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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伍薇]頂級惡棍(男人變成狼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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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2-18 00:26:52 |倒序瀏覽 | x 2
頂級惡棍【男人變成狼之二】作者:伍薇

從今天起──梅惟寧對著舞池上方的球型旋轉燈發誓,
她要洗心革面、退出夜店,週末窩在家看HBO打毛衣!
從今天起,她只是「威肯科技」副總辦公室的梅秘書,
平凡無姿色,嚴肅又不愛笑,反正她要全心衝刺事業,
什麽「夜店女王」的封號,統統滾旁邊去~~
結果收山不過兩個禮拜,她又被哭哭啼啼的好友押回來,
要女王出馬主持正義,跟一個沒心沒肝的浪子討回公道;
她不甘不願地迎戰,立刻發現事情大條,嚇得腳軟──
因為負心男就是她那帥得讓女人歎氣、男人生氣的副總!
白天,他是最體貼下屬的老闆、公司的黃金單身漢,
夜晚,他便是夜店裡最頂級的「惡棍」,
這個男人的魅力讓人又愛又恨,是絕對不能招惹的麻煩,
她決定儘快溜走,不過前提是:他沒有識破她的「偽裝」,
不知道她就是他認真又無趣的「梅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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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2-18 00:27:12
【楔子】
  
  今天「恰可」酒吧的舞池很不一樣,滿是離情。
  
  「Winne,不要啦,少了你,我們真的很無聊耶!」
  
  梅惟寧甜甜地笑了笑,睫毛上的亮粉在絢爛的七彩燈光下閃閃發亮,男男女女圍在她身邊,全是一群來跟她餞別的朋友。
  
  今晚,是她宣佈退出夜店生活的日子,從今以後,她只想當個在週末夜窩在家裡看HBO,星期一可以精神抖擻地上班的正常人。
  
  「喔,不了,我真的老了,不能每個周休二日都在這裡喝酒跳舞。」
  
  「不會啦,Winne,你是我們大家公認的夜店女王,『老』這個字根本和你沾不上邊嘛!」
  
  「呵,謝謝大家的抬舉,我還是想過正常生活,不過,如果真的太無聊,相信我,我還是會重出江湖的!」
  
  梅惟寧眼泛淚光,感動於大家對她的依依不捨。多年來,她習慣以舞會友,早有一批舞技非凡的麻吉舞友,每個周休二日的夜裡,他們會約好時間地點一起跳舞,說不累是假的,但那種有同伴的感覺真的很贊。
  
  從小,她就是個家長放心、師長驕傲,功課永遠第一的資優生,但除了讀書,她最愛的就是跳舞。國中時期,她時常在課餘時間,偷偷和同校的後段班學生,在地下舞廳學習最新的舞步。那段和爸媽諜對諜的刺激生活,一直是她懷念的兒時回憶。
  
  長大後,她更愛極了在酒吧熱鬧的音樂和燈光下盡情舞動的感覺,不過,或許是突然驚覺自己年近三十,已不再年輕,往往這樣徹夜熱舞的下場,就是第二天精神渙散、體力不支,長期下來當然不舒服。
  
  正巧,公司對她的工作有新的安排,既然老總給她一個升官的機會,她應該好好把握,第一步就是要修正泡夜店的糜爛習慣。
  
  「你一定閒不住的,Winne,一個聽到音樂就會不自覺舞動的人,怎麽可能安靜得下來呢?我們就等你嘍,等你歸隊的那一天,大家再來好好慶祝一番!」
  
  「耶,乾脆我們來打賭好了,就賭Winne多久就會受不了,重回我們的懷抱!」
  
  「好,那我賭下星期!」
  
  「下星期?你太小看Winne了,我賭一個月!」
  
  「兩個月!」
  
  「我押兩個星期!」
  
  舞池裡催淚的惜別會,在友人的胡鬧下變成下注的賭場,大家興致勃勃喊著,完全忘了當事人被晾在一旁,彷佛只是個路人甲……
  
  下星期?兩個月?兩個星期?顯然大家都太小看她了,這一次,她的心意可是無敵堅定,一定要好好工作,以報答總經理的知遇之恩呢!
  
  「那賭金要訂多少呢?」
  
  「那就現在討論嘍!」
  
  梅惟寧冷眼看著正在熱熱鬧鬧討論著賭金的損友,抬頭對著舞池上的球形旋轉燈發誓
  
  管她什麽「夜店女王」的尊稱,哼,她絕對不再回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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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2-18 00:27:55
第一章  

  「哇~~我不管啦!你一定要幫我想辦法,你難道可以眼睜睜看著你的好姊妹被男人拋棄而置之不理嗎」
  
  數個周休二日過去了,她遵守自己的誓言沒去跳舞、沒去喝酒,「夜店女王」的稱號似乎離她愈來愈遠。
  
  同樣是星期天,她乖乖地在家裡看HBO、打毛衣,卻還是有俗世的煩惱硬是要來打擾她
  
  「Winne,你不會覺得我很可憐嗎?他明明對我有意思,還送我花,你看你看,我這對鑽石耳環也是他送的,你說他是不是喜歡我,他怎麽可以翻臉不認人,喜歡別的女人!」
  
  梅惟寧揉揉耳朵。「可哥,你沒聽過夜店無真愛嗎?我老早就告訴你別太認真了。」
  
  可哥沒將朋友的勸慰聽進去,繼續淒涼地抱怨她無故逝去的戀情。「不,他不一樣,我就是覺得他不一樣,才會很快地打開我的心,徹徹底底地愛上他。Winne,我不管,你一定要幫我想辦法,我們這群朋友就數你最聰明、最有辦法,你一定可以幫我想出怎麽讓他回心轉意的方法!」
  
  梅惟寧放下手中的棒針,無奈地歎了第二口氣。「我的聰明才智不是用在挽回男人上面,我也不碰在夜店出沒的男人,這你也是知道的,可哥,我沒有辦法。」
  
  可哥沮喪地席地而坐,傷心哭泣。「Winne,我真的好愛他,你有愛過人嗎?你知道那種茶不思、飯不想的感覺嗎?你一定不懂,才不能體會我的心現在有多痛……」
  
  可哥是浪漫主義者,人生充滿著粉紅色,愛看愛情小說、愛看文藝電影,她那些文謅謅的噁心話,梅惟寧聽得很習慣。
  
  「Winne,怎麽辦,我真的好想他……」
  
  感情這檔事,梅惟寧當然愛莫能助。
  
  整件事的開頭,就是可哥在夜店認識一個帥得讓女人歎氣、男人生氣的大帥哥,聽說還是個有錢的企業家,他以鮮花和禮物攻破了冰山美人可哥的心,讓可哥立即深陷愛河無法自拔。但就當可哥認為自己可以嫁入豪門當少奶奶,正準備身、心都獻給對方時,企業家帥哥卻在這個時候和別的女人在夜店勾肩搭背。頓時,可哥的豪門美夢破滅,當然傷心到不行。
  
  男男女女,多少傷心人證明瞭夜店果然無真愛,偏偏老是有人眼睛像蒙上了布,死命地往裡頭鑽,笨!
  
  她拿起棒針,繼續打毛衣。「要不然你要我怎麽幫你?頂多,再幫你介紹個新男朋友如何?」
  
  可哥不屑地冷哼。「算了吧,你快一年沒去夜店玩了,哪會認識什麽優秀的男人?況且我只要他。」
  
  梅惟寧不認同地搖頭。「就告訴你夜店的男人沒一個可靠的,你就不能認識正常一點的男人嗎?我公司裡有許多不錯的單身好男人,你可以試試。」
  
  可哥嘟著嘴。「不要,他們好土。」
  
  梅惟寧嗤了聲。「脫個精光還不是一個樣?」
  
  可哥摀著口,驚訝地嚷嚷:「哇,Winne你好肉慾喔……又不是每個男人都只想做那個,我的他就不是那樣的!我們認識一個月,只有擁抱和接吻而已。」
  
  梅惟寧很想拿棒針當飛鏢射。「最好你的他就像清教徒一樣神聖啦!可哥,如果你想搶回他,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我現在只是個週末在家打毛衣、看電視的上班族而已。」
  
  可哥嘟起嘴,幽幽地開口:「好,愛不到他,我也不想他太好過。」
  
  梅惟寧沒停止手上織毛衣的動作。「喔,對了,忘記告訴你,黑道我也不熟,你要殺人毀屍不要找我。」
  
  可哥冷笑。「那如果要夜店女王親自出馬,擄獲他的心然後再拋棄他呢?讓那個該死的男人知道女人不是好惹的!女人不是可以欺負的!這也可以宣洩我心頭的恨!」
  
  梅惟寧的棒針停在半空中,驚訝地瞪大雙眼。
  
  「可哥,你說真的還是假的?前一秒才說愛他,下一秒你就想毀了他,你的轉變也未免太快了吧」
  
  可哥聳肩。「人家說七年級的草莓族是善變、沒有抗壓性的一群,我就是草莓族啊,我就是善變啊,我就是沒辦法承受壓力嘛!Winne,我這麽愛他,他為什麽不能多愛我一些些呢?他應該愛我的……」
  
  「可哥,」梅惟寧歎口氣。「看開一點。」
  
  可哥楚楚可憐地抱著自己,躺臥在地板上,自顧自說著:「Winne,你知道這種又愛又恨的感覺嗎?我真的好痛苦……」
  
  「我只能勸你不要想太多。」
  
  梅惟寧織著毛衣。看來可哥打算和她傾吐心事一整夜了,幸好,明天老闆不在家,她不用繃緊神經;再來,最大的好處是遇到這種事,她只能往好處想說不定她手上這件背心,今晚會超前進度完成。
  
  她有耐性地回答可哥每一個哀怨的問句,溫柔地對待傷心的好友,直到各家新聞台開始重播前一晚的新聞,直到HBO沒什麽好片可以看,直到淩晨四點YoYo卡通台收播,她手中的毛衣背心也完成了,天啊……
  
  「Winne,我愛他……」
  
  「我知道。」
  
  「Winne,他為什麽不愛我?」
  
  「我不知道。」
  
  「Winne,我這麽愛他,他應該愛我的!」
  
  「我真的不知道。」
  
  「Winne,你幫幫我嘛……」
  
  「我沒辦法。」
  
  「Winne……」
  
  「可哥,難道你都不會想睡覺嗎?」
  
  清晨五點半,梅惟寧眨著惺忪、泛著血絲和眼淚的雙眼,在一問一答中總算問了第一個問句。
  
  「我的心好煩,滿腦子都是他,根本睡不著。」可哥的精神愈來愈好。
  
  透過客廳的落地窗,梅惟寧看著天際晨曦漸現。天亮了,被可哥摧殘了一夜,她根本沒睡,嗚,好慘……
  
  「威肯科技」是上市的科技公司,股市人眼中的當紅炸子雞,公司的遠景自然不在話下。
  
  身為副總經理的專任秘書,梅惟寧的忙碌也不在話下。
  
  十一個月前,原本隸屬於財務部的她,被總經理親自指派為副總經理的專任秘書。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好機會,她絕對會好好把握,但她想不通的是,明明秘書室人才濟濟,為何會選上在財務部工作的她呢?
  
  在她的細心觀察之下,她總算得到答案姑且不論她在財會專業領域有多厲害,光是她的外表就足以讓副總認真工作,不會重蹈和秘書關係不正常的覆轍!
  
  梅惟寧望著鏡中的自己。一頭披肩長髮簡單地在腦後紮成一束,修長而略嫌扁平的身材,穿著再平常不過的兩件式套裝,不僅無法修飾曲線,甚至讓她顯得更加平凡。一夜無眠,使得黑色鏡框後內雙的丹鳳眼浮腫無神,尚稱精巧卻不夠起眼的鼻,沒有細細描繪的雙唇,唇形雖然堪稱性感,卻乾燥無血色,她白皙的皮膚毫無粉妝的修飾,蒼白、恐怖得嚇人。
  
  這就是重點,平胸無姿色的她絕對不是多情副總的菜,加上能力著實不錯,所以才會被大老闆選為親兄弟的秘書。
  
  梅惟寧扯扯嘴角。「梅惟寧」的確讓男人倒盡胃口,那「Winne」呢?呵,那是她另一個面具,一個她向彩妝大師學來的化妝技術所創造出來的面具,只要假睫毛、雙眼皮貼布、發卷、電熱棒以及神奇的NuBra胸墊,加上濃豔的彩妝,她隨時可以脫去平凡,變成身材火辣、媚眼惑人、性感誘人,讓眾多男人奉為女神的「夜店女王」。
  
  所以,當她跳舞時,她就是人人仰望、讚美的Winne,而晨光來臨時,她便收起所有的歡樂和虛榮,回復為冰冷、平凡、毫無特色的梅惟寧。
  
  這種生活其實也不錯,盡情玩、用心工作,當她玩到體力不能負荷時,就收山認真工作,就像這十一個月以來,她一直很滿意自己的生活,也能主導自己的生活,除了昨夜之外。
  
  早上她出門上班時,看到煩了她一整夜的可哥在沙發上睡著了。可哥沒工作,可以隨時補眠,其實很多舞友都是這樣的,過著晝伏夜出的夜行性生活,但她不行,她還有工作、還要工作,雖然從出門到現在,她完全處於意識不清的恍惚狀態,但她還是堅持要工作……
  
  梅惟寧彎腰低頭,將雙手掌心捧起的冷水往臉龐上潑,沒效,又潑,沒效,再潑,沒效……她開始懷疑自己會不會跌進洗臉台裡睡著。
  
  好累,好想睡。
  
  她直起腰,拿出口袋裡的手帕,拭去臉上的水漬。
  
  她半眯著眼打量自己,蒼白的臉色似乎更加慘白,好醜。
  
  「梅秘書看起來精神很不好喔?」
  
  化粧室裡,她意識不清到認不出是誰和她說話,只是禮貌地笑著。「是啊,感冒藥的藥效還沒退。」
  
  這個理由合情又合理。
  
  「梅秘書應該請假在家休息才對啊!」
  
  「副總還在出差,我不能請假。」
  
  這個理由合情又合理。
  
  「出差?」這位元好心的同事透露了一個大消息。「副總好像提前回來了,我剛剛看到秘書室一群女生跑去副總辦公室。一般而言,副總如果不在,那些女生應該不會接近副總辦公室的,不是嗎?」
  
  當然,因為副總辦公室裡有一個宛如母夜叉的梅秘書,副總不在時,如果沒有公事,誰都不會靠近。
  
  「喔。」梅惟甯應著,神志算清醒了五分之一。「那應該是回來了。」
  
  她收好手帕,走出化粧室,才剛走進副總辦公室,就看到一群美麗的花蝴蝶在辦公室內到處亂飛、吱吱喳喳,熱鬧極了!
  
  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精神不好,沒力氣下逐客令。算了,就讓他們聊吧,她只是個秘書,管老闆愛跟誰聊天?管老闆愛怎麽留戀花叢?她做好她的分內工作,其他關她啥事啊
  
  梅惟寧坐回座位,收信,處理今早到現在尚未處理完畢的事情……
  
  「梅秘書?」
  
  她抬頭,副總帥氣俊朗的臉孔就在眼前。他一百八十五公分的高大身材,配上剛毅、瀟灑且深具男人魅力的外貌,的確是個會讓女人怦然心動的男人,只可惜,她對帥哥免疫,否則她也不會坐在這裡。
  
  「副總,您提早回來了?」
  
  宗齊眨眨眼。「聽你的語氣,好像不太高興我提早回來?放心,這絕對不是突襲檢查,我相信你每分每秒都在用心工作。」
  
  眾女讓帥氣的副總給逗笑了。
  
  「副總,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梅惟甯平靜解釋。
  
  宗齊笑看著自己的秘書,長達十一個月的相處,他很欣賞她的工作能力,也承認兄長的確替他找了一個能夠輔佐自己的好秘書。她不愛笑,也不多話,但這並不代表他會減少對女人習慣性的關心。
  
  「梅秘書,我帶了些禮物回來,讓你先選。你喜歡香水、絲巾,還是巧克力?」
  
  副總剛從德國漢諾威看完電腦展回來,顯然還在機場免稅商店「瞎拚」了不少伴手禮,這也難怪秘書室的眾女會殷殷期盼著他的回來。
  
  「我不需要。」梅惟寧淡淡地拒絕。
  
  宗齊一點也不訝異她的拒絕。「就知道你會這麽說。」他從免稅商店的提袋裡拿出一瓶香水、一隻絲巾禮盒,和一袋巧克力,一個接著一個放在她桌上。「既然你無法選擇,那就由我替你作主。你和別人不同,我的秘書不用三選一,全部都是你的禮物。」
  
  眾女眾紛紛發出羨慕的驚歎。「好好喔,副總,那我也要當你的秘書~~」
  
  「對嘛對嘛,您工作繁忙,只有一個秘書絕對不夠的~~」
  
  宗齊帥氣地微笑。「不了,你們的美麗會讓我無法專心工作。」
  
  眾人樂得大笑。宗齊沒考慮到自己的話會不會傷了自己平凡無特色的秘書,不過事實上,梅惟寧根本不在乎別人的評論,除了在舞池裡以外,她寧願自己變成隱形人。
  
  宗齊看著梅秘書淡然的表情,她不只不愛笑、不愛說話,對於外界的干擾,她根本心如止水。
  
  就算共事十一個月,他還是很訝異於她的定力。
  
  「好了,該上班了。」宗齊下逐客令。他知道梅秘書喜歡安靜的工作環境。
  
  女秘書們仍然依依不捨。「那副總中午要跟我們一起吃飯喔!」
  
  「沒問題。」
  
  有了帥哥的允諾,秘書們總算離開,副總經理辦公室再度恢復寧靜。
  
  宗齊傾身細看著梅秘書蒼白的神色。「你怎麽了?臉色很蒼白。」
  
  「感冒。」
  
  「有看醫生嗎?」
  
  「當然。」
  
  「那怎麽會精神這麽不好?」
  
  「感冒藥的關係。」
  
  「你鼻塞嗎?」
  
  「對。」
  
  「嗯,有些治療呼吸道的藥品的確會讓人昏昏欲睡,還是你要回家休息?」
  
  真是天大的誘惑。「副總下午有個協力廠商的重要會議要開,我負責記錄。」
  
  宗齊打算著。「傷腦筋,會議能延期嗎?等你舒服些之後再開,我只習慣看你做的會議記錄。」
  
  梅惟寧將電腦螢幕轉向老闆。「你沒空,協力廠商也沒空,今天下午一定要開會。」
  
  她抬頭,輕輕扯著嘴角。「我沒事,謝謝副總關心。」
  
  宗齊也習慣了梅秘書皮笑肉不笑的微笑,他拍拍她的肩膀。「不舒服就趴著睡一下。」
  
  「謝謝副總關心。」
  
  宗齊和秘書結束話家常之後,隨即轉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副總,下午開會的資料已經轉進您電腦的會議資料夾中。」
  
  宗齊回頭,送給能幹秘書一個帥氣的眨眼,然後將副總辦公室的門關上。
  
  當副總秘書室只剩她一人時,梅惟寧隨即像顆洩了氣的球,無力地趴在桌上
  
  呼,慘了,她真的好想睡覺……
  
  總算,結束了忙碌的一天,梅惟寧拖著彷佛被坦克車輾過、虛軟疲憊的身體,腳步蹣跚地走出「威肯科技」大樓的大門。
  
  晚餐吃什麽?算了,她已經累到吃不下任何食物,只想趕快搭計程車回家,馬上洗澡,然後睡覺,補足她昨夜失去的睡眠。
  
  只是,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梅惟寧壓根兒沒料到可哥居然會跑到她公司樓下堵她。
  
  「Winne!」可哥綻開精神奕奕的笑容,噴火的好身材充滿活力。
  
  梅惟寧垮著臉。「你怎麽會在這?」
  
  「我五點就睡醒了,想說肚子好餓,就來接你下班嘍!我們先去吃飯好不好?有一家燒肉店,在網路上大受好評喔!」
  
  梅惟寧搖頭,兩邊太陽穴正抗議地抽痛著。「可哥,我只想回家睡覺。你不是不知道我昨天整夜都沒睡。」
  
  可哥嘟著嘴,哀怨地淌著淚。「我很寂寞,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如果連你都不理我,我怕我會想不開。」
  
  耶?不是有個自殺防治專線一直在網路和電視上宣導嗎?她很想讓可哥自己打電話去求助。「可哥,我不是張老師,我不會安慰也不懂情場失意的心情。」
  
  可哥拭去眼角的淚珠。「你是我朋友,只要陪我、聽我說話就好。」
  
  「昨夜的徹夜長談還不夠?」
  
  「不夠,我心裡還是好煩喔!」
  
  「那陪你吃飯會讓你心情好一些嗎?」
  
  「也許。」
  
  「我一定要陪你吃飯嗎?」
  
  「Winne,你是好人嘛~~」
  
  她還能說什麽呢?
  
  她和可哥雖然也是在Pub跳舞認識的,但好歹也認識了五年,她知道可哥賴皮的個性,絕對不會輕易妥協。
  
  「好,你想吃什麽?」梅惟寧無奈地歎了口氣。
  
  「燒肉嘍!」
  
  梅惟寧伸手攔了計程車。「走吧,就去吃燒肉。」
  
  在燒肉店裡,她食之無味地咬著食物,耳裡聽著可哥哀怨的叨念。
  
  「失去就失去了,女人要懂得愛惜自己,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他一個男人,可哥,你要想開一點。」
  
  只可惜,失去戀情的女人是完全沒有理智的。
  
  如果以為陪可哥吃頓晚餐就能重獲自由,那她顯然大錯特錯了!
  
  晚餐結束,可哥纏著她,再回到她家,繼續對快要崩潰的梅惟寧進行精神虐待,連她想洗個澡放鬆一下,可哥都要闖進浴室,坐在馬桶蓋上陪她洗澡。
  
  「我不想一個人,會有一種窒息的恐懼。」可哥哭泣說著。
  
  晚上十二點整,可哥力邀梅惟寧去Pub跳舞轉換心情。
  
  「可哥,我想睡覺,我明天還要工作,不像你可以明天補眠。」
  
  「Winne……」
  
  可哥又哭了。
  
  梅惟寧揉揉眼。「好,我就幫你一次,你想怎麽我都配合,只求你讓我好好睡個覺可以嗎?」
  
  可哥看著癱在沙發上的Winne。「真的嗎?」
  
  「你只要別叫我去殺人放火,什麽都可以。」其實要是可哥真的再糾纏她、不讓她睡覺,要她去殺了那個該死、殺千刀的負心漢,也不無可能。
  
  求刑逼供難怪會用「不讓犯人睡覺」這一招,厲害。
  
  「既然無法挽回,好,我想要你去誘惑他,讓他愛上你,然後拋棄他,讓他像我現在一樣地痛苦!」
  
  梅惟寧由沙發上撐起身子。「你這麽看得起我?肯定他會愛上我?」
  
  可哥聳肩。「你現在這個樣子當然不可能,但如果你換回夜店女王的模樣,一定沒問題!」
  
  梅惟寧瞄了瞄自己瘦竹竿的身材,一頭亂髮,兩天沒睡的黑眼圈,嗯,的確倒胃口。「謝謝你這麽看得起我,不過,愛情是很主觀的,你認為我可以,不見得你的負心漢看了我就會『天雷勾動地火』。」
  
  可哥遊說著:「你可以的,Winne,你一定可以的,每個男人都愛你,真的,我可以找一卡車的朋友作證。」
  
  梅惟寧疲憊地倒臥回沙發裡,她抬起手臂遮住雙眼,神智處在三分睡意、七分醒之間。「我可以幫你介紹男朋友,我也可以幫你上網找找看哪裡可以買凶扁人,但叫我去誘惑他,我真的辦不到,我辦不到啦……」
  
  「Winne,你要幫我啦,我這口氣實在咽不下去,我那麽愛他,他怎麽可以拋棄我去喜歡別的女生,我受不了這個打擊……」
  
  「也許他是個浪子,對每個女生都是這樣?」
  
  「才不是,他是愛我的!」
  
  「如果他愛你,就不會……」老天,就算是滿肚子怨言,她也不該在可哥的傷口上灑鹽,那鐵定沒完沒了。「算了……」
  
  「Winne你要說什麽?」
  
  「沒事。」
  
  「那你幫不幫我?」
  
  「幫~~幫你介紹男朋友,我認識的男同事都很優秀。」梅惟寧覺得自己說話的音調已經開始模糊不清了。「可哥,我想睡覺……」
  
  「不行,你要幫我!」
  
  「可哥,你回家好不好……」
  
  「Winne~~」可哥一不做二不休,跪在沙發旁邊,開始死命搖晃嚴重缺乏睡眠、全身無力、可憐的梅惟寧。「你要幫我啦,你要幫我啦~~」
  
  「不要搖我、不要搖我……」梅惟寧瀕臨崩潰的淚含在眼眶中。嗚,有這種朋友,人生的道路上還需要什麽敵人啊!
  
  「你要幫我啦~~你要幫我啦~~」
  
  「可哥!」她大吼。
  
  可哥停止了動作,期待地凝視著她的救命恩人。「怎樣?你願意幫我了嗎?」
  
  梅惟寧撐起無力的身體,像瘋子一樣披頭散髮。「你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一定要我幫你這個忙就對了?」
  
  可哥含著淚,委屈地說著:「Winne,我只有你了。」
  
  罷了、罷了!「如果你這麽認為,覺得負心漢會瘋狂地愛上我,讓我拋棄他,我答應考慮看看,前提是你必須馬上回家,讓我好好睡覺,否則我腦袋是空的,我什麽都不想做!」
  
  她只想好好睡覺,只要能讓可哥離開,她什麽都無所謂了啦!
  
  「你會考慮?」
  
  「對。」
  
  可哥立刻起身。「好,我馬上回家,你一考慮好就要馬上告訴我喔!我們就這麽說定嘍!」
  
  總算……
  
  可哥一走,危機解除,梅惟甯含著欣喜的淚水立刻回房倒頭睡覺。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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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匿名  發表於 2013-2-18 00:28:21
第二章
  
  承諾就像刀刻的痕跡,是永遠存在的事實。

    三天過後的星期五晚上,正當梅惟寧就定位坐好,準備好好看個影集時,可哥再度

光臨。
  
  “winne,你還沒化妝啊?”
  
  梅惟寧眨著眼,吞下口中的魷魚絲。

  “什麼?”可哥雙手插腰。

  “你答應我要去誘惑那個男的啊!”
  
  她記起來了。
  
  “喔,是今天喔?等等,我有答應你嗎?”其實那天她只想睡覺,答應了什麼她也不

記得。

  “我記得我只說要考慮不是嗎?”
  
  可哥很生氣。

    “你說你要考慮,但是並沒有打電話告訴我你考慮的結果。沒回覆就是答應了,不

是嗎?”
  
  梅惟寧再眨眨眼,支支吾吾地反駁。

    “話不能這麼說,可哥,我、我只是忘了打電話給你啦,你知道的,我不適合去勾

引男人,我又不會嗲聲嗲氣那套,你要我怎麼做?不然,你要不要進來坐,我這幾天睡很

飽,這個周休二日可以陪你磨兩天——哇,可哥,你不要哭啦——”
  
  可哥又哭了,而且是痛哭流涕的那種,甚至哭到整個人癱軟坐在地上。
  
  “你騙我,連我的好朋友都騙我,我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義……”
  
  梅惟寧也急了,蹲在地上。可哥的痛哭如果引起左右鄰居的注意,那個勾引男人的

丟臉主意,不就鬧得整棟公寓都知道“可哥,你別哭了啦……”
  
  “我偏偏就要哭!情人沒了,朋友也沒了,我為什麼不能哭?你可以做到的,Winne,

所有男人都愛你,這種事以前在夜店玩的時候不就已經證明很多次了嗎?你有什麼好懷疑

的?你根本什麼都沒做,怎麼會知道他不喜歡你?”
  
  對面的鐵門此時開啟,號稱“廣播電臺”的林太太正探出頭來“可哥,我們進去再

說——”
  
  “不要!你不答應,我就不走!”
  
  事情大條了,明天,她將在一樓的公告欄上看見兩人的名字。現在,連她都想哭了


  
  “好啦,我去就是了,但是就一次,如果他不喜歡我,事情就到此為止。”
  
  可哥立刻破涕為笑。“真的?”
  
  她能不答應嗎?反正只要負心漢沒看上她,事情不就解決了?梅惟寧只能這樣安慰自

己。

    “就一次。”
  
  “好,就一次。”可哥起身,跟著她進屋,梅惟寧將鐵門、木門關上。
  
  她看到林太太一臉意猶末盡,哇。
  
  可哥開心說著:“那我們現在就走吧,他每個星期五都會去這家。”她將名片拿了

出來,一分鐘前的眼淚鼻涕全不見了。
  
  梅惟寧接過名片——“Ton”,她去過。
  
  “這間Pub是純喝酒的地方,舞池只有一點點大,但是夜店女王的魅力只有跳舞的時

候才能發揮喔。”
  
  可哥小姐可不這麼認為。“不,Winne,只要你在Pub,就會全身充滿女人味,你一

定會成功的!”
  
  事到如今,既然答應了,梅惟寧不去也不行。沒關係,反正去了還是可以找機會脫

身,她第二次安慰自己。
  
  “我去換衣服……”對,這件事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只要見機行事,找機會溜走就

好!她第三次告訴自己。
  
  一個小時後,梅惟寧和可哥出現在Ton門口。熟悉的夜店氣息讓梅惟寧的腎上腺素加

速分泌,她心跳加快,興奮極了,剛剛的煩惱全拋到腦後。
  
  好吧,今晚就來個大解放吧,她可以喝杯小酒,就算舞池只有一點點,也可以跳個

小舞,呵呵呵,太好了可哥看穿梅惟寧的“失控”。

   “你不是來玩的喔!”
  
  “當然當然。”梅惟寧揮揮小手,她開心地東張西望。

    “放心,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只是他會不會愛上我,我可不保證。”
  
  “我怕你只顧著喝酒跳舞,不辦正事。”
  
  “不會不會,你放心好了,呵呵呵!”
  
  兩人走進店內,可哥輕易找到讓她傷心、辜負她的負心漢正在吧台和酒保談笑風生


  
  喔,他怎麼可以這麼開心?“他在吧台。”可哥淌著淚說。
  
  “喔。”梅惟寧順著可哥的指示望去。

    吧台只坐著二個客人,那位應該就是她要誘惑的男人——嗯?怎麼有些眼熟?看錯了

嗎梅惟寧順順氣,再仔細一看——不得了,可哥的負心人,居然是、居然是……

    “可哥,你確定你沒認錯人?”梅惟寧抖著聲音,眼睛緊緊盯著“負心漢”,一隻

手顫顫巍巍地指著他。
  
  可哥拭去眼淚。“當然,他化成灰我都認得!”
  
  “不會吧……”
  
  梅惟寧無力地靠在柱子上,雙腿發軟,冷汗直冒。這下慘了,誰會想到辜負可哥、

讓她傷心不已的負心漢,居然是她的老闆——宗齊。
  
  老天,這齣戲該怎麼演下去啊梅惟寧冷汗涔涔,開始後悔自己魯莽的決定。再怎樣

她都應該先瞧瞧負心漢到底是誰,再決定是不是要幫這個忙,早知道會變成這樣,她寧

願被可哥摧殘,也不願意站在這裡冒冷汗。
  
  “Winne,你說他是不是很帥?他還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副總喔!”
  
  梅惟寧小心翼翼地問:“你知道他是哪一家上市公司的副總嗎?”
  
  可哥搖頭。“他好像有說過,但我沒記起來。你知道我對這種東西很不敏感的。”
  
  梅惟寧能瞭解,不然可哥一定會想到她和負心漢就在同一家公司上班。
  
  “走吧,Winne,去發揮你夜店女王所向無敵的魅力,讓他瘋狂地愛上你,然後拋棄

他!”可哥揮動著拳頭。
  
  她不想這麼做!她不想和自己的老闆有任何逾越分際的關係,老天,她要如何是好她

清了清喉嚨。

    “可哥,呃……我和你說喔,你知道啊,我好歹也號稱夜店女王,所以啊……會來

Pub的男人個性如何,我絕對能捉個七、八分,對不對?至於,你這位負心漢先生——”
  
  “他姓宗,宗旨的宗。”我知道!梅惟寧咬牙切齒地在心裡大喊。

    “可哥,我個人認為他應該不會喜歡我這一型的女生……”
  
  可哥聳肩。“試試看嘍,不試怎麼會知道?”
  
  “試試看?”教她怎麼試嘛……梅惟寧是有苦說不出。
  
  可哥打量著穿著時髦、豔光四射,和窩在家裡沙發看HBO時截然不同的美麗女神。

    “Winne,你在流汗嗎?”
  
  她是流了一身冷汗!“你不覺得這裡很熱嗎?”
  
  “不覺得。”
  
  “喔。”
  
  兩個人還杵在Ton門口,計畫還是沒有任何進展。
  
  “Winne,你不會是想退縮吧?”
  
  梅惟寧誇張地瞪大雙眼,指著自己。“我?退縮?”她清清喉嚨。
  
  “可以嗎?”
  
  “Winne!”可可氣得插腰,眼淚戲劇化地嘩啦啦落下。

    “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想幫我嘛!”
  
  梅惟寧冒著冷汗,趕緊拉著可哥坐到店內最隱密的角落。她不想因為可哥的吵鬧,

讓副總發現安分守己的梅秘書只是個故作正經的雙面人傷心的可哥哭得曦哩嘩啦。
  
  “可哥,不是我不幫你,只是我真的覺得我不是那位宗先生的菜嘛……”
  
  “你又不認識他,你怎麼會知道?”
  
  因為身為他十一個月來的專任秘書,幫他訂過無數花束和禮物送給無數的女人,她

當然知道多金帥氣的宗齊對女人一向友善,自然而然,傾慕他的女人也不少。有道是女

追男、隔層紗,宗齊也不拒絕主動對他示好的女性。
  
  他喜歡溫柔有氣質的女人,交往的也是這類型的女人,物件常常變換,雖然沒有誇

張到“每週一戀”,但也曾有過“每月一戀”的記錄,當然算是花心企業家一枚……唉

,只是沒想到他居然也是個在夜店裡四處留情的惡棍……

    “我是不認識他,只是感覺嘛,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可哥。”
  
  可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你應該試試看嘛,我們以前出來玩的時候有多少男人拜倒在你的短裙下?你不能

說一句“我不是他的菜”就這樣讓我失望,你說你要幫我報仇的……哇!”可哥趴在桌

上失控地痛哭。
  
  “可哥……你別哭了……”她不想讓自己的老闆發現她在這裡。
  
  “我能不哭嗎?連我最好的朋友都背棄我,我能不哭嗎?”
  
  事到如今,她能怎麼辦“可哥,我化妝前和化妝後有差很多嗎?”梅惟寧不放心地

問。
  
  “這還用說嗎?”
  
  “有到判若兩人的程度嗎?”
  
  “廢話,那是因為我們是好朋友,我才見過你沒化妝的模樣。你要是拿家裡的樣子

去見從前跳舞的朋友,他們一定認不出你,你可以從幹物女變成芭莉絲•希爾頓。”
  
  可哥提了兩個風格截然不同的形象做比喻,比喻得讓她很無力。
  
  她現在是騎虎難下,是要被可哥的眼淚煩死?還是被老闆意外發現梅惟寧兩個都不

想要。
  
  “兩位元小姐需要點什麼飲料嗎?”服務生來到她們這桌,梅惟寧在男服務生眼底

看到對她的欣賞,這給她帶來無比的信心。
  
  “請給我三份威士卡不加冰和一杯馬丁尼。”
  
  “好的,兩位小姐請稍等。”
  
  三杯威士卡是梅惟寧要喝的,馬丁尼則是給可哥的。她有個很奇妙的生理變化,只

要連續幾杯烈酒下肚,她的嗓音會升高許多,不像平日的她。共事十一個月,副總對她

的聲音絕對熟悉,她不想一開口就被識破。
  
  男服務生送來她們的飲料,還有一盤招待的點心,愛慕的雙眼不避諱地黏在梅惟寧

身上。
  
  “請慢用,如果有任何需要再告訴我。”
  
  男服務生離開,可哥勢在必得地笑著。

    “你看,夜店女王的稱號可不是假的,男人都愛你,Winne,真的。”
  
  梅惟寧苦澀點頭,拿起酒,一杯接著一杯再一杯,豪邁地將三杯烈酒一股腦兒地送

進肚子裡。
  
  她清清喉嚨,開口試音。“嗨、嗨、嗨、嗨——”正如預期,聲音果然變了。
  
  “Winne,你需要喝酒壯膽嗎?”可哥一頭霧水。
  
  “對,我在買醉。”唉,買醉忘優愁啊梅惟寧站起身,撫平身上的衣服。

    “對了,可哥,我答應你的事我一定會做,只是如果那位宗先生對我沒感覺,我也

沒辦法,你不能一直來吵我喔!”她再次聲明。
  
  “不,他一定會瘋狂地愛上你。”
  
  可哥一點都不相信有人能抗拒Winrle的女性魅力。
  
  她今天好美,一頭大波浪鬈髮浪漫地披在肩上,臉上完美無瑕的彩妝,改變了她丹

鳳眼微泡的缺點,精緻秀氣的鼻,微啟的水嫩紅唇,誘惑著男人一親芳澤,搭配她身上

合身的黑色小洋裝,低低的領口,誘人的溝壑若隱若現,她是性感嫵媚的女神,毫無疑

問地,永遠是夜店裡最美麗的一顆星。
  
  梅惟寧撥了撥鬈髮,深呼吸,起身。“我走了。”
  
  “Winne,等等我會先離開,我沒辦法看他和你談戀愛。你再打電話給我。”
  
  可哥的淚快掉下來了。
  
  她也不是不能體會可哥的的心情。“好,我回到家就打電話給你。”
  
  在可哥的含淚目送下,梅惟甯抱著壯士斷腕的決心,踩著細細的高跟鞋朝吧台走過

去。
  
  那一頭,宗齊和酒保有說有笑。
  
  在夜店玩了這麼多年,她也看過很多女人引誘男人的招式。通常女人只要祭出“主

動要男人請她喝酒”這一招,男人便心知肚明,兩人如果看對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大家也是心知肚明。這樣的搭訕方式,成功機率很高,但她並不想這麼做。
  
  反正答應可哥的事,她有行動就好,又沒保證一定要成功,對吧她深呼吸,緩步經

過宗齊身邊。開始了……她故意腳一拐,碰到他身側,撞了不他手中的酒杯,黃色的液

體瞬間灑在他的白色襯衫上——她故作驚慌失措的模樣。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實在太不小心了!”
  
  宗齊望向身旁的女性,她美麗的臉龐滿是歉疚,慌張地拿著吧臺上的紙巾擦拭他身

上的污漬,一直說著抱歉。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沒關係,你不要這麼緊張。”
  
  她歉意地揚笑。“我這個人老是這樣,走路喜歡東張西望,才會撞到你。”她在宗

齊身邊坐了下來,很“專業”地由黑色小包包裡拿出記事本和鋼筆。

    “不好意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請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方便的話,可以留下您

的聯絡方式,讓我將新的襯衫寄還給您嗎?”
  
  宗齊噙著笑。這位小姐拿記事本和鋼筆的樣子,以及用字遣詞的方式都讓他聯想到

正經八百的梅秘書。
  
  “我猜你應該是位秘書。”
  
  她抬頭,驚嚇的模樣就像看到鬼一樣。
  
  “你不是秘書?”
  
  她回過神,僵硬地搖頭,扯出一個尷尬的笑。

    “你、你怎麼會認為我是個秘書呢?”
  
  宗齊聳聳肩,跟酒保點了兩杯酒。“因為你說話的方式吧,很少人會用‘您’這個

詞,這讓我聯想到我的秘書。”
  
  她差點虛脫暈倒。原來如此,她以為他眼力這麼好,不到一分鐘就揭穿她的真面目

……呼,她要更小心,她現在是Witne,她要好好藏起屬於“梅秘書”的部分,更要運用

她瞭解宗齊的部分,快點結束這件蠢事。
  
  她微笑,將臉側的頭髮撥撩至耳後,動作是她無預期地嫵媚且女性化。

    “我不是秘書,我只是個無業遊民。”
  
  宗齊將一杯威士卡遞給她。“那你一定是全世界最美麗的無業遊民。”
  
  她接過酒杯,眼角瞄到遠方的可哥正盯著她,她尷尬地舉起酒杯。

    “謝謝,Cheers。”
  
  “Cheers。”
  
  兩人的酒杯輕碰。
  
  “我沒見過你。”宗齊說。
  
  她扯出一個笑容。

    “你常來?”
  
  “對。”
  
  她聳聳肩。“我第一次來。心情不好,就進來喝杯酒。”
  
  他笑著。“喝悶酒傷身。”
  
  她故做調皮地揚眉。“你是醫生嗎?”
  
  他搖頭。“不是。”
  
  她低頭看著酒杯裡琥珀色的液體。“我又不是天天喝悶酒,偶一為之,醫生也會同

意的。”
  
  宗齊細看著她。她很美麗,舉手投足皆具風情。“Pub應該是分享心事的地方。
  
  可哥還沒走……她趕緊嫣然一笑。“你是個好人,我弄髒了你的襯衫,你還願意聽

我說話。”
  
  熟識宗齊的酒保經過,聽到她的讚美,禁不住哈哈大笑。“小姐,他絕對不是個好

人,他是我們店裡最頂級的惡棍、女性的殺手,你一定要小心!”
  
  她故作驚恐,身子往後移動。“真的嗎?那我是不是換個位子比較好?我剛失戀,禁

不起再讓男人傷一次心。”
  
  宗齊朗笑,笑聲厚沉、性感。
  
  “幸好失戀沒有讓你失去幽默感。”
  
  她指著自己。“呵,我還以為我從裡到外看起來都是黑色的。”
  
  “你還是很美。”
  
  美?梅秘書永遠得不到老闆這樣的讚美。“謝謝。”她漾著笑,心卻是冷淡的。
  
  “我姓宗,宗齊。”
  
  “我是Winne,很高興認識你。”
  
  她伸出手,兩人相握。十一個月以來,她不曾和老闆有過肢體上的接觸,不怕握個

手就會被認出來。
  
  裡這時放了一首很合適慢舞的藍調樂曲。
  
  她眼睛一亮,自然地反應。她喜歡這首歌。
  
  宗齊注意到了。“想跳舞嗎?”他邀請她。
  
  跳舞?Winne腳癢心卻怕。“我、我不太會跳……”這是個連她自己都想大笑的爛藉

口。
  
  宗齊笑了,牽住她的手,不容抗拒地領著她走。“別擔心,跳舞只是擺動身體,你

只要跟著我就可以了。
  
  兩人來到舞池,迷你的舞池裡只有他們兩個。她注意到可哥剛離開Pub,還邊流淚邊

對她豎起大拇指。
  
  好了,可哥走了,她可以不用再演戲了。
  
  “宗先生,我還是——”她想禮貌地告辭。
  
  “我們跳舞。”他將她納入懷抱,手掌輕輕放在她的腰際,她整個人籠罩在他的氣

息裡,她聞到他身上熟悉的刮胡水味。
  
  “你用的香水和我的秘書是同一個味道。”他也聞到她身上的味道,驚訝地蹙眉。
  
  糟了,今晚她根本沒用香水,是洗髮精——她喜歡紫羅蘭的味道,好幾個月前瘋狂

迷戀上一款成分純正、香味濃郁且持久的紫羅蘭精油系列洗髮用品,不管她是Winne還是

梅惟寧,每天晚上她都用這款洗髮精、潤絲精洗頭了她尷尬笑了笑。

    “我沒用香水,我想應該是洗髮精的味道……呃,這款洗髮用品,最近、最近很流

行,呵……”她的笑容好勉強。
  
  宗齊迷人地撇著嘴角,性感、低沉地笑。“哇嗚,我倒不知道我的秘書有這麼女性

化的一面。”
  
  這一句精准地踩到梅秘書的痛腳。“每個女生都有女性化的一面。”
  
  宗齊想著不愛笑、除了公事不愛閒話家常、讓很多人卻步、嚴肅的梅秘書。
  
  “梅秘書應該沒有。”
  
  她忍著用高跟鞋踹人的衝動。

    “你那位梅秘書應該不至於是七老八十吧?就算是上了年紀的女人也會有女性化的一

面,當然包括那位梅秘書!”最後的“梅秘書”三個字,她簡直是由牙縫中擠出來的。
  
  宗齊修正自己的想法。他以為這位小姐應該很知性,原來火氣也不小。
  
  “我應該介紹梅秘書給你認識,你這麼為她說話,你們一定會變成好朋友。”
  
  自己會跟自己變成好朋友?哼。梅惟寧在心裡不屑地冷哼。
  
  “這並不是為誰說話,我說的是事實。”
  
  宗齊仰頭朗笑,帶著她漂亮地旋轉一圈。她很驚訝自己的老闆舞技高超。
  
  “至少,我找到你們的共同點了,你和我的秘書都很堅持己見。”
  
  她穩住自己。小心,她必須小心,她不能洩漏更多她和梅秘書的“共同點”了。
  
  她故作甜美地漾開了笑。“我就當這句是讚美。”
  
  宗齊摟著懷裡的女人。他當然沒見過她,但不知為什麼,他一直覺得她很熟悉,好

像個認識很久的熟人,一起喝酒、跳舞的感覺很好、很自在。
  
  “當然,絕對是讚美。”
  
  音樂結束,他牽著她的手回到吧台。
  
  他笑著評論。“你應該會跳舞,你隨著音樂擺動的樣子很有節奏感。”
  
  廢話,來首舞曲,她就會讓他知道她有多麼會跳舞“呵,我會跳舞?土風舞算嗎?我

國中時很會跳那個。”
  
  他看著她,眼前的女子神秘得讓他好奇,她迷人的淺笑,柔美芬芳的氣息,純然女

性的性感魅力,就像一張網,網住了他所有的注意。
  
  宗齊掬起她胸前的發輕嗅。她聞起來像一朵盛開的紫羅蘭。
  
  “我見過你嗎?”
  
  笑意狼狽地僵在她臉上。她無法呼吸,感覺心臟好像漏跳了幾拍。“沒、沒有,我

、我不認識……”
  
  “我可以吻你嗎?”
  
  她根本來不及拒絕,宗齊在“邀請”的那一瞬間,己伸手將她拉入懷裡。他的手指

挑起她下顎的同時,唇也覆上了她的。這一吻很有力、很直接、毫不退縮……而且溫柔

得讓人落淚。
  
  她只覺得自己仿佛被陽光包圍似的,還沒想到該掙扎,或者有其他想法時,這個吻

就結束了。
  
  她啞口無言地瞪著眼前的男人。他為什麼吻她?可以隨便吻人嗎?酒保說他是“Ton的

頂級惡棍,難道就是指他隨便吻人的壞習慣嗎?莫非他就是用這招融化了可哥的心宗齊撫

著她的唇,灼熱的眼燃燒著
  
  “我覺得我們會有不同的發展。”
  
  “發、展?”
  
  她並沒有怎麼樣,就算答應可哥的要求,她也沒有使出全力拼命誘惑他啊!她只是和

他喝杯酒、跳支舞而已嘛……什麼叫“不同的發展”?老天,他不該對她有這種想法的鎮

靜一點!梅惟甯,鎮靜一點她的拳頭在他胸前緊握、然後放鬆,她僵硬地扯開笑。

    “你的動作一向這麼快嗎?我們認識才沒多久。”
  
  宗齊愛慕地撫著她的鬈髮。“會嗎?”
  
  梅惟寧身為夜店女王的氣勢全部不見了,她只想像只膽小的老鼠趕緊落跑她看著他

。落跑,她該怎麼跑?

    “我們應該好好地聊聊就好。”
  
  “聊什麼?”他抵著她的唇笑。
  
  她撐著他的胸膛,仰望著他宛若太陽般讓人無法直視的笑容。
  
  “可以聊很多啊,我們才剛認識,一定有很多話可以聊,對吧……”
  
  “那你的建議是——”
  
  “吃宵夜好不好?”
  
  “沒問題。”宗齊跟酒保結帳,注意力暫時離開她身上,這是個幹載難逢的好機會


  
  “呃,你先結帳,我剛來時是坐在另外一邊,我去拿我的東西厚……”
  
  梅惟甯邊說邊笑,邊走向座位。“我去去就來厚……”她甚至緊張到不小心絆到自

己的腳。“哎唷!”
  
  “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呵……”
  
  她趁著宗齊和酒保說話的同時,慢慢定、慢慢走,一靠近店門口,立刻迅速轉彎,

腳底抹油,溜啦宗齊望著她離去的方向。
  
  酒保虧他。“顯然有人拋棄了我們酒吧裡最迷人的大帥哥。”
  
  宗齊淺笑。“她給我的感覺很好。”
  
  “所以,我可以說“惡棍”動凡心了嗎?”
  
  宗齊但笑不語。
  
  酒保眼尖,注意到吧臺上一個金色的飾品。
  
  “灰姑娘的玻璃鞋嗎?”酒保打趣說著,將東西放在宗齊的手心。
  
  宗齊看著手心裡的小綿羊。這應該是手鏈上的吊飾。美麗的小姐,遺失了她的小綿

羊。
  
  “有機會物歸原主嗎?”酒保問。
  
  “我有個感覺,一定會再遇到她。”
  
  宗齊望著她離去的方向,自信地說。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3-2-18 00:28:50
第三章
  
  星期一是梅秘書最忙碌的一天,許多會議都排在這天,她忙著會前會、忙著正式會

議、忙著整理會前報告和會議記錄,還要陪老闆會晤來訪的客人,一早忙到現在,但她

沒忽略應該也很忙的老板,居然有空閒在她身邊晃來晃去。
  
  梅惟寧放下筆。“副總,您有事要交代嗎?”
  
  宗齊拉了張旋轉椅,坐在她前面。她一如往常,直直的長髮紮成一束,黑框眼鏡,

白暫的素顏,只有嘴唇點綴著淡淡的紅,身上當然是最簡單制式的兩件式套裝,完全襯

托出梅秘書專業、俐落、嚴謹的形象。
  
  他帥氣地綻開笑容。梅秘書和Winne雖然容貌不同,但出乎意料地有種相似的特質,

他說不上來是什麼。
  
  “梅秘書今年幾歲?”
  
  “快三十。”
  
  “你應該打扮得年輕一些。”
  
  “沒必要。”
  
  “你有雙胞胎姐妹嗎?”
  
  梅惟寧皺著眉頭。這男人在想什麼?“我是獨生女,另外,副總問的資料,員工資

料卡上都有注明。”
  
  “那你有表姐妹或堂姐妹嗎?”
  
  梅惟寧表情冷淡。“沒有。副總如果沒事,我在您桌上放了一些卷宗,還等著您簽

字。”
  
  宗齊的字典裡沒有“拒絕”兩個字。“星期五晚上,我在Pub遇到一位感覺跟你很相

似的女生。”
  
  梅惟寧憋住氣,然後再慢慢吐出呼吸。她必須如此,才能忍住不放聲尖叫。
  
  “我不去Pub那種聲色場所。”
  
  宗齊聳聳肩。“我想也是,但你身上有和她一樣的香味。”
  
  “我沒搽香水。”
  
  “Winne說是洗髮精,最近你們女人之間很流行一款紫羅蘭香味的洗髮精嗎?”
  
  梅惟寧梗住呼吸。“我不知道,我只買我喜歡的。”
  
  宗齊對這個答案不意外。“我想也是,應該是味道吧,否則你們根本不像,我怎麼

會聯想在一起?”
  
  梅惟寧早已嚇出一身冷汗。
  
  搞什麼鬼?他是屬狗的嗎?可以靠嗅覺辨人嗎宗齊還是賴著不走,梅惟寧提醒他。

    “副總,有幾份簽呈財務部還等著您審簽,是急件。”說完,她的視線回到自己的

電腦液晶螢幕上。今天她沒什麼把握能面對他輕鬆說話,他吻了她,這是很大的影響,

她會不由自主地盯著他的嘴唇瞧。
  
  宗齊神情輕鬆。“你在趕我走?”
  
  “您該工作了,副總。”她第五次接收E-mail。咳,居然沒有需要緊急處理的新郵

件他看著她,態度就像是和老朋友聊天一樣。

    “那你星期五晚上都在做什麼?”
  
  “星期五?”她渾身一僵,一股緊張的躁熱感由腳底竄起,她咬緊牙逼自己放輕鬆

,再緩緩、謹慎地回答:“在家看HBO、吃零食。”
  
  “片名?”
  
  “什麼?”
  
  “星期五HBO在播什麼?”
  
  她深呼吸,劈哩帕啦念了一串。“九點播‘K歌情人”十一點是‘海神號”淩晨一點

是‘黑道家族’第十四集,這部影集非常好看。”
  
  梅惟寧輕鬆地說出HBO的節目表,這個考題對她而言沒有任何難度,在去Ton之前,

她原本的計畫就是在家裡看影片或HBo。
  
  “聽起來很精采。”
  
  梅惟甯冷冷盯著自己的老闆,徹底撇清。“我和副總美麗的邂逅沒有任何關係。”
  
  他吊兒郎當地挑眉。“梅秘書,你太敏感了。”
  
  梅惟寧穩住自己。“副總一直以“質疑”的語氣問我問題,我認為還是和您說個明

白比較好。”
  
  宗齊大笑,完全肯定認真嚴謹的梅秘書和可愛的Winne截然不同。

    “我沒說什麼,我只是好奇你周休二日的休閒活動。”
  
  梅惟寧冷笑。這男人存心搞瘋她她由拙屜裡拿出打好的毛衣來證明自己絕對不是泡

夜店的那種女生。
  
  “打毛衣算休閒活動嗎?”
  
  這是一件基本款的米白色背心,但她算錯針數,成品太大件,老爸不能穿,結果慘

遭退貨。
  
  “你要送人?梅秘書果然很傳統,現在很少人會自己織毛衣了。”
  
  沒錯,傳統的女人是不會去夜店玩通宵的,她就是要給他製造這樣的印象。
  
  “副總不用上班嗎?”她再度下逐客令,結束話題。
  
  “和秘書聊天可以增加彼此的默契。”
  
  “我和副總的默契已經足夠了。”專心,她不能一直盯著他嘴唇瞧“我生日快到了

。”他笑著說。
  
  “我會準備電子賀卡。”
  
  老闆現在因為秘書不懂得巴結而皺眉。“太敷衍。”
  
  她冷哼。“禮輕情意重。”
  
  “這個應該不錯。”宗齊逕自拿走她手裡的毛衣,三兩下將毛衣套在自己的襯衫外

頭,尺寸要死地不大不小剛剛好,讓梅惟寧很想破口罵髒話。
  
  宗齊站起身,拉拉身上的背心,白襯衫搭著米白色的背心,讓他看起來很有型,痞

歸痞,還頗具英國紳士的味道。
  
  “你確定這件背心不是給我的神秘生日禮物?”
  
  “不是,這是要給我爸穿的。”她語調裡有忍不住的懊惱。
  
  “我穿起來如何?”
  
  她毫不客氣地批評。“像個老頭子。”
  
  宗齊捂著心臟。“你傷了我的心。”
  
  哼,痞子惡棍的心是用鋼筋水泥做的,傷不了。“那您多保重。”
  
  宗齊很滿意他的新禮物。“好,上班,中午請你吃飯。”
  
  他轉身想走,一名助理卻在此時走了進來,手上還拿著一個淺藍色、系著白色蕾絲

蝴蝶結的禮盒。“副總,您的快遞。”
  
  宗齊拆著禮盒。“第二件生日禮物”他打趣說。
  
  梅惟寧懶得回應。
  
  “真好,一天有兩件禮物。”
  
  宗齊的禮物一拆開,差點沒讓梅惟寧由辦公椅上摔下來。
  
  怎麼會這樣宗齊欣喜地看著禮盒內的嶄新襯衫,和一張珍珠白的卡片——“期待和

你再見  Winne 09llXXX-XXX”
  
  梅惟甯白著臉,輕輕地問:“副總,這、這是?”
  
  宗齊綻露出陽光般的笑容。“我的美麗邂逅。”
  
  “啊……”
  
  “漂亮嗎?”
  
  “就、就只是一件襯衫……”
  
  “梅秘書真不解風情,我們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向來反應靈敏的梅惟寧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句話了,她看著老闆抱著他的禮物,消失

在他的辦公室裡,所有的冷靜立刻崩解。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是誰用她的名義送禮?還知道她的另一個手機號碼?她

不想再和老闆有任何接觸,用心回避那晚的事,怎麼還會發生這種事是誰——可哥梅惟

寧從拙屜裡拿出自己的手機,撥了可哥的手機號碼——

    “喂?”可哥的聲音像是還在睡夢中。
  
  “可哥,禮物是你送過來的對不對?”
  
  “啊?這麼快就到了,他打電話給你了嗎?我有把你的手機號碼寫在卡片上喔……


  
  那晚她回到家,立即實現諾言,跟可哥報告結果,但避重就輕地只說前半段,隱藏

了後半段親吻的部分,她告訴可哥,宗齊對她沒意思,最後不了了之。
  
  “可哥,他對我沒意思,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梅惟寧氣炸了。
  
  “不對不對,宗齊並沒有明確表示對你沒意思啊,你把他的襯衫弄髒了,理當賠他

一件
,剛好也可以製造第二次機會。“
  
  “可哥,我不要這樣,我們說好只有那一晚!”
  
  “Winne,我相信你一定會成功的,我好想睡覺,等我起床再打電話給你喔……”可

哥說著說著就把電話掛掉。
  
  梅惟寧看著自己的白色手機,氣到想摔東西。現在是怎樣?不講道理的人最大嗎她

氣不過,再撥給可哥。好,事到如今,她就把事情一次說個清楚。

    “喂?”
  
  “可哥,我跟你說,你的負心漢是我的老闆,我是他的秘書,我也是在Pub看到他才

知道的,為了我的飯碗,我不能再幫你——喂?可哥,你有在聽嗎?”
  
  可哥沒說話,她聽到沉沉的呼吸聲,可哥又睡著了——梅惟寧生氣地掛斷電話。以

可哥後知後覺的個性,就算她真的把禮物叫快遞送來了,就算她曾經到公司來找過她,

可哥很可能都沒有聯想到她和宗齊在同一家公司工作她從抽屜裡取出一個小盒子,盒裡

裝著一張SIM卡。
  
  她有兩個手機門號,主要是區別夜店的朋友和自己正常的生活,收山以後,為了防

止自己腳癢,又呼朋引伴跑去跳舞,所以她將這張屬於過去的SIM卡留在公司。
  
  梅惟寧深吸了口氣,拿起手機,關機拿出電池,俐落地將兩張鷥卡對調,然後再開

機,輸入密碼。
  
  螢幕上立即顯示三通未接來電。很久沒出去,一些舞友早已失聯,不可能會打電話

給她。
  
  她查看末接來電紀錄,三個未接來電都來自同一個號碼,一個她很熟悉的號碼——

她老闆的手機。
  
  梅惟寧丟下手機,雙手捂住臉。嗚,這場戲她該怎麼演下去嘛午餐時間,梅惟甯陪

著宗家兩兄弟——總經理宗磊、副總經理宗齊一同用餐。
  
  整段用餐期問,她像是一具有體無魂的稻草人。
  
  宗磊看著發呆的梅惟寧。
  
  “宗齊,你給我學妹太多工作了,她連吃個飯都不專心,滿腦子都在想工作。”
  
  梅惟寧是他相隔了很多屆的同系學妹,超強的工作能力讓身為學長的他很驕傲。
  
  宗齊指指自己身上的毛衣,自豪得像只愛現的孔雀。

    “會嗎?她還有空閒織毛衣給我呢!”
  
  宗磊讚美地看著學妹。“學妹挺優秀的。”
  
  梅惟寧沒表情地斜睨宗齊一眼,冷冷地說:“毛衣才不是織給他的,他是個土匪。


  
  宗磊大笑。“說得好,宗齊是被寵壞了,你千萬別讓他牽著走。”
  
  說完,宗家大哥看看腕表,宣佈結束午餐。“好了,你們兩個慢慢抬槓,我還有個

客人,得先回去。”
  
  宗磊離開餐廳,梅惟甯看著學長的背影,很希望學長能留下來,她不想單獨面對偷

吻她的惡棍。

    “你看起來像失去母雞保護的可憐小雞。”宗齊盯著自己的秘書。
  
  梅惟寧收回視線,平靜地迎視他。“副總應該更正經一點,總經理對您的期望很大

。”
  
  宗齊開心地問:“梅秘書對我有意見嗎?”
  
  意見?老實說,工作上宗齊的確有兩把刷子,他才三十五,比總經理小五歲,專司

國外業務,成績很亮眼,讓兄長滿意。
  
  “副總的生活態度太吊兒郎當,不夠嚴肅。”梅惟寧豁出去了。不正經的宗齊對她

而言,從星期五晚上開始就是個威脅,她寧願惹毛他,讓他生氣,也許生氣的老闆會不

再煩她,也不會硬要跟她聊天。

  宗齊沒禮貌地哈哈大笑。“親愛的梅秘書,告訴你,不知有多少女人愛死我的吊兒

郎當呢!”
  
  “您畢竟是個要領導公司的企業家,是該穩重些。”
  
  宗齊戲譫地看著梅秘書。“你一直都是這麼正經八百的嗎?”
  
  梅惟寧咽下喉頭的苦澀。如果她的秘密被揭穿了,她給別人的印象會立刻從正經八

百的梅秘書,變成泡夜店、愛玩、膽敢勾引老闆的不正經女人,哼,差異還真大……

    “當然。”
  
  “正經八百的女人通常會讓男人頭痛,不過和你聊天,卻讓我如沐春風般地舒服。


  
  她暗歎口氣,低低地說:“正經八百和如沐春風八竿子打不著,我寧願讓您頭痛。


  
  “你一直在逃避我對你的友善。”
  
  “副總您多心了。”
  
  “雖然你一直讓我踢鐵板,但除了公事外,我希望我們也是無所不談的好朋友。”
  
  如果是以前,宗齊的話,她會視為是肯定她的工作表現,但經過星期五晚上的震撼

之後,他的話讓她不由地心慌,但她搞不懂自己在慌什麼“承蒙副總看得起。”她的語

氣很緊繃。
  
  宗齊哈哈大笑,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我就是喜歡你文貉諮又認真的樣子!”
  
  他起身。“上班嘍,梅秘書。”
  
  宗齊走向櫃檯結帳,梅惟寧差點癱在座位上起不來……她疲倦地起身,跟著老闆的

腳步離開餐廳。
  
  晚上,睡飽的可哥又跑來找梅惟寧吃飯聊天。她剛飽餐一頓,正坐在沙發裡滿足地

摸著鼓鼓的肚子。
  
  “Winne,你真的好厲害喔,又會玩,又會工作,還可以像個賢妻良母一樣織毛衣,

還有一手好廚藝。”
  
  梅惟寧捧著馬克杯。薰衣草茶能夠幫助鎮定煩躁的情緒,嗯,她可能需要一缸子的

薰衣單茶,才能讓她下痛扁可哥一頓。

    “你吃完飯就可以回去了。”她冷酷地下了逐客令。
  
  可哥很賴皮。“你不要生氣嘛,誰知道他是你的老闆啊?你早一點告訴我,我也會

體諒你的嘛!”
  
  “真的?那意思是說,我自己笨,幹麼那麼信守承諾,一看到你的負心漢是我的老

闆,我就該轉頭走人是嗎?可哥,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番起來很可怕嗎?”
  
  可哥心虛地抱著抱枕。
  
  “Winne,我失戀很痛苦嘛,我又不是故意要那樣的……”
  
  一看到可哥,梅惟寧就止不住地頭痛。“鬧也鬧夠了,你應該從失戀的痛苦深淵裡

爬出來了吧?”
  
  “嗯……那你怎麼辦?”
  
  梅惟寧沮喪地聳聳肩。“能怎麼辦?幸好你的負心漢沒認出我是他的員工。如果認

出來
,我丟了我的鐵飯碗,告訴你,就換我去你家白吃白喝和白住!”
  
  可可笑看著Winne,完全沒檢討自己帶給別人的困擾。

    “winne,你真的好厲害耶,天天和那樣的帥哥老闆一起工作,你都不會喜歡上他嗎

?”
  
  “不會。”
  
  “啊,如果是我,一定會發展出浪漫的辦公室戀情,你都不會想嗎?”
  
  “我只想好好當個秘書!”梅惟寧用力吼了回去。
  
  “好啦好啦,你不要這麼生氣嘛……”
  
  “怎麼可能不生氣?我原本安安靜靜的生活被你搞得一團亂,我怎麼會不生氣?”
  
  梅惟寧氣到破口大駡,情緒快失控,剛好門鈴響起,她站起來,氣衝衝地去開門。
  
  只是一看到鐵門外的人時,她嚇到雙膝一軟,趕緊扶著木門撐住身體。

    “副、副、副總?”
  
  宗齊笑看著她。“怎麼了?你幹麼一臉像看到鬼你以為我是討債公司嗎?”
  
  梅惟寧打開鐵門,整個人卻擋在木門前。可哥在客廳,說什麼她都不能讓他們兩個

見面。
  
  “副總怎麼知道我家的地址?”她皺著眉頭,語氣有些懊惱。
  
  難得梅秘書沒穿標準套裝,輕鬆的家居服,和兩條垂在胸前的麻花辮讓她顯得更年

輕。

    “你的員工資料卡上有寫,這是你教我的。”
  
  “是是是。”這男人在想什麼?他應該有很多漂亮女伴可以陪他吃晚飯、看電影或

做點其他的,他沒事跑來平凡的秘書家做什麼

    “副總找我有事嗎?”
  
  宗齊手上拎著一個百貨公司的紙提袋,獻寶似地從提袋裡拿出一顆毛線球,紙袋內

還有好幾顆毛線球:“這個顏色還不錯吧?”
  
  梅秘書聳肩。“不錯。”
  
  “給你。”
  
  “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織一件毛衣需要多少顆毛線球,我大略問了店員,如果不夠的話,我再

去買,要不然乾脆你下次陪我去,挑選自己喜歡的顏色。你穿背心應該也不錯。”
  
  “副總,您有什麼打算?”少了高跟鞋,她在他面前像個哈比人,身高只到他胸前


  
  “我缺一件長袖的毛衣。”
  
  這男人說得理所當然極了。

    “副總,各大知名男裝品牌應該找得到您需要的款式。”
  
  “機器織的沒人情味。”
  
  “我這裡不是編織教室。”
  
  “有人讚美並認同你的技術,你應該覺得開心。”
  
  “我的毛衣只織給家人。”
  
  宗齊又捧心了。“你又傷到我了。”
  
  “這是事實,副總,如果您需要長袖的毛衣,我明天會請店家將型錄送到公司,供

您挑選。”
  
  宗齊和可哥有一種相同的特質,就是都很無賴。

    “這就當作是預約我明年的生日禮物。”
  
  “明年?副總您想得還真遠。”
  
  “梅秘書。”宗齊望著她身後的室內。

    “老闆上門拜訪,你不請我進去坐?”
  
  梅惟寧身體一僵,讓他進去還得了,事情一定露餡。她緊抓著木門。
  
  “不方便。”
  
  宗齊調侃她。“你家裡很亂嗎?”
  
  “當然不是。”
  
  “那有什麼不方便的?”
  
  “就是不方便。”
  
  “你有朋友?”
  
  “對。”
  
  宗齊臉上的笑意不見了,變得很認真。
  
  “男朋友?”她是大哥的學妹,更是他的得力助手,他關心她很正常。
  
  梅惟寧仰頭看著他嚴肅的表情。

    “對。”這是她唯一想得到能將他立刻趕走的方法。
  
  宗齊愣了一會兒,問:“你有男朋友了?”
  
  梅惟寧像顆洩氣的球,無力極了。這句問話一股莫名其妙的悶氣梗在她喉間,很不

舒服。

    “我快三十了,有男朋友也很正常。”
  
  “我沒聽你說過……”
  
  “這是私事。”
  
  “對,梅秘書在公司只談公事。”
  
  “是。”宗齊扯扯嘴角。

    “也對,你男朋友來,我進去也不方便。”
  
  她低著頭,不說話。
  
  他晃晃提袋。“那你一定沒時間織毛衣了,我這個要求的確很無理。”
  
  她低著頭,還是不說話。
  
  “好,就這樣。”
  
  宗齊沒說再見,轉身走下樓梯。
  
  梅惟寧望著他離去的方向,額頭抵著木門,疲憊地歎了口氣。
  
  走出公寓大門,宗齊的BMw就停在門口,副駕駛座上坐著他的大嫂唐羽心,她搭便車

,順便幫忙顧車。
  
  唐羽心看到宗齊手上的紙袋。

    “耶,你的毛線怎麼還在?”梅秘書的毛衣魅力很大,大到讓宗齊特地跑去百貨公

司買毛線。
  
  “她有男朋友了,沒空織毛衣。”
  
  唐羽心看著小叔悶悶的表情,莞爾一笑。“每次揚揚的玩具被別人搶走,他的表情

就和你一樣。”揚揚是宗磊和唐羽心的小兒子。
  
  宗齊不想思考大嫂的暗示。“梅秘書又不是我的玩具。”
  
  唐羽心手指溫柔撫著蜷曲在她大腿上的青蛇。她是一名專業獸醫,寵物是一條高齡

的赤尾青竹絲。

    “那你幹麼悶成這樣?”
  
  宗齊發動車子。“我夢想中的毛衣沒了,當然會氣悶。”
  
  “喔,原來是這樣。”
  
  “就是這樣!”
  
  如箭矢般駛了出去,車速也反應出主人不肯承認的情緒。
  
  她有男朋友了?不愛笑、不愛說話的梅秘書有男朋友了?那她談戀愛時應該有笑容

吧?或許、應該,也很多話?沒錯,依照他的經驗,戀愛中的女人都很多話,也很愛笑

……呼,他必須試著習慣,並以上司的身份對她表示祝福,而且不能皺眉頭。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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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2-18 00:29:22
第四章
  

  今年度“威肯科技”的春季國內旅遊正式展開,公司員工多,出去玩不可能全體總動員
,所以都是各單位分別進行。

    總管理處今年的規劃是兩天一夜南投之旅。
  
  第一天到清境農場,夜宿廬山五星級溫泉大飯店,第二天則應眾人要求轉到雲林劍湖山世界,然後回臺北。
  
  員工們幾乎是全家動員參加公司旅遊,人數很多,一大清早,大型遊覽車就在“威肯科技”大樓前排成一列

,相當壯觀。
  
  正當梅惟甯和總經理夫人唐羽心站在人行道上話家常時,宗齊開口問的問題,讓梅惟寧一愣,也讓唐羽心差

點笑破肚皮。
  
  “你男朋友怎麼沒來?”他的問題或許真的很突兀,否則大嫂絕對不會笑到流眼淚。
  
  “宗齊,你好像吃醋的老公喔,你大哥吃醋時就是這種語氣,你們兄弟倆還真像。”唐羽心笑說。
  
  梅惟寧瞪大雙眼,瞪著自己老闆。吃醋?他吃什麼醋宗齊趕緊修正語氣。

    “什麼吃醋?我的意思是,公司旅遊是可以攜伴參加的,我是關心梅秘書怎麼沒帶男朋友一起來?”
  
  震驚中的梅惟甯思緒混沌,恍神的她居然直覺地否認。

    “我沒有男朋友。”
  
  宗齊盯著她。“你沒有男朋友?”
  
  回過神的梅惟寧立刻發現自己說錯話了,冷汗涔涔,站得直挺挺的。

    “呃,現在、現在沒有。”
  
  他錯愕地皺起眉頭。“現在沒有,那天有?”
  
  梅惟寧暗歎了口氣。只能怪自己,緊要關頭時居然不會撒謊。
  
  “喔,那只是我的男的朋友。”
  
  宗齊咧嘴大笑。今天的梅秘書像個大學還沒畢業的小女生,綿、休閒褲,踩著球鞋,背著背包,一頭長髮乾

淨俐落地紮成兩條麻花辮。

    “唉,那有什麼好怕讓我看見的?梅秘書,你害我誤會,還把毛線拎回家!”
  
  唐羽心大笑。“宗齊,你是放心你的毛衣,還是放心你的秘書沒有男朋友?”
  
  宗齊嗤了聲。“當然是毛衣。”他握住梅惟寧的手腕。

    “走,你別跟我大嫂聊太多,她深受日劇的茶毒,滿腦子都是不切實際的浪漫幻想,誰說秘書和老闆一定會

談戀愛的?她根本不懂我們在工作上那種患難與共的情感有多麼珍貴。”宗齊拉著她逕自離開。
  
  宗磊抱著四歲的小兒子揚揚走到妻子旁,他親密地抱住愛妻。
  
  “你想亂點鴛鴦譜?”
  
  唐羽心笑得好甜美,雖然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但她依然保持著婚前的窈窕和活力。“不會啊,我覺得惟寧

很棒,很適合宗齊。”
  
  “宗齊的伴侶必須是能收服他的女人。
  
  唐羽心笑看著在遊覽車車門前爭吵的兩人,梅惟寧正用力甩開她老闆的手,橫眉豎眼凶巴巴的,完全不像其

他女人,一看到宗家兩兄弟全部都軟趴趴的,沒骨氣。
  
  梅秘書看來吵贏了,不理會宗齊的哇哇叫,拉著秘書室另一個小秘書直接上車。
  
  “那位能收服宗齊的女子,我想就是我們的梅秘書了。”。
  
  宗磊夫妻相視一笑,有默契地一起點頭。
  
  遊覽車上,梅惟甯拉著秘書室的小秘書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小秘書很惶恐,因為她身俊跟著位高權重的副總

經理。
  
  梅惟寧故意坐在靠窗的位置,讓小秘書堵在外頭,她拿出自己準備的早餐餐盒,不想理會像只母雞咕咕叫的

老闆。
  
  “明天回臺北,你跟我回家,我拿毛線給你,再送你回家。”宗齊下命令。
  
  “不要。”
  
  “為什麼不要?”
  
  “就跟你說過我的毛衣只織給我的家人!”
  
  “你老是愛傷我的心。我們患難與共的感情就像家人一樣親密。”宗齊發現她便當盒裡的三明治看起來小巧

美味,順手拿了一塊,一口送進嘴裡,美妙的滋味立即在口中散開。“好吃,梅秘書自己做的嗎?你真是個居家

型的好女人!”
  
  這個糟糕透頂的男人,說著說著居然動手拎起小秘書,把她趕走,霸佔了小秘書的位置
,當然也包括梅惟寧的便當。
  
  梅惟寧無奈地歎了口氣。“副總還沒吃早餐?”
  
  “沒,單身男人很可憐的。”
  
  她冷哼。“副總客氣了,只要您開口,一定有許多美人願意為您下廚料理早餐。”
  
  宗齊聳聳肩。“可惜,美女都不會煮鈑,如果每個女人都像梅秘書一樣賢慧,那我們男人就幸福了,唉!”

他故作哀怨地歎了口氣。
  
  梅惟寧瞟了眼身旁的沙文豬。她不想跟“豬”坐在一起。“副總的座位應該不是在這裡。”
  
  宗齊三兩下便把她的三明治吃光。“那我要坐哪裡?”
  
  “隨便,只要不是跟我坐在一起。”
  
  宗齊揪著眉。“我們這十一個月來都是這樣抬槓的嗎?”
  
  梅惟寧聳肩。“我只是實話實說。”
  
  宗齊也學她聳聳肩。“我應該是習慣了,否則以你不友善的態度,我怎麼一點火氣也沒有,還覺得分外的熟

悉、親切?”
  
  她看著他。“一直抬槓其實很累。”
  
  宗齊曉以大義似地歎息。“那就不要嘛,就跟你說,我們珍貴的感情絕對勝過那種無聊的男女情感,足以媲

美血濃於水的親情。”
  
  梅惟寧一臉不稀罕。“反正你就是要我幫你打毛衣就對了。”
  
  “沒錯!”宗齊承認。
  
  這個男人存心計她不開心,如果他決心要跟她槓個兩天一夜,那她現在就可以考慮,要不要丟辭呈回家吃老

本,哼其實想想,宗齊和可哥還真像,同樣都很會盧人,可惜他們沒有繼續交往下去,他們盧來盧去一定很精彩


  
  幸好,老天爺是憐憫眾生的,就在梅惟寧氣到快腦中風前,宗磊和唐羽心的大女兒小恬就像天使般出現在宗

齊身邊。小學二年級的小恬,美麗的臉蛋掛著甜美的微笑。
  
  “叔,媽媽要我來問你,你是不是在欺負惟甯阿姨?惟甯阿姨的苦瓜臉,在外面都看得到。”
  
  宗齊吃光梅惟寧的早餐,繼續獨吞她現打的新鮮果汁,還好啦,至少他還有良心地奉獻出他的“美而美”漢

堡和咖啡。
  
  “有嗎?”他問著身旁的梅惟寧。“我有欺負你嗎?”
  
  梅惟寧拎著被他拋棄的早餐,譏誚地撇著笑。“您說呢?”
  
  “當然沒有,小恬,過去找你媽,不要吵叔和阿姨聊天。”趕完小秘書,宗齊繼續趕小孩。
  
  “可是我媽要我陪惟甯阿姨坐耶。”
  
  “那叔怎麼辦?”
  
  “我媽說,你可以陪揚揚或其他阿姨,我媽還說,其他阿姨一定會很開心!”
  
  宗齊完全不懂大嫂在想什麼,他苦口婆心地勸告侄女。“小恬,你不能變成大人利用的工具。”
  
  小恬笑呵呵。“不會啊,我也想和惟甯阿姨坐,惟甯阿姨說要陪我坐飛天潛艇‘G5’。”
  
  “那是什麼?”
  
  梅惟寧盡職地回答老闆的疑惑。“一個很刺激的重力加速度雲霄飛車。小恬,前提是你的身高要符合安全規

定喔。”
  
  “好!”
  
  宗齊皺眉。“你敢坐那玩意兒?”
  
  梅惟寧驕傲地聳聳肩。“當然,那只是個遊樂設施,沒什麼好怕的。”她看到老闆臉上的嫌惡,判斷他一定

不愛這種刺激的遊戲,太好了她立刻仔細解釋。

    “上回去六福村,光是那個‘大怒神’我就可以連坐十次,你知道‘大怒神’是什麼嗎?自由落體你知道吧

?就是一個類似升高機的機器會先把人送到頂端,大概有十七、八層樓的高度,然後趁所有人還沒來得及反應時

,機器迅速降到地面,那種人已經到達地面,心臟卻好像還停留在半空中的感覺很過癮的!”
  
  宗齊的眉頭拱得高高的。“我壓根兒不認為這種遊樂設施有趣,梅秘書還真特殊,你看起來像個乖乖牌,這

種恐怖的遊樂器材卻可以讓你很開心。”
  
  梅惟甯得意極了,既然他這麼愛纏著她,到了劍湖山,她一定要押著他坐一次刺激的G5,好好教訓他一頓不

可不過當務之急是她必須把他趕走。

    “所以,你跟我們是不一樣的,我和小恬要一起坐,我們有許多心得要分享,副總可以去找個不愛刺激活動

的美人共用美妙的乘車時光。”
  
  宗齊擺擺手、聳聳肩,不想那麼簡單就被趕走。“或許你可以告訴我那玩意有多麼好玩。”
  
  小恬開口了,小二的女生只想很簡單地解決這件事。“叔,你喜歡惟甯阿姨嗎?”
  
  小女生的問題,讓兩個大人一愣。
  
  梅惟寧看著身旁的男人,不禁又想到那個莫名其妙的吻。她看著他性感的唇,腦袋再度空白。總是這樣,一

想到他的吻,她就完全沒了王意,或許,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在那種情況下被強吻,可以泰然處之吧?她只能一直

這麼安慰自己……
   
    宗齊看著身旁的女人,不禁想起兩人相處共事的時候,他們默契一流,梅秘書讓他的工作更加得心應手,在

工作上給他的意見,也是一針見血,讓他想大聲叫好。而且除了默契,她也不會因為他主管的身份,對他只會迎

合奉承,她抬起槓來絕對是火力全開,逼得他必須全力迎戰。
  
  他喜不喜歡梅惟寧?當然喜歡啊,有這樣的朋友相伴,誰不喜歡但如果他們是男女之間那種黏黏膩膩的喜歡

,就免了吧,梅秘書如果變成那種只是愛來愛去的戀愛對象,也太可惜了。何況男女之間除了愛情,也有可能產

生友情上的喜歡,是吧!

    等不到大人答案的小恬,很有道理地解釋:“你應該不會喜歡惟甯阿姨的,惟甯阿姨不會撒嬌,又不會穿露

胸部的衣服,所以你不會喜歡她。”
  
  梅惟甯不顧嚴謹的形象,放聲大笑。
  
  這是宗齊從沒看過的景象。“你覺得好笑?”
  
  她摸摸笑到痛的肚子。“呵,小孩不會說謊……”
  
  “小恬的說法讓我很受傷,她只是一個國小二年級的小學生,她居然以為她叔叔交的女朋友都是草包?”宗

齊捂著心臟。
  
  “你還是換位置好了,免得誠實的小學生又讓你心痛。”
  
  “叔,我要和惟甯阿姨一起坐。”
  
  宗齊左看看、右看看,兩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堅決,他沒辦法,只能起身讓位。
  
  “謝謝副總。”
  
  宗齊翻了個大白眼,悻悻然地離開。
  
  小恬看著身邊的梅惟寧。“我媽說,惟甯阿姨很適合叔叔。”
  
  梅惟寧輕笑。“你認為呢?”
  
  小恬搖頭笑著。“我不知道。”
  
  梅惟寧拍拍小恬的手臂。“就像小恬剛剛說的,叔叔喜歡會撒嬌的女生,惟甯阿姨又不是。”
  
  小恬點頭,年紀還小的她不懂大人的事。雖然她也希望惟甯阿姨能夠升格變成她的嬸嬸。
  
  員工集合完畢後,車子浩浩蕩蕩地出發,抵達清境時,時間還沒到中午,全部的人用完午餐,立即進入清境

農場自由活動。
  
  農場固定的剪毛秀當然是參觀重點,但吸引梅惟寧的絕對不是有名的剪毛秀,而是柵欄裡三五成群的綿羊。
  
  “好——可愛喔!”
  
  梅惟寧跑下開放的階梯,就近觀察她心愛的小綿羊,小恬跟在一旁。

    “惟甯阿姨很喜歡小綿羊嗎?”惟甯阿姨看到綿羊比小孩還要激動。
  
  “是啊。阿姨屬羊,從小就很喜歡圓嘟嘟的綿羊,它們好可愛。”
  
  她拉高薄外套的袖子,左手腕上戴著一條K金手鏈,手鏈上還掛著好幾個綿羊吊飾。

    “小恬,這是惟甯阿姨的幸運物,很可愛吧!”
  
  很簡單的動作,卻讓跟在她身後打算嚇人的宗齊像雙腳生根一樣,定住不動。
  
  他的表情先是驚訝,轉而嚴肅。
  
  那晚在Pub, Winne留下來的“禮物”就是那個小綿羊吊飾……大草原並非解除疑惑的好地方,況且小恬一

直黏在她身邊,宗齊只好先按兵不動,轉身離開。
  
  他知道,總有機會的,梅秘書必須老實告訴他,Winne在哪裡。

    清境有許多風景秀麗的健行步道,梅惟甯倘佯在藍天為帳、綠地為席的景色裡,心情說有多舒暢就有多舒暢


  
  小恬始終跟隨在她身邊,八歲的年紀能聊天,也懂得傾聽,是個很棒的同行朋友。
  
  倒是跟在她們身後、一臉古怪的宗齊,像梅惟寧心頭的一根刺,讓她很不舒服。
  
  他還是像個背後靈般一直跟著她,看她的眼神又超級奇怪,讓她心裡愈來愈毛,她不斷設想原因,不禁又想

起那個吻。老天,莫非宗齊看出了什麼?
  
  但梅惟寧一路上也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她們沿著健行步道一路走回大型車輛停車場,停車場的週邊聚集了許多商家,全台最高的星巴克咖啡和7一

l1都在這裡,她們一路逛著,沒忘了買杯咖啡和零食。
  
  她們慢慢晃回遊覽車,身後的男人還是跟著她們,就算有許多女同事找他合照,照完相,他一定回到她們身

後。
  
  “叔怎麼了?”連小恬都發現叔叔的怪異行徑。
  
  梅惟寧啜著咖啡掩飾焦躁。“或許你可以問問他。”
  
  小恬評估後,搖搖頭。“叔的表情太嚴肅了,通常這種時候我們還是少和他說話比較好。”
  
  梅惟寧點頭。“我舉雙手贊成。”
  
  下一個目的地是廬山的五星級溫泉飯店,飯店裡有很多好玩的設施,一行人將行李拿進房間後,立即解散各

自活動。平時工作繁忙,難得有游泳的機會,梅惟寧當然不會錯過,她拿了泳衣,和單身的室友興高采烈地往溫

泉游泳池沖,但是池畔的盛況,讓她的下巴當場掉下來。
  
  她的老闆宗齊穿著四角的緊身泳褲,站在泳池旁,身邊圍繞著許多女同事,精壯可口的身材讓女同事口水流

滿地。
  
  “惟寧,副總在那邊耶,我先過去嘍!”室友興奮地拉拉比基尼泳衣,攏攏頭髮,開心地奔向帥哥。
  
  落單的梅惟寧無奈地吐口氣。她很客觀地打量宗齊,他身材好,長相也好,難怪每個女人都愛他,只是每天

見面的人,就算他只穿著一件泳褲,也還是她的頂頭上司,她不會因為他少穿幾件,就來個餓虎撲羊。
  
  話說回來,他不是吻了Witme嗎?看他這幾天尋找Wirele的模樣,她還以為他多專情認真,原來他對每個女

人都這樣喔喔,她差點忘了,宗齊本來就是個花花太少,她是他秘書,訂花、買禮物是家常便飯;還有可哥,就

是因為他四處留情,才會讓可哥心碎,Winne才必須重出江湖,把她“梅惟甯”平靜的世界搞到天翻地覆,煩死

人啦。

    “惟甯阿姨!”小恬笑咪咪地跑向她。
  
  梅惟寧深吸口氣,從眼前的畫面回過神來,看著小恬。“嗨,小恬會游泳嗎?”
  
  小恬擺擺手、扭扭腰,開始熱身。“我會啊,我爸爸在我兩歲時,就讓我去學游泳了。”
  
  “那很好啊,游泳是很好的運動……小恬,惟甯阿姨先下去嘍。”
  
  梅惟寧放下手中的大毛巾,戴好泳帽和蛙鏡,隨即俐落地跳進泳池裡,一肚子的悶氣,讓她渾然忘了自己還

沒做暖身操。
  
  她才遊了一圈,立即嘗到苦果。在泳池最深的地方,一個踩水後,她的右小腿突然痙攣。她握住小腿,痛苦

地抽著氣,迅速以水母漂穩住自己。
  
  岸邊的小恬發現她的不對勁,趕緊通知前方的叔叔,宗齊立刻跳下水游向她,扶住她的腰,抱住了她。
  
  “沒事吧?梅惟寧搖頭,雙手攀在他的肩膀,拉開蛙鏡,淚眼汪汪地看著他,眸中都是掩不住的恐懼。

    “我小腿抽筋了……”
  
  “放輕鬆,我送你上岸。”宗齊抱著她游回池畔。
  
  池畔站著一群關心的人,宗磊接手抱住渾身抖個不停的梅惟寧,輕輕將她放在一旁,唐羽心拿著大毛巾裹住

她的身體。
  
  痙攣的痛讓人難以忍受,梅惟寧痛得直掉淚,連話都說不出來。
  
  唐羽心正在按摩梅惟寧的小腿。

    “嚇死人了,小恬說你溺水了,還好宗齊馬上跳下水救你。你忍一下,揉一揉會好一點。”
  
  梅惟寧閉著眼,身體自然往後靠。她知道在背後環抱著她的男人是誰,但是在脆弱的時候,她不想多想什麼

,只想單純地倚靠一個人……

    “沒事吧?”宗齊問,不太習慣安靜軟弱的她。
  
  “嗯。”她脫下泳帽,雙手撐地,挺直自己的背。

    “沒事了,是我自己粗心,沒做暖身運動就去游泳。”
  
  宗齊看她似乎恢復了些,忍不住調侃她。

    “你想要我抱你就告訴我一聲,不用來這招苦肉計。”
  
  “是啊是啊。”她能說什麼?碰到痞子,自己又處於劣勢,她只有認虧的分。
  
  “梅秘書應該不適合再游泳了,我找人送她回房。”宗磊建議。
  
  “不用了,我送她回去。”宗齊說。
  
  梅惟寧瞪大眼,轉頭看他,心急地拒絕。

    “副總,我好很多了,真的!您可以去陪伴其他同事,我自己回房間休息就好。”
  
  宗齊的決定不容拒絕,他打橫抱起自己的秘書,梅甯驚呼,趕緊環抱住他的頸子。

    “副總,請放我下來……”
  
  “想都別想,你是我的秘書,本來就該我負責,不是嗎?”宗齊笑著,邁步離開。
  
  眾人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宗齊頑長的身形抱著纖瘦的女秘書,梅惟寧長長的頭髮像波浪股輕輕飄舞,畫面

美得讓人屏息。
  
  兩個人回到梅惟寧的房間,她刷了房卡,進入房間。
  
  宗齊將她放在沙發裡。“你要不要換個衣服?我不介意的。”
  
  梅惟寧冷笑。“你離開我更不介意。”
  
  她的泳裝是最不起眼的連身款式,她身高算高,身形輕盈,胸前淺淺的溝壑完全激發不起男人的獸性,宗齊

做了個結論。

    “放心,梅秘書,就算你今天脫光光站在我面前,我還是沒有感覺。”
  
  這男人徹底侮辱了她!梅惟寧真想馬上告訴他,自己就是他朝思暮想的Winne,保證讓他嚇到掉下巴她氣到咬

牙。

    “就算你沒有感覺,我也不想脫給你看,你出去啦!”
  
  “你在生氣嗎?”
  
  “沒有!”她再氣也不可能公佈自己的秘密,所以也只能空想過過癮罷了……宗齊嘴巴壞是壞,還是有良心

地拿了櫃子裡的日式浴衣給她。
  
  “喏。如果需要我幫你穿,直說沒關係。”
  
  “不需要。”她用力搶過浴衣,心灰意冷地穿上。
  
  她以為自己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她以為自己在“Winne"跟“梅惟寧”的生活之間找到完美的平衡與區隔,她

一直是這麼認為的,直到那一夜,他一個簡單的吻,似乎讓她的完美平衡有了裂痕……喔,她幹麼這樣在意他說

的話,讓自己心煩?算了,或許是女人都會在乎別人的感受,她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宗齊好心地拿了冰箱裡的礦泉水,冰敷她抽筋的小腿。

    “別生氣,沒想到你也有這麼女性化、脆弱的一面。”他蹲在她面前笑看著她。
  
  “你不覺得這樣很好嗎?男女之間也可以有很單純的友情。”
  
  梅惟寧攏攏浴衣的衣襟,遮住自己沒吸引力的春光。

    “我只想你當我的老闆。”
  
  “呋,沒良心。”
  
  “我只是個秘書,有良心或沒良心都不關我的事,所以還請副總移動尊駕,離開我的房間。”
  
  宗齊看到她手腕上的手鏈。

    “好,那先解除我的一個疑問吧!”
  
  “什麼?”
  
  他定定地凝視她。
   
   “Winne有一條和你一樣的手鏈,我們認識的那個晚上,她遺落了一隻小綿羊吊飾。”
  
  他拉過她的手,撫著手鏈上的吊飾。

    “一樣的沐浴乳、一樣的手鏈,就算是喜好再怎麼相同,也不可能有如此巧合,我想問你,究竟和你是什麼

關係?那一天你躲著不讓我看見的人,是不是就是她?”
  
  梅惟寧看著他無比認真的表情,愣住了。
  
  鎮定一點!她告訴自己。對,她應該要冷靜,這是此時此刻最重要的事。
  
  那天從Pub回家之後,她發現手鏈上的綿羊吊飾少了一個,以為只是單純的環扣松脫。第二天晚上,她隨即

到當初購買的飾品店補足了遺失的吊飾。
  
  她壓根兒沒想到自己手鏈上不見的吊飾,居然被宗齊撿回去了。
  
  “副總。”梅惟甯拉高浴衣的袖於,強作鎮定地晃了晃手鏈。“或許真的只是喜好相同
,你看我的吊飾一個也沒少,可以證明這是兩條不同的手鏈。另外,您說我窩藏她?您怎麼證明她真的在我家裡

?何況我真的不認識她,更不可能窩藏她。”
  
  宗齊看著梅惟寧,將近一年的共事,他知道他的秘書個性有多誠實正直,他相信她說的,她並不認識Winne


  
  他忽然問:“你的眼鏡呢?”
  
  轉移話題了?梅惟寧小心地回應。

    “游泳時我會換戴拋棄式的隱形眼鏡。”
  
  他看到她略微鬈曲的發尾。“原來你是鬈髮。”
  
  梅惟甯故作從容。“這是自然鬈的特性,遇水一定鬈。”
  
  宗齊撇撇嘴角,輕笑。“老一輩的人常說頭髮自然鬈的,脾氣一定不好。”
  
  “這是很嚴重的誤解,我的脾氣向來很好。”
  
  宗齊移開水瓶。“我倒覺得你不是脾氣好,你只是悶著,等悶不住時,就會像火山爆發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
  
  梅惟寧按按小腿。“副總您還真看得起我。謝謝,我好多了。”
  
  宗齊站起來。“我先出去了,如果需要幫忙,儘管叫我,不要客氣。”他戲譫、帥氣地朝她眨眨眼。
  
  “謝謝,您真是個大好人。”就算她不能走路、痛到快死掉,她也絕對不會呼叫他宗齊朝房門口走去,又回

頭說:“要記得下來吃飯,如果七點半沒看到你出現在餐廳,我一點都不介意上來抓人!”
  
  宗齊撂完話,隨即打開房門,走出她的房間。
  
  梅惟甯百分之百確認老闆離開後,隨即無力地癱軟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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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2-18 00:30:02
第五章
  
  第二天,眾人期待的劍湖山一日遊登場。一大清早用過飯店早餐後,一行人往雲林出發,十一點鐘準時抵達

,大夥再度各自散開。
  
  適逢星期天,整個園區遊客如織,很熱鬧。
  
  梅惟寧早忘了還微微抽痛的小腿該休息、放鬆,她拉著小恬一個設施玩過一個設施,只是因為身高限制,讓

小恬只能眼巴巴看著許多刺激好玩的遊樂設施流口水,不能玩,尤其是眼前這個“飛天潛艇G5”,小恬連作夢都

會夢到它。
  
  “惟甯阿姨,要不然你跟其他阿姨、叔叔一起去玩好了,我在旁邊等你。”
  
  小孩可憐兮兮的表情任誰看了都心疼,梅惟寧拍拍小恬的肩膀。
  
  “沒關係,這個不能玩,我們就玩別的好了。”
  
  “可是……”正好,小恬看到她叔叔正朝她們走來。

    “啊,不然讓我叔叔陪你一起玩好了!”
  
  梅惟寧皺起眉頭。她不想今天的好心情因為他又變回昨晚的憂鬱。

    “不好吧,我覺得你叔叔好像不愛玩這種遊樂設施。”
  
  小恬煞有其事地歎了口氣。

    “叔不愛玩這個我知道,但惟甯阿姨,我偷偷告訴你喔,其實我一點也不希望有一個這麼膽小的叔叔。”
  
  用“膽小”形容宗齊?哇,他的粉絲們聽到一定會哭。梅惟寧哈哈大笑。
  
  宗齊走近她們。一進入園區,這一大一小就跑得不見蹤影,大哥、大嫂知道女兒和梅秘書在一起,也完全不

擔心,帶著年紀小的揚揚開開心心地在“兒童王國”玩耍,倒是他這個身為叔叔和頂頭上司的人急著找尋她們。
  
  “終於找到你們了。”宗齊拔下墨鏡,身上的白色POLO衫和米色休閒褲,顏色搭配剛好和梅惟寧今天的穿著

一樣。
  
  小恬發現了這一點,捂著嘴呵呵笑。這就叫情侶裝嗎?呵,她才小學二年級,不是很懂大人的事,但如果單

純以視覺來說,套一句美術課老師常說的,她覺得叔叔和惟甯阿姨站在一起的“比例”和“配色”很協調。
  
  宗齊看著梅惟寧燦爛的笑容,他沒好氣地碎碎念著:“梅秘書似乎心情很好,完全看不出昨天差點溺斃。”
  
  “是啊,副總,我還得再次感謝您救了敝人一條小命呢。”梅惟寧掛著笑,很有禮貌地做了個九十度鞠躬。
  
  宗齊望著她紮得高高的馬尾在風中甩啊甩的,又聞到她身上淡雅的馨香。

    “你的小腿不會痛了?”吃早餐時,還看她走路一跛一跛。
  
  “來到劍湖山就不痛了。”
  
  “玩到忘了痛?”宗齊嗤之以鼻。

    “你是大人,怎麼玩起來和小孩一樣?小腿抽筋就要多休息,哪像你玩得這麼瘋?”
  
  梅惟寧心情好,不在乎他的碎碎念。

    “副總可以試著玩玩這裡的設備,很刺激,你只要玩過就會上癮。”
  
  宗齊完全沒興趣。“這是小孩的遊戲,梅秘書,我是大人,不玩小孩的遊戲。”
  
  他的“大人論”讓人不能苟同,梅惟寧賊笑著。

    “不然副總和我一起玩‘飛天潛艇G5”反正這是小孩的遊戲,大人沒什麼好怕的。”
  
  宗齊一愣,沒料到梅秘書會反將他一軍。他立刻拒絕。

    “不了,我大哥、大嫂還在‘兒童王國’等我。你們知道,揚揚皮起來,要三個大人才能壓制得住,再怎麼

說,我也是揚揚的叔叔,也該去幫忙照顧揚揚,梅秘書,小恬就交給你了。”
  
  梅惟寧仰起頭,驕傲地瞅著他。
  
  “副總,您在害怕嗎?”
  
  堂堂七尺男子漢,他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有點怕那種遊樂設施。
  
  宗齊義正詞嚴地反駁:“當然不是,我說過那只是小孩的遊戲!”
  
  小恬興沖沖地說:“那叔就和惟甯阿姨一起玩一次嘛!我明天可以跟我同學說,我叔好厲害,玩G5就像玩蕩

秋千一樣!”
  
  不,“G5”絕對和蕩秋千不一樣,根據圍區說明書的說明,“飛天潛艇”全長38l公尺,啟動時以140——馬

力攀上65公尺的高空,再以時速110公裡的速度垂直往下,再爬升,再往下,重力加速度、飛天遁地的驚奇旅程

,完全超越人體的極限,是人都會尖叫……

    這個龐然大物,光是站在旁邊看,就能感受到它的壓迫感,他無法想像怎麼會有人這麼自虐,沒事找事嚇自

己。但畢竟他是堂堂七尺男子漢,怎麼可能在小女子面前示弱宗齊清清喉嚨。

  “小恬,你看‘G5’這麼多人排隊,如果叔和惟甯阿姨排隊玩這個,那我們光是排隊就要花掉很久的時間,

惟甯阿姨肯定沒辦法陪你玩其他設施,叔也不可能有空去幫你爸媽照顧揚揚,所以,就算叔想玩,也很難如願。


  
  “有機會、有機會,想玩就有辦法,”梅惟甯的笑容得意透了。

  “放心,副總,不用排太久的,您看,隊伍前方有人正在向我們招手呢!”
  
  宗齊義憤填膺地拒絕。“梅秘書,我堂堂一個上市公司副總,怎麼可以帶頭插隊?”
  
  梅惟寧捂住嘴呵呵笑。“那副總您更可以放心,依照我們同事的手勢來看,應該是‘她們不敢玩,要把位子

讓給我們’,既然是兩個人換兩個人,那就不叫‘插隊’嘍!”
  
  “這……”唉,虎落乎陽被犬欺!他關心她們,到處找她們,怎麼落得被“威脅”的下場?男人在小孩和女

人面前,是不能示弱的,何況只是小孩玩的遊樂設施?也罷、也罷……“好,那就走吧。”宗齊只能點頭。小恬

開心得又叫又跳,梅惟寧的快樂也不少。
  
  “好,我在這邊看你們,哇,我好開心喔!”小恬叫著。
  
  梅惟寧揮揮小手。“很快很快,我們等一下就過來找你喔!”
  
  “副總,我們走吧!”得逞的她很自然地勾住宗齊的手臂,擠進排隊的人群裡。呵,她甚至感覺得到他全身

肌肉繃得比石頭還要硬呢和同事交換位子後,梅惟寧望著身旁沉默不語的男人。他難得這麼安靜,呵。
  
  “副總如果害怕的話,我們可以不要玩沒關係。”她忍著笑,假意關心地說。
  
  宗齊萬念俱灰,低頭不語。他儘量讓自己放鬆,兒時搭乘海盜船被嚇到腿軟的不愉快經驗再度浮現腦中,他

可以是商場上讓敵人聞風喪膽的巨人,偏偏對這種遊樂設施莫可奈何和恐懼。唉,誰會愛那種“心臟飛在半空中

”的感覺他看著梅惟寧像小孩一樣,仰著頭、眼神發亮地盯著運轉中的“飛天潛艇”,她的嘴角始終掛著期待的

笑意。
  
  兩人共事以來,今天可能是梅秘書笑容最多的一天。宗齊哀怨地想著。
  
  人潮流動得很快,沒多久就輪到他們。他們依照工作人員的指示,端坐在“飛天潛艇”的座位上,工作人員

檢查了安全卡栓,然後離開。
  
  “梅秘書……”宗齊緊緊握著耳旁兩邊的握把,俊臉慘白。額頭冒著冷汗。
  
  “我恨你。”
  
  梅惟寧戲劇性地捂著心臟,套一句他常用的話,誇張地哀叫:
  
  “喔,副總您傷了我的心!”
  
  機器啟動,在爬升的過程中,梅惟甯跟著其他年輕人鬼吼鬼叫,絲毫不體恤身旁的宗齊憂懼的心情。
  
  宗齊閉上限,把生命交給他崇敬的佛陀——

  “哇!”
  
  “飛天潛艇”就像失速的巨龍,急速竄高再急速降下,乘客拼了命扯開喉嚨放聲尖叫,不到五分鐘的運轉時

間,每一秒都在考驗人類的生理極限,甚至有年輕女孩害怕地飄出眼淚……宗齊也想哭,但他畢竟是堂堂七尺男

子漢,男兒有淚不輕彈。
  
  狂飄的飛天快艇減緩速度,最後在起初出發的軌道上停住。
  
  終於結束了……安全卡栓鬆開,梅惟甯開心地望著身邊的男人,他早已無力地癱軟在座位上。
  
  嗯,她是不是太壞心眼了?看到自己老闆狼狽的模樣,不但沒心生憐憫,居然還有種報復的快感。哈,誰教

他老是欺負她,哼。

  “副總,您沒事吧?”她虛情假意地問。
  
  “當然。”他僵直地移動腳步。
  
  梅惟寧全身充滿活力,一趟狂飄的極限之旅,像打通了她阻塞韻任督二脈。
  
  “副總,需要我扶您嗎?”
  
  “不用。”他撐住虛軟的雙腿。
  
  “副總,如果需要我扶您,儘管叫我,不要客氣喔!”她用他昨晚說過的話“安慰”他。
  
  宗齊皺著眉猛搖頭,全身虛軟的他根本無力抬槓,只能悶頭被打,悶啊!兩人依工作人員指示由出口走出去

,一群同事擠在出口處開心嚷嚷 “英雄!英雄!‘威肯’的英雄!”
  
  “飛天潛艇”果然是劍湖山世界最猛的設施,沒幾個人敢嘗試,宗齊僵著笑,接受同仁的祝賀和讚美,相機

的快門聲此起彼落。
  
  “你得意了吧?梅秘書。”
  
  梅惟寧睜大眼,無辜地笑著,比著勝利手勢供同事拍照。

  “副總,我不懂您的意思呢!照相照相吧!”
  
  小恬沖了過來,一把抱住叔叔。“叔,你好棒喔!是不是跟蕩秋千一樣?好好玩對不對?我也好想玩,等我

身高夠了,我們再來一次好不好?”
  
  “喔。”
  
  他不棒,“G5”絕對不像蕩秋千,也不好玩。
  
  重點是,他發誓再也不來該死的劍湖山只是在眾人的簇擁和讚美之下,宗齊一句怨言也不能說——

  梅惟寧俏悄退離簇擁著宗齊的人群。她當然要跑,此時不溜何時溜?難不成要等她老闆的精神和體力都恢復

了,再等著被狠刮打定主意後,她立刻轉身落跑。
  
  能玩和該玩的都玩過了,小恬會和她叔叔一起去“兒童王國”和總經理他們會合,她只想找個地方喝杯熱咖

啡,好好享受復仇後的喜悅與快感,呵。
  
  星期天,園區裡的每問餐廳都人滿為患,到最後,她只能在商店裡買罐可樂,然後找個室外的休憩籐椅坐下

來休息。少了熱咖啡,的確有點小小的遺憾——

  “小寧?”
  
  熟悉的叫喚讓梅惟寧嚇一跳,她抬頭,皺起眉頭,誰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見他。

  “大哥?”
  
  面前的男人,陳志中,是家喻戶曉、媒體曝光度極高的高雄市議會現任議員,兼任黨團發言人。
  
  他是她同父異母的大哥,不同姓是因為她從母姓。陳家是議員世家,而媽媽是父親年輕時擔任議員時的意外

插曲。
  
  “你怎麼會在這裡?”
  
  “公司旅遊。”
  
  “真巧,大哥難得今天帶小孩出來玩,沒想到會遇見你。”
  
  “是啊。”
  
  她的人生沒那麼精彩,雖然媽媽是父親不該有韻婚外情,但因為父親身份特殊,在那個民風保守的年代,元

配媽媽也不敢有大動作,只好默默接受母親和她的存在,並沒有像電視劇演的那樣,元配質問外遇,元配欺負外

遇的小孩,所以說,她的人生沒那麼精彩。
  
  父親很有技巧地排除一切爭端。老婆在高雄,情人在臺北,她兒時的成長記憶只有母愛
,缺乏父親。她不懂爸爸為何總是在放假時才出現?媽媽說爸爸工作忙,所以不能常回家,媽媽不願說明真相,

但自己非婚生子的身份,在她漸漸長大懂事後,也都瞭解了。
  
  媽媽終其一生不能要求名分,因為就算元配媽媽在她國中時已往生,但礙於議員世家的形象,父親不能有任

何變化,依然他在高雄,媽媽在臺北。
  
  兩年前,媽媽過世的半年前,父親議員的任期屆滿後,他帶著媽媽出國旅遊,他們的足跡踏逼整個歐洲大陸

,那是媽媽一生中最重要的回憶。
  
  至於她和父親以及三位兄長的關係呢?或許是沒有妹妹可以疼愛,這三位在政壇活躍的兄長,逢年過節總不

忘來電問候,有好東西一也隨時請快遞送到她家,完全不吝於和同父異母的小妹分享,父親年紀大了,更是希望

獨生女能搬回高雄,陪伴他度過餘年。
  
  “你有接到老爸的電話嗎?他在問他的毛衣什麼時候可以改好?”
  
  被老爸寄回來修改的毛衣背心早讓老闆給搶了,她只能每天賣力再重織一件。
  
  “有,最近比較忙,我會快點完成,再快遞回去給爸爸。”
  
  大哥拉了張椅子坐下來。“你自己送回來他會更開心,老爸最近一直在問你要不要回高雄?他連你的房間都

請設計師重新裝潢過,知道你愛看書,還在頂樓騰出一個房間,打算做你的書房。”
  
  她知道高雄的家人在媽媽往生後,立即對她伸出親情的雙手,爸爸更是每天一通電話關心她有沒有吃飯,只

是,她早已習慣父親缺席的生活,反而無法適應父親在老邁時回頭的關懷。
  
  “不太好吧,最近新聞都在報哪個立委的婚外情多精彩,我不希望我回去卻造成你們的困擾。”梅惟寧坦言


  
  大哥聳聳肩。“老爸年紀大了,渴望兒女承歡膝不是人之常情,就算有好事者將它報導出來,畢竟是陳年舊

事,不會影響到我們的,你臺北的事情處理處理,就搬回來吧!”
  
  梅惟寧歎了口氣。“我會考慮。”解釋再多也沒用,哥哥們不會瞭解她的想法,如果他們聽得進去,這一年

來也不會常常拿同一個問題煩她。她的生活在臺北,她的工作在臺北,要她怎麼離開。

  “工作回高雄再找也可以,你不工作其實也沒關係。”
  
  “嗯,我知道。”
  
  大哥看看腕表。“你大嫂和小孩還在前面等我,我先過去,你考慮後再打電話給我。”
  
  “嗯,好。”
  
  大哥離開後,梅惟寧緩緩歎了口氣,啜了口手中的罐裝可樂。方才的好心情已消褪,她悶到連可樂都覺得嘗

起來無味,像沒氣的糖水——

  宗齊在不遠處觀察自己的秘書和一名男子的互動,男子一臉關懷,梅秘書則是一臉淡然。

  那名男子看來很眼熟。
  
  他走近,放下咖啡。“熟人?”
  
  “嗯。”
  
  “咖啡?”
  
  “謝謝。”
  
  “慶祝撂倒老闆怎麼可以沒有咖啡?喝可樂多不盡興?”
  
  “我也這麼認為,只是剛剛買不到咖啡。”
  
  “這事就簡單了,你要咖啡,儘管叫我,不要客氣喔!”
  
  “謝謝副總,我會記住。”
  
  他的秘書不只神情淡然,連方才高昂的情緒似乎也受到影響。
  
  她突然的低氣壓,讓宗齊不得不好奇。
  
  “那個男人是誰?”他問。
  
  梅惟寧低著頭,沒有回答。
  
  春季旅遊結束後,隨即恢復正常的步調,每天上班、下班、開會、處理大大小小的事務,當然還有和老闆抬

槓,這就是梅惟寧的生活。
  
  爸爸要的毛衣織到一半,為了要確認尺寸,她要大哥幫她量父親的背長。大哥怕自己量不准,趁北上開會時

,順道到她的公司,直接讓妹妹測量。爸爸和大哥不只長得像,連體型都一樣。
  
  宗齊和客人午餐後回到公司,經過會議室時,看到梅惟甯對一個男人上下其手,在他身上來回比劃著。
  
  他記起來了,那是在劍湖山世界和她說話的男人,他是高雄市議會的現任議員。
  
  宗齊將客人送到另一間會議室,然後立刻趕過去。他知道自己的動作似乎太奇怪了,悔秘書是個成年人,當

然有選擇朋友的權利跟判斷力。

  那位議員是出了名的疼老婆,和梅秘書絕對只是朋友——但男人有時候就是無法控制自己。他的秘書涉世末

深,他不希望認真工作的好秘書被愛情騙子給騙了。可惜當宗齊趕到會議室時,對方已經離去,梅惟寧也正要離

開。
  
  她看到宗齊急匆匆地出現在會議室門口,嚇了一跳。
  
  “你回來了?”
  
  宗齊東張西望。“你有客人?”
  
  “嗯,剛走。”
  
  “他是議員嗎?我覺得很眼熟。”
  
  “嗯。”梅惟寧並不想多談。

  “副總,你和客人用餐回來了,那我去準備待會兒開會的資料。”
  
  梅惟寧淡淡地點頭,繞過皺著眉頭的老闆筆直離開。
  
  宗齊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不由得陷入沉思。這是她第二次回避他的問題,她不願意討論那名議員的態度,更

讓他覺得可疑。
  
  只是他沒想到,第三次的巧遇會這麼快地來臨。
  
  星期六,他和大哥打完球之後,便直接彎到梅惟寧家,打算來個突擊檢查,看她有沒有認真織他的新毛衣。
  
  在樓梯間,他親眼看到那個議員正要從她家離開,手上拎著一個紙袋。那個袋子是他買毛線時的包裝袋。
  
  突然,宗齊覺得心裡很不舒服。梅秘書如果膽敢把他的毛衣送給別的男人,他會很生氣宗齊不想直接和他們

面對面。他轉身下樓,在公寓門口靜靜等候,直到議員下樓,上了門口等候的黑色轎車離開以後,他才再次上樓

,陰沉沉地出現在梅惟寧家門口,用力按下門鈴。
  
  梅惟甯以為是大哥忘了拿東西,並未詢問便直接開門。意外的訪客,加上宗齊興師問罪的表情,讓她嚇一跳


  
  “副總?”
  
  宗齊冷漠得像渾身結了一層冰。“我今天可以進去了吧?還是你家還有見不得光的朋友?”
  
  梅惟寧看著他一身打高爾夫球的裝扮,小心翼翼地問:“你今天打輸球了嗎?”
  
  宗齊皺著眉,原本不好的心情此刻簡直是雪上加霜。她應該關心老闆為什麼生氣,而不是直接問他是不是輸

球。
  
  “你怎麼會認為我打不好?你跟我打過球,應該知道我有多厲害!”
  
  梅惟寧敷衍地點頭。

  “對啦對啦,你最厲害了,既然成績很好,何必一臉大便,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對,他心情就是不好!宗齊繃著臉看她。

  “我能進去嗎!”
  
  “當然,請進。”她讓開,讓宗齊進入屋內。
  
  “喝水嗎?”
  
  “好。”
  
  梅惟寧倒了杯水放在矮桌上。這男人皺著眉頭,一臉古怪的模樣,讓她一頭霧水,心裡更疑惑。
  
  她雙臂環胸,警戒地盯著他。“請喝水。”
  
  宗齊環視著屋內。她的家佈置得就像她的人一樣,簡單俐落,絲毫沒有女性浪漫柔美的氣息。
  
  “副總,今天光臨寒捨有何指教?”
  
  宗齊聳肩。“突擊檢查。”
  
  “突擊檢查?”
  
  “我總是要關心我的毛衣進度到哪裡了。”他說,一臉的理所當然。
  
  這男人真的把她當成編織女工了嗎?梅惟寧不悅地由一旁五斗櫃的抽屜裡拿出一大包還沒開工的毛線。

  “你指這個嗎?”
  
  “你還沒動工?”他陰沉沉地問。
  
  如果他能客氣點、虛心一點,如果他能不要這麼理所當然、趾高氣昂得讓人想海扁他,說不定她真的會抽空

每天打個兩針。

  “我沒空,況且,我最近在忙著打另一件背心。”梅惟寧皺眉。“我幹麼跟你解釋這些?”
  
  宗齊想到剛才那個男人手裡的紙袋。“另一件背心剛剛才送人?”
  
  梅惟寧一愣。“你怎麼知道?”
  
  宗齊冷哼。

  “你居然先幫別的男人打毛衣,沒想想你的主管正殷殷期盼?你說過,只幫你的親人打毛衣,至少我還算是

你最親近的工作夥伴,他呢?他是你的親人嗎?你什麼時候有個當議員的親人,員工資料卡上根本沒寫,還是你

偷偷跑去兼職做議員的助理?”
  
  梅惟寧不可能把自己的身世到處說給人聽。

  “這是私事。”
  
  宗齊氣得想暴走。“連著三次你跟他都神神秘秘的,身為你的主管,我很關心你——那個男人是誰?”他直

接問。
  
  “這是私事。”
  
  此時的宗齊像只受傷的野獸,來回踱步。

  “他已婚,全臺灣的人都知道,他還公開在情人節時和太太上談話性節目,還當場擁吻
!你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就算沒有別的物件,都不該和那樣的男人攪和在一起!”
  
  這真是太過分了,什麼叫“就算沒有別的物件”?他自己搞不清楚狀況、誤會她就罷了
,但是這樣侮辱她又算什麼?梅惟寧怒不可遏。
  
  “副總,這是我的私事!就算我沒有別的物件。就算我跑去當別人的小老婆,也都是我自己的事!哼,就如

你之前說過的,我年近三十,有男朋友很正常!”
  
  她承認了。
  
  宗齊無法解釋自己現在的混亂心情是為什麼,難道他要把心中產生的怒氣、沮喪、惱羞成怒,都解釋成“因

為秘書懶散不打毛衣,所以他很生氣”
  
  但,無論那是什麼,他現在就是很生氣宗齊沖到她面前,捉住她的手臂。

  “是怎樣,單身男人全死光了嗎?你非得選擇一個有老婆、有小孩的中年男人當男朋友?”
  
  梅惟寧的火氣和他不相上下。老天,他們幹麼為這種莫名其妙的小事對吼?而且他到底以為自己是誰?憑什

麼干涉她的生活?她真的會被這個男人氣死她雙手抵住他的胸膛,大聲地說:“反正你就是為了要毛衣嘛,好,

我請假三天,日夜趕工幫你完成,這總可以了吧!”
  
  宗齊吼回去。“我們現在談的是你要和那個男人分手,從此不相往來,而不是那件該死的毛衣!”
  
  梅惟寧怒瞪著他。“我和誰交往都不幹你的事,副總,你日理萬機,有很多美人還等著你青睞,你不用把寶

貴的時間心力浪費在我這個平凡古板的秘書身上!”
  
  “你要跟他分手!”
  
  “我不要!”
  
  “你到底看上他什麼?有錢?我不會比他少,有權勢?我更不會比他少,有社會地位?那有用嗎?搞半天,

你也只是見不了光的地下情人!”
  
  最後一句話狠狠刺痛了她。這樣的話題一向是她逃避的,她摯愛的母親是人家的小老婆
,母親的苦她記在心裡,非婚生子的身份雖然並未在成長過程中帶來太大的困擾,卻也不光彩,被他這樣殘忍地

觸及傷口,她氣得口不擇言。
  
  “你想知道你和他的不同嗎?好,我就告訴你!因為他比你溫柔,因為他不會對我大吼大叫,因為他不會任

性得像個孩子一樣愛鬧脾氣,因為他不會逼著我幫他打毛衣!副總,這樣夠了嗎?如果不夠,我可以再補充——


  
  只是,高分貝的對吼、爭吵不見了,梅惟寧瞪大了眼,瞪著眼前貼近自己,近得呼吸幾乎融在一起的男人—

—她的唇有種異樣的觸感,軟軟、涼涼的,她知道自己正讓人吻著,只是,他怎麼會吻她,梅惟寧的感覺很不真

實。
  
  宗齊回過神,放開了她。他的震驚不會少於她,他原本只是想阻止她那氣死人的比較—
—他低著頭,懊惱地扒過頭髮。他花名在外、跟女人打情罵俏慣了,但梅秘書很單純,再怎麼樣,他都不應該欺

負她。
  
  “對不起。”他低低地說,然後轉身離開。
  
  梅惟甯看著關上的大門,她愣愣、緩緩地歎口氣,然後走回沙發,失神地抱住那一袋的毛線,塑膠包裝袋因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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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2-18 00:30:33
第六章
  
  他承認,他對梅秘書的確有種不同於一般女性的欣賞之情,但那絕對和男女愛情無關他敬佩她的工作能力和

性格,她總是有條不紊,明快果決,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找到比她更能和他搭配的工作夥伴,正因如此,他很自責

,自責自己的踰矩。
  
  梅惟寧走進副總辦公室,看見他正皺著眉頭沉思。發現他和自己一樣不開心,讓梅惟寧心裡生起一股“平衡

”的快感。
  
  她拿著筆記本,雙眼盯著上頭的文字,音調清晰、平穩且公式化地報告。

  “副總下午的會議,會前會的記錄已存放在您電腦的資料夾中;總經理請您有空找他。另外,在您外出時,

有一位林小姐來電三次,這是她的留言,再請您處理。”
  
  她看起來一如往常,沒有因為昨天的擦槍走火有所不同,她還是戴著黑框眼鏡、束髮、基本款的套裝,還是

那個樸素、嚴謹、不苟言笑的梅秘書。
  
  也許是他多想了,聰明的梅秘書絕對瞭解昨天那個莫名其妙的吻不具任何意義,只是男人無聊的衝動……宗

齊接過她遞給他的紙條。

  “謝謝。”
  
  “不客氣。”
  
  梅惟寧要轉身離開之際——“等等。”
  
  她停住腳步。“副總還有什麼吩咐?”
  
  宗齊看著她平靜的神情,緊張地清清喉嚨。

  “有關昨天的事,我還是要和你說……我很抱歉,是我的錯。”
  
  她沉默不語,把筆記本緊緊抱在懷裡。
  
  “呃,我不希望因為那件事,破壞我們之間好不容易培養的默契。你知道的,像我們之間這種絕佳的工作默

契,是要用心培養,磨合再磨合,你說是吧?梅秘書。”太刻意的撇清,讓宗齊差點咬到舌頭。
  
  梅惟寧深吸口氣。本來就是他的錯,他要撇清也是很正常的事,幹麼要為了他的話,心裡莫名其妙一陣酸?

呼,神經。
  
  她的視線直直地迎視老闆,平靜的臉上沒有一絲情緒變化,還是一貫的不苟言笑。

  “副總,您多想了。”說完,她抱著筆記本轉身走入,離開副總辦公室。
  
  一心想澄清那場意外的宗齊反倒像被人潑了一身的冰水,狼狽不已。
  
  梅惟寧回到自己的座位,疲憊地坐下來,沉重地歎氣,雙手覆面。
  
  沒事?沒事才有鬼!哪個女人被同一個男人吻過兩次還會沒事的?雖然對宗齊而言,他是吻了兩個不同的女

人,但事實上,和梅惟寧本來就是同一個人,宗齊無端端吻了她兩次,她的心情怎能不亂?要怎麼理清楚……

  算了,就當是被一個花心的渾蛋咬了兩次,這總可以了吧梅惟寧洩氣地放下手。其實,不這樣想,她又能怎

麼辦?這種不清不楚的感覺最讓人難受……她歎了口氣,振作精神開始工作。
  
  下午,早上連著三通電話找不到人的林小姐親自登門拜訪,而且還和外出訪客的宗齊一同回到辦公室。
  
  宗齊領著美女,帥氣地微笑,開心地跟梅惟寧介紹他身旁的女伴。

  “梅秘書,這位是“裕民建設”的千金,林小姐。
  
  梅惟寧禮貌地起身,頷首致意。“林小姐,您好。”
  
  她知道她,許多時尚雜誌介紹所謂千金名媛時,都看得到這位林小姐的身影。
  
  她家世好,一肚於的洋墨水,身材長相更是一等一,在上流世家裡,是許多公子哥傾慕的物件。
  
  她站在宗齊身邊,郎才女貌,畫面很相襯。
  
  “需要準備咖啡或茶嗎?”她有禮地問。
  
  林小姐甜美地漾著笑。

  “謝謝,請給我一杯茶;宗齊,你的秘書好年輕、好漂亮。”
  
  宗齊笑了笑,沒回應,他輕輕摟著林小姐的肩走進辦公室。
  
  梅惟寧看著他們的背影,揚起嘴角,沒有笑意,倒是充滿苦澀。
  
  她應該要喜歡這位林小姐的,畢竟她是第一個用“年輕”和“漂亮”形容她的人,是個給人印象極佳的女性


  
  話說回來,這並非宗齊第一次帶女伴回公司,她幹麼心情不好一臉古怪的她將一杯溫熱的茶送進副總辦公室

,然後迅速離開,眼光始終回避著兩人。她走回自己的辦公桌,接了一通電話。

  “副總室您好。”
  
  “學妹,宗齊回來了嗎?”
  
  “總經理,副總現在有客人,是‘裕民建設’的林小姐。”
  
  “喔,是她?那是宗齊以前的女朋友,他們還是同學呢!”
  
  這一件事八卦雜誌沒報導過,梅惟寧忍住心裡的驚訝。
  
  “那麻煩你告訴宗齊,晚上奶奶生日,提醒他要早點回家幫奶奶慶生。”
  
  “好的。”
  
  梅惟寧掛上電話,她虛軟地坐回座位。她是宗齊的前女友?她知道他女人緣很好,卻沒有固定的女伴,這位

林小姐是頭一個……唉,關她什麼事啊,對啊,關她什麼事啊——

  梅惟寧抓起了滑鼠,瞪著液晶螢幕,用了比平時多十倍的專注用心工作。當然,她還是無法解釋自己的視線

為何老是忍不住瞄向他的辦公室……別想太多,和老闆和平相處,有豐厚的待遇,繳得起房貸,有自己滿意的生

活品質,現在的一切就是她所夢寐以求的,所以她絕對沒必要因為一件小事,壞了自己安穩的生活。
  
  下午原訂的會議因意外訪客的到來而延後。接近黃昏時,副總辦公室的門再度開啟,梅惟寧正在電話中,以

為他們兩個會走出辦公室,沒想到宗齊一個人站在她桌旁,似乎在等她結束通話。
  
  見此,她也只能匆忙結束電話。
  
  “副總,有什麼事?”
  
  宗齊看著她,工作一整天下來,他在她平靜的臉上找到了倦意。
  
  “今天奶奶生日,她老人家剛剛特地打電話給我,要我回家時順道把你帶回家一塊吃飯。”
  
  梅惟寧驚訝得張口結舌,表情像被揍了一拳。
  
  宗齊挑眉。“你不想去?”
  
  梅惟寧支支吾吾。撐了一整天,她只想回到安靜的家好好休息,況且光想到要和他同車,獨處在車子那小小

的空間裡,她就頭皮發麻。”
  
  “是不、不太方便……”
  
  宗齊忽然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她。“沒關係,按下1,你自己和她老人家解釋。”
  
  “可是……”
  
  “不去就自己打,我不想讓奶奶認為是我故意不帶你回去。”
  
  梅惟寧瞪著他。
  
  這男人分明想陷她於不義。
  
  初見老夫人是在年初的公司尾牙,才第一眼,老人家就對她喜愛得不得了,一整晚老是笑看著她、讚美她,

說她氣質靈秀,有一堆優點。那一晚,因為老夫人的讚美,讓她的臉都笑僵了,宗齊還因為她僵硬的蠢表情而捧

腹大笑……所以,她當然不可能主動拒絕老夫人。

  “副總預計何時回家?”
  
  “幹麼語氣這麼不甘不願的?”
  
  梅惟寧瞪了他第二眼,再問:“副總預計何時回家?”
  
  宗齊看看手錶。“再一個小時。”
  
  她深吸口氣。“或者我自己搭車去就好,我還要去百貨公司買份禮物。”
  
  宗齊聳聳肩。“不用,我們正要去買禮物,你跟我們一起去就好。”
  
  梅惟寧瞪大眼,看看他,再看看林小姐。“好像不、不太方便……”
  
  林小姐無所謂地搖頭。“沒關係的,大家一起去買,一起出意見,會買到更適合奶奶的禮物,宗齊,你說對

不對?”
  
  這位林小姐美麗又大方,簡直毫無缺點。她多麼希望她是位任性嬌縱的豪門千金,斷然拒絕電燈泡的加入,

唉。
  
  “那就出發吧。”
  
  宗齊一聲令下,梅惟寧沒有拒絕的權利,她簡單收拾桌面後,拿了包包,跟在兩人身後,盡職地扮演著跟班

的角色。
  
  到了停車場,坐上宗齊的黑色BMW。搭他私人的車,這還是頭一回,以往因公出門,他們乘坐的車子是公司

配有司機的賓士。
  
  她思緒很亂,情緒很灰色,動作異常僵硬。
  
  “梅秘書,請上車。”宗齊打開後車門,打量著發呆中的秘書。
  
  糟糕,她不僅是動作僵硬而已,連腦袋都會不小心卡住而呆在原地。

  “對不起。”
  
  她彎腰攏裙入座,少了平日的俐落,動作又過於急切,她的短裙不小心往上掀動,平白將白皙的美腿展現在

宗齊面前。
  
  宗齊很想吹口哨。他知道梅秘書的小腿很漂亮,只是沒想到她大腿的曲線更誘人。向來打扮樸素的梅秘書居

然有雙膚質吹彈可破、光滑白皙的美腿,是男人都該好好讚美讚美。

  “真讓人驚訝,原來梅秘書有雙可以拍攝絲襪廣告的美腿,梅秘書真是深藏不露喔!”宗齊調侃她。
  
  梅惟寧臉一沉,拉過車門扶把直接將門用力關上,完全阻隔了宗齊在車外的狂笑。
  
  林小姐發現了前男友的轉變。

  “說實話,連我也沒看過宗齊這麼笑過,你們的互動方式都是這樣的嗎?”
  
  梅惟寧拉平裙擺。“嗯。”
  
  “哇!”林小姐像發現新大陸似的,轉頭看著後座的梅惟寧。

  “那你一定很特別,他很少這樣子對女生的。”
  
  “不,我不特別,我只是宗先生的秘書。”梅惟寧小心撇清。
  
  林小姐神秘地笑著。

  “梅秘書,你知道當年我為什麼和宗齊分手嗎咽為我搞不懂他,不知道他酷酷的表情不在想什麼,他的事業

也許很成功,人長得很帥,大家都喜歡他,但是沒有人能真正地靠近他,到頭來,他只是個會讓女人傷心、又不

懂得呵護女生的笨蛋。我沒有見過他這麼輕鬆自在的一面,所以你是特別的。”
  
  她知道他是個笨蛋,但壓根兒不相信自己是特別的。

  “不,我不是。”梅惟寧不願承認。
  
  駕駛座車門開啟,宗齊屈身坐了進來。

  “你們聊開來啦?梅秘書,你千萬別和小林聊太多,她是專愛鮑趴、愛跳舞又愛喝酒,你離她遠一點。”
  
  光愛跳舞又愛喝酒這兩件事,梅惟寧就知道自己和林小姐一定會合得來。宗齊萬萬想不到,他急於保護的乖

乖牌秘書,其實比前女友還會跳舞、喝酒!哼。
  
  車子抵達信義計畫區內的百貨公司,宗齊把車子停在百貨公司的地不停車場,當起兩位女士的護花使者。
  
  或許是因為好奇梅惟寧有何不同,所以這回,林小姐不再和宗齊親昵地走在一起,反而黏著梅惟寧,對她提

出一個接一個的問題。

  “這些年來,你一直都是宗齊的秘書嗎?”
  
  “不,十一個月前我才從財務部調任上來。”
  
  “宗齊說,你是個很好的秘書,跟他很有默契。”
  
  梅惟寧四兩撥千斤。“副總是個好主管。”
  
  林小姐甜甜笑著。“宗齊也說你很嚴肅,呵,還真的呢!”
  
  宗齊不習慣被冷落,擠進了正在聊天的兩位女士之中,他的大掌搭在梅惟寧的肩膀上,這麼近的眶離,又讓

他聞到她身上的紫羅蘭香味,宗齊的黑眸一黯。
  
  “小林太煩人了,你不用理會她。”
  
  林千金嘟嚷著。“唉喲,宗齊,你很奇怪耶,我和你秘書說個話你就緊張成這樣,這樣我強烈地懷疑,你真

的只把她當成秘書嗎?”
  
  宗齊感覺自己的鼻問都是她的味道。“當然。”
  
  梅惟寧身體一縮,技巧地甩開他搭在肩上的大掌。
  
  “我看這樣好了,我想到我要買的東西了,副總要送老夫人的首飾剛好和我要買禮物的專櫃不同方向,所以

我先過去買東西,等一下再到珠寶店和兩位會合,就這樣,待會兒見。”
  
  梅惟甯完全不管老闆同不同意,腳底抹油直接走人。她知道自己情緒控管能力不低,但遇到這種事,是人都

會亂了方寸。
  
  什麼叫特別的?是特別愛找她的碴?還是特別喜歡欺負她?如果是後面那種特別,她敬謝不敏。
  
  梅惟寧逛著一家家裝潢或華麗或溫馨的專櫃,女性長輩大部分都有系領巾的習慣,她往這方面找尋,最後在

一家日系專櫃找到合適的花色。她拿著包裝好的禮物來到珠寶店,宗齊也正選好禮物。
  
  梅惟寧輕易地從他臉上找到不悅。這男人心眼小,當然不會對她落跑的行為輕易釋懷。
  
  他冷著一張俊臉,連林小姐都沉默不語,三人就這麼沉默地再度坐上車,往宗家陽明山的主屋前進。
  
  宗家老夫人是八十八歲大壽,就算沒有刻意邀請賓客,自動前來祝壽的政商名流還是塞滿了宗家,連圍牆沿

線都停滿車子。
  
  這讓宗齊很不開心,車庫完全客滿的狀態,讓他的車只能停在遠遠、漆黑的地方。
  
  “宗齊,你為什麼不開心?”林小姐甜甜問著。
  
  “連回家都沒有停車位,你說我怎麼會開心?”
  
  “是因為沒有停車位嗎?我怎麼認為是因為不聽話的秘書呢?”
  
  宗齊嗤了聲。“你想太多了。”
  
  他看著前方,自己的秘書正熱情地和大嫂談笑,方才還心不甘情不願不想來的人,此刻卻像重獲自由的小鳥

般開心興奮。
  
  莫非梅秘書是想來幫奶奶慶生的,其實心不甘情不願是針對他否則在百貨公司時,她也不會只想要落跑——

  只是這個想法,就讓宗齊很不舒服。他已經向她道歉了,梅秘書應該不會有想回避他的心態,他們應該要和

過去一樣,鬥鬥嘴、因理念相同或不同而有所共鳴或激烈討論,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各據一方,彼此都猜不透對

方心中的想法,他不喜歡這種疏離的感覺。
  
  宗齊拋不願本應該招呼的前女友,大步來到梅惟寧身旁,剛好聽到兩人正在分享他被劍湖山“G5”嚇到腿軟

的糗事——

  “你們不要趁我不在,就愛討論這種沒營養的話題!”
  
  唐羽心開心笑著,沒忽略瞬間僵化的梅惟寧,她打趣地和小叔說:“耶,你不是在陪你的女朋友嗎?怎麼有

空晃到我們這裡來?”
  
  “什麼女朋友,是前女友,現在是老同學好嗎!”
  
  唐羽心揮揮小平。“好啦好啦,大情聖,那就請你去陪你的前女友或老同學,別打擾我們聊天好嗎?你沒看

到你一出現,我們惟寧的臉色就變得像踩到狗屎一樣沉重。”
  
  踩到狗屎?宗齊不能接受,他們明明應該是好好的。
  
  宗齊立即向梅惟寧求證。“你看到我會有踩到狗屎的心情嗎?”
  
  “沒有。”
  
  “那我大嫂怎麼這麼說?”
  
  “我不知道,真的沒有!”
  
  “梅秘書,我一點都不希望我們的關係變成那樣。昨天的事——”
  
  “真的沒事!”梅惟寧急忙打斷他的話。開什麼玩笑,再讓他說下去,全部的人都會知道他昨天發神經吻了

她她防備地雙臂環胸。

  “您多心了,副總。我肚子很餓,我要去找東西吃,不想再討論任何有關“排洩物”的話題!”
  
  宗齊看看她,再看看笑到抱著肚子的唐羽心。“好笑嗎?”
  
  “很好笑,哈哈哈!”唐羽心擦擦眼淚。“不過我很好奇什麼足“昨天的事”啊?”
  
  宗齊眉一皺。“恕難說明,大嫂慢慢笑吧。”他牽起梅惟寧的手,走進大廳。
  
  梅惟寧瞪著他的手。“副總,您不需要去陪伴林小姐嗎?”
  
  宗齊拖著她直攻餐台。“不用,她最熟悉這種政商名流聚集的場合,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她的朋友,她很自

在。”
  
  他拿了兩個瓷盤,一個自己拿,一個塞到她手上,拿起餐夾,動手取食。宗家老夫人的慶生會辦在主屋的庭

院,外燴美食自然不少。
  
  梅惟寧環視周遭,這是個冠蓋雲集的宴會,華服貴客在宗家偌大的庭院裡來回穿梭,只著簡單套裝的她,仿

佛是一隻偷跑到孔雀園裡的小麻雀——

  “奶奶不想把場面弄得這麼大,她只想要幾個至親朋友簡簡單單聚在一起吃個便飯,我看這八成又是我那個

愛熱鬧的老爸出的餿主意。”
  
  如果看過“威肯科技”媲美巴西嘉年華會似的尾牙晚宴後,就會明白董事長是怎樣一個愛熱鬧的長輩……

  她不會忘記自己被迫穿著一身森巴舞女郎的羽毛衣,卻得忍著腳癢不跳舞的痛苦,唉,在梅秘書嚴謹的面具

下,她可是威震夜店、以舞技服人的夜店女王啊她今天的套裝的確不適合參加這樣的場合,一切都讓她很不自在

,或許她應該找個機會離開——

  宗家老夫人由前方緩緩走來。

  “唉呀,惟寧,你來了啊!”梅惟寧趕忙放下手中的瓷盤,迎上前去。

  “老夫人,生日快樂!”
  
  宗老夫人慈愛地笑,看得出年輕時風華絕代。

  “喔,惟寧,老夫人是別人叫的,你不同,你要和我的孫子一樣叫我一聲‘奶奶’才行。呵,太好了,小齊

真乖,真的把你帶回家了,如果能把你‘娶’回家,奶奶肯定更開心!”
  
  老夫人對她的喜愛沒有什麼理由,就是看對眼了而已,但是把她和宗齊湊成對的想法,簡直比天方夜譚還要

離譜。

  “奶奶,生日快樂,希望你會喜歡。”
  
  梅惟寧拿出包裝精緻的禮盒奉上,硬生生打斷亂點鴛鴦譜的宗老夫人。
  
  “這是什麼?好精緻的盒子。”老夫人說著,一邊動手拆開了禮盒,盒子裡躺著一條摺得方方正正、花色很

有和風味的絲巾。
  
  老夫人很開心,立即將絲巾拿在胸前比劃著。

  “好看嗎?適合嗎惟寧的眼光真好,這花色真是典雅呢!”
  
  宗齊環住奶奶嬌小的肩膀。

  “奶奶可是城裡的第一大美人呢,任何飾品衣服穿戴在您身上,全部都好看!”
  
  宗老夫人讓孫子哄得心暖暖的。

  “你就是嘴巴甜,真的要哄奶奶開心,就把惟寧娶回家,這女孩心性靈巧,你可要把握
,別讓人捷足先登了。宗齊,這就是奶奶的生日願望。”
  
  宗老夫人的生日願望簡直比登天還困難正常兩個年輕人尷尬地面面相覷時,宗齊的父親適時出現。因為重要

客人來祝壽,他們將奶奶帶回客廳。
  
  梅惟寧走回原位,拿了之前的瓷盤選取食物。
  
  “炸蝦?”她問。
  
  “好。”
  
  “熏鮭魚?”他問。
  
  “好。”
  
  “百果炒什燴?”她問。
  
  “好。”
  
  “這個看起來不錯吃的魚片要嗎?”他問,不知道菜名。
  
  “是椒鹽魚片。給我一些。”
  
  兩個人就這麼一來一往,幫彼此挾菜,很快地,兩個人的瓷盤都堆滿了食物,還各自多了一杯香檳。
  
  “你能喝酒嗎?”宗齊看到她豪邁的動作有些擔心。
  
  “香檳只是普通飲料好嗎?”
  
  他大笑,將她的想法解釋成“單純女生”涉世末深,不懂香檳的後勁。

  “逞強。如果喝醉了,就看我怎麼嘲笑你!”
  
  喝醉?哼,她除了是以舞技服人的夜店天後,更是酒量勝過許多大男人的酒國女王。她會喝醉?宗齊是眼茫

看錯人了!梅惟寧以微笑回應了宗齊的威脅。。
  
  端著一大盤食物和一杯香檳,他們找到一個角落,在花壇旁的水泥矮牆上坐了下來,享用這遲來的晚餐。
  
  董事長找的外燴廚師果然都有兩把刷子,每道菜都好好吃喔梅惟寧心滿意足地漾開笑,開心地眯起雙眼。
  
  宗齊撇起嘴角。

  “‘飛天潛艇’可以讓你很興奮,好吃的東西也可以讓你開心到合不攏嘴,小恬也是這樣,你跟小孩沒兩樣

。”
  
  “真的很好吃,你試試這個。”她將盤中的涼拌花枝分給他一塊。
  
  宗齊不愛酸的食物,身為堂堂七尺男子漢,他當然不想因為區區的一小塊花枝,又被她拿來和大嫂聊天當笑

話,他於脆地叉子一叉,送進嘴裡。其實並沒有他以為的酸。

  “還不錯吃。”
  
  悔惟甯得意地揚起下顎。“就告訴你很好吃,我可是美食大師。”
  
  宗齊大笑。“是啊,你還是打毛衣大師、烹飪大師、玩刺激遊戲的大師,說你是美食大師,我一點都不懷疑

,梅秘書,你真的太神奇了。”
  
  “會嗎?”她還是喝酒的大師、跳舞的大師呢!宗齊認真地說:“奶奶跟我說誰娶到你,一定是上輩子燒好

香修來的福氣。”
  
  梅惟寧調侃自己。“那顯然在我身旁的男士上輩子不是天主教就是基督教徒,否則我不會到快三十歲還嫁不

出去。”
  
  他神色嚴肅地看著她。“不過話說回來,你和那位議員最好別太熱絡,我不想在社會版上看到你的新聞,‘

高雄市議員醜聞——與上市公司副總經理秘書大談不倫戀’!”
  
  梅惟寧忍不住大笑。
  
  宗齊又恢復了吊兒郎當的性子,捂住胸口。

  “我這麼關心你,你還笑這麼大聲,會傷我的心。”
  
  “我知道、我知道,”她擦擦眼淚。

  “你的標題實在太專業了,我忍不住不笑。”
  
  彼此之間的尷尬,似乎在玩笑跟陽明山的晚風中漸漸消失……是啊,保持上司和下屬的關係才是最安全的,

她想,那些她不想探究的悸動與起伏,就讓它繼續隱藏在心底,不需要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複雜。
  
  她和宗齊是副總經理和秘書,不工作的時候可以當朋友,或是比朋友還要更好的好朋友
,這樣就好。
  
  “你知道就好。”
  
  “所以,那件事就算了吧,我們還是最有默契的工作夥伴。”
  
  “當然。”
  
  沉默中,陽明山的晚風揚起了她的頭髮,他再次聞到她身上的紫羅蘭香氣。看來,在變成最棒的工作夥伴時

,他必須淡忘這個足以撩撥他的心的味道……

  “我的毛衣呢?最棒的工作夥伴應該比不倫戀更重要吧?”
  
  梅惟寧又大笑。
  
  “忠言逆耳,但你還是和議員分手吧!”
  
  梅惟甯完全失控,她抱著肚子,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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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2-18 00:31:04
第七章
 
  所以說,關係應該完全調整回來了,兩人之間的互動除了上司跟下屬的關係,還多了一些好朋友的互動。
  
  宗齊迷上她的廚藝,為了吃到變化多端的早餐,甘願每天來她家接她上班,她可以省下交通費,他可以吃到

好吃的早餐,況且還可以在車上先把當天的工作內容討論一次,對於熱愛工作的兩個人來說,何樂而不為呢!

  這一天他早到了,樓下又剛好有停車位,宗齊車一停,就直奔梅家,反倒是梅惟寧遇到鬧鐘電池沒電罷工,

所以她還是鈹宗齊的門鈴聲給吵起來的。
  
  “你來得正好,可以幫我一起準備早餐嗎?”她倚在門框上,眼睛還沒完全睜開。
  
  “你剛睡醒?”宗齊很驚訝。
  
  “嗯,鬧鐘沒響。”
  
  “喔。”
  
  他有些愣住了,無論是家居服或休閒打扮,還是她最常見的簡單套裝,他總是看到整整齊齊的梅秘書,但此

刻的她,少了黑框眼鏡,長長的頭髮淩亂地披在肩上,一件式的可愛小花短睡衣,露出光滑白皙的雙臂及美腿,

她踩著毛茸茸的大拖鞋,半眯著眼,還沒完全清醒,意外地讓人覺得嫵媚、傭懶且十足十的女人味。
  
  眼前的景象讓他措手不及。在他的認知裡,嚴謹、樸實的梅秘書和女人味扯不上邊的……“所以你可不可以

幫我一起準備早餐?”她說,剛睡醒的嗓音有股撒嬌似的柔軟。
  
  “如果來不及,還是今天我們可以到外面吃早餐?”他問,發現自己的聲音意外地沙啞。
  
  梅惟寧攏攏頭髮,懊惱地說:“不行啦,果菜汁的材料昨天晚上就切好、冰在冰箱了,如果留到晚上再打,

會變得很難喝。”
  
  宗齊呆望著她的臉,有些閃神。她帶著睡意的聲音、撥攏頭髮、嘟嘴,這些再自然不過的動作,怎麼今天在

他眼中看來都出奇地性感、撩人。

  “那我能幫上什麼?”
  
  她輕輕地漾開笑。“進來吧。”
  
  她連懶洋洋的笑容都充滿誘惑人的電力,宗齊完全傻眼。他怔怔地進門,然後將鐵門和木門全關上,傻傻地

跟在她身後。她長髮飄逸,紫羅蘭的香味彌漫在鼻問,他飄飄然地沐浴在她馨香的氣息裡,來到廚房。
  
  悔惟寧彎腰拿冰箱裡的東西,沒注意到敞開的低領微露出她小巧的酥胸。宗齊倒抽口氣
,視線趕緊挪開。
  
  他從沒想到梅秘書的小胸部對他同樣地具有殺傷力。
  
  梅惟寧將好幾個保鮮盒一股腦兒地放在流理臺上,然後有條不紊地下達指令。
  
  “保鮮盒裡的蔬果要拿出來用逆滲透水再沖過,這盒生菜是要夾全麥吐司的,也是要用逆滲透水再沖過,對

了,你會打果汁嗎?”沒有得到回應,梅惟寧抬頭,發現這個男人只傻傻地盯著她看,根本沒聽進她說的話。
  
  “怎麼了?”
  
  “沒。”
  
  她摸摸自己的臉、摸摸頭髮,然後洩氣地歎了口氣。

  “好啦好啦,我知道我剛睡醒,臉一定腫得像饅頭,頭髮亂得像瘋婆子一樣……”
  
  “不,你很漂亮,我從來不知道你這麼漂亮。”這是宗齊發自內心的讚美。
  
  梅惟寧抬起頭,驚恐地瞪著他。

  “副總,你餓傻了嗎?”
  
  “沒,我說的是實話。”
  
  恢復到原本的關係俊,工作外的時間,她只想把老闆當成好朋友,任何不該有的情緒與念頭,她完全不想理

會。
  
  “嘿,還是你故意虧我的?”
  
  “當然不是。”
  
  “呵,那你一定是餓傻了,才會亂說話!好啦。”她漾開笑,拍拍宗齊的肩膀。

  “廚房就交給你嘍,我去刷牙洗臉換衣服,等我十分鐘,很快就可以吃早餐了。”
  
  梅惟寧火速沖離廚房。她完全沒想到今天早上鬧鐘的罷工,讓她沒刷牙沒更衣,居然讓宗齊對她產生不同以

往的感覺。
  
  二十分鐘後,梅惟寧出現在廚房裡,再度恢復成宗齊所熟悉的她:黑框眼鏡、束髮淡妝、簡單俐落的標準套

裝,她身上所有的一切正如這十一個月以來,每個上班日一樣。
  
  她抓起圍裙往自己身上一套,系上腰帶。

  “進度如何?”
  
  “果汁打好了,夾吐司的生菜和苜蓿芽也都沖洗過了,還需要幫什麼忙嗎?大廚。”
  
  “嗯……”她輕咬著唇檢驗著流理臺上“二廚”的成績,然後綻開開心的笑容。

  “沒了,你做得非常好。二廚要不要到客廳坐,再等我一下,我弄個水煮蛋、切個番茄,還有我預先做好的

馬鈴薯沙拉,這些夾一夾,我們的全麥營養吐司就完成了!”
  
  宗齊沒到客廳坐,他選擇站在她身後,看著她迅速俐落地切番茄、準備煮蛋。
  
  這一刻,她圍著圍裙,陽光透過後陽臺的紗窗射進來,落在她身上。她神采奕奕,仿佛料理讓她很開心,她

讓四周的空氣充滿活力和溫暖,也讓身後的男人心境有了重大的變化。
  
  梅秘書錯了,他是真的覺得她很自然、很漂亮。他更正從前沒眼光的評論,剛剛睡眼迷蒙的她充滿女人味,

引起他男性的生理渴望,讓他像個青春期的男孩看到心儀的女孩似的,毛毛躁躁的,現在簡簡單單地圍著圍裙、

站在廚房料理早餐,又讓男人傾心,渴望家的溫暖…
  
  梅惟寧拿了一隻大水杯,將蔬果汁倒進杯子裡,然後轉身塞到他手上。她仰頭,笑著抱怨。

  “與其讓你一直盯著我瞧,不如你就先把果汁喝掉。副總,可以不要像個工頭一樣地監視我嗎?”
  
  “我在欣賞藝術品。”
  
  “藝術品?什麼意思?”
  
  宗齊笑了,抬手將她臉頰旁的髮絲挑至耳後,黑眸熠熠閃亮。
  
  “老一輩的婆婆媽媽說過,想要男人的心就要先擄獲他的胃,女人只要圍著圍裙在廚房準備三餐,就充滿賢

妻良母的味道,引誘男人的屈服。”
  
  梅惟寧一愣,然後又笑開了,她拍著他的手臂。“唉喲,我不會故意煮東西給你看,然後引誘你娶我啦!放

心放心。”
  
  就這麼簡單,任何和宗齊說的話或是他說的話,就算曾不小心觸動了她的心弦,她還是選擇回避,她只想要

單純、明確的關係。
  
  宗齊喝著蔬果汁,然後皺起眉頭。同樣的材料、同樣的機器,他打出來的果汁就沒有梅秘書弄的順口。“嗯

,光憑這個蔬果汁,我就贊同奶奶的想法,娶到你的男人真是上輩子燒好香修來的福氣。”
  
  梅惟寧笑著。“歪理,你想在我家廚房解決今天的早餐嗎?”她將完成的吐司送到他面前,豐富的配料,光

看就讓人食指大動。
  
  “也好。”
  
  “那,廚房太小,我們去客廳。”
  
  她一手拿著果汁機,一手拿著盤子,帶頭走出廚房,經過宗齊時,那紫羅蘭的馨香又讓他懊惱起來。梅惟甯

是個優秀、值得尊敬的工作夥伴,也是個單純的女性朋友,他不該對她有其他的念頭。
  
  他接過她手中的果汁機,忍不住脫口而出:“你該換個其他牌子的洗髮精。”
  
  梅惟寧瞄了身旁男人一眼,一時反應不過來,這男人說話沒頭沒尾的,是什麼意思?

  “我喜歡我現在用的牌子,況且,我勤儉持家,舊的沒用完,我不會買新的。”
  
  他接過她手中的盤子放在桌上:“現在洗髮精那麼多種類,你該嘗試新的看看。
  
  梅惟寧皺眉,拿出自己的馬克杯。“我不懂你到底想表達什麼。”
  
  宗齊幫她的馬克杯加滿蔬果汁。“沒,只是建議。”他低頭掩飾自己胡言亂語的尷尬,並拿了吐司張口咬下

。“哇,真好吃!”
  
  宗齊大快朵頤的吃相會讓她很有成就感,正因如此,她每天都會精心設計,變出不同的早餐來滿足他的胃…

…想著想著,梅惟寧突然恍然大悟。她暗暗驚叫,瞪大眼看著他。
  
  不會吧?他要她換洗發精不會是因為——

  “副總,我記得你曾說過,你邂逅的那位小姐和我用一樣的洗髮精?”她試探地問。心裡其實恐慌不己。
  
  “對。”
  
  “所以副總要我換牌子,是因為你不想聞到相同的味道,以免勾起那段回憶?”她再問
,除了恐慌,心臟更是狂跳不停。
  
  “算是。”說實話,一剛開始或許是,但到後來,他只是受她身上的香味所吸引,搞得自己心煩意亂,可是

他無法也不能向她解釋。
  
  梅惟寧用力握著馬克杯。她必須如此,不然她的雙手鐵定抖個不停。

  “這麼說來,副總對那位小姐還是無法忘懷了?”
  
  “對。”或也不對,他不可能只因為幾分鐘的相遇,就對一個女人到達無法忘懷的地步,那麼是為什麼呢?

他想不透,但這種複雜無解的心情,他無法也不能向她解釋。
  
  “你沒試著去找她?”
  
  “她手機沒開,我去Pub找她,也沒再遇到過她。”
  
  “這樣啊……”
  
  梅惟寧好想大叫,也想打電話給去日本看櫻花的可哥,恭喜她復仇成功,讓她哭泣心碎的負心漢已經瘋狂迷

上Winne,並且為她失神落寞……
  
  可是,她最直接的情緒卻是哀傷的,她沒料到宗齊會如此在乎刻意勾引他的Winne,她以為他是情場高手,

“每週一戀”或“每日一戀”對他而言應該就像吃飯喝水一樣自然,他不該留戀一個只見過一面的女人。
  
  如果宗齊有一天發現Winne的事只是一場騙局,欺騙他的還是他最信任的秘書,如果有那麼一天,她該怎麼

辦?

  “我沒事,你不要一臉擔憂,這不叫失戀,頂多是失落好嗎?”他打趣地說。
  
  梅惟寧趕緊回過神。“喔,好……”
  
  “準備上班吧。”
  
  “嗯。”
  
  她將蔬果汁喝完,但壞心情卻影響了胃口,她將完整沒吃的吐司放在保鮮盒裡,打算帶去公司。
  
  宗齊幫忙收拾清理,然後,她拿了皮包,兩人一同出門,卻在門口遇到不速之客——梅惟甯的議員大哥。
  
  “有客人啊?”大哥同樣很驚訝。

  “議員?”在人前,梅惟寧已習慣自動隱瞞彼此的關係,連稱呼也會自動變換。
  
  大哥看看妹妹,再看看妹妹身旁高大的男人,他疑惑地皺起眉頭。

  “男朋友?”
  
  梅惟寧急著澄清。

  “當然不是。”她不得不澄清,否則很快就會有一名老議長由高雄北上找宗齊“好好聊聊”。
  
  宗齊對於她像被針紮到似地立刻澄清關係的態度,莫名其妙地心生不快。
  
  大哥也不多問。畢竟,如果妹妹有男朋友當然是好事,而且,他很清楚地察覺因為自己的出現,讓妹妹的男

性朋友很不高興。

  “我們的關係,你應該和他說清楚。”
  
  梅惟寧不用回頭,也知道身後的宗齊一身怒火。喔,老天,她只想要她的大哥趕快走。

  “我會找機會。議員今天有事嗎?”
  
  “早上黨團有個會要開,順便繞過來看看你,你手機沒開,我就直接上來了。”
  
  “那你吃早餐了嗎?”
  
  “沒有,來不及就不吃了。”
  
  梅惟寧將手上的保鮮盒遞給大哥。

  “這個給你,路上看到超商你再買個鮮奶喝。”
  
  “我知道,哥——呃,我又不是小孩子!”
  
  “當然知道你不是小孩子,只是你一忙起來什麼都忘了而已。”
  
  “工作當然是最重要的事!”議員看看腕表。

  “時間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嗯。”
  
  “打電話給我。”妹妹身後男人的表情真的很難看,但模樣和氣勢都不差,配得上陳家的寶貝女兒。
  
  “喔。”
  
  大哥拿了保鮮盒,隨後轉身下樓。
  
  梅惟寧轉身鎖門,並沒忽略身旁快氣炸的男人。其實也很難忽略,她腦後像被兩道冷光直射,他的憤怒表達

得很明顯。
  
  “你把早餐給他?”
  
  “對。”
  
  “裡頭的生菜是我洗的!”
  
  梅惟寧無言,像做錯事的小朋友不敢看他。重點是,她根本沒做錯事,為什麼這種莫名的心虛讓她很煩躁。

而宗齊的臉色就像是個心愛的玩具被搶定的小朋友。
  
  “你怎麼可以把我們一起完成的早餐送給他?”
  
  她還是無言,沒回應。
  
  宗齊氣炸了。

  “老天,他一直都是這樣的嗎?有空、順道才能來看你?他把你當什麼?”
  
  當妹妹。
  
  “你不打算跟他分手?”
  
  就算同父異母,還是兄妹情,分不了,但這要她怎麼解釋。

  宗齊怒吼:“梅惟寧,難道這就是你要的生活?”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
  
  “你為什麼這麼生氣?”她無奈地問,眼神仿佛想將他看透。
  
  他愕然。
  
  梅惟寧的一句話就像一桶冰水,徹底澆熄宗齊的憤怒——對,他為什麼這麼生氣?
  
  梅秘書是成年人,要跟誰交往、對方合不合適,她會選擇,就算真的跟錯人了,她也有能力承擔所有的後果


  
  他只是她的上司,就算為她抱不平,也犯不著這麼生氣——雖然他真的很生氣。她值得更好的男人來疼惜她

,不該像這位已婚的議員一樣,只把她當成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地下情人“上班。”
  
  他氣衝衝地下樓,梅惟寧跟在他身後,這段日子以來心中好不容易收起的情緒,也因為他的憤怒,又被他攪

和得亂七八糟。
  
  不好的情緒就像野火燎原股一發不可收拾。
  
  宗齊和梅惟寧變成只討論公事,不聊私事,抬槓鬥嘴也不見了,為了早餐,他還是會來接她上班,但是兩個

人的關係變得很奇怪,怪到連身為親兄弟的宗磊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一下車,兩人便立即各自行動,她搭電梯,他走樓梯。
  
  宗磊剛停好車,目睹這個怪異的景象。他下車,走向電梯。
  
  “宗齊一定很生氣,才寧願天天爬十二層樓,也不願意和你一起搭電梯。”宗磊對學妹說。
  
  梅惟寧不在乎地聳肩。“那顯然他還不夠生氣,否則他不會每天早上來我家報到、領早餐。”
  
  宗磊好奇問道:“都已經快一個星期了,你們不打算和好嗎?”
  
  她冷哼。“我倒不認為‘和好’或‘不和好’對我而言有何不同,工作還是一樣,每天還是可以搭便車。哼

,其實不說話也好,免得他一天到晚老愛找我抬槓!”
  
  宗磊大笑,電梯到了,兩人走進電梯。

  “你們不愧是默契最好的搭檔。我問過宗齊同樣的問題,他也是這麼回答我,只是‘搭便車’變成‘有早餐

吃”他也認為不說話也好,免得你一天到晚老愛找他抬槓。”
  
  “太過分了!”梅惟寧很不滿,雙手插腰,火氣全冒了上來。

  “什麼叫我愛找他抬槓?明明都是他來吵我!”
  
  電梯往上一層層停住,同事陸續進進出出,掛著笑容和來來往往的同事道早再寒喧個兩句,梅惟寧只能忍住

火氣,不能對學長抱怨~肚子的委屈,電梯裡的空間雖小,卻是最有效率的八卦傳播站。
  
  最後,電梯來到十二樓。以自己現在火冒三丈的情緒,如果看到宗齊,她難保不和他大吵一架,為了維繫辦

公室的和諧氣氛,她只能忍氣吞聲,先去茶水間喝杯茶,緩和一下情緒。
  
  “總經理,我先去喝杯水!”梅惟守氣呼呼地左轉離開。
  
  宗磊笑了笑,往右轉,正要回自己辦公室,腳程快的宗齊也來到十二樓。
  
  “再訓練一陣子,你就可以去參加臺北101大樓的登高比賽了,保證拿冠軍。”宗磊揶揄兄弟。
  
  “她呢?”
  
  “去喝水。宗齊,你們兩個要鬥到什麼時候?”
  
  “天曉得。”他說,喘著氣,一臉老大不高興的模樣。
  
  “好吧,既然吵架了,你犯不著‘委屈’自己每天面對她,如果不方便,我可以出面幫你把她調派到其他部

門。”
  
  宗齊一愣,聲音很僵硬。“她是我的人,這件事不勞大哥插手。”
  
  “那,或者你就不要每天去她家領早餐了?”
  
  “更不可能!”
  
  宗磊大笑,拍拍宗齊的肩膀。

  “果然就像你大嫂說的,你和梅秘書似乎進出火花了。”
  
  宗齊很不耐煩。“是憤怒的火花好嗎?我和她不可能有任何愛情的火花!”
  
  宗磊一臉無辜。“我有說什麼嗎?千萬不要自己對號入座邵可!”他大笑著離開,這兩人還真有趣。
 
  宗齊狼狽地望著大哥離去的背影,有種被要著玩的感覺。這就是目前兩人的心態,都因對方而不開心、而煩

躁,卻沒人想探究原因。
  
  哼,沒啥好探究的,他承認自己在乎她,但那是因為她是個可敬的夥伴。
  
  她也承認自己在乎他,因為好老闆——當然彆扭好鬥的脾氣除外——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總算熬啊熬的

,熬到下一個周休二日,星期五一下班,梅惟寧一刻也不留,先和老同學聚餐,飽餐一頓後,回到家立刻泡了個

香香的泡泡浴。

  她的零食飲料準備齊全,打算以DVD和HBO來治癒自己煩躁的心情時,卻淒慘地發現,任何事都無法挽回她的

好心情,尤其剛剛某人還打電話來撂狠話——

  “不要只顧著和地下情人約會,我星期一要看到我的毛衣!”
  
  這是兩人冷戰後第一句關於公事以外的對話,不過……他想得美!她幹麼打毛衣給他?就說毛衣只為家人而

織,他又不是她的家人,她幹麼費心為他打毛衣?
  
  她很生氣,但是驚覺自己像頭困獸,在自家客廳煩悶地踱步打轉時,她發現只有一件事可以讓她恢復好心情

。她要去跳舞!她要去喝酒!她要去轉換心情。

  一個小時後,Winne整裝外出,大鬈髮、濃濃的眼妝、合身低胸上衣、飄逸的雪紡紗短裙,還有合適亮眼的

配件,她完美塑造Winne亮麗性感的形象。
  
  在過去常光臨的夜店,遇到好久不見的熟人,大家都以為她打複出,開心極了,一夜的狂歡跳舞,熟悉又懷

念的絢麗燈光和熱鬧音樂,的確讓梅惟寧暫時忘卻讓她心煩意亂的男人
,重拾快樂。
  
  淩晨四點,她婉拒友人的便車,略帶三分醉意地打算叫車回家,卻在店外的牆角發現一個正在蠕動的“東西

”。
  
  她定近一看,發現那是一隻浴血的小貓,正在痛苦掙扎。它被車撞到了,傷勢不算輕,梅惟甯明白,如果任

由小貓繼續癱在這裡,它可能不到天亮就撐不住了她將手中的小包包斜背在肩上,雙手輕輕抱起小貓,小貓想掙

扎,卻因為身上的傷勢而無法動彈,只能淒淒哀叫。她將小貓抱在懷裡,沒理會小貓身上的血沾染了她的白色上

衣。
  
  梅惟甯走到馬路旁攔車。原本夜店周圍都會停靠許多待客的空計程車,但因為她身上的血跡和懷中受傷的小

貓,居然沒有任何一輛計程車肯讓她搭乘,小貓的淒叫聲愈發虛弱,她著急地皺緊眉頭……
  
  突然,一輛黑色BMW在她身旁停了下來,梅惟寧瞪大眼,瞠目結舌地看著下車的男人,震驚不已,雙膝跟著

發軟。
  
  “Winne?”宗齊沒料到能再見到她,或是在這個地方見到她,他以為只是一個需要幫助的女士。
  
  尷尬地扯著笑。“嗨。”
  
  “沒想到會遇見你。”
  
  “是啊。”就算再怎麼震驚和尷尬,但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

  “你能幫我嗎?這只小貓被車撞到了……”
  
  宗齊注意到她懷抱著一隻受傷的小貓。

  “沒問題,我大嫂是獸醫,一定能幫助它。”
  
  她必須假裝很驚訝。“真的嗎?那太好了……”
  
  “你先上車吧。”宗齊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協助她入座。
  
  梅惟寧哭笑不得。誰想得到,她星期一到星期五都要搭這輛車上班,星期六淩晨又搭上這輛車,嗚,這樣會

讓她有“要去上班”的可笑錯覺。
  
  不過她必須慶倖,三分的醉意提高了她的嗓音,加上今天又更濃豔的煙熏妝,只要她更小心謹慎點,或許能

不被他認出來。
  
  宗齊上車,拿了手機撥了大哥的電話,簡單的交談後,他結束通話。
  
  “這只小貓顯然福星很多,我還在擔心三更半夜,我大哥大嫂從陽明山趕來市區需要一些時間,幸運的是,

我大嫂今晚留在診所照顧一隻剛開完刀的大狗,我們現在直接去診所找她就可以了。”
  
  “喔,那太好了……”放心的感覺瞬間逼出她的眼淚。
  
  “嘿,別哭,沒事的。”宗齊友愛地拍拍她的肩膀。
  
  梅惟寧吸著鼻子。嗯,她當然不能哭,一哭,她的煙熏妝就玩完了,她說什麼都不能讓眼淚掉下來。
  
  “我打過電話給你,但你的手機都沒開機。”
  
  梅惟寧咬著唇,小心翼翼地找藉口。“呃,我手機掉了。”
  
  宗齊看著身旁的她,噙開迷人的笑。“那今天能給我一個找得到人的新號碼嘍?”
  
  她避開他的注視。“呃,嗯……還是我打電話給你?我的手機號碼這兩天還會換,等確定後,我再告訴你好

嗎?”
  
  “當然好。對了,我要謝謝你送來的襯衫。”
  
  “呃,不客氣。”正確地說,應該是可哥送他的襯衫。
  
  “沒想到會再遇見你。”他笑,黑眸很溫柔。
  
  “我也是。”這是她的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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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2-18 00:31:35
第八章
  
  看到她的時候,唐羽心愣住了。
  
  “大嫂,就是這只小貓。”宗齊指指Winne懷中的貓。

    “我們在路旁撿到它。”
  
  “幫我把小貓放在診療臺上。”唐羽心指示著,兩隻眼睛還是緊盯著宗齊身旁的小姐。
  
  太像了,根本就像同一個人,難道又跟自己發生過的事一樣,世界上的確有兩個人,雖然非親非故,卻長得

像雙胞胎姐妹一樣相似,例如她和宗磊的前妻,這位小姐和梅秘書。
  
  “這位是……”唐羽心問。
  
  宗齊主動介紹。

  “她是Winne,Winne,這位是我大嫂。”
  
  依宗齊介紹的方式,這位元Winne小姐顯然不是梅秘書,難道只是單純相像的兩個人而已。唐羽心將滿肚子

的疑問放在一邊,先診斷受傷的小貓。

  小貓末滿三個月,眼睛被眼屎糊住了,身體冷冰冰的,身上還有好幾隻肥滋滋的跳蚤,她的一隻後腿骨折,

肚子上有一道很長的傷口,這也就是小貓出血的原因。這個車禍帶給小貓很大的痛苦和麻煩。
  
  “小貓還好嗎?”Winne憂心忡仲問著。
  
  聲音不像,莫非真的是兩個不同的人?

  “狀況不太好,小貓一隻後腿骨折,肚子還有傷口,但我會盡力把它救回來。”
  
  她一邊幫小貓初步清理,一邊好奇地偷瞄人家。不行,如果不支開宗齊問個清楚,她根本不能專心幫小貓開

刀。

  “對了,宗齊,幫我去後面住院室看看那只大狗的點滴滴得順不順,好不好?”
  
  “沒問題。”宗齊說著便離開診療室。
  
  唐羽心抬頭,細細看著眼前豔麗性感的女人。

  “梅秘書?”
  
  梅惟寧瞠目結舌,嚇得沒想到要否認。

  “你認得出我?”
  
  唐羽心不可思議地搖頭。

  “真的是你,哇,惟寧,你這樣打扮超漂亮、超性感的!”
  
  梅惟寧還是無法置信。

  “羽心,你怎麼會認得出我?從來沒有人可以看出‘梅秘書’和‘我’她指指自己,“是同一個人。”
  
  唐羽心指指身後的住院室。

  “連他也看不出來?”
  
  “嗯。”
  
  “笨蛋。”
  
  “對,他是個笨蛋。”
  
  “為什麼你會——”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
  
  “應該是個不錯的故事,有機會再告訴我。”
  
  “沒問題,但你必須答應我,要幫我保守秘密,別讓他知道。”
  
  “我答應你。”
  
  她們話裡的笨蛋回到診療室。

  “點滴很順。”
  
  唐羽心趕緊裝作若無其事。

  “那就好,那只大狗也是被車撞到,讓路人送來這裡的,真不曉得怎麼會有這麼多人開車不小心?唉。”
  
  花了些時間,她替小貓清理完傷口。
  
  “好嘍,你們可以先回去,這個手術會費時比較久,有什麼問題我會和你們聯絡。宗齊,出去時,幫我把鐵

門放下來。”
  
  “嗯,大嫂,就麻煩你了,我明天早上還會過來。”
  
  “好,再見。”
  
  兩人離開動物醫院,東邊的天空漸白,天快亮了。
  
  “我送你回家吧。”宗齊笑看著身旁的她。
  
  梅惟寧趕緊拒絕。她當然不能讓宗齊送Winne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他含笑。

    “你這樣一身的血,可能沒有計程車願意載你。”
  
  這是實話,剛剛就證明過了。那該怎麼辦?梅惟寧想破頭找藉口。

  “我不能馬上回去……嗯,我身上的血會引起家人的注意,我們家很多人,四代同堂全住在一起,長輩們很早

就起床了,況且他們年紀都很大,我不想嚇到他們。”
  
  “所以呢?”
  
  “所以……所以……”所以呢?快想啊!她心跳完全失速。

  “所以,我會先去這附近的早市買件外套穿,然後再回家。”荒腔走板的爛藉口!嗚,顯然她不是編故事的高

手。
  
  宗齊看看手錶。“現在還不到六點,早市好像都是八點才開始。”
  
  “你好清楚。”
  
  “我有一個很愛逛傳統市場的奶奶。直到現在,星期天如果有空,我會陪她一起去逛,專門負責開道和提菜

。”
  
  “喔。”
  
  “所以呢?”
  
  梅惟寧黔驢技窮,想不出法子了,她指指馬路。

  “我可以叫車,沒關係,長輩看到再解釋就好,你可以先回去……”
  
  宗齊提議。

    “還是你到我家,你可以稍做整理,我也可以借你一件衣服當外套,然後再送你回家。”
  
  梅惟寧死命搖頭。“不用這麼麻煩了,我可以自己回家的——”
  
  宗齊已經以遙控鎖開了車門,他打開副駕駛座。

  “請。”
  
  她好想大叫。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難道好心沒好報嗎?她救了一隻小貓,卻讓自己深陷難以翻身的困境!

最後,她還是上車了,車子往宗齊臺北的住所前進。雖然宗家主屋在陽明山,但為了工作方便,兩兄弟在臺北各

自置產,只有休假時才回主屋。
  
  宗齊的家在仁愛路,離動物醫院不遠。她當然知道他家在那,因為她是他的秘書,去過他家宗齊將車停好,

兩人搭乘電梯來到八樓。

  這棟大樓屋齡不滿兩年,一層兩戶,坪數大,裝潢更是由設計師依住戶喜好而設計,樓內有警衛和保全系統,

在臺北市區算是頂級的住宅。
  
  她安靜地跟在他身旁,進屋後,宗齊拿了件襯衫給她。

  “你可以使用客房的衛浴設備。”
  
  “謝謝。”梅惟寧拿了衣服直覺地朝客房走去,這顯然是個破綻。

  “你對我家很熟喔?”
  
  梅惟寧驚嚇得停住腳步,她趕緊轉身,擠出笑臉。

  “當、當然不是,是直覺嘛,房子不都長這個樣子嗎?”
  
  宗齊點頭。“也對,前面右轉第二間就是客房。”
  
  “嗯,謝謝。”
  
  她加快腳步沖到客房,沖進浴室,然後上鎖,轉過身,無力地靠在門板上。她必須趕快離開,酒意快退了,

很快地她的聲音就會恢復……

    老天爺,她該怎麼辦她不想被他認出來,如果讓他知道拘謹的梅秘書就是Winne,他會怎麼想她。

  梅惟寧打開水龍頭,清洗雙手及手臂上的血跡,然後她將身上沾汙的白上衣脫掉,穿上他的襯衫。他身材高,

襯衫下擺很長,遮住她的雪紡紗短裙。
  
  她快速地撥弄長髮,並且由小包包中拿出補妝工具,俐落地補強她臉上的“面具”,滿腦子只有“慘”字可

以形容。
  
  最後,整裝完畢,梅惟寧離開浴室,來到客廳,宗齊正好將兩杯咖啡放在矮桌上。
  
  “咖啡?”
  
  咖啡會讓她更清醒。

  “不,我不喝咖啡,你有威士卡嗎?請來個三杯。”
  
  宗齊大笑,當她是玩笑話。

  “請坐。”
  
  “我想我應該回家了,長輩會擔心。”在他強烈的注視下,她巍巍顫顫地發抖。
  
  “你總是來匆匆去匆匆。”
  
  “還好……”
  
  “你在緊張什麼嗎?”
  
  “當然沒有,怎麼會呢?”她立刻在他身旁的沙發坐了下來,小包包放在大腿上,發抖的雙手緊抓著。
  
  “你長得很像我一位好朋友,她是我的秘書。”他說。
  
  梅惟寧僵硬地扯著笑。

  “每個男人想要認識女人時,都會用這句開場白嗎?”
  
  宗齊搖頭。“不,我倒覺得認識你好久了。”
  
  梅惟寧的心臟快進出來了,這比“飛天潛艇G5”還要刺激。
  
  “呵,這才是我們第二次見面呢,宗先生果然是情場高手,每句話都很經典。”
  
  宗齊握住她的手,看著她手腕上和梅秘書一樣的小綿羊手鏈。
  
  “你們聯手鏈都相同。”距離奉近了,兩人連呼吸都相融在一起,除了被認出來的懼怕之外,梅惟寧感覺自

己似乎還多了分莫名的悸動。
  
  她梗著聲音。“我屬羊,這種生肖商品其實不算特殊。”
  
  “真巧,我朋友的生肖也是羊。”
  
  梅惟寧乾笑。“呵,還真巧呢!”
  
  宗齊凝視著她。再次相遇,感覺卻有點改變,明明是同樣的味道、同樣的飾品,是什麼改變了他的感覺?他

看著Winne,想的卻是他冷戰中的秘書梅惟甯。
  
  或許他該和別人談個戀愛,這樣他就不會老想著她,想著她在小小的廚房裡幫地下情人準備早餐,想著她窩

在沙發裡幫地下情人打毛衣,想著她剛睡起來的可愛模樣……對,他不能任由自己胡思亂想下去,他該好好談個

戀愛了。
  
  宗齊握著她的手,將她扯進懷裡。“我想吻你。”
  
  她瞪著他深邃的眼,繃住了呼吸,“為什麼?”
  
  “因為我該談個戀愛了。”
  
  “呃?”
  
  她的驚訝立即消失在他強勢的吻中。他撫著她的背脊,手上的熱度透過布料滲入她的皮膚裡。
  
  她該拒絕的,她甚至該甩他一巴掌,然後痛駡他但她的呼吸梗在喉中,雙手無力地抵在他胸前,他霸道的吻

、他強烈的男性氣息侵入她的感官,她迷失了自己的心。

  意亂情迷中,她的手臂自動攀上他的頸子,並緊緊地圈住,她茫然無措,虛弱得無力抗拒——在他的手掌就要

罩上她“渾圓的豐胸”之前,被吻得暈頭轉向的梅惟寧忽然腦中警鈴大作。
  
  “NuBra!她穿著NuBra!這個玩意的好處是可以增加嬌小胸部的分量,如果再搭配背心式的腰封,更可完全

集中托高,增加乳溝的深度。她是女人,也有虛榮心,當她是Winne時,她就靠這些工具展現女人的性感,只是

NuBra絕對碰不得,一碰就穿幫了。

    “不要!”梅惟寧喘著氣,用力推開他。
  
  “我……”她慌張地撫著頭髮。

    “太快了,我有點適應不良……”
  
  宗齊沒說話,他閉上雙眼,手指按揉著眉心,似乎也因為自己的衝動而懊惱。
  
  “我先走了,再見……”
  
  梅惟寧拉著身上的衣服,扣好扣子,拿了小包包,跌跌撞撞、狼狽地沖出宗齊的家。
  
  宗齊低頭,無力地將臉埋在掌心裡。他一定是全世界最愚蠢的男人!美人在懷,他腦子裡浮現的居然是那個

該死的和他冷戰、讓他氣到無力的梅秘書搞到最後,他只有更加的迷惑
,他害怕自己擁抱Winne的真正原因,會不會只是因為她貌似自己的秘書——喔,他一定是全世界最愚蠢的笨蛋



    慘了,她的心不見了,她的果斷不見了,她的冷靜不見了,因為一個吻,她變成一個嫉妒自己的可憐蟲。
  
  宗齊喜歡Winne,擁抱Winne,親吻Winne,對Winne溫柔說話,她隔離了兩個人生,卻蠢得無法隔離情緒,當

他迷戀Winne、親吻時,她再也不能隱藏自己的情緒,竟然以自己的心去回應他的迷戀太傻了、太傻了,她是個

笨蛋,全天下第一名的笨蛋。
  
  電鈴響起,准八點。
  
  梅惟寧背起皮包,拿著兩人份的早餐,打開大門。他就站在門口,陰沉的表情看起來活像個殺人犯。
  
  今天是星期一,那天之後,兩人是第一次見面。
  
  沉默中,她跨出家門,鎖上大門,跟著他的腳步下樓,坐上他的車,接績上星期的冷戰
,兩人繼續不說話。
  
  黑色BMW往公司方向前進。她看著窗外,心情好沉重。是什麼原因,她居然會對這個男人有超乎公事關係的

感覺?這一切都太突然了,他老是欺負她,兩人不吵架時也是愛抬槓,難道就只是因為他對Winne的深情,反而

激發出她心底最深、卻始終存在的嫉妒?為這個痞子打翻醋桶?喔,她一定是瘋了……

    “你跟你的地下情人吵架了?”
  
  “沒有。”
  
  “那幹麼擺著一張臉?”
  
  “是星期一症候群好嗎!”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你跟你的美人吵架了?”
  
  “算是。”
  
  “難怪。”
  
  “難怪什麼?”
  
  “難怪你一臉大便。”
  
  果然是棋逢敵手,梅秘書吵起架來,牙尖嘴利。絕對不輸人。
  
  全天下溫柔的女性何其多,他卻自虐地覺得她的直來直往很難得?
  
  “昨天的新聞上,我有看到你的地下情人,我發現你們居然有夫妻臉,同樣是內雙丹鳳眼,而且議會質詢時

,他和其他議員吵起架來,和你一樣兇狠。”
  
  她冷哼。“或許我們就是兄妹。”
  
  “你們是嗎?”他的語氣裡幹麼充滿希望她懶得理他。
  
  “當然不是,他是姓陳,你姓梅,怎麼可能是兄妹?”宗齊自己推理。
  
  這一次梅惟寧直接賞他一個白眼。
  
  到了公司,宗齊停好車。但這次不一樣,宗齊沒爬樓梯,反而和梅惟寧一同等電梯。
  
  “我不爬樓梯的。”她先發制人。
  
  他冷哼,“我又沒要你去爬樓梯。”
  
  “你不怕我們冷戰打膩了,直接吵架?”她陰森森地威脅。
  
  “你想太多了。”這次換他賞她一個大白眼。
  
  “你應該繼續爬樓梯、多多練習,臺北lO1大樓的登高比賽冠軍就非你莫屬!”她一定要損他兩句,她才甘

心。

  “如果真的要比賽,我一定要拖著我親愛的秘書一起去!”
  
  “我才小要!”
  
  梅惟寧瞪著電梯上方螢幕顯示的樓層。今天電梯像是跟她作對一樣,速度慢得像烏龜在爬,地下四樓的停車

場是主管專用停車場,能遇到的同事有限,就像現在,已經等了三分鐘,還是只有他們兩個人在等電梯。
  
  好不容易電梯來了,兩人一同走進去,只是電梯才上升不過五秒,居然無預警地停了下來,內部的燈源同時

熄滅——梅惟寧嚇了一跳,立刻縮在角落,她閉上眼睛,捂住耳朵。
  
  “停電了嗎?”漆黑中,宗齊摸黑找尋控制板上的按鍵,憑著觸感按下緊急呼叫鈕,原本應該嗶嗶作響的警

鈴,卻完全沒作用。
  
  “停電時應該還有備用電源才對。”
  
  宗齊拿出手機,發現沒有訊號。

    “梅秘書,你的手機有訊號嗎?”
  
  沒聲音。
  
  宗齊皺起眉頭。

    “梅秘書?”
  
  還是沒聲音。
  
  宗齊急了。

   “惟寧?”
  
  他的腳碰到她的高跟鞋,然後順著這個方位找到她。她整個人蹲坐在地上,縮在電梯的最角落,他先摸到她

的肩膀,卻錯愕地發現她整個人正顫抖著——宗齊蹲了下來
  
  “惟寧?”他趕緊抱住她。

   “你別嚇我——”
  
  沉默中,梅惟寧不斷深呼吸,才緩慢、顫慄地開口。

   “從小、從小我就怕黑,尤其是在密閉的空間,我有、我有密室恐懼症……”
  
  這是幼兒時期沒有安全感而造成的,雖然媽媽給她滿滿的母愛,但媽媽對情感不穩定的恐慌,這樣負面的情

緒同樣感染了自己的小女兒。在她小小的心靈裡,她渴望父愛,更加渴望一個完整、正常,和同學一樣的家庭。
  
  她急躁不安地扯著他的襯衫,眼神渙散。

   “宗齊,為什麼警鈴沒有作用?會不會沒有人來救我們?”
  
  宗齊坐了下來,讓她依偎在他懷中,他雙臂環抱住她,圍成保護的屏障。
  
  他在健康書籍中看過“密室恐懼症”的相關資料,患者會心跳加速、臉色慘白、內心感到害怕、緊張及焦躁

不安,企圖趕緊離開密室等,都是最基本的微狀。
  
  當病情更嚴重時,可能會有驚慌失措、失去自我控制、尖叫或昏倒等狀況,如果無法即時排除造成恐懼的標

的物,甚至可能會引發更劇烈的恐慌症,造成呼吸困難、出汗、發抖、噁心、頭暈、胸部不適等現象。書上記載

,發生恐慌症的患者常在十分鐘內即會達到最嚴重的程度。
  
  他抱著她,輕撫著她的背脊,溫柔地在她耳邊說話。

  “沒事的,有我在你身邊,你絕對沒事的。記得嗎?我是電機系出身的,還是碩士呢!而且還有國外好幾問名

校的學歷,相信我,我保證這只是小小的停電,沒什麼大不了,警鈴可能在之前就壞掉了,不斷電系統原本就設

定是先支援電腦機房,公司的警衛會逐層搜索,他們會找到我們的。”
  
  “我好怕。”她埋在他的胸膛,淚水沾濕了他的襯衫。
  
  “不怕,我在你身邊,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揚揚常看的卡通台有教一首很有趣的兒歌。”
  
  宗齊低低沉沉的嗓音,輕輕哼唱著──

    圓圓的月亮提醒大家快睡覺
    午夜的鐘聲就要響起來
    小小的精靈偷偷飛到你身邊
    悄悄地念出他的魔法
    長古同吧長古同吧長古同吧
    乖乖的小朋友我要用我的魔法讓你長得古同又壯長
    古岡吧長古岡吧長古同吧
    乖乖的小朋友我要用我的魔法讓你長得高丈人
    ——(詞卅曲:陳希耘輕快平順的旋律)

    宗齊低沉溫柔的嗓音,唱了一遍又遍,直到她的身體不再僵著,直到她不再哭泣。
  
  她慢慢跟著他哼,先由曲子開始,然後一個字,再多一個字,最後能成句跟著他一起哼唱。
  
  她偎在他懷裡,聽著他堅定沉穩的心跳。雖然閉著眼,但她似乎能看見,在一大片的草原上,小小的精靈正

和可愛的小朋友們快樂跳舞。
  
  “你會唱了。”
  
  “我看過YoYo卡通台。”
  
  “我治好你的恐懼症了嗎?”
  
  “好像是。”但她還是不敢將眼睛睜開。
  
  “那我應該有獎勵才對。”
  
  “什麼意思?”
  
  她抬頭,因為是“閉”著眼看他,所以她看不見他現在的表情有多麼認真、真誠。
  
  宗齊擁抱著她,心頭一片清明。他擁抱過Winne,那跟此刻擁抱梅秘書的感覺完全不同
,對於Winne,她的神秘引發了他的好奇,想接近她、看清她,但純粹只是好奇。

    現在,在他懷裡的人兒,擁抱著她帶給他一種安心、平靜且溫柔的情緒,好像他們早該如此擁抱。
  
  這個真實的她,才是他想一輩子呵護、保護的女人。
  
  他聲音低嗄地說:“不管你和那位議員先生有什麼關係,我決定從他身邊將你搶走,我能治好你的恐懼症,

就能帶給你一輩子的幸福。”
  
  密室恐懼症會伴隨幻聽的症狀嗎?梅惟寧的心一揪。

    “我不懂你的意思。”
  
  宗齊輕笑,撫著她柔嫩的臉頰。

    “我要追求你,梅秘書。”
  
  電梯發出一個聲音,忽然再次啟動?燈光大亮。
  
  梅惟寧睜開眼睛,眨了又眨,直到自己適應光線。她仰頭看著他,他的神情無比真誠。
  
  他笑著重複:“我要追求你,惟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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