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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mbtjb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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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狂笑】迷失者遊戲《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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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22 16:31:31 |只看該作者
第五集 逆轉的輪盤 第八章 賭王的弱點

黑色的跑車還未到達,引擎的轟鳴聲便已讓酒店的迎賓快步上前恭候。

車剛停穩,閻先生和章史幾乎是同時走下了車來。

章史的神情已經完全改變了,瞳孔中流露出了一絲的邪惡,微微上翹的嘴角帶著壞笑,雙手插在褲袋之中,瀟灑的與閻先生同行。

「歡迎光臨!」

章史不過輕輕揮了揮手,懂事的迎賓便不再上前打擾,明白到來的二位是熟客。

章史微微顫抖嘴唇的問道:「你認識路嗎?別帶我進了女廁啊。」

閻先生同樣小聲的交談:「放心,隨便轉一下,馬上就會有人來接待我們的。先確認一遍,你真的記得自己的身份了嗎?」

「放心,我是國內一位著名貪官的私生子,握著老爸多年的貪污所得,跟你是朋友,強出頭的想幫你用賭博還債。你想讓我背誦下我『老爸』的帳目嗎?」章史壞笑的在大廳中遊走:「說起來,你怎麼讓我演這麼混蛋的角色啊?」

「因為這樣的角色,背景最難調查,短時間應該可以瞞混過去。」

閻先生繼續陪同著章史遊蕩,在細節的動作中無不表現著對章史的尊重。

這屬於柳生門的帝王酒店還真不是一般的宏偉,高達五十層的建築外牆全用玻璃製成,絕不是一般的黑道組織能夠擁有的氣魄。

賭博的區域也因為客人的不同需求分成了眾多的等級,一樓的後廳裡,數百台整整齊齊的老虎機,便是給一般遊客碰碰運氣,感受一下賭城氣氛的遊戲場所。

真正的大場面是從二樓開始,那裡是為追求更刺激的遊戲、而又更有錢的客人準備的賭場。從牌九、二十一點、梭哈到俄羅斯輪盤,應有盡有。只要有錢,客人總能在這裡能找到他們想花錢去玩的賭博遊戲。

當然,夜總會、酒吧、高級餐廳、劇場與購物廣場這些讓人追求另一種快樂的設施,這裡也是一應俱全。

而從酒店十層開始到五十八層,全是客房,提供賓至如歸的服務。形成吃住買賭一條龍的經營模式。

但在這名為帝王的酒店裡,世界上只有少數的人知道它的六十層是什麼模樣。

這是只有手握千萬美金,才有資格進入的VIP賭場——伊甸園。

和閻先生說的一樣,當他和章史踏進酒店的那一剎那,數十台監控攝影機便發現了他們的身影。

昏暗的監控室中,一位光頭腦後紋著骷髏的男人拿起了電話。

「老闆,閻肅到了,還帶了一個穿著講究的年輕人來。您有什麼指示嗎?」

在這酒店一間華麗的臥室內,一隻潔白纖細的手拿著電話。冷冷吩咐道:「帶他們到辦公室來見我。」

說完,纖細的手掛上了電話,隔著潔白的紗簾坐起了身來。

「終於到了,羞辱我的『獵物』。」

沒給章史和閻先生更多閒逛的時間,那腦袋後紋著猙獰骷髏紋身的男人,帶著四五個體型更魁梧的大漢,向著章史和閻先生徑直走來。

「閻先生,我們老闆等你很久了,跟我們走吧。」

帶頭的光頭取下了墨鏡,一雙猙獰的眼,不用說也知道不是好人了。

見光頭要帶人走,章史立刻擋在了閻先生面前:「慢著!閻先生的家人呢?」

「你話很多啊?懂點規矩好嗎?跟我來。」

光頭男人不爽的揮了揮手,數名大漢迅速的圍住了兩人。

章史吞嚥了一口口水,告誡自己不能害怕,可雙腳卻不聽使喚的哆嗦著。

說起來,章史還是第一次和流氓打交道。

「不用那麼緊張,走吧。」閻先生拍了拍章史的肩膀,帶頭跟了上去。

一行九人走向了電梯口,沒有人注意到,就在距離他們不遠處,一個身影閃了一下就消失在眾多的客人中。

電梯一直上升到了五十九層,章史與閻先生來到了一間寬敞的辦公室內。

說這裡是辦公室,也大得有點離譜了,三百平方米的寬敞房間裡,鋪著鮮紅的地毯,房間兩面的牆壁全是落地的玻璃幕牆,整個房間唯一有點辦公室味道的,便是背靠一面玻璃幕的一張寬大的圓滑辦公長桌。

要說房間裡有什麼擺設,大概便是沿著牆壁,一個個雙手護襠站立的黑西裝保鏢了。

「老闆,人給您帶來了。」

光頭男向著辦公桌後的身影深深鞠了一躬,跟隨在章史身後的大漢,關上了辦公室的大門。

「閻先生,好久不見了,有十年了吧?」辦公桌後的人並沒有站起,反倒操縱著一輛自動輪椅行駛了出來。

此刻章史才發現,柳清哲竟然是個殘疾。

他有著韓國人標誌性的小眼睛,一頭黑色的短髮像刺蝟一樣的豎著。寬闊的骨骼,如果站起來應該有一米八了。可坐在輪椅上的他,臉色卻顯得有些蒼白,纖細的手指也只能用來操縱身下的輪椅而已。

「嗨,瘸子,十年沒見,你還真是一點也沒長高,是輪椅的關係嗎?」

閻先生嘲笑的打起了招呼,可話未說完,那光頭骷髏男的拳頭便揍在了他的臉上。

章史看著閻先生被打倒在地,面容猙獰的光頭骷髏男沒有停手的意思,一拳接著一拳的揍在他的臉上,鮮紅的血被帶起,濺到了地毯和章史的皮鞋上。

「夠了!你們想打死他嗎?」章史雖然在害怕,可依舊咆哮了起來。

骷髏男帶血的拳頭停在了半空,如同機械的扭動脖子,凝視著章史。

「聽著,我們是來還錢,不是來挨打的!你們還想要錢嗎?」章史冷酷的語氣是硬裝出來的,可效果似乎不錯。

「嘿嘿,這位朋友我還真沒見過,閻先生介紹一下吧?」柳清哲瞇眼微笑的看向了在地板哆嗦的閻先生。

「他叫秦浩,S市人,我的朋友,也是XX的私生子。」閻先生晃晃悠悠的坐了起來,吐出了一顆臼齒。

「XX我有聽過,記得幾天前剛被槍斃了,我對於你的遭遇深表同情。」柳清哲謙恭的對著章史點了點頭,「不過既然你談到還錢這麼敏感的話題,我倒真願意好好聽聽看……說吧,你們打算是刷卡還是支票?」

掙扎了許久,章史諂媚地笑了起來:「可以分期嗎?」

柳清哲先是一愣,然後也是捂嘴的笑了,「嘿嘿,分期?閻先生,你的朋友都是這麼有趣的嗎?難道他真當我這裡是銀行了啊?」

笑完,柳清哲不過揮了揮手,一旁的骷髏男立刻掏出了手槍頂在閻先生的腦袋上。

「你想幹什麼?」

「閻先生,你該知道吧?我並不在乎你欠我多少錢……」柳清哲不再理會章史,冰冷的凝視著坐在地上,鼻青臉腫的閻先生:「我花了八億去回收你在各個銀行裡的呆帳,要的只是一個能夠這樣和你說話的計畫。」

「因為我是唯一贏過你的人嗎?」

閻先生的語氣感覺不到絲毫的害怕,悠哉的擦拭著嘴角的血跡。

「不是。」柳清哲搖了搖頭,「因為你是唯一罵我是瘸子的人……我今天二十三歲,可我已經坐了二十年的輪椅。因為我天生雙腳神經麻痺,注定一輩子無法站立行走。從小爸爸和媽媽都只告訴我,我是個特別的孩子,我具備與眾不同的能力。

「我相信了,於是我在賭術上成就了我的天才之名。可誰知道你卻在我十三歲生日的那天對我說,『真是不簡單啊,原來瘸子也能玩牌玩得這麼好?』從那天開始,我終於明白,我和其它人最大的區別便是,我是用輪子行走的瘸子。」

閻先生冰冷的笑了笑:「我當然記得,你異常的情緒波動讓你輸給了我一百萬美金,讓我後來逍遙了兩年。」

「其實當時我就能殺了你的,我能把你殺得變成一灘肉泥。但是爸爸不讓我這麼做,他說我的心態還不夠成熟,需要磨練。並且告誡我,如果不是金錢上的糾紛,絕對不能殺你。畢竟我們柳生門是專業的黑幫。」柳清哲握著扶手的手顫抖著,「按照爸爸的說法,現在的我應該可以殺你了吧?」

光頭輕巧的用手指推開了手槍的撞針。

冷汗爬滿了章史的額頭,但他卻明白自己必須做點什麼!

「我說,瘸子!你就為了一句話計較了十年嗎?瘸子,看我這裡,看著我。叫你瘸子又怎麼了?你本來就是瘸子啊?瘸子如果都不願意承認自己是瘸子,那世界上做那麼多的殘障專用道給誰走?是吧,瘸子?」

章史剛剛說完,那原本頂著閻先生的槍口已經頂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而不遠處的柳清哲低下了頭去,沒有人知道他是怎樣的表情。

「我數到三,你立刻跪在地上道歉,否則我叫你腦袋開花。三……」

鐵頭一字一句將威脅送進了章史的耳朵裡。

「打個賭,你數不到三。」

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章史輕鬆地獰笑。

「是嗎?二……」

當鐵頭的手指觸摸到扳機的前一剎那,緊閉的大門突然被撞開,衝進來的身影幾乎是在瞬間便卸下了鐵頭的槍械,將他按在了地板上。

突如其來的「客人」刺激了在場的其它保鏢,一時間,偌大的辦公室裡迴盪的全是子彈上膛的聲響。

來人的身上滿是瞄準的鐳射紅點,可來人卻沒有絲毫的恐懼,用膝蓋將鐵頭死死壓在地上,一隻手拿槍頂著他的腦袋,一隻手則高舉在半空,手中正握著一枚炸彈。

「都別亂動,否則一起上天。」葬龍不帶感情的說著。

「你來的還真慢,差點我還以為自己真要死在這裡了。」如釋重負的章史雙腳終於軟掉了,一下就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息起來。

「小子,身手不錯,可你以為你們這樣就能安全離開澳門了嗎?」此刻只能動下嘴皮子的鐵頭依舊不肯服輸。

「如果我想帶他走,這世界上還沒有可以攔得住我的人。」葬龍沒在開玩笑。

章史拍了拍葬龍的後背:「你可以順帶救閻先生的家人嗎?」

「我接到的命令只是保護你的安全,不是聽你的差遣。」

「那麼誰說我要走了?瘸……不對,柳清哲,我們現在可以認真的談談了嗎?」

章史抹去了頭頂了汗水,當身體適應了這種在死亡中的恐懼時,他又一次站起身來,停止那原本顫抖的眼皮,呼吸也變得異常的平穩,彷彿只有身在這種壓抑的恐懼裡,才能讓他像個正常人般的輕鬆愜意。

「很久沒見過不怕死的人了,光你現在還能如此平靜的站著,好,我給你說話的機會。」柳清哲輕輕地鼓了下掌,為章史。

「說真的,我們還給你錢,你放了閻先生和他的家人,大家當什麼事情沒發生,對你和我們都好。」

「我完全接受你的提議,不過問題是你有十億嗎?」

「沒有,不過我有一千萬美金。你不是願意和擁有一千萬美金的任何對手賭嗎?我和你賭。」章史說著掏出了那張鑽石卡。

柳清哲笑了:「等等,我有沒有聽錯?你要用一千萬為賭本,從我這裡贏過去至少九億九千萬?」

「是的。」章史點了點頭。

「秦浩先生是吧?你明白自己在說什麼嗎?估計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敢在我的面前說,要用一贏走我的九十九。你是第一個……」

柳清哲只當章史在說笑,可章史的認真卻沒有改變。

「好吧,既然你堅持,我接受你的挑戰,不過你只拿一千萬來搏我的九億九千萬也太不好看了。這樣吧,你只要能拿出一億,我就給你機會。」柳清哲微笑著豎起了一根手指。

「一……一億?」章史有慌了,眼神乞求的看向了葬龍,「喂,你有錢嗎?先借我一點。」

葬龍還算挺有人情味,立刻放開了鐵頭,由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百元美金遞到了章史的手裡。

「就這麼點?」章史的嘴角抽搐著。

「不錯了,這是我三個月的薪水啊!記得一定要還,不然我給你算利息的。」葬龍抱怨道。

「我香蕉你個芭樂!你這殺手幹得比修理工還不如!轉行吧!」章史大罵的同時,還是小心翼翼的將一百元給裝進了口袋裡。

柳清哲不耐煩的問道:「你們的鬧劇演完了嗎?我有點累了,如果沒辦法湊到剩下的九千萬美金。我答應讓你和你的朋友離開,但是閻先生和他的家人必須留下。」

「等等!我有辦法!等我!」

章史深吸了口氣,掏出手機開始翻看起電話,尋找著可能擁有九千萬美金,又能借給他的朋友……不過回想一下,如果真有這樣的朋友,章史也不會混到要靠疏通石油管道過活了。

當又一滴冷汗滑過章史的額頭時,他猛然的渾身一震,撥通了電話,跑到了牆角處嘀嘀咕咕了一分多種後,神清氣爽的走了回來。

「喂,你找誰借錢了?修還是薔薇?我不想把他們也牽連進來啊!」閻先生在章史的耳邊小聲的嘀咕。

「放心,我沒找他們,而是找了個恨不得把我做成豬飼料的人。」

「這麼恨你的人,怎麼會借錢給你?」閻先生愣了。

「因為她就是想讓我死啊!」章史笑著看向了柳清哲,「請問能等我一個小時嗎?我朋友會把錢送過來的。」

「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

柳清哲甚至吩咐鐵頭準備三張椅子讓客人坐下來等。

不到一個鐘頭,那扇已被葬龍踹壞的大門被推開了,首先進來的是兩位手握來福槍的保安,隨後則是服務員推著的手推車。

而那手推車上堆放的,全是嶄新的美金,足有半人之高。

「都給我讓開,別擋本小姐的路!」

和鈔票山一同映入眼簾的,便是那蹺腿坐在錢山上的安吉爾,只見她穿著一身粉紅的可愛洋裝,手裡還撐著一把小巧可愛的洋傘。

「你居然找她?」閻先生看向章史的眼神裡充滿了同情。

「你還有更合適的人選嗎?」章史歎了口氣,走上前去。

輕巧的躍到了地面上,安吉爾皺著眉頭的摀住了鼻子。

「真是的,血腥味這麼重。現在的黑幫就是喜歡偷懶,殺人後也不知道清理一下現場,起碼噴點空氣清新劑啊!」

「小姐,您還有什麼吩咐嗎?」兩位保安恭敬的問道。

「走吧,走吧,沒你們的事了。」安吉爾輕巧的揮了揮手,保安和服務員快速的退了出去,只留下了一座錢山,還有那沒有錢高的小女孩。

「你到得還真快,這裡就是九千萬了嗎?」章史驚訝的上下打量著鈔票,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不多不少,剛好九千萬,我可把我從一歲到現在所有的工資獎金都拿出來。你可別忘記你說過的話,如果一天以內無法還我,你的下半輩子就算是賣給我了。」安吉爾得意的上下打量起了章史。

「秦浩先生,這位是……」

柳清哲好奇的並非鈔票,而是這鈔票前的女孩。

「我奶媽!」

「屁個奶媽!你小子敢佔我便宜!我是他妹妹,秦朝以來最可愛的宇宙超級無敵美少女。」安吉爾隨著話語,擺出了一個可愛的微笑。

「……這是你的名字?」柳清哲顯然也給嚇到了。

「不是!她叫秦霜,也是XX的私生女。我們兩個分了老爸的貪污所得,不過她比我分的多了些而已。」章史越來越習慣說謊了。

「嘿嘿,看這樣的比例不只多了一點吧?既然賭本的問題已經沒問題了……鐵頭,下去準備一下伊甸園的會場。現在是下午三點,我們吃過晚飯後,八點開賭,秦浩先生你看如何?」柳清哲優雅的說道。

「沒問題。」章史滿口答應。

「正好我趕了半天的飛機,要好好的洗個泡泡澡。」安吉爾用小號的拳頭搥起了肩膀。

「記得給我安排個床舒服點的房間。」葬龍又打起了哈欠,拉下了頭頂的眼罩,擋住了一隻眼睛。

「閻先生,你真的有一群挺不錯的朋友,不知道這是你的幸運還是你的實力?」柳清哲的語氣裡透著羨慕。

閻先生用少了一顆牙齒的嘴角笑著:「雖然這樣說有點肉麻,不過我似乎找到了這個世界上用錢也買到不到東西了。」

在眾人的安排下,喧鬧的一群人和那眾多保鏢都離開了辦公室。

操縱著電動的輪椅,柳清哲來到了落地的玻璃幕牆前,看向了窗外無邊的海洋,臉上自然地流露出了悲傷……

「用錢也買不到的東西,我早就找到了,那便是無法屬於每個人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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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25 16:07:23 |只看該作者
第五集 逆轉的輪盤 第九章 信任

作為主人,柳清哲的招待還是相當不錯的。章史等人被安排在了一間四室一廳的高級客房內,奢華程度能和那超級游輪上的總統套房比個高下了。

而在飲食上面,柳清哲也沒絲毫的怠慢,看看這房間的餐桌上四份頂級的丁骨牛排,直叫人流口水。

這種時候,章史自然不會客氣,銀製的刀叉刮得陶瓷餐盤咯咯作響。

一旁的安吉爾就是看不慣章史這副德性,眼角鄙視地輕佻,手中用餐的動作格外優雅。

對桌的閻先生根本沒吃,點燃了一支香煙,表情凝重的抽著。

至於葬龍的晚餐卻是一點都沒動過,他就像隻猴子般的滿房間上下亂竄,東瞅瞅西看看,整整折騰了二十多分鐘,才回到了餐桌前,一坐下便戴上了眼罩準備睡覺。

「檢查過了,沒有監測設備,你們可以放心說話了。」葬龍說完,便快速的進入了夢鄉。

「這味道真棒,真不知道他們怎麼做的?」章史不吝嗇的稱讚道。

「喜歡就多吃點吧,以後可能都沒機會再來這裡了。」

用帶著淤青的嘴角微笑,閻先生將自己的那份牛排推到了章史跟前。

「你那麼喜歡吃,把我的也吃了。」

用白色餐巾擦了擦嘴,安吉爾不屑地將還剩下一大半的牛排推到了身邊。

「你們就糟蹋糧食吧,我代表所有餓肚子的難民消滅它們!」章史笑著大口吃起了牛排。

「對不起……」看著開心的章史,閻先生突然古怪的道歉道。

「不用那麼自責,我會吃完的!」章史嘴裡叼一整塊牛排,口齒不清的開解道。

「我想說的是,你可能贏不了柳清哲了。」

閻先生的臉上寫滿了悲傷,「我本以為他還是無法釋懷『瘸子』這心理的詬病。可從剛才看來,他已經很會控制自己的情緒了。哪怕依舊恨到骨頭酸痛,可他卻不動聲色,甚至連呼吸都沒有亂過分毫。克服了這唯一的弱點後,在賭桌上,他便是無敵的……」

安吉爾冷冷地說道:「柳清哲這個名字我也瞭解一點,本來他也應該是迷失者遊戲的玩家,據推測,他的級別應該和冥王差不多。」

「那麼為什麼沒看見他?」章史依舊叼著牛排問道。

安吉爾鄙視地看著章史:「別忘了,迷失者遊戲是絕對公平的遊戲,而他天生殘疾,已經輸在了起跑線上。不可能為了他的加入讓所有的玩家都坐輪椅吧?」

「情況就是這樣,所以計畫,我想改變了。」閻先生吐出了一個大大的煙圈,「在賭局進行中,我先去把妻子和女兒救走,然後我回來當是一個交代。你有葬龍護著,和他也沒有債務的糾纏,他不敢為難你的。」

聽到這裡,安吉爾的眼神細微的變化了一下,但沒說什麼。

「可是你知道她們在哪嗎?」章史終於放下了嘴中的牛排,不過只剩下了半塊。

「混了這麼久,我也有我的情報網。我知道她們就在這酒店內,找出她們問題不大。等我送走她們便馬上回來。你欠安吉爾的錢也不用擔心,我會向集團兌現我的分數,哪怕透支我的生命也會還上的。」

章史擔心的是另一個問題:「這些倒是其次,她們的安全才是第一位,你動手的時候要小心點。我看得出來,這些傢伙真的會殺人。」

「說得好像很完美,可是假設一下,要是你不回來呢?」安吉爾歎息地替章史說出了真正該擔心的東西。

「如果你不回來,章史可就是替罪羔羊了。沒錯,葬龍確實很強,但那是在暗處,在千米以外。難道你沒看見剛才他連炸彈都拿出來了?這說明他已經有了要死在這裡的覺悟了。」

閻先生低頭說道:「我明白,我並不是一個值得相信的人,如果可以,讓葬龍去做那個救人的角色最為妥當。不過現在葬龍是絕不會離開章史身邊的,所以也只有我了。章史,我……」

「我明白,我相信你,我們是朋友。」章史的語氣始終是那麼的肯定。

「白癡……」一旁的安吉爾低聲接了一句。

※※※※

八點,客房的大門被推開,腦袋後紋著骷髏的鐵頭冰冷的目光掃視過了客廳中的眾人。

「老闆有請,走吧。」

雖說了請字,可鐵頭依舊像要找人打架一樣。不過當葬龍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還是本能的向後讓開了半步。

乘坐直達的電梯上升到了傳說中的六十層,伴隨著「叮」的一聲輕響,章史彷彿看見的是另一個世界。

悠長的走廊是用大理石鋪設出來的幾何圖案,頭頂每隔十米便是一盞璀璨的水晶燈,而水晶燈之間的天花板上必然有一幅不同的油畫。

來到了伊甸園的大門前,鐵頭和一位服務員開始搜身。

而當輪到葬龍時,他直接拉開了身上的風衣。

哪怕是見慣了市面的鐵頭也呆掉了,只見葬龍的風衣下掛滿了各種的武器,如同一座人形的軍火庫般。

「抱歉,我天生缺乏安全感,槍離了身會睡不著覺。」葬龍沒有要放下槍的意思。

「這樣,你是不能進去的。」鐵頭的話語帶著謙恭。

「你就在外面等我們吧。」章史略微帶點吩咐的語氣說道。

「沒關係,哪怕在外面我也能保護你。」

葬龍打著哈欠,直接靠著走廊坐在了地上,拉低了眼罩開始睡覺。

章史、閻先生與安吉爾走進了那叫做伊甸園的房間。

這裡真的很寬敞,高達五米的天花板是像歐洲教堂般的拱形,一盞誇張的精緻吊燈掛在天花板上。而在它的下方,是一張長達三米的巨大賭桌。

在這桌子的一頭,柳清哲端坐在那裡,身後的牆壁邊站著十名黑西裝的守衛。

而在桌子的另一邊,只有一張的椅子。

作為遊戲的觀眾,安吉爾和閻先生都只能坐在一旁的觀眾席上。

走到了賭桌前,章史坐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面前的桌面已經整齊的擺放了水晶般的方塊籌碼。

章史隨便拿起了一塊掂量了下,足有三兩重,面上是用金漆雕刻出的500000的數字。

「原來五十萬隻有三兩……」

章史感歎的將籌碼放回了原位,用自己一生中最優雅地姿態回視對面的柳清哲,才發現他面前的籌碼竟是自己的十倍,已經快放到桌子的中間來了。

「環境還喜歡嗎?不會影響你的心情吧?」柳清哲客氣的笑了笑。

「挺不錯的,說一下規則吧,玩什麼?」

「本來我都是讓客人選的,不過既然你問了,就玩梭哈好了。最少下注五十萬,上不封頂。我這裡是十億,有本事贏過去,這個我就還給你。」

柳清哲說著拿出了一份債權文件。

「好,還等什麼,開始吧。」章史有點迫不及待了。

柳情哲瞇著眼笑了笑:「先為你介紹一下注意事項,既然是賭博,便要要求公平。這房間裡有三十六台隱秘攝影機注視著你的一舉一動,如果發現你有任何的作弊跡象,哪怕你的保鏢是藍波,你也注定要死在這張桌子前。」

「作弊那麼高超的技術,我還沒學會啊!」

章史囂張的拿起了面前的籌碼,丟到了桌子的正中。

說真的,不過是這一拋的感覺,就足夠讓人全身的每一個毛孔擴張。賭博真的如同吸毒一般,特別是當瞭解這一拋的價值後,更是能輕鬆的調動起人類每一根神經。

「我上個洗手間。」

閻先生並沒有等到荷官發牌開局,已經站起身來向著大門走去。

「鐵頭,去給閻先生帶路。」柳清哲也是拋出了打底的籌碼。

說是帶路,其實是監視。進到了洗手間裡,閻先生和鐵頭並排站在小便池前,面前竟然還安裝了一個播放著電影的螢幕。

「你們這還真不錯,連上廁所也是種享受,就是沒人伺候。」閻先生開始沒話找話。

「你要人幫你端鳥嗎?」鐵頭冷冷地諷刺,拉開了自己褲子的拉鏈。可沒等他端出自己的那玩意,突然一頭撞碎了面前的電視螢幕。

這並不是出於他的本意,看閻先生從他後腦處收回的右手就知道了這點。

「難怪叫鐵頭,頭還真不是一般的硬,手都震麻了。」閻先生感歎地抖了抖手,開始了自己的救人計畫。

※※※※

伊甸園中,服務員為安吉爾端來了一杯冰涼的鮮搾柳橙汁,不過安吉爾卻是一口也喝不下去。因為章史面前的籌碼只剩下了開始的一半,而時間不過才剛剛過去了十分鐘……

坐在那裡的章史也並不好受,脫去了外套的他,可以輕易的看見被汗水濕透的襯衣脊背。

章史雖然努力用深呼吸來平復心情,可哪怕章史吸光了整間房間的空氣,也無法讓他激動的心跳慢上分毫。

「需要休息一下嗎?你看上去很累。」柳清哲格外的體貼,「說實話吧,雖然我沒有證據,但你應該不會是XX的什麼私生子。」

把玩起面前精緻的籌碼,從開始到現在,柳清哲的表情就沒有變過。

「賭博其實真的是件獨特的決鬥,當雙方將錢堆在一起時,對他人金錢的貪婪,還有對自己金錢的重視,會很自然的讓人失去平常的心態。心態一亂,思維也會出現誤差,做出許多回頭一想後悔不已的決定。可等到再開始賭博後,你的身體和大腦依舊會做錯誤的決定。

「我確定你不是XX私生子的原因是,我看得出來你對自己金錢異常在乎。如果不是坐在一億籌碼前,我還真不敢將你和這巨額財富聯繫在一起。你就像個規矩的上班族,從不賭博,可能甚至都不買彩票。這樣的你又怎麼能承受舉手投足便是數百萬,甚至數千萬的遊戲?」

「告訴我這些,你不怕輸嗎?」

雙手十指在面前交叉,章史擋住自己的半張面孔,凝視著對手。

「其實我倒真的想輸上一把。」柳清哲優雅地笑了,「不是用些諷刺他人的小技巧,堂堂正正的輸上一把。可惜,在克服了心裡最後一絲的弱點後,在這賭桌上,我已經是神了……

「我可以看穿你的每一個想法,從你最細微的動作裡察覺你的底牌。用最科學的下注方式,誘惑你加注,直到將你的每一分錢都掏乾淨為止。求你了,能表現的更好一點嗎?」

柳清哲向著桌前又拋出了一塊打底的籌碼,這是戰鬥的號角。

可是沒等到章史做任何的回應,伊甸園的大門被由外推開,腦袋包得跟粽子一樣的鐵頭快步衝了過來。

只見他在柳清哲的耳邊嘀咕了幾句,剛才還有說有笑的柳清哲猛然拿起了一塊籌碼,砸在了鐵頭的腦門上。

剛縫過針的鐵頭頓時臉孔扭曲的倒在了地上,血剎那染紅了潔白的繃帶。

「來兩個人扶他出去。」

掏出了一塊手絹擦拭著籌碼上的血跡,柳清哲的眼神冷漠的看向了章史,「知道嗎?你們開始有點讓我生氣了。」

「發生了什麼事?」章史雖如此的說,嘴角卻微微地笑了。

「就在剛才,閻先生打暈了我的手下,救走了他的家人。雖然我對自己找人的實力還是相當的自信。不過現在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我也不敢確定他到了哪裡,你覺得我們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嗎?」

「為什麼不?你已經贏走了我的四千八百五十萬了,你總要給我機會翻本啊!」章史又向著桌前拋出了精緻的籌碼。

「發牌!」柳清哲怒了。

荷官迅速的拆開了身邊一副嶄新的撲克,在快到肉眼也難以辨別的情況下清洗,然後放進了密封的牌盒中。

柳清哲的面牌為紅心K,底牌只有他自己知道。

章史的面前,面牌卻是黑桃A,可以說是賭到現在,章史最好的開局了。

不過章史依舊雙手合十的支撐在面前,連底牌看都未看一眼。

「該你說話。」柳清哲等待著。

「PASS。」章史沒有再下注,直接將面牌蓋住推了出去。

「你連底牌都不看就PASS……想拖延時間是吧?你以為能拖延上多久?」柳清哲開始鄙視對手了。

「最少一小時四十二分鐘。」章史回答讓柳清哲全身一震,「你的荷官動作很快,但每一局他都要拆封新的撲克,加上洗牌,發牌,和我們下注的時間,大概需要一分鐘。而我還剩下五千一百萬,按照規則,五十萬打底,把把PASS的話,我還能進行一百零二局。」

「在你死前,先佩服一下你優秀的運算能力。不過我要提前告訴你,如果你輸光了,而我又沒找回閻先生的話,你會死得很難看的。」

柳情哲在威脅章史的同時,又拋出了自己的籌碼。

生氣歸生氣,他的呼吸依舊沒有亂過,哪怕對手使用如此消極的戰術,柳清哲依舊無動於衷。

※※※※

正在章史等待閻先生歸來的時候,此刻在澳門一座靠海的客運碼頭前。閻先生換上了一身搶眼的沙灘裝束,戴上了草帽墨鏡,手裡握著三張去香港的船票。

而在他的面前,正停靠著那艘五分鐘後便要出發的渡輪。

「老公,你有心事嗎?」在他的身邊,溫柔的妻子挽著閻先生的手臂。

「老婆,你會恨我嗎?全因為我,害得你跟女兒整天東躲西藏,和我也是離多聚少。現在更害你們被壞人綁架了……」說到最後,閻先生的眼眶濕潤了起來。

「爸爸,別哭!給你!」一旁可愛的小女兒遞來了雪白的手帕,這是閻先生去年送給她的聖誕禮物。

「什麼都別說了,只要知道你平安無事,我和女兒便都放心了。我很幸福,因為我知道,不管你在哪裡,你都始終牽掛著我和女兒。」妻子溫柔地意依偎在了閻先生的懷裡,「答應我好嗎?不要再招惹這些流氓了,我們一起去香港。」

「我……」閻先生低頭看向了手中的三張船票。

※※※※

「結束了。」

伊甸園的觀眾席中,安吉爾歎息地放下了手中的未動過的飲料。

時間定格在了晚上十點十九分,比章史預言的時間更晚了一些,閻先生沒有回來,而他卻已經輸光了自己最後一塊五十萬美金的籌碼。

「現在……你還有什麼可以輸的?」輪椅上,柳清哲猙獰的笑了,「可別給我來賭手賭命的把戲,並不是所有人的命都是等價的。」

「等我一下!」章史站起了身來,帶著滿頭的汗水,快步衝到了安吉爾的身邊:「你還有錢嗎?再借我一些!」

章史乞求的模樣正是安吉爾想看到的,而此刻,看著這樣的他,安吉爾突然發現自己竟沒有想像的那般開心。

「夠了,你輸了,不管再拿多少錢給你,你也贏不了的,這根本不是你擅長的領域。」安吉爾安慰道。

「我只需要一點,我知道閻先生快回來了。我只要再拖延上十分鐘,可能五分鐘就夠了。你就再借我一點,一千萬?不,五百萬也行!」

「很遺憾,我已經沒有錢了。」安吉爾搖了搖頭:「你還無法接受自己被閻先生欺騙了的事實嗎?醒醒吧,他的職業就是騙子,出賣他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你又何必苦苦支撐?妥協吧,讓我打個電話安排下,你和我安全的離開是沒有問題的。」

「不,你不明白。」章史搖著頭,按住了安吉爾拿著電話的手:「他答應我,他便一定會回來。如果連我也無法相信他,以後我和他是無法繼續做朋友的,這很重要。你不肯借我錢,我找別人好了。薔薇、修、嫣然、米雅,任何有錢的人都好。」

「章史,你想害死我嗎?」安吉爾突然激動的按住了章史的肩膀,「我這次是偷偷跑出來的,你說的這些人全部都被集團監視。如果你通知他們,就把我也出賣了!」

「可我現在需要錢!」

章史已經走投無路了。而在他走投無路的時刻,朋友並沒有捨棄他的信任。

「啪」的一聲巨響,那扇緊閉的大門被由外一腳踹開,閻先生在十多個舉槍的跟班簇擁下回到了這裡。

「抱歉,最近有點便秘,所以去的久了點。朋友,你還好吧?」閻先生笑著取下了頭頂的草帽。

「輸光了,和你說的一樣,賭王真的很強,我根本沒有機會。」

章史笑了,所有的緊張因為朋友的守信而消失。

「是嗎?沒關係,就當是一次生活體驗也好。」閻先生聳了聳肩,「柳清哲,我回來了,放我的朋友走,要怎樣處置我,隨你的便。」

「這話可是你說的。」柳清哲早就想好如何處置了。

「慢著!我們的賭局還沒結束呢!」章史低吼的聲音迴盪在房間中。

「嘿,你還有錢嗎?」柳清哲冷笑。

「誰說我沒有?」

邁著大步,章史重新走回了賭桌前,隨手將葬龍借給他的一百元美金摔在了桌面上。

「一百塊?你用這個跟我賭?」

「如果你懷疑是假鈔,可以找人驗一下。」章史表情恢復了平靜,「說起來,玩了這麼久你拿手的遊戲了,我們也來玩玩我平常玩的遊戲吧?」

柳清哲嘲笑的看著章史:「你玩的遊戲?打彈珠嗎?」

「比打彈珠要有趣多了……」章史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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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逆轉的輪盤 第十章 扣動扳機的勇氣

「太遠了,說話不方便。」

拿起了桌面的一百元,章史拖著椅子走到柳清哲的身邊,與他坐在一起。

柳清哲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想用複雜的遊戲陷阱引我上當嗎?從前有人想這樣做,現在他的墓地上的野草已經長的比你還高了。」

「是不是陷阱,你可以自己去判斷,想多久都沒關係。這是我看電影的時候學會的,我們來玩俄羅斯輪盤。用左輪手槍來玩。」章史是認真的。

「我記得我說過,你的命和我的命不是等價的。」

「我知道,所以我希望你用錢來買我的命。玩法很簡單,槍裡裝上一顆子彈,旋轉,等它停了以後你開價格,我覺得合適便給自己的腦袋來上一槍。如果我沒死,就拿走你開出的錢。如果我死了,那該我倒霉。」章史微笑的解釋。

柳清哲來了興趣:「好像很有趣的樣子,但是如果你覺得價格不合適怎麼辦?」

「那說明我不想死,我必須用錢來買回自己的命,我要開出比你更高的價格。但是如果你加價到更高,而我又無錢跟進,你可以拿走我先前所下的籌碼,同時還有我全部籌碼的一半。」

「你在跟我玩文字遊戲,這樣玩下去,你的一百元無數的對分下去,你根本就沒有輸完的時候。」柳清哲輕易發現了遊戲的漏洞。

「所以,百元籌碼是最低的單位,如果我只剩下一百還輸了的話,我自己對著腦袋連開六槍。為了讓遊戲有個盡頭,你和我都只能用現在桌面上的籌碼玩。不能再加注了。但是不管機率有多大,如果玩到最後,我的籌碼比你多了,那麼便輪到我來開價格買你的命了,你看怎麼樣?」

「等於是說讓我花錢看你怎麼打爆自己的腦袋?」柳清哲思考了起來。

「我有一個要求,左輪槍的每一個槍膛都要裝上子彈,一顆真的,五顆等重的假子彈。避免重量的不均讓旋轉出現漏洞,或者被你肉眼辨別出子彈所在的位置。另外……如果你命真的有那麼大,超過三十局後,槍膛裡便填加一顆真的子彈。」

「也就是說,一百五十局後,槍膛裡將裝滿六顆真的子彈了。到那時候我還無法籌碼比你多,我就死定了對吧?」章史也思考了起來。

柳清哲冷笑:「怎麼?你害怕了嗎?」

「好,我答應你。」章史滿意的伸出了手去。

「喂!這是我自己的事,你沒必要拿命去賭啊!」觀眾席裡,閻先生緊張的叫喊。

章史回過頭笑了笑:「沒事的,不會死的。」

「來人,給我們換下籌碼。」柳清哲是真的想看章史打爆腦袋的遊戲了。

眾多的工作人員開始將價值十一億的水晶籌碼收走,然後又把一袋一袋的百元籌碼給背了過來。

而章史的兌換很是簡單,只拿到了一塊如同塑膠銅板般的籌碼,中間是100的數位記號。

同樣的籌碼在柳清哲身邊的桌面上足堆了有半米高,一直延伸到了桌子原本章史坐立的對面。

這樣還不算完,在他的身後還用能裝人的布袋,裝了整整五袋子的一百元籌碼。

「千萬別說我欺負你。」柳情哲向著半空打了一個響指。一名恭敬的黑西裝男人端著一把黝黑的左輪手槍走上前來,而在托盤上還立著六顆子彈。

其中一顆子彈的側身上有個鮮明的紅點,證明它便是殺人的凶器。不過等到裝進槍膛之後,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差異。

托盤被放在了對坐的柳清哲和章史的中間,工作人員迅速的退開。

「臭小子!如果你死了,我就在你墓碑上刻上『本世紀最蠢傻瓜之墓』!」安吉爾氣憤地叫喊著。

「為什麼葬龍不來幫忙,他不是說過要保護章史的嗎?」閻先生緊張地小聲嘀咕著。

「葬龍不會出手的,他只保護章史不受到外力的傷害,可現在章史卻是要自殺,跟他沒有關係。」氣鼓鼓坐下來的安吉爾表情凝重,如同遺忘了章史的債務,「閻,老實說,章史最危險的是什麼時候?」

「當然是第一局……這是他籌碼最少的時候,也是無法用認輸保命的時候。他非得開槍不可。」閻先生流下了冷汗。

「你來還是我來?」柳清哲對槍做了個「請」的手勢。

「你來好了,免得說我作弊。」

「也好。」帶著輕鬆的微笑,柳清哲拿起了槍械,熟練的將子彈裝進轉輪中。

只不過是手指的發力,裝滿了子彈的轉輪便高速地旋轉了起來。

柳清哲瀟灑的一甩,轉輪甩進了槍膛之中。

「我出兩百元,買你這條命。」不過是拋了兩個銅板到桌面上,柳清哲便將上膛的手槍遞向了章史。

「多謝惠顧!」章史沒有一絲猶豫,接過了手槍,對著太陽穴便扣動下了扳機。

喀嚓的一聲輕響,感覺除了章史外,所有人的心跳都停了。

看看章史,長長地歎息,閻先生只覺得飛出去的靈魂又回到了體內。

章史收回了今天晚上第一次贏到的錢,高興得跟什麼似的:「看,現在我有三百元,下次想看我開槍,你最少要花四百才能看到了。」

「沒關係,我擁有的錢,足夠讓你把扳機給扣壞。就按照你的建議,四百元,我們繼續。」柳清哲又旋轉起了轉輪,同時拋出了四枚籌碼。

※※※※

一場早該結束了的賭局,進行的時間遠比想像的更為漫長。

自從這玩命的遊戲開始後,章史的運氣好到了難以形容的地步。只要他微笑的拿起槍械,對著自己的腦袋扣動扳機,傳出的必然都是清脆的喀嚓一聲,然後他便會得意洋洋收起桌面上的籌碼。

一開始,章史的命真的很便宜,不過每次多出他所擁有籌碼的一百元,就能讓他扣動下致命的扳機。

可伴隨著賭局的繼續,章史的籌碼在成倍數的增加著。漸漸地,柳清哲面前的籌碼雖沒有少過,可章史的身邊,籌碼的小山丘也堆砌了起來。

其間,章史也有害怕開槍的時候,雖然輸掉了一半的籌碼,可他一點都不灰心,往往在下一輪中便又會拿起槍射擊,將輸掉的部分贏了回來。

賭王便是賭王,哪怕章史運氣好有如神助。可柳清哲卻沒有流露出絲毫的動搖,他在等待著機會……

第一個三十局結束時,章史已經擁有了三十七萬元的籌碼,而柳清哲只在乎新送到的真子彈,替換掉了轉輪中一顆假的,然後讓它繼續的飛速旋轉。

伴隨著子彈的增加,章史扣動扳機的動作更加的謹慎了,不過依舊只要他拿起槍,便是籌碼翻倍的機會。

重複的危險過程,漸漸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危險了。章史如同演員,表演著籌碼膨脹的魔術。

一直到了凌晨三點半,遊戲進行到了第一百二十局。

此刻的槍膛裡,已經裝填了四顆真實的子彈,超過了假子彈的數量。也就是說,章史扣動扳機的存活率下降到了三分之一。

而兩人的籌碼對比也從本來天和地的區別,縮短成了可以一看的數位。

「兩億七千四百四十四萬四千九百元,這是你籌碼的總數。而你對著自己腦袋開槍的次數為超過了九十次以上……如果不是現在你還活生生的坐在我的面前,我真不敢相信這樣的資料。」

原本的蔑視與嘲笑不見了,柳清哲放下了已轉勻的手槍,頗感興趣的上下認真打量起面前的章史。

他有著比柳清哲更年輕的樣貌,光從他提朋友出口,用命去賭來看,他一點都不成熟。行動中帶著傻氣,可正是這樣的傢伙,居然用百元的籌碼,硬從賭王的手裡增值成了二億七千四百萬。

「再想我對腦袋開槍,你需要最少兩億七千五百萬的開價了。」章史如同在談論別人性命般的輕鬆。

「你記得每顆子彈所在的位置是吧?如果不是如此,我想不出你為什麼臉上沒有害怕的神情,從你拿起槍開始,就沒有再害怕過了。」單手支撐著下巴,柳清哲揭穿了章史的小秘密。

「說真的,我見過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對手,可你是第一個能用眼球追上轉輪旋轉的速度的人。我觀察了很久,你用眼睛的旋轉模擬轉輪的旋轉圈數,然後確認子彈的所在……」

「既然你猜到了,為什麼還和我繼續賭下去?」

柳清哲又做出了個「請」的動作:「等你開完這槍,我再告訴你。」

疑惑,可章史還是堅定地拿起了手槍,頂在自己的腦門上。

觀眾席的安吉爾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閻先生已在心中替章史祈禱了。

「喀嚓!」不變的一聲輕響,證明了章史又成為了贏家。

「我的籌碼數,現在是五億四千九百四十四萬四千九百元。第一百二十回合結束。」章史讀取了準確的數字,將那手槍放回了桌面上。

「來人,送上第五顆子彈。」

柳清哲依舊跟沒事人般,招呼的手下送上了新的子彈。當著章史的面,將僅剩的兩個假子彈又替換走了一顆。

「到了現在,能告訴我你的真名了嗎?我是真的想認識你這樣一位朋友,放心,你贏了,我也不會騷擾你,你輸了,我還會為你立塊墓碑。我只是想到時候寫上正確的名字。」

「章史。」

「章史?比秦浩好聽多了。那麼章史,我就告訴你我為什麼陪你玩到現在吧。」意外的,柳清哲並沒有當著章史的面旋轉槍膛,而是將手槍收到了輪椅的背後。

「說實話,我很喜歡你發明的這個遊戲,看上去感覺有錢的一方似乎佔盡了便宜。其實在資本不允許增加的條件下,有錢的一方是注定會輸掉比賽的。關鍵就在於,你只要挺過了資本比我少的階段,由你再來買我命的時候,槍膛裡早已裝上了五顆,或者全部真的子彈了。

「而現在,我還擁有比你多出兩百元的籌碼,要是你還敢開槍,並且沒死的……」

章史接過了話:「沒死的話,我們兩人的關係瞬間對調,我將是手握十一億的莊家,而你也只剩下了一百元,就像開始時的我。」

「是啊,不過你都算計了一晚上了,我們就來賭一次運氣好了。」完全背對著章史,柳清哲開始旋轉起了轉輪,熟悉的齒輪旋轉聲像催命的號角。

啪的一響,柳清哲終於將槍平放在了桌面上。

「現在的槍裡有五顆子彈,你也無法確認子彈所在的位置。我依舊出比你多一百元的價格,買你的命。

「如果你現在開槍,還有和我交換位置的可能。如果你退縮了,你好不容易賺到的五億多立即少去了一半不說,以後的每一局我都會背對著旋轉轉輪。你離勝利只會越來越遠,直到最後槍膛裝滿真的子彈。」

「你一直在等這個時候?」

柳清哲的眼中充滿了期待:「嗯,我確實是在等這個時候。你有六分之一的存活機率,就賭博而言,這已經是足夠讓人下重注的數位了。」

「可現在我要下的是我的這條命,這個機率,誰都願意玩命嗎?」章史輕輕用手觸摸著槍柄。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因為沒見人這樣玩過。怎樣?想放棄嗎?如果你選擇放棄……」

柳清哲的話還沒有說完,章史卻已經拿起了桌面上的手槍,熟練的拉開了撞針,用槍口頂住了自己的腦門。

「你玩真的?」柳清哲愣住了,他並不相信章史敢扣動扳機的,畢竟能算計到這個地步的人,絕不會輕易去冒險,「如果你認輸,我可以讓你拿著自己的一億,安全離開的。」

「謝謝,可我到這裡來不是陪你玩的,我要救閻先生,他不能活著離開,我的努力也全是白費力氣。」章史的目光,堅定得像塊不會融化的鋼鐵。

「開完這一槍,如果我還活著,我就告訴你,這場遊戲你一定會輸的原因。」

扣動扳機,撞針擊停了所有人的心跳,可卻未擊發起冰冷的子彈。

槍口下,章史的嘴角微微地上翹。

「怎麼可能?」雖然柳清哲是賭王,可卻從不相信有人運氣能好到如此的地步。

「六分之一的存活率,我好像辦到了?」

接下來,工作人員花了二十分鐘才將十一億的籌碼換到了章史的一邊。

而在柳清哲的面前只留下了那可憐的一塊籌碼。

柳清哲全身顫抖的說道:「章史,今天你贏了,但我並不服氣,只能說你的計畫很完美。」

章史似乎並沒有聽見他的話,只是又一次拿起了槍,打開了轉輪,竟然將一顆顆真的子彈取了出來,只留下了一顆真的子彈,又將五顆假的裝了進去。

學著柳清哲的動作,章史旋轉著轉輪將子彈還回了槍身中。

「我不希望你不服氣,所以我們回到當初起點。你擁有一百元的籌碼,槍膛裡還是只有一顆真的子彈。我出價,你開槍。依舊三十局增加一顆真的子彈。」換章史做出了請的手勢。

「你是在羞辱我嗎?」

「不是,我是在感謝你在我只剩下一百元的時候,給了我勝利的機會。所以我開價十一億,讓你對著自己開一槍。」章史的表情是認真的,「你有六分之五的存活率,如果有這麼高的機率曠工不被抓到,我肯定天天都不上班了。」

「是你自己找死的,別怪我!」嘴角帶著獰笑,柳清哲一把拿起了手槍,頂在了自己的額頭前。

可是,當他的手指觸摸到扳機時,整個身體都僵硬掉了。柳清哲聽見了自己的心跳,那強健有力的聲音震到了他耳膜生疼。

冷汗第一次滑過了柳清哲的額頭,這一刻他才明白,剛才章史重複了近百次的動作是何等的困難。

僵持了大約三十秒後,柳清哲終於還是默默放下了手槍來。

「明白為什麼我說你贏不了的原因了嗎?」

章史笑了,好像他早就猜到了會是如此。

「明白了,因為我絕對沒有向自己開槍的勇氣……」柳清哲低垂下了額頭,第一次輸得如此心服口服,「你很聰明,卻不像聰明人那般珍惜生命。在普通的賭局裡你破綻百出,可一旦賭局變成了搏命,你的判斷能力與集中力立刻變成了神一般可怕。」

章史謙虛的摳著後腦:「過獎了,其實換成一年前,我是絕對不敢做這樣的事情的。可是最近我正在經歷一場難以想像的噩夢。在那不知道什麼時候要升級的噩夢裡,沒有對自己扣扳機的膽量,就注定死得很難看了。」

「看來你是有意對我隱瞞什麼,不過我很慶幸並沒有經歷你那般的噩夢。按照約定,這是給你的東西。」

柳清哲可能是第一次輸出如此巨大的金額,賭王的招牌也算砸了。但柳清哲卻絕對不是一個輸不起的小氣之輩,毫不猶豫的交出了閻先生的債權合同。

「這些錢,你都可以帶走。」柳清哲向著桌面的籌碼揮了揮手。

「那可不行,這些是償還閻先生債務的,我只拿走我本來的一億,還有這個就夠了。」

章史從籌碼的海洋裡拿起了一個百元的銅板。

「好吧,我當你是朋友,也不再跟你客套了。」柳清哲越加欣賞起章史的為人,掏出了一張名片遞到了章史的手中,「這是我的名片,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不論時間,不論地點,不論事件,只要用得上我,柳清哲必定全力效勞。」

「你人挺不錯,我很高興交你這個朋友。對了,我還沒有跟你道歉,叫你瘸子的事情,我並不是有心的。」章史伸出了友好的右手。

「沒有關係,全世界,只有你叫我瘸子沒有關係,因為你是我欽佩的人。」柳清哲笑著張開了雙臂。

就這樣,章史擁抱了這澳門的東南亞賭王,並且成為了兄弟。

離開了伊甸園的時候,章史將那一百元的籌碼拋還給了葬龍。而安吉爾看上去並不怎麼開心,特別是當章史還給她九千萬欠款的時候,臉色差到如同踩到狗屎。

回去機場的車上,章史仔細打量起了手中的名片來。

開車的閻先生好奇地問了起來:「章史,說真的,最後那裝滿五顆子彈的一槍,你真的是碰運氣的嗎?」

「你也當我是不怕死的小強啊?其實,我辨別子彈在哪的方法並不光只用眼睛測算轉輪的速度與旋轉的時間,我還有用耳朵去認真聽軸承旋轉時的刻度,所以哪怕不用眼睛,光有耳朵,我也知道那一槍不會叫我腦袋開花。」

「你這小子,果然有一手!」閻先生佩服的拍起了方向盤。

「說起來,這賭王的名片還真挺別緻的。」章史繼續把玩著手上的名片。

「可別小看了這賭王的名片,光憑它,無需擔保,你便能從國家銀行裡貸出一億的現金出來。商界裡可有不少的人以能擁有柳清哲的名片為榮。」

「這麼厲害啊?」章史立刻將名片裝進了口袋裡。

接下來,章史直接乘坐了飛機回到W市繼續自己的生活,而閻先生則先一步飛到了香港,和自己家人團聚。

※※※※

而在歐洲,沒有任何的通報或敲門,屬於BOSS的辦公室大門被大力推開了。

「我以為是誰這麼沒禮貌闖進我的房間呢?原來是二號家族長大人,您這麼晚來找我,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嗎?」

坐在辦公桌前的BOSS,笑著放下了手中的書,起身迎接。

「BOSS,我不想和你廢話,要我給你多大的授權,你才能把章史給我趕出迷失者遊戲?我絕不容許什麼突然誕生的神破壞了我的計畫!我要第三次世界大戰,我要軍工產業的另一次革命!」

「其實我並不需要您的授權,我在等待的,只不過是您的一句話而已。」BOSS恭敬地向前鞠躬道。

在他潔白的面具下,猙獰的笑容像漆黑的夜般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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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終結的旋律 第一章 不會失敗的遊戲

二月十三日,W市的街頭,新年的喜慶氣氛漸漸過去,即將到來的情人節,讓大部分的男女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當然,也要除去一小部分……

在石油大學寬敞的階梯教室中,一個個緊鎖眉頭的學生們,正和面前考卷上的題目戰鬥著。

這是研究生的最後一次考試,直接關係到自己未來的前程,似乎連章史也明白它的重要性,坐在考場中皺著眉頭,努力思考著。

認識章史這麼久,老教授還是第一次看見他被難倒的表情,讓他蒼老的臉上滿是幸災樂禍的笑意。

長達六個小時的考試就像一場戰爭,堅持不住的學生,陸陸續續的提前交出了考卷,早早退出了戰場。放眼望去,偌大的教室裡,只剩下監考的教授與還在思考的章史……

當鈴聲響起,老教授緩緩走到章史身邊,破天荒的露出了和藹的笑臉。

「時間到了,還有什麼題目沒有做完嗎?如果願意,等一下你可以到辦公室來找我,我們可以一起討論題目。」

「沒那個必要,考卷我二十分鐘就做完了。」

章史頭都沒抬,將厚厚一疊考卷遞到教授的懷裡,繼續聚精會神凝視著面前一張寫得滿滿噹噹的草稿紙。

「二十分鐘?那你在這裡坐這麼久幹什麼?耍我嗎?」老教授抱著章史的考卷,臉色又難看了起來。

「不是,我是真的在思考一道難題……」章史異常的認真,「我在確認,我到底該愛誰?」

「呃?」

老教授聽傻了,看向了章史面前的草稿紙,只見上面被畫成了規範的表格,上面寫著「米雅」、「薔薇」、「林雪雲」、「嫣然」,「其它女人」,「其它男人(假設性考慮)」這六個選項;另一側則列出了外貌、身高、年齡、脾氣、職業等一共一百六十三類條件。

「我用企業管理的標準表格評比模式,將她們所有的條件進行了系統比較。為求全面,我連自己性取向發生改變的可能性也考慮進去了。

「不過評選下來,還是林雪雲、嫣然跟米雅的分數最高。而『其它女人』和『其它男人』這樣概括選項也得到了一部分的分數,畢竟他們存在的未知性就是他們最大的競爭優勢……」

老教授好奇的拿起了表格:「為什麼這個叫薔薇的選項會是零分?」

「因為有些選項我不得不給她打負分……」章史皺起了眉頭,「她的脾氣和暴力指數異常之高,伴隨嚴重的犯罪傾向與習慣性色誘的本能,使得選擇其它男人都比選她要強,至少被摔出去的可能性更小。」

「那麼你做出決定了嗎?」

「痛苦的是,思考了這麼久,我才明白,男人就是這麼笨,往往都會愛上那些最不應該愛的選擇……」章史淡然一笑,起身向教室出口走去。

「明天就是情人節了,老師記得給師娘買點禮物啊。」

向身後揮揮手,章史的研究生生涯終於劃上句點。

※※※※

踏出校門後,章史直接到了銀行,將上個月的薪水取了出來。

扣除房租之後,章史預訂了一束玫瑰,在一家中等西餐廳預訂了一桌燭光晚餐,還買了一副廉價的銀製耳環。

花到最後,還剩下一百五十元,這是他情人節過後一個月的伙食費……

揣著廉價的耳環,章史背著大包小包站在家門前。正當他努力思考著該用什麼花招告訴薔薇自己回來了,突然發現防盜門沒有闔上,門前的地板上還有著混亂的腳印。

心下一沉,章史丟下了行李,來不及脫鞋便衝進了房間。

只見房間內已是一片狼籍,到處都有被翻動的跡象,空氣裡甚至還帶著點點的血腥味。

四處都不見血跡,也不見屍體一類的東西,顯然有人稍微清理過現場……

那,為什麼不完全清理乾淨?

「出來吧,我知道你們還在……」低垂著額頭,章史突然自言自語起來,「留下混亂的現場是想讓我慌張,清理血跡則是為了讓我別失去理智……這一局的迷失者遊戲想要這樣玩嗎?」

伴隨著章史的話語,一個臉戴漆黑面具的魁梧男人從洗手間裡走出來。

「你該更慌張一點的,這是計畫。」

「你現在還能站在這裡說話,就證明了葬龍接到了命令不能阻止你。既然如此,說明了你是迷失者遊戲安排的環節,我還有什麼好慌張的?玩下去不就好了。」章史起頭來,「拜託,下手別太重,我很怕疼的。」

「滿足你的要求。」

電擊棒的藍色電流一閃,章史隨即失去了意識……

※※※※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他已經不太記得,只感覺自己像貨物般被搬運顛簸了很久。

當章史再一次睜開雙眼,看見一片陌生的天花板,鮮紅的夕陽透過牆上狹小的窗戶,在他身上留下了鐵欄杆的影子。

「真他媽疼啊!」

揉著感覺已麻木的腦袋,章史鬱悶地坐起了身來,發現自己竟在一間不過六平方米的小房間裡。房間三面是冰冷的灰色牆壁,剩下的一面則是銹跡斑斑的鋼鐵欄杆。

章史的衣服和這環境也很配,黑白條紋的上衣與長褲——是囚衣。

「醒了嗎?你這小子還真能睡……」薔薇身著和章史一樣的囚服,靠在章史隔壁的牆上。

換個角度看去,橫向排開的囚房裡,依次關著章史、薔薇、閻先生、修與冥王五人。

章史緩步走到了欄杆前,雙手抓住欄杆像只猩猩般的使勁搖晃,可鐵門依然紋絲未動。

「別白費力氣了,這欄杆看上去老舊,但他們顯然有刻意加固過,人力是撞不開的。我也檢查過了鐵門的鎖具,顯然更換過,就是我也沒辦法在缺少設備的情況下打開。」靠著冰冷的牆壁,薔薇歎息了一聲。

「還有多少人在這裡?」。

「就你、薔薇、我、修和冥王這五個熟面孔。意外的是,連冥王這傢伙都在,卻看不到嫣然的影子。」

接話的是閻先生,從他的口氣聽起來,想必心情不是太好。

「這次的玩家好少,邀請的方式也變了,有點古怪。」章史沉思起來。

最遠的房間裡,冥王歎息道:「古怪的不光如此,摸摸自己的脖子吧……」

章史抬手摸去,發現脖子上竟套上了一隻皮革項圈,項圈外側包裹著金屬,微微低頭看去,隱約能看見項圈一側鑲嵌著一隻透明的玻璃瓶。

看到這裡,恐懼瞬間讓他神經緊繃,因為在那透明玻璃瓶裝晃動著的,是章史很熟悉的湛藍液體。

「K3……」章史倒吸了口涼氣。

修靠在金屬欄杆上:「我檢查過項圈,右側頸動脈處確實有注射的針頭。他們是認真的。」

「那是什麼?」

用呼吸調節著近在咫尺的恐懼,章史突然發現欄杆外的走道上架設著一台古老的電視,電視上擺放著一台電子時鐘,時間是五點五十九分。

「電視機,你不認識嗎?不過到現在還沒見它亮……」

閻先生話未說完,電子時鐘變換成了六點,而電視機也在同一時刻亮起。

「各位,歡迎大家前來參加迷失者遊戲第六回合,這樣的見面方式有讓你們想起《奪魂鋸》嗎?大家目前的處境就不用我介紹了吧?」

電視裡出現了一隻大眼睛的醜陋木偶,張闔著到耳根的大嘴述說,「在你們的脖子上佩戴的,是本輪遊戲特殊的懲罰道具,我稱它為『命輪』。它的主要部件便是你們看得見的K3注射器,和你們看不見的定時裝置。

「每一個人K3的攜帶量都是六十年份,失敗者與違反規則者將被自動注射,丟掉半輩子的生命。」

「喂!小丑,你知道自己很噁心嗎?」趴在金屬欄杆前,章史的表情變得猙獰,「我可不認為你這種怪物會是司儀,蓮月呢?」

「章史先生,你的嘴巴很髒啊,請別忘記了你只是個玩家,注意自己的口氣。」木偶鮮紅的瞳孔看向章史,逆時針的不住轉動,「規則由集團指定,誰來主持也由集團指定,你只要按照規則進行遊戲就好。」

「確認一,面前的畫面不是錄影,我們正被監控。」瞬間,章史臉上的表情消失的無影無蹤,臉上一片平靜。

「確認二,它在逃避問題,顯然有什麼隱情。」緊接著,冥王也走到了鐵欄杆前。

「確認三,它並不是專業的司儀,遇見玩家的訓斥,居然表現出了憤怒與炫耀權力的傲慢,看來是臨時安排前來頂替的人選。」修笑了笑。

「確認四,它太蠢了,主持的技巧連安吉爾都比不上。」閻先生微笑著附和。

「你們都把它貶成這樣了,我就不用說什麼了吧?」薔薇歎了口氣,站起身來。

「我……我……」電視機中的木偶在顫抖,「好!不愧是來到了第六回合的玩家,即便死亡頂住了咽喉,依然能在恐懼下冷靜地思考。如果不是這樣,就不好玩了!

「下面宣佈遊戲規則,從現在開始,你們所在的牢籠會每隔半個小時自動打開一扇。出了牢門的玩家,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找到特定的出口,確認到達終點後,你們脖子上的項圈便會自然脫離。」

章史輕輕撫摸著脖子上湛藍的玻璃瓶:「只是考驗我們走迷宮的能力嗎?太膚淺了點吧?」

「當然沒那麼無趣,各位仔細看看牢房前的地板。」木偶提醒道。

根本就不用仔細去看,牢房中的五人早就發現了每一個牢房前都用各種顏色的虛線延伸向了走廊的兩側,線段中最粗的那條寫著「出口」的字樣,最細的那條則寫著「分數」。

「我們已經把終點的位置標明給各位了,只需要按照線段走,哪怕是用走的,每一位都能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遊戲。不過,如此通關的玩家無法獲得任何的分數獎勵。

「貪婪點的玩家,可以選擇前去尋找『分數』的盡頭,獲得得分的道具。成功帶出道具的玩家,可以得到相應的通關分數,不過,這麼做,也可能被道具拖累而無法通關,勸各位考慮清楚再做決定。」

「不夠,還是太膚淺,地面上那些中等寬度的線又代表著什麼?」章史搖著頭問道。

「章史先生注意到了嗎?很好!」木偶詭異的笑著。

「那些線段是給最善良者所選擇的路線,每一個牢籠前都有四條如此的線,指引著其它四間牢房的鑰匙所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冥王搶先一步說道:「如果,善良者選擇去幫助他人尋找鑰匙,便能幫助其它人提前出來,增加他們的遊戲時間,使得他們獲得高分過關的機率……

「不過,這個設定有漏洞,就算這裡所有的人都有幫他人尋找鑰匙的準備,第一個出去的玩家也不會得到任何的優勢,畢竟沒有人有機會對他展示自己的善良。」

「確實有點不公平,所以第一個出來的玩家,原本設定的半小時遊戲時間增加為一個小時,翻了一倍的時間足夠彌補其中的漏洞吧。」

「很合理。」冥王聳了聳肩,「這樣,相信第一個出去的玩家也不會有意見了。」

「那麼,遊戲將在六點三十分正式開始。」

木偶的解說結束於六點十五分,電視機螢幕頓時一片漆黑。

※※※※

當夕陽沉進大海,監獄走廊上昏暗的燈光自動亮起,監獄裡聽不到一絲雜音,只有五個頻率不一的呼吸此起彼落……

「啪!啪!啪!」

拍著金屬的欄杆,薔薇受不了了:「沒有人想聊聊嗎?在第一扇大門開啟前,我們終究還算是一個團隊吧?」

「連薔薇小姐也看出來了嗎?你們的隊伍……要瓦解了。」

冥王幸災樂禍的說道,「這場遊戲看來是針對你們團隊的弱點設定的……什麼公平?如果第一個出來的傢伙有一個小時的遊戲時間,根本不會有人去找對自己沒用的鑰匙。

「不過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居然將我和你們編排在了一起?難道我也被看成是你們的一員嗎?真是太可笑了啊……」

「馬太效應……是馬太效應……」雙手抓著金屬的欄杆,閻先生低下了頭,「好的愈好,壞的愈壞,多的愈多,少的愈少。越是貪婪的,越加強大。」

「喂……」薔薇皺起了眉頭,「可以說點我能聽懂的話嗎?」

修平靜地說道:「《聖經.馬太福音》第二十五章有這麼幾句話:『凡有的,還要加給他,叫他多餘;沒有的,連他所有的也要奪過來。』

「這本是一種對社會的控訴,說明資本市場極不公平的分配現象。有錢的人擁有更多的投資機會來獲得更多的利潤。沒錢的人沒有投資的機會,只會越來越貧窮下去。」

「換成我們此刻的環境去解釋,因為大家都太聰明,看出了這個設定的漏洞之處,於是更加不會去幫助別人獲得利潤。」

靠在銹跡斑斑的鐵欄杆上,章史笑了:「不過,如果我第一個出去,不,應該說只要我不是最後一個出去,我就會為其它還在牢房裡的人去尋找鑰匙,讓你們提前出去。」

冥王撇了撇嘴:「又是那套爛好人的調調,真受不了。」

「反正我就是個爛好人,乾脆好得更徹底點,雖然分數對於現在的我來說也很重要,不過如果放棄我一個可以讓兩個以上的人帶分過關,我就賺到了。更何況,只要注意時間,在幫助了別人的同時,我也能安全的過關,擺明了是穩賺的生意。」

閻先生感歎道:「冥王,現在你明白,為什麼一直來到了第六回合,我們這些人依舊不願意離開這各懷鬼胎的團隊嗎?因為在這個隊伍裡,一直都有一個願意為他人犧牲的爛好人啊……」

※※※※

就在章史他們等待的時刻,小島邊一座臨時搭起的帳篷內,BOSS正坐在監視螢幕前的微笑著。

蓮月、米雅與安吉爾站在BOSS的身邊,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最後,蓮月打破了這種異樣的氣氛:「BOSS大人,這次你又想做什麼?臨時撤換了我所編寫的劇本與主持人,還剝奪了十二家族長同步觀看的權力?難道你忘記了十二家族長上次的警告了嗎?被他們知道,可不是再隨便編個理由就能混過去的。」

「嘿嘿,蓮月你終於把你們心裡的問題問出來了……」BOSS笑著端起了咖啡,「如此質問我,難道你們就不怕被滅口嗎?」

「我們這些觀察者和司儀,也不過是些小角色,哪怕死上一千個,也沒誰會去在意的。」

面對死亡的威脅,蓮月連眉頭都未皺過一下,「但是,章史的價值,在許多家族長的心裡已經和你畫上等號了。如果你用不符合迷失者遊戲精神的手段,剝奪了章史遊戲資格的話……」

「我就是喜歡你這副咄咄逼人的模樣,不過你大可放心,這次我是真的突然想到了一個非常精彩的遊戲點子。我甚至邀請你們來陪我一起觀賞,足可以見我的坦誠了吧?

「就暫時放下你們的氣憤與抗議,陪我看完這局遊戲再說吧,我會證明給你們看,其實你們都被章史騙了,他其實只是一個『偽神』而已。」

不知何時,BOSS的嘴角掛上了一絲讓人哆嗦的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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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終結的旋律 第二章 迷失

夜幕降臨,海浪張狂的拍擊著惡魔島的峭壁。

一海之隔的舊金山已經亮起了絢麗的霓虹,可身在惡魔島的監獄之中,依舊只有著冰冷的牆壁以及深沉的恐懼。

五點五十九分,並排的五間牢房中,五位玩家不自覺地走到了鐵門前,凝視著電視機上跳動著的鮮紅電子鐘。

除開章史,所有人心裡都希望是自己的門先開啟。如果,自己不能是第一個,至少也要讓章史第一個出去。

「嗶、嗶、嗶、嗶——」

鬧鈴聲響起,六點半的同時,喀嚓一聲,一扇牢房的大門自動的開啟,帶著冰冷項圈走出來的是——章史。

「嘿嘿,沒想到別人走出去的時候,我也可以這麼高興。」閻先生欣慰地笑了起來。

「雖然不是最好的結果,倒也可以接受。」修的神情隨之舒緩。

「臭小子,別迷路啦!快去快去!」薔薇笑著將手臂伸出了鐵欄杆外,豎起了大拇指。

「又是我跟時間賽跑,真是責任重大啊……」

第一個獲得了自由,章史開始發揮他的空間框架構造力,一雙瞳孔不住高速旋轉,掃視並記憶下每一件看見的物體,然後開始狂奔。

他看都不看腳下標明了出口與分數的線,只是專心一意的尋找著鑰匙的所在。

章史離開後,待在籠子裡的其它人又恢復成了一副冰冷的表情。

冷笑著靠著欄杆,冥王調侃道:「我說,你們就這麼相信他嗎?在你們滿懷期待的時候,他可能已經帶著分數道具順利過關了。」

「你在害怕嗎?」閻先生突然詭異的笑了,「雖然你不願意承認,但從你的語氣裡還是察覺的出來,你在擔心章史不會給你帶鑰匙回來吧?」

薔薇鄙視地哼了一聲:「那可真說不定了,想想他當初對章史做過的事情,有這樣的報應完全可以理解。」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冥王的冷笑更為張狂:「哪怕我的遊戲時間不會增加,最壞也不過是放棄得分而已,不會有過不了關的可能。」

「就我看來,那你會比被注射了六十年分的K3更痛苦,因為那和認輸了沒有區別。」修笑了起來。

冥王突然沉默了下來。

他發現,這些被關在籠子的人,其實很瞭解他。

長到這麼大,冥王從不明白朋友的定義是什麼,對自己有幫助的人?還是最瞭解自己的人?

電子時鐘依舊在用不變的節奏跳動著,一直到了六點五十分,寂靜地走廊上終於傳來了章史的腳步聲。

章史止步在電視機前,單手支撐著牆壁不住喘息;奇怪的是,他掃視過了面前緊閉的四扇牢房,卻沒有動作。

薔薇心疼的問道:「你怎麼了?很累嗎?」

「鑰匙,鑰匙拿到了多少?」閻先生連語氣都急促了起來。

沒有說話,章史舉起了兩把金色的鑰匙。

「只有兩把?嘿嘿,看來要被留下的不光只有我了。」牢房中的冥王放肆的嘲笑起來,似乎遠比自己能獲救更開心。

「章史,你有了其它的打算嗎?」修表現得最為平靜。

「各位,很抱歉,在第二扇大門開啟前,我不能把鑰匙交給你們……」

終於順過了氣,章史站直了身子:「這遊戲裡存在著陷阱。線段所指引的方向的鑰匙並不難找,只是單純的很遠而已。我拿了兩把鑰匙,兩條路的距離近乎完全相同,而檢查後才發現,這兩把鑰匙一模一樣,所以我推測其它的鑰匙應該也是一樣的。

「也就是說,只帶一把鑰匙回來便能打開所有的門了,而再去找第二鑰匙的時間,就純粹只是用來消耗玩家的遊戲時間。按照馬太效應的解釋,越是善良,越想幫助更多人的人,到頭來越會害死自己。」

閻先生有些生氣的催促:「那麼你現在還站在那裡幹什麼?難道你不知道自己正在浪費時間嗎?」

「我知道,但這一個環節依然存在陷阱……現在的時間是六點五十分。如果我現在就打開了你們的牢房,就沒有人知道第二個被打開的門是哪一扇了。」

剛剛還在生氣的閻先生倒吸了一口涼氣:「所以即便此刻大家都出去了,為了保險起見,我們也只能當自己是第二個被釋放出來的,於是我們的遊戲時間也只能當成多出了十分鐘而已。」

「對!所以,我想我還是等待確認第二扇門開啟後,再給其它的人開門比較好。雖然這樣注定有一個人享受不到鑰匙帶來的好處,但是其它人則都能當自己的遊戲時間為一個小時……」

冥王冷哼一聲:「哼,犧牲一個人的利益,給予其它人更大的利益,好像很合理的樣子。不過既然大家都明白了這個道理,你為什麼還要留下來?把鑰匙交給其它人,你可就是確實多賺了十分鐘的遊戲時間。」

「因為我不相信你們啊!」章史笑道:「如果我將鑰匙交到了你們手裡,難保有人會害怕自己是那個要犧牲利益的第二開門者,而先一步打開了牢房,以求賺取十分鐘的優勢。更讓我無法相信的是,在我手裡終究只有兩把鑰匙,如果我離開了,我實在不敢保證他們會幫你開門……」

章史說話時,微笑的看向冥王。

「你不用說得這麼委婉,我們是百分百不會去給他開門的。」鐵窗中,薔薇冷笑張顯著敵意。

「我突然有點愛上這一回合的遊戲了。」冥王笑著伸了個懶腰,揉了揉被項圈勒得不自在的脖子,「這一回合看來真的不一樣,即便大家全都明白了這個陷阱,卻完全沒有辦法突破。善良的人依舊在喪失自己的優勢,而貪婪的人就像關在籠子裡的野獸,沒有絲毫想放棄優勢的打算。」

等待著剩下的時間流逝,牢房內的四人平靜的心又開始躁動。

可笑的是,剛才還期待著第一個出去的人,現在卻祈禱著自己的牢門就這樣繼續關著。

但是,當七點的鬧鈴聲響起時,伴隨著喀嚓的開鎖聲,又一雙手臂推開了面前的鐵門。

走出來的人竟是薔薇,一身囚服的她略微顯得有些失望,可是當走到章史身邊後,她的失望又馬上消失的無影無蹤,反而開心的一把拍在章史肩上:「臭小子,還沒問你呢,昨天考的怎麼樣?不會還要拉你回去補考吧?」

「因為有申論題,我不能確認是否能拿滿分,但是過關問題應該不大……」揉著快散掉的肩膀,章史快步來到關閉的牢房前,一扇一扇打開了所有的鐵門。

「你知道,我不會謝你的。」走出牢房來到章史面前,冥王的語氣依舊傲慢。

章史傻乎乎地笑了笑,「沒關係,我只是想犧牲的更有價值而已。」

不用再去討論,五名處於自由狀態的玩家,開始沿著分數與出口的線段跑去。

就像是刻意安排的一樣,五人前往分數的方向一致,一直同行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前,章史的分數與出口的線段發生了分歧。

「薔薇,你還打算去拿分數嗎?」章史停下了步子。

「拿不拿不說,我至少要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吧?反正我腳程是這裡最快的,哪怕帶不走,折返也耽誤不了什麼工夫。」薔薇回答時,已經跟上了繼續前進的三人。

章史站在原地,看了看通往左邊出口的線段,又看了看右邊通往分數的盡頭……從這個位置根本看不見出口,但分數的線卻終結在不過三米開外的一扇鐵門前。

薔薇的話語讓章史產生了一絲的猶豫,雖然他早已選擇了無分過關,但是……看一下應該沒關係吧?反正只在三米開外,稍微跑兩步也就是了吧?

就這樣,章史的身體像被施加了魔法般,走向了「分數」所在的鋼鐵大門。

同一時刻,BOSS嘴角的笑容變得異常猙獰。

「進去吧,偽神,你的面具馬上就要被撕掉了!」

章史輕鬆的推開了那扇鐵門,鐵門後是一間燈光明亮的小房間,換成從前,這裡應該是警員看守休息的場所,可是現在……

「啊——」

由眾人身後傳來的一聲嘶吼,讓奔跑中的四人停下了步子。

「是章史!」薔薇想都未想,立刻折返了回去。

「去看看吧,一定出什麼事了。」就連最計較優勢的閻先生也忘記了時間緊迫,掉頭跑去。

「你呢?不去看看嗎?」修看向了冥王。

冥王興奮的跟上了閻先生的步伐,「當然要去,有什麼會比能讓章史慘叫的事情更吸引我呢?」

當修轉身時才發現,章史的一聲慘叫,竟然讓同伴忘記了貪婪的願望。

薔薇是第一個趕到那間小房間的,當她趕到的時,章史正跪在地上,面如死灰。

房間中央,樹立著一隻高大的金屬圓桶,桶上鑲嵌著三個玻璃窗,上方窗口裡能清晰看見有一張人臉,而下方對稱的窗口則顯示著內部之人兩隻被固定的手腕。

那個人,薔薇認識,是那個讓章史一見鍾情的林雪雲,也是那個曾經捨棄了章史的林雪雲。

現在她臉色蒼白,雙手手腕前架設的刀片已被染紅,鮮血還在緩慢的順著她纖細的手指向下滴落。

在房間一側的電視畫面上,那醜陋的小丑正放肆的笑著。

「嘿嘿嘿嘿,章史啊,如果你不進來該有多好,可是你既然來到了『分數』的房間,我還是說明一下規則吧。

「你必須在遊戲結束之前,帶著這只密封的鐵罐走到終點才算得分,而只有到達了終點,工作人員才會為你的分數打開鐵桶,進行治療。不過你的動作最好快一點,因為以她現在的狀況,頂多只能堅持二十分鐘……

「不過你可以放心,只要你在規定的時間內帶出鐵桶,不管裡面的人是死是活,分數都會算給你的。」

「你們犯規……」章史攥緊了拳頭,搖晃著身軀重新站了起來。「林雪雲和你們簽過保密協議,你們有責任保護她的安全,怎麼可以……」

畫面中,木偶突然被一隻大手推到了一邊,鏡頭前出現的是BOSS那張笑臉。

「章史先生,關於你的投訴我已經收到了,遊戲後我會認真處理的。但是,即便集團毀約了,那也是我們和林雪雲之間的事情,不關迷失者遊戲的事。現在你該思考的是,到底該救林雪雲出來?還是獨自過關?

「作為優待,我再透露點確切的資料給你,從房間到出口的準確距離為一千零九十三米,而鐵桶加上林雪雲的體重為一百二十七公斤。你剩下的時間是二十五分三十七秒,而林雪云『剩下』的時間只有二十分又十六秒。

「對了,既然所有的玩家都在這裡,我也透露個有趣的消息給你們……」BOSS看向門口站立的四人,「這一關所謂的分數,便是你們最心愛的東西,你們想好如何抉擇了嗎?」

瞬間,閻先生與修轉身就跑,只有薔薇與冥王不為所動。

冥王驚訝地瞅了瞅薔薇:「你不去看看自己最心愛的東西是什麼嗎?」

「不了,我最心愛的東西,現在就在這裡。」

薔薇難以形容心中的那份酸楚,看著章史的背影,薔薇第一次感到這個男人的絕望。

原本的章史是何等的強大,不管遇到多麼困難的處境,哪怕與世界為敵,他的眼神都是那麼的有神……

但是此刻,章史「死」了。

「BOSS,你要我怎樣?」章史哭的雙眼一片模糊,「放過她!她跟迷失者的遊戲已經沒有關係了。你要我怎樣都行,只求你放過她!你想來場和我單獨的遊戲嗎?或者……」

「不,我什麼都不想要。」BOSS笑著搖了搖頭,「章史先生,你正在遊戲之中,救她的方法我也已經說明,要如何選擇,是你的決定。是轉身過關,還是站在這裡看她死去,又或者再創造點什麼奇跡都隨你高興。」

隨著電視畫面的熄滅,偌大的房間裡一片死寂,只剩下林雪雲那一下比一下沉重的呼吸聲。

揮手抹去了眼角的淚,章史大步衝到了鐵桶邊,竟硬生生將一百二十多多公斤的重物給托離了地面。

「章史,你想幹什麼?」薔薇驚恐的大叫。

「我要救她!」

章史的臉憋得通紅,兩腿膝蓋都在顫抖,脊椎也好像隨時會斷成幾截,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向前踏出了一步。

這一步,只有三十二公分,就讓章史覺得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章史終於明白,噩夢並沒有過去,自己身為馬太效應中的好人,花了大量的時間去幫助他人,結果到了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卻沒有任何人伸出幫手。

不,並不是所有的人,就在章史快撐不住的時候,薔薇一把接住了鐵桶的前端。

「謝謝。」頓時輕鬆了一半,章史扣住了鐵桶後端,開始前進。

在出門前,冥王小聲的問道:「我一直以為你很恨林雪雲……」

「沒錯,我恨她,但我還是要救章史。」薔薇低著頭,鮮紅的劉海擋住了她比章史更悲傷的臉。

有了人分擔,搬運的工作變得輕鬆的一些,可依舊舉步維艱;冥王悠哉的跟隨在他們身後,看著他們抬棺木般的淒涼身影。

冥王選擇不去看分數,是因為他擔心自己會像章史一樣動搖,然後做出一些根本辦不到的事情。而薔薇選擇幫助章史,卻只是因為不習慣看見章史手足無措的表情。

章史還愛林雪雲嗎?看著薔薇的背影,章史終於確認了這個問題。

他會悲傷,會憤怒,是因為集團的背叛,是因為林雪雲的可憐,但他現在腦海中的空白一片,為的,只是前方那單薄的背影……

※※※※

十分鐘過去了,章史他們也不過前進了兩百米左右,而他的雙手已經勒出了血痕,手臂的肌腱也像要斷裂般的疼痛。

章史是如此,薔薇又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但她卻始終低著頭,一言不發的向前走著。

終於,冥王看不下去了,走到鐵桶的中段拉起了一隻金屬的把手,章史與薔薇的擔子頓時又輕了一些。

「呦……我一直以為你很恨章史來著?」薔薇頭也不回的說道。

「雖然說我很喜歡章史那副絕望的表情,但現在不是我把他逼到這個境地的,所以很不爽。」冥王顯然也沒想到自己會這樣做,竟有些尷尬。

一百二十多公斤的重量,即使由三個人來分擔也不是小數目,行進的步伐雖然快了不少,可是冥王和薔薇都明白,這樣的速度來不及走到出口。

只有章史看不清現實,他只看見鮮血從鐵桶邊緣滲出,流過他的指間。

「我受夠了……」明明已看得見出口了,就在前方不過三百米時,薔薇突然放下了手中的鐵桶,鐵桶咚的一聲落到了地上,章史緊張得費了半天的勁才緩緩放下了自己的一半。

見狀,冥王心領神會的退到了一旁……

「你幹什麼?我們就快到了!」章史看著薔薇的背影呼喊。

「章史,你的什麼空間什麼力還在嗎?你知道從這裡出去還有多遠嗎?」薔薇沒有回頭,聲音裡卻多了幾分哽咽。

章史無法回答,因為他的腦袋裡是一片空白。

「讓我來告訴你吧,從這裡到出口還有三百米,但是距離林雪雲的死只剩下三分鐘,而且我們的體力都到極限了。根本不可能辦到的。你輸了,至少在救林雪雲的這件事情上,你輸了。」

輸了?有什麼丟人的?章史根本不記得自己贏過。他就連出生的時候都是過了預產期才出來的,所以章史總是笑著說自己甚至輸在了起跑線上。

每次輸了,章史總是習慣笑笑,然後接受現實。

可只有這一次,垂著手,低著頭,章史的身體不住的抽搐:「不能認輸,我絕對不能認輸,如果我認輸了,有人就要死了,就在我面前死了!」

「你連基本的判斷力也喪失了嗎!你救不了她了!你就承認一回好嗎?難道你為她做得還不夠多?哪怕幾十年的感情,你所做的也夠還了吧?你不是對我說你要成為神嗎?連關都過不了還當什麼神?你比誰都清楚是誰害死了她,等你成為了神,想怎麼報仇都沒關係啊!」薔薇聲嘶力竭地吼著。

「那就沒有意義了!我成神就是要救更多的人,如果連眼前的人都救不了,我還能拯救什麼!」章史半蹲著身子,又一次抓住了帶著血的鐵桶邊緣。

「說得那麼好聽,說穿了你還愛著她吧。即便她曾經背叛了你,即便她會害死你,你也要繼續是吧?章史,你混蛋……」

本不喜歡讓他人看見自己淚水的薔薇哭了,抽咽的連呼吸都為之困難。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愛你啊!難道你是瞎子嗎?我才不在乎什麼迷失者的遊戲,我也不在乎有哪個熟人像林雪雲這樣被關在罐子裡即將死去。我只在乎你,在乎的你的命!

「我不求你愛我,不求你會喜歡上我這個被通緝的小偷。但是至少,你要懂得珍惜自己好嗎?活下去!活下去!混蛋你給我活下去!」

再也無力支撐身體,薔薇靠坐在路邊,抓著鮮紅的頭髮,聲嘶力竭的哭喊著。

看見如此的薔薇,有那麼一剎那,章史抓著鐵桶邊緣的手放鬆了,但在鐵桶落下前,又再一次的抓緊了鐵桶。

「章史,薔薇說的沒錯,你輸了。」

冥王沒有想像中的得意,第一次像個朋友般的勸著章史。

「是啊,我輸了。」仰望著天花板,章史獰笑的大叫,「我輸了!你們這群混蛋聽見了沒?我認輸啦!給我注射K3!」

BOSS沒有在這件事情上讓章史失望,在章史認輸的同時,他脖子上的項圈立刻被啟動,內側的六支針頭同時扎進了章史的頸動脈內,整整六十年份的K3在兩秒內就打進了章史的身體內。

真如同安吉爾當初所介紹的一樣,K3開始燃燒起了章史的生命。

只見原本瘦弱的章史全身血管賁起,肌肉都快崩裂身上的囚衣,雙眼佈滿血絲的他,竟然單手便扛起了一百二十多公斤的鐵桶。

「我走了,祝你們順利離開這該死的遊戲。」

這是章史說的最後一句話。

就在薔薇的哭泣聲與冥王錯愕的眼神中,章史邁開大步衝過了出口。

當守在門口的工作人員開始搶救林雪雲時,章史身上的K3藥效也終於結束,章史就這麼帶著微笑昏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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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終結的旋律 第三章 那一天之後

當章史再醒來時,已經身處在W市的一間小醫院裡。

讓章史驚訝的是,明明已經失去了六十年的壽命,可是他的容貌卻沒有發生任何的改變,連眼角皺紋都未增加一條。

難道,K3不過是集團恐嚇玩家的一種手段?

就在章史如此揣測的時候,醫師卻告訴了他一個不幸的消息——他們在章史的身上找到了迅速擴散的癌細胞,這些癌細胞似乎有意識的避免了重要的臟器與循環系統,在隱蔽處處迅速增值。

按照這個速度,不出五年,章史便會像老年人般死於臟器衰竭。

得知這樣的噩耗時,章史沒有一絲的沮喪,只是淡然的笑了笑。

當章史離開醫院時,已經是二月十九號了,W市的陽光變得更像暖春時的明媚,而為他檢查的醫師,還有章史的病歷檔案,也跟隨著章史的出院而消失了。

走在熟悉的街頭,章史卻覺得恍若隔世。

章史沒有回家,而是沿著米雅曾帶他走過的路來到了那別緻的涼亭。

這裡已經沒有了保鏢,只有幾對戀人霸佔著地盤相互啃咬著彼此。

後來,章史又來到了那座有人工迷宮的小公園,發現曾經被他破壞的牆壁現在也長得綠綠蔥蔥了,還有好多父母帶著孩子在裡面亂轉。

又在街道上徘徊許久,當章史回到家的時候,門前擺放著一束本該艷麗的玫瑰,可現在,花已凋謝枯萎,看上去就像死者墳前祭奠的供花。

抱上了這束已無花瓣的花束,章史回到了房間內。

這一夜,躺在沒有薔薇的床鋪上,緊抱著枯萎的玫瑰和帶著薔薇氣息的被子,章史痛哭了一夜。

※※※※

二月二十一日,章史回到家的三天後,嫣然站在了他的大門外。

按上了整整十多分鐘的門鈴,門內依舊沒有任何人的應答。

「章史,開門吧,我知道你在裡面……」看著章史門前枯萎的花瓣,嫣然低下了頭,「如果你不開門,我就一直站在這裡了。」

嫣然說到做到,靠著章史緊閉的房門,她再也沒有離開。

一連兩天,她沒有吃一點東西,夜裡,就靠坐在走道前睡去。

嫣然的堅持,換來的不是章史的同情,只換來了三十九度的高燒,甚至在章史的門口昏迷了過去。

當她再清醒過來時,看見的不是醫院病房的天花板,而是章史家的環型日光燈管。

「我就知道你在……」床鋪上,嫣然用蒼白的臉笑道。

坐在牆角處,章史低垂著頭喃喃道:「這又何必?我不值得你這樣。」

「林雪雲就值得你為她付出六十年的生命嗎?」

章史楞了一下:「你怎麼知道的?」

「三天前,薔薇發了簡訊給我,告訴了我你的事情……對不起,我背叛了你們……」嫣然用悲傷的表情看向章史,「在第五輪遊戲結束後,我便用分數脫離了迷失者遊戲,否則第六輪我也將和你們一起關在的牢籠裡,如果那時我也在場的話,說不定你就不用失去六十年的生命了……」

「不是你的錯。」章史輕輕搖了搖頭,「你的選擇是正確的,迷失者遊戲太危險了,越早退出越好。」

「你還是不明白……」嫣然的眼眶濕潤了起來:「我退出並不是因為我害怕死亡,只是我明白了,在迷失者遊戲的世界裡,我贏不了你和薔薇的羈絆。你看她的目光變得越來越溫柔。我害怕總有一天會看到你對她說『我愛你』。」

「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她不想再見到我了,即便她的行李還在我這,她也沒有回來拿過。」章史雙手環抱著自己不斷顫抖,「雖然早就想到我們之間會是這樣的結果,但真的發生時,還是好痛……」

「我知道,我知道愛卻無法說出口的感覺。」嫣然跪在章史的身前,雙手溫柔的環抱住了章史的脖子。

「你已經不再是玩家了,也不再是可以成為神的人了。你明白嗎?你可以過回從前平靜的生活了,不用再擔心被突如其來的簡訊帶去可怕的場所,讓你的生命任人擺佈……」嫣然輕撫過章史抽搐的脊背。

「可是我已不習慣了,我已不習慣再孤獨一人的生活了。我想要朋友,想要閻先生不斷製造的煙霧,想要修紳士的微笑,想要冥王猙獰的表情。我甚至想要薔薇的過肩摔。」

「對不起,這些我都無法給你,但只要你不嫌棄,我可以一直這樣的抱著你。」嫣然低頭在章史的耳邊細語。

「你知道嗎?我最多只能再活五年了,即便我現在看上去還很好。但五年後,我會突然死於臟器衰竭,那時候可能我在吃飯,或者睡覺……」章史第一次對死亡表現出了害怕。

「不會的,你將死去的地方只有一處……那便是我的懷裡。」

「嫣然……」

終於章史又抬起了雙臂,擁抱住了面前的女人。

這一夜,嫣然獻出了自己的第一次,給自己最愛的男人。

哪怕這個男人只剩下五年的壽命,哪怕他沒有錢與職位,哪怕他愛著的還是別人。但是嫣然卻很開心,因為至少此刻,章史在她的懷裡,為她而呼吸急促,汗水都滴在了嫣然潔白的胸前。

※※※※

第二天,章史不願意再待在這充滿了薔薇和迷失者遊戲味道的公寓裡了,於是嫣然欣然接受了章史的要求,無比快樂挽著章史的手臂前往超市,購買起兩人的生活用品,然後在嫣然的公寓裡開始了同居生活。

章史也回到了公司,不過再也不是萬人之下,泥土之上的管道修理工了;憑著進修的文憑,他成為了市場部的副主任,工資一下子漲了將近五倍,公司還給他辦理了社會保險。

章史笑著看了看到自己五十五歲才能領取的保險金,不知該如何告訴別人,他只活得到二十六歲而已。

副主任的頭銜是個真正的閒官,所以每當無聊的時候,章史便會挽起袖子回到從前的修理班幫忙。大叔雖然說這不是主任干的活了,可章史總是傻笑的非把襯衣染成了黑色,才會高興的離開。

就像章史曾經計算得到的結果一樣,嫣然真的很好,體貼,而且溫柔。

每天兩人一同下班回家,兩人都會一起去超市買菜,回到家後嫣然便會繫上圍裙,忙活出一桌子的菜餚。

吃完飯後,章史負責洗碗和收拾,有些時候章史會發懶,嫣然則會像所有的妻子一樣,揪著章史的耳朵把他拉回到洗碗槽前。

每天晚上,他們都會租上一部電影,相互依偎著靠在沙發前觀看。章史最怕看韓劇,每當悲情的音樂一響,嫣然就哭得淅瀝嘩啦,滿地都是擦眼淚鼻涕的紙巾。

章史最喜歡看的當然就是A片了,不光出於本身的愛好,也因為看A片的嫣然實在太有意思了。小臉蛋羞得通紅不說,卻還總是好奇的邊看邊問著「這樣舒服嗎?應該很疼吧?你看她都哭了,這麼難受為什麼還要做……」

這對於章史就等於晚年的生活,他很滿意,至少從沒露出不滿意的表情。

不過嫣然卻知道,章史真的很愛說夢話,因為她總是聽見章史在夢中喊著薔薇的名字。

每當聽見章史叫薔薇名字的第二天,嫣然便會拉著章史,一同實驗一些A片裡最讓人害羞的古怪動作……

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了一個月又十三天。

那天傍晚,章史和嫣然手挽著手回家,剛剛將車停回車位的時候,章史看見了葬龍站在那裡。他依舊穿著那一身灰色長風衣,可風衣下卻透著血的味道,頭上的眼罩也不見了。

「你在這裡幹什麼?我和迷失者遊戲已經沒有關係了。」章史平靜地說。

「我知道,但你和人類還有關係……」葬龍話剛說完,就無力的倒在了章史懷裡。

「我們報警吧!讓警察來處理!」嫣然慌張的掏出了手機來。

章史阻止了嫣然:「不,和我一起把他先搬上去再說吧。」

看著此刻的章史,嫣然有種歎息的衝動。因為嫣然難以形容現在的章史有多像從前在迷失者遊戲中的模樣——那種讓人信任,好像什麼都不懼怕,隨時都在思考的章史。

章史將葬龍放在嫣然的沙發上,吩咐嫣然去端熱水後,章史獨自打開了葬龍的風衣。

葬龍身上的武器只剩下一把手槍,厚實的防彈衣上也滿是凹陷的痕跡,有的甚至穿出了窟窿,能看見下方被血染紅的繃帶。

葬龍可是世界第一的殺手,怎麼會落到這種地步?。

「嘿!章史!章史!救人!」沙發上的葬龍從睡夢中驚醒,一把抓住了章史的手。

「你傷得很重,先休息一下,有什麼事等一下再說。」章史安慰道。

「沒時間了!十二家族長的皮特被殺了……第三次的世界大戰馬上就要爆發。皮特說,只有你能阻止集團,所以我來找你。」

「是嗎?」章史的聲音依舊平靜,「可是我現在什麼也不是了,還只能活得了五年。連你也被傷成了這樣,我怎麼去阻止你所說的戰爭?」

「皮特說,只有你能阻止,並非因為你有什麼力量,而是你為他人犧牲的心。他說,就當這又是一場針對你的迷失者遊戲,你就能獲勝,像往常一樣的勝利。」葬龍的手變得好緊。

「迷失者的遊戲……我……辦的到嗎?」章史輕聲地自問。

端著熱水,嫣然無力的靠在廚房門邊,只有一滴晶瑩的液體滴落在了臉盆內,激盪起了一圈又一圈不再平穩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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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終結的旋律 第四章 0號決議

時光倒退到皮特死前十二小時。

還是在那座集團家族長聚集的環型歌劇院內,臉戴面具的BOSS坐在舞台之上,嘴角帶著微笑的看著主人間的表演。

一號包廂內,蒼老的聲音宣佈著結果:「第三百四十七次關於0號議案的討論結束,投票結果還是六比六,沒有變化,下次再做討論。」

「投票結束了,下面大家能聽聽我的投訴了嗎?」十二號包廂內,皮特的聲音帶著怒氣。

「又來了……你還想在BOSS違規的事情上糾結嗎?」二號包廂內的聲音歎息道。

「我為什麼不能糾結?在迷失者遊戲的歷史上,從沒出現過如此膽大妄為的BOSS,居然臨時更換了遊戲內容和司儀,甚至剝奪了我們監督的權力。這罪名中的哪一條,都足夠他死上百次了。」

「我們不是也就這個問題處罰了他嗎?」二號家族長勸解道。

「是啊,罰款一年的薪水?真是一大筆數目。」皮特冷言,「霍華德,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曾經私下找過他。」

「別直呼我的名字,你有證據嗎?」二號家族長也生氣了。

「夠了,你們還要繼續這樣的爭辯到什麼時候!」

一號包廂中,家族長沉重的聲音讓現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我們所有人事後都看過了遊戲的全程錄影,除了BOSS單方面違背了和林雪雲制定的合同外,並沒有針對章史的痕跡。整個遊戲的宗旨還是圍繞著馬太效應,希望創造出更接近神的玩家。

「很遺憾的,就和我們看到的一樣,先前以為具備神之素質的章史跌進了陷阱中。明明已經明確要成為神的他,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就輕易放棄了遊戲的資格。這種自私,還有對人類不負責任的態度,說明章史並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優秀,不過是又一個偽神而已……」

「我不同意這樣的觀點。」皮特攥緊了座位的把手,「在遊戲前章史的表現來看。他已經不再愛林雪雲了,他愛的人應該是薔薇才對。可是正是為了這個他不再愛著的女人,他依舊不肯放棄對她生命的珍惜。

「神的宗旨不正是拯救所有的生靈嗎?所有的生靈都是同等的重要,正因為章史明白這一點,所以哪怕犧牲自己的生命,他也一定堅持著要拯救眼前的生命。這是何等偉大的神之素質?」

「皮特,請注意你的言行,你已經被他感染了。所以你不能正視現實,這樣的你很危險。」一號家族長鄭重地提醒道。

「今天的議會就到這裡,距離迷失者遊戲的第七局,國際版的遊戲正在積極籌備中。這大概還需要五個月左右,在這休整期內,我們有的是時間討論0號議案,還有更正皮特你的思想,散會。」

※※※※

距離皮特死亡六小時前。

大歌劇院旁的貴賓休息室內,「噹」清脆的一聲撞擊,兩隻水晶酒杯碰到了一起。

「霍華德先生,如此讓人興奮的時刻,你還是堅持不飲酒嗎?據我所知,霍華德先生可是愛酒如命。告訴你,我可珍藏了一瓶足夠讓齒間回味數周的美酒喔。」在面前把玩著空酒杯,BOSS閉目輕嗅,如同已聞到了撲鼻的酒香。

「先留著吧,慶功的好酒當然要留到最後的時刻喝,現在還沒到時候。當紐約的上空升起巨大的蘑菇雲時,我才有喝這瓶好酒的心情。」霍華德微笑著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最後還是想謝謝霍華德先生,要不是有你在前面幫我攔著,估計現在我已經被皮特處決上百次了。」BOSS輕輕地一聲長歎。

「這有什麼,你幫我除去了最麻煩的章史,別說這點小事,以後你的好處還遠不止這些。」霍華德捏著小鬍子獰笑道。

「那就再次謝謝霍華德先生了。」BOSS笑了起來:「既然如此,我希望能夠和您一樣。」

BOSS的話語,讓霍華德的笑容一震:「和我一樣?你是指成為十二家族族長,還是永生的這件事情?」

「兩樣都是。」

拍了拍BOSS的肩膀,霍華德感歎道:「突然發現,你才是具備成為神之素質的人,因為神永遠不會覺得自己的要求過分。」

「謝謝大人誇獎。」

一輪交談,持續了十五分鐘,當霍華德推開貴賓室的大門時,驚奇地發現皮特就靠在一邊。

「你和BOSS的鬼話,我都聽到啦,你就等著在議會上被檢舉吧!」皮特拋動著手裡的錄音帶嘲笑道。

「等等!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霍華德驚叫。

「因為是我通知的。」BOSS吃力地閃過了霍華德走到皮特身邊,「驚喜嗎?」

「是你?你居然出賣我?」霍華德氣得鬍子都立了起來。

「沒辦法,皮特開出的條件比你豐厚多了。」BOSS聳了聳肩,「他已經正式讓我為他的第一助手以及家族繼承人,我沒有理由拒絕他吧?」

「放棄吧,霍華德,你的面具被揭穿了,世界大戰的決議也將一併被否決。」皮特冷冷的說道。

「繼承人?簡直就是笑話,BOSS,難道你忘了我們都是不死的怪物嗎?哪怕地球毀滅了,皮特的位置也輪不到你來繼承。」霍華德沒有理會皮特,反而嘲笑起BOSS的愚昧。

「是嗎?」BOSS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掏出了一把漆黑的手槍頂在皮特的胸前。

「BOSS,你想幹什麼?」皮特笑不出來了。

「和你看到的一樣,背叛。」BOSS平靜地拉動著槍栓,將子彈送進了槍膛,「都說你們是吃了長生不老藥的人中仙人,活了也有兩百年了。可是不知道仙人怕不怕子彈?」

「謀殺集團家族族長……」皮特的臉上滿是怒意,「且不談你的親朋好友,還有你會被如何的殺死,葬龍此刻就在外面的車上等我,聽見了槍聲,你以為你還能看見明天的太陽嗎?」

BOSS微笑地解說道:「這不過是一點小問題,解決起來並沒有你想像的困難。我之所以沒有裝消音器,便是為了引他進來,然後他會被當成殺害你的兇手。原因是在他跟隨章史的日子裡已被章史感染,成為他的摯友。而作為剝奪了章史生命的十二家族族長之一的你,則會死於他的槍口。」

「牽強!」皮特冷哼了一聲。

「確實,但一切的證據都指向了葬龍,還有你的助手我和霍華德先生的目擊證明,不由其它人不信。你死了以後,我便能順理成章的繼承你的家族,更能順理成章的贊成了霍華德先生的0號決議。

「至於霍華德先生,希望你大力支持我成為十二家族族長之一,可以嗎?」

「當然可以。」霍華德諂媚地笑了,頭頂卻嚇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他明白自己還活著,只因為BOSS需要另一個目擊證人而已。

「皮特先生,你有什麼遺言嗎?」BOSS微笑地問道。

「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知道,但你看不到那天了。」

一聲嘹亮的槍響,皮特倒在了血泊之中,BOSS輕鬆的拋掉了還在冒煙的手槍,整了整衣領,向著另一側出口走去。

「你真的開槍了?」看著地板上共事了兩百年的皮特,霍華德難以形容自己複雜的心情,「他可是十二家族族長,神的十二使徒之一……」

「是啊,但現在他只是一具屍體,如果你還不走,等葬龍來了,你也將變成另一具屍體。」BOSS有些受不了的抱怨道。

當葬龍趕到的時候,皮特就像電視劇中的角色般還一息尚存,他對葬龍下達了最後的命令,那便是通知章史阻止BOSS的陰謀,絕對不能讓世界大戰再次爆發。

也在同一時刻,葬龍開始被數百名精英殺手追殺。

十二家族第一時間接到了皮特被殺的噩耗,連夜重新召開起了議會。

管理能源的家族長突然死亡是絕不能忽視的問題,處理不好很有可能讓整個地球將陷入空前的混亂之中。

在悲傷之前,大家必須先決定出一位管理能源的新族長出來。

這時,BOSS展示出了皮特親筆簽名的授權書,身為第一助手的他,在霍華德的率先表態支持下,理所當然的成為了皮特的繼承人。

於是第二天,議會便重新召開,大家討論起那些皮特尚在時的問題。

因為BOSS的一票,0號決議以七比五的票數順利通過,世界大戰的事情也就如此的定了下來。BOSS更是主動提出將全權負責前期的準備工作與引導,保證將用完美的姿態引發起這場將毀滅半數人類的噩夢。

逃亡的葬龍此時還沒有離遠,依據熟悉的情報網絡與滲透。葬龍成功竊取了部分關於BOSS計畫的資訊。

可惜,在前往中國的機場內,葬龍與追擊的部隊遭遇,一場大戰之後,他雖然成功的逃離,但也受傷不清。

這也是葬龍為什麼會躺在章史面前的全部經過……

※※※※

「你要我怎麼做?」章史低沉地問道。

「還有七天,BOSS安排的中國籍引爆者便會帶著攜帶式的核彈出現在紐約,目前我查到的情報只有『IE61』這個字眼。我希望你能破解出它的意思,阻止引爆者的引爆。」

「我想想辦法,你先休息一下。」

雙手抓過頭髮,章史迅速走到了餐桌前,拿起了紙筆,寫下了「IE61」這神秘的密碼。

「章史,你想幹什麼?」嫣然放下了水盆,走到了章史的身後。

「必須想想辦法,還有七天,核彈就要在紐約爆發了。然後美國政府會接到爆破者是中國人的密報,兩國便會爆發全面的戰爭。世界各國為求自保或者趁火打劫,於是加入到雙方的陣營中,然後便是殘酷的世界大戰……

「幾年內,會有半數的人類死於相互慘殺,直到集團拿出比核彈更恐怖的新武器,世界才會重新安靜下來。人類的歷史又將開始在廢墟上重建。」

「那又怎樣?」嫣然淡然的說道。

「那又怎樣?我們在說的是三十億人類的生死……」章史轉過了身來,當看見嫣然時,他的正氣凜然也不見了,「嫣然你……哭了?」

「不,我在笑。」強忍著擠出了一絲的笑容,嫣然抹去了眼角的淚,「我的男朋友想要拯救世界,從惡魔的手上拯救三十億的生命,我為什麼要哭?我將是英雄的女朋友,多風光啊!」

「你……不希望我去嗎?」章史低下了頭。

「你就自私一回好嗎!明明都只能活五年了,為什麼還要這麼天真!」同居後,嫣然第一次對章史發起火來,「世界大戰又怎樣?其它的人死了又怎樣?這些是我們可以阻止的事情嗎?

「要是什麼都像你想像的那般美好,為什麼你的父母會死在山洞裡?為什麼你天賦優秀卻只能刷洗管道?為什麼你要犧牲六十年的生命才能救一個人?為什麼你得待在一個你不愛的女人身邊,卻任憑自己在夢裡叫喚別人的名字?章史,難道你還沒發現嗎?不管你再怎麼努力,你始終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

嫣然疲憊的走到章史面前,像從前一樣將章史的頭環抱在胸前,「放棄吧,我們都不過只是凡人。戰爭爆發了,我們就跟隨著難民向安全的地方撤離,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不會害怕,也不會遺憾,哪怕會和你死在一起,我也只會微笑的。」

「對不起,在那樣的世界裡,我笑不出來。」

章史不再顫抖,也不再哭泣,他的表情已經完全恢復成玩家的狀態了,「你說的那些,仔細想想真的很對,也許我只是一個凡人,什麼也改變不了。但是即便如此我也必須去做,因為逃避只會讓我自己都討厭自己。至於薔薇……」

章史沒辦法往下說,因為嫣然用深深的吻堵住了他的嘴。

「好,我早就知道無法說服你的,但至少你要答應我,帶我一起去。放心,我絕不會拖累你的,別忘記了不久前我也是和你一樣的玩家。」

猶豫了好久,看著面前眼睛都紅了的女人,章史簡單的點了點頭。

「謝謝。」嫣然走進了廚房。「工作了一天了,還沒吃飯,我先去弄餐好吃的,畢竟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在家裡吃飯了……」

※※※※

第二天,直到中午時分,被單下的嫣然才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可懶腰剛伸到一半,她就發現了不對,慌張的向一旁拍去,空空如也。

慌張的嫣然穿著睡衣在家中來回奔跑,希望尋找到章史的影子,卻只找到了桌面上一份豐盛的早餐,還有一張字條。

※※※※

嫣然,對不起,我和葬龍走了。請你原諒我在你的杯裡放了安眠藥。

我知道我不是個負責的好男人,也愧對你的愛情。即便知道了我命不久矣,你還是選擇了陪伴在我的左右,而我過去了這麼久,卻依然忘不了薔薇。和你說的一樣,我真的還愛著薔薇。可是請你相信,如果有選擇,我想娶來一起生活的人一定是你。

這次出去,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回來了,所以特地做了一桌子的早餐,也讓你嘗嘗我的手藝。最後,嫣然,你可以答應我嗎?在沒有我的日子裡也要活得自信且美麗。如果出現了哪個讓你心動的傢伙,拿出勇氣來追吧!努力讓自己幸福。

章史 上

※※※※

放下便條,嫣然端起了面前已冷的稀飯,一口一口吃著,直到眼淚滴落在了飯碗裡。

「這個混蛋,稀飯弄的這麼鹹,鬼才會想再吃一次……」

※※※※

三天後的午夜時分,在位於沿海S市一處廢棄的小碼頭前,一身黑風衣的章史坐在碼頭前的鐵墩之上,看著遠處漆黑的海面。

就在章史若有所思的時候,一身灰色風衣的葬龍走上了前來,遞過了一杯溫暖的咖啡。

「謝謝,你的傷好點了嗎?」章史微笑的接過了咖啡。

拿著另一杯咖啡,葬龍坐在章史身邊的鐵墩上:「沒事了,說起來你真是厲害,我們這三天至少遭遇了六次追殺部隊,可他們全部被你給甩掉了。托你的福,沒有正面交手,我的傷口算是癒合的不錯。」

章史輕輕歎息道:「這些並不困難,困難的是接下來該怎麼辦?你能提供給我的信息量太少了,IE61,沒有說明,也沒有邏輯,數位與英文結合,它可以代表所有的一切,也可以是任何東西的縮寫。」

「沒辦法,集團的防衛實在太嚴密了,我差點丟了性命才查到這麼一點。」葬龍喝著咖啡抱怨道。

「我明白,我更明白,你的窺視已經被BOSS知道了,這幾次的追捕,他應該也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了。當然,他更知道我將前往美國,阻止他的計畫。如果你是BOSS,你會怎麼做?」

「封鎖所有的出國途徑,動用所有的力量將我們擊殺在境內。這就是你沒去飛機場,而來到這破碼頭的原因嗎?」

「告訴你一個秘密,這幾天追殺的人員之所以還看得到我們,是因為我需要最大限度的吸引他們的目光,好讓他降低對其它人的監控。」

「其它人?你說的是……」

葬龍的話未說完,漆黑的海岸邊出現了一個人影,葬龍條件反射的掏出了手槍。

「喂,喂,別激動,我可是來幫忙的啊。」月光下,叼著香煙的閻先生走上前來。

「閻先生,說好等等我的,你怎麼先到了啊。」修帶著微笑,從另一邊的沙灘走來。

「抱歉來晚了,不知道為什麼,集團對我的監控似乎特別嚴密,我花了很久才甩開他們,真是麻煩。」

拍著肩膀上的塵土,一身白大褂還帶著血跡的冥王也是及時的到達。

「章史,你打算帶上他們一起去美國嗎?要知道這可是和集團作對,而他們正是集團的玩家。」

葬龍沒有放下手中的槍,眼神中寫滿了不信任,特別是冥王。

「別猜疑了,我欠章史一個人情,非還不可,你當我自己願意來嗎?」丟掉了煙蒂,閻先生滿臉的不爽。

「在身為玩家之前,我們先是章史的朋友,在遊戲我們都沒有少受章史的照顧,這次他主動要求我們幫忙,我沒有理由拒絕。」雙手插在褲袋之中,修優雅地笑了笑。

冥王咧了咧嘴:「我的理由更簡單,我不想上前線當戰地醫生,一天做幾百個手術還沒有補貼,搞不好一發炮彈小命就沒有了。|Q?|shu|ωang|我才不願意自己死了只得到了烈士的破名號。」

「不論如何,還是要感謝你們肯過來……」

雖然在道謝,但章史說話時卻不斷的左右張望,像是在找尋誰的身影。

「你在找我嗎?」

突然,一隻手臂從後面拍在章史的肩膀上。

章史飛快的轉過身去,只見薔薇正脫著漆黑的鯊魚皮潛水衣,

由海裡爬上來的薔薇甩著一頭的紅髮,水珠甚至濺到了章史的臉上。

「我、我以為……」分別了一個多月,章史都忘記該如何跟薔薇打招呼了,尷尬得如同初戀的小男孩。

「以為我不會來了嗎?你想都別想。」薔薇嫵媚地笑著,如同第一次遇見章史一樣,「有這麼好玩的事情怎麼可以少了我?況且,是你章史大人主動聯繫我,不來怎麼對得起你尊貴的面子。」

「你還是這麼喜歡挖苦人。」章史幸福地笑了。

「我已經改變夠多了,否則你現在應該在海裡當船錨。」薔薇哼了一聲,走到閻先生的身邊。

背對章史時,她的嘴角閃過了一絲不為人知的幸福笑容。

閻先生拍掌拉回了大家的注意:「好了,人都到齊了,章史,你想到如何去美國了嗎?」

「別打飛機的主意了,我來的時候,那裡到處都是集團的人,連只蒼蠅也別想飛過去。」冥王推了推臉上的眼鏡。

「船舶的航期太長,我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閻先生皺起了眉頭。

「這個不用大家擔心,我已經想好了。」

章史微微一笑時,遠處的海面上一道船舶的燈光打了過來,是條簡陋的小漁船。

薔薇瞪大了眼睛:「不是吧,坐它橫越太平洋?你想投胎去美國?」

章史沒有說話,直到漁船靠岸之後,坐著輪椅走到船頭來的身影讓閻先生差點沒喘上氣來。

「柳清哲?你居然找上了他!」

船頭的柳清哲微笑地問候道:「兄弟,好久不見,一路還順利嗎?」

「還不錯,這次麻煩你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你。」章史傻笑著摳了摳腦袋。

「你這樣說就太見外了,快上船吧。我先帶你們去澳門,然後安排飛機送你們去美國。按照你的要求,我安排的絕對都是信得過的人,不會洩露你們的行蹤的。」柳清哲大方做了個請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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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終結的旋律 第五章 IE61

章史離開後的第六天,嫣然獨自從夢中醒來,每到這個時候,嫣然總要撫摸過章史曾經睡過的床面,然後才會起床。

烤上兩片麵包,煎上一個雞蛋,倒上一杯牛奶當早餐。然後,在出門上班前,嫣然都會在冰箱上貼上一張新的便條,寫上「一路平安」的祈禱。

冰箱上,這樣的祈禱已經掩蓋了冰箱的半扇大門,而在這些祈禱的前面,永遠都是同一個名字——章史。

同一時刻,在美國紐約郊區的小型機場內,一家紅十字會的貨運客機平穩地降落在跑道上。

運輸的車輛,卸下的貨物竟是十三副潔白的棺木。

一位泣不成聲的老太太正站在停機棚中等候。可是沒等棺木被運送上等候的靈車,機場外突然湧進了大批的海關檢查人員。

「你們想幹什麼?這是私人場地!」

腦後的猙獰骷髏紋身被假髮掩蓋,柳清哲的保鏢骷髏用標準的英文上前質問。

一位身著軍裝的大叔走上前來,出示了證件:「美國海關,我們必須檢查你們攜帶進來的物品。」

「我們這裡沒有貨物,只有遺體而已。這裡每一個人的身份背景和死亡證明我們都已經提交過。」骷髏擋在了海關大叔的身前,「他們都是美國人,而且是那邊老婦人的全家十三口。在阿富汗做人道支持時,被捲入當地的恐怖攻擊事件,即便這樣你們也要看嗎?」

「抱歉,我們必須檢查,讓開,否則告你妨礙公務。」

海關大叔的身後,十多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抬起了手中的機槍。

「好吧……」不再堅持,骷髏讓到了一邊,做了個請的手勢。

海關大叔一臉冷漠地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掀開了第一口棺材,只見裡面的屍體雖穿著西裝,可整張面孔都已經被炸爛。

那悲痛欲絕的老太太更加激動起來,而後排持槍的士兵有些人已經胃中翻滾的厲害。

海關大叔微微摀住了嘴,走向了另一具棺材,掀開看見的竟是只剩下半個腦袋的女孩。

整整打開了七具棺材,在場的所有人都見識到了人類最悲慘的各種死況,最慘的是一個孩子,他全身的肢體和軀幹都是拼湊起來的。

在皺起眉頭的海關大叔即將掀開第八口棺材的時候,老太太終於崩潰,她一把撲在棺材之上,一邊放聲哭泣,一邊詛咒著這些褻瀆她家人遺體的傢伙。

看著棺木上痛苦的老太太,嚴肅的海關大叔也被動容了。

「對不起,打擾到您了,真是十分抱歉。您的孩子和家人都是英雄,我為我們的行為表示最誠摯的歉意……」

向著老太太深沉地鞠躬後,海關終於帶著士兵快速的離開了。

就在最後一輛海關的車輛駛離後,那老太太趴著的棺木中竟傳出了敲門聲。而剛剛還哭得要死要活的老太太,馬上跟沒事人一般的讓到了一邊。

沒有了負擔,棺材被由內一把推開,一身死者打扮的章史一下子坐起身來,大口的喘息著。

「再過兩分鐘就要窒息啦!冥王,都是你說打兩個孔就足夠的,完全就是在騙人!」章史抱怨地敲了敲身邊的另一口棺材。

「誰叫你在棺材裡還折騰個不停,這一路就你一個人吵死了。」

打開了棺材,冥王坐起身來,推了推鼻樑上的黑膠框眼鏡,穿著和章史一樣的死者西裝。

「真他媽憋人,連根煙都不給抽!」閻先生哇哇大叫地坐起身來。

修笑著打開了棺材,「閻先生,你連在棺材裡都還想著抽煙啊?」

「我說章史,這就是你想的好主意,一來就讓我們睡棺材?」薔薇皺著眉頭,一臉不爽地坐起身來。

「到了嗎?這麼快?」葬龍竟然伸著懶腰,打著哈欠,滿臉睡意的最後一個爬起身來。

「章史先生,真給你說對了,居然真有海關來檢查,明明我們已經疏通了路子,換成平常哪怕我們運送毒品他們也不會來的。」

骷髏帶著佩服的神情走上前去,攙扶著章史從棺材裡走了出來。

章史傻笑著說道:「嘿嘿,我們這些傢伙可比毒品更毒啊,他們當然會來。說起來你的老闆也是厲害,居然連在澳門中途轉站的紅十字會的飛機也能買通。這老太太的演技也不錯,真是謝謝你們了。」

「沒什麼,老闆說,只要章史先生需要幫忙,一切都不是問題。」

骷髏說著,掏出了一張黑色的卡片交到了章史的手中,「這上面是我們在紐約的關係網。需要任何幫忙,只要去這些地方報出我們老闆的名字,他們便會竭盡全力的幫忙。那麼,我們就先走了。」

章史笑著揮了揮手,「慢走,代我向柳清哲問好。」

當跑道上的飛機重新起飛後,一共六位身著西裝的人士,來到機場旁的停車場內,用早就準備好的鑰匙發動起了一輛黑色的靈車。

在詢問誰瞭解紐約的道路時,一群人裡只有葬龍和薔薇舉起了手來。而當問到誰開車更安全時,包括葬龍在內,五根手指全指向了薔薇。

於是,薔薇頂著一張臭臉成為了這群臭男人的司機。不過當想起這五個臭男人都擠在後面放棺材的位置裡,她的臭臉也緩解了一些。

「接下來去哪?有誰想好了嗎?」閻先生終於在眾多斥責的目光下,拚死點燃了香煙,然後開心的問道。

「首先需要一個落腳的地點,畢竟不管密碼的意義是什麼,引爆者要在明天才到。在這之前,我們需要休整與準備。」修用手絹摀住了口鼻,躲避著閻先生的煙味。

「我也需要調整時差,太睏了。」葬龍一上車就躺在了放棺材的車中央,拉低眼罩睡了起來。

「雖然這裡除了章史外都不是窮人,但我們現在什麼酒店、旅館都沒辦法落腳,哪怕是在紐約的街頭亂轉悠,都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冥王直接拿出了醫生的口罩戴上,以抵禦閻先生的空氣污染。

「今天遭遇海關檢查,說明BOSS已經知道我們來到紐約了,他的計畫會不會隨之改變不得而知。只知道,能夠調度海關,說明集團的整體都開始針對我們這群打算破壞他們計畫的小蟲子運作了。這次,才是真正的要和世界為敵啊……」章史微微低下了頭去,表情帶著幾絲悲傷。

「你們這群傢伙智商加起來都近千了,怎麼說了半天還是沒告訴我去哪?」開車的薔薇鬱悶的歎息道,「算了,還是我帶你們去個地方吧……」

※※※※

當漆黑的靈車在紐約郊區的街道上高速行駛時,停機棚內,離去的海關大叔竟去而復返。不過這次他再也說不上話了。浩浩蕩蕩數十人的隊伍將停機棚圍得水洩不通。

專家正半蹲在一具具不見屍體的棺材邊,收集著毛髮、纖維、指紋與皮屑等各種證據。

「怎麼會這樣?」海關大叔驚訝的看著空棺材。

「你被騙了,用前面的屍體做掩護,借助你們崇拜英雄,忌憚死者的心理,蟲子成功的鑽進了蘋果裡。」

一位幹練的中年女性走到了海關的身邊,看看她胸前懸掛的證件,顯示著她是FBI國家安全一科的科長——安吉麗娜。

「科長,我們已經找到那名老婦人了,她是好萊塢的臨時演員,並不認識僱主。照片給她確認過,證實正是現正通緝的恐怖分子。」

一位佩戴耳機的探員走上前來,將機密文件夾交到了安吉麗娜的手中。

「恐怖分子?」翻開了資料夾,安吉麗娜看著一張張照片,冥王、修、葬龍與薔薇的資料都在其中,「真不知道上頭是哪來的情報?這些傢伙一個是世界著名的外科醫生,一個是貴族的後裔,感覺像壞人的也不過是個被通緝的小偷以及著名的商業騙子。裡面最危險的,大概只有這個叫葬龍的傢伙,世界最頂級的殺手。」

安吉麗娜說著,舉起了章史的照片,「最可笑的是這個傢伙,一個石油集團的管線工,前兩天才升了官?這樣的傢伙為什麼要襲擊美國?

「到處都是疑問……這些傢伙沒有共同的信仰,大部分也都有錢有勢,生活美滿。他們為什麼要發動什麼恐怖襲擊?根本解釋不通。」

「不管如何難以理解,他們潛入了美國是事實,我們要做的只是抓住他們而已。」探員冰冷地提醒道。

「不用你來教我怎麼做,吩咐下去,嚴查紐約所有的旅館與酒店,有他們的消息立刻通知。不用告訴這些商家搜查他們的目的,避免形成不必要的恐慌。」

一把將文件夾甩回探員胸前,安吉麗娜拿著章史的照片走出了停機棚。

接著,那懷抱資料夾的探員撥通了一個陌生的歐洲號碼。

「通報,玩家已確認來到紐約……」

※※※※

坐進了自己的轎車,安吉麗娜將章史的照片夾在擋風玻璃旁。

「章史,現在,你在想什麼呢?」安吉麗娜靠在方向盤前,側頭凝視著照片上的章史,嘴角帶著幸福的微笑。

這是安吉麗娜的特色,也是她能用不過三十三歲年齡就掌管FBI一個科室的本領。她總喜歡隨身攜帶著追捕罪犯的照片,像戀人般的迷戀罪犯的一切,從而換位思考,尋找到破案的關鍵。

在安吉麗娜看來,這群怪異的恐怖分子裡,這個看上去最普通的章史才應該是他們的領袖。

因為其它的角色都是那麼的優秀,但這麼多優秀的人卻都能容忍章史這種普通的傢伙存在其中,這已經是一種對於他的肯定。

如果章史便是這怪物小隊的隊長,他的思維實在太過古怪了,明明設計了用屍體掩蓋行蹤的潛入方法,可最後卻留下了證人和棺材在現場?

他本來可以做得更加完美無缺的,怎麼可能在這樣的環節出錯?

解釋只有一個,他是在故意透露行蹤,給誰一個「我來了」的提示……這個誰,可以肯定不是FBI或者美國的政府,如果他是恐怖分子的話。

那麼會是誰呢?他為什麼可以確定自己留下的痕跡能給那個誰瞭解?

難道,那個誰的勢力大到覆蓋了FBI,或者美國其它所有的機構?

聯繫起紐約最近突然提高的檢查力度,還有認定章史等人為恐怖分子的情報,安吉麗娜不由倒吸了口涼氣,「章史是在給可以掌控美國政府的人資訊……章史是要和這樣的人戰鬥嗎?為什麼一個管線工有勇氣挑戰這樣的人?」

※※※※

夕陽西下時,靈車中的旅客被薔薇載到海邊一座破舊的貨品轉運站裡。

徑直將車停進了一隻開啟的貨櫃內,薔薇帶著一群錯愕的同伴漫步在空蕩的貨櫃群間。

「喂,雖然睡馬路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不會真的讓我們搞得像流浪漢一樣吧?」閻先生諂媚地笑著。

甩動著鑰匙,薔薇得意地笑著:「切,你們願意,我還不肯呢。放心,我主要的工作平台就是在歐洲與美洲。那些放在博物館裡的珍品可不像口袋中的錢包那麼好偷,偷這些東西都需要數天甚至數周的準備,這種日子,我在世界各地的『度假屋』就派上用場了……」

說著話,薔薇來到一座生銹的貨櫃前,用鑰匙打開了大門,做出了個邀請的動作。

一群茫然的同伴走進了這冰冷的鋼鐵箱子,薔薇啪的一聲關上大門,貨櫃內頓時亮起了無數明亮的日光燈。

不同於外面的破舊,貨櫃內一片雪白,分上下兩層的複式結構空間足有十二個貨櫃大小。

「我一共租了這裡緊連的十二個貨櫃,換了三十多組不同的人,花了三十萬美金,才將這裡改成了現在的樣子。怎樣,不錯吧?」

隨手將鑰匙丟在桌子上,薔薇如同回到家般的走到了廚房,打開冰箱取出一罐啤酒。

「不得不承認,這裡除了沒有窗戶外,還真是一個度假屋。」修走到了一側,欣賞起一輛鮮紅的法拉利跑車。

「沙發!床!沙發!床!」葬龍則飢渴難耐的撲在了一張潔白的沙發上,拉低了眼罩迅速打起呼嚕來。

閻先生更是興高采烈地找到了一台不用投幣的香煙販賣機,在按鈕上按個沒完,讓他一包接一包將機器裡的香煙都給取了出來。

冥王則最為負責,坐到了角落處,開始思考IE61密碼的含義。

只有章史,來到了這屬於薔薇的地方卻不知道該幹些什麼。

呆呆立於門前,章史的目光凝視著廚房中的薔薇,感覺有好多話想說,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收在口袋中的右手,好像握著什麼東西,一想起薔薇來他便不自覺地握緊,然後露出一個被扎疼的表情後才恢復清醒。

終於,章史還是走到了冥王的身邊坐下,盤起雙腿思考起來。

偷偷打量著這樣的章史,正喝著酒的薔薇不由得露出了悲傷的神情,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寫下了「白癡」兩個字……

※※※※

正是同一時刻,在美國某處的房間內,一個漆黑的身影坐在窗前,安靜地凝視著面前不過一張椅子距離遠的箱子。

在那箱子中正安靜躺著一隻半米長的銀色金屬罐,在這罐子的表面有著一排鮮紅跳動的數字。

不同於電子時鐘的數位顯示,它是在一秒一秒的倒數計時。

當罐子上的時針縮短到四十八小時整的時候,床頭的黑影終於站起了身來,一把闔上了箱子,提著它走出了房間。

※※※※

夜幕悄然降臨。

美國作為全世界擁有最多持槍居民的國家,所謂的安全性,依靠的不是員警,而是大家到了夜晚,會自動心照不宣的避開一些不該去的地方。

而夜晚的貨運中轉站也是這些地方的其中之一。

當夜晚降臨,這裡成為了一群美國飆車族青年的最愛。在貨櫃群間用高速的飄移穿梭,這種玩命的刺激讓他們樂此不疲歡呼尖叫。

「那群混蛋!叫個不停!吵死了啦!」

沙發上,葬龍再也受不了了,推開了眼罩坐起身來。

即便薔薇的度假屋做了隔音的處理,但也抵抗不了數十輛汽車一起催動油門的震動,更別說還配合上了大功率的音箱,播放著唸經一樣的饒舌樂。

「你就湊合下吧,他們鬧不了多久的。」

薔薇擺了擺手,帶著一打啤酒走到了一張氣氛陰沉的桌子前。

閻先生、修、冥王和章史都是一副表情凝重的模樣,凝視著桌面上一張寫著IE61的白色紙片。

「有人要喝啤酒嗎?」找了個位置坐下,薔薇開口問道。

沒有人理她,於是薔薇聳了聳肩,獨自喝了起來。

「會是什麼呢?」閻先生難得不再吸煙,深鎖著眉頭。

「我有查過,明天中午時分,會有一艘客輪到紐約,船舶註冊號就是IE61。另外還有一個地址的縮寫也是IE61,很可能是引爆的地點。」修不斷敲擊著筆記本電腦。

「哪有那麼直白的解讀方法?我們也不是第一次和BOSS打交道了,他會留下這麼好猜的資訊嗎?」冥王冷笑著搖了搖頭,「換個角度去想,葬龍為什麼可以活著找到章史?」

「我明白,葬龍其實就是BOSS對我下的挑戰書,他之所以得到這麼點的資訊,因為BOSS只想讓我知道這些。」章史雙手環抱於胸前笑了,「想讓獵物上鉤,至少要讓獵物知道陷阱在哪吧?所以沒關係,我也留了點資訊給他追,不出意外的話,他也已經知道我們到了。」

「你小子還是一樣大膽,故意惹他可不會有好下場。」閻先生提醒道。

「惹都惹了,擔心也沒用,現在重要的是盡快找出引爆者的下落。」薔薇一口氣喝光了一瓶啤酒,低下頭來,眼睛突然一亮:「等等!這個IE61看上去好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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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終結的旋律 第六章 蛋白質中毒

只見薔薇的纖瘦手指伸出,按住了桌面白紙的角落,輕輕地將白紙轉了過來,原本IE61這莫名其妙地的符號,變成了「1931」。

「是年份嗎?1931年的紐約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修開始在電腦搜索。

「不用查了,1931年紐約只發生了兩件大事,那便是帝國大廈和華盛頓大橋的揭幕……」章史比電腦更快,「從我知道要來紐約時,我就開始在準備關於紐約的資料了。」

「會是引爆地點嗎?自從九一一事件之後,人們一直認為帝國大廈會是下一次被襲擊的目標,引爆者如果在這裡引爆,達成的效果也最為強烈。」閻先生幾乎是在肯定了。

「等等,數位顯示的資訊也可能是引爆者將會通過的路線,華盛頓大橋連接著紐約與紐澤西,跨越了它將直到紐約的心臟部位。」冥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

「可以問大家一個問題嗎?你們更希望1931的提示是什麼意思?」章史突然歎息道,「這種資訊,有太多可以思考的方向,繼續爭論下去,哪怕我們已經坐上了蘑菇雲也得不到答案的。

「冷靜的想想,我們只有六個人,一個殺手、一個小偷、一個騙子、一個魔術師、一個醫生跟一個修理工。而我們要幹的是拯救世界的事情?我們連阻止核彈都敢想了,為什麼我們就不能想得更瘋狂一點?」

章史說罷,竟掏出了支黑色的麥克筆,在1931之間加上了兩點,把剛才還意義曖昧不明的數字變成了19:31。

「這就是我所期待的資訊,修,能幫我查查明天紐約所有運輸系統的時刻表嗎?」章史微笑著將筆拋到了桌面之上。

「查到了,明天十九點三十一分,只有中央車站有一班從芝加哥開來的火車到達。」修不由的一驚,從沒想過會這麼輕易就得到如此的資訊。

「如何?時間有了,地點有了,來的方向也有了。如果這樣分析,我們的行動不是也有了方向了嗎?」章史滿意地笑了笑。

「我不贊成,你太一廂情願了,你知道一列火車會有多少旅客到達嗎?中央車站也是美國最繁忙的車站之一。想從這裡找出引爆者?你有更多一廂情願的資訊嗎?」冥王冷笑。

(Q?)「為了挑起兩國的爭端,引爆者一定會是中國籍。而且雖說是能夠攜帶的核彈,但要裝它的箱子也不會太小吧?」修替章史回答了提問。

(shu)「那麼你們有沒有想過,這就是BOSS準備好的陷阱,中央車站的出口有限,九一一事件後,民眾的反恐意識也極其強烈,絕不是製造什麼混亂就能輕易逃脫的陷阱。」冥王的聲音低沉,想讓大家明白其中的危險。

(ωang)「正因為BOSS也瞭解這份危險,所以才會放心的讓引爆者獨自帶著核彈大搖大擺的出現。如果我們不能從一車的旅客裡找到他,等他出了中央車站,我們就要從整個紐約市裡找他出來了。」章史的態度堅定。

「這次我贊成冥王的意見,陷阱的味道太明顯了……不過,章史,不管我們怎麼說,你也是會去的對吧?」閻先生無奈地一聲歎息,「算了,死就死吧,都陪你來到這裡了,還怕什麼。」

「算我一個。」修舉起了手來。

「我也去,反正逃跑是我的強項!」薔薇也是贊同。

就連遠處睡覺的葬龍,也迷迷糊糊的舉起了一根手指頭……

「一群瘋子……」話不投機,冥王站起了身來,「我說,你們到底把自己的命當什麼?想要阻止戰爭,至少也要先活著才行吧?這麼輕易就拿自己的命去賭,我的性命才沒那麼廉價。抱歉,我去睡覺了,送死的時候不要叫我。」

離開了座位,冥王一臉不高興的順著樓梯上到了二樓的臥室。

「你看,早叫你別找他,這傢伙跟我們不是一路的。」湊到了章史的耳邊,閻先生小聲地嘀咕。

「沒關係,正因為他會這樣,我才更能放心的去冒險。」抬頭看著冥王摔上房門,章史竟笑了,「就算我們失敗了,至少,還有他在……」

「既然已經決定要去了,帶大家看看我的寶貝!」薔薇興奮地放下了啤酒罐,按下了潔白金屬桌角下的秘密按鈕。

只見平整的桌面竟向著兩側緩緩裂開,桌邊的閻先生和修反應夠快,先一步跳到了一邊,章史則笨拙的被桌子推倒在了地上。

裂開的桌面向兩側翻起,暴露出了背面懸掛的裝備,桌下則像箱子一樣收納著各種精密的儀器。

「給你們的,最新的藍芽通信耳機,小巧玲瓏不說,還附帶加密的頻道通訊,本身電池就能維持七個小時的正常運作,通訊範圍是十公里,絕對夠用了。」薔薇說著,將耳機拋給了修、閻先生、甚至睡覺的葬龍。

只有章史的耳機被甩在他的臉上,也不知道薔薇是不是故意的。

「五十萬伏特的掌心式電擊棒,緊身式戰鬥夜行服,外層鋼片加固式防彈衣,重型狙擊步槍,高速穿甲彈。聲波手榴彈,可以瞬間震碎方圓三十米內所有玻璃的高強音頻,還有……」

「薔薇……我們不是去打仗吧?」章史尷尬地笑了笑。

「……暫時就這樣了,我去睡覺啦,需要什麼東西再跟我說。」薔薇連看都沒看章史,拍了拍修的肩膀,就假裝輕快的跑上了了二樓。

「幸虧你制止了她,否則恐怕要給我們介紹裝甲車和戰鬥機了。」閻先生擦了擦頭上的冷汗。

※※※※

這一夜,同樣在思考的不光章史一夥,在FBI的紐約辦公大樓內,國家安全一科的辦公室裡正燈火通明,三十多位探員脫去了外套,忙碌的處理著大量的資訊。

而就在同事們忙碌地工作之時,安吉麗娜則泡上了一杯脫脂拿鐵,蹺著雙腿坐在辦公室最前面的白板前。

畫板上釘著章史等人的照片與資料,還有對他們各種的假設。

保持著迷戀的神情,安吉麗娜笑著對章史舉起了手裡的馬克杯:「親愛的,紐約喧囂的夜晚你還住的習慣嗎?不能住酒店和旅社真是委屈你了。不知道你現在在哪裡入眠?不過沒有關係,預感告訴我,我們馬上就可以見面了……」

就在安吉麗娜病態般的自言自語時,白天在停機棚裡向她匯報的探員來到了她身旁,將一隻牛皮信封遞到她的面前。

「科長,CIA的絕密情報送達了。他們表示,明天大約十九點三十分左右,章史一夥人將出現在中央車站,疑似會發動恐怖襲擊。CIA希望我們進行布控,確保恐怖分子無一漏網,絕不能讓他們活著逃離。」

「哼,他們當然希望這樣,死人處理起來永遠比活人容易。」安吉麗娜不屑地放下了咖啡,拆起了信封。

「說來CIA還真是神通廣大,我們到現在連這些傢伙的面都沒見過,他們卻已經知道他們下一步會幹什麼了?怪不得連伊拉克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事情,他們隔著幾個大洋都能知道……」

「科長,我該把你的話理解為笑話嗎?」身邊的探員面無表情。

「笑話?我才不喜歡講什麼笑話,我只是不明白,身為FBI的探員,為什麼能像你這樣毫不懷疑的相信這種情報?」

安吉麗娜沒有看情報,卻是看向了身邊一絲不苟的部下。

這高達一米九的魁梧男人,有著一張鋼鐵般堅硬的臉,彷彿沒有臉部肌肉的他,甚至找不到稱為表情的東西。而在他胸前懸掛著證件,顯示著他名為「潘」,一科第一行動小組的組長。

「這是關乎國家安全的情報,身為FBI國家安全科的組員,無條件的相信是基本原則。」潘背誦著章程。

「是啊,正是因為有你這般忠誠的衛士,我們的戰士此刻才會還在伊拉克的土地上,天天處理著爆炸,在狙擊手的槍口下求活命。潘,難道你就感覺不到這件事情的蹊蹺嗎?

「這些人沒有發動恐怖襲擊的理由,每個人的自我意識都極其強烈,絕不是那種會輕易願意丟棄性命的白癡。為什麼CIA一口咬定他們就是恐怖分子,卻又拿不出任何的證據?為什麼CIA連他們在哪裡都不知道,卻知道他們會在什麼時間出現在哪裡?」

「科長,您的教導講完了嗎?如果說完了,請吩咐接下來的任務。」雙手背於背後,潘依舊面無表情。

「哼,吩咐下去,所有人員進入二十四小時警備,狙擊小組先分批進入中央車站周邊的狙擊點,但在十九點三十分前,絕對不允許他們露出頭來。」安吉麗娜冰冷地下達了命令。

潘終於露出了一絲不安:「就這樣?恕我直言,我們可調配的人力不過一百多人,不聯繫紐約警方或其它部門的話,我們根本就無法全面掌控中央車站。」

「潘探員,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我們可是FBI的精英,要對付的不過是六名疑犯。你希望我出動什麼?軍隊?照我的吩咐去辦吧,雖然還不清楚,但顯然有人給他們設下了陷阱。既然是陷阱,我們就把『鐵籠』隱藏得更好點,免得獵物被嚇得不敢進來。

「最後,潘,我知道你肯定知道些什麼而沒有告訴我,不過沒有關係,反正再過不了多久,我會從他的口裡知道的。」安吉麗娜冷笑著屈指彈了一下章史的照片,端著咖啡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裡。

※※※※

就像薔薇說的一樣,進入了午夜時分,那些煩人的飆車族和搖滾青年都不見了蹤影。

可能是時差的關係,在這他人早已入夢的夜裡,薔薇還沒有入睡,而是躺在貨櫃的頂層,仰望著天空中美麗的銀河。

鋼鐵的表面根本就不能掩飾腳步聲,同樣睡不著的章史本來不想打擾她,但還是一下子就被發現了。

「真是難得,這麼晚了你還醒著,平常這個時候你都睡得跟死豬一樣,失火都吵不醒你。」看都沒看章史一眼,薔薇冷冷地諷刺著。

「嘿嘿,我好像有點認床……」尷尬地抓抓腦袋,章史走到了薔薇的身邊,開始沒話找話:「你看,今天的月亮好圓。」

「你瞎的啊?今天是新月……」

「聽說美國的這任總統會是黑人?」章史繼續嘗試。

「早選完了,你這白癡多看看新聞吧,花那麼多時間看A片,小心精蟲溢腦。」薔薇冷冷的說道:「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我快受不了你的冷笑話了。」

「我想說,最近……最近你過得好嗎?」

「迷失者遊戲正在休整期,我有的是時間,所以最近剛去了趟西藏,那地方很美,天很藍,湖水也很藍。」薔薇說到最後笑了,如同陶醉在美景中。

「是嗎?知道你過得開心就好。」章史像傻子般的點了點頭。

「你呢?你……還好嗎?」薔薇的聲音突然變輕了。

「你是想問我還能活多久是嗎?醫生說我只能再活五年。雖然現在像沒事人一樣,但當死亡來臨時,我會死得很快,也很突然。」章史笑著,好像在談論別人的性命。

「五年……你有沒有想過這五年要做些什麼,或者完成什麼?」薔薇枕於腦後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沒想過,也沒時間去想了,如果不是葬龍突然出現,我現在應該還在和嫣然過著平靜的同居生活吧……」

一想起甜蜜幸福的時光,章史的臉上立刻洋溢起幸福的笑容。可還沒笑到兩秒鐘,一股巨大的寒氣立刻包圍了他……

「轟隆!」

一聲巨響將貨櫃內沉睡的眾人瞬間被驚醒,可馬上明白過來的眾人,又用枕頭摀住了耳朵,繼續睡去。

而在貨櫃頂,章史終於迎來了闊別已久的過肩摔,結結實實地黏在貨櫃表面……

憤怒的薔薇就如同騎馬一樣的坐在了他的身上,雙手死死揪住了章史的衣領。

「你這混蛋!我才離開多久你就又找到了人啦!我早就知道你跟嫣然有一腿!她安排你去上學,肯定就是你跟她串通好的!」

「沒有!冤枉啊!」

章史剛發出抗議,立刻被一把推得腦袋撞在鋼板上。

「還敢狡辯!說,你和她發展到什麼時候地步了!親嘴?摸胸部?還是直接進本壘?」

「只是……做了幾次……」章史心虛的側頭看向一旁。

「轟!轟!」又是兩聲巨響,這次章史被撞了兩回。

「好啊!你這個世紀大淫魔!和我住了那麼久都沒那個,居然這麼快就和嫣然搞上了嘛!和那個什麼林雪雲也是剛認識就搞上了嘛!怎麼難道我就不是女人嗎?我就無法讓你的小弟弟勃起嗎?」

「不是,可你一邊撞我的腦袋,一邊坐在我的小弟弟上,我怎麼……」章史快吐血了。

「不行!我也要做!媽的,對你仁慈你就當老娘好欺負!為你這混蛋我都禁慾快半年啦!」

薔薇氣憤地撕起章史的衣服,片片碎布在夜空中飛舞。

「雖然沒和你做!但是我愛你!」終於,在三點全露之前,章史向天喊出了心聲。

薔薇呆住了,跨坐在章史的身上,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險些被強暴的章史委屈得縮成了一團,眼角帶淚的護住了胸部。

「你騙人!愛我怎麼不早說?非要被我強姦了才告訴我!」

「我說的是真的。」章史顫抖的從口袋裡掏出耳環遞到薔薇面前,「這是情人節前給你買的,我還訂了貴死人的燭光晚餐和玫瑰花。要不是後來被莫名其妙抓去了,我早就對你表白了。」

「你真的愛我?」薔薇不知道該笑還是哭泣,顫抖的接過章史的耳環,竟笑著哭了,「為什麼會是我?我只是一個小偷,我只會打你……」

「謝謝啦,你的缺點我早就領教過了。」章史揉著腫起來的後腦,苦臉說道:「不過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那麼不自覺地愛上了你。那天救林雪雲的時候,我確實喪失了能力,但那是因為在你的身邊。

「就像此刻,你坐在我的身上,我再也數不清天上有多少的星星,再也不知道你的缺點是什麼?只是看著你,我便會變得傻傻的,被你摔上一萬次也不嫌多。

「我都是快死的人了,說這些我也不怕了。薔薇,我愛你,不管你是小偷還是天使,不管是明天會死還是五年後才死,我都愛你。」

章史真的不會說謊,所以他的告白才會那麼的動人,不過用溫柔的撫摸薔薇的臉頰,也能讓她帶著眼淚的陶醉。

「好了,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該起來了吧?」章史乞求著。

薔薇卻坐直了身子,帶著邪惡的微笑戴上了章史送的耳環,「最後問你一件事,你和嫣然還有林雪雲做了幾次?都用什麼姿勢?」

「你想幹什麼?」冷汗滑過了章史額頭。

「我們加油,今天一個晚上全補回來!次數上一定不能輸給她們!」

「救命啊——」章史的慘叫迴盪在紐約的夜空之上。

一整個晚上,貨櫃上的轟隆聲就沒有間斷過。

※※※※

早上六點,早睡的同伴們都清醒了,修負責下廚,讓大家享受了一頓美式的早餐。

不過吃飯時,所有人都是強忍著不讓咖啡噴出來。

只見章史一副近乎乾屍的模樣,臉頰都凹陷了下去,黑眼圈如同熬了七個通宵的上班族,目光呆滯。

而坐在他對面的薔薇則穿著性感睡衣,臉色紅潤,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用腳在桌子下調戲著章史。

「我說,難道你就不知道餐桌是透明的嗎?」閻先生受不了面前公然發生的調情,挺身發出了譴責。

「妒忌啊,我們兩口子調情關你屁事!」

薔薇一吼,閻先生立刻閉上了嘴。

「喂,章史,你知道男人的極限是一天九次嗎?超過了這個數字,很可能會死於脫陽喔。」端著咖啡杯,冥王湊到章史身邊小聲的嘀咕道。

「……你為什麼不早說?」

「各位,最新鮮的煎雞蛋白,最營養又美容,我可花了半天的工夫才把蛋黃分出來。」繫著圍裙,修微笑地走上前來,將一碟潔白還帶著液體狀的蛋白放到了章史的面前。

只不過看了一眼,章史立刻捂著嘴巴衝進了廁所。

「他怎麼了?」不明所以的修問道。

「這傢伙現在『蛋白質』中毒,大概最近看見白色液狀的東西都會噁心吧?」說完,冥王微笑著喝起了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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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終結的旋律 第七章 對決中央車站

紐約時間下午五點,貨櫃組成的潔白房間大廳中,穿著統一規格的漆黑緊身服,薔薇、閻先生、修、葬龍和章史站成了一個圈,正在對著手錶的時間。

唯獨冥王跟沒事人般坐在一邊的沙發上,翻著英文報紙。

「時間確認,佩戴通訊耳機,密碼設定,這是專用頻道,測試測試。」

生怕弄壞了章史那廉價的耳環,薔薇佩戴耳機的動作格外小心。

「我說,你們真的不穿件防彈衣嗎?」

站在這一群人中,葬龍有些不好意思,因為只有他全身上下穿戴得如同鋼鐵戰士一般,鑲嵌鐵片的防彈衣,防彈護臂與護腿,高帶彈量的手槍三把,手榴彈,煙霧彈,閃光彈,聲波手榴彈若干。

還不算他正扛在肩膀上的狙擊步槍。

「這傢伙一身上下有四十公斤了吧?」閻先生感歎著打量葬龍。

「問章史,測量是他的專長。」修笑了笑。

章史歎息一聲:「不知道,現在待在薔薇身邊十五米內,我腦袋裡便是一片空白。比林雪雲那時候還多出了五米……」

「怎麼?你有什麼不滿嗎?」

薔薇一吼,章史立刻立正。

「嘿嘿,不管在哪裡看見妻管嚴,都讓人心情愉快。」閻先生笑著披上了風衣,戴上了寬邊的帽子。

「到時行動時,你們兩個最好保持在這個距離之外,章史的能力是這次行動不可或缺的。」修嚴肅的穿上了棒球外套和牛仔褲,戴上了一頂鴨舌帽。

「知道啦,真煩。」薔薇嘟嘟囔囔的穿上了小西裝與長褲,一頭鮮紅的長髮在腦後紮成了馬尾,戴上了一頂男士的寬邊帽,活像龐德女郎般幹練誘人。

在章史看呆以前,薔薇遞了一把漆黑的手槍過去:「帶上吧,以防萬一。」

「沒有萬一,如果局勢壞到你們要靠開槍自保的時候,行動就已經失敗了。」輕鬆翻著報紙,冥王頭也不抬的插嘴。

「他說的很對,如果到連我都拿槍的地步,我們的行動便失敗了。」章史微笑地推開了面前的手槍,回頭看向冥王,wωw奇Qisuu書com網「你確定不要跟我們來嗎?其實你也知道,引爆者一定在那裡。」

「我還知道,BOSS安排的陷阱也在那裡。」冥王抖了抖報紙,好整以暇的看向下一個版面,「你們要去我阻攔不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你們失敗後幹掉那傢伙。」

「明白,所以我才讓每個人身上都裝上了攝影鏡頭,你在家裡也能接收到視訊資料。到時候,就麻煩你了。」章史那拜託的口氣,好像早就預示到了自己會失敗一樣。

「別再浪費時間了,出發吧。紐約的交通可沒你們想像的流暢。」

拍著手掌,薔薇帶領著一群人坐上了早就準備好的商務車,向著中央車站駛去……

※※※※

紐約中央車站,是美國最大、最繁忙的火車站,也是全世界旅運量最大的車站之一,從1913年啟用至今,所有的鐵路與地鐵都為地下進站式,使得它得以擁有了四十四個月台與六十七條鐵軌。

所有人都瞭解中央車站對紐約的重要,所以在九一一事件後,中央車站的警力擴大成了原來的兩倍,檢查也變得更加嚴密,裝備了旋轉攝影鏡頭三百七十六個,監控室內足有十人負責。

而此刻,在中央車站兩百米開外的各條街道路邊,都違規停放著各種款式的轎車,裡面坐滿了FBI的探員——反正他們也不怕罰單。

「科長,只剩六分鐘了,還不行動嗎?」轎車內,潘小聲問著。

「我們已經連接了中央車站的全部監控系統,有專門的人負責照看,他們一出現我們第一時間就能知道,怕什麼?」

安吉麗娜一邊說著,一邊打起大大的呵欠,為了協調今天的行動,她從昨天到現在只睡了五小時而已。

「可是您甚至沒有聯繫中央車站的檢查單位,我怕我們突然的出現,會造成指揮混亂的情況。」

「通知了他們,那些菜鳥還不見一個拉一個的問啊?什麼陷阱也都被他們穿幫了。你就給我安靜的在這裡等吧,他們逃不了的。」

看著車窗角落處章史的照片,安吉麗娜幸福地笑了。

而同一時刻,一個騎著運動自行車的青年,穿著一身印著各種商標的運動外套與長褲,戴著單車頭盔與黑色的墨鏡,耳朵上佩戴著通訊的藍芽耳機,懷抱著牛皮紙包裹走進了中央車站。

雖然他有著亞洲人的膚色,可根本沒有人會把他和恐怖分子聯繫到一起,畢竟這樣的快遞工在紐約實在太常見了。

一踏進了宏偉的中央車站,青年臉帶微笑地左右環視著,如同在感歎美國的偉大。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看的不過是一個又一個的攝影鏡頭,還有那些胸前戴著警章的員警。

「章史,你進去了嗎?」青年的耳邊傳來了薔薇的聲音。

「在找路,有點麻煩。」章史口裡邊嚼著口香糖邊說道:「客流量並沒有想像的多,攝影鏡頭卻不少。旋轉式的攝影鏡頭搭配的很合理,大廳還勉強能配合間隙突破,可在出站口就沒辦法隱藏身份了。另外,我們還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什麼?」耳機中,閻先生笑了笑。

「好消息是,這裡的保安人員似乎並不知道我們的到來,集團還沒有告訴他們該戒備什麼。」

「壞消息呢?」修也問道。

「壞消息也是這個,他們既然不是陷阱的一部分,我就更無法知道敵人在哪,是哪些人,會在什麼時候出現,那遊戲還怎麼玩下去?」用一分鐘記下了所有攝影鏡頭的軌跡,章史低頭抱著包裹走進了中央車站。

在這滿是攝影鏡頭的世界裡,章史的步行也成為了一種舞蹈。或三步一停,或突然側向滑行,還優雅的配合上了華爾滋的節拍,看得周圍一些行色匆匆的旅客都是會心一笑。就連站在一起聊天的員警也沒有起疑心,只是笑著搖了搖頭,拿這個表現欲強烈的快遞青年沒有辦法。

章史的目標不是那班火車出站的四十三號出口,而是來到了中央車站二樓走廊第十四根石柱邊。

從這裡,章史能看清從中央車站正門入口到地下出站口的每一個角落,更重要的是,這裡正好位於兩個交錯攝影鏡頭的視覺死角;只要章史不亂動並且縮緊身子,他便能成為隱形人,躲過獵人的視線。

「葬龍,你到達位置了嗎?」章史壓緊了耳機,側頭眺望著下方的大廳。

「早就到了。」

此時,葬龍已經趴在距離中央車站兩公里開外的一座高樓樓頂上,龐大的狙擊槍槍口透過牆角處的排水口凝視著外面的世界。

「章史,就和你想的一樣,附近確實埋伏了不少的狙擊手,我能看見的狙擊點有七個,一共有八組狙擊手。他們很聰明,全都是潛伏狀態,連腦袋都不伸出來。就他們的裝備來看應該是FBI……要不是你給我挑的狙擊點位置很好,連我都很難發現他們的存在。

「不過章史,我要提醒你,這個位置我只能看見部分的狙擊手,不能完全排除你們逃離時的危險,而且我的位置完全顧及不到中央車站周邊,到時候也掩護不了你們。」

「沒關係,在我通知你以前不要開槍,在我通知你開槍後,也不要殺人,摧毀掉他們的行動能力就好。」

「明白,努力讓他們痛苦的慘叫是吧?」狙擊鏡前,葬龍邪惡的笑著。

「各位,大家都聽到了……目前確認的對手是美國的FBI。不知道他們的指揮官是誰,但就目前的佈局來看,對手挺難對付的,絕對不能大意。」章史看起了手上的電子錶,時間是十九點二十八分。

「出發。」

平靜地一聲命令下達,中央車站的入口處,從三扇不同的大門口,閻先生、修與薔薇同時的步入了大廳。

接下來,章史熟練地同時指揮著三人,用各種不同的角度,不同的節奏,以最簡潔的路線向地下入口推進。

通過這一條寬闊的大廳,用全速奔跑大概只需要五十秒;行走的話,大約要兩分半鐘。

本來,不論是行走還是奔跑,當他們下樓時,章史都無法避免他們有整整十秒的時間會暴露在敵人的攝影鏡頭之下。不過,章史卻能為同伴爭取到寶貴地兩分半鍾隱形的時段……

同樣身處在這時段之中,原本平靜地的安吉麗娜卻焦躁不安起來。

「不對,監控組,還沒發現那幾個人嗎?你們眼睛給我瞪大點!」安吉麗娜在對講機中吼了起來。

「報告,確實還未發現任何章史集團的人影。」部下的回答只讓安吉麗娜更加的不安。

「不可能的,已經十九點三十分又三十秒了,他們都是專業的人士,不會遲到的……」安吉麗娜凝重地看著手錶。

「報告!報告!發現了!確認發現了薔薇,閻肅和修!天啊,他們正在通往地下一層的樓梯。奇怪了,他們是怎麼穿過大廳沒被發現的?」剛剛匯報過的部下又尖叫了起來。

「媽的,上當了!所有單位注意!迅速前往中央車站抓人!」一把拉開轎車的大門,安吉麗娜第一個衝向了中央車站。

在她一聲令下,一時間中央車站邊的交通亂成了一團,整整一百三十多名FBI探員紛紛穿越馬路,由各個方向飛奔而至。

而各個狙擊點處,原本隱藏的狙擊手也全站起了身來,一把把被架起的輕型狙擊步槍全指向了中央車站的各個出口。

「章史,你們被發現了!狙擊手也開始行動了。」葬龍拉動槍栓,將子彈送進了槍膛。

「早就算到了,暫時不管他們。閻先生,修和薔薇,你們就位了嗎?」章史問道。

「火車剛剛進站,我們在再好不過的位置啦……」薔薇微笑著,右手收進了衣服下,打開了手槍的保險。

「聲明目標基本外貌,中國人,而且攜帶著大大的行李箱。為了成功的挑起戰爭,引爆者一定會要求是中國軍方或政府機關的人,為了避免突發事件,應該具備相當高的行動力。推測引爆者為身體強壯的青壯年男性。」修一邊注視著緩緩打開的車門,一邊快速地進行分析。

章史叮嚀道:「一個將引爆核彈的人,注定是將死的人,他的神情與行動一定都會有些異樣。現在能憑藉的就是你們看人的經驗了。記住,你們只有一次機會。而且無法在十分鐘後撤離,我們就走不掉了。」

章史算不到的是,紐約最近正在舉辦一個名為「中國年」的重大慶典。和以往不同,這一次得到了匿名的商家贊助,使得慶典的規模比以往擴大了數倍,於是吸引了美國各地的華人紛紛來此感受節日的氣氛。

這也便是為什麼,當那火車的大門開啟後,下來的十名乘客裡便有六名是黑髮黃皮膚的亞洲人……

看著密密麻麻的黃種人,薔薇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覺得像身處在中國的火車站一樣。

「這怎麼找?媽的,果然是陷阱……」閻先生氣得牙齒發癢。

「章史,上當了,這火車上一大半是亞洲人。根本沒辦法找,快點說,下面該怎麼辦?」修的頭頂第一次流下了冷汗。

「不要慌,千萬不要慌……」二樓的石柱邊,章史努力讓心情保持在不變的平靜,「獵手們進入大廳了。」

正是這個時候,安吉麗娜帶著三十名部下走進了中央車站的大廳。

章史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這中年的美國麗人,因為她的步伐與氣質很容易便暴露了她的身份。在她平靜地表情下略帶急促的步伐,顯示著她抓人的激動和不想讓其它旅客慌張的意圖。

至於她的手下,由於全部佩戴著耳機,所以也不難分辨。

不光章史,連大廳裡的警員也發現了這一群怪異的人,其中兩個更是迅速的走上前來。

安吉麗娜甚至沒有給他們說話的機會,不過掏出證件亮了一下,這些警員便識趣的讓到了一邊。

「章史,我們還有多少時間撤離?旅客大部分都要上出口的電梯了。而火車上也下的七七八八了。數目太多,我們雖然有認真觀察,但也無法保證引爆者是不是已經走了。」閻先生的語氣異常嚴肅。

「不用再找了,放棄吧,現在你們混在出行的亞裔旅客裡迅速離開。看他們的樣子並不想把事情鬧大,所以進來的人員並不是很多,不過我不知道外面到底還有多少人。葬龍注意了,配合薔薇他們,當他們要走出車站時,你就開槍幫他們製造混亂,然後就迅速的撤離。」

「明白。」

葬龍已經打開了狙擊槍的保險,准心鎖定了一名狙擊手的大腿。不,為了命中,配合著風向,葬龍將槍口向右多移了幾分米。

長達一千三百米的狙擊距離,這可不是人人都能一槍命中的位置,但葬龍的臉上卻充滿了自信,彷彿相信自己沒有一絲失手的可能。

當安吉麗娜和一眾FBI探員剛剛走到大廳正中,不遠處的樓梯後忽然湧出了無數張亞洲人的面孔,那萬頭鑽動的模樣,看得探員們頭皮一陣發麻。

「章史,你出招了嗎?」

安吉麗娜沒有慌張,她只是輕輕地舉起了對講機,「外面的探員聽著,接下來仔細確認每一個走出大廳的亞洲人。狙擊手戒備,發現任何逃竄的目標便射擊。不要打頭和身體,我要活的。」

她是在借助著大廳的距離,分散著由出站口剛剛上來的旅客。

不管這些黃種人有多少,他們的步行速度卻無法完全一致,當這些人離開中央車站的大門時,已經遠沒有剛出月台般的密集,而且車站外還有一百多名FBI探員正堅守著崗位,矇混過去的機會可以降到最低。

「不行,這樣不行的。」章史終於緊張起來了,「葬龍,你的位置應該能看見車站大門口……」

「從樓與樓之間,我能看見一條大約一米的縫隙……你要想我做什麼?」葬龍隱隱感覺到一點不好的資訊。

「開槍,立刻開槍。打不中人不要緊,我要你馬上暴露!馬上!」

「真是個任性的老闆……」樓頂上,原本匍匐的葬龍一下子站起身來,平舉起了近乎他身體長度一般的狙擊步槍。

他無從去跟章史解釋,距離兩千米的射程,並不是你想不打中人就能辦到的。初速每秒八百五十三米的子彈,需要飛行兩秒半以上才能抵達目標。其中風向的改變,地心引力的作用,甚至狙擊手肩膀的一個細微震動,都能讓子彈的偏差超過那一米縫隙的大小。

深深的一次呼吸,葬龍將頭頂的眼罩完全取下,神情嚴肅的扣下了扳機。

加速旋轉的子彈飛出了槍膛,在嘹亮的槍聲響徹天際之前,子彈已經帶著巨大的下墜弧線的穿越過了那一米的縫隙,精確的劃過了一名探員的大腿。

哪怕這是已經飛行了兩千米的子彈,強大的力量還是撕破了他的西褲,帶走了一大塊的血肉。

「啊!」

一聲慘叫,讓安吉麗娜原本的計畫完全落空,門外的探員們立刻各自找尋掩護,而剛剛還被檢查的旅客更是嚇得驚慌失措,四散的逃離。

「有狙擊手!他們有狙擊手!」

對講機中慌張的提示讓安吉麗娜皺起了眉頭,眾多原本瞄準中央車站的FBI狙擊手也慌亂了起來,忘記了自己原本的任務,第一時間掉轉了槍口,開始尋找起暗處的殺手。

站立在樓頂的葬龍立刻被發現了。

他甚至沒有迴避,只是筆挺挺的拉動槍栓,退出了還在冒煙的彈殼。

不需要任何命令,眾多的狙擊手便發動起了反擊。一時間,無數的狙擊子彈飛向了葬龍所在的大樓。

遺憾的是,他們的輕型狙擊槍沒辦法達到一千二百米的有效射程,只是在葬龍身前的水泥護牆上激起了一朵一朵的灰塵彈花而已。

「報告!敵方狙擊手位置確認!立刻派人前去抓捕!後勤組,他太遠了,送重型狙擊槍來!」

可笑的是,外面發生的一切,在大廳裡的旅客卻渾然不知,所有人還在用不變的步伐向著大門走去。

「沒辦法了……」終於,安吉麗娜放棄了讓抓捕更加完美的心願,掏出了懷裡那把漆黑的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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