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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潔心]黑社會甜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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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11 00:17:14 |倒序瀏覽
黑社會甜心  作者:潔心

他這兩天是怎麼了!?
他一向對於自己以外的事情,
都保持著冷漠的態度,
對什麼都沒感興趣過,
可是,他昨天晚上不但插手了這小女孩的事情,
而且還答應父親收留她,
甚至讓她侵入了他的工作領域,
更詭異的是——
他竟然為了她跟他的同事感情太好,
而生了一下午的悶氣!
該死!難道他在吃醋?
難道他喜歡上這小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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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11 00:17:37
第一章

  她要來了……

  谷鎮宇心裡激動地想著。在這等待的三個小時中,他的情緒始終沒有辦法平復。

  終於,一架直升機出現在遠方的天際。

  當它越來越接近腳下這個佔地一百坪的私人停機坪,谷鎮宇的心跳也跟著不斷地加速再加速。

  她來了啊!她究竟生得什麼模樣?是什麼樣的個性?她應該像任玉秋吧?她應該生得和她的母親一樣美麗,而且和她一樣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吧?

  啊!他實在好緊張!

  當年,他和玉秋因誤會而分開,兩人從此失去音訊,就這麼過了十幾年。

  幾個月前,她因病過世,臨終前,她告訴女兒他的存在,而他則是在幾天前才接獲女兒的電話,得知這個消息。

  也是在那時,他才知道自己竟然有個女兒!

  此時,谷鎮宇身旁站著一群身穿黑色西裝,戴著黑色墨鏡的男人,這些人全是他的手下。

  「小姐來了!小姐到了!」眼看著直升機越來越靠近地面,大家的心情就越是興奮。

  他們異口同聲地對著天空喊叫:「大小姐平安到達了!恭喜谷先生!恭喜谷先生!」恭賀的聲音此起彼落。

  谷鎮字則是專心地凝望著空中的直升機,滿臉的安慰和感動。

  不久之後,直升機終於停了下來,一行人立刻很有秩序地排成了兩排,空出中間的走道,讓谷鎮宇像國王一樣地走上全去。

  終於等到了這一刻——

  直升機的門打開了。

  被谷鎮宇派去迎接谷其歡的保鑣,首先從直升機上跳下來,彎下腰,好讓嬌小的她可以踩著他的背,優雅地走下來。

  可是,谷其歡顯然不太想領情,她伸出腳把這位保鑣輕推到一旁去,然後自己砰地一聲跳下來。

  「小心……」見狀,谷鎮宇和一旁待命的手下嚇得一起沖上前去,想接住她。

  可是她的身手顯然很俐落,早就順利著地。

  谷其歡的樣貌清秀,短髮,有一雙漂亮的鳳眼。她的鼻子高挺,菱角般的小嘴,吹彈可破的粉嫩肌膚,宣示著十六歲獨有的青春活力。

  她的外型和她的母親可以說是一模一樣,儼然就是十六歲時的任玉秋。

  可是……她的氣質卻絲毫都不像任王秋。

  任王秋是一個溫柔婉約可人的女人,說話從不大聲,舉止優雅,對人親切和善,而谷其歡……

  她大剌剌地走上前來,站定在谷鎮宇的面前。

  谷鎮宇則期待著她像一般的小女孩一樣,投入自己的懷裡撒嬌,又哭又笑,就像電視連續劇裡演的那種父女重逢的感人場景。

  「請問,你就是谷鎮宇先生?」沒有擁抱,沒有哭叫,谷其歡只是平靜地開口問。

  什麼!?她居然敢直呼他們幫主的名號!?

  上百人一聽到這句中氣十足的問話,額頭上紛紛滴下冷汗。

  身為幫主的女兒,果然吊,敢這樣大膽直呼他們幫主的名諱!

  聽見這句問話,谷鎮宇起初愣了一下,但隨即敞開雙臂,走上前去,想要緊緊擁抱他這個失散多年的女兒。

  「我就是……」

  沒料到谷其歡很靈巧地閃過了他的擁抱,然後把右手伸出來,擺出要和谷鎮宇握手的模樣。

  谷鎮宇雖然錯愕,可還是伸出了手和她一握。

  「你好,爸爸。」她很有氣勢地對谷鎮宇說出了這一聲問候。

  這一幕父女相見的畫面,讓全場的人,包括谷鎮宇在內,都傻了眼。

  谷鎮宇,谷將集團總裁,同時也是谷幫幫主。

  谷將集團與谷幫兩者相輔相成,在黑白兩道都擁有可觀勢力。

  而最近,谷幫開始致力於開拓軍火生意。做這門生意,最重要的就是選擇上岸的地方。

  谷鎮宇計劃了半年之後,決定在某個小漁村進行。

  那裡的人口不多,也非偷渡客的爇門渡口,平常不會特別引起海巡隊的關注。選擇這個地方作為軍火交易地,再適合不過。

  而原本擁有這個漁村的是某個小幫,該幫幫主白木得一知道谷鎮宇要向他們買下這個地盤,立刻開出了一個天價。

  但是他忘記了,谷鎮字即使不花一毛錢,照樣可以請他乖乖地交出這個漁村。

  這一天,谷鎮宇約了白木得,來到這個漁村談判。

  他一向不習慣強行掠奪別人手上的東西,不過,如果對方想要軟土深掘,不識好歹,那麼,他也就不須客氣了——

  一番討價還價後,這場談判在白木得的堅持下,宣告破局,接著,是二十把烏茲衝鋒槍連聲擊發的聲音。

  十秒鐘之後,這個漁村再次恢復了寧靜,谷幫也「順利」取得漁村這塊地盤。

  等到谷鎮宇一行人處理好了現場,離開漁村後,一個女孩才從一旁的船艙裡爬了出來。

  「三十五分鐘。」谷其歡看了一下手錶,喃喃自語著:「爸越來越厲害了,我也不能太遜色。」

  說完,谷其歡便跳上她的重型機車,呼嘯而去。

  隔日早上,各大報的頭條新聞皆是昨日那場械鬥的消息。

  谷鎮宇悠閒地坐在客廳沙發上,一邊和幹部閒聊著,一邊閱讀著早報,他很習慣地看著這則黑幫械鬥的新聞,絲毫不在意自己老是搶到社會版的頭條。

  可是當他看完這則新聞,卻赫然驚見右下角的一則小新聞——

  某便利超商昨日下午發生一起懸疑搶案,嫌犯疑為一名未成年的年輕女子,身高約一五五公分,短髮。據超商店長所描述,劫走店內現金的嫌犯手腳俐落,刻意躲過了監視器的拍攝。奇怪的是,當日深夜,超商卻立刻收到嫌犯所歸還之現金,這令警方嘖嘖稱奇,初步研判可能為一起惡作劇。

  這報紙上的「搶匪」……很明顯就是他那寶貝女兒嘛!

  全台灣還有第二個搶匪會把錢寄回去給人的嗎?除了她,還會有誰?

  各鎮宇邊拿著報紙手邊發抖,心裡想著:這是第幾次了?這是半年來第幾次發生這樣的事情了!?真是……真是……

  「谷其歡!」谷鎮字激動地叫喚著女兒的名字。

  谷其歡搬來已經半年了,對新的生活,她適應得很好,而且是「超乎想像」的好。

  而對於「黑道老大女兒」的這個角色,她更是特別地投入。

  「什麼事啊?」正在一旁廚房裡做早餐的谷其歡忙不迭地應聲:「我正在忙呢!忙著打蛋做早餐。」

  「你打那個蛋打了二十分鐘了,從一起床就在打,不是嗎?」谷鎮宇可不是省油的燈,他知道谷其歡從一起床就躲在廚房裡,偷聽他和幹部的談話內容,卻佯裝在打蛋。

  他的寶貝女兒似乎對他的事業有著非常濃厚的興趣,這實在很令他頭疼。

  要是谷其歡是個男孩子也就算了,一個小女孩這麼爇中這種黑社會的生活,她還要不要嫁人啊!?

  可是他實在也沒有什麼立場去苛責她,畢竟她每天看到的、聽到的,都是這些黑社會的勾當。

  可是……他可不想培養出一個大姊頭啊!

  他谷鎮宇的女兒應該是要蕙質蘭心、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像他那個無緣的妻子任玉秋才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子,才不過十六歲,就已經往小太妹的目標前進了。

  「喔!阿梅買的這顆蛋很固執,切都切不開。」谷其歡知道自己被拆穿了,不過,她還是皮皮地回答谷鎮宇的問話。

  「你昨天幹了什麼好事?還有,我知道你還不習慣有個後母,但是我既然都跟她上床了,麻煩你以後喊她一聲阿姨,不要叫她阿梅行不行?」谷鎮宇沒好氣地說。

  他知道谷其歡一直有所謂的「後母情結」,不懂當年狀況的她,始終認為是冉梅從母親手中搶走了老公,所以對她的態度雖不算太差,但也稱不上很尊敬。

  我既然都跟她上床了!?哇勒!這……這是什麼話嘛!躲在廚房另一個角落的冉梅一聽到谷鎮宇說的話,整個人從頭頂紅到了腳底。

  這男人難道不能挑一點比較文雅的詞嗎?例如說「既然我愛上了她」之類的,怎麼就這樣大剌剌地在那麼多人面前說「上床」這兩個字呀!?羞死人了!

  冉梅和谷鎮宇同居了十年,兩個人之所以一直沒有談到婚嫁,就是因為谷鎮宇一直無法忘懷他的前妻任玉秋,而之後,谷其歡又出現了,為了顧慮她的感受,谷鎮宇不打算改變現狀。

  儘管如此,谷鎮宇還是把家中大小的事情多數交給了冉梅負責,以表示他對她的尊重和重視。

  聽到這句話,站在谷鎮字面前的那些幹部都忍住笑,假裝沒聽到。

  「知道,我儘量。」谷其歡不甘不願地允諾。「而且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對啦,你在報紙上看到的那則新聞是我幹的,乾淨俐落。而且我昨晚就已經用快遞把搶來的錢寄回去了。」

  現場的所有人一聽到這樣的話,驚訝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

  雖然「搶劫」這種事情在他們黑社會來說,也不是什麼「很大的」事情,可是……把搶回來的錢再寄回去,這大概是台灣犯罪史上最匪夷所思的一件搶案了吧?

  雖然驚訝如此,可是大夥兒還是忍在心裡頭,不敢作聲。

  而谷鎮宇聽到了這一席話,立刻皺起眉頭。

  不行,他得保持冷靜……阿梅拿給他的那本「親子教育」的書上有寫,不可以對子女太過情緒化。

  忍住……

  深吸一口氣,他出聲說:「你先把那顆固執的蛋擱著好嗎?我有話問你。」

  谷其歡這才放下已經被她打成水狀的蛋,走到客廳去。

  谷鎮宇瞪著谷其歡,對她說:「『聽說』你很久沒去上課了,是嗎?為什麼!?」

  「因為不想上課。」

  「搶劫呢?」

  「興趣。」

  「唉……」谷鎮宇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他這寶貝女兒,搬來這沒多久後,便告訴他——

  「爸,你超酷的,我挺欣賞你。」

  一開始谷鎮宇開心得不得了,因為,被自己的親生女兒稱讚,感覺上就是比被那些下屬稱讚開心多了。

  「我真是沒有想到,我老爸居然是個鼎鼎大名的黑道頭頭,真有你的!」她覺得混黑社會似乎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聞言,谷鎮宇當場臉都黑了一半。他女兒欣賞他竟然不是因為他這個人,而是他黑道老大的身份!?

  他還沒從這個打擊中恢復過來,谷其歡立刻又丟過來一句讓他更吐血的話——

  「爸爸,請問這幾年我在報紙上看到的重大刑案,到底有哪幾件是你幹的啊!?」

  這話嚇得谷鎮宇差點沒昏倒。

  「我實在覺得與有榮焉說……」谷其歡接著又說出一句讓谷鎮字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的話。

  總之,谷其歡在知道了自己的父親是鼎鼎大名的黑道頭頭之後,居然沒害怕也沒反對,反而崇拜起父親,父女兩人的感情也因而迅速加溫。

  這個結果,實在是出乎谷鎮宇的意料之外,女兒這麼大力支持他,他不但不高興,反而因為擔心「上樑不正下樑歪」,而曾經有了收山的念頭。

  不過,顯然已經來不及了,谷其歡似乎已經「青出於藍,更勝於藍」了……

  回想起來,谷鎮宇又嘆了一口氣,才說道:「不要以為混黑社會的都是不識字的土包子……總之,你要好好去上學,不管以後你混不混黑社會都一定用得到。」

  谷鎮宇為了要「教育」她,只好用她聽得進去的方式,很嚴肅地告訴她:「黑社會也要跟得上時代腳步,不能人家都去搶攻網路市場了,我們還在菜市場打群架,這種不進步的觀念是會被淘汰的。」

  谷其歡點點頭,表示瞭解。

  但……她其實玩得正起勁,才聽不下這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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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11 00:18:03
第二章

  這一天,谷其歡和冉梅為了一件芝麻綠豆大的事情起了爭執,最後,她在冉梅驚愕的眼光下「離家出走」,臨走前,只丟下一句話——

  「我老爸交給你了。」

  說完,谷其歡便踏出大門,坐上計程車絕塵而去。

  她真的沒有辦法和所謂的「後媽」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就算冉梅對她很好又有什麼用?

  不合就是不合,她就是無法接受她。

  她決定了,她要另外去找個地方住下來。去哪裡都好,只要不用再和這個「父親生命中的第二個女人」朝夕相處。

  上了車,谷其歡對司機說:「到台北市最爇鬧的地方。」

  年近四十歲的中年司機,顯然一時對谷其歡所說的話反應不過來,他從後視鏡裡愣愣地看著她。

  谷其歡趕緊把他喊回神:「喂,難道你們台北市找不到一個爇鬧的地方嗎?」

  中年司機聽了,這才恍然地笑了出來。

  「怎麼會沒有?台北市到處都很爇鬧啊!看是要西門町、東區……啊小姐,你住台北,應該很清楚吧?還有,你總要說個地方吧?」

  「我!?」

  老實說,搬來台北前,她一直住在台南鄉下,對這裡根本一點都不瞭解;來了後,她根本也很少去一些娛樂場所,所以一時間要她說出個地方,她還真說不出來。

  谷其歡想了一下,隨便講了一個比較常在電視上聽到的路名:「忠孝東路,可以嗎?」

  「哪一段呢?」

  「真麻煩,就隨便選一段吧!」

  司機聽了,忍不住莞爾一笑,然後發動車子。

  車子一開動,谷其歡便陷入沉思之中。

  原本她以為失去了母親,這個家會是她最後的歸宿,沒想到她還是離開了那裡……

  開了一段路後,司機在一個路口停了下來,說:「小姐,你就在這下車吧!」

  谷其歡付了車錢下了車後,才發現身上的錢全用光了,只剩下十塊錢。

  而更慘的是,她才走了一小段路,天空便下起了濛濛細雨……

  可惡!不知道她下一個住的地方會是哪裡?找不找得到一個能住得更久的地方?

  想著想著,一向堅強的谷其歡,眼淚竟然忍不住開始滴答滴答地落下來。

  不要哭!傻瓜!她狠罵了自己兩句。

  無助而氣憤的她,提起一腳就往水窪中間用力踩去,力量之大,讓污水濺濕了整個褲管。

  她覺得還沒發洩完,便提起右腳,更用力地往下一個水窪裡踩去。

  就這樣左一腳、右一腳,她一路往前進——

  街上的人偶爾會好奇地把眼光掃過谷其歡身上兩秒鐘,露出訝異的表情,但都很快地便把眼光移開,沒再繼續理會她的怪異舉動。

  不知走了多久,谷其歡突然意識到天色已晚。

  就這樣問晃了一個下午,她居然沒先想想,今晚要怎麼辦,就這麼傻傻地用一個下午走完整條忠孝東路!?她在心裡暗罵自己笨。

  唉,要離家出走身上總得要有點盤纏才行,可是,方才她又再次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總財產還是只有那十塊錢,連搭公車都不夠。

  只恨她一時氣極,走的太瀟灑,才落得現在這種下場。

  思索半天后,她決定先聯絡她在台北唯一的好朋友高作人,他也許會大發慈悲留她住下來也說不定。

  高作人是谷其歡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三年前,他離開了故鄉台南,北上打拚,從此就定居在此。

  後來她也被接上來台北,但因為一直忙著適應新生活,所以也一直沒找過高作人,此刻流落街頭,她才想起了他。

  谷其歡先把僅剩的一個十元硬幣,換成十個一元的硬幣,然後找到一座投幣式的電話,開始打起電話。

  但是很不巧的是,高作人家沒有人來接聽電話,直接進入答錄機的留言,也因此吃掉了她一塊錢硬幣。

  接下來,谷其歡就這麼守在電話旁,每隔十五分鐘打一次電話給高作人——因為她也想不出其他辦法。

  就在她只剩下兩個一元硬幣的時候,她已經在腦海中盤算著究竟該行竊還是行搶——

  唉!以往這兩樣「犯罪行為」對她來說,只是她打發時間的休閒娛樂,她從沒真正傷害或奪走他人的物品,沒想到現在……唉!

  三十分鐘後,她終於打完了那第十個銅板,還是沒能找到高作人。

  她懊惱地把電話筒拉得高高,然後才丟下去,喀一聲,電話筒應聲裂出了一條縫。

  身旁的人都嚇壞了,個個以吃驚的表情看著谷其歡。

  然而,卻也沒人敢上前來,為那具公共電話仗義執言兩句。

  正當谷其歡轉身,準備進行下一個計畫——行竊或行搶時,一隻大手卻出現在她面前,將她擋了下來,不讓她離開。

  谷其歡驚慌地抬起頭,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情來「擋駕」?

  是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這是谷其歡對他的第一眼印象。

  好吧!她承認他還「有點帥」!

  「幹什麼!?」

  谷其歡的心情已經夠不好了,沒有想到居然有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敢擋住她的去路,是活得不耐煩了是嗎?

  那男人不客氣地對谷其歡說:「小姐,你不應該拿一個公共電話出氣吧?這是公有財產,你知不知道後面還有很多人需要它?」他的語氣裡面充滿著責備和慍怒。

  「那關你什麼事情?」谷其歡揚起臉,驕傲地迎視眼前這個不知好歹的傢伙。「你是『公共電話管理員』嗎?」

  「我不是,我是……我只是在盡一個好國民的義務。」紀岳輪想了想,決定還是先不要透露身份。

  畢竟對方只是一個看起來還未成年的小女孩,沒有必要把事情搞得這麼大。他認為,只要對她進行道德勸說就夠了。

  紀岳輪,二十八歲,是個年輕但卻在司法界相當有名望的檢察官,看到這種事情而仗義執言,算是職業病。

  「那就好。」聽見他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谷其歡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掉頭就要走,可是再度被紀岳輪擋了下來。

  「你這個小女孩怎麼這樣子?」紀岳輪很看不慣她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不然呢?難道要我向公共電話道歉嗎?」谷其歡一臉挑釁地對紀岳輪說。「我又不是神經病。」

  「你這是什麼態度?」紀岳輪不悅地看著她。

  「這又關你什麼事情?」哼!這男人該不會是藉故要跟她搭訕吧?

  「如果這是你搭訕的伎倆,那麼我可以現在就告訴你,你少費心了!我一點都沒有興趣把電話留給你。」

  聽到谷其歡說出這句話,真是令紀岳輪氣結。

  「誰有興趣跟你這個沒家教的野丫頭搭訕?你少自戀了!我只是要警告你,別這麼橫行霸道的,否則……」被這麼一誤會,紀岳輪一時間火氣也上來了,講話自然也不客氣起來。

  「否則怎麼樣!?」谷其歡抬頭挑釁地說道。

  發現紀岳輪瞪著她,谷其歡也不甘示弱地盯住了他。

  她可不怕,而且她倒想知道,他究竟能對她怎麼樣?他真敢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打女人!?

  紀岳輪沒有想到這個沒有公德心的小女生會這麼囂張跋扈,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比較恰當。

  把她送到少年法庭,似乎也太嚴重了一點,但就這樣輕易放過她,她很可能又會成為這個社會的一個亂源……

  正當紀岳輪斟酌著該如何是好時,谷其歡趁機推開他,往前跑去。

  跑了幾步,她停下,回頭丟下一句:「你少惹我!」然後便死命地加速逃離現場。

  而方才擦過紀岳輪身邊時,谷其歡趁其不備,抓走了他放在身後的皮夾。

  她這個出其不意的動作讓紀岳輪根本來不及防備,而且他也想不到,眼前這個沒教養的小女孩,方才那麼囂張地破壞公物就算了,現在竟然還惡劣到當街行搶!?

  紀岳輪哪裡止目放過她?立刻拔退追了上去。「你別跑!你這個小太妹!還我錢包!」

  谷其歡見他追了上來,立刻就鑽進人群裡。

  小個子的她在人群之中來去自如,相較之下,人高馬大的紀岳輪在擁擠的人潮中則是寸步難行。

  也因為這樣,谷其歡沒有被他給追上,她還邊跑邊高高地拿著那個皮夾,向後方的紀岳輪示威炫耀。

  終於,谷其歡跑出了人群,然後拐進一條小巷。

  得意的谷其歡喘吁吁地停下來,打開她的戰利品——黑色短夾,首先就看見了一張合照,男的是他本人,至於女的,生得美若天仙,那大概是他的女朋友吧!

  翻了翻,谷其歡在皮夾子裡面找到幾張大鈔,她還把整個皮夾子倒過來搖了搖,裡面滾出了一些零錢。

  想了想,她決定先去買一根冰棒,因為跑了這麼久,覺得有點渴,等解了渴,再來繼續打電話搬救兵。

  於是她找了一間便利商店,買了冰棒,換了一堆零錢,然後找了一具公共電話。

  谷其歡一邊恬著冰棒,一邊抓起公共電話的電話筒,開始打電話。

  奇蹟似的,高作人的電話被接通了!

  但沒有想到,谷其歡還來不及開口,就被一把抓了起來,手中的話筒跟冰棒也跟著掉落。

  「啊……痛!」

  她被人像抓小雞一樣地抓了起來,整個身體懸空,兩隻腳在空中晃著,像拍水的鴨子一樣。

  抬頭一看,竟然是那個被她偷了錢包的男人,那個「公共電話管理員」!

  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啊!?

  谷其歡慌極了,不停掙扎。

  「還我錢包。」紀岳輪冷冷地對她說。

  「你幹什麼啦?放手!」谷其歡邊使勁地掙扎邊罵道:「小心我殺了你!」

  「我要送你去警察局,讓你這個沒教養的小女生受到教訓。」紀岳輪很生氣地對她說。「當街行搶?你才幾歲,就干得出這種事情來?非得讓你受點教訓不可!」

  「你瘋啦!我又沒有做什麼!?你放開我!你是什麼東西啊!?」

  谷其歡繼續掙紮著,她的叫聲引來路人關切的眼光,可是卻沒有任何一個路人敢靠近來管閒事。

  「還我錢包。」紀岳輪又重複說了一次,「那不是屬於你的東西,請還給我。」

  「誰偷了你的錢包?」雖然心虛,但谷其歡還是不爽地否認。

  她只不過是借用他一點零錢而已嘛!

  而就在此同時,谷其歡眼尖地看到一個警察遠遠地走過來,便立刻大喊:「救命啊!」

  警察聞聲看去——一個男人當街粗暴地揪住了一個小女孩!

  這還得了!是打算當街擄人嗎?警察見狀,立刻衝上來。

  「你的手現在在幹什麼?你想對人家幹什麼?給我放手喔!」那個警察不客氣地指著紀岳輪大喊,「我叫你放手你沒聽見嗎!?」

  聞言,紀岳輪轉頭,冷冷地看向眼全這個對他大喝的警察。

  那警察看到紀岳輪那冷冽的眼神,感受到他仿人的氣勢,當下駭住了。

  雖然心中有些害怕,但他還是鼓起勇氣對紀岳輪說:「你……這是在幹什麼?」

  「這個女孩子偷了我的錢包,是現行犯,你應該立刻逮捕她才對。」紀岳輪冷冷說道。

  那個警察狐疑地瞧了谷其歡一眼,有點不太相信。

  眼前的這個女孩子看起來聰明又可愛,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賊。更何況,從她身上的行頭看起來,也不像缺錢的樣子。

  警察先生改而懷疑地看著紀岳輪。

  紀岳輪忍不住催促:「你還在看什麼?難道你懷疑我說的話?」

  「小妹妹,」警察很客氣地彎下腰去對谷其歡說:「你真的偷了這位先生的錢包?」

  「才沒有!」谷其歡邊掙扎邊大叫,可因為掙扎的動作實在太大了,那個藏在腰際的皮夾,就這麼「剛好」地掉了下來,咚一聲落到她的腳邊。

  谷其歡一看,當場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恨不得吃掉那個皮夾,以毀屍滅跡。

  同時,紀岳輪也鬆開了抓住她的手,但她卻不敢有任何動作。

  警察慢條斯理地蹲下去,把皮夾從地上撿了起來,翻開來,對照裡頭證件上的照片。

  嗯,照片上的人和眼前這個長相英俊,又頗有氣勢的男人一模一樣。

  真相大白!

  「小妹妹,這是怎麼回事?」

  谷其歡心裡頭又急又慌,「那是……我又不是故意偷他的皮夾,我只是……只是跟他開個玩笑……不信,你看裡面什麼東西也沒有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是「幾乎」什麼都沒有少,她只不過是借用了他一點小零錢而已。

  「是這樣嗎?」警察先生質疑。

  他把皮夾遞過去給紀岳輪,問:「先生,你看看裡頭有沒有少了什麼。」

  紀岳輪拿回了皮夾,翻開來看,確實是沒少什麼……看看地上的冰棒,這小妮子大概只是借用了一點零錢吧!

  抬頭,他發現谷其歡的眼神似乎正在向他求救。

  如果他不幫她,那麼她勢必得被移送法辦……思忖了一會,他作出了決定——

  「沒有。」紀岳輪看看谷其歡緊張不已的表情,然後轉向那位警察先生說道:「什麼東西也沒有少,算了。」

  這小妮子可憐兮兮的眼神打動了他。雖然她的行為是有點過火,可是他最後還是決定,再給她一次機會。

  畢竟,她只是一個小女孩,這點教訓對她來說,應該夠了。

  聞言,警察先生轉向谷其歡,對她說:「小妹妹,要麻煩你到警察局做個筆錄。」

  什……什麼!?

  做筆錄?這個警察會通知她的爸爸來接她回去嗎?

  這怎麼可以呀?她正在離家出走耶!被逮回去還得了?

  而且如果讓老爸知道她是因為這種事被抓進警局,一定會抓狂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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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11 00:18:19
第三章

  「我不要!」谷其歡大叫。「我不要去警察局!」

  「小妹妹,你不要那麼緊張,這是例行公事。這位先生不對你的行為提出告訴,所以我不會逮捕你,但警方有責任輔導在外遊蕩的青少年,所以還是得請你跟我們回去一趟。完成筆錄後,等一下我們會請你的家人來帶你回去。」

  「不要!我不要去!大叔!我不要去警察局,你快救我啦!」谷其歡對著紀岳輪大叫。

  聽見她的求救,紀岳輪不禁覺得奇怪。

  這小妞,方才這樣整他,竟還期望他對她出手相救?她會不會太天真了啊?

  還有,她叫他大叔?他今年才二十八歲耶!

  「大叔,別讓我去警察局啦!我老爸如果知道了,會打死我的!」谷其歡為了脫困,不得不把話講得誇張一點。

  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模樣,驚慌的眼神,紀岳輪竟不自覺地又再度心軟了。

  這其實也不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他自己也沒有什麼損失,實在沒有必要讓她去警局走一趟,然後讓那個「可能會把她打死的父親」來帶她回去吧?

  他決定再幫她一把——

  「等等。」紀岳輪對那個警察說:「這件事情就算了吧!我也沒有損失什麼。」

  聽到這句話,那位警察正想反駁:「先生,你以為我們警察辦案都是這樣隨便……」

  紀岳輪從皮夾裡頭拿出自己的證件,秀在那位警察的面前——

  看見證件上的身份,那位警察的態度馬上轉為恭恭敬敬。

  「紀檢察官!啊……真是失禮了。」

  紀岳輪繼續對那位警察說,「她的年紀還那麼小,我看,還是這樣比較好,是不是?」

  「是……是……是……那麼……那麼這件事情就要勞煩紀檢察官了。」警察笑盈盈地說。

  「不用客氣。」紀岳輪說。

  等到警察走了之後,谷其歡總算鬆了一口氣。

  她看著紀岳輪,感到很崇拜地對他說:「哇塞!居然連警察都怕你,你是做什麼的呀?比我爸爸還神呢!」

  「什麼?」

  呀!差點說溜了嘴,她可不能把父親的身份隨便洩漏出來。

  「我是說……我是說,你看起來比我爸爸還要凶。」

  爸爸?他竟被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拿來和自己的爸爸比較?他心裡感到很不是滋味。

  「不管你剛才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從這一分鐘開始,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了。」紀岳輪嚴肅地對谷其歡說:「今天算是你運氣好遇見我,如果是遇上了壞人,事情就沒有那麼簡單了。不管你接下來想做什麼,都要小心一點。」

  說完,紀岳輪轉身離開,直直走向大馬路邊,然後招來了一輛計程車。

  這幾天他的愛車剛好進廠保養,因而暫時以小黃為交通工具。

  就這樣?就這樣?谷其歡看見紀岳輪就這樣走掉,內心突然有種說不出的失落感。

  而且她有種直覺,這個男人可以幫助她!

  「喂!不要走!」谷其歡愣了幾秒鐘之後,追了上去。

  就在紀岳輪坐進計程車的下一秒,谷其歡也跟著衝進了計程車後座,她飛快地砰一聲把門關上,然後對計程車司機說:「先生,我們要去這位先生他家。」

  她在做什麼呀!?

  這小妮子,搶了他的錢包不說,現在還想要跟他回家?

  難道她想要對他霸王硬上弓,然後再對他仙人跳嗎?還是想要去他家洗劫財物?

  真是太亂來了!

  「司機先生請你等等。」對司機說完,紀岳輪不客氣地對她說:「喂!請你下車。」

  「不要啦!」谷其歡趕緊抓住紀岳輪,對他說:「你難道忍心看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孩流浪街頭嗎?萬一我被壞人帶走了怎麼辦?既然我們有緣在這裡相遇,你看起來又很有辦法的樣子,那麼應該不會那麼小氣,不願意收留我吧?」

  「流浪街頭?」紀岳輪眯起雙眸,重複了這四個字。

  谷其歡只好老實地告訴紀岳輪:「好吧,事到如今,我只好說實話了。其實……我離家出走了,因為我不喜歡我的後媽……總之,我現在是無家可歸了。」

  聽見谷其歡的話,原本不耐煩的司機,倒也聽出一點興趣來,所以也就沒有催促兩人,繼續將車停在原地沒有開動。

  「不,我送你回家,我不能收留你。」

  「不要啦!」谷其歡聽到他要送自己回家,立刻大叫,「求求你別送我回家,我和我後媽真的處不來,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實在太痛苦了。大叔,你可不可以算做好事,讓我跟你回家住幾天,我就會回去了嘛!我只是想給她一點顏色看看而已。」

  「你的後母虐待你?」因為家庭破碎所造就的小太妹紀岳偷看多了,聽到谷其歡這樣說,他心裡自然浮現出過去經辦的那些案子。

  雖然為了達到被同情的目的,谷其歡大可承認,可是她實在沒有辦法這麼沒有良心,因為冉梅對她真的很不錯。

  只是,就算她對自己再好,她還是個後母。

  「沒……沒有。」谷其歡低著頭說。

  「還是你的父親虐待你?」紀岳輪繼續問:「你剛才說他會打死你的。」

  「也……沒有。」谷其歡老老實實地否認,並且老老實實地說:「只是我的親生媽媽剛過世,就蹦出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面的親生父親和後母,我怎麼能接受嘛!面對父親還好,畢竟我們有血緣關係,可是後母……我受不了這種表面上看起來親密,可是卻沒有感情基礎的關係。」

  「你未免也太任性了吧?」

  聽完谷其歡所說的話,紀岳輪雖然因為知道自己被她剛才誇張的表現給騙了,有點生氣,可是另一方面,知道她並沒有生長在一個暴力家庭,他又鬆了一口氣。

  「要換成是你,你就能接受?」谷其歡悶悶著反問。

  「我?我不知道。」

  「所以你應該收留我,基於同情心。」谷其歡很理所當然地告訴紀岳輪。

  「同情心?這世界上有許多人吃不飽穿不暖,比起來,你算好的了,需要什麼同情心?」

  「可是……你不能等我流落街頭時才來救我啊,現在你既然看見我的困境了,就應該伸手拉我一把。好啦!你收留我啦!」

  「你可以回家去。」紀岳輪依然不為所動,冷著臉對谷其歡說:「你應該要回家去。」

  「我說過我不回家。」谷其歡揚起小臉看著紀岳輪,一臉認真地問:「你到底要不要收留我?」

  「你可以回家,不然可以去警察局請求庇護。」

  什麼!?這兩個地方正好是谷其歡最不想去的兩個地方。

  她低著頭生著氣。

  「你家住在哪裡?」紀岳輪問谷其歡。

  谷其歡不看他也不說話。

  「那麼,司機先生,請送我們到中山分局。」紀岳輪轉向對計程車司機先生說。

  「等等。」聞言,谷其歡立刻對計程車司機先生喊道,然後伸手打開門。

  她一腳跨下車,然後轉頭看著紀岳輪,很認真地一個字一個字說道:「我不會回家,也不會去警察局,我現在就去流落街頭。」

  說完,谷其歡下了車,關上車門,轉身背對車子……

  下一秒,她聽到計程車呼嘯而去的聲音!

  什麼嘛!?那個看起來既正直又很「罩得住」的大叔,居然真的就這樣無情地離開了!

  人家都說台北人很無情,還真是一點都沒有錯。

  連讓她暫住在他家一個晚上都不肯,也不想想她一個女孩子家,這麼晚了,也不怕她出事喔?

  虧他還是一個連警察都尊敬三分的大人物,這麼自私無情,有什麼好尊敬的呀!

  谷其歡垂頭喪氣地往前走,卻發現有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往右邊跨了一步,想閃過那個人。

  沒想到,右邊也有一個人擋住她的去路。

  再往左邊一閃,又有第三雙退出現在她的眼前。

  「做什麼……」谷其歡一臉不耐地抬起頭來看,發現是三個年輕男子同時擋在她的眼前。

  「少惹我。」她瞪了他們一眼,然後向後轉,準備換個方向走。

  沒有想到那三個人也跟著閃到她的面前去。

  谷其歡很生氣,她今天已經夠不順了,現在居然還有人敢來惹她!?

  她擦起腰來,揚起臉怒視著這三個個頭都比她高大的男人。

  「小妹妹,你長得好可愛喔!你要去哪裡呀?」

  其中一個男人邊說邊把手伸過來,想摸她的臉。

  她一掌就拍掉那隻噁心的手。

  「這麼帶勁呀?」

  這女人還頗凶的!可是,這樣反而更激起三人的玩性。

  「跟我們走嘛!」另一個男人也動手拉谷其歡。

  三個男人就這樣包圍住谷其歡,四人陷入一陣拉扯,她奮力掙扎,可是還是敵不過三人的力氣。

  正當谷其歡因自覺難以脫身而感到害怕時,突然,一個拳頭橫過她嬌小的身子,直接打中她正前方那個男人的右眼。

  當所有人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第二個人已經挨了另一個拳頭。

  接著,第三個人接收到一個飛踢。

  三人抬眼一看,發現出手的男人,比自己都還要高壯,便立刻恐懼地逃離現場,連一秒鐘也不敢多待。

  是他?谷其歡驚訝極了。

  「你不是已經離開了?」谷其歡又驚又喜地看著紀岳輪。

  二話不說,紀岳輪拉起谷其歡的手對她說:「你還是跟我回家好了。」

  「什麼?」

  「我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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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紀百鳴是一個退休的高等法院院長,和谷鎮宇是多年的好朋友。

  他們兩人從三歲念幼稚園那一年就認識了,原因是因為谷鎮宇打了紀百鳴一拳,就為了搶奪他手上的棒棒糖。

  當老師得知此事,要處罰谷鎮宇時,沒想到紀百嗚卻告訴老師,是他自願把棒棒糖給谷鎮宇的,因而讓他免去一頓責罰。

  這起「扁人奪棒棒糖」事件,讓谷鎮宇對紀百鳴愧疚在心,從那次之後,谷鎮宇便自告奮勇,當起瘦弱的紀百鳴的保鑣,兩人也因而成為莫逆之交。

  之後,雖然兩人各自往不同領域發展,一黑一白,但卻絲毫無損兩人間的交情。

  不過,因為兩人的事業都很忙碌,所以已經有好幾年沒見過面了。

  而今天,是谷鎮宇約好了要前來造訪紀百鳴的日子。

  六點鐘,谷鎮宇準時地來到紀家。

  兩個人一見了面,先是同時愣了一下,然後又同時笑了出來。

  「老紀,」谷鎮宇首先發出爽朗的笑聲。「哈哈哈!你老了!老了!」

  「老谷,」紀百鳴也笑著說:「你別五十步笑百步了。快請進來。」

  等到兩個人都坐下來了之後,谷鎮宇便率先開口對紀百鳴說:「我最近認回了我的親生女兒。」

  這件事情紀百鳴略知一二。

  任玉秋在十幾年前,因為一場誤會而離開了谷鎮宇,這件事情,給谷鎮宇帶來了很大的打擊。

  「是嗎?」紀百鳴由衷地道賀:「那麼我應該要恭喜你了。」

  「唉。」谷銀宇聽到這句恭喜,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認回親生女兒不好嗎?為什麼要嘆氣?」

  「唉……」

  谷鎮宇又嘆了一口氣,才對紀百鳴說:

  「也不怕你笑,老紀啊!你知道我的環境是什麼樣子,而我那個女兒,正處於叛逆期,加上好奇心又很強,就這樣……學壞了,才短短半年的時間,她已經變得像一個沒有家教的小太妹。

  你知道,我離開她那麼久,和她培養感情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去教訓她呢?為此,我實在相當煩惱。」

  紀百鳴沉思了一下,也為谷鎮宇感到憂心。

  片刻,他說出他的見解:「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就算是為了彌補你們父女的感情,你也不能不管教她,不能不為她的將來著想呀!」

  「我知道,我知道。」這話聽得谷鎮宇更不安了。「可是,你也知道我的環境就那個樣子啊!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要她學好……實在太難了。」

  「老谷呀!你難道不打算退休嗎?像我這樣每天清閒地過著日子,我覺得很好啊!」紀百鳴試圖勸谷鎮宇退出江湖。

  「老紀,你不知道,這不是我喊收山就可以收山的,如果我一收山,不知會有多少個家庭受到影響。其實,這件事情我不是沒有想過,可是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也不能那麼快解決。問題是,如果要等到那個時候,我女兒不知道已經變成了什麼樣了。」

  「說的也是,這……這可怎麼辦才好?」紀百鳴也跟著谷鎮宇動起腦筋,想要找出一個好辦法。

  兩個人沉默了一分鐘之後,谷鎮宇突然打破沉默——

  「老紀,其實我來找你,就是為了這件事情——你就是我的辦法。」

  「啊!?」

  「我想,老紀你的生活那麼有規律,又長期在法院工作,你能提供給其歡的環境,應該會比我好一點。至少,你這個長輩,總是比我這個長輩還要值得學習。」

  紀百鳴聽到這裡,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教養好友的女兒……這份責任實在是太大了啊!

  看到紀百鳴為難的表情,谷鎮宇也大約猜出了他的想法,不過,他還是要盡力說服好友。

  「老紀,她的本性其實很善良,而且,如果她住到這裡來,我也會常常過來盯她,有任何麻煩,我一定會第一時間來處理。請你考慮一下,就算是為了一個年輕人的前途著想吧!」

  「唉……」這下換紀百鳴長嘆一口氣。「說是這樣說,可是……」

  「老紀,請你體會一個父親的心情,答應我吧!別讓她走上跟我一樣的路啊!」

  思索片刻,紀百鳴才出聲說:「老谷,我能體諒你的心情。其實自從我老婆死了之後,我就和我兒子相依為命。我兒子老是加班到很晚,我一個老人家很寂寞,如果有個可愛的小女孩來作伴,倒也不是件壞事。只不過這件事情,還是得經過我兒子的同意才行,畢竟我們是生活在一個屋簷下,我應該要尊重他的意見。」

  聽到這裡,谷鎮宇激動地握住紀百鳴的手,對他說:「是嗎?你同意了?老紀,真是太謝謝你了。」

  「是,不過還是要看我兒子的意思。」紀百鳴再次強調道。

  他的兒子紀岳輪,畢業後,也跟隨他的腳步,走上法律這一途。

  紀岳輪的鐵腕作風,讓他擁有「鐵面」的稱號,除了白道的人對他推崇備至,許多黑道人士也都相當佩服他,甚至力挺他,和他成為好友。

  會有這種結果,是因為多年前,一位黑道大哥被栽贓殺人,證據齊全而且輿論攻擊不斷,但紀岳輪卻因為覺得案情有疑點,因而力排眾議,堅持把最後一個疑點找出來才定案。

  最後,他果真找出疑點真相,也還了這位黑道大哥清白,讓他免於牢獄之災。

  紀岳輪雖然嫉惡如仇,但卻對人一視同仁,沒有先入為主的觀念。

  他的這種作風,贏得了許多黑道分子的敬重。

  也因此,紀岳輪除了在白道擁有相當的人脈和勢力,在黑道也擁有一股不可小覷的勢力。

  「沒有問題,我會當面拜託他,讓他答應這件事。老紀,你兒子何時會回來呢?」

  「嗯……」紀百鳴看看牆上的鐘,對谷鎮宇說:「今天晚了一點,不過應該快回來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谷鎮宇的電話突然響起來,是冉梅打來的。

  對話那頭,她似乎哭得很慘。

  「冉梅,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冉梅怞怞噎噎地回答:「我以為……我以為她只是……一時……一時賭氣出去晃一晃,過去也曾經……這樣……可是都十點鐘了,她還沒有回來……鎮宇,對不起……。」

  谷鎮宇好不容易才理解了冉梅話中的意思。「你是說……其歡離家出走了?」

  「我想……是的。」

  聽到這四個字,谷鎮宇頓時急得像爇鍋上的螞蟻一樣,他焦急地吼著:「叫小黑他們去找!要他們沒找到人不准回來!」

  掛上電話之後,谷鎮宇滿臉愁雲。

  天啊!上天保佑,他的寶貝女兒可千萬不要出事情才好。

  「怎麼了?」紀百鳴關切地問道:「老谷,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的女兒離家出走了。」谷鎮宇說完這句話,便無力地癱在沙發上,他自責地說道:「都是我害了她,我沒能達到玉秋的期望,我真是個失敗的爸爸……」

  就在這個時候,紀百鳴的家門外,突然傳來一男一女的交談聲音—— 

  車子在一楝豪華別墅前停下,兩人下了車。

  「我只收留你住一個晚上,記住,只有一個晚上,明天我就送你回家去。你應該要試著去面對你的家庭,而不是逃避。」

  帶著谷其歡回到自家的別墅,進入庭院,來到大門口後,紀岳輪再一次重申。

  「知道了,你這句話已經說了三百遍了,我又不是白癡,我聽得懂。」谷其歡沒好氣地翻翻白眼。

  「還有,不許吵醒我爸爸,也不許你亂講話。」

  「你有完沒完?」

  「家裡的任何一樣東西都不許動。」

  「不要把我當賊好不好?」谷其歡不高興了,「我偷你的錢包可不是因為貪財,只是為了教訓你。我老爸可有錢了,才不需要。」

  「那是你自己說的,我完全不想相信你的話。聽著,我只是不忍心看你三更半夜得流浪街頭,才帶你回來的,你最好不要得寸進尺。」

  「這句話你也說了三百遍了,你到底要不要開門啦!?」

  突然,豪華別墅的大門被打開了——

  屋內的紀百嗚聽到聲音,因而打開門一探究竟。

  眼尖的他,立刻看到紀岳輪背後跟了一個女孩子。

  谷其歡一見到紀百鳴,就很大聲地叫:「伯父好!我叫做谷其歡,是紀岳輪的朋友,請多多指教!」

  屋內,正沮喪得不得了的谷鎮宇,一聽到這個聲音,整個津神都來了,他立刻抬起頭來大叫:「其歡!?」

  往屋裡一看,谷其歡才驚訝地發現,坐在裡頭客廳沙發上的,竟然是她的父親谷鎮宇!?

  她錯愕極了,「爸……」

  谷鎮宇激動地站了起來,而谷其歡則是轉身拔退就想跑。

  見狀,紀岳輪一把將她抓了回來。

  「放開我,我不住你家了,放我走!快點啦!」谷其歡大叫。「紀岳輪,你放我走啦!」

  紀岳輪馬上弄清楚這兩個人之間原來是父女關係,既然如此,那太好了,這個任性的小女孩總算可以安全地回家去了。

  於是,紀岳輪將谷其歡抓進屋,將門關上,讓她沒辦法逃跑。

  待眾入坐定位,紀岳輪從父親口中知曉了谷鎮宇今日來這的目的,接著,他也簡單地對谷鎮宇交代了一下,兩個人為何會一起回家的始末。

  紀岳輪一席話,聽得谷鎮宇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天啊!他的寶貝女兒才不過離家短短幾個小時,就已經惹出這麼多事情來?

  看到父親難看的臉色,谷其歡連忙出聲解釋道;「爸,我並沒有要離家出走的意思喔!那個……是阿梅……嗯……阿姨搞不清楚狀況,你不要聽她瞎說。我沒有要拋棄你啦!」

  聞言,谷鎮宇只是看著谷其歡,沒有說什麼,可是,片刻之後,谷鎮宇竟然落下了淚來。

  「是爸爸對不起你!你要原諒爸爸!」

  而谷其歡看到谷鎮宇哭了,心也軟了下來。

  她決定乖乖承認:「對不起啦!爸爸,我本來是要離家出走沒錯,可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決定跟你回家,好好孝順你,你別哭了好不好?」

  這話一說出來,卻讓谷鎮宇哭得更大聲。

  「是爸爸對不起你,其歡,我對不起你媽,竟然讓你變成了小太妹……」

  「爸……」谷其歡這下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真的很像小太妹嗎?不會啊!這世界上應該沒有像她這麼可愛的小太妹吧?

  「我不是太妹,我沒那麼壞。」谷其歡替自己辯解。

  這幕畫面看在紀百鳴的眼中,也感到很不捨。

  更何況,打從谷其歡進門喊他一聲伯父時,他就喜歡上這娃兒了。

  他相信,她本性確實不壞,只是缺乏人教導而已。

  這就是當初會收養她的原因

  「我決定了。」紀百鳴出聲對谷鎮宇說:「讓其歡住我這裡,我來教她。」

  「爸!」紀岳輪第一個舉雙手反對,天啊,爸他糊塗了嗎?「你確定你要這麼做嗎?我覺得她應該回家去,好好面對問題才是。」

  谷鎮宇一聽到紀百鳴的決定之後,馬上收起了眼淚,對他說:「真的嗎?老紀,真的很感謝你!」

  接著,他又轉向紀岳輪,對他說:「請好好照顧我的女兒,今後,如果她給你們添了什麼麻煩,我一定會親自登門道歉,並且加倍補償你們的損失。」

  「岳輪,」見兒子又要出聲反對,紀百鳴立刻制止他,對他說:「其歡真的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我喜歡。」

  「謝謝伯父。」谷其歡聽了,趕緊搶著用諂媚的笑臉回應紀百鳴的讚美。「我真的很可愛,你要相信我。」

  紀百鳴則是微笑回應。

  在一旁冷眼旁觀的紀岳輪,則是搖搖頭,不想再說話了。

  反正老爸高興就好,他也懶得管那麼多了。

  「那老紀,這事就這麼說定了。」谷鎮宇再次確認到。

  紀百鳴點點頭。

  「太好了!」

  谷其歡臉上的愁容一掃而光,卻還是不太敢相信這個天大的好消息,遂又問道:「我真的可以住在這裡嗎?我可以暫時不用回去和阿梅……ㄜ……阿姨相處嗎?」

  「是的。」谷鎮字微笑地說,接著嚴肅地再三叮嚀:「其歡,爸爸會把你留在這裡,是希望你好好地向紀伯父學習做人處世的道理,能明白是非。我希望你能瞭解我的苦心,千萬不要造成紀伯伯他們的麻煩,知道嗎?我會常常來看你的。」

  谷其歡雖然聽得不是很懂,不過還是興奮地頻頻點頭。

  「我明天會幫你送一些東西過來,今天……你……就暫時先這樣住下來吧!我希望你真的……」

  說著說著,谷鎮宇又想哭了。

  他但願她的女兒有一天能明白,「搶劫」這種事情可不能當成興趣呀!

  「我知道,我會乖的。」谷其歡作出一臉無辜可愛的笑臉,討好地對谷鎮宇說。

  「那麼,其歡就麻煩二位了。」谷鎮宇站起身,對紀百鳴父子深深地一鞠躬,「我先告辭了。」

  送走了谷鎮宇之後,谷其歡在心裡高興地大喊——她自由了!她毫不掩飾臉上興奮的表情。

  現在,她決定先和紀百鳴打好關係,因為紀百鳴是紀岳輪的爸爸,所以說如果搞定紀百鳴的話,就等於搞定紀岳輪了!

  「伯父,我來幫你搥背。」

  谷其歡興奮地跑到紀百鳴的背後,舉起她的小拳頭,輕輕地槌著紀百鳴的肩膀,滿臉孝順又討好的笑容。

  「哇,真是舒服!」紀百鳴讚不絕口。「其歡你搥背的技術很好呢!」

  「那還用說?以前我都幫我媽搥背呢!」

  「是嗎?對了,我剛才都忘了問你爸這件事。你媽呢?你爸爸是怎麼接你回來的?」

  她搥背的手聽到這裡越捶越慢。

  「恐怕是你自己離家出走,你媽管不動你了。」紀岳輪根據她的不良記錄猜測道。

  「誰說的?」谷其歡不甘示弱地回擊。「我和我媽很好,我媽根本不用管我,我也沒有離家出走。」

  「那你幹嘛跑來跟你爸爸住,又離家出走?」

  「那是因為……」谷其歡低聲說:「因為我媽死了。」

  這話一說出口,屋子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谷其歡落寞的語氣,引起紀百鳴無限同情。

  同時,紀岳輪的眼中,則是閃過一絲絲的心疼與不捨。

  「其歡,你過來。」

  紀百鳴招手把谷其歡叫到跟前來,摸著她的頭對她說:「可憐的孩子。我相信你是個好女孩,你既聰明又善良,繼承了你媽的優點,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你媽的影子。你要相信自己是個好孩子,不是別人眼中看到的那個樣子。」

  谷其歡似懂非懂地看著紀百鳴,心裡感到很溫暖。

  這個時候,紀岳輪也彆扭地對谷其歡釋出善意:「你……你肚子餓不餓?」

  這時換谷其歡耍性子了,她別過頭去,故意不看紀岳輪,說:「我餓了。」

  「那我去買消夜。」

  「我想吃你煮的。」

  「好。」

  沒有想到紀岳輪竟然二話不說地答應,接著就進到廚房裡去忙了。

  谷其歡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

  沒想到這大叔,雖然嘴巴壞了點,但是人還不錯嘛!

  這一晚,紀岳輪的溫柔舉動,讓谷其歡悄悄地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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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隔天早上——

  當紀岳輪打理好自己,準備出門上班的時候,沒有想到谷其歡比他更早一步打理好自己,已站在大門口等他了。

  她看見他,便不斷地催促著:「你好了沒有啊?大叔,你上班快遲到了。」

  紀岳輪沒回話,逕自彎下腰穿鞋子,卻突然見到眼前出現一個三明治。

  抬頭一看,就見谷其歡的嘴巴裡面也咬著一個,吃得津津有味。

  她強力推薦:「我問過了,這是你們家附近最好吃的早餐店。那位大叔果然沒有騙我,真的很好吃。」

  「你……你身上怎麼會有錢?你……你該不會……」

  紀岳輪心裡想,她該不會又偷了誰的錢吧?依照昨天的情況看來,她身上應該是沒有半毛錢了才對啊!那她哪來的錢買早餐?

  難道……她去偷紀百鳴的錢嗎!?想到這裡,紀岳輪的臉色就變得很難看。

  谷其歡猜出他的心裡正在想什麼,不過她完全不在意,因為,他完全猜錯了。

  谷其歡轉動著眼珠子,一副得意又神秘兮兮的樣子,還邊吃著三明治邊讚不絕口.「真是好吃好吃……」

  等到紀岳輪把鞋子穿好了,站起來,他再度擺出一臉嚴肅的表情,對著谷其歡問:「你的錢是怎麼來的?」

  谷其歡不答反問:「你應該先感謝我幫你買早餐吧?我覺得這樣比較有禮貌。」

  紀岳偷聽了更生氣了。

  「谷其歡,我現在很慎重地告訴你,如果是用偷來的錢買的東西,我根本不想吃。」

  話一說完,紀岳輪就閃過谷其歡嬌小的身軀,準備自行出門,不打算理她。

  「喂!」谷其歡衝到他的面前擋住他,對他說:「你總該吃完早餐再走吧?這樣子對身體不好喔!」

  紀岳輪不耐煩地對她說:「我不知道這是從哪裡來的,我不吃。」

  哇,這個男人怎麼那麼固執呀!?

  「這當然是從早餐店來的,」谷其歡嘻皮笑臉地說:「而且我保證裡面沒有包人肉,也沒有下藥。」

  「那麼請你告訴我,你買三明治的錢哪裡來的?我們答應你父親要好好照顧你,而且要給你做好榜樣。如果你跑去偷竊,那麼我是不會吃這東西的。我上班快要遲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谷其歡眼巴巴地看著他,有點小受傷。

  為什麼他一定要把她想得那麼壞呢?

  「好啦!」谷其歡投降。「這是早餐店的老闆請的啦!」

  紀岳輪一聽到,臉色大變。

  難道他真的誤會她了?

  不!不對……

  「我記得巷口那家早餐店的老闆,並不是很親切大方的人,根本不可能做這種事情。你是不是在說謊?」

  「那是因為是你啊!你老是一臉嚴肅的樣子,老闆看到你那種像被倒了幾千萬的臉,哪裡還會想對你親切啊?我就不一樣了。我很可愛,所以他就說不跟我收錢了。」

  「你沒錢還跑去早餐店?」

  「我肚子餓嘛!昨天讓你們那麼晚才睡,所以早上不好意思吵醒你們。所以……」谷其歡笑著說:「我運氣真的很好喔!當我一走近那個早餐店的時候,那個老闆就說:『唉呀,我們這什麼時候搬來一個這麼可愛的小女孩呢?我一定要請你吃早餐。妹妹,你想吃點什麼呀?』整件事情就是這樣。」

  「嗯?」紀岳輪半信半疑地盯著她。「真的嗎?」

  「真的啊!」谷其歡把三明治塞進了紀岳輪的公事包裡面,然後把腳套進鞋子裡面,拉起了紀岳輪的手,對他說:「我們走吧!」

  等等……她想幹嘛呀?

  「走……走去哪裡?」紀岳輪驚訝地問谷其歡,說:「你要跟我去哪裡?」

  「你不是要去上班嗎?」

  「是啊!」紀岳輪反問:「那是我啊!關你什麼事?你不用去學校上課嗎?」

  「我從今天開始就放暑假了,所以我要跟你一起去上班。」谷其歡抬起頭來,笑著對紀岳輪說。

  不可以,絕對不行。

  要是帶她去,萬一她直接大鬧法院怎麼辦?

  就算她不鬧事,但她這樣跟著他去上班,成何體統?他現在還是單身狀態,才不要讓同事以為他在外面搞七拈三,而且還對未成年少女下手。

  他紀岳輪可是很潔身自愛的,絕不能讓這小妞壞了他的一世英名。

  「不可以,你不可以跟我去上班。」紀岳輪警告她:「那是很嚴肅的地方,不是你的遊樂園。」

  「可是我想跟你去看看你工作的地方呀!」谷其歡說:「那一定很好玩。」

  紀岳輪看看手錶,眼看時間真的來不及了,便丟下一句話給谷其歡:「你給我安分待在家裡,不要亂跑,知不知道?」

  說完,砰地一聲,紀岳輪關上了大門,急急忙忙地出門了。

  而被丟下的谷其歡,則是懊惱地想著,有什麼方法能跟著他去上班呢?

  她四處看了看,最後在客廳的茶幾上發現了一張寫著字,長得像名片的小紙片,她將它拿起來,翻至背面——

  賓果!果然是他的名片!

  於是谷其歡拿著那張名片衝出大門,剛好看見紀岳輪走上計程車離去,她四處望瞭望,發現庭院裡有一輛腳踏車。

  就騎腳踏車去吧!

  谷其歡跨上腳踏車,就往名片上的地址前進。

  雖然紀岳輪比她早出門,但畢竟腳踏車行動比較靈活,可以在車陣中鑽來鑽去,自然比開車的速度快,所以當她到達目的地時,正好看見紀岳輪從從車上走下來。

  眼看著紀岳偷走進司法大廈,谷其歡便跟在後面想要進去,沒有想到卻被一個穿得很像警察的大叔擋了下來。

  「小妹妹,你是來做什麼的?」警察大叔指著紀岳輪進去的地方,對她好聲好氣地說:「那個地方可不是所有人都能進去的喔!你想要來做什麼呀?是不是迷路了?」

  「我……我……」我了半天,谷其歡終於想到要怎麼回答,「我是要來告人的!」

  「告人?」警察大叔滿臉疑惑,「你要告什麼人呀?」

  「我要……我要告一個人,他……他偷了我的錢。」

  「那你應該去警察局報案啊!不是來這裡喔!」

  「真的嗎?」谷其歡有些挫敗,隨即又馬上想到另外一個理由,「喔!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先找一個人。」

  「找人?你要找什麼人?」

  「是這樣的,我是紀岳輪的妹妹,我爸爸突然生病了,我要來跟他說。」谷其歡裝出一臉擔憂的表情對警察大叔說:「你可不可以帶我去找他?」

  「原來你是紀檢察官的妹妹呀?」警察大叔恍然大悟。「那好,你等我,我打個電話通知他下來。」

  「不……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他就可以了。」

  要是紀岳輪知道她果真跑來找他,一定馬上下來把她轟回去的。

  她才不要連進去都還沒進去就被趕回家呢!

  「小妹妹,這是規定喔!」

  真慘,又失敗了。

  不行,她覺得不能靠這位大叔了,她要另想辦法。

  「那我打手機給他好了,不用特別打擾他。」

  「也好。」

  有點失望的谷其歡於是蹲到法院的某一個角落「想辦法」。

  她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想來想去,還是想不出辦法……

  這時,有個叫林明堂的人,正巧從外頭回到法院裡。

  他是紀岳輪同一個辦公室的同事,看見角落蹲著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看起來很清秀,又東張西望的,不免好奇。

  於是,他路過的時候忍不住問了她一句:「小妹妹,你蹲在這裡做什麼?你是來開庭的,還是來找人的?」

  抬起頭來,谷其歡看見一個年輕男人。

  見他一臉想搭訕的樣子,她沒有理他。

  「你不想跟我說?」谷其歡的反應讓林明堂更想追根究底。「告訴你喔!我在這個地方,可以說是什麼事情都幫得上忙的。你不告訴我,那好,那是你的損失,我走了。」

  真的嗎?他什麼事情都可以幫上忙?

  林明堂的話讓谷其歡燃起了一線希望,她半信半疑地抬起頭來問他:「你說的是真的嗎?」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路人走過去,對他必恭必敬地喊了一句:「林檢察官,你好。」

  呀!原來他是紀岳輪的同事啊!

  谷其歡馬上站了起來,激動地問他:「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那要先說來聽聽。」林明堂作出一個裝帥的手勢。

  「你可以帶我進去找紀岳輪嗎?」

  「紀岳輪?」林明堂對谷其歡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

  這老紀什麼時候交了一個那麼清純可人的小女朋友,看起來似乎還未成年呢!

  「你是他的女朋友嗎?」

  「是啊!」谷其歡興奮過了頭,所以很自然而然地隨便就回答了林明堂。

  話出口了之後,谷其歡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

  她居然承認她是他的女朋友耶!真是的。

  林明堂半信半疑地看著她,心想,紀岳輪去偵訊嫌犯,應該也不會這麼快回來,而在這之前,有個可愛的女孩子陪他說說話也好。

  搞不好,這小女生立刻就會被他的風流倜儻給吸引,然後把紀岳輪甩掉了,哈哈哈!

  林明堂心裡打的是這種如意算盤,所以就很阿沙力地決定帶她回辦公室。

  「好,我帶你去辦公室等他。」

  一個小時之後,紀岳輪滿肚子火地從外面走進來。

  「可惡,這萬大城又津又固執,浪費我的時間,氣死我了!」

  沒想到一走進辦公室,卻聽到一個女孩子的笑聲。

  紀岳輪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後開始發飆:「林明堂!我告訴過你幾次了,不要帶女同事進來這,嘻嘻哈哈的,那會影響別人的工作情緒的!」

  話才說完,被電腦擋在後面的谷其歡立刻跳了出來,大叫:「紀岳輪,你回來啦!?」

  看見她,還沒坐定的紀岳輪驚得差點跌到桌子底下去。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呀?她是怎麼進來的!?

  視線一轉,當他看見林明堂正對著他們兩個人露出曖昧的笑時,馬上就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可惡,一定是林明堂這個豬哥!

  紀岳輪不悅地瞪著林明堂,「你幹嘛把她帶進來?林明堂,這裡是辦公室,不是遊樂園也不是KTV,你不能老是看到女孩子就想帶進來聊天好嗎?我真會被你氣死。」

  誰知道,一旁的谷其歡根本不在乎紀岳輪正在氣頭上,立刻從林明堂的位置跑到紀岳輪的位置,東張西望,而且還動手翻起紀岳輪的東西。

  「還給我。」紀岳輪實在很想、很想打她,可是,看著她天真無邪的笑臉,又下不了手,只好冷聲說:「谷其歡,這裡不是你可以玩的地方,你最好馬上回家去。」

  在一旁的林明堂聽了,立刻對紀岳輪說:「你幹嘛連對自己的女朋友都那麼凶啊?對了,她滿十八了沒有?如果沒有,這可是准強堅罪,你可要小心啦!呵呵呵……」

  說到最後,他還不忘虧一下紀岳輪。

  是誰說她是他的女朋友啊?紀岳輪皺起眉頭。

  「林明堂,是誰告訴你她是我的女朋友的?她不是!」

  「那麼,就是愛慕者了。」

  這時候,一旁的谷其歡已經看起卷宗,嘴裡還唸著上面的文字:「萬大城說,這件事情從頭到尾我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醒來的時候有一袋白粉在我的身邊,反正沒有證物沒有證人沒有指紋,我也不承認,你硬要把我起訴也沒有用。我是一個正當的生意人,我是被誣告的……大叔,這是什麼呀!?」

  紀岳輪奪回捲宗,並且警告她:「我警告你喔!你最好現在立刻給我回家好好待著,不要在這裡搗亂。」

  「我沒有要搗亂的意思,我只是想看看這裡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谷其歡笑咪咪地說。

  「你別這樣難相處嘛!放鬆一點……」林明堂故意轉頭對谷其歡說:「他都這把年紀了,還沒有交過女朋友,內分泌失調,所以每天心情都很差。」

  「林明堂!」紀岳輪一聽到這句話,更是生氣。「你下次報告趕不完的時候,最好就不要來求我;來不及開庭的時候,也不要來叫我去!」

  這林明堂,真是個損友!就會給他找麻煩!

  「你沒有交過女朋友喔?」谷其歡聽到了這件事情,立刻追問紀岳輪:「那麼你皮包裡那張照片上的漂亮女生是誰呀?」

  「不關你的事情!」紀岳輪冷冷地別過頭去說。

  「是他姊姊。」林明堂雞婆地代替他回答:「他們姊弟感情很好,他姊姊嫁到美國去了。」

  「我有要你多嘴嗎?」紀岳輪狠狠地瞪著林明堂。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個消息讓谷其歡有一點振奮。「真的嗎?原來是這樣啊!」

  「谷其歡,你別鬧了好不好?」紀岳輪再一次發飆。「你快點回去,我今天頭很痛,有個傢伙已經浪費了我﹄個早上的時間了,所以我沒有什麼耐心再陪你在這耗了。」

  林明堂聽到這裡,又繼續插嘴:「ㄟ,你這樣很沒有效率耶!這件案子可是很重要耶!「

  紀岳輪瞪著林明堂冷聲說:「那白粉是在他飛機座椅隔壁的下方找到的,上面沒有任何指紋。除了他自己肯承認,提供線索以外,我們根本沒有什麼有力的證據,也不能起訴他。」

  也就是說,如果以「正常」而「合法」的方法,是絕對問不出答案的。

  當然,要讓他招出實話的方法不是沒有,只是……他並不是很想用。

  「這樣啊……聽起來的確有點難。」聽了紀岳輪的解釋,林明堂也皺起眉頭。

  這案子似乎真的有點棘手!竟然連紀岳輪這個高手都搞不定!?

  「叫他自己說出來就好了呀!那你們就知道這是從哪裡來的,又要往哪裡去,這樣證據就可以一個一個找出來了嘛!很簡單耶!」谷其歡聽得很認真,也很天真地說出她的想法。

  聞言,紀岳輪和林明堂同時看著谷其歡,一臉無奈。

  「他就是不說啊!小妹妹。」林明堂不介意跟她多說兩句話,畢竟她實在很可愛。「如果這麼簡單,我們兩位大叔就不用煩惱了。」

  谷其歡聽了,看著紀岳輪,對他說:「原來,這就是讓你煩惱的事情嗎?原來,這就是你一走進來就一臉大便的原因嗎?」

  「我一臉大便是因為看到你在這裡搗蛋。」紀岳輪不客氣地對谷其歡說:「你到底回去不回去?」

  「我不要回去。」谷其歡決定了。「我要幫忙你處理萬大城的事情。」

  「你別鬧了。」

  林明堂倒是很樂觀其成,他非常感興趣地問谷其歡:「我倒想知道你有什麼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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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個小時之後,谷其歡跟著紀岳輪和林明堂來到了看守所。

  三人來到拘留室外頭,一個臉很臭,另外兩個則是滿臉好玩。

  不用說,臉很臭那個,當然是紀岳輪。

  這個該死的林明堂竟然不顧他的反對,就要帶著谷其歡來見這個同樣該死的萬大城,他本來不想理會的,就讓他們倆自己去胡鬧,但最後還是不放心,只好跟來了。

  嘖!真是兩個找麻煩的傢伙!

  不久之後,谷其歡進去了拘留室,而且臨去之前還對兩個人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好可愛喔!」林明堂說。

  「幼稚!」紀岳輪啐道。

  「那證明你已經老了!」

  紀岳偷聽了,忍不住又冷眼瞪向林明堂:「我告訴你,要是到時候惹出什麼麻煩,我一定扁你。」

  「唉唷!」林明堂說;「老紀,你這樣說話就難聽了,我和小歡歡可是為了你好耶!」

  什麼?林明堂居然已經直接稱呼谷其歡「小歡歡」了?

  難道他想追求她?

  不行!他怎麼可以讓林明堂這個花花公子去追求她,絕對不可以!

  慢著!他有什麼立場不准他追求她呢?

  還有,他這麼激動做什麼?

  他這兩天是怎麼了!?

  他一向對於自己以外的事情,都保持著冷漠的態度,對什麼都沒感興趣過。

  可是,他昨天晚上不但插手了這個小女孩的事情,而且還沒有堅決反對父親收留她一事,現在……他竟然又讓她侵入了他的工作領域!?

  紀岳輪有些懊惱,陷入了一陣沉思中……

  而另一方面,谷其歡已經進入到拘留室裡。

  當萬大城看到,居然是一個侞�臭未乾的小女孩前來找他,立刻就露出了輕蔑的笑。

  他吊吊地斜著眼看谷其歡,根本不太想理她。

  但谷其歡一點都不被萬大城的態度影響。

  「我先自我介紹,我的名字叫做谷其歡,山谷的谷,其他的其,歡樂的歡。我今天是來……」

  「抱歉,」萬大城故意說:「我不嫖這麼年幼的小女孩。」

  嫖……他居然暗罵她是妓女?

  真是氣死人了!

  「萬先生,我今天來是要跟你說一個故事的。」谷其歡忍住氣,笑笑說道。

  「我不是三歲小孩子,我不聽故事。」萬大城對她說:「你少無聊了。」

  谷其歡沒有理會他的話,繼續說:「有個黑道大哥很討厭毒品,更討厭販毒這件事情。如果手下有人販毒,或是和他有來往的幫派裡頭,有人販毒讓他連到的話,那下場之慘……可是會讓人寧願選擇被法院判刑個幾年,也不要被他抓到。

  聽說,他的手法很殘忍,會讓那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且永無寧日地被黑白兩道追殺。那些人都自以為販毒的事天衣無縫,可是還是沒辦法逃過那個黑道大哥的法眼……」

  萬大城這才對她的話有了反應。

  「小妹妹,你特地來跟我說這個故事,目的是什麼?」

  「你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了嗎?我是擔心,你從這裡走出去之後,可能躲不過那位黑道大哥那一關。你……要不要考慮看看留在監獄裡比較好?」

  「哼!原來是來遊說我的。告訴你,我沒有做過的事情,就不是事實。既然我沒有罪,我就不需要承認,讓自己在牢裡過。你少費心了!我是不會被你嚇唬到的。」

  「你真的這麼堅持嗎?」谷其歡故意裝出很遺憾的表情,對他說:「那我也沒有辦法了。不過,我在這裡祝你平安,因為等明天你被放出去了,我們可能再也不會見到面了。」

  說完,谷其歡轉身要走。

  萬大城這才覺得不對,阻止她,「你先別走。小妹妹,你把話說清楚一點,那個黑道大哥是誰?真有此人?」

  谷其歡轉身,看著萬大城,對他說:「當然是真有此人了,而且,他已經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了,谷幫的人明天會在看守所外面『迎接』你。這是我偷偷跟你說的,所以千萬不要跟別人說是我說的。」

  啥!?谷幫?那麼……這個小妹妹口中所說的那個黑道大哥,難道……難道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谷鎮宇!

  而且……而且……他們還知道他的羈押期限明天就到了?太可怕了吧?

  萬大城一臉驚慌地看著谷其歡,小聲地對她說:「你為什麼會特地來告訴我這件事情?」

  谷其歡假裝嘆了一口氣,「我是不想看到悲劇重演ㄇㄟ!不然,我們非親非故,我幹嘛特地來當報馬仔告訴你?」

  「那他……谷老大為什麼會知道?」

  「小黑告訴他的。」谷其歡故意說出谷鎮宇得力助手的名字。

  「那……小黑為什麼會知道?」

  「最近他們和緬甸那裡有生意,緬甸的人跟他說的。」

  哇咧!連他是從緬甸回來的,那位谷鎮宇都知道!?

  可見得這件事情不是假的……萬大城在心裡驚恐地想。

  但事實上,這是因為谷其歡看到卷宗上面的資料,才知道萬大城是從緬甸回來的。

  「那你……你為什麼會知道?」

  「廢話,我叫谷其歡耶!谷鎮宇是我爸爸啊,萬大叔,我言盡於此。我時間不多了,等會兒我晚回去被我爸發現就不好了。你現在知道該怎麼樣自救了吧?」

  「谷鎮宇是我爸爸啊」這句話一說出口,萬大城額頭上的冷汗立刻不停地滑落。

  那……那他在她一進來的時候,居然還用那種話羞辱她,暗示她是妓女,那……那……

  「谷……谷小姐……」萬大城抖著聲音,突然跪了下來,緊張兮兮地對谷其歡說:「谷……谷……小姐……請……請原諒我……剛才的冒犯,我……不知……不知道!不知道……」

  「你快起來啦!我……我原諒你就是了,不要這樣子。」

  「謝謝谷小姐大人有大量。」

  唉,谷鎮宇確實在江湖上是憎恨毒品到了極點的人,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被他給盯上了,可惡!

  不過,為了保住他的小命,他……他別無選擇了。

  「小妹妹,等下你出去的時候,幫我叫那位紀檢察官進來,說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訴他。要快喔!不然到了夜間就不能偵訊了,知道嗎?」

  萬大城看起來很急的樣子,谷其歡心想,他現在應該會很不想要離開看守所,寧願到監獄去了吧!

  大功告成!Bingo!

  一想到自己幫紀岳輪解決了這件事情,她就覺得好開心喔!

  這麼一來,紀岳輪就再也不會把她看成是只會惹麻煩的小太妹了吧?不知怎的,她不希望自己在他的心目中一直存留著壞印象。

  「我立刻去說。」谷其歡對萬大城打了一個OK的手勢。

  萬大城這才松了一口氣。

  谷其歡一走出來,便得意洋洋地對著紀岳輪說:「我成功了。」

  啥!?

  紀岳輪和林明堂不敢相信地看著谷其歡,也不過就只有十分鐘的時間,她居然就說服了這個打死不認帳的煙毒犯?兩人面面相覷,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開玩笑的吧?」紀岳輪不相信地對她說。

  「我真的成功了嘛!」谷其歡滿臉委屈地對著紀岳輪說:「他現在急著要見紀檢察官耶!」

  「真的還假的?」林明堂也質疑。「我不相信用美人計可以成功。」

  「誰用美人計了?」谷其歡不高興地說:「不需要好嗎?」

  「他真的要對我說實話?」紀岳輪還不敢完全確定,但顯然已經信了幾分。「真的?」

  「你快進去吧!」谷其歡對紀岳輪說:「他現在還很擔心到了夜間不能偵訊,然後他明天可以走出這裡耶!」

  哇塞,這一下子紀岳輪可不得不相信了。因為,谷其歡應該不可能會知道「夜間不能偵訊」這件事情。

  「老林,」紀岳輪站起來。「你幫我看一下這個小鬼,我先進去了。」

  「Noproblem!」林明堂對紀岳輪說。

  等到紀岳輪走了之後,林明堂很好奇地對谷其歡說:「你真的說服了那個萬大城?」

  「是啊!」

  「能不能告訴我用什麼方法說服他的呀?」

  「不行,」谷其歡說:「這是秘密耶!」

  「難道你就不能看在我帶你進辦公室找紀岳輪,又被他罵得狗血淋頭的份上,跟我說一下嗎?拜託啦!」

  谷其歡想了一下。

  也對,做人要知恩圖報,她谷其歡可不能做個沒良心的人。

  「那你不可以告訴別人喔!」

  「當然!」

  「好吧。」谷其歡對他說:「我只是告訴他,如果他被放出去之後,會遇到什麼事情。」

  「啊?我不懂。」林明堂驚訝地問:「會遇到什麼事情?」

  「我告訴他,他已經被國內最痛恨毒販的黑道人物給盯上了。」谷其歡說。

  「你說的人難道是……」

  「谷鎮宇。」谷其歡搬出父親的名號。

  「你一個小女孩,和谷鎮宇是什麼關係,人家為什麼要相信你知道他被盯上,除非你是谷鎮宇身邊的人……咦?等等,小歡歡,你剛說你姓『谷』?怎麼這麼巧?」

  「谷鎮宇是我老爸。」谷其歡看著自己的腳趾頭低聲說。

  林明堂當場臉綠掉。

  「你……你……唬人吧?」

  「信不信由你。」

  解決掉萬大城的問題之後,紀岳輪的心情超好。

  他萬萬沒有想到,原本他擔心可能是來搗蛋的谷其歡,居然幫了他一個大忙。

  雖然依他的能耐,絕對有辦法讓那個傢伙乖乖說出實話,可是勢必要動用到一些他向來不大願意動用的勢力,那令他想到就頭痛。

  那些黑幫大老,動不動就要邀他一起掌理幫務,說什麼他很有魄力跟膽識,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也因此,非到必要,他實在不想讓他那些「好友」們出面。

  豈料,這鬼靈津怪的小妮子,竟然胡搞亂搞地就解決了這件事,他倒也樂得輕鬆。

  也因此,在谷其歡的哀求跟保證之下,紀岳輪也承諾了在不惹事的原則下,允許她偶爾去法院找他。

  下了班,兩人走出了法院,谷其歡歡天喜地地追在紀岳輪的身邊跑,像一隻飛翔的蝴蝶一樣。

  「怎麼樣?大叔,解決掉大麻煩的感覺很好吧?那種心情好像……好像我不用再回去和阿梅相處一樣。我可以理解,因為我昨天剛剛經歷了那樣的心情呢!」

  紀岳輪看著谷其歡,露出了難得的笑容,對她說,「雖然你一大早就給我那麼大的『震驚』,可是,我還是得謝謝你。」

  「是我應該感謝你吧!我可以住你家,又每天有你陪著我,日子快活多了。」不知道為什麼,跟紀岳輪在一起,她就覺得很開心。「爸爸那邊的人每個都對我唯唯諾諾的,都不像是我的朋友,只有你,雖然嘴巴和臉色都不好看,可是我覺得你是個朋友。因為你雖然看起來很冷漠,可是其實人很好相處耶!」

  喔?紀岳輪不禁在心裡反問自己,他真是這樣的人嗎?

  會說他好相處的人,谷其歡還是第一個。

  他紀岳輪可是一個人見人怕的鐵腕檢察官呢!

  「很多人都怕我,你為什麼不怕?」紀岳輪倒是很好奇。

  「我為什麼要怕?」谷其歡對紀岳輪說:「你又不是壞人,你是好人。」

  一個行為不良的小鬼讚美自己是一個好人,這算是好還是壞呀?

  「請問一下,你是用什麼標準在分辨好人和壞人的?」紀岳輪倒是很好奇。

  「好人沒有心機,直來直往,不會裝模作樣。」谷其歡對紀岳輪說:「所以你是好人。好人才會生氣給別人看,壞人不會。」

  在紀岳輪所受過的教育裡,谷其歡說的這種人叫做「莽夫」。

  原來,她當他是「莽夫」呀?

  呵呵……

  兩個人邊過馬路還邊談個不停,就在這個時候,紀岳輪突然看見一輛車子疾駛而來,眼看就要撞上走到他前方的谷其歡。

  紀岳輪當下立刻伸出雙手,抱住谷其歡的腰,往後一閃,就這樣閃過一個可怕的車禍。

  這突來的動作,讓兩人都跌落在地,谷其歡還壓在紀岳輪的身上。

  紀岳輪第一次這麼這麼地靠近一個女人,他很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音……

  他的雙手還圈在她的腰上,但不知為何,他卻不是很想放開……

  而對谷其歡來說,也是一種微妙的感覺。

  紀岳輪的胸膛很寬闊,很結實,教人很有安全感,讓她很想和他靠近……再靠近。

  這一秒,她突然感覺自己不想離開他的胸膛……

  就這樣經過一分鐘之後,天空中突然發出一聲巨響——

  轟的一聲,大雨應聲落下,才讓兩個人都回過神來。

  「下雨了。」谷其歡翻了一個身,從紀岳輪的身上爬起來,然後她伸手拉起紀岳輪。「我們快走!」

  於是,兩個人開始沒命地向前奔馳,想要尋找躲雨的地方。

  紀岳輪看著她的背影,被淋濕的衣服緊貼在身上,顯出她姣好的身段,他竟然感覺到,已經許久未紆解的慾望被挑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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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就在紀岳輪的胡思亂想中,他們兩個人跑進了公園裡面的涼亭暫時躲雨。

  一沖進涼亭,谷其歡竟然就樂得舉起雙臂大叫:「太棒了,好久沒有這麼痛快的淋雨,真是舒服!」

  濕透的T恤緊貼在她的身上,毫無遮掩地秀出她的好身材,讓紀岳輪看著看著,忍不住嚥了一下口水。

  天啊!他怎麼會有這種反應呢?

  紀岳輪開始在心裡背誦六法全書,想看看這樣能不能讓他自己冷卻下來。

  他邊背邊把臉轉過去看向涼亭外面,不看谷其歡。這樣應該可以稍微舒緩一下生理反應吧!

  而打從一跑進涼亭,谷其歡就把鞋子給脫了,她一邊拿在手上甩著,一邊也把頭髮上的雨珠甩掉,然後把T恤上面的水給擠掉。

  因為一直忙著,所以好半晌,她才發現紀岳輪沒有一點動靜。

  「大叔,你怎麼都不說話?你全身都濕了耶!鞋子裡面都是水,要把它脫掉,不然會感冒的。」

  脫掉……脫掉?這兩個字,立刻打亂了紀岳輪已經差不多要冷靜下來的情緒。

  他剛才聽到什麼?脫掉什麼?

  冷靜、冷靜……

  谷其歡抬起頭來,看見紀岳輪還背對著她杵在那裡,乾脆站起來走向他。

  「大叔,你很不會照顧你自己耶!真是的。」

  說著,她雙手搭上紀岳輪的肩膀,把他轉過來面對他。

  當紀岳輪被迫轉過身的時候,竟發現他的頭高度正好對著站著的谷其歡的胸部,距離只有十公分左右。

  真要命!紀岳輪心裡枰枰地跳著,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的念頭。

  他怎麼會突然像個十七、八歲的小鬼頭一樣衝動呢?

  「喔……被我發現了!」谷其歡突然大喊出聲,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瞅著他的臉看,一副很不得了的樣子。

  「你……你發現了什麼?」紀岳輪有點心虛,說話聲音跟著大聲起來。

  她該不會……該不會發現了吧?完了,這樣子他就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他的一世英名啊!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還想騙我?」谷其歡伸手摸紀岳輪的額頭,幾秒鐘之後,她一臉得意地對他說:「我就知道,你的臉那麼紅,一定是發燒了。」

  「發燒?」聽見她的回答,紀岳輪總算鬆了一口氣。「有那麼嚴重嗎?」

  「是有一點點燒。」谷其歡說完,就彎下身子去,直接動手拉起紀岳輪的腳,要幫他脫鞋。

  這個小動作,對此時此刻的紀岳輪來說,無非是個致命的調情動作!

  他快要受不了了……

  「你……你在幹嘛?你……你想幹嘛?」

  谷其歡一邊幫他脫鞋子!一邊對他說:「我在幫你脫鞋啊!不然積水一直在裡面沒有透氣,水氣不散去,你就會感冒了。」

  「真的嗎?」紀岳輪半信半疑。

  他懷疑她是在整他。

  「錯不了,我媽說的。」

  脫完了鞋子之後,紀岳輪才看見自己的腳趾頭,的確已經泡水泡得快爛掉了。

  坐著坐著,已經為了萬大城的事情,一天只睡八個小時的紀岳輪,突然覺得有點困。

  紀岳輪打了一個哈欠,眼皮漸漸沉重。

  正在講自己以前住在鄉下的故事的谷其歡,講得太沉醉其中了,也就沒有發現,紀岳輪已經漸漸陷入夢鄉了。

  「所以你說,換成是你的話……」

  谷其歡話說到一半,突然回過頭來看紀岳輪——

  不會吧?他睡著了,那麼快。

  她也好想睡喔!今天那麼早就起來了。

  於是,谷其歡就直接睡在紀岳輪的大退上,而且睡到後來,還發出呼聲。

  她的呼聲把紀岳輪吵醒了。

  當他睜開眼睛,差點沒昏倒。

  她……一個女孩子家,竟然就這樣倒在他的大退上睡著了?

  這……這成何體統?

  「其歡……你醒一醒!」紀岳輪試圖叫醒她。「雨已經停了,我們得快點回家。其歡!」

  「要睡回家睡!不要在這裡睡覺,谷其歡,你醒醒。」

  「討厭!」谷其歡又翻了一個身,依然沒醒。

  算了。

  紀岳輪最後決定背著她到大街上叫車。

  紀岳輪把谷其歡背在肩膀上,一步步往公園外走去。

  耳盼傳來谷其歡均勻的呼吸聲音,鼻裡也聞到她身上傳來的味道,讓紀岳輪感到一種莫名的溫暖。

  她為什麼會把他當成「好人」呢?難道她喜歡他?

  不,不可能的,他們年紀差那麼多,而且才認識不久,她怎麼可能會喜歡他?

  他想,她會喜歡接近他,無非是把他當成「大叔」一樣的父執輩,不可能是男女之情的——

  想到這裡,紀岳輪不知怎的悶了起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這個時候,谷其歡突然說話了。

  「什麼?」

  回頭一看,紀岳輪發現她的雙眼還是閉起來的,難道是在說夢話?

  「呵呵。」

  這小鬼,邊睡還邊偷笑,這是怎麼回事呀?

  「我知道你一定會喜歡我的。」

  谷起歡說完這句,竟然又繼續打起呼來。

  這小傢伙未免也太自戀了一點吧?

  「誰喜歡你?」紀岳輪沒好氣地低聲反駁。

  沒有想到谷其歡居然還能邊睡邊回答他:「你啊!你喜歡我,我知道。你一定喜歡我的……」

  「你又知道了?」紀岳輪感到好笑地喃道。

  「因為我喜歡你。」

  說完這句,谷其歡再次陷入沉睡,沒再開口說話。

  而紀岳輪則被谷其歡這突來的話給震住了……

  從那天起,紀岳輪的辦公室裡面,多了一個打雜的成員,她每天和紀岳輪一樣準時上班,也和紀岳輪一起加班,一起下班,風雨無阻。

  雖然這一點都不符合法院的規定,可是居然沒有人去打小報告,也沒有人對這件事情有過什麼意見,因為……

  「大叔,我剛才去買了一份漢堡餐,給你吃。」

  這天,谷其歡在接近中午的時候,出現在那個那天沒幫上她什麼忙的法警面前,滿臉笑地遞上一份早餐。

  「我忘了大叔已經幫我買便當了。」

  「呵呵,」這小女孩看起來真的很乖、很可愛、很得人疼。「這樣怎麼好意思呢?你該不會是特地去買給我的吧?其歡,不用這樣麻煩。」

  「一點也不!」谷其歡說:「只要你開心就好了。」

  「那你手上那一大袋又是什麼?」

  「這是妮妮工坊做的蛋糕,超好吃,這個起司卷給你。」說完,谷其歡又遞上一個蛋糕,對法警大叔說:「其他這些,是辦公室的下午茶。」

  那一天從紀家離開後,谷鎮宇隔天便匯了二十萬在谷其歡的戶頭裡。

  一下之間擁有那麼多錢,谷其歡突然不知道要怎麼花,左想右想,她決定要和紀岳輪身邊的人分享!

  於是,從警衛到檢察官們,再到清潔阿姨,每個人都收過她的貼心禮物,也因此,她的好人緣很快地就這樣建立起來了。

  又因為她不但懂得做人,而且永遠笑臉迎人,所以法院裡面上上下下的人看到谷其歡,都很開心。

  大家愛屋及烏,過去那些害怕接近紀岳輪的同事們,連帶地也對紀岳輪親切了起來。

  只要是紀岳輪要送的文件,大家一定第一個去送。

  紀岳輪的辦公桌,永遠比別人的乾淨整齊。

  紀岳輪走到哪裡,都有人對他微笑。

  紀岳輪不管遇到誰,都會聽到這麼一句:「紀檢察官,你女朋友真是可愛。」

  更扯的是還有人問:「紀檢察官,你們什麼時候要結婚呀?」

  紀岳輪只得一次又一次對人解釋:「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是我爸爸朋友的女兒,暫時寄住我家。」

  紀岳輪為此幾乎快要抓狂,好像他怎麼對人解釋都沒有用,他們明明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是。

  而另一件讓紀岳輪沒有辦法忍受的事是—

  這個不長眼睛的谷其歡,居然跟林明堂混得很熟,兩個人好得跟什麼一樣!

  她難道看不出來,那個傢伙可是舉世無雙、天下第一的花心大蘿蔔嗎?

  女人果然是最笨的動物!

  「我能不能麻煩二位,不要在辦公室裡面玩得那麼開心?」這天,紀岳輪終於忍不住,氣惱地對他們兩個發出警告,其實心裡充滿妒意!「你們這樣子我要怎麼工作?還有,林大檢察官,你好像都不需要開庭也不需要訊問嫌犯,奇怪了。」

  他也有點擔憂,擔心林明堂這傢伙是不是會選一個良辰吉日對谷其歡下手。

  這個擔憂,已經惹得紀岳輪好幾天都無心工作了。

  林明堂無所謂地回答說:「我最近就是比較不忙,閒得不得了。我也不想這樣啊!」

  「那可以麻煩你們安靜一點嗎?」紀岳輪沒好氣地對他說。

  林明堂看了谷其歡一眼,對她說:「我們去吃冰怎麼樣?」

  「好啊好啊!」谷其歡興致勃勃地回答。

  「不准去!」紀岳輪一聽到,很生氣地阻止。

  「你不會是在說我吧?」林明堂懷疑地看著紀岳輪,說:「你對我說『不准』?紀老大,有沒有搞錯?我記得員工守則裡沒有這條耶!」

  「我是說谷其歡不准去!」

  「為什麼?」谷其歡很不滿地問。「為什麼不能吃冰?」

  「因為我不准你亂跑。」紀岳輪盯著公文說:「我不希望你惹是生非。」

  沒有理由,他就是不想讓谷其歡和林明堂單獨在一起。

  看了就礙眼!

  「沒那麼嚴重吧?」林明堂說:「有我在耶!」

  「對呀!」谷其歡嘴裡咬著棒棒糖說:「這位大叔在我身邊,安啦!」

  就是因為林明堂要跟在她的身邊,他才不能安心!萬一她被他三言兩語就哄上床怎麼辦?

  「你如果一定要去,那明天開始,你就不准跟來了。我對你有責任,不管在家裡,還是在這裡。如果你不想我管你,那麼請你回你爸爸家,離開我的視線算了。」

  他其實並不想說這麼重的話,但就是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你……你要趕我走?」聽到了這些話,谷其歡的臉色大變,她看著紀岳輪說:「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紀岳輪抿著嘴不說話。

  看見谷其歡受傷的樣子,他已經有點後悔剛才說的話。

  「原來你討厭我,一開始討厭我,現在還是討厭我。」谷其歡說。

  林明堂只好出來打圓場,對兩個人說:「我想到好辦法了,不如我去買冰給你們兩個吃,這樣總可以了吧?」

  說完,他打算先行告辭,離開前線戰區。

  可是沒想到谷其歡卻背起了她的包包,跑過去拉著林明堂的手,對他說:「我跟你一起去。」

  說完,她白目地對紀岳輪扮了一個鬼臉。

  紀岳輪從那一秒鐘開始,生了一整個下午的悶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生什麼氣。

  難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吃醋?他在吃林明堂的醋?他擔心谷其歡被林明堂追走嗎?

  等到林明堂和谷其歡買完冰回來,走到門口,就看到紀岳輪的辦公室裡面有個男人,那男人的模樣看起來還很囂張。

  林明堂示意谷其歡別進去,先站在門口外,聽聽紀岳輪和那傢伙的對話——

  「你的動作很慢耶!快一點好不好?」那男人催促著紀岳輪:「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紀岳輪抬頭冷冷瞪了他一眼,立刻讓那男人瑟縮了一下。

  但他還是竹軒墨坊大著膽子繼續叫囂:「你想怎麼樣!?反正法官已經裁定好了不羈押我,我就是一個良好的公民,你能拿我怎麼樣?」

  紀岳輪絲毫不在意他的挑釁言語,低下頭繼續寫著手中的資料。

  這種混混他看多了,美其名叫作生意人,其實私底下的非法勾當一大堆。

  「我和你們庭長也很熟的。」囂張的男人繼續嗆聲。

  聞言,紀岳輪再次抬起頭,用種讓人發抖的陰冷聲音說:「李其名,我還是不會放棄找新證據的,所以,希望你今天走了之後,這兩天日子過好一點,能吃多吃一點、能睡多睡一點,因為不管是我們的看守所還是監獄,日後招待你可能都會有失周到,你懂嗎?」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李其名怒聲說。

  「我以為我是在關心你。」紀岳輪冷笑說道。

  和谷其歡一起站在門口,一直沒說話的林明堂,此時終於低聲對谷其歡說:「又是痞子一個。」

  接著,谷其歡在林明堂的示意下,和他一起走進辦公室。

  李其名一看到谷其歡,立刻兩眼發直。

  這個李其名是個好色的傢伙,所以一看到像谷其歡這麼年輕又可愛的女孩子,自然就無法招架。

  「小妹妹,你好可愛喔!」李其名對谷其歡說:「等一下要不要跟我出去玩啊!」

  沒等谷其歡回答,紀岳輪已經冷聲對李其名說:「李其名,給我安分一點。」

  「呵,我不知道這年頭連和女孩子搭訕,都會被檢察官警告啊!?」李其名嘲諷著說。「台灣的司法可真是莫名其妙。」

  沒看見紀岳輪已沉下臉色,李其名繼續說:「不過是一個小女生,隨便用點小錢就能騙上床了,那麼緊張做什麼?」

  紀岳輪聽到了這句話,再也無法忍受,他飛快地從椅子上跳起來,用右手抓住了李其名的領子,掄起左拳,就從他的臉上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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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11 00:20:13
第八章

  砰的一聲,李其名應聲倒下。

  這畫面實在太精彩,也太震撼了——

  檢察官居然在法院的辦公室裡面揍人!?

  林明堂雖然搶先一步要上前阻止,可是因為紀岳輪的動作實在太快,他根本來不及攔住他。

  不過,也是這傢伙活該,竟然拿小歡歡開玩笑!

  但話說回來,和紀岳輪同事這麼多年,他還真沒看過他這麼失控的樣子呢!

  看來,這小歡歡對他來說,有著特別的意義喔……

  邊想著,林明堂邊忍著笑走上前,幸災樂禍地把那個李其名從地上扶了起來,假意安撫:「沒事吧?」死好!

  被扶起來的李其名,甩開了林明堂的手,冷笑著對紀岳輪說:「很好,檢察官打人……我這就立刻去舉發你!」

  哼!紀岳輪在心底冷笑了一聲。

  就憑他,也想威脅他?他根本不在意他的威脅,他要擔心的是他自己!

  如果要要手段,他多的是方法可以整死他。

  雖然在外人面前,他的身份是一個檢察官,但事實上,他手上投資的產業非常多,資產也十分可觀,再加上他所擁有的那些「黑暗勢力」,他要對付他,根本是非常簡單的事。

  只是,他還是比較喜歡用正當的手法讓他屈服,這比較符合他的個性。

  因此,他並不急著要嚇他。

  但一旁不瞭解一切的谷其歡,一聽到事情似乎非常嚴重,馬上走上前去對李其名說:「叔叔,請你不要去舉發他好不好?他不是故意的。」

  「那麼你要不要陪我出去玩呀?如果你陪我……」

  李其名話都還沒有說完,另一個臉頰馬上又挨了紀岳輪另一個拳頭,又倒回了地上。

  「你的嘴巴最好放乾淨點!」紀岳輪怒聲說。

  李其名行走江湖多年,還沒有吃過這種悶虧。

  氣炸的李其名,這一次自己從地板上爬了起來,指著紀岳輪大罵:「我們走著瞧!」

  說完,李其名掉頭就要走,可是林明堂擋在門口不讓他走。

  「李先生,你的筆錄還沒做完呢……」林明堂笑著說。

  「你們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是個官又怎麼樣?我一定要搞得你們雞飛狗跳!」

  聞言,依舊緊張不已的谷其歡趕緊追上全去,「叔叔,你……」

  李其名沒等谷其歡說完,就直接對谷其歡說:「小妹妹,除非你現在答應跟我上床,否則我馬上去舉發他。」

  這時,紀岳輪本來又要衝上來揍他第三次,可是這一次,他的拳頭被谷其歡擋了下來。

  此時,只有谷其歡一個人面對著門口,而當她擋下紀岳輪的拳頭同時,她看見門口出現了一個高大的中年男人——

  看見他,谷其歡眼睛一亮,隨即露出笑容。

  「叔叔,不好意思。可不可以麻煩你再說一遍,你剛才說過的話,我好像沒有聽得很清楚耶!」

  「上床!」李其名大叫:「上床你不懂嗎?呵呵,果然是小女孩。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你現在陪我去嘿咻嘿咻,我就不舉發他打我的事情了。」

  站在門口的那個中年男人聽到這句話,臉已經黑掉了。

  「可是,」谷其歡轉動著靈活的一雙眼睛,無辜地盯著李其名說:「我要先問我爸爸耶!問肯目不肯。」

  本來正要有所動作的紀岳輪,聽見她的話,頓時好奇起她的舉動,因而決定暫時在旁觀望,看看她又想搞什麼把戲。

  不知怎的,他竟然有種錯覺,這小鬼似乎一直想要保護他。

  她保護他?雖然這聽起來有點怪怪的,而且依他的能耐,他根本不需要她的保護,但莫名的,他的心底,竟因她的舉動而泛起一股溫暖和感動……

  「你管你爸爸去死啊?」李其名聽見谷其歡的回答,立刻嘲笑道。

  「不行啦,我爸爸很凶的ㄋㄟ!」

  「凶?管他多凶?我是不會怕他的。」李其名對谷其歡說:「小妹妹,你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怕他。」

  「可是……」

  「可是什麼?你爸姓啥名哈,說來聽聽,我直接跟他說。」

  「真的嗎?」

  「我爸叫做谷鎮宇。」

  「谷鎮宇是什麼東西?我沒有聽過。」

  「那麼谷將集團叔叔有聽過嗎?」

  什麼!?谷……谷將集團?

  李其名下意識的退軟了。

  「你說……你說的谷鎮宇……是那個谷將集團的谷鎮宇?」

  「是的,他現在就站在你後面,你要不要跟他打個招呼?」

  什麼!?李其名定定地看著前方的谷其歡,不敢回頭看。

  「你……你在說笑吧?」哪有可能這麼巧?可是李其名又不敢回頭去看。

  谷其歡沒回答他,直接繞過李其名和林明堂,走到門口,給了谷鎮宇一個爇烈的擁抱,說:「爸爸,你看我很乖喔!我什麼事情都要先問你才會做。」

  這時,谷其歡以外的三人才發現站在門口的谷鎮宇。

  「我知道、我知道。」谷鎮宇心滿意足地抱著谷其歡,露出慈父的表情說:「我的其歡才幾天沒見,已經很乖了。你紀伯父打電話跟我說你的近況,我都還不相信呢!沒有想到,你真的每天就跟著紀岳輪來上班,回去也會讓他盯著唸點書。看來,我的其歡沒有讓我失望。」

  「爸爸,你知道剛才發生什麼事情嗎?我跟你說喔!就是這個色老叔叔在我進門的時候,對我說了一些奇怪的話。然後紀岳輪大叔就很英勇地扁了他一拳,色老叔叔於是又說了第二次,就又被扁了第二拳。結果他就說要去舉發紀岳輪大叔,然後……然後你都聽到了對不對?」

  「是的,我都聽到了。」谷鎮宇說,眼神像冰刀一樣,銳利地射在李其名的身上。「有人不知道我是什麼東西。」

  這個時候,李其名已經跪在地上發抖了。

  「谷先生,對不起,谷先生,你饒了我,谷先生。」

  接著,他跑去跪在紀岳輪面前,對他說:「我承認是我幹的,麻煩你,紀檢察官,千萬不要讓我出去,請你把我羈押起來,把我關起來,我錯了。」

  於是,李其名立刻被帶往拘留室去了。

  見事情圓滿收場,谷鎮字很阿沙力地對紀岳輪跟林明堂說:「兩位辛苦了!今天晚上六點半,我想請兩位吃飯,請務必賞光。」

  「去去去!」谷其歡一手拉住紀岳輪,一邊看著林明堂說:「我們全都一起去,這樣就很爇鬧了。」

  「這……」平常最愛湊爇鬧的林明堂,此刻猶豫了起來。

  畢竟,請客的東家可是當今最大的黑幫集團幫主呀!

  「不用麻煩了。伯父。」紀岳輪並不介意,只是覺得太勞煩長輩了。

  「你們很掃興耶!」谷其歡嘟著嘴說:「好不容易有人請客,這麼爇鬧,一定要去!」

  谷鎮宇知道女兒的心意,再次對兩人說:「我是很誠心地想邀請兩位,畢竟兩位平時那麼照顧我的女兒。給我這個做父親的一個道謝的機會吧!請務必賞臉。」

  雖然他話是對著兩個人說的,但他的眼光卻直直看著紀岳輪。

  他實在太欣賞這個年輕人了,認真負責,又深藏不露,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很保護女兒。

  如果他能做他的女婿,那可就太好了!

  在谷鎮宇的眼光懇求之下,紀岳輪終於點頭答應,而林明堂自然也跟著同意了。

  而最開心的,當然是谷其歡了!

  谷其歡一個晚上都很開心,她坐在谷鎮宇身邊,突然變成了一個很正常、會撒嬌的女兒了。

  「爸爸,你知道嗎?我今天晚上真的好開心喔!」谷其歡開心地說:「難得我喜歡的人都在我的身邊,我覺得好幸福呢!我甚至覺得,我好像看到了媽媽。」

  「是嗎?」谷鎮宇滿臉安慰地看著谷其歡說:「我也希望我的小公主每天都可以這麼開心,那麼我就心滿意足了。」

  「不過……」谷鎮宇笑笑地問:「你說『喜歡的人都在你身邊』,那麼表示除了爸爸之外,這裡還有你喜歡的人羅?告訴我,那是誰?」

  說這話時,谷鎮宇故意抬高了音量,讓另外兩人都聽得見。

  林明堂聽了,立刻露出玩味的表情。

  而紀岳輪聽到谷鎮宇的問話,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竟然有了緊張的感覺

  怪了!他在緊張什麼?

  「是紀岳輪!」谷其歡突然從谷鎮宇的身旁跳起來,轉身抱住紀岳輪,說:「我喜歡你!」

  只見紀岳輪故作冷靜地說:「你……喝多了,不要開玩笑了。」

  林明堂看到紀岳輪那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差一點沒有笑翻過去。

  這可是他第一次看到好友這種樣子呢!

  只是,他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已深陷在感情的漩渦裡,這可好玩了。

  「我沒有開玩笑。」谷其歡說著,又轉過去對谷鎮宇說:「我喜歡他,爸爸,你要幫我管住他,不要讓別人搶走了。」

  谷鎮宇倒是樂觀其成。「呵呵……你當你老爸真的是萬能的嗎?這種事情我可沒辦法。」

  「啊,我不管我不管,我喜歡他,我喜歡紀岳輪。」{其歡繼續耍賴。

  喝了酒之後,谷其歡可是本性全露,更難控制了。

  「哈哈。」谷鎮宇滿臉笑意地對紀岳輪說:「這孩子就是這樣。」

  紀岳輪則是點點頭,表示諒解。

  結果,因為谷其歡已經喝醉了,這場筵席因而宣告結束。

  谷鎮宇在紀岳輪將谷其歡抱上車,準備離去的時候,站在車窗外對他深深地一鞠躬說:「我的女兒,麻煩你照顧了。」

  這是什麼意思?紀岳輪接受了這一鞠躬,感覺有點奇異。

  但他還是朝窗外的谷鎮宇點點頭,然後發動這幾天剛牽回來的BMW跑車,往回家的路前進。

  誰知當車子在路上的一個紅綠燈停下時,坐在一旁副駕駛座的谷其歡突然爬起身,將頭靠在紀岳輪的大退上。

  紀岳輪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邊扶著她邊對她說:「你坐好。」

  「我想睡覺。」谷其歡沒接受他的建議,繼續倒下去。「大叔,你別這麼吝嗇,借人家躺一下。」

  紀岳輪看著谷其歡睡著的臉龐,竟然有些失神。

  她睡著的樣子,就好像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孩子,沒有心機,是那麼單純而誘人……

  紀岳偷看著她,忍不住伸出手撩起了她的發絲,然後又忍不住摸摸她的額頭。

  不可否認的,她為他的生活帶來了許多樂趣,許多他從未有過的感覺和體驗,都因她而產生。

  他也漸漸發現,她在他心中,似乎越來越重要而不可或缺了……

  嘆了口氣,他終於在心裡對自己承認——

  他喜歡她。

  這時,谷其歡突然睜開了眼睛,還一把抓住了紀岳輪正放在她額頭上的手。

  原本紀岳輪預期著她會說些什麼,沒料到谷其歡卻只說了。句:「我想吐!」

  結果,話才說完,她就直接在紀岳輪的身上吐了起來——

  在一陣混亂中,紀岳輪好不容易將車開到了家。

  當他進門時,發現紀百鳴早已經睡去,於是他小心翼翼地扶著谷其歡,怕吵醒了紀百鳴。

  但喝醉酒的谷其歡可沒有那麼安分,一下子把右手往上一舉,一下子又把左腳往前一踢,還五音不全地唱起歌來:「啊!今天真是開心,我好開心喔……」

  紀岳輪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地對她說,「你小聲一點,不要吵醒睡覺的人好嗎?」

  「對對對……小聲一點喔……」谷其歡似懂非懂地對著紀岳輪做了一個「噓」的動作,表示她聽懂了。

  可是沒有多久的時間,谷其歡又突然大叫;「我頭好痛!」

  這一聲實在太大聲了,紀岳輪怕吵醒了二樓的紀百鳴,不得不伸出手搗住了谷其歡的嘴。

  他皺著眉頭警告她:「你會把人都給吵醒了,安靜一點好嗎?大小姐。」

  這小妞喝醉酒的模樣還真是讓人不敢恭維,以後他絕對不會再讓她喝成這樣!

  最後,紀岳輪決定一把橫抱起她,然後快速踏上別墅三樓。

  好不容易,他總算把谷其歡弄進了房間裡,讓她暫時先坐在椅子上。

  沒想到一個不留神,谷其歡便要一頭栽到床上。

  紀岳輪攔住了她。

  「你吐了一身,至少先把衣服換掉吧!不然怎麼睡?」

  「你……說得有道理。」谷其歡閉著眼睛指著紀岳輪說:「那你先出去,我要……我要換衣服。」

  「你自己一個人……可以吧?」

  「難道你要幫我?」谷其歡笑笑地回答,看著紀岳輪說:「你真是喝醉了,笨蛋。」

  這小鬼,到底是誰喝醉啊?紀岳輪在心底感到好笑。

  聽見她說要自己處理,於是紀岳輪決定先回自己的房間裡面,把衣服換下來,因為他也被吐了一身。

  可是,紀岳輪一回到房間沒多久,才脫下上衣,就聽到谷其歡的房間裡面傳來尖叫的聲音。

  紀岳輪想也沒有想,當下就三步並成兩步衝過去谷其歡的房間,打開門,闖了進去——

  谷其歡一看到紀岳輪,也沒有多想,就直接跳到紀岳輪的身上去,叫著:「有壁虎、有壁虎!」

  紀岳輪定神一看,果然窗角下面有一隻壁虎,它似乎被谷其歡的聲音嚇得正要奪窗而出。

  「沒事了,」紀岳輪拍拍谷其歡的肩膀,安撫著說:「它搬家了,放心放心。」

  這個時候,紀岳輪才發現,他拍到的是谷其歡的肩膀,而且……還是裸露的肩膀。

  當他意識到這件事情的時候,整個人馬上變得僵硬。

  他感覺體內的血液正快速地奔竄著,然後集中至某一點……

  冷靜!冷靜!她應該只是穿著比較清涼的衣服。

  於是他深吸一口氣,往下一瞄,卻差點沒噴鼻血——

  她……她竟然上半身全裸地攀在他的身上!?

  而且,一對尖挺的雙峰,還正緊緊貼著他……

  「真的嗎?它真的搬走了嗎?」

  谷其歡依然很緊張地盯著那隻壁虎逃亡的方向,完全不清楚兩個人目前的曖昧情況。

  紀岳輪則是滿頭大汗,呼吸急促不已。

  他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都得撐住……

  「其歡……」紀岳輪兩隻手不知道往哪裡擺才好,又不知道怎麼處理眼前的這個場面。「你……先下來好不好?」

  該死,他覺得自己就快要爆炸了!

  「啊!」

  沒想到這個時候谷其歡又叫了起來,因為那隻壁虎,突然又掉頭回來看著她。

  谷其歡害怕地用力緊抱住了紀岳輪,而沒有心理準備的他,一時重心不穩,就這樣抱著她倒在地上。

  兩人倒下去的姿勢,正好是谷其歡在上面,紀岳輪在下面——

  被這麼一摔,趴在紀岳輪的胸膛上的谷其歡終於回過神來。

  看見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寬闊結實的胸膛,她驚嚇得瞪大了眼。

  谷其歡這才發現,此刻究竟是什麼情況——

  紀岳輪兩點全露,而她自己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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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11 00:20:36
第九章

  天啊!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兩個人上半身都是全裸……

  谷其歡可以隱隱感覺到,紀岳輪的下半身正「津神飽滿」地抵住了她的下半身。

  這……這場面該如何收拾才好?

  你……沒……穿衣服。谷其歡用眼神示意。

  你……也沒有。紀岳輪也用無奈的眼神回她。

  兩個人就這麼僵了一分鐘。

  突然——

  「啊!」谷其歡尖叫出聲,然後甩了紀岳輪一巴掌,「你怎麼可以沒穿衣服衝進來?人家……人家……」

  「那是因為你大叫,我怕你發生什麼事情了,才會慌張地衝進來,怎麼可以怪我?」

  「嗚……」谷其歡聽完,大哭了起來,邊哭邊說:「怎麼辦啦?人家都給你看光光了,嗚……你要怎麼……我要怎麼……嗚……」

  「對不起!」

  紀岳輪被她這一哭,突然不知所措起來。

  「我不管啦!」

  谷其歡轉過身趴在地上,像個小孩子一樣要賴著哭泣。

  「我沒有被欺負過……你……你……要負責……」

  這個時候,紀百鳴已經被吵醒了。

  他拖著拖鞋走到谷其歡的房門口,開口問:「你們在幹嘛?三更半夜的……」

  紀岳輪一聽到紀百鳴的聲音,立刻高聲喊著:「沒事情,今天晚上其歡的爸爸請吃飯,她喝多了一點,正在胡鬧,我哄哄她就沒事了。」

  谷其歡正要開口,紀岳輪馬上搗住了谷其歡的嘴巴。

  這件事情如果讓紀百鳴知道了,那還得了?

  「是這樣嗎?真的沒事?」

  「爸爸,真的沒事情,你趕緊去睡覺吧!」

  「那就好,早點睡吧。」

  聽見紀百鳴拖鞋的聲音越來越遠,紀岳輪這才慢慢地鬆開搗住谷其歡嘴巴的手。

  他嚴肅地看著她,對她說:「你明天可不要亂說話,否則我們兩個的麻煩就大了。」

  「那也可以,」谷其歡揚起臉來對著紀岳輪說:「可是,你得娶我。」

  「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不願意嗎?伯……」

  谷其歡才叫了一半,就被紀岳輪又搗住了嘴巴。

  「你想幹什麼?」紀岳輪很緊張,「你不要亂吼亂叫好不好?」

  谷其歡用力地推開紀岳輪的手,喘吁吁地對紀岳輪說:「那你要娶我。」

  「這是兩碼子事!婚姻不是兒戲,你不要胡鬧!」

  雖然,聽見她的提議,他竟然沒有排斥的感覺,反而還有種期待而喜悅的滋味在心頭蔓延,讓他幾乎就要衝動地答應她。

  但是……她實在是太小了,小得沒辦法為自己的決定負責,他不能這麼卑鄙,利用她的純真。

  「你都說我是小太妹了,我偏要胡鬧!」

  「你……」

  「紀檢察官……這是准強堅罪喔……」谷其歡故意說道。

  聞言,紀岳輪臉黑了一半。

  這小鬼,還真會威脅他!

  「你……」

  「怕的話……」

  谷其歡說到這裡,打了一個呵欠。

  她真的覺得好累喔!

  「請你遵守諾言吧。」

  「谷其歡,婚姻大事不是你在喝醉酒的時候,可以隨隨便便決定的,這是一輩子的事。」他再度提醒她。

  「我以為……只要你喜歡我,我喜歡你就夠了……」谷其歡閉起眼睛,說起話來已有些無力。

  「你真的喜歡我?」紀岳輪心裡一震,有些軟了。

  「好吧,我承認我也喜歡你,可是……我們應該要先交往一陣子,再談結婚的事情吧!畢竟你還那麼小,未來還有那麼多的選擇……」

  「呼呼……呼呼……呼……呼呼……」

  紀岳輪說到一半,就聽到谷其歡打呼的聲音。

  他很訝異地回過頭,就看見她似乎已經睡死了。

  紀岳輪頓時鬆了一口氣,不過也有些失落。

  她剛才這麼堅持地說要嫁給他,說的到底是醉言,還是真心話呀?

  女人真是莫名其妙,明明是她自己先跟他求婚的,最後卻這樣不理人家的答案,就這麼睡著了。

  看著她的睡顏,他聽見自己心裡的聲音……

  他希望,她說的是認真的。

  嘆一口氣,紀岳輪輕輕地抱起谷其歡,把她安放在床上,再幫她套上她的粉紅色睡衣,最後替她蓋好被子。

  紀岳輪沒有立刻離開這裡,他很專注地凝視著谷其歡,嘴邊不自覺地露出甜蜜而溫柔的微笑。

  最後,他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晚安,親愛的小女孩。」

  紀岳輪說完了這話,才依依不捨地離開谷其歡的房間。

  這一個晚上,谷其歡作了一個很甜、很美的夢……

  隔天下午,趁著谷其歡被其他辦公室的人叫去吃生日蛋糕的時候,紀岳輪突然假裝不經意地問起林明堂:「明堂,你都是怎麼追女孩子的呀?」

  「你都快三十歲了,才問我這種問題,會不會太晚了?」

  林明堂一邊移動著滑鼠,看著最新的車展辣妹圖片,一邊回答紀岳輪。

  「而且,你不是一向認為我太濫情,不認同我的愛情觀,那問我追女孩子的方法對你有幫助嗎?」

  「你就說幾個來聽聽嘛!」

  「好啦!看在你幫我度過很多次難關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好了。」林明堂說:「第一、假裝很關心她,對她噓寒問暖,而且同時還要對她釋放電力,電死她!女孩子就愛上你了。」

  「什麼叫做假裝關心?我是很關心她沒有錯啊!這還要假裝嗎?」紀岳輪不解地問。

  「嗯……我的意思是要用說的!女孩子都是聽覺動物,你做得半死沒有用,你還要對她灌迷湯,告訴她她有多美麗,你有多在意她。」

  「好做作,」紀岳輪說:「這樣很像演連續劇。我辦不到。」

  「不然就是用古今中外最古老也最經典的戰術,約她看電影送她花,這樣就對了。」

  可是,他們每天晚上都在同一個客廳裡看電視,有必要大老遠跑到電影院裡面去人擠人嗎?

  花,家裡的花瓶裡面每天都有鮮花,還要另外送嗎?

  「這樣還是很奇怪。」紀岳輪搖搖頭說:「有沒有直接一點、自然一點的方法?」

  「有,」林明堂馬上又想到一個既簡單又直接的方法。「親她!跟她告白,這樣最快。」

  「啊?」這麼直接?「萬一人家不願意的話怎麼辦?」

  「如果女孩子肯單獨跟你去約會,八成都是願意的啦!」

  「你未免也太自信了吧?」

  「你不說我倒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把你的自信拿出來,這樣不管你要追幾個女孩子,保證萬無一失。」

  「明堂,我覺得你的方法真的……」

  「就說了我們兩個人很不一樣嘛!」林明堂搖搖頭。

  林明堂見「孺子不可教也」,乾脆又繼續回去看他的車展辣妹圖。

  「這種事情,沒得教的啦!」

  這個時候,不知道打從哪裡冒出來谷其歡的聲音。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呀?」

  谷其歡突然從紀岳輪的椅背後面跳了出來,嚇了紀岳輪和林明堂兩個人一大跳。

  「你能不能在進門的時候先發出聲音?」紀岳輪沒好氣地對谷其歡說:「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好不好?」

  谷其歡才不管,她一個勁地只想問:「你們到底在說什麼?這麼神秘?」

  「是老紀問我要怎麼樣……」林明堂話還沒有說完,就給紀岳輪堵住了嘴巴。

  他還惡狠狠地瞪了林明堂一眼。

  「問什麼?我要聽我要聽。」谷其歡興致勃勃。

  林明堂推開了紀岳輪,對谷其歡說:「他問我要怎麼樣才能把那個案子處理好。沒有什麼。」

  「什麼樣的案子啊?」谷其歡繼續追問。

  「不關你的事情!」紀岳輪說。

  「怎麼這麼說?」谷其歡不滿:「好歹我也曾經幫你們解決兩個很大的案子耶!對不對,林明堂?那個萬大城不就是我問出來的嗎?」

  「你還敢說!」紀岳輪沒好氣地對谷其歡說:「你還不是用威脅的方式才逼他們招供的,谷其歡,你知道這樣子做是不合法的嗎?小小年紀,就學會了威脅的手段。」

  其實他的本意是不希望她因此而陷入危險,受到傷害,但不知道為什麼話說出來,就是這麼傷人。

  「什麼合法不合法?你們不是得到你們要的嗎?」谷其歡很委屈地對紀岳輪說:「你的意思是說我做錯了?」

  眼看兩個人的戰火就要燒開,林明堂只好趕緊跳出來打圓場,說:「沒有沒有,這件事情已經很圓滿解決了,什麼事情都沒有……」

  「什麼沒有事情?」她的天真讓紀岳輪感到擔憂,連帶的火氣也升上來,遂口不擇言:「你知不知道?那個萬大城可以對法院提出抗議,說我們找了一個小太妹來威脅他,你還好意思說你幫了忙?你以後最好不要再插手管這些事了!」

  其實他根本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但為了保護她的安全,讓她不要再這麼天真,才故意這麼說道。

  卻沒想到,這樣的話重重地傷了谷其歡……

  林明堂實在聽不下去了,上前去拍了一下紀岳輪的肩膀,示意他去看谷其歡的表情。

  一看,才發現她的眼眶已經紅了。

  「真的……是這樣嗎?」谷其歡轉頭問林明堂,「真的是這樣嗎?我會害到他嗎?」

  「沒有,怎麼可能……」林明堂很想幫紀岳輪收拾這個爛攤子,可是似乎沒有用。

  「你騙我!」谷其歡大喊。

  她寒著眼淚,轉頭對紀岳輪說:「所以我沒有幫到你,反而幫了倒忙是嗎?所以你一直都認為我是一個只會惹麻煩的小太妹嗎?」

  「我沒有這麼說。」紀岳輪也很倔強,不肯放軟姿態,這讓在一旁的林明堂很想扁他。

  「算了!」谷其歡失望地對紀岳輪說出這兩個字,說完,她就轉身奔出門口。

  「你要去哪裡?」林明堂驚愕地追上去問。

  「我要回家了!」谷其歡生氣地對裡頭大喊:「反正你們都不認同我!」

  「既然這樣,那你還是回去當你的小太妹好了!」聽見她說要離開,紀岳輪更加生氣,衝動之下就說出了這句話。

  等到谷其歡離開後,林明堂無奈地反問紀岳輪:「這就是你追求女孩子的方法嗎?把她氣跑?」

  林明堂一臉不以為然,真想扁這沒良心的傢伙!

  「反正……反正她會回來的。」紀岳輪嘴硬地說。

  雖然,他的一顆心已經開始忐忑不安了……

  晚上,紀岳輪還特地提早下班,回家去等谷其歡回來。

  可是,谷其歡並沒有回來。

  心急的紀岳輪,一度要打電話問谷鎮宇,看谷其歡是否真的回到家裡去了。

  可是,他又擔心這只會惹得谷鎮宇更擔憂——

  萬一谷其歡並沒有回家怎麼辦!?

  此時的紀岳輪又惱又氣。

  他白天為什麼要對谷其歡說出那樣的話呢?

  她明明就是一心想要幫忙他的,就算他不想要她涉入危險,也不該故意說那些話來傷他啊!?

  她這一跑,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她會再那麼好運,遇到他這種正人君子?還是就給路上的登徒子抓走了?

  如果她被抓走了,那他該怎麼辦呢?

  她不是已經說好要嫁給他了?那她就是他的未婚妻了,那……那他還在這裡做什麼呀!?

  不行!

  紀岳輪立刻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披了外套就往門外走。

  「你要去哪裡?」紀百鳴問。

  「我去找老婆。」

  說完,紀岳輪便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口。

  「老婆?你什麼時候……」紀百鳴話都還沒有說完,紀岳輪已經甩上門走了。

  ******

  當紀岳輪正著急地找尋她時,谷其歡則是滿肚子委屈地走在大街上。

  從太陽還高掛在天上,一直走到此刻,月亮都升起來,她還是覺得心情很悶。

  那個男人真是沒良心!

  不感激人家的好意,也不懂得人家的心意,簡直就跟石頭沒有兩樣,真是可惡的男人!

  就算她真的只是個小太妹又怎麼樣?

  她可是很真心要幫他的,她可是很真心在喜歡他的耶!不接受也就算了,還一直數落她是小太妹。

  她現在已經不再出去外頭亂晃了,也已經很聽話地利用晚上時間唸書了,他還想怎麼樣嘛!?

  她已經夠努力了呀!他為什麼還是不能肯定她呢?

  低著頭,谷其歡走過了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抬頭一看,她認出了那座綠色的公用電話。

  她原本以為跟他回家之後,她從此就有了家,沒有想到才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她又流浪街頭了……

  「小姐,這麼晚了,還不回家?」這個時候,谷其歡的背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猛一回頭看,原來是個男人,長得高高瘦瘦的,臉上還有一條刀疤……

  ㄜ,更正,不只一個,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大群」男人。

  但谷其歡並沒有露出畏懼的表情,她轉頭白了那男人一眼。

  「關你屁事。」谷其歡不客氣地對他說,說完了就準備閃人。

  沒有想到,那男人卻伸出手擋在她的面前。

  「你少惹我我告訴你,我今天心情超級無敵差的!」谷其歡努力裝出兇狠的模樣。「不想找死的就快點滾。」

  「可是我不想滾耶!」男人冷笑著說:「要不要陪我們玩玩呢?」

  「無恥!」

  谷其歡舉起手,就想往男人臉上打下去,但卻被男人給擋了下來。而且,他的力氣比谷其歡還要大很多。

  谷其歡怎麼用力掙扎也掙脫不了,只好皺起眉頭大叫:「你放開我!你想做什麼?你再不放開我保證讓你死得很難看,我警告你,我爸爸不會放過你……」

  「你說的是谷鎮宇吧?」

  這男人居然直接說出谷鎮宇的名號來,而且居然不像其他人一樣,聽到這三個字就退軟!反而一副特意衝著她來的模樣。

  「對!」谷其歡說:「你不想死的話就快點放手!遲了一步保證讓你遺憾終生。」

  「有那麼嚴重嗎?」男人的嘴邊露出了一個嗤之以鼻的笑容。「谷小姐,我們恐怕不相信呢!」

  谷其歡看對方居然不受威嚇,而且還那麼猖狂,加上她的心情又很差,於是繼續對著那個男人大罵:「你難道不怕谷將集團的人追殺你嗎?你最好不要再惹我了,現在逃還來得及……」

  「追殺?」那男人說:「我倒想試試看,被谷將集團追殺的感覺,究竟是什麼樣。帶走!」

  男人話說完之後,便把谷其歡推給身後的數十個大漢。

  很快地,馬路邊開過來三輛休旅車,把他們一行人,包括谷其歡在內都載走了。

  在車上,谷其歡又打又踢還不斷叫囂:「你們要帶我去哪裡?放我走!我警告你們,你們會死得很難看的!」

  那些坐在她身邊看住她的男人,都挨了她好幾個拳腳。

  為首的那個男人再也看不下去,揪起了谷其歡的臉,狠狠地對著她甩下一巴掌。

  谷其歡因此而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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