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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時間到了]蝦蠱(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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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6 00:51:0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小說書名】:蝦蠱

【小說作者】:時間到了

【內容簡介】:其后一個多月里,那蝦又蛻了一次殼,這次是真叫蛻殼了,白肉肉的身子全從殼里爬了出來,看著就像個大鱔魚,只是沒鰭沒腳,光溜溜的,也沒眼睛,但有兩個小鼻孔在嘴巴上面,還有兩根半尺來長的肉須子,擺來擺去的.(那時也曾在網上發了一個貼子說這事,但不知為什么一轉眼就沉了.估計也沒人看.)這時的它食量已經比蛻殼前大了兩倍,幾乎是半個我的飯量,好在不挑嘴,剩飯就行.它消化得很快,每次喂食都眼看著它撐得像個氣球,但最多兩個小時就消化了,而且最怪的是幾乎沒見它拉過什么屎尿(只是有一次看見地上一小團稀糊糊,估計那次實在是吃多了).它的白肉也越來越結實,記得它剛蛻殼時摸著是還是蠶一樣的軟肉(我都不敢多碰,怕捏破了),但只過了半個月左右就已緊得像根火腿腸了.我們全家都很高興,天天逗它玩.它也很喜歡跟人親熱,到了晚上還常會像蛇一樣爬到床上搶枕頭,像個娃娃似的,真的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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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6 00:51: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大概在兩個多月以前,我在家里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里是個女聲,自稱是什么藏傳文化研究會的干事叫朱娟.我當時立即就想掛電話,(為什么我后面會說)但她又及時地多了一句嘴,讓我不得不接著聽了下來.
  她說:你別掛,你養的那個東西現在只怕已經蛻了兩次殼了,你再不處理,它就要害人了!

  她說得沒錯,我的確是養了個不該養的東西.......

  起因是這樣的.我家早先住高樓,一切都好.后來搬到了這個一樓,卻平白無故地鬧起蜈蚣來,經常爬得滿地都是.當時也是多事,正好在市集上揀了一只蝦回來,于是便養在罐子里用蜈蚣喂.喂著幾個月,也不知是蜈蚣產生了負作用還是什么的,那蝦的樣子長得越來越怪,力氣也變得好大,但卻也有了靈性,和家里的人都很親近,而且還能驅蟲.由于其間有人出高價要買,所以覺得奇貨可居,再加上養久了也有了感情,也怕被別人弄走,所以也不愿外人知道.

  但養的畢竟是個怪東西(又是毒蟲喂出來的),心里多少有點惴惴不安,再加上人都好個顯擺,雖不可為外人道,但在網上胡侃一下還是可以的.于是我在靈異論壇上掛了個號叫‘時間到了‘.

  發了幾次有關怪蝦的貼子,網上也有了好多網友,大家幾乎異口同聲地說是個蠱.我卻總是將信將疑,總覺得要是這么容易就能成蠱,那還了得?那天下還不蠱成災了?反正當時看來又沒害處,又能驅蟲,于是也沒管,只是這么養活著.后來它又蛻了一次殼,變成個長蟲子似的在家里到處亂爬,倒也可愛.無奈網上的朋友們強烈要求看照片,我一來是真的不太情愿將它曝光,二來也確實是拍照片的中途總是莫名其妙地出些岔子,所以到了最后也沒能弄出圖來.于是網上的兄弟們失去了耐性,開始破口大罵,有時罵得也很下作,我于是也沒了興致,干脆潛水了.

  其后一個多月里,那蝦又蛻了一次殼,這次是真叫蛻殼了,白肉肉的身子全從殼里爬了出來,看著就像個大鱔魚,只是沒鰭沒腳,光溜溜的,也沒眼睛,但有兩個小鼻孔在嘴巴上面,還有兩根半尺來長的肉須子,擺來擺去的.(那時也曾在網上發了一個貼子說這事,但不知為什么一轉眼就沉了.估計也沒人看.)這時的它食量已經比蛻殼前大了兩倍,幾乎是半個我的飯量,好在不挑嘴,剩飯就行.它消化得很快,每次喂食都眼看著它撐得像個氣球,但最多兩個小時就消化了,而且最怪的是幾乎沒見它拉過什么屎尿(只是有一次看見地上一小團稀糊糊,估計那次實在是吃多了).它的白肉也越來越結實,記得它剛蛻殼時摸著是還是蠶一樣的軟肉(我都不敢多碰,怕捏破了),但只過了半個月左右就已緊得像根火腿腸了.我們全家都很高興,天天逗它玩.它也很喜歡跟人親熱,到了晚上還常會像蛇一樣爬到床上搶枕頭,像個娃娃似的,真的很有趣.

  這一切本來都挺好的,但誰知麻煩接著來了......

  我有個哥們,叫林炳南,是和我同班的.由于他名字的諧音是‘淋病男‘,所以早期被簡稱為‘花柳‘.但他死不認栽,為了這個綽號還打過兩架,所以后來又被勉強稱為標仔,即‘中標‘的仔.雖然他也知道標仔的含義,但無奈眾口一辭,連我也叫,所以只好認了,反正外人聽不出來.我一直以為他和我很鐵,所以他求我幫忙我從沒拒絕過.

  他是個廣廣,(我發現只有廣廣喜歡叫什么浩南,炳南什么的.)在本地無親無戚,所以只好住在‘狗欄‘里(即校宿舍,因臟亂低矮,且層層有柵,所以又稱狗欄)

  那種亂七八糟的地方,再配上他們那種陳年襪子當手絹的人物,再加上天熱,自然是蛇蟲鼠蟻橫行.

  其實那次本來也不是他要求我,他只是抱怨每天晚上都會被蚊子抬出去過夜,天亮了才抬回來.

  而我,偏偏又是個多嘴多事的人......

  我說,這個不怕,我有個秘方,在我家是蠻靈的,但不知到你那兒管不管用.

  標仔在‘絕境‘中看到了一線生機,當然不肯放過.

  他當時的原話是:‘不管有沒有用,先拿出來讓我頂一陣子!‘

  第二天,我把‘怪怪‘(就是那不像蝦的蝦)壇子里的黑泥水倒了一小瓶,故作‘珍重‘地交給了標仔,告訴他開了蓋子放在床下就好了,但不要聲張,也不要弄灑了.(現在想起來真是欲哭無淚,如果當時我知道這點東西能捅出那種婁子來,打死我也不會借的,連說都不會說.)

  第三天,我被標仔和他的那幾個室友封為了偶像.

  據他們說,那瓶‘圣水‘打開后不到十分鐘,他們的‘鎮室之寶‘(一只象棋般大的肥蜘蛛)就從天花板上栽了下來,那一晚上別說蚊子,連燈泡上打轉的小蛾子都沒有了!!

  他們軟磨硬泡地要我告訴他們是哪兒弄的,我哪敢讓這幫閻王知道,只說是路邊攤上買的,我的存貨也不多了,要他們別聲張.他們的那個大胖子室長拍著胸脯打包票,說這種‘寶物‘本來就是見光搶光的,當然不能外傳,但卻硬逼著我再給他一瓶當封口費,標仔也跟著起哄.我此時已經知道這胖子是個無賴了,但‘寶‘已露白,想掩也掩不住,只好下午又給了他一瓶.

  第四天上午,標仔沒來上課.

  標仔成績雖不好,但卻還算是個老實學生,早退就有,但還沒蹺過課.

  下午,教導處的兩個老師(就體格而言活像兩個打手),和一個警官兇神惡煞地將我帶走了.

  我嚇壞了,我什么都沒做啊,這是怎么了.

  我本以為會直接送監獄或派出所的,但好在他們只是帶我去了教導處.

  標仔哭喪著臉站在教導主任的旁邊,我驚惶失措地看著桌上的兩個瓶子,一個是我給標仔的,一個是我給死胖子的.

  我立即意識到是那‘圣水‘出疵漏了,本能地脫口而出道:‘是他們要的,和我沒關系的!‘

  那個死教導主任大吼一聲:不是你給,他們怎么要得到?

  現在想來他這句算是什么屁話,但當時心慌嘴亂,只會反復說一句:是他們要的,我本來是好心.

  教導主任又吼了幾句,我根本沒聽清.后來那個警官見我有點傻了,就打了個圓場,然后問我那水哪兒來的.我幾乎就說了,但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我撒謊說是在路邊買的.那警官說,就你運氣,我怎么沒碰到?我的腦袋又混亂了,又回到那種反復說一句話的狀態:‘是真的,我真是在路邊買的,我沒騙你.‘那警官見我已嚇傻了,就笑了笑,說:我量你小子也配不出來,在哪條路買的.我心時登時一松,隨口說是建設一路.那警官又問我還有沒有,我說沒有了.這時狗日的‘花柳‘突然叫起來,說:‘他說他還有的,是他的家傳秘方!‘

  沒人可以想像我當時的心情,我只想掐死他,活活地....

  那教導主任又吼了起來:‘你還有多少?統統交出來,留著害人哪?啊?‘我一邊咬著牙,一邊低著頭如拔浪鼓般搖著.主任又對那警官說,要不要到他家搜一下.....

  這條老狗!!我恨得身上都涼了....

  好在那警官大咧咧的,他說:‘搜什么,還怕他藏著嗎?把那事告訴他,只怕他丟還丟不及呢.‘

  那老狗又沖著‘花柳‘狂吠了一聲,花柳便開始斷斷斷續續地說起來......

  原來,事情是壞在那死胖子身上.

  這是一頭極具經濟頭腦的死豬,這種豬見到任何東西都會和錢掛上鉤的.

  他逼我多給他的那瓶水,本就是要用來勾兌賣錢的.

  可恨的是他們豬窩里的其它窮瘋了的豬也瘋狂地支持這一觀點.倒是花柳覺得不妥,不肯答應,但以他在豬窩里的地位,沒人聽他的.

  于是開始勾兌,那死胖子親自動手,另兩個幫著拿瓶子和水.勾兌當中,有點沾手沾腳是免不了的,那胖子更是將手指插到瓶里想把那點渣子都摳出來.

  晚上,參與勾兌的三個人手腳都開始發癢,胖子的手腫了.但這幫豬仔以為是過敏沒去管它.所以第二天凌晨四點鐘被送去武警醫院時,他們的手都已變黑了,死胖子更是連肩膀都黑了.

  一進急診室,醫生就說這是中了劇毒,然后就打抗生素,并用止血帶扎關節,切口子放血.但據花柳說那根本扎不住,黑的還是照樣向上漫,一連切了四五個十字口,有一個甚至在靜脈上,但卻一滴血都放不出來.且切口處有一股怪味,雖然不難聞,但聞多了會頭暈.醫生說這樣看不截肢是來不及了.但由于胖子他們都是外地來的,本地沒親戚,所以沒人簽字,直等到校方的人趕到才簽字做手術,于是又擔擱了個把小時.

  結果是胖子的兩個死黨一個斷雙手(齊小臂截的),一個連肩斷雙臂和一只腳,總之都廢了.

  只有胖子完好無缺,因為他根本連手術室都不必進了.......

  聽到這里,我只覺得人整個地往下沉,神智都迷糊了,也說不上是怕還是后悔,只知道手腳在哆嗦,全身都軟了.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回家的,我只知道媽像瘋了似的打我,我也不知道疼,就站在那兒讓她這么打著.

  后來爸回來了,聽說了這事,臉色鐵青.但他沒打我,只是默默地抽煙,抽了一晚上.

  末了,他站起身來說:這事不賴我們,記住了,娃說得沒錯,就是街邊買的,咬死了,就是街邊買的!!

  之后那兩個多月便如地獄一般,死豬和那兩殘廢的家人從外地趕過來找我家和花柳拚命.

  原因是:那水是花柳弄來的,是我原產的.

  被憤怒和悲哀擊潰的人,智力原本就不如一只受傷的獅子.

  結局是花柳被死傷者的家屬們合力弄進了醫院,我們家被鬧了N次,砸了三次,被警方搜了兩次(好在我爸機靈,貴重什物都藏在奶奶家了,家里只有粗笨結實的大家俱,饒是這樣,到后來那家俱也不能用了.)

  風雨中,我們家的三個人表現出異常的團結和勇敢,直到最后在法*我們都是那句話:‘我們沒害人,也不知道那水有那么毒,全是他們自己要弄的.‘

  人哪,有時候真的只有在危機中才能成長的,如果沒有這事,我只怕永遠都是個嘻嘻哈哈的毛孩子....

  但現在我卻懂得了利用胖子貪圖藥水,勾兌闖禍的事實來挑動他們內訌.....

  本來,這種事是沒完沒了的,但幸虧花柳家似乎還有點勢力,當花柳被弄進醫院之后,他們家的人馬也出動了,和那三家死傷者的家屬干起仗來. 由于剛開始那禍水畢竟是經由花柳的手帶進寢室的,也是他主動帶人來找我要水的(要不胖子他們根本不認識我),而且全寢室的人也只有花柳一人躲過此劫.....

  人性都是這樣的,自己的兒子掛了,就巴不得別人的兒子也掛,大家可以分擔痛苦,同病相憐,但遺憾的是這個本來最該死的花柳卻偏偏還生龍活虎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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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6 00:52: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妒嫉有時比恨還可怕,我總覺得他們想花柳死多過想我死.再加上我碰巧在一開始就說過‘不要弄灑了,不要聲張‘的話,家里也讓他們又鬧又砸的折騰了幾次,所以可能氣也出了一些(還有,在本地和我們打的官司也沒打贏),此時花柳家主力參戰,他們也正好轉移火力.再加上都是廣東的,扯皮也方便些,于是鬧了幾天,就都回廣東打官司去了,我們家這才慢慢安靜下來.(后來聽說,這三家都給花柳賠了錢,看來他家還真是有路子的.)
  值得一提的是,怪怪在這場禍事中完好地保存下來了,我和我爸在第一時間里將它藏到了我爸廠里的一個廢車間里.我們雖然都在倒霉但卻沒人遷怒于它,這畢竟也不是它的錯.

  但它卻很明顯地也感應到了我們的煩惱,在這雷電交加的兩個多月里,它一直老老實實地呆在壇子里,食量大減,瘦了一大圈.

  但麻煩卻并沒就此打住,而是以另一種方式開始了......

  這件事居然被那幫吃撐的記者們細節詳盡地登報了.

  于是有一男一女找上門來......

  兩個都不是好鳥.

  那女的叫朱娟,男的是個川人,個子極高,叫什么胡勇,還是涂勇什么的.朱娟三十來歲,說實話還真是蠻好看的,那個男的就有點糝人了,倒也不是怎么難看,只是一臉狠相看著極不舒服.

  這兩個自稱是什么藏文化研究會的,說有很要緊事找我商量.老媽也是,不知是聽他們胡扯了些什么,竟然就傻乎乎放他們進來了!

  我正在酣睡,迷迷糊糊的,還當又有敵軍殺到,急忙出來一看,才知道不是的.

  他們客套了幾句,兩只眼睛就開始鬼鬼崇崇地到處看,我看著心煩,就問他們什么事.

  那女的說:你是在養蟲呢吧?

  我當時還沒有會過神來,傻傻問:什么蟲啊?

  那女的笑了笑說:你別瞞我,你那幾個同學是怎么回事,醫院里的人沒見過,我可見過.

  我心中登時一緊,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我說:你見過和我有什么關系?

  那女的說:那幾個和你有仇呢吧,要不你干嘛把涎給他們?

  我說,我不知道什么是涎.

  那女的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回頭去看了看那男的.

  那男的也在皺眉頭,過了一會兒,他問我:那毒水你肯定是沒摸過吧?

  我想了一下,其實我摸過上萬遍,但我不想多事,免得又有一大群人來懷疑我的免疫力,于是說:我沒摸過,要不我早完了.

  那女的似乎松了口氣,和那男的交換了一下眼色,說:你養的那蟲被你藏到別處去了對不對?

  我已經受夠了這兩鳥人,當時就站了起來,把門打開,說:我不知道你們胡說些什么,這里不歡迎你們,請你們離開!!

  那男的根本不看我,只對那女的說:別問了,絕對是藏出去了,要不然那幾個上門鬧的還能....那女人連忙使個眼色止住他,于是兩個人一起皮笑肉不笑地四處看著.

  我這回是真的煩了,就叫道:你們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那個男的突然把眼睛一鼓,猛地站起來,吼道:你喊什么喊?!

  我被他嚇了一跳,正要叫喊,卻看見他臉一下子白了,人也矮了半截,后背靠著墻,那女的更夸張,就像要哭出來一樣,一邊往那男的身后擠,一邊用手使勁打他.

  我被他們弄糊涂了,我媽也從廚房里出來看這兩鳥人是怎么了.

  我見他們的眼睛死盯著衣架,但衣架上除了我爸的一個挎包,明明什么都沒有啊.

  我見這兩個癡癡呆呆的樣子,越看越討厭,就又叫了一聲:你們到底走不走啊?再不走我真報警了!

  這回這兩鳥人倒老實,一邊連連地陪不是,一邊急急忙忙地退出去了.

  我剛剛關上門,就聽見那女的在外邊哭喊了一聲:‘你要找死別拉上我啊!!‘

  我簡直莫名其妙,我爸的一個挎包有什么大驚小怪的?怎么著就找死啊?分明是神經病嘛!

  我本來就還沒睡夠,又被這兩瘋子攪了,一肚子氣沒處發泄,于是便隨手操起那個挎包往床上使勁一摔.

  只聽見‘哧‘的一聲,兩尺多長的怪怪有如巨蟒般地從挎包的口里竄了出來,一身的白肉脹得血紅.......

  至此,我才相信,這東西只怕真的是個蠱.

  但我也知道,剛才也許正是它保護著我們的安全.

  其后一段時間,那對男女又來過好幾次,但沒有再叫門,只是蹲在遠處,鼓搗著什么東西,像是在拜拜,又像是在挖東西.

  他們自以為很隱蔽,但其實我都發現了.

  我原本想報警,但轉念一想,警察來了,我該怎么說?告他們挖寶?還是搞迷信活動?再說萬一他們把怪怪的事抖出來,只怕掉得更大.

  再說我也想看看他們想干嘛,于是就先忍了下來.只是叫爸媽鎖好門,自己又加了個插銷.

  但說也奇怪,等了個把星期,這兩個似乎并沒有什么進一步的意思,而且后來也沒再來了.

  正當我們漸漸地淡忘他們的時候,怪怪出事了.

  那天清早,我媽的一聲尖叫把我從周公那拽了回來.

  當我穿著背心短褲跑到老媽房里的時候,只看見渾身脹得血紅的怪怪正如一條發狂的毒蛇般狠命地撕扯著我媽的一只拖鞋,拖鞋的鞋面己經被它撕爛了。

  我媽站在床上嚇得直叫,我雖然也嚇了一跳,但卻并不害怕。

  由于平時一直是將它拿在手里玩慣了的,所以從來沒有“它會咬人”的概念,所以當媽在床上大叫:“別動它!”的時候,我己經把它捉起來了。

  我眼睜睜地看著它翻身,扭頭,張嘴......然后就是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醒來時,老媽正坐在床頭焦急萬分地看著我,據她后來講,我已經昏睡四多個小時了,流了口水,還打了很響的呼.

  但我卻并沒有什么不適,反倒像睡了個好覺似的,蠻有精神.

  我這時才看看我的手,發現已經被咬出兩道口子,紅通通的,但卻并不流血,也不太疼,反有點癢。

  我問:怪怪呢?老媽說:不知道,咬了你之后就溜了.

  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異樣的感覺,很難形容,反正是立即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了起來.

  最后在閣樓上的一堆雜物里找到了它.

  它已經完全地冷卻了下來,身上的紅色也褪了,又變回了那根溫馴的小面條.

  我像抓蛇一樣戰戰兢兢地用一塊布捏住它的脖子,將它提了起來.

  它并不掙扎,似乎知道自己干了壞事,只是用它那張小嘴發出吱吱的聲音.

  這時,我媽說了一句,這太嚇人了,還是扔了吧.

  但是,人非草木,而這東西也實在是養得太久了.

  一連扔了四次,它都爬了回來(最后一次還是坐車到東湖扔的,但四天后它還是回來了.)再加上每次扔它的時候,它都會拚命纏住我們的手不肯放,吱吱亂叫,像求饒似的,我們轉身走了,它驚慌失措地跟在后面追.......

  坦白說,扔了四次,我和我爸的心就碎了四次.

  可我媽卻實在是被它嚇壞了,再也不愿要它了.

  記得最后一次,它渾身傷口,半死不活地趴在家門口叫喚的時候,我媽居然說,實在扔不掉就弄死它吧.

  我和我爸異口同聲地吼道:‘你敢!!‘

  最后的結局是,我們給它換了一個米缸做新窩,并且為了給它養傷,一連喂了它兩周的小魚和雞蛋.

  這小王八蛋居然又長肥了.

  后來我們想,大概小動物和人一樣,都有郁悶,發神經的時候吧?

  我們也許不該太過強求它,反正它咬的那一口看來也沒什么害處.

  但有了這一次經歷,我媽是不再理睬怪怪了,我和我爸在不同程度上也產生了一定的戒備,至少是和它一起玩的時候不敢像過去那么隨便了.怪怪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當它發覺沒人理它的時候就卷作一團,也不知是真的變乖了還是沮喪.

  其實,我自始自終一直覺得它那次發狂是有緣故的,尤其是和那兩個狗男女在我家附近搗鬼有關,但卻沒有證據.

  再說就算有證據又能怎么樣?

  唉,隨緣吧.....

  我們家的人打根子上都是老實人.

  我們的夢想都很庸俗,就是安安分分過活,太太平平吃飯,僅此而已.

  我們不想出人頭地,也不想大紅大紫,那種所謂充滿刺激與挑戰的生活本就不適合我們.

  可惜,人生在世有很多時候就像是上了賊船,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于是王八蛋們又出現了.

  那是一天晚上,我正拎著一瓶麻油回家.

  由于那天在外面碰了一枚硬釘子,所以心情極不好,走路的時候低著頭沖,根本不看前面,結果迎面撞在了一個人身上.

  那是個女人,倒下后發出了凄厲的叫聲.

  我當時嚇了一跳,因為我覺得就算摔疼了也不至于叫得這么慘吧,像見了鬼似的.

  等我定下神來仔細一看,我也叫了出來,就像見了鬼似的.

  那女的是朱娟.

  我只記得昏暗的路燈下,她那張臉白得嚇人(我的臉只怕也很嚇人),不停地后退,嘴里嘰嘰哇哇地不知念些什么.

  我有點暈,過了半天才醒過神來,虛張聲勢地吼道:你又來干什么?我說了我們不歡迎你.

  她似乎也緩過神來了,一臉的怪相.

  她問:你還好吧?這些日子家里沒出事吧?

  我氣呼呼地說:你家才他媽天天出事呢!!說著就想繞過她進小區里去.

  這時她從后面一把抓住我的脖領子,我簡直不敢相信這個長得像AV女郎的小賤人竟會有那么大的勁,90公斤的我竟然被她像扯風箏般地扯了過去!

  但她馬上又松開手了,我回頭看著她,她也看著我,一臉的遲疑,似乎在想著什么事.

  我被她那股怪力震住了,過了一會才說:你想干什么?

  她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種奇怪的表情,支支吾吾地問道:你養的那東西沒事吧?比如喜歡亂動什么的?

  我猛然醒悟過來,果然是她鬧的!!

  如果不是她先前展現了一下力量,我當時便想K她一頓.

  我怒氣沖沖地吼道:我就知道是你在搞鬼!但我告訴你,我屁事沒有,你死了我還沒死呢!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說到死,但我立刻就看見她的眼睛惡狠狠地瞪了起來,胸口的衣服也開始很快地動,不是那種呼吸起伏的動,而是像有什么東西在里面爬似的.

  我沒敢想她那里面藏的是什么,只是扭頭就跑.

  她追了幾步,但又停了下來.

  我見她沒趕來,就先繞了個彎子,然后一氣跑回家.回家以后跟我媽第一句話就是:那叫朱娟的又來了,怪怪發瘋就是她搞出來的.

  我媽一聽這話就叫起撞天屈來,說什么要早扔了就沒事了什么的.

  我一聽就火了,扯著喉嚨對她吼道:‘呸!他們上次來時那光景你沒看見嗎?!賊眉鼠眼的,那男的都把手插到衣服里去了,你知道他是摸刀還是摸槍?!要不是剛好頭天老爸把怪怪拿回來,那天沒準就已經出事了!!現在就指著它看家護院呢,你還不明白?!‘

  老媽無語,其后三天也無語.

  第四天早上,本文開頭的那個電話打過來了.

  電話里是個女聲,自稱是什么藏傳文化研究會的干事叫朱娟.我當時聽了立即就想掛電話,但她又及時地多了一句嘴,讓我不得不接著聽了下來.

  她說:你別掛,你養的那個東西現在只怕已經蛻了兩次殼了,你再不處理,它就要害人了!

  我心里暗自一驚:奇怪,她怎么知道蛻殼的事?連次數都一清二楚?

  說實在的,我養這東西養了這么久,就算是個蠱吧,但它倒底是哪一種,會怎么變,有沒有害,我一直都沒底.

  只是因為有了感情,才一直這么養活著.

  如今既然她說得出蛻殼的事,沒準她知道些門道.

  再加上怪怪咬人的事對我來說一直是個困擾......

  我想反正給這種陰魂不散的東西纏上跑是跑不掉了,干脆試著套套她的話吧.

  于是我暫時沒掛,接著聽下去.

  那女的說:前些日子是不是有一男一女自稱是我們協會的,到你們家里去了?

  我沒好氣地說:你他媽自己來的,你還問我?我告訴你少他媽裝神弄鬼,老子不怕!!

  那女的在電話里長嘆了口氣說:難怪你這么抵觸.我告訴你,那兩個是冒牌的.男的叫什么我不知道,但那女的真名叫李時英,也曾經是我們協會的一個干事,但后來做了不好的事,被開除了.她經常打著我們的牌子在外面騙人,尤其喜歡冒我的名.我們拉薩這邊的警方一直都在通輯她.

  我又吃了一驚,難道那是兩個騙子?

  我說:她為什么不冒充別人,單單冒充你?

  那女的說:這大概是因為她過去一直和我一起工作,相互比較熟悉的緣故.而且我們協會里目前只有三個女的,除我以外,另一個鄭主任和一個赤列卓瑪副會長都有五六十歲了.她不好冒充.

  我將信將疑,但電話里的這個女聲的確和那個朱娟有點不一樣,至少是普通話說得不如那個好.

  我說: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假的?

  那個女的有點急了,就說:我騙你做什么?我們是正經的國家學術研究機構,在中科院掛著牌的!你以為是什么?我給你我們協會的電話,地址,和網站.你不信自己可以去查嘛!你要實在不信的話,我們現在就住在悅賓飯店4樓412室,你可以報警讓警方來查我們.

  坦白講,直到她說出這番話來,我才稍稍放了一點心.

  她又說:那個李時英是漢人,上海的;我是藏族,我的藏名叫阿旺央金,你再碰見她,就叫她說藏話,她說不了幾句的!!

  我心想,我是一句都不會,只怕還是會被她蒙過去.

  我問:你是怎么知道我們家電話號碼的?

  她笑著說:這有什么,我們去你學校一查不就有了嘛.就連你們的地址我們也知道.不過,我們剛到這邊就出了件很大的事,大家都被陷住了,所以暫時沒顧上跟你們連系.沒想到,反而被李時英他們先鉆了空子.我們要不是昨天晚上在火車南站碰到她,把她抓住,只怕現在還蒙在鼓里.所以現在敢緊打個電話過來澄清一下.

  我的心一下了繃得死緊,我問:李時英被捉住了?

  她說:是.

  我顫顫地問:那,你們報警沒有?!

  她頓時明白過來,格格地笑了老半天,然后用一種老紅軍逗紅小鬼的口氣說:別怕,別怕,你的這件事,有專門部門處理,警方想插手,還不夠資格呢.

  我不懂她說專門部門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什么叫‘警方想插手,還不夠資格‘,甚至不知道她是說真的,還是在誆我,我唯一知道的就是這女的也不是個肯善罷甘休的人.

  我說:你別嚇我,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我怎么樣?

  她說:你別怕,我們不是壞人,是真的想幫你.另外也有一些具體情況想向你了解一下.你明天有時間過來一下嗎?

  我不想到她那兒去,就說: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要我過去?你就電話里說也一樣,我不喜歡到處跑.

  她猶豫了一下說:在電話里說不清楚,猶其是幾個重要的指標還要上機器測才行.不過如果你實在不喜歡出門的話,我們也可以到你家來,到時候我們會跟你解釋清楚的,只是幾個很小的測試并不麻煩.

  我一聽就煩了,我說:你們這幫人怎么動不動就要往人家里跑?!我們家不歡迎你們!!

  那女的嘆了口氣說:我就知道你會有抵觸情緒的.如果你現在還沒考慮好,那我過幾天再打電話來吧.

  說完她就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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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6 00:52:4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我四肢冰涼地坐在床頭發呆,我不知道碰到這種事要怎么辦好.
  過了沒一會兒,電話又打來了,我一接,又是她.

  她很喉急地說:對不起,剛才忘告訴你了,我們的電話號碼是******,我的手機是*******.還有,近來你必須很密切觀察你養的那東西.一但它發生什么身體變化,或行為反常,你都一定要馬上通知我們,我們會立即趕過來幫你的.另外,這一段時間要盡可能地喂它些糯米和熟雞蛋,但絕對不能再喂它血了.

  她的最后一句話嚇了我一跳,我說:什么喂血?你別嚇我,我總是喂魚和飯.喂什么血?

  電話那邊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用一種十分古怪的語氣問道:難道你從不喂血的嗎?

  我說:沒有啊,還不就跟養貓似的.就是它吃得多一點,但也沒見有什么不妥啊?

  接著就聽見她在那連嘰哩咕嚕地說了一大串鳥語,好象還有個聲音和她對著說.

  最后她很不客氣地對我說:我們雖然是想獲得一些數據,但也確是誠心想幫你,不想你受害.但你一味說謊,抵觸,那我們也沒辦法.反正像你培養的那種東西,我們也有好幾個樣本,也并不是離了你不行.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她就又掛了.

  人就是這么怪,如果她堅持要找上門來或是死纏著我不放的話,我百分之兩百會對她拒之千里的.

  但她卻主動放棄了,我這邊卻反而不好想了.

  整整一天我都在想這事.

  如果她真是好人怎么辦?如果真如她說的怪怪會害人,只是暫時壓抑著沒有發作怎么辦?它那次發狂時的兇相我還沒忘.....

  我后悔剛才為什么沒跟她說發瘋的事,也許還能得到些指點的....

  我想我可能是錯過一個機會了.

  有時候我很相信命運,當你命中注定要發生一些事情的時候,人在那一刻就會變得好糊涂好傻,就好像老天爺為了把你拖上那條路而把你打昏了一樣.

  我在當時就是這種感覺,所以我決定第二天一早就去找那個朱娟問個明白.

  這事我沒告訴媽,只留了個紙條,說我去悅賓飯店找人去了.

  我身上背了一個書包,包里裝著怪怪.

  當我到達悅賓飯店4樓412室時,已是下午四點多了.

  我敲了門,門里有一個女聲回應,講的是普通話,但很別扭,我一聽就知道是那個打電話的朱娟.

  盡管知道,可開了門以后,我還是吃了一驚.

  她居然是個拄著拐,吊著半拉石膏膀子的傷殘人士!!

  她見我盯著她看,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就說這是個事故,但是車禍,還是滾樓梯她沒說.

  我看了她的容貌,長得和那個李時英的確有點像,只不過她不化妝,又頂著個大黑框眼鏡,看起來就像歷史系的那幾個女書呆子.

  但書呆子總比美女蛇要強,這副尊容竟多少令我放了點心.

  我說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她笑著說:我一聽你聲音就記得了,你的嗓子不錯,要在我們草原上是個唱藏歌的料兒.

  我的臉一下紅了,不知怎么答好.

  她說我還算聰明,如果再晚兩天來,他們就回拉薩去了,再出什么事可就沒人管了.

  我強笑著支吾了幾句.

  這時她看見了我的書包,

  她說:你剛下課嗎?

  我這才記起來,連忙解下書包,一邊解一邊說:‘我養的那東西就在這里,這會兒怕是睡著了.‘

  誰知這個朱娟突然尖叫一聲跳起來,把我嚇了一大跳.

  她一邊嘰里咕嚕地念著什么,一邊向后退,一邊使勁地向我揮手,并且還急得直跺腳.

  我一下愣住了,我不懂這是什么意思,直到看著她發瘋似地指著門口,我才明白她可能是要趕我出去.

  我也被她嚇傻了,只好莫名其妙走出門去.

  我剛一出門,她便沖上來‘轟‘地一聲關上了門.

  我在門外呆了一會,又想敲門.

  可她卻先在門里叫起來:‘你趕快回家去,快!!現在就回去!快點!‘

  我說你是怎么了,這是怎么回事啊?

  她也不說原因,只是里面跺著腳催我快走(可能是漢語學得不好,不然她肯定要開罵了.)

  我糊里糊涂地回家了.

  晚上,她又一個電話打過來,我一接聽筒,她在里面破口大罵:‘你是個豬啊?那東西能就這樣拿過來嗎?你不想活了?你是真傻,還是想要我命啊?我們的緩沖體都還沒到呢,你就敢往外拿啊....

  后面居然還開始用藏話罵,我聽不懂,但我知道八成是我又壞了什么事了.

  我開始還耐著性子聽,但很快我也惱了,和她在電話里對罵.

  我罵她是四眼田雞,是傻B,以及本地的一些粗口....

  良久,也不記得是誰先住嘴的,可能兩個人都累了,最后她說:我告訴你個法子,你先照做,一個月后我再打電話來.

  她告訴我的法子好怪,就是用熟糯米加雞血在怪怪的米缸底部埋上一層,然后將黃酒兌上芒硝灑在米缸周圍,灑一圈,再用一根紅線綁在怪怪的尾巴上.晚上睡覺時將紅線系在左腳中腳趾上.最后還有至關重要的一條,就是每天中午12點鐘左右的時候要把它拿出來,對著它的咀巴吹熱氣,一直吹到它的咀里流出水來為止.

  其實糯米和芒硝什么的還都好說,只是吹氣后來變得極麻煩.

  剛開始時,我只要吹兩三口氣,它就會淌口水,而后來幾天我吹氣的次數卻越來越多,到第十幾天時我至少得吹足十分鐘,它才開始淌口水.

  更離奇的是,怪怪似乎對吹氣上癮.只要我在家里,它總會想方設法地往我身上爬,然后將它的小咀巴往我臉上湊;尤其是到了中午12點,那簡直是上竄下跳地鬧騰,強烈要求吹氣.

  我本不是個很有耐心的人,開始還按時間吹氣,后來就亂套了,只要它吵鬧,我就吹氣,它就安靜了.

  老媽笑話我像奶孩子似的,我很生氣,但回頭想想還真就像那么回事.

  不久后,怪怪開始發生變化了.

  它的身上開始出現了一層油膜似的東西,滑得溜手,但卻又擦不掉,它的顏色也開始發青,隱隱地在背脊上透出一縷紅色的網狀花紋.它的頭上也突出了兩個小硬包,一左一右.飯量竟猛增至一日三大碗,與我等量.有一次晚上沒有將它喂飽,第二天遍尋不著.最后直到中午要吹氣的時候,才聽見它在米缸里急吼吼地叫喚,打開來一看,發現它吃得像條鐵棍一般硬梆梆地躺在米堆上,而那米堆已被削去了一兩寸.

  如果不是想要吹氣的話,我估計它能一直躲在里面吃到天荒地老.

  老媽說,再這么吃法,咱們家就養不活了.

  但不管有多餓,它竟從來沒有吃過窩里的那些糯米.

  而那些糯米卻漸漸地變綠了.

  到了第三周,它長出了眼睛.

  只長出了一只眼睛,在左邊的腦門上,像個小黑豆似的,也不知能不能見到光.

  但它卻很興奮,到處亂竄,好象生怕別人不知道它長了眼睛似的.

  可惜老爸這時已經出差去了,不然他可能會對這件事有所警惕的.

  長眼睛其實對于怪怪這種東西來說,是一種極其罕見,也極其重要的標志,哪怕只長出了一只.

  這一點我也是到了后來才知道的.

  一個月過去了,朱娟并沒打電話過來,我有點急就主動打了過去,但打了幾次都沒人接,也不知她死哪兒去了.

  直到一個半月之后,朱娟才打電話過來,一開口就是向我道歉,說上次是她沖動了,說了些不理智的話等等.我也客套了幾句.

  朱娟問我有沒有按她說的做,尤其吹氣那一節,她一連問了兩遍是不是按時吹的.我本想說實話可又怕她嚷嚷,就扯了個謊說是的.

  她問怪怪現在情況怎么樣,身上是不是起了一層淡淡的藍油油的東西,而且食量也變大了?

  我當時認為青色也是一種藍色,所以就說是的.

  她又問那糯米是不是全變綠了?

  我說是.

  她似乎松了口氣,說:‘沒事了,你把它帶過來吧,我們幫你看看.‘

  也許是活該出事,她說完這句話后就把電話掛了.

  以至于我那句要命的話還沒有說出來.

  它長眼睛了.

  我又走在了去悅賓飯店的路上,不同的是這次裝怪怪用的是一個大旅行包,因為它又長大了.

  朱娟他們還是在那個房間,我敲了門,出來的是個中年婦女,慈眉善目的,皮膚有點黑.

  我說明了來意.

  她很高興,也作了自我介紹,原來她就是那個赤列卓瑪副會長.

  坦白說,她的漢語講得還真棒,滿口京片子,連我都有點羨慕.

  她很熱情地把我讓進去了.

  朱娟也在,她的傷已經好了,房間里還有一個三十多歲笑嘻嘻的男人.

  我事先聲明:這袋子里裝著怪怪,你們要怕就早點說,別又像上次那樣又喊又叫又攆人的.

  朱娟和那個卓瑪一聽這話,好像又有點緊張了,只有那個男的嘻嘻哈哈的,拍著胸脯說:沒事沒事,我都準備好了,你拿出來吧.

  我剛要拿,朱娟卻一把攔住我,然后又對著那男人嚷嚷:‘你又胡扯什么,那東西能就這么拿出來嗎?你上次也是這么說,結果老劉他們被搞進了醫院,現在....‘

  她的話沒說完,那男的臉上已經掛不住了,在那嚷嚷:那能怪我嗎?你說是個未成型的7級樣品,而且還是游離體,所以我都是按最低規格準備的....

  朱娟和他對著嚷嚷,大概是指責那男的沒按規則要求辦什么的,并且又開始說藏語.

  我也聽不懂,最后還是那個卓瑪上來打圓場,才把他們勸住.

  我在一邊傻傻地問:上次怎么了啊?

  那男的連忙說:沒什么,沒什么,出了點小事故而已.

  朱娟還是很不高興的樣子狠狠地瞪著他,但也沒說什么了.

  我隱隱覺得不妥,但又說不出什么來,就問他們現在要怎么辦?

  那男的一臉的尷尬,朱娟氣鼓鼓的,倒是卓瑪會長最后拿定了主意.

  她說:安全第一,麻煩一點就麻煩一點吧.

  接下來的事,就真的有點麻煩了.

  他們先是從房間里抬出一大堆儀器,我都叫不出名,然后他們在那里接線,組裝,調參數之類地鼓搗了半天,然后拿出一個頭環狀的東西叫我戴上.

  我不肯,但他們說這是必要的,還說如果不先測出我的腦波,他們就沒法得到怪怪的磁場峰值,也沒法確定他們的緩沖單體是否足夠抑制怪怪熱波反應等等.

  其實他們還說了許多科學術語,我一個也聽不懂,能記住的也就上面幾個.不過我想,他們八成也是明知我聽不懂才肯說這么多的.

  但我還是不肯戴,我下意識地怕那個頭環會帶電,會把我電成傻子.(我并不怕死,死了一了白了.但我怕變傻,因為傻子會成為家里的累贅.)

  后來那個男的沒了耐性,就嚷嚷起來:‘算了算了,不測就不測.反正這次我帶來的是D組里面最強的那只,就算是個4+級的也夠用了,別難為人家.‘

  朱娟聽了以后皺著眉頭,沒說話.

  卓瑪想了一會,問他帶來的是不是那只27號.

  他說是的.卓瑪想了一會,對朱娟說:應該是夠了,那只27號雖然是D組的,但好歹最近剛剛蛻化過,而且又是個半完全體,僅就常規能力而言未見得比C組的那幾個差,再說民間培養的個體幾乎不可能有超過5級的.

  朱娟雖然還是皺著眉頭,但似乎也覺得是夠用了,于是也點了點頭.

  那個男的就很麻利地從床下拖出一個怪模怪樣的箱子來,放在我面前,并將箱上的幾個開關似的東西扭了幾下,箱子的頂蓋便露出一個半圓形的洞.

  我試著往箱子里看了一下,里面黑漆抹烏的看不清楚,但有一股子很淡的臭味透出來.

  卓瑪會長笑著對我說:別急,待會兒實體緩沖的時候可好玩了,可以讓你看個夠.

  這時那個男的已經把箱子放倒了,并將洞口對著我,然后說:好了,小伙子,你可以將你的小寵物拿出來了.

  他說完這句話時,他們三個已經遠遠地退到了房間的一角,而且每個人手里都拿出了一個小儀器在那看著.

  我不知道他們在搞什么鬼,但還是把旅行包打開了.

  所謂的緩沖現在正式開始了.

  打開包以后,我發現怪怪身上又變紅了,但卻并不狂躁,只是在里面翻了個身.

  我將怪怪拿了出來,抱在懷里,傻乎乎地站著.

  他們幾個眼睛都瞪圓了,死盯著我懷里的東西,那神情就像是看見了ET.

  但他們一句話都不說.

  我站了一會兒,自己也覺得很傻,就問他們:現在要怎么辦啊,你不是說要評級什么的嗎,過來評啊.

  此時他們又像看ET一樣地看著我,看得我毛骨悚然.

  但他們仍不說話,只是做手勢要我蹲下(其實是要我把怪怪放在地上,我沒看懂).

  我蹲了下來,怪怪在我懷里動了一下,接著我便覺得手上一涼,低頭一看,只見它把頭對著那個洞口的方向,口水已經如瀑布般滾了下來.

  我從沒見它流過那么多的口水,流了我一手一身,我不知該怎么辦好,就又望著朱娟他們幾個.

  誰知他們這時卻連看都不看我一眼了,只是焦躁地擺弄他們的小儀器,又拍又打的,一臉的喉急相.

  我此時覺著自己像個白傻子,滿手都是怪怪吐出的粘液,雖然不臭但也很惡心.

  過了大約四分多鐘的樣子,怪怪的小咀終于閉上了,身上的紅色也退了.

  它翻了個身,將頭埋在我的懷里睡著了.

  我這時兩只袖子全濕了,而且還結了塊,全是它的涎,我極度郁悶,只好將它又放回到旅行包里去了.

  這時,朱娟他們示意我將包的拉鏈拉上.我照做了,但卻留了一個口子給它透氣.

  然后他們就急沖沖地跑過來,三個人一起擺弄那個怪箱子,我依舊像個傻子似的站在一邊.

  過了一會兒,可能是他們把箱子打開了,散發出一股惡臭.

  這時就聽見那個朱娟叫了一聲,接著就用藏話大聲地對著那男的嚷嚷.

  那男的也急了和她對著喊,好象是在分辯什么.

  卓瑪會長沒說話,只顧低著頭盯著那箱子發呆,但臉都白了.

  我好奇地走過去,站在他們背后偷偷地看了一眼,只見箱子確實被打開了,里有個土黃色的東西,像片干樹葉似的卷在一起,看不出是個什么玩藝.

  我說:這是個什么啊?

  他們沒人理我.

  我又問:這個東西是不是你們說的緩沖體啊?

  還是沒人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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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6 00:53:1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我第三次耐著性子問他們的時候,那個朱娟極不耐煩地回頭來瞪了我一眼,說了一句藏話,就又扭過頭去和那男的繼續吵.
  我當時不知怎么,突然之間暴怒了,大吼一聲:你們他媽的把老子當猴耍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們幾個正吵得熱鬧,被我一吼,都轉過臉來,瞪著我.

  我正在氣頭上,又吼道:你們他媽不許再講鳥語,不然老子立馬走人!!還當老子上趕著陪你們玩啊?!

  那男的這時也火了,也沖著我大聲嚷嚷起來:你他媽要滾就滾,誰希罕你那破玩藝啊?

  說著,他揸開大手一把就摑了過來......

  如果那男人知道摑我那一下會是那種后果的話,就算是砍了他的手也不會打我的.

  因為接下來發生的那一幕,就是我這一生惡夢根源.

  當他那一巴掌重重地打到我臉上時,怪怪突然怪叫了一聲,從包里竄了出來...

  也是活該出事,我當時居然沒有對這件事產生任何警覺,只是覺得它很礙事,于是很粗魯地一腳將它掃到一邊,然后就跳上去揪著那男的頭發打(慚愧,我當時的第一反應是別吃虧了,一定要打回來).

  那男的用手使勁推了我一下,其間聽見一聲脆響,似乎有一個什么東西掉在地上摔成了幾片,我也沒顧上看,我打架時向來很投入的...

  可那男人卻慘叫起來,他旁邊的朱娟和卓瑪會長也跟著驚叫起來.

  我還沒反應過來,因為我正揪著他的頭發,正在興頭上...

  然后,我突然發現那個男的臉色白得嚇人,而且本來胖胖的臉迅速地變‘瘦‘了,確切地說是變干了....

  他的眼睛,鼻子,腮幫子一下子凹了下去,臉像被抽水機抽過一樣在幾秒鐘之內變成了干皮子,緊緊地繃在頭上,顯出一個骷髏狀.

  我那會兒已經被他的變化嚇呆了,但手里居然還下意識地揪著他的頭發......

  而他就這么‘輕飄飄‘地被我拎在手上.

  我本就膽小,在靈異論壇里的一張搞怪圖片都能把我嚇得喘不過氣來.

  我都不知道當時怎么會沒被嚇死.

  我只是覺得想吐,然后心里一陣抽緊,接著眼前一黑......

  世間的惡夢有很多種,但其中最可怕的卻只有一種....

  就是在睡醒之后發現那并不是一個夢....

  我正在這種惡夢里.

  所以,當我大叫一聲驚醒過來的時候,竟萬分悲哀地發現自己還趴在那間客房的地板上(且褲襠濕漉漉的).

  地板上還躺著兩個‘人‘.

  但那已經不能算是人了,其實是兩個碎裂的干骷髏,身上還穿著衣服.

  我只覺得那種心臟收緊的感覺又來了.

  我用手使勁按著胸口勉強忍耐著,過了好久才緩過氣來.

  但我還是不敢再去看那倆死鬼,只敢低著頭向回爬,爬了幾步就看見一只干得像枯樹枝,且碎裂成了幾塊的爪狀物體.

  我突然想起那男的用手推我時,似乎有個東西掉在地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還沒來得及多想就吐了...

  但說來也怪,這一吐之后,似乎整個人都緩過勁來了,心里雖然很慌,卻也沒那么難受了.

  我咬咬牙,一使勁撐了起來,可惜只向前看了一眼,就又趴下了...

  那個朱娟正靠坐在房門邊.

  她還活著......

  但也和死差不多了.

  她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了,眼睛緊閉,七孔流血(確切說是五孔,當時沒注意到她的耳朵,但臉上那幾個孔都見紅了.),嘴唇干癟,臉皮緊繃.

  但她手里捧著一個綠色的圓東西,正在一吸一鼓地蠕動著,朱娟的胸口跟著它的節奏一起一伏.

  在她面前,有一條又粗又肥的大蛇.

  那是一條很肥卻很短的蛇,就好像是一個碗口粗的大肉腸,身上是青綠色的,還有鮮紅的花紋斑.

  它蜷成一團,頭藏在身體下面,所以看不見.

  但我卻明顯地感應到了它的憤怒與仇恨.

  我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但那肥蛇不動,我也不敢動.

  不久,朱娟手里的那個綠東西一吸一鼓的速度漸漸地變慢了,顏色也暗淡下來,朱娟呼吸也變得很困難,好象每吸一次氣都要費很大的勁似的.

  但那肥蛇的花紋和顏色卻越來越深,越來越亮.

  我明白了,只怕是那綠玩藝正護著朱娟,而那肥蛇正在和它較勁,

  現在,那個綠東西已經快要頂不住了.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那蛇如果咬了朱娟,下一個鐵定咬我.

  我雖然在昏過去時尿了褲子,但腦子卻還算清醒,所以我決定要賭一把.

  我脫下了衣服,攥在手里,戰戰兢地向那肥蛇爬過去.

  我的計劃很簡單,就是乘它全力對付那綠玩藝的時候,用衣服罩在它頭上,然后跑.

  我拊心自問,向來不是一個自私怯懦的人,甚至不是個貪生怕死的人(有時我的確覺得活得很無趣).

  但在當時,我卻只想到了一件事,就是逃出去.

  至于朱娟怎么樣,怪怪在哪里,我都管不著了....

  也許這才是真正人性,不論平日被道德和倫理偽裝得多么高尚,一但生命受到威脅,直接反應出來的卻還是動物求生的本能...

  所以英雄和常人才會有區別,因為只有英雄才能豁得出去,而常人不行.

  恐懼有時也是一種力量,我雖然四肢亂抖,卻還是堅定地朝那肥蛇爬去.

  當我接近肥蛇只有兩米左右的時候,我顫抖著張開衣服,一點點地舉起.....

  正當我要將衣服拋出去的時候,那條肥蛇突然發出吱吱的叫聲,并且一個翻身將肥碩的蛇頭露了出來....

  我在那一瞬間呆住了,手中的衣服慢慢地掉在了地上......

  ‘肥蛇‘歡叫著撲到我的懷里,將它的大頭一個勁兒地往我的內衣里鉆.....

  我無法形容當時的心情,就像一下子被掏空了,凍僵了,卻也不再害怕了.....

  我只是茫茫然地抱著它,嘴里機械地反復說著一句話:別怕,別怕,我們回家了,回家了...

  不管它變成什么樣子,做了什么事,但在我面前,它永遠都是那只黏著褲腿討東西吃的小怪怪.

  它傷人也只是為了保護我....

  但我的心里卻在不斷地下沉....

  完了!這回才是真的完了!

  這房間里已經‘掛‘了兩個人,另一個也快了......

  雖然我還不敢完全確定這是怪怪干的,但至少和我脫不了干系,就算不是我做的,也是我導致的.....

  我不知道在這種情形下定罪,我會判幾年,會不會斃,但肯定落不了好.

  就算是最普通的縱狗傷人,那個罪也夠人受的.

  于是我開始抓狂了,我慌慌張張地將怪怪塞進旅行包里(起先它不肯進去,非要賴在我身上,后來我火了,給了它兩巴掌才老實.),接著發瘋似地用餐巾紙在地上擦自己的腳印,然后像個白傻子似地將外套和錢包全部遺落在現場,最后落荒而逃了....

  回到家里,我面無人色.

  媽問我怎么了,我不敢說.

  如果我告訴她這么一會兒功夫多出了兩個木乃伊和一個七孔流血的女鬼,她會嚇瘋的.

  我只說是路上被人擂肥了,一路逃回來的.

  她又問:怪怪怎么變成這樣了?

  我頭有點暈,就說:因為吃壞東西了吧.

  她說:變成這樣不會有毒吧.

  我閉著眼睛說:沒毒.

  她又問我把它帶出去做什么?

  我此時的腦袋已經被金頭蒼蠅塞滿了,就胡亂答道,想看看它會不會游泳.

  我那‘天才‘的媽居然還饒有興趣地追問了一句:那它倒底會還是不會?

  我鼓著兩只血絲絲的眼睛如貞子般地瞪著她,咬牙切齒地說:‘會!!‘

  有的時候,我覺得真正的地獄并不在地殼以下,而是在人們的心里.

  真正可怕的魔鬼也不是扛著油鍋噴著火苗,頭上長角的肌肉男,而是埋藏在人心中的怨恨,驚恐,與懊悔.

  這些東西才是真的可以把你整得食不知味,寢不安枕,心慌意亂,生不如死的惡魔地獄.

  其后的十余天,我生活在地獄里.

  樓道里的一只貓蹭癢的動靜都會讓我認為是警察或是朱娟的同伴們找我報仇來了.

  但這些該死的家伙們卻一直沒來.

  我就這么一直自己嚇唬著自己,沒有一天安生.

  到了后來,我甚至希望他們快點來,把我捉走算了,要打要殺都好,省得我整天這么惶惶不可終日地瞎猜......

  在那些日子里,我老了十歲,瘦了十二斤.(老媽以為我病了,都急瘋了)

  我想過去警局自首.

  可我又抱有僥幸,我想,萬一那事本來沒發,我去自投羅網不是太蠢了嗎?

  另外我也怕牢里的犯人打我,還聽說他們特變態,我長得又很白很胖........

  我也想過像‘小馬哥‘他們一樣跑路,逃到新疆或甘肅去....

  可我一來沒錢,二來沒本事,真到了外地,不被‘道上的兄弟們‘打死也會自己餓死.

  可留下來的結果,又如何呢.......

  記得有一位偉大的無產階級詩人兼文學家--古龍先生曾經說過,在這世上只有一件事比死更可怕,就是等死.

  我正在等死.

  我是‘聰明‘人,兩害相衡取其輕的道理我懂.

  既然等死比死更可怕,我決定死.

  我不是鬧著玩的,我乘老媽出去時,在家里嚎啕大哭了一場,然后寫了一封告別信,最后帶著怪怪站在了江邊的攔堤上.....

  可我卻并沒有跳下去.......

  因為我站在江堤上時,突然有了一種感悟....

  惡魔的感悟......

  他媽的,這算什么天意??

  為什么偏偏就該我死?

  那幫王八蛋自己找上門來尋死干我屁事??

  又不是我把他們吸干的!

  再說了,大不了就是坐牢,頂天了,就是一顆子彈!

  難道槍斃會比老子現在過的這種擔驚受怕的窩囊日子更難受嗎?!

  呸!解脫耳....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既然連死都不怕,那為什么還要自己去找死?!!

  要死太容易了,咬舌頭,上吊,嗑安眠藥,跳樓,哪樣不行?犯得著這么急吼吼的嗎?好像有誰搶著投胎似的!

  再說了,活著多爽啊,可以打游戲,看電影......

  真豁出去了,還可以把家里錢偷出去叫雞,打炮,玩‘觀音坐蓮‘....

  狗日的,多活一天都是賺的....

  能賺不賺,老子傻啊?!!

  想通以后,老子決定不死了.....

  真到哪天扛不住了再說.

  當我瘋瘋顛顛地回到家時,老媽還沒回來.我的絕筆還留在書桌上,我將那封信拿了起來,包上米飯,帶著一種殘忍的快意看著怪怪大口大口地將它吃了下去....

  隨后的幾天,我出現一種病態的灑脫(或破罐破摔),暴飲暴食,晝夜顛倒,死泡網吧,狂打游戲,過馬路也不看車,反正就是那種活一天算倆半天,要死也不在乎的感覺.

  我原來一直將怪怪掩著藏著,現在不了,雖然仍不肯將它公開,但卻經常趁著夜色將它帶出去玩.

  我本來膽兒挺小的,晚上不敢一個人外出的,但現在卻已經‘豁‘出去了.

  我專挑那些偏僻的,有不良少年聚集的地方湊合,甚至故意逗留在那些相對‘作案條件‘較好的地點等待他們.

  我這么做,并不是完全是變向自殺,悅賓樓的木乃伊一直是我無法理解的一塊心病,我總想瞪大眼睛,仔仔細細地看怪怪再做一遍.....

  我反正已經背上三四條人命了(包括一開始的死胖子),所謂虱子多了不癢,要么再多捎上幾個小流氓的狗命,也算為社會安定做點貢獻,要么陪上自己的賤命,也算對那幾個死鬼有個交待....

  但我期望的事卻并沒有發生.

  我在那些‘高危區‘轉了近半個月(都是晚上去的),竟沒有一個小太保肯上來搭腔(其實是一個小太保都沒碰到),連我期盼已久的警察叔叔也沒來.....

  更加奇怪的是,悅賓飯店的那檔子事也如同根本沒發生過一般,煙消云散了....

  就連報紙都沒登,照理說‘木乃伊驚現大飯店‘是很有賣點的.....

  但這些事我都沒細想,活一天算一天的人想那個做什么?

  于是我繼續墮落并‘快樂‘著....

  但這種墮落的日子并沒持續多久.

  外地出差的老爸終于回來了.

  我的家庭結構是這樣的,老爸是精神領袖,也是主心骨;媽是第二號人物,手握家政實權;而我雖然只是‘跟包‘的老幺,但卻從來只服從老爸的直接領導,老媽的嘮叨只能令我心煩卻不能起任何作用....

  我也向來只怕我老爸一個人.

  老爸到家時,我正帶著怪怪到處游蕩,家里只有老媽一人.

  充足的時間讓老媽向老爸逐一列舉了近這一個多月以來家里發生的事,及我的反常和劣行.

  所以,當我扇著膀子,叼著羊肉串,吊兒郎當地回到家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老爸的大巴掌.....

  我滿眼金星地跌坐在地上,模糊中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高舉著一個掃把疙瘩撲了上來......

  我呆住了,既沒有逃,也沒有叫饒,只是傻愣愣地坐在那里等著挨打...

  但掃把疙瘩卻并沒有落下來....

  可我卻‘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天可憐見,我們家的主心骨終于是回來了.....

  月色中,我和老爸再次走在江邊的堤岸上.(盡管老媽極力要求跟著來,但我們怕她受刺激,沒讓.)

  老爸一根接著一根地吸著煙......

  他突然問我:你有沒有看過朱娟她們的工作證,或是身份證什么的?

  我一臉茫然...

  老爸嘆了口氣,繼續走著.

  我突然有了一點僥幸的希望,說:會不會那事被公安當作無頭案給淹了?要不為什么直到現在都沒消息呢?

  老爸說:不可能.死了兩三個大活人,死得又那么蹊蹺,還是死在悅賓那種高級場所,這種大案是絕對不能淹,也淹不了的.但現在明顯有人在封鎖消息,這倒是真的.要不,就沖你扔在現場的那些東西,警察早敲門了,也等不到現在.

  我說:會是些什么人啊?

  老爸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結,憋了好久,才擠出一句話來:惹不起的人.

  我的心在下沉.

  可老爸頓了頓,又說了句更讓我心驚的話.

  他說:另外,那蟲子還有一點不妥,它雖然喜歡親近咱倆,但卻一直比較疏遠你媽.尤其是那回你媽堅持要扔掉它,我總覺得它不但知道,而且記仇,只是礙著咱倆不敢發作而已.你知不知道你媽這兩個月來衣服總是撕破是怎么回事?

  我愕然...

  老爸低聲說:我晚上起夜時,不止一次地看到那蟲子從你媽衣柜里鉆出來,還看見它故意把你媽的拖鞋藏到床底下,且只藏一只.....

  我開始還有點不太相信,因為我總覺得龍蝦是低等生物,再怎么變,智力也有限.

  但老爸卻很肯定,并且提議今后不能讓怪怪太接近老媽.

  最后我問:咱們今后該怎么辦?

  老爸拔完了最后一口煙,一臉憂郁地看著我......

  我從沒見過他這種表情.

  他說:咱們小老百姓能怎么辦?隨緣吧.

  完了.

  要是連主心骨都說‘隨緣‘,那就是真沒轍了.

  我們憂心忡忡地回到家里.

  老媽正滿臉陰云地坐在那兒看電視.

  她那只帶了多年的石英表剛剛不見了,且遍尋不著.

  吃飽飯的怪怪正挺著肚子在桌下得意地扭動著.

  我一把抓住它的尾巴,將它拖進了房間,并反手關上了門.

  它裝出一副很無辜的樣子看著我,長長的須子拍打著我的臉.

  我不吃這一套,惡狠狠地瞪著它的那只小黑眼說:‘從今以后不許再捉弄我媽,不然我立馬把你扔出去!再也不要你了!‘

  接下來的事讓我吃了一驚.....

  我突然感應到它很害怕,全身的顏色竟在十幾秒鐘之內由青綠色變回了白色,花紋也隱褪了,身體也縮小了好多,就連那只黑亮亮的眼睛也暗淡了下去.

  我心里有點不忍,便松開了手.

  它灰溜溜地鉆到我的床下.....

  過了一會兒,它叼出了我媽的一只拖鞋.

  果然是它干的!

  我‘無限溫柔‘地揪住它的胡須,‘心平氣和‘地問:‘還他媽的有一只表呢?‘

  怪怪哆嗦著張開咀,嘔出了一堆極其惡心的爛糊狀的東西,里面有一只表鏈.....

  那是一只很名貴的石英表,沾不得一點水的......

  早年‘號子‘里有句話說得很有哲理:坦白從寬,新疆搬磚;抗拒從嚴,回家過年.........

  可憐的怪怪在坦白后并未得到特赦......

  在隨后的半個月內,它的口糧配額被硬性減至三分之一,吹氣待遇減半,還要不定期禁閉.

  怪怪生平愛好不多,無非是吹氣,吃飯和爬來爬去.

  這種制裁對于它來說無疑是毀滅性的.

  它只勉強忍耐了一個星期,便開始鬧騰了.

  起先是進行了多次的偷米活動,但均被制止.

  后來又企圖乘晚上我睡覺的時候,爬上chuang來‘親嘴‘(它想要吹氣).

  但它淌的口水全都滴進了我口里,驚醒后一陣巨惡心......

  我立即將其鎖進廁所,終宵不許出來.

  說也奇怪,自從它被鎖進廁所之后,倒還真的老實了幾天,也不鬧騰了.

  我還以為已經把它整服了.

  可誰料到這小王八蛋玩了個更狠的.....

  我們住的是單元樓,一個門棟上下左右共十二戶人家.

  自從怪怪被鎖進廁所之后,不到三天,前后就有四戶人家因上吐下瀉住進了醫院.

  大家人心惶惶,起先懷疑是樓頂水箱被污染了,因此都不敢喝自來水,連我們家也不敢.

  但后來消息很快更正了,說是那幾家鬧耗子,米缸和飯鍋都有動過的痕跡,雞蛋被吸空,只剩蛋殼......

  尤其是三樓的那家款爺,據說他養了六年的一條銀龍魚被吃得只剩下魚頭.....

  該鼠‘作案‘時無聲無息,無形無影......

  我的心再次下沉....

  吃魚不吃魚頭,吃蛋不吃蛋殼,本是怪怪長久以來養成的‘高雅‘習慣.....

  廁所里的下水管正是聯接各家的快捷通道...

  怪怪爬上灶臺偷食的動作,在必要時可以比蛇輕柔十倍.....

  完了,該死的小王八蛋.....

  其后的一周里,我們一邊‘不動聲色‘地打探鄰居們的病情,一邊心驚肉跳地躲在家里為他們祈福.....

  神啊,請別再捉弄我們了....

  還好,老天開眼,我的那些鄰居們除了瀉瘦了一點以外,基本上沒有大礙,一周之內都陸續回家了.

  居委會和區衛生站的人由此對我們的樓道進行了不下四次的消毒和檢查,并且乘機推銷了大批的鼠藥,三樓的那家一次買了五包....

  在這段‘動蕩‘的歲月里,怪怪一直被關在一只柳條箱里,外面上了鎖.

  原定對它實行一個月的饑餓制裁,現在不得不提前結束.

  取而代之的,是開始每天用飯像填鴨似地死撐這只小禍害,免得它又爬出去使壞....

  記得有位哲人說過,只有時間才是醫治世上一切傷口的最佳良藥.

  隨著時間的推移,腹瀉事件正在慢慢地淡化,而悅賓樓的事也依然無蹤無影,仿佛是從未發生過一般(后來老爸專門去打聽過,可那兒的服務員好像壓根兒不知道這事似的).

  我漸漸地放下心來.

  老爸雖然沒說什么,但似乎也沒有先前那么緊張了.

  最后,就連神經過敏的老媽都漸漸地放心了.

  但針對怪怪的‘研究工作‘卻自始至終沒有停止過.....

  早在上次的叼鞋事件中,我們就已經對怪怪驚人的語言識別能力產生了濃厚興趣,并且一直企圖對其進行訓練,希望它能做一些類似于叼襪子,或叼手絹的之類的小事.

  結果是失敗的,那陣子它唯一叼過來的東西就是它的飯盆.

  后來它又令樓上的那幾家住進了醫院,我們在心驚肉跳之余,也不得不對它的毒性進行了新一輪的評估.

  結果是幸運的,因為我們發現它自從長出眼睛之后,毒性居然大減,現在它流出的口水,居然連雞都毒不死(但也是拉稀).

  而我和老爸心里最‘記掛‘的卻還是那幾具干尸,所以也一直想找機會再測試一下它那詭異的攻擊行為.

  但這種機會卻并不好找......

  因為根據經驗,它好象是只有在我受到侵害的時候才會發動攻擊.

  比如在悅賓飯店的那次.....

  似乎要想它發威,除非我被K.

  但我卻并不是一個喜歡沒事找K的人.(前些日子發神經病時除外.)

  同時也不想無緣無故地連累K我的人送命.

  但我又真的很想看‘木乃伊‘.....

  于是,我盯上了樓上的一條大狗.

  很不幸,那狗也是三樓養的.

  自從他失去銀龍魚之后,就托人搞到了這條大狗.

  注意,我說是搞到的,不只全是花錢買的.

  那狗是純種的德國黑背(不是一般的狼狗,而是那種短耳短尾,細腰身的那種),因為訓練中誤傷了一位視察的領導,所以才從軍隊中‘退役‘下來的.

  沒有內部關系,就算有錢也買不到.

  狗不是白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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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6 00:54:0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三樓那位還買了一輛摩托車.
  豪華摩托,疼愛如珍寶.

  但摩托卻是一種很‘雞肋‘的交通工具.

  雖然大卻又不足以專門修一個車庫來停放.

  雖然小卻又沒法天天扛到家里去停在涼臺上.

  所以只好和一群窮酸的破自行車一起停在樓下車棚里.

  但那摩托畢竟是鶴立雞群,所以不但獨霸了半個車棚,而且在月白風清的夜晚,還常常會有一個‘死士‘在一旁護衛.

  就是那條軍犬.

  英狗末路,淪落如此... ...

  但虎落平陽,卻仍然是虎.

  自打那狗看守車棚以后,晚上就再沒人敢偷車了.

  因為那狗有一股子很凌厲的殺氣,雖然被鎖住,咬不到摩托車范圍以外的東西,但只要它沖出來,扯著鐵鏈子那一陣狂吼,也足夠令賊人膽落了.

  這也是那摩托可以獨霸半個車棚的原因.

  誰也不愿在取車時離那狗太近.

  但即使這樣,還是常常有人被那狗攆得不敢取車....

  我要做的,就是在夜色的掩護下,用一個石頭去砸它的頭.

  月黑風高,怪梟夜啼.

  雖不是好風景,但卻是好時候.

  我戰戰兢兢地摸到車棚邊,懷里的怪怪好奇地探出它的大頭...

  老爸站在樓棟外有意無意地給我放哨.

  我干這種事居然還能得到老爸的默許,這是起初意料不到的.

  他也被那狗從車棚里攆出來過.....

  嘿嘿,這老家伙,和我一樣也不是‘好鳥‘.

  但真的進到車棚里去時,我卻笑不出來了.

  半夜一點鐘的車棚是很可怕的,黑漆抹烏的一片.....

  為了怕被人發現,我又不敢打手電,只敢在那兒摸著走.

  黑暗之中,隱藏著那只半人高‘巨獸‘......

  老爸在外邊輕聲說了一句:夠遠了,別再往前走了.

  我懂他的意思,再往前走就是那狗的地盤了,我可不想真被它咬到.

  我蹲在地上,敲了敲旁邊的自行車,這也是老爸教的,他說只要一有動靜那狗就

  能覺察出來,并不用真的靠近它.

  果然,當我敲第二下時,前方不遠處的黑暗中忽然亮起了兩盞綠瑩瑩的小燈.

  怪獸已被驚醒了....

  我開始發怵了.

  伴隨著呼嚕嚕的低吼聲,那兩盞燈死死地盯著我,一點點地向我靠近.....

  我只覺得手心在出汗,身上在發冷....

  但我還是將那石頭有氣無力地扔了出去.

  當然,沒打著.

  可那石頭卻明顯地激怒了那兩盞燈,它的呼嚕聲變得越來越大.....

  天知道這鬼東西的鏈子有多長,萬一.....

  不好,我得趕緊走....

  我剛剛站起身,就看見那兩盞‘燈‘呼拉一聲,夾著一鼓子騷風疾竄上來!

  我嚇得大叫,抱著怪怪拚命向回跑,但卻沒見那‘燈‘追上來,也沒聽見它叫.

  但我也不敢停,直到在車棚門口和老爸撞了個滿懷.

  我的臉都嚇白了.

  老爸也嚇得夠嗆,他拉著我上上下下地檢查,看咬到哪兒了.

  我說沒有咬到,但他像沒聽見似的.

  過了一會兒,我倆才緩過神來.

  老爸說:再不能這么干了,這太危險了.

  我一邊點頭,一邊納悶:怎么到了關鍵時刻怪怪竟不管用了?難道那悅賓樓的事

  其實和我沒關系?

  做賊不成,我和老爸滿腹郁悶地回到家里.

  怪怪蜷在我懷里,流著口水,居然睡著了....

  第二天清早,樓下車棚里炸開了鍋....

  第二天清早,樓下車棚里炸開了鍋....

  人山人海地圍著.

  我和老爸滿腹鬼胎地混在人堆里看.

  那狗死了.

  上半截干成了枯柴,碎成了三四塊,但兩條后腿卻還是完好的.

  圍觀的人說什么的都有.

  有的說是中了毒,有的說是生了怪病.....

  還有的說是鬧鬼....

  三樓那款爺坐在死狗旁邊,癡癡呆呆的....

  我第一次感到了深重的罪惡感(雖然他平時有點囂張,總是牛哄哄的.)......

  但他和胖子,朱娟他們不同.....

  這件事,是我故意找上他的.

  加上那條銀龍魚,我和怪怪欠了他兩條命.

  老爸的臉色也很難看.

  他原本和我一樣以為昨晚的行動失敗了,卻沒想到把狗弄成了那樣.

  我說:老爸,要不咱們悄悄地賠他點錢吧.

  老爸說:賠得起嗎?

  我們賠不起,像這種純血的黑背一條最少得三四千塊,還只是小崽子.

  更別提精神賠償了,那種心理上的傷害原本就不是元角分所能計算的.

  但盡管這樣,我們還是偷偷地塞了1000元錢在三樓的門縫里.

  這個完全是自我安慰,我們都知道那款爺不缺這點錢,但這么做,我們心里能好受點.

  希望他節哀順便.....

  狗雖然死了,實驗也可算是完成了.

  但我和老爸對怪怪那種無形無影的秒殺技卻仍然一無所知.

  因為我們根本就想不通,怪怪到底是在什么時候發動攻擊的.

  那晚‘作案‘時,它一直乖乖地趴在我懷里,幾乎沒動過.

  回到家后,它睡得和死豬一般,后來還是我把它放回窩里去的.

  再說門窗也是關好的,它也不太可能會在半夜溜出去.

  照說它是沒有機會做這事的.

  但那狗卻偏偏死了,還死得那么有創意.....

  真是奇了怪了....

  這件事不弄清楚,我和老爸心里都不踏實.

  于是我們計劃買一只會咬人的甲魚或烏梢蛇之類的來做實驗.

  但甲魚還沒買到,劫數卻先到了.

  那是個星期三,老爸老媽一早就出門上班了.

  我如往常一樣賴在床上不肯起來.

  這時聽見怪怪在廚房里大聲怪叫.

  我起先以為它又溜到米缸里出不來了,也懶得管,反正撐死它小王八蛋活該,我還想睡……

  可誰知它越叫越急,越叫越尖,像他媽鬼嚎似的,搞得我心煩意亂,睡也睡不著了.

  我只好恨恨地起床,過去看看這小混蛋怎么回事.

  我來到廚房,卻發現怪怪正用大頭頂著米缸使勁地推,一邊推一邊叫.

  它一看見到我來了,就沖著我亂擺須子,還用大頭使勁蹭我的腿.

  我開始還以為它想把米缸推dao吃里面的米,就隨手把它抱了起來,又抓了一把米喂它.

  可誰知平日如餓鬼投胎的怪怪這次卻連聞都不聞一下,只是又吵又鬧地要用大頭去撞那米缸.

  我雖然不知道它為什么要和這個米缸較勁,但是還是幫它把米缸搬開了.

  在米缸搬開的那一剎那,我不知怎的覺得身上一陣冷,人也打了個哆嗦,差點連米缸都摔了.

  再看那米缸底下的水泥瓷磚,竟然出現了一個破洞.

  一個三寸多寬的洞,黑乎乎的不見底,好像很深.

  洞里面有很輕的滋滋聲,像漏煤氣似的.

  這時,一直吵吵鬧鬧的怪怪突然不叫了.....

  我隨手拿起一根筷子,向那洞里捅下去.

  結果只捅了三分之二就卡住了,但右部卻似乎還有空余之處.

  看來這洞還是個彎曲型的.

  我突發奇想,決定來招狠的.

  我要用洗衣機的導管接上水龍頭往那洞里面灌,看看水能從哪兒冒出來.....

  可當我找來導管準備開灌的時候,卻發現怪怪已經鉆到那洞里去了.

  它的半截身子露在外面拚命地掙扎著,好像是被卡住了.

  我急忙丟開水管上去幫著它拔.

  但這小王八蛋的身上滑溜得很,根本抓不住(也不敢使勁抓,怕抓傷了).

  好在怪怪聰明,它可能是感覺到了我在拔它,于是立即地用它的尾巴緊緊地纏住了我的手.

  纏得那么緊,我都不知道它竟有這么大的勁......

  于是,我絞著它的尾巴如同拔蘿卜一般地用力拔著....

  怪怪的身體劇烈地扭曲著似乎很難受....

  我拔得滿頭是汗,但在洞的另一頭卻似乎有個東西在和我對著拔,勁也不比我小.

  拔了一會兒,我發現怪怪似乎有點扛不住了,它的掙扎越來越弱,尾巴也漸漸地從我手上松散下來了....

  我見狀心里一急,也不知道哪來的蠻力,突然把牙一咬,雙手揪住怪怪狠命往后一拖!

  就聽見那洞里很清晰地咔吧一聲,好像是個什么東西被拗斷了.

  緊接著,那股與我對抗的力量明顯地減弱了.

  我乘機雙腳蹬地,兩手拽緊,整個人向后囫圇個地一仰…....

  ‘噗‘的一聲,怪怪連帶著一大團黑乎乎的東西被我一古腦地拖了出來!

  看著那黑乎乎的玩藝,我驚呆了……

  這是一個極其惡心的東西,就像塊爛肉皮,又肥又大的,形狀像是個拉長了的鈍五角星.

  它背上有個很大的吸盤,爛烘烘地拱在外面,不停地蠕動,讓人一看就渾身不舒服,吸盤邊上還有一只黑爪子似的東西,有三四寸長,但好象被折斷了,耷拉在一邊.

  這東西十分兇狠,它如塑膠袋般地死死纏裹在怪怪頭上,身體一收一縮地不斷勒緊,絲毫不肯放松,明顯是想把怪怪活活悶死!!

  我心中一驚,也顧不得惡心了,慌忙抓住那塊爛肉,拚命地撕扯,想把它從怪怪頭上拽下來.

  但那爛肉卻十分頑固,力氣也大,它牢牢地勒著怪怪的頭,死也不松.

  情急之中,我一把揪住它那只斷折的黑爪子發瘋似地亂扯.......

  這招居然夠狠,不一會兒,那只黑爪子竟被我活生生地硬拽了下來,附帶著還從它身體里撕下了一長條肌腱似的肉....

  那爛肉受了重創,一下子松了勁,從怪怪的頭上掉了下來,縮成了一團.

  我急忙把怪怪抱起來,同時用腳狂踩那塊爛肉.

  但那爛肉卻極其結實,有如工業橡膠一般怎么踩都踩不爛,我后來甚至是一只腳在它身上跳著踩都不行......

  結果踩了好半天,那爛肉除了擠出一灘黃水外,安然無恙,倒是把我整出了一身臭汗.......

  最后無奈,只好用個大臉盆扣著它,然后坐在上面鎮著.

  直到這時我才緩過神來看怪怪……

  只見它的大半個腦袋都被那爛肉腐蝕了......

  原本光溜溜,圓滾滾的大頭現在卻滿是潰爛的創口,流著黃膿......

  兩根須須也爛掉了,連叫都叫不出來了.........

  老子的眼淚當時就下來了......

  驚魂未定的怪怪躲在我懷里,企圖將破破爛爛的大頭藏在我內衣里,結果蹭得我胸前,脖子上都是巨惡心的黃漿子.........

  我心里那叫一個疼,那叫一個恨~~~~~~~

  我日你媽的爛肉,老子叫你咬.........

  暴怒中,我一腳踢飛臉盆,跳上去又是一通猛踩......

  狗日的,怎么踩都不解恨......

  中午老媽回來了,我還在那兒踩,不過已經是間歇式的了.

  畢竟,出氣也是一種體力活......

  老媽剛開始還以為那是塊爛輪胎,后來聽我一說,把她嚇了一大跳......

  我也踩累了,就又用臉盆扣著它,然后問老媽該怎么辦.

  老媽是個極其護家的人,她雖不太喜歡怪怪,但心里卻一直認為它也是我們家的財產之一.

  那爛肉把‘財產‘破壞成這樣,她心里也是恨的.

  于是她出了一個餿點子..........

  她說,用火燒,燒死這個鬼東西!!

  在這個世界上,好點子雖然千奇百怪,各不相同;但餿點子卻都有一個共同之處---就是在你發現它餿之前,它像極了一個好點子.

  所以我當時就歡呼起來....

  妙啊!!為什么我踩了那么半天,都沒想到這么‘好‘的主意呢??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于是我們恨恨地擰開煤氣灶,將火開到最大,然后由老媽動手,用一個火鉗將那爛肉夾到火上去烤......

  而我則抱著怪怪站在一旁極其痛快地欣賞.

  本來,這應該是個大快人心的場面,但遺憾的是,這個點子的餿味漸漸地透出來了...........

  那爛肉竟然根本不怕燒烤,反而在火上舒服地扭動起來!

  而它背上那道被我撕開的致命傷竟也開始一縮一縮地收攏了......

  我和老媽正在詫異,不料那爛肉突然使勁一翻從火鉗上掙脫,整個地壓在爐口上......

  爐火被捂滅了,刺鼻的煤氣味沖了出來.

  老媽下意識地伸手去關煤氣閥......

  就在她伸手摸到閥門的那一剎那,爛肉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動作從爐口上跳了起來,撲到她手上.

  我和老媽同時尖叫起來.

  老媽拚命地將手一甩,把那爛肉‘叭唧‘一聲摔在了地板上.

  那爛肉乘機縮成一團,就地一滾,正好滾進那個地洞里去了.

  我急如驚雷的一個大腳居然沒有踩中它......

  老媽驚惶之余發現手上除了一灘黃漿之外,還多了一塊紅的又疼又癢......

  她慌忙打開水龍頭使勁沖洗,黃漿雖然沖掉了,但那塊紅的卻怎么也洗不掉……

  我把怪怪放在灶臺上,轉身去給老媽找藥.

  等我回來時,卻發現老媽已經軟癱癱地坐在了地上,疼得直叫喚,手上的紅色這么一會兒功夫已經竄到了腕子上.

  我心中猛然一驚,想到了胖子他們......

  我又抓狂了......

  我發瘋似地將我們家的各種藥材,從紫水到云南白藥,大雜燴似地倒在老媽手上使勁抹.

  結果沒一個管用,那紅色照樣向上漫,且越來越痛,連老媽的神智都有點模糊了,不停地叫著:用紅花油啊,用紅花油涂了就好了.

  可其實紅花油一直在用,而且都已經倒了大半瓶了,一點用也沒有.

  我心里一涼,如同塞了塊冰磚......

  難道是報應?

  胖子他們討債來了?

  或是朱娟......

  狗日的,和我媽沒關系,有種沖老子來啊……

  整我媽算什么本事……

  說來慚愧,堂堂一大老爺們兒竟然‘哇‘的一聲像個白傻子似的嚎啕大哭起來......

  老媽看見我哭,剛開始還想安慰我,但后來不知怎的也跟著哭了起來.

  我一邊哭一邊抱著我媽,想把她抱起來,但那一哭又岔了氣,又怎么都抱不起來,結果兩個人抱在一起哭得一團糟.

  過了一會兒,我這兒正哭,老媽卻突然‘咦‘了一聲,說:唉,這個怎么不疼了?

  我正哭得歡,沒太注意.

  她又說了兩遍,我這才低頭去看......

  奇跡發生了.

  老媽的手上那塊紅色居然魔術般地消失了!

  我簡直都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但那紅色卻是千真萬確地沒有了.

  連一點疤痕都沒有留下......

  就像一場惡夢一般,氣勢洶洶地來了,又莫名其妙地走了......

  老媽和我愣了半晌,然后爆發出一陣歡叫,接著在廚房里亂蹦…...

  歡叫聲中,怪怪哆嗦著從灶臺上溜了下來, 潰爛的大頭上又多了一塊不斷擴大的紅色......

  兩個小時之后,我們在堆雜物的小閣樓上找到了它.

  那紅色已經擴散到它脖子上了.

  它疼得混身發抖,連爬都不能爬了,只能像條死魚般地躺在那里.

  我將它抱出來,放在沙發上,它用那只小黑眼看著我,發出哀哀的叫聲......

  我的心如同被撕開了一樣.

  我知道它想我救它.

  可是我沒轍啊,真的沒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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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6 00:54:3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我都不知道老媽的紅色是怎么就好了的,更不知道它的紅色是怎么出來的.
  就算知道,我也不會治啊......

  我所能做的只守在旁邊,用濕手巾給它擦去頭上的爛膿,再將冰塊敷在它的紅印子上(它那紅印子和老媽的不同,燒得燙手)......

  可是爛膿越擦越多,紅印子越敷越大,連標都治不住,何談治本啊.........

  隨后的三天里,它的爛傷越來越重,整個頭到脖子都爛了,那塊天殺的紅色已漸漸漫延到了尾部,整個身子除了一條三寸多長的尾巴尖子,就全是紅的了......

  它不停地哆嗦著,身上的肉皮也松馳了,皺成一團;叫聲日夜不停,但聲音卻越來越小了.........

  我給它喂食,它勉強吃下去又吐了出來,我給它吹氣,它偏著腦袋躲著我......

  我的心在不斷地下沉......

  到了第四天上,它已經叫不出來了,只能張張嘴,但紅色卻似乎止住了,沒有繼續向尾巴上擴散.

  第五天,它的小眼睛周圍開始潰爛......

  第六天,它的小眼睛已經爛得鼓了起來,但尾巴上的紅色卻似乎有了一點退散的跡象.

  我不知道這樣是吉是兇,但卻也只能靜觀其變......

  到了第七天,它那顆機靈的小眼睛終于完全爛掉了,但尾巴上的紅色卻并未像我想像的那樣退去,反而又開始擴張……

  我心里一陣刀絞……

  接下來的事,我不敢想,也不愿想……

  第八天的晚上,我不顧爸媽的反對,執拗地將它放在床上和它一起睡.

  半夜里,它突然在我身邊低低地叫了一聲,本就沒睡踏實的我立刻驚醒,并扭開了床頭那盞小燈.........

  昏暗的燈光下,它那條撐了四五天的尾巴,此刻已然全紅了......

  我如木頭般坐在床邊,傻傻地看著它的尾巴.

  腦子里一片空白,心里也一樣……

  但此刻怪怪卻似乎有了精神,也不哆嗦了,居然還費力地爬動起來,想爬到我身上,但卻找不到方向……

  我默默地將它抱起,緊緊地偎在懷里......

  我哭了.

  我知道,最后的時刻就快到了.

  我相信,它也知道.

  沒有絲毫的驚慌和恐懼.

  也沒有痛苦的掙扎和仇恨的嘶鳴.

  它只是像往常一樣,挺著肚子很得意地在我懷里翻了個身,然后習慣性地將大頭藏在我的內衣里......

  我輕輕地熄滅了臺燈......

  晚風吹過,如同母親的愛撫滑過恬靜的夜空......

  時間到了.

  它沉沉地睡了.

  睡得那么香,那么甜......

  夢中不再有猙獰的怪肉和疼痛的傷口,有的只是主人永恒的疼愛與擁抱……

  柔和的月光下,一個傻子摟著一條熟睡的蟲子,僵硬地搖晃著,沙啞的嗓音低聲吟唱:怪寶寶,睡覺覺,睡著了,貓不咬......

  黑暗中,我的搖籃曲如同鬼哭一般生澀嘶啞……

  爸媽都被驚醒,他們使勁拍著房門叫我出來,問我怎么了.

  我沒法回答他們.

  因為我的喉嚨和鼻腔里已被哀傷灌滿……

  那味道,苦苦的,澀澀的,咸咸的……

  咸咸的……

  突然,一道閃電劃過我的腦際……

  我想起了朱娟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一句看似平淡,但卻足以改變我和怪怪未來命運的話……

  她說:你從來不喂血的嗎?

  (現在想起來,這是一個多么瘋狂而危險的主意啊,但在那時,我只想讓怪怪活過來,別的事壓根沒往腦子里去……)

  我一把扭開了臺燈,從寫字臺上操起一把小刀,毫不猶豫地向手指上狠狠劃去……

  那一刻,竟然不疼……

  此時爸媽還在外面拍門,我極不耐煩地大吼了一聲:”別拍了,都滾!讓我靜一靜!!”同時將流血的手指直接捅進怪怪的嘴里……

  我發瘋似地擠著自己手指,就像一個瘦弱的母親正在拚命地給自己餓昏的嬰兒擠奶一樣……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傷口凝固了,又被我擠開,擠開了又凝固……

  我如同一個受虐狂般地重復著這些機械性的動作……

  短短的幾分鐘,卻像是過了幾千年.

  傷口擠了半天,血也流了不少……

  但怪怪卻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好像我的血都擠到河里去了一樣.

  我再度絕望了……

  也許這本就是天意,是老天不許它和我再在一起……

  我茫然地將手指抽了出來,在衣服上擦拭著…...

  這時,原本已經死透了的怪怪,卻突然動了一下.

  只是很輕微地動了一下,好像是擺了一下腦袋(其實當時連我都沒太看清楚)……

  但我卻異常清晰地感應到了那一線生機……

  它還活著……

  天可憐見,它還活著!!!

  我的血液一下子沸騰起來,眼睛也直了……

  那一晚,我一共割了自己四刀……

  血如涌泉,刀痕交錯……

  竟只為看它再動一下……

  它并未令我失望……

  當爸媽他們踹開門沖進來的時候,它已經能像個小嬰兒似地躺在我懷里,吱吱嗚嗚地自己吮手指了.

  唯一不同的是,嬰兒吮的是奶,而它吸的是血……

  老爸抽著煙,眉心緊鎖,一言不發……

  老媽一邊給我包扎傷口,一邊氣急敗壞地數落我,大意可能是說我很傻,怎么能為了個寵物作賤自己的身體呢?還說天知道那蟲子口里有沒有毒,細菌之類的,會不會感染什么的.

  我心不在焉地聽著,用那只沒傷的手輕輕觸摸著怪怪的大頭……

  它還蜷在我腿上,已經流著口水睡著了(這次是正常睡眠).

  老媽說了些什么我全沒在意,也不在意……

  我只要知道我的血能讓怪怪活著,并且還能令它慢慢好轉,這就足夠了.

  其實我的腦子里甚至還在盤算著要不要到醫院里去,抽一袋血凍在冰柜里存起來,因為如果每天都要我割手指,天長日久,那個只怕還是會很痛的.

  想著想著,我突然傻呵呵地大笑起來……

  突然眼前金光一閃,一個”烈焰掌”印在我臉上……

  老爸怒發沖冠的樣子還是很可怕的.

  “笑個屁啊!你想過沒有,這蟲子要是死了倒還罷了,要是活了,吸血吸上癮了怎么辦?!!你以為你是他媽的血庫啊?!”

  老爸通常不說粗口,只打我,但不說粗口.

  他說粗口在我印象中只有兩三次,但每次都是發生了很大的事.

  我心中一陣惡寒……

  對啊,萬一它吸上癮了怎么辦……

  要是這小王八蛋真的拿我當了糧食,那我也太冤了吧……

  我腦海里隱隱浮現出怪怪撕咬拖鞋時的影像,只不過這次咬的好像是我脖子……

  天哪,不會吧……

  我打了個冷顫.

  我突然想到是不是應該乘早把怪怪扔掉,免得日后變成禍患……

  但這個念頭只在腦海中閃了一下,就立馬消失無蹤了……

  這也由不得我,因為我只要一看到怪怪在我腿上睡得滿口流涎,百無禁忌的樣子……

  我他媽的就什么都顧不得了.

  我愛怪怪.

  它也愛我.

  是我從市場上把干得要死的它撿回來的……

  是我喂的蜈蚣……

  是我喂的飯,吹的氣……

  是我見證了它的變身和力量……

  我是它的創造者,主人,父親,老大……

  也是它唯一的依靠.

  媽的,要靠就靠吧……

  不就是血庫嗎,老子年青力壯有的是血!!

  老子一百八十多斤,還怕養不起你這個小王八蛋嗎?

  老子豁出去了……

  隨后的幾周里,我每天都乘爸媽外出的時候偷偷地給它喂血.

  但我不敢再割手指了,因為如果被爸媽發現,他們會立刻把怪怪扔出去的.

  在這點上,就連一向喜歡怪怪的老爸都沒情講.

  而且我也是保證了不再喂血,他們才勉強同意我繼續喂養它的.

  所以如果是尋常部位,一但經常性地出現傷口,那是很容易露餡的……

  于是我放血的部位不得不變得很隱密,也很尷尬……

  在此保密.

  疼痛也是免不了的,我發現除了那一晚割手指時不覺得疼以外,現在是割一次疼一次,我甚至有點擔心會得破傷風或壞血病……

  但為了怪怪,我得撐著……

  就這樣每天一刀(或把頭天的傷口擠破,然后把血擠到酒杯里),持續了近一個月.

  其間的痛苦和委屈是常人無法理解和忍受的.

  我覺得這簡直就是他*的變態凌遲………

  就算是對階級敵人我都下不去這么狠的手,但對我自己卻……

  唉,只能說我已經瘋了.

  (不僅如此,為了應付老爸老媽的監視,我平時還得裝出生龍活虎的樣子,不能露出一點傷痛或頭暈的癥狀)

  但,這么做卻是值得的.

  我都不敢相信我的血居然會有如此高的藥用價值.

  ( 早知如此,我小時候流鼻血,摔破皮之類的都存起來該多好…)

  怪怪竟然很快地恢復了.

  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時間,它那些一度”永不愈合”的爛瘡就都結痂了,也不再流膿了.(但我的傷口卻化膿了,又是那個部位,簡直痛極了……)

  紅色雖然沒有退,但卻在一點點地淡化.

  它的精神也在漸漸地回復,已經能夠開始吃一點米飯和魚了.

  我天天抱著它睡,和它說話,用溫水洗它的大頭和身子.

  它雖然沒有了眼睛和須須,但卻仍然可以清楚地感應出我是否在它身邊,因為只要我一離開它,它就會探頭探腦地到處找我.

  到了第三周以后,雖然頭上的瘡疤未落,但紅色卻已經完全消失了.

  于是這小東西又開始大吃大喝了.

  雖然此時它的飯量比起受傷前的那種暴飲暴食要少了許多,但只要它能吃,那就好.

  看著它像小豬似地在飯盆使勁拱著,我什么傷口,疼痛,委屈全他媽忘了.

  至于喂血的事,其實只持續了三周多一點.

  剛開始是天天喂,它喝得也多,有時一次要喝三酒杯,搞得我頭暈眼花,胸悶氣短的, 但后來它的情況逐漸好轉,吸血的量也相應地減少了,再后來,它就幾乎不愿吸血了.

  但我卻總怕它傷勢不穩定,還是想多給它喂一點,補補身子.

  可誰知好心沒好報,等我咬牙忍痛地放了血,這小王八蛋竟逃走了,躲在床下的箱子后面不出來,氣得我三尸暴跳,捉住它硬灌……

  狗日的暴殄天物……

  就這么搞了兩次,反正它也不肯喝,我也怕疼,就干脆停止了.

  經歷過這件事之后,我和怪怪都變了.

  我不再像過去那樣大大咧咧的了,在照顧怪怪的這段日子里,我變得心細了,謹慎了,體貼了,甚至于都有點女性化了……

  有時候我在想我是不是有一點變態……

  而怪怪也不像過去那么天真爛漫了.

  它的脾氣也變得暴躁,乖戾,會主動攻擊家中除我們以外的一切活物,包括別人送給我媽的一對鸚鵡.

  也不知它是怎么做到的,只是見它擦著那籠子爬了一圈,里面的鳥就全死了,并且臭得很快(這次倒是沒有整出鳥肉干來)……

  不僅如此,除了我以外,它現在不允許任何人親近它(包括老爸),否則它會很憤怒地掙扎,并會發出一種極其尖利刺耳的怪叫,簡直能扎到人心里去,令人完全無法忍受……

  我聽到過兩次,一次是老爸踩了它的尾巴,一次是老媽給它喂魚時摸了它的頭,那種可怕的聲音,幸好只叫了幾聲,要再多叫一會兒只怕我們就都要瘋了.

  但對于我,它又表現出一種不可理喻的依戀,而且十分聒躁……

  只要我在家里,它就會像跟屁蟲似地黏著我(就連上大號也跟著),一邊爬一邊興沖沖地沖著我咿咿呀呀地叫,好像有很多事想要告訴我似的,但遺憾的是我什么都聽不懂……

  我出門的時候,它會躲在門后”抱怨”,通常要吱吱嗚嗚地嚷好半天(因為它知道不能跟著我一起出去).

  睡覺的時候就更麻煩了,它會像連體嬰兒一般地七纏八扭地繞在我的手臂或腿上,就算用鮮魚作誘餌也不肯松開.

  我睡覺時最喜歡的就是灑灑脫脫,到處亂滾.

  早先它病的時候我要照顧它,那是沒辦法,一起睡可以.

  可現在它好了,不需要照顧了,卻還想用它那死沉死沉的身子將我像犯人一樣地捆著睡……

  這個實在太過分了.

  怪不教,偶之過也.

  我知道它能聽懂我的話,于是試著對它進行苦口婆心的開導和教誨.

  ”長大了的怪怪要學會自己睡覺哦,別粘著我了.”

  “唧唧.”

  “獨立一點,好嗎?”

  “唧唧.”

  “松開我好嗎?”

  “唧唧.”

  “松開.”

  “唧唧.”

  “松開!!!”

  “唧唧唧!!”

  “老子說松開你聽見沒有?!”

  “吱~~~唧唧”

  “小王八蛋你勁還挺大………”

  “吱~~~”

  “滾!滾到床下去睡,現在就滾!!!”

  “吱吱!”

  ”別粘著我!!!”

  “吱~~~~~”

  “啪!啪!!扁不死你……”

  ……

  這也是無奈之事,你不發威它不知道誰是老大.

  現在的小王八蛋可不像過去那么老實了,它會不斷發出怪聲和我叫板,還會扭來扭去地和我玩賴……

  只有”啪啪”那兩下,才能令它老老實實地回到自己的床底下去.

  但即使是這樣,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只要關上燈,不出五分鐘,你就會發現它的大頭又鬼鬼崇崇地從床沿邊探了出來……

  幾乎每晚都要發生這種事.

  盡管我自問也是個很倔強的人……

  盡管我每晚都會和它作”艱苦卓絕”的斗爭……

  但最后,還是它贏了.

  由于怕壓著它,我每晚都只能平躺著睡,且睡的時候還不敢亂動,簡直就像他媽練鐵板橋似的,那叫一個辛苦……

  等我好不容易習慣了,這小王八又玩出了新花樣……

  也不知是早先喂血產生的副作用還是怎么著,每到半夜一兩點鐘時,它就會開始怪叫.

  叫聲激昂,以唧聲開頭,吱聲結尾,時斷時繼,時高時低,令人眩暈.

  尤其是在月色充足的夜晚,那簡直就像打了興奮劑一樣,能在月光下連續狂歌兩三個鐘頭!

  這可要我命了!

  我是一千個加一萬個不愿意,我還要睡覺!!

  再說就算不睡,我也不喜歡它那種”斗志昂揚”的音樂風格,就像隨時要沖出去單挑似的……

  但令人苦惱的是,它似乎是故意要唱給我聽的.

  因為這種活見鬼的歌聲竟然只有我能聽見,而老爸老媽他們卻聽不到!

  我們做過很多次測試,還用錄音機錄過,但結果都一樣,那聲音只有我能聽到,連錄都錄不下來!

  這叫一晦氣……

  老爸說,它發出的可能是一種很特別的低頻,只有飼主能聽到,還說有的海豚對馴養員也有相似的行為,是表示親昵的意思.

  我呸!!還親昵,有周公親嗎?!!

  于是在月朗風清的夜晚,常能看見一個可憐的胖子鼓著兩只布滿血絲的熊貓眼,抱著一只引項高歌的蟲子在那兒發呆……

  該死的小王八蛋,傷也好了,血也喝了,還不放過老子……

  日子依舊一天天地過著.

  隨后的幾個月里,生活又重新寧靜下來.

  怪怪的爛瘡已經全部結痂并脫落了.

  我也逐漸適應了側臥和夜半歌聲.

  老媽補發了拖欠的工資,老爸也調了一級.

  其間我還中了一張獎券,得了3000多塊錢……

  一切似乎都已恢復了正常,就連運氣都好像轉了過來……

  本來是應該皆大歡喜的……

  但那爛肉卻一直像塊烏云一般沉沉地壓在我們心上.

  誰也不知道那究竟是個什么東西,也不知道它究竟從何面來,為何而來.

  但我們都知道一件事.

  那東西還活著.

  早在怪怪重傷的那些日子,我們就已經開始嚴密防范了,關窗關門,每日檢查地板,以防被那東西再次乘虛而入.

  但它在米缸下挖的那個洞,我們卻并沒有封.

  不是我們不想封,而是封不住.

  洞太深了,我們開著龍頭放了近三個鐘頭的水都沒能將那個洞灌滿.

  天知道那洞通到什么地方……

  如果換成水泥來灌,只怕家里的財政還支付不起.

  而且老爸說,就算用水泥灌上也沒多大意思.

  與其說讓那爛肉另起爐灶再挖一條暗道,然后冷不丁地從某個死角里鉆出來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還不如就留下這個洞讓它鉆,這樣反倒還容易防守一些.

  當然,我們也不會四敞八開地空著個洞口等它來,機關還是必要的.

  老爸專門托他廠里的一個車工師傅趕制了一個裝置.

  它大體上是由一只厚鋼筒改裝而成,上端用鋼化玻璃封閉,下端覆在洞口上,并用厚鋼片做了一個活動的蓋子.蓋子是向上開口的,也就是說如果那爛肉從下面向上鉆,那蓋子只要費點勁兒就能被頂開,可一旦它進入筒中,再要想逃出去,就沒那么容易了.

  除非它能聰明到從里面把那蓋子揭開……

  但我們估計那軟體動物是不太可能會有這種智商的.

  更何況我們做的蓋子和筒壁咬合得很緊,它就想從里面揭也找不到下手的縫.

  老爸還特地在筒里放了一只充滿水的氣球.

  據他的構想:夫利于火者必不利于水,那爛肉既然喜火,那么多半會忌水.說不定用水泡一下,比刀砍火燒都管用……

  這種陷阱雖然看起來有點兒戲,但我們那時也實在是默驢技窮了.

  誰也不知道這東西倒底管不管用,好在那爛肉一直都沒來.

  怪怪在這段時間里長勢良好,幾乎是以一天3厘米的速度瘋長,到了年前,已經有近兩米長了.

  雖然它的須須和眼睛仍然沒有長出來,但飯量已經回復到受傷前的狀態了.

  巨型的怪怪比過去要”活潑”得多,就像是八九歲的毛孩子,一時不停地爬高上低,偷嘴,打翻各類碗碟,玩臟東西等等……做著各種”壞”事.

  更令人頭痛的是,它現在除了我以外,誰的帳都不買,誰敢管它,它就沖誰怪叫,吐粘涎(不是過去那種無害的口水,而是一種痰狀白汁,如洋蔥般極臭,連洗都洗不干凈)逼急了,它還敢張著它的小咀巴裝模作樣地咬人,所以就連爸媽也管不了它.

  于是對怪怪的”教育工作”就全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本就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再說輕言細語對這小壞蛋也不起作用.

  于是我找了根干柳條當鞭子,一但發現它作奸犯科,我就抽!!

  這小王八蛋也就認這個.

  我剛開始抽它的時候,它還敢到處逃跑,可它越逃,我就越生氣,抽得也就越狠,于是沒過多久它就明白了,再不敢躲了.

  我只要大吼一聲:小王八蛋給我滾出來!!

  它就得老老實實地爬出來,蜷成一團等著挨抽.

  我他媽一鞭下去就是一條紅棱.

  它連叫都不敢叫.

  一條紅棱能讓它老實三到四天.

  然后又開始得意忘形……

  于是只好進行”再教育”.

  我的教育方法還是卓有成效的.

  怪怪的智商明顯地”提高”了.

  它現在懂得將我的”家法”藏在灶臺底下,還知道偷偷地把臭涎吐在老媽的鞋里(每次只要她向我告狀,我都會打它),它甚至學會躲在廁所外面,用咀巴叼住燈繩一扯,讓里面的人摸黑……

  如此”聰明”的小王八蛋,自然要好好地”教育”培養.

  于是又少不了”小王八蛋給我滾出來!!!!”

  其實多數時候我也舍不得下狠手打它,可有些時候這小王八蛋也實在太過分了.

  它最離譜的一次是叼著一只不知從哪兒搞到的死耗子在家里到處扔著玩……(多半是從廁坑里弄出來的,那里它最熟)

  事后我們不得不用來蘇對全家進行消毒,并將它按在水里,用藥皂從頭到尾地惡搓了一通,連皮都快搓破了.

  唉,煩歸煩,但所謂喜笑怒罵皆成文章,原本平淡的生活倒是被這只小活寶搞得五光十色……

  但這五光十色卻漸漸地透出了異樣……

  怪怪的第三次蛻變悄悄地開始了.

  但最早發覺出狀況的人卻不是我,而是最愛和怪怪較勁的老媽.

  那天,她正在廚房里”提心吊膽”地準備著飯菜………

  不由得她不擔心,因為在她的右上方,怪怪正懸掛在廚房的通水管上探頭探腦………

  菜板上是一條大魚,一條極其肥大的黑魚.

  這是我和怪怪的最愛,也是唯一一種怪怪連魚頭都要吃光的魚類.

  雖然它和老媽不對付,但卻對她掌管下的食物極為熱衷.

  如果它認為灶臺上有它喜歡吃的東東,它就會很積極地采取行動.

  它通常的做法是將自己掛在某個高處,然后找準機會像黃繼光一身奮不顧身地撲下來,一下子撞在菜板上或水池里,砸得菜水四濺,然后乘亂隨便叼住個什么東西,扭頭就跑.

  如果發現咬到的是白菜蘿卜或是鍋鏟之類的話那還好說,過一會兒就會扔掉,但如果被它咬到魚,便會以難以想像的速度將其拖到我床底下去大嚼……

  除非我手執”家法”站在床邊痛罵,否則它是不會交出”贓物”的.

  這種事通常也是它挨抽的主要原因.

  雖然經過我”耐心”的”開導”和”教育”,它已經收斂了好多,但在畢竟是小動物,對食物的抵抗能力終究還是有限的,尤其是在遇見”珍品”的時候,故態復萌總是免不了的.

  黑魚自然是”珍品”中的珍品.

  據老媽說,她當時一看見怪怪那種鬼鬼崇崇的樣子就知道不對勁,但卻還是沒有料到它動作那么快.

  只見白練一閃,十多斤重的怪怪如同重磅炸彈一般,重重地砸在了菜板上,在老媽反應過來之前,它一口叼住剖了一半的黑魚飛快地向灶臺下滑去……

  老媽下意識地伸手去抓它的光背……

  哧的一聲,一大塊外皮被撕了下來………

  老媽嚇了一跳,連忙松手……

  金蟬脫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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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6 00:54:5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怪怪乘機拖著那條大魚急沖沖地鉆到我房里去了……
  老媽沒敢去攆,因為如果我不在的話,這小王八蛋什么惡心事都做得出來.

  我是到了晚上才回家的,其時怪怪已經極其痛快地完成了”銷贓”,正挺著肚子躺在沙發上消食.

  看見我回來,它可能是有點心虛,沒像往常那樣歡快地迎出來,而是偷偷摸摸地溜到了床底下.

  我一看見它那德行就知道今天它準沒干好事,順手抄起了家法……

  但老媽卻一反常態地從廚房里跑出來攔住了我.

  她說:這蟲子有點不對勁,今天抓它的時候,它有好大一塊皮都被我撕掉了.

  我心中一驚,趕緊拍著床板叫它:怪怪快出來!

  叫了半天,它才”唧”了一聲,從箱子后面露出個大頭來晃了一下,然后又縮了回去.

  我有點煩了,就大吼一聲:快給老子滾出來!!

  還是這句話管用.

  小王八蛋很快便老老實實地爬了出來,并蜷成了一堆.

  它可能以為今天又要挨打了,所以將頭藏在身子下面.

  直到這時,我才看清楚,它側邊身上有好大一塊皮都沒有了,露出了淡黃色的肉………

  我心里一痛,一把將它抱了起來,一邊摸著它的大頭,一邊埋怨老媽”怎么手這么狠,想要它命啊”.

  老媽卻口忙嘴亂地解釋說她并沒用什么勁,只是輕輕一抓那皮就下來了,并且又開始心疼那條黑魚……

  我和老媽正在斗嘴,怪怪卻興奮起來.

  它從沒在干完”壞事”之后受到過如此”恩遇”,顯然十分得意,于是開始伸出大頭沖著老媽底氣十足地怪叫.

  老媽氣得跺腳,當時便指著它的大頭沖我嚷嚷:”你看,你看,這鬼蟲子什么都知道,分明是故意的!!你還護著它!!下次它非把鍋端了不可!!你這個小王八蛋為了個蟲子……”

  我聽不進她的絮叨,一轉身把房門關了,由著她在外面大罵我”不孝”.

  燈光下,我仔細地檢查它的傷口………

  老媽說的對,那塊皮根本不是她的錯.

  它那塊皮本來就快掉了.

  事實上,我摸著它的”傷口”,感覺那周圍的一圈皮似乎都是松的,就像是穿了件薄料的衣裳.

  我試著揭了一下,結果又撕下了一大片.

  但怪怪對掉皮的事卻毫不在意,顯然也不覺得疼,它只有些吃撐了(那條魚有五斤多重,橫在它肚子里就像懷了個大BB似的),歪歪倒倒地想要睡覺.

  我心里突然一震,似乎隱隱地感覺到了點什么,但卻又捕捉不到,就像有個影子在心頭一閃而逝了.

  過了一會,我有點煩了.

  我本就不是那種很有耐性,很無聊,可以死想一整天來找一個感覺的人.

  老子明天還要早起………

  算了吧,我想.

  反正爬行動物閑來無事蛻蛻皮也是很正常的事,大概就是個茁壯成長的意思……

  既然它不疼,那我也沒必要多管……

  現在老子是真的困了………

  來吧,小王八蛋……

  今天晚上不許唱歌,聽見沒有……

  唧唧……

  ZZZZZZ………

  也許是天意,一個至關重要的征兆就在我的呵欠聲中被掩滅掉了………

  5月29日更新

  也許是天意,一個至關重要的征兆就在我的呵欠聲中被掩滅掉了………

  隨后的幾周里,怪怪的那身舊皮一天天地蛻去了.

  蛻皮之后的它樣子也沒多大改變,只是顏色泛黃,頭部變硬了一點而已.

  但在它的腦門上卻多出了一個肉包子狀的東西,就像一座小山似的拱在那里.

  包子上都是擠成一團的死皮,皺皺巴巴的,甚是難看.

  我幾次都想給它揭了,但每次剛一碰到它就大叫,像要剜它肉似的,于是搞了幾次也沒揭成.

  反正它能吃能睡,且壞事也一樣都不少干……

  丑就丑點吧,反正我也不嫌,所以也沒太在意.

  而且這段時間里我也很忙,時常早出晚歸,也沒有多余的精力去照管它.

  于是它的另一種怪異的能力便在不知不覺中悄悄地顯露出來……

  一種對我們來說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的能力.

  最早的受益人,或稱受害人便是我那兢兢業業一心想要提處的老爸.

  他居然成功了.

  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居然能從那一大把小科長中脫穎而出,被破格提為正處,就連審計科的那個要資歷有資歷,要后臺有后臺的黃X都被刷了下來.

  于是,舉家歡慶,吃燉雞,開香檳,嘭………

  怪怪得到了一整條黑魚,雖然比它上次”舍生忘死”搞到的那條要小很多,但它卻可以”光明正大”地趴在飯桌下和我們一起吃,而不用擔心會受到”教育”.

  可惜這種歡愉卻并沒持續多久………

  老爸的處長開始變味了………

  他漸漸發現他的處長并不完全是因為他的能力得到了上級的認可而獲得的,更多成份卻是來自于另一種詭異的因素.

  不知從何時起,他上街的時候,人們看見他都會下意識地繞開,好像是生怕和他沾上邊兒似的.

  他坐班車的時候,那車總是半空的.

  因為同事們寧可去擠公汽也不愿坐在他的旁邊,就連開車的司機也開得特別快,好象生怕和再他多呆一會兒似的.

  他們廠里的那票工人向來都是極其蠻橫的,尤其是幾個有技術的主兒,連廠長都不放在眼里.

  可當他下車間巡視時,就連最嗆的那個八級工張XX都會自動地停下手里的活計,遠遠站在一旁陪笑……

  他本來還很得意,以為這就是所謂的”官長威風現”,但后來他發現不對.

  因為就連他們廠里最大的官,他的頂頭上司------廠長,都會不自覺地和他保持一段相當的距離.

  大家都有意無意地躲著他.

  就連打飯的時候都沒人和他一起排隊……

  他就像是被一堵無形的圍墻圈住了一樣,徹底地和周圍的人隔絕了.

  不僅如此,他甚至覺得廠里的人們似乎都在用一種很古怪的眼神從各個角落里偷窺他……

  而那種眼神卻不像是在看一位勤勤懇懇,準備大展拳腳的新處長,反而更像是在看一只史前怪獸.

  這些莫名其妙的糙事對于剛剛上臺,急需人緣支援的老爸來說無疑是一大打擊.

  老爸開始擔心了.

  他起先是以為把家里的什么怪味蹭到身上來了,以引起了別人的憎惡.(因為怪怪身上的確有一種味道,但我們都聞不出來,只有家里來的幾個客人和對門的鄰居聞到過并且也和我們說過兩次.)

  但后來發覺不是,因為怪怪的味道雖然有點怪異,但據說卻并不難聞,而且自他當上處長之后,由于要注重儀表,每天都有噴古龍水的.

  況且那些人也并不像是因為聞到了什么怪味才避開他的.

  所以多半不會是氣味的問題……

  那究竟會是什么呢??

  他實在是想不通了.

  5月31日更新

  他試著去問身邊的人,可大家卻都七磨八彎地回避他,沒一個肯說真話.

  他也沒撤,只好揣著這個鳥悶葫蘆過了一個多月(在這段時間里,我和怪怪都沒少挨他罵).

  最后,他實在忍不住了,就強行拖住了他們廠里的一個傻大膽的保衛干事,抵死了問他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憐那小伙子武警轉業,190公分的大塊兒,一個打四個的”豪杰”,站在老爸面前,卻像只受驚的兔子,喁喁嚅嚅半天說不出一句整話來……

  但他畢竟還是條好漢.

  在老爸的堅持下,最后他豁出去了.

  他說:處長,我跟您實說了吧,其實過去也還好,可近來不知怎么搞的,我們都覺著您挺嚇人的,真的,我們都很害怕,怕極了……

  嚇……嚇人???

  老爸差點把眼鏡摔了………

  我爸其實長得蠻秀氣的.

  168公分的中等個兒,白白凈凈,斯斯文文的.

  我敢說所有沒見過他揮著掃把疙瘩到處攆我的人都會認為他是個謙謙儒者,并且好像一輩子都不會發火似的.

  怎么可能會嚇人呢???

  老爸想也許是這小伙子怕他在工作上卡他,于是盡可能平靜和藹地對他說:我有什么好嚇人的呢?我不過是個負責技術的處長,一不管人事,二不管行政;既不會扣你們工資又不會要你們下崗.你們到底怕我什么呢?

  那小伙子卻似有點支持不住了,他一邊抽身一邊說:不是怕那個,不是的.其實我們也說不清是怕什么,但就是怕.好了,您讓我走吧,別再問了……

  他不說還好,他這么一說,老爸憋了好幾天的悶氣一下子發作了(據他說他當時只是稍許提高了點聲音,但我估計那很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咆哮”.),他大聲”問”道:你怕什么怕?!你倒底怕我什么?!說清楚再走!!難道我會吃了你嗎?!

  接下來的事,老爸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這位平日猛如獅虎,堅如金鋼的熱血男兒竟然”撲通”一聲給他跪下了,還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求他:”處長,您別火啊…我可沒得罪您啊,您放過我吧…我家里還有老婆……”

  …………

  不得已,老爸放過他了.

  但他自己卻徹底地郁悶了.

  我看見他一個人在房里轉來轉去,叼著根煙罵罵咧咧的.

  他嘴里反復念叨著一句話:”都他媽的神經病,瘋子……媽的……老子有什么可怕的…………難道說升了個處長就變成活鬼了嗎?”

  不光他罵,我們也愕然,再怎么著那小子也用不著跪地求饒吧,又沒人要殺他,這也太離譜了.

  于是我和老媽一致認定是那個保衛干事出于某種目的故意裝樣耍我爸的,并且鼓動老爸好歹給他整只小鞋穿,以茲報復.

  但老爸不肯.

  他說那干事是個好人,決不會騙他的,問題多半還是出在他自己身上.

  可到底是出在哪兒呢……

  他無奈……

  我和老媽也無奈.

  可他那該死的”威望”卻還在不斷提升………

  幾個星期下來,原本在廠里人緣極好的老爸已經徹底變成了孤家寡人.

  沒有一個人愿意接近他,包括他那幾個平時最鐵的哥們.

  他們找了各種理由避開老爸,但他們的眼神卻說不了謊……

  那干事沒說錯,他們都怕他.

  盲目地怕,沒有任何理由地怕,無緣無故地怕……

  但就是怕.

  可憐的老爸成了一個位高權重的怪物.

  每天生活在一種詭異的”高處不勝寒”的境地里……

  但好在我和老媽并不怕他,還可以在家里陪他,要不他說他就要發瘋了.

  這件事直到后來,遇見了研究中心里那個老頭,我才弄明白.

  那小伙子的確沒有騙人,他當時是真的嚇傻了,但真正嚇唬他的卻并不是我老爸.

  而是遠在幾公里外,吃得腦滿腸肥的怪怪.

  從某種意義上說,我老爸算是一個間接緩沖體,作為主體的怪怪正是借由他為媒介而將波動范圍擴大的.

  而那小伙子嚴格來講,其實是被緩沖了.

  但可惜在那時,我們非但不知道這一點,而且根本就沒往怪怪身上想………

  在老爸逐漸變成”哥斯拉”的同時,老媽也在承受著另一種更為荒唐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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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6 00:55:2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早年曾聽老爸說過,老媽年輕時也曾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全校粉黛無顏色”的人物.
  但坦白講,作為兒子的我卻從沒有過這種感覺.

  因為在我的眼中,她的容貌既不存在美,也不存在不美,反正就是一個媽的樣子.

  除了愛和嘮叨,我看不出別的東西來.

  但老爸的看法卻和我截然不同.

  他直到現在都執拗地認為老媽是他所見過最漂亮,最迷人的女人.

  但很可惜,這只是他的看法.

  就算老媽早年真的如何如何,但現在也早已被無情的生活磨爛了.

  曾經的纖纖玉手在搓衣洗菜中變成了粗糙的棒槌,花容月貌也在勞碌奔波中爬滿了皺摺,就連老爸夢中那盈盈一握的小蠻腰,也因懷上了胖子,進而變成了水桶………

  老媽感慨的時候常嘆:沒想到老娘一代臺柱(早年在校文工團時)就這么不明不白地被你們兩父子給黑了……

  老媽發火的時候常罵:老娘這輩子都叫你們兩個王八蛋給毀了!!

  罵歸罵,嘆歸嘆………

  但我知道,她其實從來都沒后悔過.

  就算換了下輩子,她還是得被我和我爸毀………哈哈………

  閑暇之時,她也常常回味過去的那些”傾倒眾生”好時光…………

  可惜年華已逝,紅顏不再………

  于是在怪怪的‘影響”下,她的生物鐘雖然未能倒轉,但她的”遐想”卻還是以另一種方式實現了.

  緩沖……………

  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老媽的”吸引能力”開始以幾何倍數激增………

  一時間,老媽身邊開始莫名其妙的螻聚蟻集,蜂飛蝶舞………

  各式各樣的搭訕和獻殷勤………

  曖mei的眼神和含蓄的表白………

  以及直接塞到我家窗臺下的匿名情書和玫瑰花…………

  坦白說,如果我媽還是個年方二八,深閨望月的懷春少女,這種情形多半會令她欣喜若狂的.

  但很可惜,我媽都快五十歲了………

  心跳的感覺早已隨年華逝去,現在她不過是一個本本份份,普普通通,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婦而已,即便是偶爾有些甜美的回憶,卻也早已沒有了再次承受刺激的興趣和能力.

  雄性生物們的狂熱舉動對于她來說,就像是要給一只南瓜穿上水晶鞋一樣的荒唐和不可思議……………

  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一下子從”被遺望的角落”變成”被圍攻的焦點”………

  但這種”魅力”實在是太可怕了………

  隨著她的波動強化,雄性生物們的動作也逐漸由開始的”靦腆”變得瘋狂起來………

  最初是一伙混混公然在商場里對她動手動腳,并與隨后趕到的保安發生了激烈的火并,差點弄出了人命;接著是她班上的一個雜種企圖在她的盒飯中下藥,結果被老媽和另兩個巡視的保安當場抓住,并扭送去了派出所(結果是逐狼得虎,那兩保安又自恃”功高”,”理直氣壯”地纏了我媽好久.);最后,居然還出現了一個自稱”傷心人”的變態,見天地打騷擾電話恐嚇老媽,說如果她不立即和胖子及”哥斯拉”分開的話,他就要”和心目中的女神相邀于泉下”等等………

  如此種種,數不盡言………

  就算真的是個”鐵娘子”也受不了這樣的明槍暗箭………

  天性脆弱的老媽不可避免地被嚇壞了………

  她幾乎是得上了恐懼癥,既不敢上班,也不敢出門,成天縮在家里疑神疑鬼,就連病假都是老爸去給她請的.

  (可其實就算躲在家里也不安全,因為就連代收水費的物業工人都會借找錢之機捏她的手.)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不是老爸的驅散效果,她可能已經被瘋子們分著吃了.

  至于她身邊的雌性生物有多麻煩,就更別提了.

  所有的雌性生物都是善妒的.

  而嫉妒中的長舌婦則比蝮蛇的毒牙還毒………

  這種混亂狀態持續了近一個多月.

  其間,老爸發了我有始以來所見過的最大的脾氣,并且差點兒領著我和那兩個”壯著膽子”找上門來的追求者拼了………

  (當時他有一把菜刀,我也有一把起子;要不是聽見怪怪在廁所里殺氣騰騰地撞門,讓我倆心中一驚,冷靜下來的話,沒準咱爺倆就真殺上去了.)

  老媽倒在老爸的懷里嚎啕大哭………

  她說外面的那些人都瘋了,都是神經病,都變態,都不是人……

  老爸也哭了………

  不論外面的流言蜚語如何不堪,他心里都明白,這決不是老媽的錯………

  二十一年相濡以沫,患難相隨,其中的感情遠不是他媽的一句什么”海枯石爛”所能形容的.

  (就連胖子都長這么大了呢.)

  要說到瘋子和神經病,他們廠里的那票人又何嘗不是………

  唉,要怪,只能怪老天爺這幾天瘋了.

  鑒于他們都哭了,我只好也跟著哭………

  可惡的是,該死的小王八蛋居然也從床底下爬出來”嚶嚶嗚嗚”的怪叫………

  (諷刺的是,我們都不知道它在其中扮演的角色,還把它抱著一起哭.)

  前人有句話說得好,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能說得出這種話的人,不用看,也必定是個資深的倒霉蛋.

  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能夠霉得過我………

  就在我們被這幫瘋子耗得精疲力盡,天旋地轉的時候,一個久違的禍害不失時機地出現了………

  就在我們被這幫瘋子耗得精疲力盡,天旋地轉的時候,一個久違的禍害不失時機地出現了………

  那是一個明媚的夜晚.

  月朗風清,星稀云淡.

  好風景……

  卻不是他媽的好時候.

  寫字臺上,怪怪極為得意地昂起了它的大頭………

  我”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完了,又來了.

  我最恨的就是這樣的夜晚,因為依照慣例,這種情況下的”音樂會”是要開通宵的………

  在短暫的”唧唧”聲之后……

  它的演唱正式開始了………

  “吱~~~~嘰嘰~~~~嗚~~~哇~~~~………”

  興奮的大頭在皎潔的月色中上下翻飛…………

  胖子半死不活地倒在一旁,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耳朵…………

  這種狗娘養的月色已經持續了七八個晚上了…………

  白天還要上那又臭又長又難的培訓課…………

  就算是施瓦辛格也扛不住這種折磨,何況是我……

  老子已經快要被這小王八蛋逼瘋了………

  “喂,差不多行了啊……”

  “吱~~~~~嘰嘰~~~嗚~~~”

  “這他媽的都快3點了!老子明天還有課!!”

  “~~~哇哇哇~~~嘰~~~~~”

  “小爹啊,讓我睡會行不……”

  “吱~~~~~嗚嗚嗚~~~~~”

  “小王八蛋!!你敢藐視老子?!!”

  “嘰嘰!!吱~~~吱~~~~”(開始發出”撕心裂腑”的尖叫以示抗議)

  “好好好…唱吧,唱吧…算你狠,算你狠……”

  我恨恨地捂著耳朵,背過身去,把屁股對著它……

  誰想這該死的蟲子竟像示威似地沖著月亮狂吼起來………

  “嗚哇哇~~~~吱~~~~~嘰嘰嘰~~~~~~~”

  我實在是受不了了.

  無奈之下,我只好乘它喊得最起勁的時候,偷偷地下床,然后躡手躡腳地向廁所走去(我可不想讓它攆到大號里去折騰我)………

  只有在那里我才能清靜會兒.

  拉開燈,關上門,我安詳地坐在馬桶上,身心愉悅地捧起了一本<<三國演義>>…………

  世界終于太平了(雖然還是能聽見一點,但至少是沒那么吵了)………

  再沒有”嘰嘰”和”嗚嗚”了………

  消停的感覺真是好啊………

  只是由于睡眠不足,我都有點便秘了………

  我一邊使著勁兒,一邊看著書中”大耳賊”像兔子似地被”阿瞞”攆得到處跑…………

  同病相憐,我心中一陣悲涼………

  劉兄,你知足吧,攆你的好歹還是一代奸雄;老子倒好,被親手養大的蟲子逼到廁所里…………

  我操,世風日下啊………

  正當我搖著頭大發感慨的時候,一個嬌柔的女聲卻從廁墻外透了進來…………

  “小三子,情況怎么樣啊?小三子?”

  小三子??

  我聽得一愣.

  唔,很有點‘慈寧宮‘的味道哦………

  這是哪個傻妞啊……讓我來聽聽………

  我連忙把耳朵豎起來,貼在墻上......

  (附:我們家是舊住宅樓,衛生間板薄,低矮且沉悶無窗,唯一一個氣孔是開在走廊內側的,正可謂是偷聽天堂,隱蔽圣地.但遺憾的是別人在外面也能很方便地聽見我們,所以其實也很麻煩……)

  一個粗重而低沉的男聲響了起來.

  ”小三子也是你叫的嗎?騷貨!!”

  呵呵,要吵架啊………也行,也行,總比沒有強……請繼續………(偷笑ING)

  那女的嗲聲嗲氣地說:怎么啦,上次在老頭子面前的時候,我不也是這么叫你的嗎?

  咦,還有”老頭子”,看來有點深奧哦……

  繼續偷聽………

  那男的哼了一聲,道:”你也說了,那是在老頭子面前,我好歹給他點面子……但你別以為他真能保得住你!在我這兒可不吃他那一套!你要叫,就得老老實實地叫三先生!否則可別怪我翻臉!我可不怕你們何家的人!”

  何家的人??

  三先生??

  我一頭霧水,這都是些什么東東啊??

  怎么搞得跟幫會似的……

  味道開始有點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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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6 00:55:4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那男的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小敏,你還記得那個差點滅了咱們的小胡子嗎?………其實我一直沒敢跟上面說,他的波動模式就和那死胖子像極了……”
  那女的說:”那小胡子的波動不是有3000多嗎?……那胖子的才零點幾呢!!這兩個差著十萬八千里,能有什么相似的呢?”

  那男的有點不耐煩了,說:”我是指的波動模式,不是波動值!!………我問你,你有聽說過主控源在驅動時不僅不下降,反而還往上升的嗎?……我告訴你,那小胡子就是這樣的……那死胖子看鐘時也是!雖然他的波動只有零點幾……”

  那女的不信,說:”瞎扯!!虧你還是吃這碗飯的!……主控源在驅動時是要承受控體反饋的!波動值只會下降,決不可能上升,這是基本常識……要是主控源可以不斷升值的話,那緩沖過程豈不是可以無限制地進行下去了?!!………我的天,要是那樣還了得?!……這決不可能!!”

  那男的說:”就你懂得多!!控體反饋的事還用得著你來教我?干我們這行的誰不知道啊……要不是我親手測的,就打死我都不會信……唉,我之所以不敢上報,也就是怕上面的人不信啊……搞不好還以為是我在找借口,推責任呢………”

  那女的還是不太相信,那男的就又在那兒嘀嘀咕咕說了好一陣子(這段話說得很羅嗦,且帶點口音,所以沒太聽清,大意是說他出道20多年了,不會出錯什么的.)

  過了一會,那女的又問:”真要是這樣的話……那你覺得我們還能拿下那死胖子嗎?”

  那男的說:”別提了……自打屠勇說了E組的事之后,我就沒敢再往那兒想了……明擺著,誰能搶得過E組啊……搞不好咱們倆還得饒進去……我現在只想乘9處的人反應過來之前,盡可能地搶些數據出來,這樣好歹也算和上面有個交待……”

  那女的還是有點不甘心,說:”真的沒辦法了嗎?這只個體可是很稀罕的……”

  那男的說:”我也知道那東西好啊,要不9處也不會下這么大的本錢……4個波動群啊,多少年沒這種陣勢了……想想都心寒……我看這次能全身而退就不錯了……對了……屠勇還說,小區左面的波動群相對來說是最弱的.他當時就是從那里混出去的……我都想好了,過兩天我們也從那里沖出去……到時候我把兩個代控源都打開,爭取能壓住龜王一會兒……然后,嗯……麻煩你幫我一把,讓阿梨盡可能地把隱性波動都放出去……只要能讓9處的那伙人暈個三五分鐘就足夠了………”

  那女的沒說話,不置可否.

  那男的只好不厭其煩地又把他的撤退計劃說了一遍.

  那女的輕輕地”嗯”了一聲,但怎么聽怎么像敷衍.

  然后這兩個就都靜了下來.

  過了約3多分鐘,那女的又問了一句:“阿軍,你覺得那小胡子會不會是9處的人呢?”

  那男的”啊”了一聲,但很快就鎮定下來,說:”不會的,那小胡子的各項參數都亂得很,決不是9處那種一板一眼的標準化規格.”

  這句話是他們在錄音中說的最后一句,其后就是一大串的盲音了.

  (其實他們說的還遠不止上面這些話,其中還摻雜了很多無關緊要的內容,像什么”天氣冷啊”,”手撞疼了”什么的.我都省略了)

  聽完了這段錄音,家里的三個人都沉默了.

  就連最愛吵吵的老媽都說不出話來了.

  胖子也迷糊了.

  兩個人都傻拉巴唧地望著老爸.

  作為主心骨,老爸雖然也很亂,但好在還沒有全傻.

  他說:”沒撤了,報警吧!這事是瞞不下去了.”

  胖子傻乎乎地坐著,沒有說話.

  為了避免怪怪鬧事,報警之前我們先讓它結結實實地打了頓牙祭.

  興奮的怪怪叼著魚肉滿屋子亂竄,末了是一陣嗚哇亂叫的大嚼.

  等它撐得”要死不活”,”奄奄一息”的時候,我們將它關進了床下的柳條箱里.

  然后,我們撥通了110的電話.

  (老爸在電話里只說了那兩個人和錄音筆的事,但卻總算沒有把怪怪抖出來.)

  警方的辦事效率果然還是很”高”的,半小時之后就來人了.

  一共來了三個人.

  一個穿制服的是本地的戶藉警(常在我們小區查戶口),另兩個穿便衣,提小箱子的,據介紹是市局刑偵處的人.

  那個戶藉警本身屬于那種典型的,在基層派出所里泡爛了的老警油子,一進門就大呼小叫,一驚一乍的,還毫不”見外”地把我家桌面上的一盤水果拿著大吃.

  倒是那兩個市局刑偵處的便衣素質較高,風紀也好,對我們都客氣,還叫那個”戶藉”把水果放下,注意點影響什么的.

  他們幾個想先聽聽我們在報警時提到的那份”錄音證據”.

  于是我趕緊打開電腦,將那段對話的備份文件調了出來………

  才聽了不多一會兒,那戶藉就開始無聊起來,二郎腿也開始晃了,并且開始說些不咸不淡的鳥話.

  但那兩個便衣卻聽得極其認真,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還時不時地把那戶藉拍幾巴掌,意思是叫他閉嘴,搞得他極沒面子.

  末了,他們很謹重地將那段談話保存在了一只U盤里,并且提出要求,說是想在我們家里設一個守候點,以便布控抓捕那兩個人.

  這個要求并不過分,但落在我們頭上可就犯難了.

  關鍵是怪怪不好糊弄.

  這東西的敵我觀念極強,性情又暴戾,再加上它那”生人勿近”的秒殺技………

  老媽的兩只鸚鵡就是前車之鑒.

  萬一哪天被它偷跑出來,把這兩位都給”燴”了………

  我們就算再多幾個頭也不夠殺的.

  想到這一層,我們協助警方的”熱情”自然而然地冷卻下來,態度也含糊了.

  本來,那兩個刑偵處的都還沒說什么,倒是那油子戶藉先發起飚來了.

  這家伙自打剛才吃水果時就已經不痛快了,聽錄音時又憋出了一肚子鳥氣,正是沒地兒發泄,一見我們不肯合作,當即便吼叫起來:”喂!你們幾個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們知不知道什么叫警民合作?!懂不懂什么叫警民魚水情??沒了我們,你們這些魚還蹦個屁!!(靠,原來”魚水情”是這個意思)報警電話是你們打的,事兒也是你們招的,現在市局的同志好心好意地要幫你們辦案,你們反倒推三阻四的……是不是不識抬舉?!是不是想到所里去蹲兩天,想想明白?!”

  不愧是老警油子,不管肚子里裝著多少草料,但此刻的一聲虎嘯倒的確是”內力”精純,份量十足………

  胖子和老媽都被他唬住了,就連老爸都傻了一會兒………

  那兩個刑偵處的人也乘勢站了起來,并隨手拎起了他們的小箱子……

  得罪了”條子”可不是鬧著玩的,老爸趕緊站起身來遞煙續水,打著圓場………

  老媽也賠著笑臉,把冰箱里的一瓶沒開封的遼河大曲拿了出來……

  胖子則笨手笨腳地去端桌上的那盤水果………

  正當我們‘忙‘得團團轉的時候………

  一只憤怒的大頭悄悄地從柳條箱里伸了出來.

  怪怪醒了.

  自打那幾個條子走后,那一男一女就再沒敢接近過我們家.

  但他們卻也并未走遠,我偶爾還是可以看見他們手牽手地在小區東北角上晃悠.

  此外,我們日夜期盼的便衣警察也沒有派下來,小區里溜達的還是那些老頭老太太,連一個像條子的人也沒有.

  我們都很沮喪,因為如果連警方都撂了挑子的話,那我們可就真沒指望了.

  老爸說:這樣坐在家里死等不是辦法,早晚會吃大虧的,不如趁他們還沒有動手,咱們先找個地方避一陣子吧!

  胖子和老媽都使勁點頭.

  三天以后,老爸在距離小區三站路的地方租到了一間平房.

  平房很簡陋,只有一個單間,跟號子差不多,也沒有熱水,但是便宜,作為臨時避難所也就勉強湊合了.

  當晚,爸媽先叫了輛的士將家里的幾件值錢的家電帶了過去,(本來是打算請搬家公司的,但又怕引人注意,就干脆用的士了.)而胖子則負責留守,并打點細軟什物(包括將怪怪裝箱),以便呆會兒老爸返回時我們可以一順溜地帶走.

  我們家的細軟不多,很快便打點停當了.

  關鍵是怪怪相當的麻煩.

  它可能是意識到要挪窩了,死活不走,還像蟒蛇似地纏住我的腿,也不許我走………

  我和它在地上糾纏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將它捉住,并關進了箱子里.

  我看了看表,覺得離老爸回家的時間還早,便打算先洗個澡舒服一下.

  可誰知剛脫了一半,就聽見窗外有人大喊起來:”你們是干什么的?!!……啊……來人哪……”

  就這一聲喊,把胖子的血管都驚炸了………

  這叫聲竟分明是老爸的聲音!!

  狗日的!有人動我老爸了!!!

  胖子光著身子便沖了出去……

  可當我跑到門外的時候卻什么都沒看到,只是2幢那邊隱隱有人聲傳出來……

  于是我想也不想便往2幢的方向追去,結果是我剛剛攆過拐角,就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我連他是公是母就沒看楚,就被他”呼”地一拳打在了太陽穴上……

  我最后見到的東西應該是一群”小星星”………

  黑暗………

  死寂………

  有時候我覺得相比靈魂可以到處游蕩的死亡來說,昏厥才是最可怕的.

  因為昏厥才是真正意識上的停頓

  這一覺遠比我睡過的任何一覺都長都沉.

  原本我以為能看見上帝或是閻羅王什么的.

  可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卻是一個怪模怪樣的小老頭……

  干瘦的老臉,光頭,亮眼睛,一根胡子都沒有,活像個老太監.

  很遺憾,這就是我對他的第一印象.

  這老東西拚命推搡著我,大聲地嚎叫著我的名字……

  可我根本不想搭理他,因為我的頭還像撞鐘一般地疼,精神也困頓,如果可能,我還想再睡一會兒………

  但那老東西卻在關鍵時刻扯足了氣力在我的耳邊大吼了一聲,讓我為之一震………

  他吼道:快醒醒!死胖子!!你養的那東西已經開始玩命了!!!

  司機和那老頭同時驚叫起來,兩個人齊聲對著話筒大喊:”姚大頭!!快把隔離器都撤掉!……那東西要毀瞳!它是想同歸于盡啊!!!”

  胖子像被雷劈了似地全身一震………

  我雖然聽不懂什么叫”毀瞳”,但卻明白什么叫”同歸于盡”……

  我當即暴跳起來,雙手箕張,作勢要去搶他們的話筒,但卻被坐在右邊的小賤人一把扣住了腕筋,順勢掀翻在了座位上……

  那小賤人”全無廉恥”地騎在我背上,將我的雙手一上一下地扭到背后,擺成一個”抱頭獅子”的造型………

  胖子的半邊身子都痛麻了,但卻還是掙扎著大叫:”快,快讓他們快把話筒對著怪怪!!……讓我跟它說……它會聽我話的!……求求你們了,讓我和它說話吧……它真的會聽我話的……”

  但遺憾的是,9處的人卻并不肯聽我的話.

  胖子的提議只叫喚了兩聲便被人為地掐斷了.

  那女子八成是認為我的叫聲會影響那兩位領導的”前線指揮”,于是便在我的氣嗓處輕輕地一捏………

  接下來,胖子就只能發出類似于大猩猩的”哦哦”聲了……… (附:在胖子和那女子的扭打過程中,前面的兩人還在和姚大頭緊張地通話,但說的是什么,胖子就沒法注意了)

  與此同時,那司機正高踞在前排,”斬釘截鐵”地下達著攻擊命令:

  ”姚大頭!!……現在管不了什么違禁了,你們立即用伽瑪-4定點灼燒它的頭部……對……往那肉包上打,那個部位最脆弱………還有,將所有增幅器統統打開,由你親自下場指揮……那三個波動群可以分成兩撥……B級群為一撥,兩個C級群外加你的那只”赤吼”為一撥……兩撥可以交替攻擊,但決不允許有間隔!!……波動強度要統一調整在68~85之間,盡可能地與它的衰變值相匹配………注意,一但它后退,你們就用隔離器從左右兩翼逼住它,但千萬不要逼得太緊,只要能迫使它往邊沿上退就行了!……總而言之一句話!就是要搶在它毀瞳之前,逼著它自己從天臺上掉下去!!……”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鋼針般地釘在了胖子的心窩里………

  我想咬掉他的頭……

  但我卻只能像袋化肥似地被那女子壓在坐墊上,發出絕望的哀鳴……

  那司機下達完命令,便把手機關掉了.

  那老頭似乎有一點”于心不忍”,便說:”904(那人的代號),那東西是很珍貴的,為了它,我們連E組都搭進去了……再說,它也是上頭指定要采集的,您看能不能想點別的辦法……呃,比如像那胖子說的,對它喊話……”

  他還未說完,便被那司機打斷了.

  那”司機”冷冷地說:”老朱,難道你也相信那蠢東西能聽得懂人話嗎??……緩沖體向來都是靠生物波來識別主控源的……再說,毀瞳一但開始,就已無法停止了……就算我們現在”飛”過去,讓它認出了主控源,那也是于事無補的……所以我們必須當機立斷!!……這樣至少還能保全大半個D組……另外,上頭雖然是說要采集,但卻沒有規定一定要是活體……這件事我們已經盡力了……我想8處的人能得個完整點的標本看看,也差不多該閉嘴了……我現在只希望姚大頭那蠢貨能夠把握好攻擊的節奏和力度,可千萬別把事情給弄砸了……”

  那老頭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地打開了對講機……

  約兩三分鐘之后,姚大頭的聲音又在話筒里響了起來:

  ”報告首長,任務已經完成了……如您所料,那東西果然很蠢,真的摔到樓下去了……波動也已經完全消失了……現在小俞他們已經下去找了,呆會就能拖上來……不過……呃,可能不是太完整了,因為剛才用伽瑪_4射擊時出了點偏差,不小心把它的后半截燒掉了……”

  那司機別過頭來,小聲罵了一句:”這個笨蛋,我就知道他只配窩在基地里……這下8處的人又有話說了……不過,總比沒有的好……”

  這時,姚大頭又在話筒里支支吾吾地問:”呃,首長……剛才聽朱副說您是從上頭下來的……我想問一下……那個,能不能麻煩您跟上面反映一下,把我們組調到外勤去……我們都己經在基地里憋了三年多了,連虱子都悶臭了,不知道上面能不能通融一下……再說我們組也是有能力執行海外任務的,這老朱他們都知道,我們是決不會給處里丟臉的,這點您可以放心……呃……另外,我們組這次的損失也很大……雖然沒有人員傷亡,但也硬搭進去了兩個波動群啊,有一個還是B級的……這個,不知什么時候可以得到補充……還有,現在E組基本上已經沒了,我們想上面是不是可以考慮將處里原定撥給他們的預算劃一部分給我們……還有,我們想要8處去年5月份培養出來的那只3級的隱態體……不知道行不行……還有……”

  那老頭”呸”的一聲地打斷了他的話,罵道:”還有個屁!!……姚大頭,你他媽的也太貪了!!什么好處你都要,那其它幾個組還活不活了??”

  姚大頭沒敢吱聲.

  倒是那”司機”頗為”大度”,他笑了笑,說道:”姚組長,你的這些要求處里都會考慮的……不如這樣吧,你先打個報告上來……有機會的話,我再幫你說一下,你看怎么樣……”

  姚大頭感激涕零,在電話那頭一個勁地謝謝,末了,卻又懵懵懂懂地問:”呃,對不起,恕我冒昧……我想問一下……您,您倒底是哪一位首長啊?”

  那老頭氣極反笑,忍不住罵道:”姚大頭!!你他媽連對象是誰都沒搞清楚,就開始漫天要價……我真是服了你了!”

  聽到這里,就連那”司機”和那女子也不禁笑了起來………

  歡笑聲中,胖子靜靜地趴在后座上,布滿血絲的熊貓眼中已經沒有了淚水……

  “司機”并沒有回答姚大頭的問題,只是笑著搖了搖頭,對那老頭說道:”老朱,時間差不多了,叫外圍的人準備善后吧……對了,叫武警的人守在外面,不許他們插手,也不許他們進入小區……還有,叫新聞界的那幫蒼蠅也滾……此外,現場要清理干凈,尤其是那東西的殘骸,每一塊碎片都要采集,決不能落在不相干的人手上……好了,就這樣吧……我先走了……”他說著,便站起身來.

  那老頭點了點頭,拿起了話筒………

  就在這時,死寂如尸的胖子突然毫無征兆地狂吼了一聲,翻身而起,一把抱住那女子,將其從車窗里直摜了出去!!

  那老頭大驚,一個手刀斬在了胖子的脖頸上,胖子歪著頭,但卻根本不理他,而是像瘋虎般地撲向了那個司機……

  那司機猝不及防,竟被胖子用雙臂死死地箍住了頭頸,并用小嘴像啃瓜皮似地亂咬(胖子的人雖胖,但嘴并不大,常被同學譏為”櫻唇”)……

  那老頭從未見過這位高高在上的”領導”被人用這種方式攻擊過,當下也嚇傻了眼,竟忘了將胖子一擊斃命,而是傻乎乎地撲上來抓住胖子的頭發和脖子硬扯………

  顯然,這種援救方式是很愚蠢的……

  胖子素喜光頭,雖有幾根稀毛卻也很難抓住,而那一段縮得緊緊的短脖子就更難下手了.

  所以那老頭只能將胖子打得嗷嗷亂叫,卻不能阻止胖子將他的”獵物”啃得鬼哭狼嚎………

  就在車廂里亂成一鍋爛粥的時候,那個被老頭打暈的圓臉女子卻悄悄地醒來了.

  她沒有哭,也沒有說話,甚至于都沒有抬頭,只是輕輕地將腳向胖子的后腿處伸去......

  那鞋尖上已有根藍瑩瑩的東西伸了出來.....

  傍晚時分,渾身纏滿各類導管,電線的胖子再一次暈暈乎乎地從武警醫院的特護病床上坐了起來………

  我的頭很脹,身上也酸痛,半截小腿像被剁掉了似的沒有知覺………

  我并不記得我是怎么被放倒的,只是隱約記得小腿上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呆呆地坐著,一根根地將那些針頭,電極之類的東西拔了下來,心里一片空蕩蕩的.

  怪怪死了.

  一切都結束了.

  再也沒有到處噴涎,唱歌的小王八蛋了,也不會有什么希奇古怪的人來騷擾我了……

  E組的深仇大恨也報了……姚大頭的”軍功章”也到手了………

  多好啊……都干凈了,都省心了……

  這不正是你們這些狗東西所希望的嗎……哈哈哈……好啊……老子總算是為國家作出”重大貢獻”了……好啊……太棒了…….

  胖子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

  但笑到了最后,卻是一聲撕心裂肺的悲啼………

  “怪怪啊……老子再不打你了……你他媽的回來啊……”

  不知哭了多久,我又開始頭暈了,并且又有點想”睡”的跡象了……

  好在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又把我叫了回來.

  ‘喂,哭夠了嗎??”

  我一直以為房里就我一人,這下子冷不丁地被嚇了一跳,哭聲也噎住了,回頭看時,身邊已多出了一人.

  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進來的,像鬼似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穿著件灰色的衣服,臉上像凍肉似的沒一點表情,但兩只眼睛卻亮得很.

  我不知怎的,心里有一點怕他,覺得他那雙眼睛好像能看到我心里去似的.

  那灰衣人掃了我幾眼,便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

  臨出門時,他回頭丟給我一句話:”喂,胖子,要是哭夠了就跟我走,你養的那鬼東西還活著呢……”

  就這一句話便把我整個人都變成了石像,就連心臟都好像停了一會兒……

  片刻之后,我狂喊著,連滾帶爬地追了出去……

  這時的天已經全黑了,但他卻把我帶到了醫院頂樓的天臺上,在那里停著一架有兩輛奧迪那么長的大直升機……

  他并沒像上一撥的老頭他們那樣,對我又拖又拽,只是打了個手勢,叫我上機去.

  我猶豫了一會兒,但為了怪怪,我最終還是爬了上去.

  直升機開動了,一陣狂風卷了起來,那么大個鐵東西竟然真的漂在了天空里……

  看著下面如同螞蟻和螢火蟲般的景物,胖子”哇”地一聲緊緊地抱住了身邊的灰衣人,并將大頭埋在他胸前,兩腿一個勁兒地篩糠……

  這不能怪我,我從小就有很嚴重的懼高癥,直到初中二年級才敢玩滑梯,至于公園里的什么”空戰飛碟”之流就更是連看著都眼暈……

  這下好,一家伙飛到幾百米高的天上去折騰,我沒有歇菜就算不錯了.

  那家伙皺著眉頭,顯然對我這種”玻璃”式的親熱大為反感,但卻終究沒有把我推開.

  他只是冷笑了一聲,說道:”胖子,這飛機要是毀了,你抱著我豈不是墜得更快嗎?”

  我一邊將頭往他衣服里鉆,一邊結結巴巴地說:”不……不會的,兩個鐵球同時落地……我,我們都會以相同速度摔死的……”

  那灰衣人沒想到我給他來了這么一句,不禁有點好奇,他揪住我的稀毛,把我的頭提了起來,然后用一種很古怪地神情看著我,問道:”胖子,聽說你把904的臉都啃花了,是嗎?”

  我打了個寒噤,低著頭沒敢言語,但我卻把他抱得更緊了.

  我已經聽見飛機上的那個駕駛員叫他903了,我想,如果他要為904報仇,把我丟下去的話,我好歹也要他陪我一起自由落體,我才不管他是什么部什么處的呢………

  但好在他似乎并沒這個意思,相反神色倒是愉悅了起來,眼神之中還很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我猜他八成是跟那狗日的司機有仇,自己又不好出面,這會兒正好叫我給報了.

  機不可失,于是我趕緊一臉媚笑地貼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問道:”首,首長……我聽說那東西……呃,好像已經被摔死了,可您卻說它還活著……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它真的還活著嗎……”

  問完這句話,我的心臟已經堵住了嗓子眼……

  那個裝了半天”酷”的灰衣人卻突然大笑了起來,并顯露出了他被處里的某些人譏諷為”娃娃魚(于)”的”搞怪本色”.

  他像個孩子似地嚷嚷道:”胡扯!胡扯!誰跟你說摔死了??……上面指定要的東西,誰敢摔死?!……告訴你吧,那東西的命硬著呢!!……它落到五樓時就咬住了電線,然后就一直掛在那里……害得D組那幫傻子趴在樓下找了半天,還鉆了垃圾筒,都沒找到……還差點被姓何的那幫人通了屁……呃,那個……反正都解決了之后,最后才發現那東西已經順著電線爬到了五樓的陽臺上……904他們就跑上去捉,結果那東西卻沿著廁所的排水管道從5樓又鉆回到了1樓……可憐那幫小子拎著一大堆死沉死沉的儀器白爬了5層樓,還打爛了一扇防盜門,結果又”嘿啾嘿啾”地跑了下來……哈哈哈……末了,他們又怕它逃出小區,只好沿途炸下水道,炸得那叫一個臭………不過,這么一來倒是把它堵在了3幢下面的一個窨井里……可它又玩賴不肯出來,誰下去它就沖誰吐臭涎……那涎雖然沒毒,但是有很強的麻痹作用,904那小子被它吐了一臉,差點就睡在那兒了,還把褲子都弄掉了……哈哈哈……這回可把他們整得夠嗆……哈哈哈……活該!!……可惜E組的老陳看不到了……唉,不然就沖這事兒,我們得灌他媽一箱扎啤……唉……”

  說到這里,他的神色突然黯淡了下去,眼睛也濕潤了,還用手在那兒抹了幾把鼻涕.

  不過他到底是通情達理的,他說:”這事不怪那東西,要怪就怪那兩個死王八蛋……你看著吧,老子非活剮了他倆不可!!”

  說著便在那里咬牙切齒地盤算著怎么修理他們,就好像他們已經被他捉住了似的………

  恨聲之中,胖子靜靜地閉上了眼睛,長長地舒了口氣,倒在了后座上……

  我的心都醉了………

  連懼高癥都忘了……

  我的怪怪,它還活著……

  還能吐涎……

  還會玩賴………

  我知道,這小王八蛋算是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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