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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死亡的對弈 第四章 絕處逢生
漆黑的山洞內,打火機跳動的火苗提供著微弱的照明。
嫣然趴在這世界上可能是自己最討厭的男人背上,繞過章史脖子的手臂中舉著那只打火機。
而章史則背著這受傷的女孩一步一步向前走著,樣子看上去有點吃力。
其實嫣然本想自己走的,但章史不肯,他說這樣做傷口會裂開,會流更多的血,所以硬要用瘦弱的身體背起嫣然向前走。
因為靠的太近,在微弱的光線下,嫣然第一次看清了章史的模樣。
他的五官很清晰,側臉的弧線像一輪彎月,如同十五六七的少年。如果不去說,誰會知道他已經有三年的工作經驗,而且是最艱苦的管道維護工作……
從資料上看,章史和所有普通高中畢業出來工作的青年沒有區別,為了生活,他們用自己僅有的一點技能,做著最低級的工作,度過一個個不求上進的日子。
按照正常的模式,這種人一輩子也不會知道一百萬到底是多少錢。下班之後只會和些同事喝酒打屁。運氣好點,等到了三十歲相親遇見個醜婦,結婚生子,也算是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為什麼這樣的章史卻沒有墮落的眼神?他的眼神,反倒清澈得宛如湖泊,似乎從來不曾迷惘過生活是什麼。
「你是章史嗎?」控制不住心頭的疑惑,嫣然的聲音好輕。
章史輕鬆的笑了笑:「我的身份證上是這麼寫的。」
「不,你不是章史,至少不是檔案上寫的那樣……」嫣然默默將頭埋在章史肩膀上,想為自己過去的態度道歉。
「檔案上的你簡直就是個混蛋,依仗著自己的『壟斷技術』作威作福,上班遲到,下班早退,午餐吃到下班。偶爾還會帶些廠裡的工具出去賣錢……」
「其實啊,這些……我確實都做過。」章史不好意思的附和著,如同在接受什麼表揚。
「可是『混蛋』不會冒險下到這裡,幫助一個討厭自己的人……就是一個正常人也不會這樣做……」
章史的語氣無比誠懇:「能在這遊戲裡存活的,本來就沒有幾個是正常人,而且,你是我邀請加入這個隊伍的,所以我對你有責任。」
「這個遊戲裡還有什麼責任嗎?別說笑了,我知道你很想讓我安心,其實說真的,我已經不害怕了。」
嫣然的呼吸是那麼平靜。
「哪怕被淘汰,我也不害怕少活十年的詛咒了,所以,你不要再亂走動了好嗎?這裡是天然形成的洞穴,而且沒有一絲氣流的存在,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出口在哪。就在剛才,你已經經過了六個岔路口,繼續走下去,我也無法完全記下你所走的路線了。」
「我記得,我們已經行進了一百八十七點三米。現在的方向是朝南。」將嫣然向背上推了推,章史開始了喘息,但目光卻始終看著前方:「因為整座陵寢都是密封狀態,當然也就沒有了氣流。」
「你真的相信這裡會有出口嗎?」嫣然只看到了一片黑暗:「你的判斷到底依據是什麼?」
「依據就是我們身在『迷失者遊戲』裡……」
「這算什麼依據?」嫣然不明白。
「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迷失者遊戲』卻一直用一種微妙的方式維持著遊戲的公平性。」
章史的額頭上已爬滿了汗水:「只要保持思路正確的狀態,那麼就絕不會出現死路這種東西。所以坦克才只是說有一個人要被『留下』,而不是有一個要被『淘汰』。
「也許很艱難,但這裡一定會有出去的路,而且是通向終點的路。按照常識判斷,主墓室應該是在陵寢的正中央才對,所以剛才我選擇的岔路都是在向著中心走著。」
「你真的很樂觀啊,這種時候還能想著過關?」嫣然無法讓自己做到章史這般的天真。
「不是想著過關,而是想著活下去。」章史糾正嫣然的「錯誤」。
「對了,你剛才說什麼六十年的K3,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一關的難度不是十分嗎?」嫣然問起了自己不明白的部分。
「沒什麼,我只是在第一輪的遊戲裡為了救那些被困住的人,向安吉爾借了點壽命來用而已。」章史說得格外輕鬆。
「你……是章史嗎?」嫣然瞪大了眼睛,將剛才的問題又重複了一遍,「救人是你的興趣還是愛好?你不害怕死亡的嗎?」
「怕啊,我比誰都害怕死亡,所以更不能眼睜睜看著別人去死。誰也沒有奪走誰生命的權力,誰也沒有……」
章史的樣子很平靜,但嫣然感受了他脊背的收縮。
他應該很生氣吧?氣憤「迷失者遊戲」這將人命當兒戲的世界。章史對他人的救助,可能只是對這遊戲的一種反抗……
※※※※
明亮的陪葬品墓室之中,坦克已經開始向著進來時的大路走去,路人甲又是第一個跟了上去。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對章史表示同情,閻先生又點燃了香煙跟隨其後,修也沒有遲疑的跟上隊伍。
只有薔薇,在離開前看著那漆黑的洞口,表情複雜。
薔薇承認自己沒有跳下去的勇氣,可能除了章史,這裡也沒人有勇氣跳下去。
白癡一樣的章史,又一次無聲地證明了其它玩家的殘忍與自私。
※※※※
在那主墓室中,安吉爾沒有辦法像剛開始般興奮了,每一個螢幕上都找不到章史,讓她格外的不自在。
一種女人的直覺,提醒她事情並不會這樣簡單的結束……
「真是讓人煩躁!為什麼當初沒有在陷阱裡也裝上攝影機?回去一定要扣這群勞工的薪水!」單手支撐著側臉,單手四指敲擊著扶手,安吉爾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應該不可能從裡面出來的,絕對不可能,那條地底迷宮岔路口就有五百多條,誰也沒辦法在沒有設備的情況下走出來吧?況且,遊戲時間的三小時現在也只剩下了一半。他不可能走得出來的……」
即便用如此反覆的強調來安慰自己,可依舊有兩樣東西讓她不安。一個是迷宮的「出口」,另一個便是迷宮中的章史。
※※※※
「呼……呼……呼……」
一步一步,巖道的迷宮裡,章史的雙腳都開始顫抖,呼吸沉重到覺得自己的肺就像兩塊石頭。汗水沿路滴落,變成了他的足跡。
已經行走了兩千六百七十三點八米,做出了四十三次岔路選擇,這是章史腦海中的資料。而他無法確認的資料,則是自己再過多少米便會倒下。
說不定,不用再多久了吧?
雖然背上的嫣然沒有士兵武裝的越野背包重,但章史也不是什麼強悍的鐵血戰士。
嫣然能感受自己的胸膛都已經被章史的汗水濕透:「你太累了,放我下來,休息一下吧!」
「不……不行……」章史強咬著牙齒,繼續向前走著,「不能放你下來,放下了,我就再也背不起來了。我們必須繼續走……」
「你知道還有多遠嗎?哪怕你的方向沒有錯,但你沒到那裡就已經累死了啊!」嫣然在章史的耳邊吼著,只希望他聽得進去。
「沒關係,我一定能撐到的。」
章史努力擠出了一個笑臉,可看在嫣然眼中,他的笑臉好醜,臉部肌肉都因為疲憊而扭曲了。
最後,嫣然的頭埋沒在章史的脊背上,用微弱的聲音請求著:「放下我,你一個人走吧……如果只是你一個人,一定可以走出去的。
「真的,我明白了你的善良,我也明白你是真心想幫我,你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放下我,沒有人會怪你的,我也不會……」
「那麼……你為什麼要哭?」章史能感受到,在自己的脊背上,除了汗水外又多出了一種溫暖的液體:「不甘心對吧?其實你並不想放棄,其實你還想繼續……」
「可是這樣下去你會被我拖垮的!你會因為我而死掉的!」
「兩個白癡……」章史低垂著頭笑著。
「你說什麼?」眼淚模糊了視線,也模糊了嫣然的耳朵。
「我說你是和我一樣的白癡,在這個遊戲裡,關心他人的都是白癡。我關心你,所以我是白癡。現在你又關心起我來,所以你也變成了白癡!」
「你才是白癡,破表的白癡!」擦拭著淚水,嫣然又被章史的冷笑話逗樂了。
不知不覺,嫣然那環抱著章史脖子的手變得更緊了,而身體也更是放心的完全依靠在男孩瘦弱的脊背上。
這一刻,嫣然知道自己已經再也無法離開這溫柔的白癡章史了,至少在迷失者遊戲裡,自己再也無法離開他了……
「轟隆!」
如同獵人挖掘的陷阱一般,章史腳下的地面突然碎裂。嫣然與章史又一次體會到了飛起來的無重力感。
不過和上次跌落陷阱的感覺截然不同,至少這次,兩人是從黑暗裡跌進了光明之中。
「哎呀,我的屁股……」坐在平整的石磚地面上,章史第一反應並非是為脫險歡呼,而是為自己落地的屁股喊痛。
嫣然則跌坐在另一邊滿是碎石的地面上。
激盪的灰塵瀰漫了週遭,卻掩蓋不了士兵陶俑手中火把的光輝。
「章史,你看……」嫣然小心地拉扯著章史的衣角。
「什麼?」向著嫣然示意的方向看去,章史意外發現自己並不孤獨,面前屹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身雪白的醫用大褂,一頭銀色的齊耳長髮,一手插在口袋之中,一手握著精緻的磁帶式錄音筆……
「冥王?」章史不自覺的喊出了閻先生告訴自己的那個稱謂。
屹立在那裡的冥王並沒有想像中的驚訝,面無表情的姿態讓人毛骨悚然。
十秒鐘的死寂後,冥王將錄音筆舉到了嘴邊:「給自己的備忘錄,以後走路一定要注意高空掉落物……很危險啊!」
可能是太專注了,章史並沒有注意到,站立在冥王身後那魁梧的六條「鯰魚」。
「冥王……對了!你是醫生吧?幫我看看她的傷口!」章史興奮的跳了起來,也不管認不認識,一把拉著冥王就衝到了嫣然身邊。
他的反應倒讓冥王顯得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己已經半蹲在嫣然右腳的傷口前。
「嘿嘿,給自己的備忘錄,太過熱情的人不會有好事……」在檢查前,冥王又做了一次記錄。
章史如同病人家屬般的追問著:「醫生,她的傷勢怎麼樣?」
「傷口有點深,但沒有傷到經脈和骨頭。不過她的失血量值得擔心,必須馬上進行縫合與包紮,否則受到感染就麻煩了。」
冥王做著專業的分析,醫生的身份不容許懷疑。
「縫合和包紮?可這裡都沒有工具啊?」章史緊張了起來。
「算你們好運,我有……」冥王站起身來,雙手一下拉開了雪白大褂。
只見大褂內裡琳琅滿目,掛滿了各種工具與藥品,從紗布、止血鉗、手術刀到消毒水,應有盡有……
「到底是什麼醫生會隨身攜帶這些東西啊?」坐在地上的嫣然一陣哆嗦,如同家畜面對屠夫的工具架。
「最好的醫生……」冥王的嘴角浮現出了一個後來不斷出現在嫣然噩夢中的笑容。
也許冥王給人的感覺真的很恐怖,但是他的技術真的很棒,不過幾分鐘,嫣然的傷口已經縫合完畢,還包裹上了一塊乾淨的紗布。
整個過程並沒上任何麻醉,嫣然卻沒感覺到任何針線穿過肌膚的疼痛。
「弄好了,放心吧,我的技術很棒,只要不亂動,以後不會留下疤痕的。」冥王輕鬆的述說著,可臉色一下子又陰沉了下來。
「現在你的問題我已經幫忙解決了,我的問題該你來解釋了吧?為什麼你們會出現在這裡?」
章史也像一台不會說謊的機器般,將遊戲中所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陌生的冥王。連自己借貸了五十年壽命的事情也沒落下。
聽到最後,冥王反倒陷入了沉默。
又過了十秒,他再次舉起了錄音筆:「給自己的備忘錄,章史真的是個十分有趣的人。」
「能在這裡遇到你真是太幸運了,恰巧你這裡有這麼多條『鯰魚』,這樣就算帶上我們一起前往終點也沒有違反規則啊!」
章史一副天真的笑臉,卻換來冥王一個冰冷的目光:「小子,雖然我幫你的朋友治好了腳傷,但並不表示我們之間存在什麼關係。」
冥王在強調的是,自己完全能看著他們自生自滅。
「我知道,我們的死活跟你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但是如果你願意帶上我們,我答應幫你辦一件事情。只要不叫我去死,什麼事情我都願意。」
章史將自己貼上了標籤,希望面前的顧客能夠購買。
「有趣。那麼,介紹一下吧,你是做什麼工作,有什麼社會關係,或者家裡有多少財富?」冥王無疑是一個挑剔的顧客,絕不購買任何垃圾。
「工作的話,我只是個管道維護工,我的房東太太聽說有點黑道背景,到下月底就能領一千多塊的工資了,這點你可以跟我的上司求證。」
章史大方的指向一旁的嫣然,嫣然則條件反射般把頭側到一邊,很是替章史害臊。
「給自己的備忘錄,厚臉皮的程度簡直難以估計。」
冥王歎息的放下了錄音筆:「也就是說,你沒有什麼優越的工作,也沒有什麼社會關係,更沒有錢。這樣的你,能幫我做什麼事情嗎?」
章史的自信還是那麼的厚顏無恥:「不一定嘛,這世界上一定有什麼只有我可以做到的事情……」
又一次陷入沉默,過去了準確的十秒,冥王那插在口袋中的右手舉到了半空,用鋼琴家般修長的手指打了一個響指。後方一位魁梧的「鯰魚」迅速走到他的身前來。
「幫我把這個女人背上,我們繼續前往終點。」冥王的吩咐便是一種應許,直讓嫣然詫異著,冥王怎麼會如此的好說話。
按照這傢伙一個人霸佔六條「鯰魚」的行為,就能知道他絕對不是像章史一樣在乎他人性命的參賽者。
甚至,他才是這裡最冷酷的屠夫,無聲的謀殺了近乎全部的玩家……
「雖然我也有付出,但還是要對你說聲謝謝。」看章史的模樣還是覺得理所當然,沒有絲毫慶幸的成分。
於是,在經歷過一段不小的波折後,章史又回到了遊戲之中,而且是向著遊戲勝利的方向走去。
這裡所發生的一切,都看在了安吉爾的眼中。
心中不祥的預感得到了應驗,安吉爾氣到面容扭曲,一把推倒了面前的茶几,將那什麼該死的紅茶打翻在地。
「章史……混蛋傢伙,我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幹掉你!」安吉爾咆哮的怒吼著,可惜螢幕另一邊的章史卻無法聽見。
此刻他正和冥王一樣,跟隨在六名鯰魚的身後,悠哉的一邊欣賞古代工匠的傑作,一邊向著終點前進。
趴伏在鯰魚背上的嫣然還是很在意這獨特的兩人,總是時不時的回頭張望著。
意外的是,和這個能讓閻先生都感覺到可怕的冥王行走在一起,章史卻沒有絲毫的不適應,反倒充滿了好奇,問題特多。
「我說冥王啊,醫生很賺吧?怎麼說也有個百萬年薪吧?」章史如同三八般的閒扯著,也不管別人討不討厭。
「哪有你說的那麼輕鬆,國內的醫生,收入再高也高不到哪裡去。」
冥王似乎並不反感章史的多話,還真和他聊起了這種三八問題。
「況且我才二十三歲,畢業也才兩年,去年才剛從實習醫生破格提升成正式主刀醫師。不過因為技術是世界第一,總有些富商找我做私人手術,所以這方面的收入不少,今年已經有一千七百六十三萬人民幣了。而且是不需扣稅的……」
「神啊,真想膜拜一下!」章史兩眼放光:「有學問的人就是厲害啊,像我這種小角色,一年裡最大的手術也就是下幾段油管,拚命的清洗而已。」
「那並不是什麼無法達到的地步。」行走中,冥王的額頭微微地向下傾斜,這是他的習慣。
而四周的火把將他一頭銀白的髮絲照耀的越加神秘:「至少對於你來說,並沒有想像中的困難……」
聽到這裡,不遠處的嫣然也是渾然一顫,無法克制的回望著。
「嘿嘿,冥王你還真是會開玩笑,就我這種高中畢業的小子,別說拿手術刀救人了,哪怕去當個給小孩子打針的男護士也沒人肯要啊!」章史微笑的扣著後腦,只當冥王在自作謙虛。
「最優秀的醫生最需要兩件東西,一是技巧,這個只要不是白癡,通過多年磨練,誰都可以擁有。關鍵是第二個要素……」
說到這裡,冥王突然正視起章史這嬉皮笑臉的男孩:「那便是只有少數人具備的瞬間記憶力——你和我所擁有的能力。」
「你怎麼知道我能夠瞬間記憶的?」
章史不再笑了。
「很簡單,從你進入會場時開始,觀察週遭事物的方式便格外與眾不同。」重新看向了前方的路,冥王的嘴角浮現出了詭異的笑容。
「你的眼核像一台沒有規則的機器一般胡亂旋轉,觀察著四周的一切。在你觀察事物的十幾秒內,你的眼睛是不會眨動的。應該是在進行識記的過程……」
「識記?」章史聽不懂這麼專業的詞語。
「你大概從沒好好研究過自己的這種能力吧?」
冥王遺憾的搖著腦袋。
「人類的記憶主要由三個部分構成,識記、保持、再現。所謂的瞬間記憶,也同樣遵循這些過程。不同的是,我們將識記的過程加快,按倍數計算,我是普通人的六倍數,而你應該是十倍。
「我們的神奇之處在於,哪怕我們用如此高的速度識記,依舊比普通人『保持』的更為牢固,其後再現識記內容,也就是回憶時,一切都跟刻在腦海中一樣清晰。」
「好像很厲害的感覺。」章史第一次聽見這樣的分析,都莫名的興奮起來。
「不是厲害,而是非常厲害。如果將別人的腦袋比喻成386的電腦,我們的則是奔騰4雙核心的處理器了。不過,你似乎根本不懂什麼叫對記憶的管理。」冥王如同條件反射般舉起了手中的錄音筆,啟動開關:「給自己的『啟示錄』,調取檔案74135A……」
這一瞬間,章史停止了呼吸,雖然臉色沒有任何改變,可章史卻比誰都明白,自己碰到了恐懼的底線。
忘記了呼吸,忘記了心跳,甚至忘記了自己還活著的事實。
是冥王讓他忘記的。
當冥王所謂的「啟示錄」開啟時,冥王的意識完全消失了,如同章史身邊聳立的只是一具會呼吸的「屍體」。
可正是這具屍體,散發著比野獸更可怕的殺意,彷彿在這一刻,任何接近他的生靈都將被無情格殺。
一直到十秒之後,冥王那消失的意識才恢復了過來:「檔案74135A,關於記憶的管理。對記憶進行歸類與處理,將大腦的長期記憶區劃分成數個到數十個區域,依特定時段、特定內容、特定部分進行『保持』。
「並在原有的記憶三基礎上增加一個『壓縮』的環節,通過壓縮記憶來增加記憶空間,將壓縮的記憶編輯出特定的序列號。當需要時,只需調取序列號,便能打開自己需要的記憶部分。當然,也要及時清除腦海中不需要的垃圾記憶與並不重要的部分。
「所以,基本上我不會記得一個月前發生的事情,到現在,我也回想不起來爸爸媽媽是什麼時候死的,以及他們的名字……」
「那麼,你一定是個比我更加寂寞的人……」此刻,章史眼中的羨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憐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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