;我記得的是我幾乎住在你這裡;我記得我們喜歡一起去逛書店、超市;我記得我們說好下個假期要去北海道……

  我記得的只有我是多麼愛你,我認定你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女人,我無法想像自己會跟你分手。 ”他的語氣透著絕望、慌亂,讓人無法懷疑他的話的真實性。

  他是真的不記得了。

  他說的那些是他們分手前兩個月左右的事情。

  范蕙怡只覺得喉頭湧起陣陣苦澀。

  “我們沒有去成北海道……”她搖搖頭,苦笑的看著他,想起過去,她的眼底漫起痛楚,嘴角的弧度淒涼得讓人想掉淚。 “你說很愛我,你說要跟我共度一生,可是那之後的兩個月,你就對我提出分手了。”

  她的語氣淡淡的,不帶任何譏諷或者指控,只是單純的陳述事實。

  徐士凱受到的震撼卻是巨大的。 “怎麼可能……”

  “事實就是這樣。”她直視他的眼睛。 “所以請不要再騷擾我了,請你回去吧!你的家人一定很擔心你的傷勢。”

  她把他的手往外推,正想要關上門,他卻回神似的緊抓著門框不放。

  “為什麼?我為什麼要跟你分手?”

  他執意問出一個答案,因為怎麼也想不透自己為什麼會想要跟她分開。 以他此刻對她的感覺是那麼樣的強烈來說,根本無法相信這份感情會在兩個月之間產生改變。

  范蕙怡幾乎要恨起他來了。 雖然知道他受傷喪失記憶了不能怪他,可他簡直就是在逼她重新經歷一次那份痛楚。

  她緊咬下唇,許久才低著頭吐出話。 “你說你累了。”

  “那是什麼理由?”徐士凱皺起眉“那正是你唯一告訴我的理由!”她終於忍受不了,抬頭對他大吼。

  “蕙怡……”他看到她眼中的憤恨,知道自己終於逼得她卸去平靜的偽裝。 在此時,他也為她眼中的傷害感到心痛不已。

  “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那麼混蛋,你一定很難過吧?我都說過我不會傷害你了,卻傷你這麼深。給我個機會彌補好嗎?我發誓這次我會好好待你。”

  范蕙怡避開他伸出的手,臉上的表情只有防備。 “不用了,我已經調適好了,現在你能對我最好的補償就是別再來煩我。”

  徐士凱錯愕的看著她。

  她已經調適好了——意思是說……她已經不需要他了?

  才分手多久? 一個月她就能調適好? 他被挫敗感淹沒。 顯然對她而言,他的存在根本就可有可無。

  他怒極反笑。 “是嗎?你還真堅強。”

  她不由得被他語氣中的譏諷所惹怒。 說要分手的人是他,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麼立場來責怪她? 是,她是被他傷得體無完膚、她是曾經想過痛哭流涕的求他回來,她好不容易撐過來,好不容易重新振作起來,他才又突然出現,說他忘了一切? 這世界到底還有沒有公理? 一句忘了就可以全部抹煞嗎? 那她流的那些淚水又算什麼呢?

  別開玩笑了! 人的心又不是橡皮,怎麼可能任憑他搓圓捏扁然後就又能恢復到原來的樣子。

  她冷下臉。 “謝謝你的'誇獎',不過這些跟你都沒關係了,你請回吧!”

  “你說你已經調適好了,可是我沒有,我現在只記得自己有多愛你。”

  “那是你的問題。”

  “蕙怡——”

  徐士凱還想說什麼,她卻不理會,直接拿出手機撥了徐雪齡的電話。

  挑釁的直視他,她對著手機那頭的人說:“董事您好,是我……他現在在我家門口,請派人來接他回醫院。”

  她判斷的沒錯,他是私自從醫院偷跑出來的,徐家人想必已經急瘋了,只要告訴他們消息,自然會有人來把他接走。

  他皺眉。 “你還是一樣做事很有效率。”

  她聳聳肩。

  這回她要關上門,他沒再阻擋,只不過在她關上門之前,他對她說:“我不會放棄的,我會贏回你。”

  她一震,猛力關上門,之後好一會兒,腦海裡還一直出現他執著堅定的表情……

  她的心惶惶不安,一點都沒有剛剛面對他時的冷靜。

  范蕙怡頂著熊貓般的黑眼圈來上班。 昨晚根本就睡不著,人是躺在床上了,腦子裡卻不斷掠過許多畫面——交往時的情景、分手時的情景、還有他說他不放棄的情景……

  走近辦公室,她全身僵住了,徐士凱的母親就站在她的辦公桌前,讓人想忽略都不可能,她只能硬著頭皮打招呼。 “徐伯母您好。”

  “可以私下跟你談談嗎?”中年婦人儘管年近半百,還是如她記憶中那樣優雅迷人,全身上下透著貴氣。

  只不過范蕙怡在那張儘管上了妝還是遮掩不住的臉上,發現跟她相同的黑眼圈,她知道徐伯母想跟她說什麼了。 “我們到會議室談可以嗎?”

  “嗯。”

  范蕙怡領著她到會議室的時候,自己給自己加強心理建設。

  等一下無論徐伯母怎麼說,她就堅持跟徐士凱已經沒有關係就好了,千萬不能動搖。 即使她一向很喜歡徐拍母,他們交往的時候她也一直都對她很好,完全沒有用什麼家世背景來反對他們……

  等等! 她在想什麼? 別想了,不是說要堅持己見嗎?

  會議室的門關上,范蕙怡深吸口氣,正打算把準備好的說詞跟她說時,想不到對方竟先開口了。

  “這次士凱的車禍並不單純。”

  意料之外的話讓范蕙怡愣住。 “什麼?”

  “有人想殺他。”

  徐陳美玉沉重的表情不像開玩笑,她也不認為有母親會拿自己兒子的性命開玩笑。

  “根據士凱的說法還有現場的情況看來,對方的車是故意要把士凱的車逼出車道的,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撿回一條命已經算是幸運了。”

  范蕙怡的喉嚨突然覺得乾澀無比。 “是誰?”

  “還沒有確切證據,不過我們有幾個懷疑的對象。士凱在公司的表現很好,接班家族企業的態勢越來越明顯,也許有人對這點不是很滿意……”

  范蕙怡張大了嘴,周身竄過一陣寒顫。 徐伯母的聲音很冷靜,只是有些疲憊,顯然這樣的事情對他們這種大戶人家而言,是可以預料到的,但對她來說根本無法想像。

  有人要害死士凱? 那不是意外? 也就是說兇手可能再度行凶?

  她背後冒出冷汗。

  像是回應她的想法似的,徐陳美玉嚴肅的說:“因此昨天那樣的情況是不能發生的,士凱甩開保鑣,一個人跑去找你,萬一途中發生什麼意外……”

  范蕙怡同意,那種情況不能再發生。

  徐陳美玉握住了她的手。 “所以,蕙怡,我求求你,這段期間可不可以陪在士凱身邊?你應該知道他的性子,他很固執,要做的事情從來沒有人可以阻止得了他。現在雖然他人在醫院裡,可是他那麼聰明,誰也困不住他。只要他一顆心還掛在你身上,他就會不斷跑來找你,也不斷把自己暴露在危險中。”

  范蕙怡很想說那不是她的責任,可是她說不出口,她忘不掉知道他車禍時那種恐慌,那是她怎樣都不願意再嚐一次的恐怖經驗。

  “蕙怡,我知道這樣的要求也許過分了點,但請你體諒一下做母親的心情好嗎?我會補償你的。”

  在她說出補償的方法之前,范蕙怡及時阻止了她。

  “徐伯母您不用說了。”要說出這話很難,但她仍嘶啞的開口,“我同意。”

  “真的?你可以一直跟在士凱身邊照顧他,不讓他亂跑?”

  “一直”兩個字顯得沉重無比,范蕙怡光是想像就覺得頭皮發麻。 她要怎麼待在他身邊而不被那磨人的心痛折磨致死? 可是比起他的性命,一切都顯得無足輕重。

  “我會在他需要的時候陪在他身邊。”她咬著下唇。 “等到揪出想害他的人,等到他恢復記憶,或者他不需要我了……我就離開。”

  徐陳美玉怔愣的看著眼前的女孩,然後揚起欣慰的微笑。 “謝謝你,謝謝你那麼愛著士凱。”

  范蕙怡直覺想要否認,可是話卻梗在喉頭。

  她能辯解什麼? 想到他有危險,她的心就無法安寧;明知道持在他身邊會讓自己痛苦,但只要對他有幫助,就連自己的心情也可以不顧了。

  不是愛,還能是什麼?

  “士凱真有眼光,挑到了你這麼好的女孩。”

  面對徐陳美玉的讚美,范蕙怡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是“曾”挑到了她,不過又捨棄了。

  現在只是暫時忘記,也許哪天又會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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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徐士凱看著遠遠坐在頭等病房另外一頭的女子,始終沒有移開目光。

  范蕙怡認真的看著手上的英文經濟學人雜誌,一邊還放著字典隨時查看不懂的生字。

  徐士凱知道她有個習慣,就是每個月會規定自己得看多少中英文雜誌充實自己,他周遭沒有人畢業後還那麼認真學習的,雖然不是很能了解為什麼她要這自己逼得那麼緊,不過他覺得她的堅持有份獨特的可愛。

  只要她在他身邊,那就令他心安。

  車禍發生以來,很多事都亂了,其中最讓他不能接受的,就是蕙怡竟然說他們分手了,沒有任何關係了。

  她冷冷的拒絕他、連見也不肯見他,他慌了,那打擊比有人想殺他的事實還更巨大。

  他不相信她的話。 自己的心他自己最清楚,他愛著她,那種感覺鮮明而強烈,怎麼可能會主動跟她提什麼分手?

  只是,別人似乎也證實了這個說法……這讓他有些不安。

  腦子裡所想的,竟然跟實際有那麼大的落差——這種狀況,讓人不免懷疑起自己的腦子是不是錯亂了,連自己都不能相信的感覺令人恐慌。

  他急著想要讓蕙怡相信他,要她再回到身邊,他需要她,要看得到她、感覺得到她才能平靜下來。

  幸好蕙怡被說服了,答應在找到兇手之前陪著他。 那證明了什麼? 證明了她還很在乎他、關心他,否則真沒任何感情了,大可放手不管他,不是嗎?

  想到這裡,他又受到了鼓舞。 只要蕙怡對他的感情沒死,他們之間就還有希望。

  “你可以過來點,這裡光線比較亮。”

  范蕙怡猛地抬頭,像被嚇了一跳似的看著他,然後搖搖頭。 “不用了。”

  他覺得她的模樣像極了一隻豎起了毛、警戒的盯著他的貓咪,那讓他有些受傷。

  “過來點沒關係吧?我又不會吃了你。有哪些不懂的部分,我可以教你,你就不用查生字典查得那麼辛苦了。”

  范蕙怡瞇起了眼。

  這男人有時候很可惡,可惡的地方那個就在於他不知道他的聰明優秀其實有時候是很氣人的。 他英文好得就像自己的母語一樣,明明沒在英國留學,卻一口好聽的牛津腔。 而她是每天逼自己練習才好不容易累積一點點的成果,他卻好像天生就有特殊的天分,怎不叫人生氣?

  “謝謝你的好意,我可以應付。”

  “是嗎?可是我看你看了快一個小時還沒有翻頁,我以為……”

  范蕙怡的臉轟的一聲紅透了。

  她、她才不是因為看不懂才沒翻頁,而是因為他就在旁邊,還一直用那種像要把她吃到肚子裡的眼光看著她,她才會沒辦法專心……

  可是這種話她怎麼可能說出口?

  徐士凱彎起了嘴角。

  她臉紅的樣子讓人好想把她抱過來親一親,可是這樣八成會把她嚇跑吧?

  沒關係,已經有進展了,知道她還是在乎他的,還是會受他影響那就夠了。 接下去的還得繼續努力。

  晚餐時間到了,徐家的管家送來餐食。

  堂堂徐家,當然不會吃一般的醫院伙食,三餐都由徐家的廚子親自烹調,送抵醫院。 當然這其中也經過徐陳美玉的嚴格把關,不給外人接觸下毒的機會。

  然而明明是兼顧營養又豐盛的餐點,徐士凱卻皺起眉頭。

  徐家廚子也準備了范蕙怡的晚餐,可是她卻沒什麼胃口,聽到徐士凱的嘆息,她抬起頭。

  “怎麼了?怎麼不吃?”她小心翼翼的,不讓自己的語氣透露太多關係。

  “這些都引不起我的胃口。”

  “沒胃口?拜託!你未免太挑剔了,這種媲美五星級飯店的餐盒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快吃!”

  病人怎麼可以不吃東西呢? 不吃東西傷口怎麼會好?

  范蕙怡又急又氣,可是又不想把關係的話說出口,只好用責罵的態度掩飾真心。

  “太油膩了,口味太重,我不喜歡。”

  她皺起眉。 “你可以跟管家說。”她確定他家的五星級主廚一定可以做出符合他需求的食物。

  “我想吃上次我感冒的時候你煮的小魚稀飯。”

  “什麼?”

  “就是裡面有很多小白魚跟蔬菜的稀飯,鮮甜又美味,想到我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如果是那個的話我可以一次吃一大鍋。”

  范蕙怡僵住了。 強忍住答應他的衝動,她板著臉說:“我……我會請管家轉告廚師,請他幫你做。”

  徐士凱臉上的失落讓她的心揪了一下。

  不能心軟! 范蕙怡不斷告訴自己,不能再重蹈覆轍,不能再給自己或者這個男人任何機會了。

  心,傷過一次就已經要了她半條命。

  她沒有那麼傻,再讓自己往同一個坑跳下去……

  “小魚粥。”

  第二天的早上,范蕙怡依約來到醫院報到。

  管家送來早餐,她接過之後就呈到徐士凱的面前。

  徐士凱眼睛亮了起來,臉上的喜悅亮晃晃的,比窗外的陽光還刺眼。 他那麼高興的樣子,就像以前他們還在一起,他吃她做的菜時一樣,好熟悉……彷彿一切都沒變過……范蕙怡心裡感到莫名的溫暖,卻又有種說不出的心酸。

  在他開口說任何話之前,她就先聲明,“不是我做的,是我把做法告訴了你家廚子。”

  徐士凱先聞了聞那熟悉的香氣,臉上現出一抹滿足的微笑……

  “你幹麼?等等!”

  看他急著打開鍋蓋,拿起湯匙,舀起那熱騰騰的米粥就往嘴里送,范蕙怡簡直不敢相信。

  “很燙的!笨蛋!”

  奪過笨拙男人手裡的湯匙,她小心的將粥分裝在瓷碗當中,然後又仔細的吹了吹,攪拌一下,確定不燙口了,才拿到他面前。

  “現在可以了。”

  徐士凱卻不像剛剛那樣急迫了,他的眼睛深深的看著她,眼底帶著一抹笑意,看得范蕙怡心慌意亂。

  他剛剛一直這麼看著她嗎? 她擔心他燙傷了舌頭就什麼都不顧的替他裝了粥還吹涼了。 那隻是習慣動作,只是潛意識的自然反應,他、他該不會誤會她還緊張他吧?

  徐士凱深邃帶笑的眼眸看得她心頭怦怦亂跳,在她不自覺中,臉蛋兒也漸漸暈紅了。

  “快、快吃啦!”

  怎麼搞的? 她幹麼這麼中氣不足啊!

  “謝謝。”

  徐士凱用沒受傷的左手拿湯匙,狼吞虎咽的情況下,吃得有些狼狽。

  范蕙怡在心中默數到二十,終於忍不住了。

  “我餵你。”話說出口她就後悔了,可是看到他喜出望外的表情,又說不出反悔兩個字,只有硬著頭皮,坐到病床邊,接過他的湯匙。

  她先擦了擦他的嘴,那個頭上身上都纏了紗布的男人,笑起來卻是該死的英俊迷人,害她的手抖了一下。

  真想把那雙好像是兩顆太陽一樣灼熱的眼睛蒙起來……范蕙怡一邊把粥送到他嘴邊,一邊不爭氣的想。

  兩個人是如此的靠近,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就這麼飄進徐士凱鼻端。 她像豆腐一樣細緻的臉龐就在他伸出手就能碰觸到的距離,這對他的意志力是一大考驗。

  她的臉紅紅的,他知道自己的視線對她造成影響了。

  那是好事,她還會對他的舉動有反應就是好事。 自從失憶以來,她總是堅持著兩人應該保持距離,那讓他既困惑又挫敗,可是觀察她的反應,他心安了。

  她還在意他,所以被他盯著就會有反應。 他愛極了她那不自覺流露出來的慌張跟臉紅,也愛極了嘴裡說不管他,卻細心替他吹涼稀飯的自然反應。

  他愛的那個女人沒變,還是那樣嘴硬心軟。

  “你、你再這樣我就不餵你了!”

  沉浸在滿滿幸福感中的徐士凱終於被氣急敗壞的女聲給喚醒。

  他驚訝的眨眨眼。 “我怎麼了嗎?”

  “你不要看我,也不要笑得那麼噁心!”

  “我看你是因為你很好看,笑是因為覺得自己很幸福。”

  “你、你——”范蕙怡又慌又急又氣,不禁口吃。

  她都忘了他的嘴巴有多厲害,甜膩膩的話說起來一點都不會害臊。

  “閉上眼睛啦!”那雙桃花眼真的會害死人。

  “好好好。”

  乖乖閉上眼睛的他反而讓范蕙怡有點無措。

  可以不用顧忌他的視線了,她的眼睛卻不由自主的盯著那俊朗的男性臉龐,飛揚的眉、挺直的鼻樑、還有有點傻氣的微張的唇……

  多麼熟悉的輪廓、多麼熟悉的弧度,只要一伸手就能夠碰觸到她朝思暮想的人,而且他不會推開她、不會拒絕她,他會像她夢裡一樣,驚喜的對她展露出陽光四射的微笑,抱住她。

  只要她肯伸出手……

  可是她不能夠。 范蕙怡抓著瓷碗的手用力到指節發白,才能克制住那強烈的衝動。

  要得到這個男人很簡單,只要她不拒絕就好了,他們可以回到過去的甜美時光,把一切都當作沒發生過。 惡魔在她胸中低語,或許他永遠都不會再記起他們分手的事,也許他們會就這麼幸福的過下去。

  但她咬著下唇,努力克制那真的很難很難抗拒的誘惑。

  問題是她沒辦法當一切沒發生過!

  在他們兩人中間,她是那個知道未來將會發生什麼事的人。 這一秒鐘的甜蜜蜜語,溫柔縫繕,下一秒可能就煙消雲散。

  她無法把他對她說“我累了”的影像給消除,無數次在夢中重播的情景總讓她淚流滿面的醒來。

  再怎樣她也不能否認他們其實在個性上、家世上、觀念上都有很大的差異,那差異不是“愛”就可以輕易抹平的。

  他總是說愛她、喜歡她,但那份愛畢竟會慢慢被消磨掉,他會發現她終究還是太彆扭、太難搞,然後有一天他會覺得“累了”。

  她不要,絕對不要再經歷一次那種痛……

  久等不到餵食的徐士凱張開眼睛,看到范蕙怡失去血色而變得蒼白的臉,心頓時一沉。

  該死! 他剛剛明明感覺到她就快要卸下心防了,氣氛明明就那麼好……

  不知道為什麼她又轉變了,他只有挫敗的苦笑。

  “你不餵我了嗎?”

  她低下頭,把瓷碗遞還給他。 “你自己吃吧!”

  “嗯,”他及時抓住她的手不讓她離開。 “怎麼了?”

  她一直低著頭,他覺得怪了,仔細去看她的臉,然後一陣愕然。

  “怎、怎麼了?”他慌了,總是冷靜例行,甚至對他狠心無情的蕙怡竟然……紅了眼眶。

  他何時看過她哭? 而且剛剛他根本沒怎樣啊!

  “蕙怡……對不起,我做了什麼嗎?還是我剛說了什麼?”

  他的緊張在乎反而讓她的情緒潰堤,她不要了,不要一個那麼容易就被他牽動心緒的自己。

  “你不要再那樣看我!”她憤憤的錘了他好幾拳,眼淚撲簌簌落了下來,她也沒空去擦。 “我不會再喜歡上你!也不可能再受你影響了!”這句話與其說是講給他聽的,不如說是在提醒自己。

  她用力掙扎,震驚於她的眼淚的徐士凱一時心緒大亂,也就讓她擺脫了他的箝制。

  在她轉身前他才回神。 “我知道小魚粥是你親手做的!”

  范蕙怡瞬間全身凍結,僵硬的站著。 “我跟你說過是廚師做的。”

  “我家廚子煮鹹粥習慣放胡椒鹽,只有你才不放。別裝了,我知道是你,你肯為我花時間煮粥,只因為我說想吃,這樣你還是要說自己已經不再喜歡我了嗎?”

  焦躁的徐士凱決定把話說破。

  他的話句句敲進她心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她慌亂的跑出病房外,這回徐士凱沒有再叫住她。

  范蕙怡躲進洗手間裡,她洗了個臉,把那軟弱的證據給抹去。 看著鏡中的自己,她簡直不敢相信那個雙眼泛紅、眼神脆弱的女人是她。

  不管承不承認,徐士凱都改變了她。

  她懷疑他也知道這點。

  她嘆口氣,整理好凌亂的頭髮,走回病房。

  眼前的景像簡直快嚇掉她半條命。

  “你做什麼?”

  應該好好躺在床上養傷的人站了起來,范蕙怡眼睜睜看他扯掉手臂上的點滴。

  聽到她的聲音,徐士凱驚喜的抬頭,連看也沒看自己流血的手臂。

  “你回來了?太好了!”

  “你幹麼——”范蕙怡又氣又急,幾個大步走到他身邊,推他坐回床上。 “該死!你在流血你知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做?”她急得眼淚又快掉了。

  “我以為你生我的氣,不會回來了。”

  他抓住她的手,低沉深情的聲音讓她一顫。

  她該拿他怎麼辦?

  全身充滿無力感,她疲憊的閉上眼睛。 “我不會離開,至少在抓到意圖謀害你的兇手之前不會,我已經答應過的事情就不會反悔。”

  “我希望不只是這個原因。”他苦笑的說。 “不過目前這樣我就滿意了。”

  范蕙怡沒理他,徑自按了緊急呼叫請護士過來處理他的點滴。

  在護士幫他重新打點滴的過程中,徐士凱一直若有所思的看著范蕙怡,她則是低著頭避開他的視線。

  護士走後,她本來打算像往常一樣退到病房另一邊,卻被徐士凱抓住了手。

  “我有話跟你說。”

  她一臉警戒讓他哀傷的彎起嘴角。 “放心,我是想告訴你我想出院。”

  “出院?”

  “我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是靜養,在家的話反而比較舒服。”

  “我沒意見。”

  “但你不會走吧?會跟我一起回家?如果我出院你就離開,那我就不出院了。”

  他那霸道任性的宣言讓范蕙怡錯愕。 這人真無賴吶! 難道她不答應他就一直住院嗎?

  無奈之下她只得僵硬的點頭。 “我會跟你回去。”

  他放心的笑了。

  陽光似的笑容讓他原本就英俊的臉龐更加魅力四射,范蕙怡的心無助的漏跳了一拍。 想到她只是答應跟他回去就讓他這麼開心,她的心跳又更亂了。

  不知道怎麼掩飾這突如其來的迷亂,她只能慌張的低著頭。

  “我不會再提過去的事了。”他握著她的手,用拇指溫柔的撫摸她的指尖。 她聽到他說——“我們可以創造很多新的回憶,一起把過去全部掩蓋過去。”

  她錯愕的想要收回手,但他不放,抬起頭,對上他認真的眼睛。

  “我要重新追求你,這回絕對不會讓你傷心。”

  她感覺心揪了起來,淡淡的惶恐從腳底升了起來。

  他還是沒有放棄,而她害怕自己的堅持不知道能夠撐多久……

  他出院以後范蕙怡的生活改變不大,只是上班的地點改成了他的老家。

  他開始處理一些工作,她也就自然而然的充當他的助理。 她很慶幸有事可以做,這樣至少可以幫助自己轉移一點注意力。

  這天公司的幾個老臣聚集在徐家,徐士凱的父母也在,人人面色凝重。 感染到這樣的氣氛,范蕙怡的心也不由得吊得老高。

  “目前最有嫌疑的是士則。”財務部的張經理說。

  “士則?可是他不是發展自己的餐廳事業發展得好好的?”徐陳美玉驚呼。

  “那時候他還信誓旦旦的宣稱他不需要靠徐家的庇蔭,在公司裡他掛著董事的職位,卻無心工作,大部分時間都在做他自己的事,我們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他怎麼還會——”

  徐士則是徐士凱的堂弟,不過兩人並不親近,也許是年齡相近,免不了會被拿來互相比較,而任何人在徐士凱面前就好像是在太陽旁邊的小火花。 徐士則一直妒恨著這個無所不能的堂哥,甚至最後不惜脫離家族事業,為的就是不想跟徐士凱在同一個地方工作。

  眾人心裡都知道堂兄弟兩人不睦,卻沒想到徐士則的怨氣會深到想要置徐士凱於死地。

  “他的餐廳經營聽說出了狀況,擴充太快,雖然表面風光,但若沒有資金持續挹注,很可能很快就會倒閉。”

  “那也不至於做出這種事。”徐士凱皺眉。

  “最近他跟一個女明星走得很近,那個楚瑄風評不好,聽說巴上好幾個少東最後都沒成功,好不容易跟上了士則,發現他是個空殼子,很不甘心,枕頭風的力量是很可怕的。”

  眾人一陣沉默不語。

  要殺自己的人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這畢竟不是容易接受的殘酷事實。

  徐士凱的父親憤怒的一拍桌。 “這個士則太不像樣了!他爸媽不在了,可我對他也不薄,一路栽培他,現下他竟然恩將仇報,去把他給抓來關到監獄去!”

  “董事長。”張經理面有難色。 “我們手上並沒有直接的證據,士則的狀況是從業界還有請徵信社調查出來的。聽說他透過那個女明星的關係跟黑道有些來往,不過就算這樣也無法把他定罪。”

  “那怎麼辦?放任他胡來嗎?”徐陳美玉擔心兒子,不由得急了起來。

  “媽,”徐士凱身為當事人反而相當鎮定。 “別擔心,士則的個性急,做事不夠縝密,會做出這樣的事,代表他現在狀況不是太好,我們多盯著他一點,不難尋得線索。”

  “嗯。”徐士凱的父親嚴肅的點頭。 “你們最近盯緊點,不能用意圖謀殺罪把他起訴,至少在其他方面可以抓到他的把柄。”

  “是,董事長。”

  眾人一一點頭,又短暫的討論了一些公司的事才離開徐宅。

  書房裡只剩下徐士凱跟范蕙怡,她的臉色很蒼白,比他這個病人還蒼白,徐士凱彎起嘴角。

  “怎麼了?很少看你發呆。”

  她驀然抬頭,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你怎麼能那麼鎮定?你的堂弟想殺你!”

  “沒那麼容易,這回我們有防備了。”

  “再多的防備也不能做到滴水不漏!他還跟黑道……天!他的狀況不好,萬一被逼急了,做出……”

  他倏地握住她的手,將她拉近。 “噓,別擔心,我會好好的,我保證。”

  看見他好笑又無奈的表情,她才驚覺自己無意中洩露太多情緒。

  可她無法控制,只要一想到他有生命危險,她就狂亂害怕得什麼都顧不了。

  等等,那傢伙還笑嘻嘻的,一點都不正經,她想到就氣。

  范蕙怡抽回手。 “我才不擔心。”

  她憤憤的轉身離去。

  可是來不及了,徐士凱看見了她剛剛所有的反應,慘白的臉、紅紅的眼眶,他的心裡重新燃起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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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像平常一樣在書房裡協助徐士凱處理一些郵件,范蕙怡才剛用電腦寄發打好的文件,一手支著頭,斜坐在皮椅裡的徐士凱突然開口了。

  “我們出去玩吧!”

  他充滿期待的表情得到的是她冷冷的瞪視。

  “去北海道,現在日本不用簽證,我們買了機票就去吧。”

  “北海道”三個字像是踩中范蕙怡的痛處,她的臉又更沉了幾分,不理他。

  “我們去看花海,泡溫泉,吃螃蟹,買牛奶糖!”徐士凱高昂的情緒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依舊滔滔不絕的說服著范蕙怡。

  她咬著牙,每聽他說一句,心裡就更火幾分,因為他講的那些過去她都聽過。

  富良野的花田、函館的夜景、小樽運河……

  為了他們的旅行,范蕙怡曾經收集過很多資料,而且早已經規劃好行程。 提議去玩的人是他,她當下雖沒說什麼,私下卻喜孜孜的開始籌劃。

  只是沒想到,那麼多的準備還沒派上用場,他們就分手了,他不知道他每次像沒事人似的提起過去,她的心就像又被刺了一刀。

  想到這裡她怔忡了片刻,徐士凱卻還在繼續興匆匆的說下去。

  “蕙怡,怎樣?你有護照吧?我們打電話去訂機票。”

  她瞪他一眼。

  “你瘋了嗎?現在這個時候出去?別說你的傷還沒好了,萬一出去的時候又遭到什麼意外怎麼辦?”

  徐士凱皺眉。 “我不能再關在家裡了,這些日子足不出戶都快要發霉了。”

  “那是因為你受傷了!記得嗎?”

  他沉默下來,抿著唇。

  突來的安靜讓她意外,偷瞄他一眼,發現他收起了嬉皮笑臉,表情悶悶的,看來……讓人有點不忍心。

  “我不想因為那個卑鄙的傢伙而躲著不出門,而且我也快沒有時間了。”

  范蕙怡揚眉。 “什麼沒時間?”

  “你說事情解決了以後就要離開我啊!再這麼下去我都沒時間重新贏回你的心了。”

  她張開嘴,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最後只好漲紅了臉怒氣騰騰的瞪他。

  “不、必、了!”

  說完,她匆匆抱起筆電走出書房。

  第二天范蕙怡如常地來到徐家。

  位處市郊山坡上的幽靜別墅門口卻停了好幾輛大卡車,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麼事,管家看到她來了,急忙將她請進屋內。

  “范小姐,少爺說有事找你,請你快到書房去。”

  “今天怎麼那麼多車——”

  “你趕快過去吧!似乎是公司的事要找你商量呢!”

  管家先生截斷了她的話。 印像中他不是那麼沒禮貌的人啊! 總覺得怪怪的,好像在瞞著她什麼似的。

  一進書房,徐士凱連招呼也不打,平常的那些廢話也不說了,丟給她幾份文件要她處理。 難得他這麼認真,她也就全心投入工作,一直到下午才把報表完成。

  讓她生氣的是徐士凱接過她細心完成的文件時,好像並沒有很專心似的,一直看著書桌上的電話。

  “有沒有問題?需要傳給相關部門嗎?”

  “嗯?啊——”

  不是她多心,他真的沒在聽。 范蕙怡正火大的想罵人,桌上電話響起,徐士凱立刻接起來。

  “準備好了……好、很好。”

  “你到底——”

  “我們到院子裡走走好不好?”

  “什麼?”

  “走吧!”徐士凱的眼睛都亮起來了。 “你也工作一早上了,需要休息休息。”

  她瞇起眼,他卻不由分說的拉著她往外走。

  徐宅是兩層的別墅,一樓的客廳跟餐廳有一整片的落地玻璃,玻璃外是庭院車坪,可看見細心修剪的樹木花草。 他帶她下樓,還沒走到客廳,她就看到入眼的一大片紫。

  “這是……”

  怎麼回事? 昨天還是嫩綠的草坪現在被一叢滿滿的紫色薰衣草取代。 才一個晚上怎麼可能改變這麼大? 然後她想起了早上的那些大卡車,管家先生急忙把她送上樓去的模樣,她根本沒空往外看,然後他又纏著她做事轉移她的注意……

  眼前的紫色飽滿充盈,佔滿了她所有視線,美得令人無法喘息。 薰衣草隨風搖曳,范蕙怡摀住嘴,掩蓋不住輕呼。

  “喜歡嗎?”

  她講不出話來,心裡亂烘烘的,就是開不了口。

  他低頭,在她耳邊輕語。 “不能去北海道,我把北海道搬來給你。”

  她驚愕的轉頭看他,他靠得太近,她差點拂過他的唇。

  范蕙怡心中一震,紅著臉說:“你、你太誇張了,才一個晚上你是怎麼辦到的?”

  “一個晚上又一個早上。”

  “太、太浪費了,你到底花了多少錢?”

  徐士凱忍不住笑出來。 沒錯,這就是他的蕙怡永遠那麼實際,其他女人都不像她——會心疼他花了多少錢。

  他愛憐的圈住她的身子。 “別管錢的事了,告訴我你喜歡嗎?”

  她想說不,可是他那麼靠近,他的氣息強烈侵襲她的感官,溫柔的聲音更是讓人手腳發軟。

  而且那些薰衣草真是美極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可惡的男人!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我想創造屬於我們兩人的回憶,我想把你記憶中那些不好的全都掩蓋掉,用更多更好的回憶取代。我私心想把你綁在身邊,的那我只想給你你喜歡的,給你那些快樂、美好的記憶。我知道要你忘掉那段不開心的回憶很難,可是你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

  范蕙怡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心裡尖叫著好、她答應,要不是僅存的一絲理智阻止了她,她一定什麼都答應了。

  久等不到她的回應,徐士凱有些傷心,不過他不放棄,決定別逼她太緊。

  他放開她,轉移話題。 “餓了嗎?我們來野餐吧!就在薰衣草花園裡面好嗎?

  當然我也有準備,保證是原汁原味的北海道風味。 ”

  果然很有北海道的感覺。

  可能比北海道還北海道,恐怕在北海道也沒辦法在這麼近的距離一邊看花海,一邊吃螃蟹大餐吧?

  范蕙怡知道自己不該被他牽著鼻子走,可是她始終找不到機會對那張充滿興奮期待的臉說不。 像這樣明明有飯廳卻坐在地上的防水布上野餐,實在有點幼稚。

  不過微風輕拂,沐浴在陣陣香氣中用餐,好像還滿新奇、滿舒服的。

  男人的低咒聲讓她轉頭,身旁的徐士凱號稱最有價值的黃金單身漢,英俊瀟灑、風度翩翩,可是此刻卻挫敗的瞪著手裡的螃蟹……沒轍。 右手打了石膏的他平常用左手拿湯匙用餐也就算了,要吃螃蟹簡直不可能。

  看他跟螃蟹大眼瞪小眼的樣子,范蕙怡忍不住笑了。

  “我幫你吧!”

  一說出口她就後悔了,不過看他喜孜孜的張大眼說:“真的?你真好!”她又沒發反悔。

  帝王蟹的蟹肉不算難剝,她將殼細心剝乾淨了,拿著蟹腳遞到他嘴邊。

  他張開嘴,緩緩含入蟹肉,一臉滿足的看著她,雙眼盈滿了暖意。

  她的小腹升起了不該有的熱度。 這可惡的男人,連吃個東西也在那裡拼命放電是怎樣啊!

  范蕙怡連忙低頭去處理另一隻蟹腳,這回花了更久的時間,可能是因為她的手不停顫抖的關係……

  “嗯,”她處理好了蟹腳,又遞給他,不過這次頭不敢抬也不敢看他。 驀地,手上傳來一陣麻癢,她觸電般抖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不小心,他含住了她的指尖。

  她急於逃開,徐士凱伸出手阻止她,乾脆將她抱在懷裡,用沒受傷的手緊擁住她。

  “你怎麼可以……”舔我的手。

  “不小心的。”

  最好是不小心的。

  看著他隱忍笑意的嘴角,她怒氣不打一處來。

  “那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

  “嗯。”

  他這麼說了,但卻絲毫沒有鬆手的打算,緊密接觸的結果,她的心跳都亂了,接觸到他結實肌肉的地方也好像要燃燒起來一樣。

  危險! 不能任由情況再繼續下去了! 腦中發出警訊,她掙紮起來。

  徐士凱悶哼了一聲,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怎麼的。 “別動好嗎?讓我再抱你一下,抱一下就好了。”

  像被禁斷毒癮的人,突然又接觸到興奮劑,他熱切的吸進她的氣息,閉起眼睛享受重新擁抱她的觸感。 受傷以來他第一次可以抱到她,對他而言,要放手真的太難了。

  范蕙怡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無法拒絕那樣的要求,也許是他的語氣太過渴望,也許是他微微顫抖的手臂,總之,她整個腦子都亂了。

  熟悉的氣味,屬於他的氣味;熟悉的感覺,被珍視的感覺。 這一切她暌違多久了? 一個多月? 再次得到以後她才知道自己有多自欺欺人。

  她怎麼會以為自己可以忘得掉?

  “蕙怡……蕙怡……”他熱切的低喊她的名字,好多遍好多遍。

  她快要融化了,她知道自己已經產生動搖了。 知道會後悔,但她還是忍不住抬起頭來看他。 他臉上的戲謔消失了,認真得令她心驚。

  微張著唇,她臉上出現的脆弱讓他不敢置信。 冰封的情緒出現一絲裂縫,善於運用情勢的男人當然不會錯過。

  徐士凱將擁住她腰際的手移到她腦後,微抬起身來吻住她。

  雙唇剛接觸就好像自然有一股吸引力,甜美的感覺讓兩人都迷醉了。 他激切的吮吻她口中的**,像要確認所有權一樣一一佔領到她的每一處,然後再熱切的纏住她的丁香小舌。

  接觸到那熟悉的氣息,范蕙怡全身都沒有力氣了,更遑論理性的思考。 這個吻勾起了太多回憶,像一扇打開過去的門,一下子所以的東西都又活過來了。

  兩人整夜親吻著結合,他強而有力的擁抱,無數次的耳鬢廝磨……她逼自己不要去想,那些影響卻更變本加厲的出現,她整個人都燙得幾乎要燒起來了。

  許久之後,他才稍微移開唇,細細的在她的臉頰、耳朵、頸子落下無數的吻,像飢餓了很久的野獸,幾乎要把她一口吞下肚。

  被觸摸親吻的部分都像被點燃了火焰,小腹間湧起的暖流也讓她難耐的**,要就這麼沉溺下去是如此容易的事,但她卻在他的手碰觸到她柔軟的胸部時驟然一驚,顫抖著回神。

  “不、不行。”

  雙唇還因為剛剛的吻而紅艷欲滴,臉上還帶著紅暈,喘著氣吐出的字眼根本就沒有說服力。

  也許是被打斷,也許是這些天來的壓抑終於到了忍耐的極限,他大吼,“別告訴我什麼不行!明明你也有感覺,我不懂為什麼不行!”

  “我們不再是男女朋友。”

  “這點很簡單就可以改正。”他霸道的聲明,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她。

  她被盯得心裡一震,直覺到危險,於是往後退開。

  徐士凱毫不放鬆的緊跟上前,她只看到他的臉越來越近,嘴唇就又被堵住,心臟一陣緊縮,他的舌尖已經擠進來。

  他熱切的親吻著她,像要向她證明什麼似的,反覆疼愛著她的唇舌。 她僵硬著身子,他的手握住她的,十指緊扣,比擁抱還要來得親暱的,手指與手指摩擦著緊貼著彼此……

  綿長的親吻甜膩得讓范蕙怡忘了思考,忘了該推開他的理由,忘了這麼做是不對的。 她只知道在他懷裡才是“對”的,現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想念他,他的味道、他的吻、他的一切……所有她都記得清清楚楚,那些景象全都歷歷在目,讓人難受。

  “我愛你,讓我們重新開始吧!”他磁性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致命的誘惑。

  她的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這時候只要簡單的點點頭,就可以得到這個她很愛很愛的男人。 她困難的咽了口口水,腦袋亂烘烘的,幾乎已經想不起自己苦苦拒絕的原因……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到管家慌張的喊叫聲。

  “孫小姐,等等,少爺現在不方便見客啊!”

  一串忙亂的腳步聲向他們走近。

  有人來了! 才體認到這件事,范蕙怡一下子便清醒過來,推開他站了起來。

  徐士凱則是低聲詛咒,剛剛明明氣氛很好的,差一點他就可以說服她,卻被打斷了,他實在很嘔。

  “士凱哥。”

  走進來的是孫依依,徐士凱的現任女友。 范蕙怡泛著紅暈的臉頰一下子失去血色。

  陪同的還有孫依依的父親,兩家人是世交,即使徐士凱再不高興,也只能壓下憤怒,沉著臉頷首。

  “孫伯父好。”

  “士凱,我聽說你出車禍的事,不過那時我人在國外,沒能來看你,今天一下飛機就趕過來了。你可還好?”

  “謝謝伯父關係,我沒事了。”徐士凱心裡咒罵了一聲。 在醫院的時候他下過令,不准孫依依過來。 可是這女人也夠聰明,帶著她父親一起來他就沒辦法一點人情事故都不管的拒絕人家的來訪。

  在場的人沒人看范蕙怡一眼,他們之間的關係不是她能夠介入的。 剛剛還炙熱的胸膛這一刻突然間冷了下來。

  “我……我先離開了。”該讓他們獨處,他們是男女朋友。

  “你別走。”徐士凱叫住她。 “不准走。”

  他知道她腦袋裡在想什麼,該死的她竟一點都不留戀的把他推給別的女人,他不許她有這種想法。

  聽到徐士凱跟范蕙怡兩人自顧自的對話,絲毫沒有把她放在眼裡,孫依依暗自咬牙,可還是努力捺住脾氣。

  “士凱哥,你今天有沒有好一點?我熬了雞湯給你。”孫依依看也沒有看范蕙怡一眼,直接往徐士凱走去,一臉關切。

  她熬了雞湯呢! 而她做了什麼?

  范蕙怡的心小小刺痛了一下。

  “我很好,謝謝你,不用那麼麻煩了。”

  “怎麼會麻煩呢?照顧你是我應該做的。”

  徐士凱皺眉看著孫依依挽住他的手。 他現在最想要的是她趕快走開,他還可以跟蕙怡繼續剛才的事。

  “不用了,蕙怡會照顧我。”請你離開吧!

  孫依依沒說話,雙唇顫抖,一雙大眼睛裡蓄滿了淚水。

  徐士凱的頭痛了起來。

  “你怎麼了?”他實在很不想問,禮貌上卻又得問。

  “我……嗚嗚……我才是你的女朋友啊!士凱哥你真的忘記了嗎?你怎麼能這麼狠心?我們都說好要結婚了啊!”

  孫依依哭得梨花帶淚,徐士凱卻只覺得煩悶。 他是真的想不起來自己曾經跟她做過這種承諾。 才喪失不過一兩個月的記憶,為什麼他覺得自己在那段短短的期間裡,好像變成一個他根本不認識的人?

  對眼前的美女他一點感覺也沒有,看到她哭他也絲毫不覺得心疼,這樣的他真的曾在一個月前拋棄蕙怡,然後馬上與她陷入熱戀嗎?

  范蕙怡低著頭,孫依依的話讓她整個人宛如墜入冰窖。

  對,這才是事實,他有了論及婚嫁的女朋友。 而她是什麼? 一段過往的感情、一個已經分手了的前女友,她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

  幾分鐘前還沉浸在他的親吻跟擁抱中,已經產生動搖的她,現在感覺起來好可恥,就像是偷了別人東西的小偷。

  范蕙怡咬著下唇,急急往屋內走去。

  “等等,蕙怡,回來!”徐士凱慌張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你們聊。”她僵著省說。 “我不打擾了。”

  “我跟她沒什麼好聊的,我要的是你,回來!她才是應該走得人。”再也無法忍耐的徐士凱已顧不得什麼禮貌了,心急的大吼。

  范蕙怡站住,遲疑的轉身看著他。

  孫依依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 “士凱哥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請你離開,以後也不要再來了。”

  “可是你以前……”

  “以前的事情我忘了,現在我只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是蕙怡。對不起,我對你沒有那種感覺。”

  孫依依摀住嘴,連落淚的樣子也很美麗。

  “士凱,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們家依依?”孫父在一旁看得很不高興,寶貝女兒哭了更是讓他忍不住出口斥責。

  “伯父,依依,對不起,不過請你們離開吧!”

  “你、你、你竟敢趕我走?徐士凱,你難道不知道我能怎麼對付你家嗎?”

  面對孫父的威脅,徐士凱毫不退縮,他冷下臉。 現在這樣算是撕破臉了,不是他心所願,不過衡量之下他還是選擇蕙怡比較重要。

  “伯父,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過我相信等你平靜下來,好好思考我們兩家的關係之後,會做出比較理智的決定。現在,請兩位離開吧!”

  孫依依傷心的看了徐士凱一眼,看他真的狠心不理她,才跺腳離開。

  經過范蕙怡的時候她低聲開口,那充滿恨意的聲音跟她悲傷的臉龐一點都不搭。 “你別得意得太早,等士凱哥想起以後,哼……”

  她沒說明,但蕙怡清楚。

  她從來就不認為這種情況會持續多久,這只是一場夢,她只是陪腦袋還混亂不清的徐士凱重溫過往的一段時光。

  等他想起來,這場夢就會醒了。

  “蕙怡!”他叫她,聲音中帶著急躁,因為他看到她臉上又再次出現那種絕望的表情。 “我趕走她了,她不會再來打擾我們了。”

  “你不該趕走她,她是你的女朋友。”

  “她對我一點意義都沒有。”

  “那是因為你失去一段記憶。”

  “那又怎樣?沒感覺就是沒感覺。”

  徐士凱說得冷酷,她卻陣陣心寒。 “那我呢?萬一你哪天恢復記憶了,也會對我沒感覺吧?”

  “不會。”他想也不想就說。 “受傷的是我的腦子,不是我的心,我的心告訴我,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我愛你。”

  他說愛她,像當時那樣說愛她。 范蕙怡不懷疑他此時的真心。

  只是,他說分手的時候她很痛,現在聽他說他還愛她——更痛! 就好像一個已經快要結痂的傷口又被狠狠撕裂開來,赤裸裸而……鮮血淋漓!

  就算他愛她,那份愛又能持續多久?

  這次是一個月? 還是兩個月?

  她臉上明顯的防備讓徐士凱挫敗的咬緊牙。 她又退縮了,剛剛明明就快要說服她的。 到底他說錯了什麼讓她又縮回去她的硬殼裡?

  我愛你——是因為這句話嗎?

  “為什麼你就是不相信我?為什麼我們就是不能回到過去?就算我們真的已經分手,難道不能重新開始嗎?我還愛你,你呢?難道你已經不愛我了?”

  他抓住她的手,緊緊貼在自己覆蓋了紗布的胸膛。 隔著布料,還是可以感覺到那幾乎是燙人的溫度,以及掌心底下的心臟穩定而強勁的跳動。

  她很想理直氣壯的跟他說,是的,她已經不愛他了。

  可是那幾秒鐘的猶豫,那慌亂的眼神,那被窺知內心想法的心虛,讓她失去了先機。 他的嘴角才微微上揚,還沒有完全露出勝券在握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輸了。

  “蕙怡。”他臉上露出釋然的笑容,但當他伸手想要再去握住她的時候,她躲開了。

  她搖頭,明知道不應該卻還是不爭氣的紅了眼。 “反正到最後你還是會覺得累,反正不久之後你就會再拋棄我一次……你老是這樣,老是任性的說什麼愛我,然後有一天又收回。為什麼你愛我,我就得愛你?我不想被你牽著鼻子走,我不想了……我不想再為你傷心了……”她淒楚而自嘲的扭曲了嘴角,“被同一個人拋棄兩次,我不要。”

  不會有那種事情!

  他想向她大聲保證,不過看她的表情,他知道無論他怎麼說她都不會相信的。

  真該死! 那段他忘記的過去他究竟是對她做了什麼?

  她又搖頭,這回眼淚終於流了下來,氤氳的大眼裡承載了滿滿的痛苦。

  “不。”她大喊。 “我們回不去了,放手吧!我們不可能了。”

  有裂痕的鏡子再怎麼修復,畢竟無法掩飾深刻的痕跡。 她咬牙轉身,離開他,離開那片紫色薰衣草。

  曾經暖暖的、飄散清香的空氣,現在卻冷冽的吹得她心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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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31 17:20:1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范蕙怡連續好幾天都沒睡好,情緒也很低落,儘管她認為自己已經跟徐士凱說清楚了,但他不肯放棄,依然固執的用那深情款款的眼神鎖住她,看得她都快要受不住了。

  這種日子好難熬,每天得對抗自己的感情,每天得提醒自己她的決定沒有錯,每天都是一場艱困的戰鬥,最後往往讓她疲累不堪、筋疲力竭。

  她幾乎想要逃走,想結束這酷刑,然而就在她認為自己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一切突然有了急轉直下的發展。

  范蕙怡如常的走進徐家書房,今天竟所有人都在,徐父徐母還一臉鬆口氣的模樣中。

  從徐士凱的生命遭受威脅以來,她已經許久沒見過他們除了眉頭深鎖以外的表情了。

  “事情都解決了,士則被金管會查到涉嫌內線交易,現在已經被羈押了。”

  她愣愣的聽他們說,可是一下子卻反應不過來那代表的意義。

  “我們收集了他犯罪的證據,交給主管當局,罪證確鑿,這回他恐怕得在牢裡過一段時間了。”徐陳美玉對范蕙怡解釋。 “教唆殺人的事難以舉證,不過現在用另一種方式定他的罪,也能讓他遠離一陣子,這樣士凱就安全了。”

  “安全”兩個字讓范蕙怡突然間領悟。

  想殺士凱的人被抓了,那也就是說——他安全了,所以她不再需要待在他身邊了。

  “這下真是鬆了口氣,總算不用提心吊膽了。”徐陳美玉對她笑著說。

  范蕙怡卻無法回以微笑。 她應該為他感到開心,只是笑不出來,心空空的,好像連最後僅有的聯結都沒有了,只剩下茫然。

  “那……很好啊!”她終於開口,聲音有些幹啞,“那我也可以回去了。”

  徐士凱的身體震了一下。

  他早該知道的,她一聽到危機解除就恨不得立刻離開他。

  他扭曲的苦笑。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她看了他一眼,突然發現自己無法忍受那雙黑眸中明顯流露的失望跟痛苦,她得緊緊咬著下唇才能夠壓抑住想要跟他說她會留下來的衝動。

  “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

  “連這麼點時間都不肯給我嗎?”他低聲沙啞的說。

  應該是錯覺吧? 否則他那樣意氣風發、自信滿滿的男人,怎麼可能那樣低聲下氣的哀求?

  她沒法狠下心,終究是心軟了。 “好吧。”

  范蕙怡想回公司,迫不及待的想回到原來的工作崗位。 徐士凱雖然不情願,但明白她是個認真工作的人,所以還是吩咐司機開往公司。

  路上兩人雖然並肩坐著,卻一直保持沉默。

  范蕙怡不敢看他,把頭轉向窗外,但全身的細胞卻還能清晰的感覺到他投注在她身上的視線,火熱執著的讓人不安極了。

  公司就在幾條街外的距離,只要下了車她就可以回到原來的生活,下了車她就能遠遠躲開他。 也許他還會來糾纏,但只要她堅持下去,總有一天他會厭倦,然後他們就再也沒有任何交集……

  這個想法不知怎麼的讓她的心一陣緊縮,但她急忙甩開這種感覺。

  這是對的——她對自己說。 這是保護自己最好的方式。

  “蕙怡!”

  彷彿能看透她的想法,徐士凱伸手握住她,那急迫的呼喊,就像是害怕最重要的東西就要從眼前溜走。

  她身子一震,慌張的想抽回手。

  不能讓他碰她,只要他這麼做,只要他用那沙啞深情的嗓音在她耳邊低喊,她知道自己的防衛機制就岌岌可危。

  就在她抽回手,鬆了口氣的時候,他說——

  “我愛你。”

  范蕙怡凍住了,猛然而來的直球攻擊得她完全無力招架。

  “那是你失憶了。”

  “我的心告訴我什麼才是對的,我的心告訴我我想要你。”

  甜蜜的話語讓她一陣頭暈目眩,他總是能夠這樣,用那張騙死人不償命的俊臉,用那真摯的語氣把人輕易的圈進他的陷阱裡。

  理智! 她告訴自己。 理智!

  他說的是“他”想要,就只有“他”。 一直都那樣,好像只要他要,她就得給。 他說喜歡她,她就得跟他在一起;他說膩了,她就得離開;然後等到下一次,他又說喜歡她……

  不行了,她有再多顆心都不夠這樣讓他傷害。

  “相信我,你的心會改變的。”

  “不會!”

  她別開頭,看都不看他們眼的態度讓他急得快瘋了。 為什麼她總是不相信? 為什麼她總是可以那麼理智? 為什麼他再怎麼努力她就是不相信他? 他真的做了那麼無法原諒的事情才讓她傷心絕望吧?

  “我愛你,范蕙怡。我發誓不會再讓你傷心難過,我發誓永遠珍視你、疼愛你,我發誓給你最好的。你不相信,我就用一生來證明。”

  她閉上眼,淚水已經湧上眼眶,卻被她緊閉的眼用力壓了回去。

  她覺得自己快要投降了,車子卻在此時停了下來。

  “公司到了。”前方司機盡責的通知他們。

  范蕙怡馬上被驚醒,徐士凱則是在心中低咒連連。

  可惡! 差點蕙怡就被說服了,他怎麼這麼倒楣? 這司機怎麼這麼白目?

  不過再多的懊悔都沒用,范蕙怡已經開了車門要往外走。 錯過了這機會,不知道下次還有沒有,因為接下來她肯定會想盡辦法避開他的。

  “蕙怡,等等,別走,我們再談談。”徐士凱追著她出了車外。

  范蕙怡急急的往公司走。 不能讓他追上——她只有這個念頭。 她清楚自己有多脆弱,她知道他只要再堅持一下下,自己就會被他擄獲……

  就在他快要追上她時,一個紅色的身影突然在他們面前冒了出來。

  “徐士凱!”

  眼前出現一張扭曲猙獰的女性臉孔,輪廓有些熟悉,好像在電視上看過幾次,不過因為現在女人的表情跟鏡頭前甜美可人的模樣相差太遠,令人疑惑是否是同一個人。

  徐士凱眉來眼去皺。 因為女子的突然出現讓他失去了抓住范蕙怡的機會,她已經走進公司大樓裡了。

  “走開!”冷下臉,他像揮蒼蠅似的把不認識的女人揮開。

  “沒那麼容易。”女人森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他還來不及反應,腰間就被抵著一個東西。 他擰眉低頭,看到黑色的槍管。

  “你想做什麼?”壓抑下本能的慌亂,徐士凱面臨這突來的危機,腦中卻異常冷靜。

  他想起了女子的臉,是堂弟士則的緋聞女友——楚瑄。

  “呵……現在你可不敢無視我了吧?高高在上的徐大少爺。”

  “你要什麼?”

  “我要什麼?我要嫁入豪門,我要當少奶奶,我要進入上流社會,讓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都在我面前低頭。可是你毀了一切,該死的徐士則竟然是個空殼子!

  我本來以為他能讓我過好日子,卻發現那個草包不但沒錢還欠了解屁股債,那沒用的東西,我都介紹道上的兄弟給他了,他卻連殺個人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還給你們掀了底,把他抓起來。

  這下什麼都沒有了,我什麼希望都沒有了,可惡的徐士則! 該死的你! 你為什麼那時候不乖乖死掉就好了? 啊? 你說啊! ”

  從女人噴在她臉上的氣息可以感覺到她恐怕喝了不少酒,也許還吸了毒,那瘋狂混亂的眼神實在很難說她是清醒的。

  徐士凱一凜。

  瘋狂的女人反而更危險,只要一個刺激,搞不好就會做出偏激的行為。

  他讓聲音體質鎮定,盡力安撫她的情緒。 “你先把槍放下,我們好好談,關於你的損失,我們可以想辦法補償。”

  “補償?”

  “是,我們到我的辦公室去談細節吧。”

  范蕙怡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回頭,沒有理由,只是一種直覺,或者說是一種不祥的感覺。

  她轉頭看徐士凱,他還站在門口,旁邊站著一個陌生的女人。 還來不及對這個畫面感到難過,她就看到了女人抵在他腰側的槍,喉頭突然間緊縮。

  “士凱!”她向他走去,邁開步伐才發現自己的雙腿不停顫抖著,幾乎走不了。

  “蕙怡,不要過來!”

  徐士凱整顆心都吊起來了,自己被槍指著都沒那麼害怕,就怕她會身陷危險。

  楚瑄抵著他腰部的槍更戳進一些,從這個動作可以感受到她的緊張。

  這不是個好現象,很不好、非常不好!

  “蕙怡,你走開,沒事的,我跟楚小姐有事要談,等會再去找你。”他相信她會了解,她是個冷靜理智的人,連電梯突然故障這種情況都能鎮定的應付。

  但他卻沒有考慮進去她對他的感情。

  范蕙怡的腦子完全當機,平時的精明冷靜全都消失了,她驚恐張大的眼裡只看見那把槍,她只想立刻到他的身邊,把他從危機中解救出來。

  她大步向兩人靠近,楚瑄更加緊張了。

  “走開!”她揮舞著槍。

  “你做什麼?你是誰?立刻放開他!警衛!”

  最後那句話顯然是點燃楚瑄緊繃神經的引線,她瘋狂的想著自己不能被抓,被抓的話她什麼都沒有了。 眼前這些人都太可惡,都是扼殺她幸福的壞人! 他們該死、該死、都該死……

  她咒罵著扣下扳機!

  槍聲響徹雲霄,聽見動靜走出來的警衛聞聲迅速沖出來,四五個大漢一下就制伏了還愣愣看著手上的槍,彷彿被嚇了一跳此刻才醒過來的楚瑄。

  范蕙怡沒去看他們,她整個人宛如陷入冰窖中,顫抖得幾乎無法走路,但跪著、爬著,她都要到他身邊。

  徐士凱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腰側流出大量的鮮血……

  她心臟瞬間停了。

  “士凱……士凱……”她的聲音幾乎發不出來,眼睛幾乎看不清楚,然後她才知道自己的臉上爬滿了淚水。

  不可能,這個男人剛剛才跟她說他永遠會珍惜她、疼愛她,才幾分鐘以前他們還並肩坐著,她還滿腦子想著怎麼拒絕他……

  他現在竟然倒下了。

  她的手徒勞的壓著那不斷流出鮮血的傷口,掌心下湧現的黏稠卻讓她整個人快要陷入瘋狂。

  微張著眼,徐士凱望著她,無力的嘴角還拼命擠出安慰的微笑。 “沒事的……你……不要哭……”

  她的淚落得更急了,她搖頭,用力的搖頭。

  “你不要說話了。救護車!對了!”她整個人陷入慌亂狀態,根本無法冷靜思考,現在才想起來轉身對旁邊的人尖叫,“打一一九!叫救護車!快點! ”

  她大吼,聲嘶力竭。

  徐士凱的視線沒有一刻從她的臉上移開,他捨不得。

  冷靜理性的她為了他崩潰哭泣得像個無助的孩子,讓他心疼的好想緊緊擁住她,可是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動不了,甚至連抬手擁抱心愛女人的力氣都沒有。

  他的眼前陣陣發黑,在意識消失前,他得跟她說一件事。

  “對不起……蕙怡……如果我……你要記得——我愛你……”

  不要! 不要! 她不許他這麼不負責任,他發過誓的,他說過用一生來證明的,她不許他就這麼離開!

  “士凱……醒醒……你怎麼了?醒過來看我啊……可惡的你,醒醒,我求求你……”

  身邊急促的腳步聲、人們的驚呼聲她都聽不見,只看到她心愛的男人緊閉起雙眼。

  什麼都不重要了,什麼保護自己、什麼不想受傷、什麼理由都顯得可笑,她想到萬一他……

  有一件事她竟然一直都沒讓他知道,有一句話她竟然殘忍的從來沒有對他說過,她突然陷入巨大的驚恐。

  “我愛你!徐士凱,我愛你啊……你別走……不要離開我……我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救護車的聲音由遠而近,上面的醫護人員下來要將他送上擔架,范蕙怡卻緊緊抓著徐士凱的手不願意放開。

  “小姐,你——”

  “我要跟他一起去醫院!”說什麼她都不放手了,不可能,她不要看他離開。

  “好,那一起上救護車吧!”

  醫護人員擔心的是她比躺在地上的傷患好不了多少,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身體抖得宛如快要暈厥過去。

  救護車迅速往最近的醫院駛去,范蕙怡看著徐士凱始終沒張開的眼睛,臉上的淚水也一直沒有停止……

  徐士凱被送到醫院的急診室,之後立即進入手術室處理傷口。

  “子彈並沒有傷到主要臟器,你放心,徐總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儘管醫生這麼說了,但看著徐士凱被推進手術室,范蕙怡的一顆心還是無法放下。

  她始終握緊雙手焦慮的看著手術室門口。 徐家人趕到的時候看她全身血污、臉色蒼白的模樣嚇了一跳。

  “蕙怡?你還好吧?哪裡受傷了?怎麼沒有給醫生看看?”

  徐家父母早在起來醫院的車上就已經收到醫院的電話,知道徐士凱受的傷不算嚴重,反而是范蕙怡的樣子出乎他們意料之外。

  “我……我沒事,這是……是士凱的血……好多的血……”一開口,她才發現自己抖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沒事的。”徐陳美玉上前抱住她。 “士凱不會有事的,傻孩子,你一定嚇壞了。”

  嚇壞了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

  如果他不在的話……如果他……

  整個世界彷彿都崩塌了,那感覺真的好恐怖。

  什麼尊嚴、什麼害怕受傷,所有的顧慮在死亡面前都變得渺小,也想不起為什麼當初覺得那麼重要。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體會到他有多重要,她有多麼愛他。

  她竟還天真的以為只要隔開一段距離,自己就可以不被他影響,其實他早已侵入她的骨血,再也無法分割抽離。

  “士凱在動手術,恐怕還要一段時間,我先帶你回去梳洗一下。”徐陳美玉不忍的說。

  “不要!”她猛烈的搖頭。 “我、我不要離開,我要待在這裡等他出來,等他清醒……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話要跟他說……”

  她不要再經歷那種驚恐了,她不要為了自己可笑的自尊,然後竟然沒讓他知道她對他的感情。 想到他可能永遠不知道她的感情就死去,她就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看她發著抖卻又堅持己見的模樣,徐陳美玉似乎知道她想跟兒子說什麼了,她摟摟她的肩。

  “好。”徐陳美玉溫柔的說。 “我們一起等他出來。”

  熟悉的醫院頭等病房,徐士凱緩緩醒過來。

  “蕙怡!”

  他下意識的伸出手,撈到的只有空氣,他一驚。 不行! 得跟蕙怡說危險、不能過來!

  “呃……”身上傳來的劇痛讓他立刻冒出冷汗。

  “不要動。”一雙冰涼的小手緊緊握住他的。 “你剛開完刀。”

  “蕙怡。”看到她就在眼前徐士凱總算放下一顆心,仔細一看才發現父母也都在。

  母親把經過情形以及他的傷勢跟他說了,徐士凱點點頭。 “那個叫楚瑄的女人呢?”

  “當然是被送進警局了。真可怕!士則也真是的,怎麼會惹上這種瘋女人,我看士則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情,大約也是那女人唆使的。唉,不過現在他們兩個都關起來了,我們就可以稍微放心一點。”

  “嗯,爸、媽,我想跟蕙怡說些話。”

  “啊,好、好,那我們先回去,等會幫你帶東西過來。”

  “謝謝。”

  病房裡總算只剩下他們兩個。

  范蕙怡雖然沒說話,但從他一睜開眼睛,她就沒有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

  不捨得移開,也不願意移開。

  “對不起,你一定嚇壞了吧?其實我沒事,手術不是說很成功嗎?應該不久就可以出院了——”

  “不用說抱歉。”她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內心湧現酸楚的疼痛,在經歷那樣可怕的事情后,他第一句跟她說的話竟是“對不起”。 他沒想到自己差點死掉,擔心的卻是她的感覺。

  這樣愛著她的男人……她怎麼還能拒絕?

  “我有話想對你說。”

  “嗯?”

  范蕙怡舔了舔乾澀的唇,有些緊張,但依舊看著他。

  “我……我愛你。”

  他瞪大眼,感到錯愕。

  她終於說出口了,那魔咒般的三個字,可是面對他震驚的神情,她卻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沒有經驗,沒有前例可循,在愛情的領域中,她的精明完全不管用,於是只能笨拙的抱住他的脖子。 “不許……不許你再那樣嚇我了!”

  徐士凱愣了許久,接著狂喜淹沒了他。 他的蕙怡! 他的蕙怡終於肯對他說愛了,而且還那麼可愛的主動抱住他,這喜悅比中了樂透還要大上數千倍!

  “早知道要這樣才能讓你承認自己的感情,我真該早讓人射一槍的。”

  范蕙怡放開他,雙眼怒瞪。 “別胡說!不准你拿這種事開玩笑,你不知道我有多——”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原諒我。”看到她竟因為他的一句話掉下眼淚,他既驚訝又緊張。

  這樣赤luo裸把感情攤在別人面前的蕙怡真的跟平常不一樣了,可見她是真的害怕,她是真的很在乎他。

  “對不起,我再認真的說一次,我愛你!全心全意的愛你。”

  淚水湧上她的眼眶,這回不是因為痛苦,不是害怕,而是滿滿的感動。

  她愛著他,否則怎麼解釋自己的行為? 明明知道愛上這樣的男人是危險的,明明就吃過苦頭,卻還是學不會教訓。

  她不知道自己會那麼傻。

  她不知道自己會愛一個人愛得那麼深……

  看著她的表情變換,看到她最後露出無奈跟認命的表情,徐士凱皺起眉。

  “不許露出那種表情!”他霸道的命令。 “我會好好愛著你,讓你沒有時間去想那些悲觀的念頭,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相信我。”

  相信他? 她想相信他呵!

  如今是想不相信也沒用了,自己早就輸了,早就被他征服了。

  她低頭吻了他,緊密相連的唇融進了淚水的滋味……

  閉上眼睛接受男人加深了這個吻,范蕙怡不禁苦澀的想:我怎麼會一再的愛上同一個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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