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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光石]情定蒙帕拿斯[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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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4 01:09:36
第九章  

  她不想永遠被滿滿的恨意佔滿,心再也沒有空間留給真正美好的生命。她也想過,當年自己是不顧一切的蠢蛋,只為了成全小小的幸福,沒有顧慮到家人和關楠星的立場。

  事情已過這麼多年,現在不管是誰對誰錯,她這樣反覆思考、反覆煎熬,舉旗不定的樣子就是一個失敗者的樣子。

  她的愛情早已一塌糊塗,她不要繼續這樣下去,她需要劃分過去,給自己機會去期待新的生活。她和關楠星的問題不能再拖下去,漫長無止盡地拖延,到最後她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

  關楠星對離婚的條件很簡單,他要求在離婚前舉行一場公開宴客的婚禮。顏詠青認為無此必要,但為了能盡快離婚,她願意忍氣吞聲答應他這項無理的要求。

  在某個秋高氣爽的午後,兩人還有雙方律師在會議室裡商討離婚協議。會議的氣氛有些緊繃,問題不是出在雙方當事人身上,而是這對前夫婦律師講話起來不把對方氣死不甘願。

  尖銳問候完對方,律師們和當事人一起坐下,針對細目討論起來。徐芝璐的態度是完全公事公辦。「所謂正式且公開的婚禮,除了婚宴以外,還有其它的嗎?」

  「沒有人為了離婚舉行婚禮的,你確定這是你要的?」顏詠青再度問關楠星,這真的很荒謬。

  「我非常確定。」關楠星一臉堅定。「我要讓大家知道我們是結過婚的。」

  顏詠青不以為然地歎氣,她感到說不出的疲累。關楠星以寵溺的眼神溫柔地安撫她。「別這樣,我想看你穿新娘禮服,一次就好,我沒有別的條件了。」

  顏詠青聳聳肩,她怎麼想都覺得沒必要。她先前已經強烈表示不想再拖下去。只好無奈地望著他。「就照你說的做吧?」

  「細節呢?需要顏詠青配合的有哪些?」徐芝璐望著助理秘書,請她詳作記錄。「這些必須在協議書中清楚寫出來。」

  事實上,關楠星要求的也不多,和一般結婚議式相同,需要顏詠青親自挑選婚紗、選喜帖、通知親友。還有拍攝婚紗照、決定婚宴的場地和方式、親自出席婚禮。

  討論的過程還算順利,關楠星的要求也都在合理的範圍內,顏詠青要求離婚的慰撫金他也沒有任何異議。

  徐芝璐以銳利的眼神審視著關楠星和顏詠青,作出結論的說:「那麼婚禮一結束,離婚協議也會正式生效,這樣兩位有任何意見嗎?」

  顏詠青沉默搖頭,關楠星卻突然插話:「不會吧?我希望至少等到新婚夜隔天再結束。」

  「新婚夜?」顏詠青瞠大清澈的雙眸,無法置信地瞪著關楠星。徐芝璐也揚眉沉默望向他,好像他要求的是非常怪異的東西,例如幾隻非洲象、美洲虎似。

  關楠星溫柔地微笑,眼神非常專注望著顏詠青。「為了不讓親友感覺怪異,我們至少得等到新婚夜結束之後再分道揚鑣。」

  「噢,你是說離婚前再歡愛一場嗎?反正誰也沒什麼損失,是不是?」顏詠青狠狠瞪著他,語氣非常兇惡。「還是這才是你真正的計謀?你少來那一套了,什麼正式公開的婚禮,騙我還沒騙夠嗎?你根本就只是想佔我便宜!」

  會議的氣氛頓時變僵,關楠星仍維持溫和的態度。「沒有你的同意我不會碰你的。」

  「是呀,誰知道我喝醉了會發生什麼事,你能保證嗎?」顏詠青輕蔑的冷哼,就知道他的動機不單純。

  「看來我的當事人很反對這項提議。」徐芝璐直視關楠星,非常實際地說:「為了不讓事情過度複雜,你應該考慮不要新婚夜。」

  一直保持安靜的霍磊明這時介入了,他提出建議,「你們何不在飯店訂兩間房,等親友都離開之後,你們可以各自住不同的房間。我想另一間房別用你們的名字登記,舉止低調一點,親友應該不會發現。」

  「好吧,我可以同意。」關楠星點著頭,看向顏詠青。「你呢?」

  考慮一下,顏詠青勉強算是同意,但擔心他太過狡猾,補充說:「我要你現在就把離婚協議書籤好,以免事後反悔。」

  「這對我的當事人來說太冒險,萬一過程中你不願配合呢?」霍磊明插話阻止。

  「不,我不擔心這點。」關楠星倒是對顏詠青的信任度很高。「我相信她會全程配合。」

  「是啊,事到臨頭會逃掉的人是你,絕對不會是我。」顏詠青嘲弄地斜睨著他。

  「那麼這件事就這樣說定了。」徐芝璐對雙方當事人微笑,自制地跟霍磊明握手,中間不含任何私人感情,完全把離婚協議當作公事。

  ***

  他們之間,一切按照離婚協議書進行。

  秋日的午後,顏詠青的母親和關楠星的母親見面了,地點就在她家的客廳。氣氛當然是客套隱含著強烈的尷尬,對方家長自從多年前決裂就沒再見過面了,這次會面,卻是關家為了補請婚宴禮貌性地前來提親。但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雖然心中有很深的芥蒂,雙方表面也沒顯現出來。

  客廳這方是顏詠青母親單獨接見關楠星的母親,她們兩位婦人坐在客廳的進口沙發上,舉止優雅地輕啜進口紅茶和吃後悔吃著餅乾小點心。

  說真的,這情境非常荒謬怪異,曾經多麼強裂反對兒女在一起,如今發現他們竟然堅持要在一起,也就沒什麼好再繼續反對的了。

  但最荒謬的可能不是雙方的母親,而是他們這兩個當事人,都準備要離婚了,才來舉辦正式公開的婚宴。顏詠青自嘲地暗想,安靜地坐著一旁,表面淡淡地微笑,臉上既沒有即將成為新娘的羞澀,也沒有喜悅,只有不想被母親看穿勉強做戲的心情。

  關楠星的心情卻很坦然自在,他坐在顏詠青的身邊,距離近到可以感覺到她柔細的髮絲輕拂著他,他憂鬱的眼神中流露溫暖,揚起嘴角微笑,輕拍了拍她的腿。

  「我可以參觀你的房間嗎?」他問。

  顏詠青偏過臉睨著他,又看了母親一眼,她母親點了點頭說:「去吧,帶他去參觀一下。」

  顏詠青和關楠星站起來往二樓的方向走,上樓梯之前,他的母親突然感歎地說:「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他們兩個還是在一起。」

  「就是啊,我聽詠青說他們是在法國相遇的。」她母親附和應道。

  「我覺得我們家楠星變成這樣,看了怪不怪?老實說,即使知道他整形了,看著他那張臉還是覺得怪不習慣的。」

  「那是一定的,久了就習慣了,人還活著就是幸運了。」

  「可不是嗎?」

  聽見雙方母親閒話家常,踩上階梯的顏詠青揶揄地看向關楠星,輕聲問:「這就是你想要的?」

  關楠星沒有回答,抬眼專注地看著她清麗脫俗的臉,憶起過往的片段,這樓梯他踩過兩次,一次是現在,距離上一次竟過了這麼多年。

  那年有一次約會完他送她回來,他們被夏季突如其來的驟雨淋濕是濕透,她請他進屋把衣服烘乾,偷了她弟弟的短褲和T恤暫時借他穿,他還用她的浴巾擦乾頭髮。

  在等衣服烘乾期間,他們靠坐在單人床前的木板上喝可樂,聊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是的,那時他碰觸她的肩膀,靠過去吻了她的唇,他記得她的雙唇有著可樂和夏雨的氣味,冰涼濕潤。

  但他們沒有做出比一個吻還多的事。衣服干了之後,他們一起走下樓梯,她父親突然回家,沒有給她解釋的機會就打了她一巴掌,那一下又狠又重,打得她非常羞辱,而他還來不及反應就被趕出門。

  然後顏詠青被父親禁足在家,他們不能見面,只能利用她一周兩堂補習英文的時間,她上下課都有司機接送,只有趁兩節英文課中間的休息時間,他在補習班的教室走廊和她見面,每次都只有短短的十五分鐘。

  他會寫封信給她,親自給或請朋友轉交,讓她夾在英文課本裡帶回家去讀。

  有一次,顏詠青的暑期返校日,她在課堂中翹課到校外去找他,他們約在學校附近的冰店吃冰,然後在巷弄的圍牆下接吻。炙熱的夏季圍牆裂縫冒出蕨類植物。那個吻又濕又熱,技巧生澀,卻纏綿許久。

  能見面的時間又短又少,眼看暑假很快就要結束,他們都受不了如此幸苦卻甜蜜的相愛,她求他說:「如果你真的愛我,就帶我走。」

  他幾乎沒有考慮就答應了,沒有想清楚雙方父母帶來的壓力和現實的殘酷。

  如今回憶,幾乎是她父親的那一巴掌決定了他們兩個的未來。

  假如生在開明的家庭,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到頭來依然相愛?無論如何,如果是現在,曾經橫阻在他們之間的問題將不再是問題,他們已經成年,他有很好的職業和收入,她也愛到高等教育,畢業於優秀的學校。

  假如他們在這樣的年紀相遇,關楠星相信自己還是會愛她的,她擁有他喜歡的特質,她擁有美麗的靈魂,她不只聰明活潑、個性敏感纖細,還有一種明知不可能卻依然執著的頑強特質。

  但他不確定會愛她多深,至少不會像二十一歲的他愛得那麼深。

  他在最壞的時機遇見她,注定要深陷下去。

  不須細想,關楠星覺得顏詠青必定有著和他一致的心情。

  等他們走完樓梯上到二樓,顏詠青打開自己的臥房,請關楠星進去。

  「這是我的房間。」她站在門外對他說,好像他沒來過一樣。

  關楠星走進去瀏覽。「和以前很不一樣。」牆上是新漆的油漆,沒有掛任何一幅畫,傢俱也很嶄新,充滿歐洲風味,窗簾是純白色的飄逸白紗。

  「剛換的,我最近比較有空。」顏詠青走進來,獨自坐在床上。

  看著牆角一堆整齊擺放的畫框,關楠星走過去翻了翻,大部分都是她小時候的得獎作品。他找到一幅她比較後期晝的油畫,一個少女坐在夜裡的鞦韆上,背景頗有超現實主義魔幻森林的感覺。

  「這幅送我好不好。」他回頭問。

  「哪一幅?」看著他把畫抽出來擺在腳前,她微頷首。「好,送給你。」

  關楠星忽然想起什麼,把胸口的項鏈從襯衫領口拉出來,然後取下墜鏈上其中一個白金戒,走到床邊坐在光亮的褐色木頭地板上,一隻腳伸得筆直,另一隻微彎,遲疑幾秒鐘,驀然拉住她的手,把戒指很快速地套進她的指節。

  「這個送給你。」

  顏詠青低垂著眼,怔怔凝睇著手指上的白金戒。她忽然想起來在巴黎第一次邂逅,她那時一直想知道他戴著的戒指內圈寫些什麼。她把戒指從手指取下來,打開床頭的檯燈看著內圈的中文——永恆的唯一。還刻著她高中第一欠遇見他的日期。

  她的心像沒有出口的湖泊,憂傷的情感頓時脹滿,無法宣洩。於是,她頑強地說:「我比較喜歡舊的。」

  「我的氧化了,我把它熔進戒指裡。你的呢?應該也氧化了吧?」他抬起含著無限溫柔的雙眸,靜靜地凝視著她好幾秒鐘,然後說:「如果還留著,把它給我,我可以幫你做一對耳壞。」

  「不用了。」顏詠青盤起腿,把戒指平放在手掌上,遞給他。「這我不能要。」

  「為什麼?等一下你母親會問你有沒有定情戒,你如果說沒有,她會起疑的。」關楠星記起什麼,將床單撩起,彎身在床底下控尋,發現一個盒子,他把盒子拿出來。「舊的會在裡面嗎?」他想起顏詠青說過她把他寫的信都藏在床底下的盒子裡。



  一看到他拿出盒子,顏詠青急著想搶過來,結果不搶還好,一搶反而把盒子打翻了,裡面的東西全都掉出來——幾封泛黃舊信件、一張黏合過的美鈔、一張他大學時期的照片、電影票根、在路邊攤買的氧化變黑的戒指……那些東西彷彿乘著舊日時光而來。

  他修長的手指輕撫著粗糙乾澀的紙張,抬眼緩緩看向她。他單眼皮的眼睛裡飽含太多感情,而她倔強地回看著他,甚至以略帶警告的眼神要他什麼話都不要說,不要對她說任何會勾起甜蜜或痛苦回憶的話。

  他們禁不起這些折磨,沒必要讓彼此受苦。

  關楠星非常瞭解,嘴角露出略憂鬱的苦笑,拿出變黑的戒指放進口袋,把東西收拾好,盒子蓋起來放回原位。停頓了好一會兒,讓時光從過去回到眼前,他起身說:「我們應該下去了,要不然他們會開始猜測我們在樓上做什麼。」

  ***

  不談過去,他們是很好的伴侶,他們無話不聊,而且過程笑聲不斷。

  秋季早晨天氣微涼,顏詠青和關楠星站在寶格精品店的門外,手上拿著咖啡和甜甜圈,一邊等店門打、一邊聊天,感覺很像老電影「第凡內的早餐。」

  電影裡很窮的奧黛莉赫本老是喜歡穿得像經常參加晚宴的貴婦,在一夜狂歡之後,孤單寂寞的情緒難以排遺,受到空虛的清晨驅使,坐上計程車到紐約的第五大道第凡內精品店外,看著閃爍著奢華氛圍的鑽石櫥窗,獨自吃她的甜甜圈早餐。

  他們並肩坐在店門口的台階前,咬著甜甜圈聊著老電影的情節。昨夜,顏詠青熬夜設計好了喜帖,但部分文字一直沒搞定。她吞下嘴裡的甜甜圈,忙著將編織袋裡的設計圖拿出來給關楠星挑選。

  「你喜歡哪一張?」她啜飲加了焦糖的咖啡問。

  有三張設計圖,每一張都各有特色。關楠星瀏覽了一下,特別喜歡白底的那張。上個星期他們去拍了婚紗照,攝影師居勒內是他藝術大學的同學,勒內的父親是國際很有名的攝影大師,照片經常刊登在國際時尚雜誌,但攝影只是勒內的業餘嗜好,他真正專精的是裝置藝術。

  白底的設計圖上有一張兩人的黑白照,穿著全黑馬甲式的蓬紗短裙禮服,宛如一個頑皮的黑精靈,一點也不像純情的新娘。而他穿著白襯衫和合身的牛仔褲,一副悠閒的裝扮,也不像莊重的新郎。

  在光線曝光均勻的氛圍中,她坐在紅酒木箱上,面前擺著一個西洋棋的棋盤,手指正捏著皇后,微踮腳尖,神情專注抬眼凝瞅著站著棋盤另一側的他。他嘴角揚著微笑,細細的單眼皮回看著她,而時光就凝住在他們眼神交鎖的這一瞬間。

  喜帖的裡面全是彩色的線在空中飛舞,關楠星把它挑出來,「我喜歡這張。」然後啜飲著黑咖啡。

  秋季的天空又高又遠,說不上是非常藍的藍色,雲也不甚白,被風捲成一層一層像灰色堆積成團的棉花。

  「上面的字給你寫。」她不喜歡說謊,何況是給親友看的,那些永恆愛意的詩篇還是給關楠星去編織吧。

  「好,晚一咪你把設計圖mail到我的信箱裡。」除了挑婚戒和新娘的鏈飾,他們還得去選婚禮當天要穿的禮服,她可不能真的穿黑色的精靈服,而他也不能穿襯衫和牛仔褲,這樣會嚇壞雙方的親友。

  顏詠青沒跟他說其實她已經mail過去了,也就是說她事先選的那張和他選的是週一張設計圖。這沒什麼好提的,他們在這方面的品味一直很接近。

  聊到下個月即將舉行的婚宴,顏詠青眼眸閃爍好奇的光采。「伴郎你找好了嗎?」

  「我找我哥,怎樣?」

  她看起來不些遺憾,垂睫之後想了一下。「確定不找居勒內嗎?我覺得他真的好帥。」

  關楠星斜睨著她略顯失望的側臉,心莫名緊縮了一下。居勒內有一雙很會發電的電眼,居委會俊挺的男人。他有時會當業餘的模特兒,他在西門町有一幅大幅祼著上身,只穿低腰牛仔褲的香水廣告,迷倒了十八到八十歲的所有女人,更不要說他在攝影和裝置藝術上的才華。

  但他和關楠星從來就不是競爭對手,他們感情很好,是少數畢業後還經常聯絡的同學。顏詠青會看上他,關楠星一點也不意外,只是……

  他和顏詠青沒有談過未來。這場婚禮為的只是有一個完美的結束,一個句點。他明瞭顏詠青迫切想擁有嶄新的未來,與過去那種漫長的等待和愛恨交雜苦澀的煎熬劃分,那也意味她會試著愛上一個新的男人,一個除了他以外的男人。

  不應該有的嫉妒,還是襲上了他的心。

  「你不覺得他帥得一塌糊塗,很容易就會把女人電得暈頭轉向嗎?」顏詠青慧黠的眼眸閃現笑意,把剩下最後一口甜甜圈塞進嘴裡。

  關楠星淡淡揚起嘴角,不動聲色地說:「他不當伴郎,但是會當婚禮的攝影師。」

  「那就好。」她整個臉就笑開了,燦爛得宛如耀眼的晨光。

  看著她的笑臉,關楠星微挑起眉:「晚上我有大學同學會,你想陪我去嗎?」

  「我幹嘛去?」顏詠青忽然警戒起來,笑意凝住,轉過頭專注地望著他。「你不會是誤會了吧?」

  「誤會什麼?」誤會她對居勒內有意思嗎?他繼續用淡然的目光望著她。

  「誤會我們現在美好和諧的氣氛會持續下去。」她的表情很嚴肅,警告他說:「我們並不是真的一對,別忘了你已經簽了離婚協議書。」

  是在她要求之下簽的,他不的想要和她離婚。然而現在說這些幹嘛?關楠星濃眉蹙起。「我沒忘,我只是問你想不想去。」

  「我去幹嘛?協議書裡沒規定我要去吧?」顏詠青疑惑不解。「同學會和婚禮一點關係也沒有。」

  「因為居勒內也要去,你們可以趁機會聊一聊。」

  「聊什麼?」剛問完,顏詠青瞬間明白,好笑的看著他。「你該不要把他和我湊一對吧?」

  「是你說被他電得暈頭轉向,我只是好心……」

  顏詠青瞪了他一眼,沒讓他把剩下的話說完,她冷笑著說:「如果我看上他,我自己會去找他,需要你介紹。」

  「好吧。」關楠星自嘲地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美好的氣氛就這麼破壞了,他們之間忽然沉默下來,兩人各自安靜地喝著咖啡、望著街景。顏詠青以眼角覦著關楠星——他不知道在想什麼凝重地歎起氣。秋風把她一繒長髮吹到臉前,她以手指把那繒頭髮勾到耳後。她沒說清楚,她其實是想把居勒內介紹給她的大學同窗好友,藍婕希和徐玲蓁都還沒有適合的對象,她直覺居勒內絕對是會讓她們眼睛為之一亮的男人。

  沒想到關楠星竟誤以為她對居勒內感興趣!算了,她沒必要對關楠星交代得清清楚楚。顏詠青走過去把喝完的咖啡杯和裝甜甜圈的紙袋丟進垃圾桶,關楠星站在她後面也將垃圾丟進去,接著他們聽到鐵門捲起的聲音,寶格麗精品店的大門打開了。

  顏詠青回看他一眼,挑釁地說:「我要挑最大顆的。」

  關楠星微抬起眉好笑地看著她,揶揄說:「最好挑一顆大到會壓斷你無名指關節的,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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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4 01:09:58
第十章

  「離婚?」

  在信義我的DEAR旗艦店,顏詠青正在和她的大學同學們挑選婚禮當天要穿的禮服。四個女人站在鏡子前,正各自挑了幾套禮服拿在身前比著,而顏詠青這時告訴她們舉行婚禮的目的是為了快點離婚,讓其他三個人震驚萬分地瞪著鏡子裡的顏詠青,其中個子最矮的藍婕希更是詫異地鬼叫起來。

  「小聲一點。」顏詠青偷覷著坐在休息區等候的關楠星和旗艦店的店員們,小聲制止她們。

  順著顏詠青的目光,騷動的她們頓時安靜了下來。

  關楠星雙手撐在身後的沙發椅上,兩腿悠閒地伸長。他有聽到剛才藍婕希的驚叫聲,一抹嘲弄的笑意浮現在嘴角,他等著看顏詠青怎麼向她們解釋。

  原本望著鏡子的女人忽然圍成一小圈,像四個穿著時髦的女巫細聲討論著什麼。顏詠青解釋得夠清楚了,但她們三個還是不能理解,透著疑惑的表情直直看著她。

  「你確定要這樣?」

  「他已經簽好離婚協議書了?」

  「到底贍養費有多少?」

  三個女人各自問了三個不同的問題,顏詠青頗感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想把她們從身邊趕開。

  「現在不要聊這個好不好?選禮服比較重要吧。」

  顏詠青把徐玲蓁和施晴婉推進更衣室裡,回頭看著緊黏在她身邊兩手空空的藍婕希。「你呢?快去挑選禮服。」

  藍婕希擔憂地把她拉往衣櫃方向,在一堆禮服間偷偷問:「你媽怎麼說?你爸不會反對嗎?」

  「他們現在沒空管我的事。我爸鬧著要跟我媽離婚,而我媽死也肯離,他們自己的問題已經夠多了,而且我也不會把離婚的事老實告訴他們。」顏詠青以挑掦的目光掃過整排禮服,快速挑了一件給她。「這個顏色很適合你。」接著又迅速挑了好幾件給她。

  抱著一堆禮服,藍婕希表情正經地續問:「你確定他真的是關楠星?搞不好他是冒充的。我們不是看過類似的小說情節,男主角……」

  「你想像力很豐富。」顏詠青眼底閃爍慧黠的笑意看著她。「我非常確定他是關楠星,他哥哥特地幫他驗過DNA。我看過他毀容的照片,右眼皮整個縫起來,臉上纏滿繃帶,只露出一點點眼睛,真得很可怕。」

  光是想就覺得非常駭人。如果他們之間的關係沒這麼糾葛,說起他車禍的遭遇,她的用詞可能會帶著更多的同情。

  藍婕希偏著頭,很認真地思索了起來。「我聽過一個類似的案例,不過,那人不是因為發生車禍,他突然在沙灘上昏倒,結果臉被野狗啃爛了,狗把他臉上的骨頭和肉都咬掉了,所以他得移植別人的鼻子、頡骨和下巴。沒想到真的有人肯在死去後捐出自己的五官。」

  藍婕希對這種稀奇古怪的事情特別感興趣,話題一開,她開始開馬行空地討論起來,而且還開始聊起那些啃人的野狗了。

  顏詠青笑著把她推進更衣室裡,關上門,命令說:「閉嘴,換禮服。」

  意猶未盡地,藍婕希拉開門又補上一句:「詠青,好奇的問個問題,他會想把以前很深的雙眼皮再整回來嗎?他這樣真的沒以前帥耶。」

  顏詠青回頭看了關楠星一眼,原坐在沙發上的他已經站了起來,設計師凱蒂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現正站在他身邊,兩個人聊得很愉快,凱蒂嬌媚的笑聲都傳到她們這邊了。

  「有必要嗎?他的女人緣並沒有因此變差。」顏詠青眼眸出現嘲弄的笑意,瞥了凱蒂一眼。

  「那女人是誰?」順著顏詠青的目光,藍婕希抬高細緻的眉毛,挑剔地看著身材姣好、容貌艷麗的凱蒂。她幾乎是半貼在關楠星身上,手還有意無意地撫摸他肌肉堅實的手臂。「看了還真是討厭。」

  「他們公司的設計師。」顏詠青又把探出頭的藍婕希推進門,「趕快換衣服好不好?」

  藍婕希瞠大又圓又亮的雙眼,不無警告意味地說:「你不怕她把他吃了?」

  顏詠青搖了搖頭,自嘲地微笑浮現眼眸。「他沒那麼好下嚥,要不然我也不會這麼慘了。」說完便把藍婕希更衣室的門關上。

  關楠星的個性如此難以捉摸,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輕易掌控他。

  他可以在這一秒對你說出全世界最溫柔的話,卻在下一秒消失不見,他可以為你做出全世界最浪漫的舉動,卻也可以同時面不改色地說謊。

  他可以讓一個女人瞬間感受到兩個人心靈契合,似成為一體,卻又忽然悄悄躲開,任由她經歷漫長的等待。

  對此,她可明著比任何一個女人都還要刻骨銘心的痛。

  看著手中這件純白的絲綢禮服,撫摸柔滑的布料,顏詠青走進一間空的更衣室。她快速脫去身上的襯衫和牛仔褲。為了試穿禮服,她特地穿了一件無肩帶的粉肉色胸罩。她拉禮服不規則且成飄逸狀的裙擺,上身則是非常貼身的馬甲,馬甲上綴滿耀眼瑩亮的水晶。

  假如是真的婚禮,她一定會親自做一件全新的禮服。她要類似像哥德時代獻祭給吸血鬼的新娘,那樣純白的蓬紗禮服,有許多緞帶和……

  不會吧?她不會真的開始幻想自己是新娘吧?

  顏詠青拉開更衣室的門,留了一道小縫對外面說:「你們誰試穿好了,可不可以進來幫我一下?」她需要有人幫她把馬甲背後的繫帶拉緊,否則根本不知道這件禮服到底合不合身。

  顏詠青一手扶著胸前的禮服,一手調整裙擺的不規則的皺褶,正專注的凝視鏡中的自己。關楠星悄悄推開門走進更衣室,她在鏡中看見他,倒抽一口氣,眼神警戒地回頭瞪著他。

  「我還沒穿好。」馬甲的繫帶是鬆開的,她背部幾乎全裸,明亮的穿衣鏡完全映照出她衣衫不整的模樣,她不管站在哪裡都不對,覺得更衣室窄的嚇人。

  「她們還在忙著試穿,我幫你。」關楠星順手把更衣室的門關上,態度自然地把她推向鏡前,直勾勾盯著她鏡中慌亂的眸,一抹笑意浮現在他嘴角。「你在害怕嗎?我看過你穿得比現在還少。」

  眸中的慌亂立刻消失,取而代之是濃濃的惱怒。她一手撩起披在背後的長髮,冷冷地說:「好吧,動作快,幫我把繫帶綁緊。」

  他站在她身後,垂眼注視著她白晰凝脂的祼背,以修長的手指調整拉緊繫帶,然後在她曼妙的腰間打上蝴蝶結。過程中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手不時碰觸到她光滑的肌膚。

  穿好之後,他抬眼凝瞅著鏡中的女人。純白禮服的深V領口完美地強調出她的胸型,貼身馬甲突顯出她纖細的腰身以及凹凸有致的身軀,而波浪狀的裙擺下是一雙白晰修長的美腿。

  但最重要的不是她的美,而是她的存在。她就是他的新娘!他感到自己心跳加速,呼吸也急促起來。

  一瞬間,空氣熱了起來,彷彿空凋失靈。他們的視線在光亮的鏡中親密交纏,她原來是微怒的想喝斥他離開,可聲音卻不聽話地出不來,她懊惱地輕咬著下唇。

  他忽然抬手碰觸前冰冷的鏡面,手指溫柔地輕觸她鏡中的嘴唇,她竟無法順暢呼吸,淡淡的情潮在雙眸中泛開來,彷彿他的手指是在撫觸著她的雙唇,懊惱和微怒早已消失,她的眼眸變得深邃發亮。

  他無法掩飾心中那份強列的情感,他熾熱深情的目光緊鎖著她,衝動下,他忽然把她整個人轉過來貼靠在鏡面上,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圍住她。她微啟雙唇,脈搏不斷加快,怔然凝瞅著他。

  他低頭想深深地吻住她,她卻在他即將碰觸到她的那一剎撇開臉,他的唇只落在她的臉頰上,他抬眼不解地凝視著她,發現她眼眸中的柔弱悲傷。

  他感到說不出的痛苦,抬起手想安慰她,最後還是輕輕拉開門走了出去。

  ***

  對不知情的人來說,這場婚禮完美而且順利。

  笑聲不斷,祝福聲也不斷。新郎和新娘穿著最新一季DEAR尚未正式發表的高級訂製禮服,在該敬酒的時候向賓客敬酒,擁吻的時候也親密地擁吻。

  只有關楠星和顏詠青知道,他們的關係即將劃下句點。

  蛋糕已經切了,香檳和佳餚也已享用大半。婚禮是在飯店開放式的露天花園廣場舉行。晚秋微寒的天氣,顏詠青背對著一群喧鬧的女人們,丟出手中粉紅色的不玫瑰花,而關楠星則在一顆翠綠的槐樹下和舊識好友聊天。

  顏詠青事先看準了伴娘藍婕希站的位子,原本打算往她的方向拋的,卻丟偏了,丟進她旁邊七歲花童手中。

  所有未婚的女人立刻發出驚聲慘叫,無法相信她們之中下一個結婚的竟是七歲女孩。那還得了,等她到了適婚年齡,她們都幾歲了?

  藍婕希不客氣地搶過來,看小女孩幾乎快哭了,她說:「聽阿姨的話,長大就有新的。」

  「可是我的志願就是要當新娘,那是我的。」小女孩眼淚都快出來了。

  「現在哪還有人把這個當志願,太落伍也太沒志氣了吧。」徐玲蓁不以為然地猛搖頭。

  「不管,那是我的啦,新娘丟給我的。」小女孩急忙從藍婕希手中搶回來。

  「不行給她,要是明天她和班上的男同學私奔就糟了。」徐玲蓁叫道。

  女人們為了一束捧花鬧成一團,顏詠青事不關己地站在一旁燦爛笑著。男人們的目光都投向她們,有些人湊近想知道發生什麼好玩的事,關楠星站在樹下看著顏詠青,她隱約覺到他的目光,側過身回望他。

  四周喧囂和歡樂似乎全然消失,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以及兩人互相凝視的目光。

  關楠星那眼神隱含了許多含意,顏詠青永遠都會記得的。



  之後,送走大部分的賓客,時間也晚了,只剩下兩三個友人忘形地聊天,和幾個負責收拾的飯店服務生。他們倆站在玫瑰花編成的拱型花圈下,他看著她的側臉問:「還好吧?」

  「很好呀,你呢?」她溫柔笑著看他,兩人比較累的應該是他。

  婚宴上新郎被灌了很多杯酒,他還得向親友解釋車禍整形的過程。她聽到他整晚不厭其煩地說著當時發生的經過,大家仍然用很訝異很陌生的目光看著他這張新的臉。

  顏詠青倒是愈來愈習慣他這張臉,其實,她也不覺得差很多。

  毫無疑問地,她從不感到懷疑,她愛他,非常愛他,不管他叫關楠星還是侯歇,不管他是雙眼皮還是單眼皮,她似乎完全沒有動搖過愛他的事實。

  她不再為這個簡單的事實感到震驚、訝異,甚至感到心臟被猛烈襲擊到無法正常跳動,她很平靜地接受這個事實,且不認為未來自己會有所改變。

  顏詠青拉著他的手臂,往飯店裡面走去。「走吧,我們應該可以溜了。」

  他們搭乘電梯要回飯店的房間休息,兩人在四方型空間裡獨處,關楠星的表情立刻沉了下來,他忽然變得陰鬱、很不快樂。反正他不需要再對人偽裝成幸福模樣,在感到完全結束的這一瞬間,那股忽然鬆懈下來的力道差點把他的心整個擊垮。

  後來他們走到預訂的套房前,顏詠青瞥他一眼。「你真的訂了兩個房間?」

  「我的在隔壁。」關楠星掏出兩張磁卡,看了號碼,把她的遞給她。她低頭正要開門,他站在她的背後,抑鬱下,終於忍不住說:「詠青……」

  「嗯?」她抬眼微笑地瞄他一眼。「我猜房間裡會有香檳,你要不要進來喝一杯再走?」

  「不了,我要說的是……」他的心情變得陰鬱凝重,發怔地瞪著她的背,抬起手想碰觸她,卻還是垂了下來。「我想告訴你一聲,我下周就回巴黎,以後不會再回來了。」

  除非她能給他一個理由留下來。關楠星垂眼凝視她挽起長髮光滑白晰的勁背。她半裸的背忽然變得僵直,她緩緩抬頭瞪著門,並沒有回頭看他,似無法立刻消化這個訊息。

  他的話再度揉碎了她的心。他這麼用心營造一個婚禮,使她要繼續恨他變得非常困難。充滿歡樂的婚禮,成功地遮掩住多年前那個倉促的私奔,讓他們的未來能增尚添這一夜美好的回憶。

  這是早就說好的,給他們兩人一個完美的結束,但現在對她來說,竟變得如此困難。顏詠青感覺所有的聲音哽在喉嚨裡發不出來,眼眶瞬間濕熱,心似乎遭受重擊,那擊來的力量強到讓她整個人呆愣在原地。

  關楠星很想把顏詠青留在身邊,但願他能開口求她,但願他能再次緊緊追隨著她。但是這次他不能這麼做,這次必須換顏詠青做下決定,如果她依然選擇離婚,那麼離開她將是他唯一能做的。

  他的表情看起來糟糕透了,他非常沮喪難過地低啞道:「以後若你想到我,還是感覺到恨,請你想一想今天的婚禮,能給你的我都給了,而我想不出還能怎麼做。今後我不再懇求你的原諒,要是有天你漸漸忘記我了,那麼我希望你能愛上一個值得你愛的男人。好嗎?」

  遺忘是最高明的原諒,也是最無情的結束。

  如果他們不能繼續相處,至少做到已經不再為這個人感到一絲一毫的痛楚,所有的往事就讓它變成不再重要的風花雪月。

  她應該說些什麼的,可是腦中一片空白,連回頭這麼簡單的動作也做不了。下一秒,門突然從裡面打開,嚇了他們好大一跳。

  「Surprise!」藍婕希開心地叫道。套房裡已擠滿了一群準備鬧洞房的親友。

  心情墜入谷底的顏詠青忽然被藍婕希等人拉了進去,什麼話也來不及說。大夥笑著用男生的領帶蒙住新娘的眼睛——遊戲時間開始!

  眼前一片漆黑,室內歡笑熱鬧的聲音不斷,她聽不到關楠星的聲音,完全嚇壞了,臉色慘白驚慌不說,她還很擔心關楠星就此悄悄地一走了之,整顆心頓時陷入可怕的情境裡。

  「關楠星!」顏詠青想一手扯掉眼睛上的領帶叫住他,卻被藍婕希打掉手,叫她好好繫著。

  「不能犯規。」藍婕希說。她讓顏詠青獨自站在看不見的黑暗裡,然後她忙著收集男生們的信物放進一個籃子裡,關楠星被迫脫下手錶丟了進去。

  遊戲的規則很簡單,新娘要找出新郎的信物,一找到的是錯的,不管是誰都有權利可以親吻新娘整整一分鐘。

  這只是個遊戲,卻讓顏詠青幾乎瀕臨崩潰。一想起剛才他說要回巴黎的那一席話,她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整個人慌到極點,生怕失去他。

  她的世界變黑了,什麼也看不到,她在籃子裡胡亂翻找,手指摸到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心更是亂成一團,怎以有辦法知道哪一件是他的。

  她的手顫抖得很厲害,聲音透著心慌地叫道:「我不要玩了,關楠星……」脆弱的聲音哽在喉嚨裡,她沒有辦法強裝下去,壓抑不了內在的恐慌,她突然蹲了下來痛哭起來。

  關楠星正要阻止他們鬧下去,忽然聽見她崩潰痛哭的聲音,所有人頓時嚇得呆住,現場一片安靜,只剩下顏詠青的啜泣聲。關楠星立刻跨大步走過去,把她抱進懷裡,她滿臉都是淚,急忙扯掉眼上的領帶,雙手緊緊環抱住他的頸項,將臉埋進他寬闊的胸膛裡。

  「我受不了了,我沒有辦法……」她哭著說,緊緊抱著他,整個人害怕得發抖。

  「我知道。」他低聲安撫,將她抱在胸前。「沒事了。」

  「沒有你我不行,我不行……」斷斷續續抽泣著。

  「我知道,別哭了,好不好?」

  其他人根本不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也不明白新娘到底在哭什麼,還以為他們鬧洞房出了問題。藍婕希、徐玲蓁和施晴婉大略猜到是怎麼回事了。原本她們只是抱著無傷大雅的心態想鬧一鬧好玩而已,更何況以往有同學結婚,顏詠青都會非常頑皮地帶頭惡整新人。

  但這次情況特殊,顏詠青和關楠星的關係並非像一般新人那麼正常,她們意識到應該要留給他們獨處的空間,於是趕快叫所有人出去,沒多久,套房裡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顏詠青真的哭了很久,等她哭累停下來,關楠星抱著她的手臂都僵麻了。他動了動手臂換了另一個姿勢,低頭看著把妝都哭花、眼睛都哭腫的新娘,他心溫熱的掌心來回撫著她的背,安撫她。

  「詠青——」

  「嗯?」她真的哭累了,細緻的下巴擱靠在他的寬肩上,雙睫還沾著晶瑩淚滴。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他以前所未有的肯定語氣溫柔地說:「只要你同意,我相信我們會有未來的。」

  「好。」她只說了聲好,心就安定下來了。

  他們靜靜地相擁著,歷經千辛萬苦才換來這一瞬間的平靜,他們為此由衷感謝。一開始就確定相愛的兩個人,卻得經歷長久的等待、無止盡的波折。唉,誰叫他們兩顆心相愛。她和他緊緊相擁,甘願成為彼此的囚徒。

  上個月,顏詠青的個人服飾店在蒙帕拿斯開張,所有的衣服和飾品是她親手制做的,店名叫作「魔幻森林」。正式開幕的酒會裡,顏詠青、藍婕希、施晴婉、徐玲蓁四個女人又聚在一起了,她們腳踩三寸高跟鞋、身穿詠青親手縫製的小禮服,站在店裡啜飲紅酒,繼續討論衣服、鞋子男人。

  彷彿男人是衣服和鞋子的配件。

  上個月,徐玲蓁又收到一枚訂婚鑽戒,這已經是她的第四顆訂婚鑽戒了,她決定好好欣賞這鑽戒一個月,再考慮要怎樣的說詞退婚;至於藍婕希剛結束一段短暫戀情,又恢復單身生活;施晴婉和她的攝影師丈夫則依然很幸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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