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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馥梅]賴皮青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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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12 16:44:50 |倒序瀏覽
賴皮青梅  作者: 馥梅

你從不明白我想做的不只是朋友
心中那個位置一直為你保留
他辭掉美國年薪百萬的工作回來台灣,還不是為了這小妞,
結果她不識好歹,竟然敢問他幹麼回來?
他回來,當然是要完成從小就想做的事——變成她老公,
覬覦她的蒼蠅都將和從前一樣,一隻隻被他做掉,
知道她吃軟不吃硬,他就扮可憐訴說在異鄉的孤寂,
然後請她收留他,做她的同居人賴著不走,
經過半個多月來每天的餵養照顧,她果然漸漸沒他不行,
但沒想到她還是忘了他的生日,去出席了同事的餞別宴,
唉,情路上她遲鈍第一名,他苦命沒人比,
好在後來她愧疚的跑回來,酒後吐真言怨他拋下她多年,
唔?看來她心中有他只是無所覺,那他就原諒她吧,
沒多久,他們一起回老家,為避免各自被父母抓去相親,
他說服她和他假扮男女朋友,暗自進行拐妻大計,
抱抱、親親只是利息,他會慢慢教她,要演就要放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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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12 16:45:47
第一章

  「砰!」

  台北威勝武館,週末早上九點四十八分,一聲重物碰撞聲響起,就見一個大男人騰空飛了幾尺,跌落在地後悶哼一聲,便蜷縮成一團動彈不得,只能傳來斷續的呻吟。

  「呃?欸,阿楷,你還好吧?」宋丹容在男人身旁蹲了下來,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臂膀,嘴角的笑意沒能完全忍住。

  「宋、丹、容!」丁縉楷咬牙切齒的一個字一個字迸出來,抬眼狠狠的瞪她一眼。「這是你對青梅竹馬應該有的行為嗎?虧我一下飛機家都沒回,直接背著行李來找你,你就是這麼對待我的?」

  行李?宋丹容瞥了一眼他丟在牆邊的旅行背包,大老遠從美國回來,這也叫行李喔?

  「不就是切磋一下嘛。」她伸手將他撐起來,讓他靠牆坐著,很不屑地撇撇唇。「技不如人你怪誰啊?我哪知才幾年的時間,你就變得這麼弱了。」

  「你啊你,到底有沒有一點身為女人的自覺?」他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望著她,看看她,一頭削得比他還短的頭髮,平板的身材、結實的肌肉,若非曲線還算纖細優美,哪裡像個女人了?偏偏他就是對她上了心,真是悲哀。

  「我從來沒認為自己是男人啊。」她理直氣壯地說。「再說,我已經手下留情了,如果讓師父……丁爸知道你這幾年來一點進步也沒有,你可沒有好果子吃。」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怎麼連這也不懂啊?

  「你……」丁縉楷氣結,又無話可反駁。她的師父就是他的父親,台北這家武館正是他家中部威勝武館總館的分館,目前交由他叔叔管理,由於他們倆可以說打小就是在武館長大的,因此在台北工作的她也有一副威勝武館的鑰匙,假日武館若休息時,她便可以幫師叔來巡一巡,順便來練練身體。

  「欸,要送你到醫院嗎?」宋丹容眨眨眼,故意問。

  「不、必、了!」丁縉楷一字一字的咬牙道。送醫院?她是嫌他丟臉丟得還不夠是不是?幸好今天武館休業沒有其它人在,叔叔也回中部老家去,否則他就糗大了。

  「喔。」她只好點點頭,乾脆盤腿在他面前坐下。「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你休假日除了來武館之外,還會去哪裡?難道還能去約會不成?」他有些輕視的睨她一眼,很不屑地說。

  「你什麼意思?」她不禁瞪眼,她竟然被這傢伙給鄙視了!「你的意思是不可能有男人約我嗎?」

  「要不然呢?你有嗎?」他斜睨著她。

  「我……」她一頓,語塞了。

  「沒有對吧?」他壞心的取笑。

  「哼哼!你以為沒人追我啊?是我不要。」她不以為然的哼聲道,那些男人都太弱了,她實在看不上眼。

  「你就繼續吹牛吧。」

  「我可沒吹牛,告訴你,本小姐行情正看俏,目前還有一個三高男人追得很勤,我說過,是我不要而已。」她得意的抬起下巴,擺出一副傲嬌樣。

  他瞥她一眼,眼底光芒隱晦不明。

  「你很得意?」他挑眉,淡淡地問。

  宋丹容表情僵了下,剛剛刻意表現出的得意神采瞬間萎靡。

  「一點也不,那傢伙簡直是外星人,根本聽不懂人話,總是自以為是、自作多情、自說自話。身邊同樣有一個不講理的外星女人,老是可憐兮兮的看著我,每次都一副欲語淚先流的樣子,說我那麼善良、那麼美好,求我不要拆散他們……嘖!她又不是沒看見我如何惡狠狠地拒絕那個男的,我真的快被他們給煩死了!」她邊說邊露出一臉受不了的模樣。

  「宋爸、宋媽還有宋丹青都不知道這件事嗎?」丁縉楷微微蹙眉。以宋家兩個女兒控加上一個妹控的情況,絕不會讓這種男人接近她的,這也是他先前之所以還敢待在美國,沒有在台守在她身邊的原因,除非她沒有告訴他們。

  「這種事我自己就能解決,沒必要讓他們為小事還專程從中部跑上來。」她撇撇嘴,雙手緊握成拳,咬牙切齒的繼續道:「我已經決定,如果他再繼續糾纏,我就要在暗巷蓋他布袋了,我和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

  他聞言點點頭。「到時候記得叫我一聲。」他唇角勾了勾,敢覬覦他的女人,不好好讓那傢伙長長記性怎麼成呢?那傢伙的下場,只會和過去那些想追她的男人一樣……

  「哈!夠朋友,到時候你如果還在,一定叫你。」宋丹容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對了,你怎麼會這個時間回來?這次準備待多久?」

  「不走了。」丁縉楷瞥她一眼,站起身活動活動身體。身上有些悶痛,不過確實都是皮肉痛,一來她是真的有手下留情,二來嘛,當然是他保留了實力,故意輸給她的緣故。

  「嗄?不走了?你那年薪百萬美金的工作呢?」她仰頭驚訝地望著他。

  「辭了。」他輕描淡寫地說。反正他一切照公司規定來,提前兩個月提出辭呈,合約到期了便走人,雖然大Boss還沒準,只說給他放長假,而且還是有薪假。

  「辭了」她錯愕地大吼。

  「嗯,辭了。」他依然不輕不重地再次點頭。「你要回去了嗎?」

  「喔?差不多了……等等,你不要轉移話題,你幹麼辭職啊?那麼好的工作辭了多可惜,到底出了什麼事?」宋丹容追問。

  「你不希望我回來嗎?」丁縉楷認真地凝視著她。

  她一愣。「這和希不希望你回來沒有關係吧?」

  「我想回來,不辭職怎麼回來?還是你覺得我回台灣來就找不到更好的工作,一定要為了那個工作一輩子離鄉背井?」他口氣有些冷沉地問。

  她張著嘴,一會兒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火大地跳起來一拳揮向他。「丁縉楷,你什麼意思啊?我是關心你,你幹麼扣一頂大帽子在我頭上?我什麼時候說過那些話了?你陰陽怪氣的生什麼氣啊?」

  他抬手擋住她的拳頭,一掌包住她的手。「宋丹容,你不要講沒兩句話就動手。」

  「哼!」她憤憤的甩開他的手,轉身往休息室走去。

  「喂!」他喊了一聲,見她沒理會,只好摸了摸鼻子,暗暗歎一口氣,舉步跟過去。

  這丫頭個性就是吃軟不吃硬,他回來不就是要跟她磨的嗎?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呢?

  跟進休息室後,看見他正要進淋浴間,他拉住她,軟聲地說:「丹容……是我不對,你別生氣。」

  宋丹容偏頭覷他一眼,見他一臉討好的樣子,滿肚子的火氣稍稍平息。

  「你到底怎麼回事?」她瞪著他,大有「你再不說清楚試試看」的味道。

  丁縉楷眼底光芒閃了閃,上前將她拉近,低下頭輕輕將額頭靠在她的肩上。

  「就是累了,想家了。」他的聲音聽來很疲倦,低迷不振。「一個人在外頭很孤單、很寂寞,不管工作上多得意,回到住處仍是冷冷清清的,喜怒哀樂沒有人可以分享,生病了也是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住處,嚴重點住了院,卻還要應付那些來探病的人,個個都是有利益糾葛的,不但不能休息,還要費心思去應付……」

  「好了好了,別說了。」她聽得鼻子都酸了,抬手摸了摸他的後腦。她一直以為他在國外過得如魚得水,早該想到光芒的背後一定有黑暗。「反正已經回來了,累了就休息一陣子吧,也不用急著找工作……對了,丁爸丁媽知道你回來了嗎?欸,別靠著,起來。」

  「我還沒告訴他們,打算過一陣子再說,要不然我媽若知道我回來,肯定會把我抓回去盯,然後就被拉去相親。」他依言直起身,有些可憐兮兮地看著她。「不生氣了?」

  「不氣了。」她沒好氣的白他一眼。「這次就饒了你,再敢有下次,我就通知丁媽你回來了。」

  「不敢了,你可別通知他們。」他笑了笑,趕緊轉移話題。「你要回去了?」

  「嗯,沖個澡就走。」

  「那好,我等你一起。」他說。

  「好,你先出去等我十分鐘。」她點頭。

  目送宋丹容進了淋浴間,丁縉楷轉身在一旁的椅子坐下,拿出之前頻頻震動的手機,看著上頭十數通的未接電話加簡訊。他撇撇嘴,繼靜音狀態之後,乾脆直接關機了。

  不用看也知道是那兩個奉大Boss之命跟著他一起來台灣,負責勸導慰留他回公司、現在正在外面等著他的吉恩和狄克發來的,他們愛跟是他們的自由,不過要他理會他們是不可能的,讓他們跟到這裡已經是極限了,他可不準備讓他們知道他住哪裡,否則一定不得安寧。

  嗯,等一下得想辦法甩開他們。

  反正短時間之內他是不可能回去美國的,沒追到老婆前他都不會離開,就算追到了,老婆不打算離開台灣,那麼他也會留下來,憑他的能力和資歷,在台灣找個不錯的工作很容易,甚至自己創業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再說,之前有幾家公司集團得知他打算離職的消息,就開出高薪拋來挖角的誠意,有兩家就是台灣的企業,其中之一還是業界的龍頭呢。

  不過他不急,目前首要之務是追妻。

  八分鐘後,宋丹容拿著背包走了出來。

  「走吧,我是騎腳踏車喔。」她先申明。

  「我知道,我騎,你站後面。」

  「不行,我騎,你站後面。」她立即反駁。

  「你確定你的技術足以保障我的生命安全?」他挑眉。腳踏車正好,體積小又好鑽,方便他甩人。

  「不要拉倒,自己走。」她走出休息室、鎖好大門,來到武館旁的小車棚,她不悅的牽了腳踏車,坐上騎了就要走。

  「喂!我只是開玩笑的,宋丹容、丹容、容容、容兒……」

  「閉嘴啦!」宋丹容渾身冒起雞皮疙瘩,對最後兩個稱呼非常感冒,停下來回頭狠狠的瞪他。「還不快點過來!」

  丁縉楷淺淺一笑,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可他一踏上腳踏車後輪的踏桿,車子龍頭瞬間翹起,宋丹容趕忙把雙腳放到地面往下壓,才能穩住車身。

  「算了算了,你這人高頭大馬的,站在後面太不像樣了,還是給你騎吧。」她無奈的讓出位置和他交換,自動拿過他的背包背起來,踩上踏桿,雙手搭上他的肩用力一拍。「走,回家啦。」

  「嘶……女人,你給我輕一點。」他痛得齜牙咧嘴,踩著腳踏車上路了。

  「阿楷,中午去『尚好呷』,我請你吃飯,就當是接風洗塵吧。」她低頭附在他耳旁說,掃了一眼手錶,還不到十一點,他們可以先回去整理一下再出門。

  吹拂在耳上的溫熱氣息讓他忍不住一陣心猿意馬,他趕緊壓下心頭的蠢動,用驚訝的口氣問道:「它還沒倒閉?」

  「胡說八道什麼啊!」宋丹容又是一掌不客氣地拍在他肩上,但這回有控制力道了。「七十年老店了,兩年前年輕人接手之後,花了很多心思宣傳,有不少報章雜誌、電視節目都有來採訪報導,慕名而來的人潮一波接一波,有時候想吃都得排好長的隊伍呢。不過……感覺上自從名氣火紅起來之後,品質上就有些大不如前了。」末了,她還是忍不住感歎。

  「既然這樣就別去了,到你的住處吧,我親自下廚。」丁縉楷提議。

  「咦?你要親自下廚?」她驚喜的問。「萬歲!走,先繞到市場去買菜,我要吃三杯雞。」

  「好。」還點菜咧!剛剛不知道是誰說要給他接風洗塵的?

  「還要西紅柿炒蛋、豆苗蝦仁,還有還有,你做的冬菇燉雞湯,我懷念好久了。」說著,她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好好好,都做給你吃。」他大笑,眼底盈滿了溫柔的寵溺。

  一輛停在路旁的賓士轎車裡,正副駕駛座上的兩個男人,正張口結舌地望著那輛雙載的腳踏車緩緩遠去。

  「欸,狄克,我沒有眼花吧?那是克雷爾沒錯吧?」駕駛座上的男人吉恩,手裡拿著的手機正傳來「Sorryy!Thesubsc「!be「youd!aled!spowe「o「「,please「ed!allate「。」的機械式女聲,面孔則呈癡呆狀,喃喃地問。

  「老實說,我不確定。吉恩,我猜也許是克雷爾的雙胞胎兄弟。」狄克頗為認真的自欺欺人道。

  「嗯,這個可能性比較高,那個人肯定不是表面斯文儒雅、文質彬彬,待人卻冷淡疏離的克雷爾。而且他不但沒戴眼鏡,我們也還在這裡,如果是克雷爾的話,怎麼可能把我們丟在這裡,和那個男孩騎著腳踏車離開?」吉恩切斷手機,內心也很糾結的選擇自欺。

  「那是個女孩。」狄克瞥了他一眼說。

  「嗄?你看錯了吧?那很明顯是個男孩。」吉恩訝異的張大眼。

  「是女孩,看過克雷爾皮夾裡的照片嗎?就是她。」狄克說。

  「……你確定?」

  「我確定。」狄克點頭。

  「這麼說,克雷爾真的有喜歡的人了?並且是為了她才堅持回台灣,甚至拒絕了老總給他的陞官條件?」吉恩眨眨眼,實在難以置信。

  副總裁啊!集團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職位,加上還有分股,那些可都是白花花的美金,竟然就這樣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應該是,看來莎莉是真的沒戲唱了。」狄克歎息。

  「恐怕莎莉不是那麼輕易放棄的人。」吉恩搖頭。

  「那又如何?反正她也無法勉強克雷爾,要不然也不會五年了,連克雷爾的衣角都沒碰著。」狄克看著前方即將消失的兩人,趕緊道:「快跟上去。」

  賓士轎車加入車流,跟了上去,可惜在這車流量密集且丁縉楷有宋丹容指路的情況下,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單車彎入一條腳踏車專用道,與快車道分流漸行漸遠,不多久便失去了蹤影。

  「現在怎麼辦?」吉恩吶吶地問。他們似乎被克雷爾給甩了,但在這裡他們人生地不熟,還語言不通,又不知道克雷爾住哪裡,這樣是要怎麼完成Boss交代的任務,把克雷爾給勸回去啊?

  「算了,先找家飯店入住,再和克雷爾聯絡。」狄克歎口氣,希望還能聯絡上。

  宋丹容靠在廚房的門框上,雙手環胸地看著在裡頭忙碌的丁縉楷,好幾年沒見到這樣的場景,平時不覺得,可在睽違多年之後再看見,她發現自己似乎還挺想念的。

  三菜一湯上桌,都是她點的菜,三杯雞、西紅柿炒蛋、豆苗蝦仁、冬菇燉雞湯,撲鼻的香味早已勾得她肚中饞蟲直叫,迫不及待的伸手捻起一塊三杯雞丟進嘴裡。「唔……」盈滿口中的美味讓她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一臉滿足的讚歎。

  「你啊,怎麼還是和以前一樣?去洗手準備吃飯了。」丁縉楷眼底滿是寵溺,語氣無奈的說。

  「嘿嘿!」宋丹容傻笑兩聲,轉身奔進浴室洗手,再出來時桌上已經添了兩碗白米飯,她不客氣地坐下,拿起碗筷開始吃。

  「太好吃了,阿楷,你的手藝不僅沒退步,好像還進步了不少。」她不吝讚美,吃得歡快。

  「吃慢一點,又沒人跟你搶。」他夾了一些豆苗放進她碗裡,才又狀似不經意地回道:「在國外,一天兩天的西餐勉強能接受,天天吃我可受不了,反正我自己一個人住,簡單配一兩個菜就行,所以就自己動手做了。再說,人在異鄉,吃吃家鄉菜也能讓自己覺得……不那麼孤寂……」最後一句話,他聲音低了下來。

  宋丹容聞言,臉上的笑意一頓,眼底有抹心疼浮現。

  一直不著痕跡觀察她的丁縉楷看見了她的心疼,表面雖然依舊保持著「黯然神傷」的表情,可心裡卻是頗為滿意,若她能有反應,便不枉他這麼裝可憐了。

  見他依然「沉浸在哀傷中」,她想開口安慰他,可她向來不懂得怎麼安慰人,最後只能無措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才不自在地道:「反正……反正你已經回來了,那些不愉快的就不要去想了,那個……嗯……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嘛。呃?好像不太適合……算了,總而言之,都過去了……」她僵笑著,有些氣餒的閉了嘴。

  「呵呵!」他忍不住笑了。「我沒事,謝謝你,丹容。」

  見他笑了,她心裡大大的鬆口氣,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即又振奮起來。

  「乾脆我們晚上去逛夜市吧。去吃小吃,讓你好好的回味一下家鄉味。」

  他溫柔地凝望著她,嘴角勾著淺笑,緩緩地點頭。「好。」

  「好,就這麼決定了。你坐了那麼久的飛機肯定累了,先休息……啊,對了,你住哪?」她這才想到這事。

  「不會吧?你沒打算收留我嗎?」他一臉傷心又不敢置信的看著她,活似她做了什麼多對不起他的事情一樣。

  而被他這麼一問、一看,她竟然也生起了一絲罪惡感。

  「說、說什麼傻話呀?你要住我這兒當然沒問題,我這麼問,也只是怕你有自己的安排嘛。」她吶吶地說。

  「呵呵,我就知道丹容最好了。」他輕笑。「下午陪我去買東西吧,我什麼都沒帶。」

  「沒問題。」她爽快的點頭。

  「對了,這給你。」丁縉楷由口袋中掏出一張卡,用食指和中指夾著朝她甩去。

  宋丹容眼捷手快的以拇指和食指、中指捏住它,一看是張金融卡。

  「幹麼的?」她疑惑的問。

  「以後我們的生活費,密碼是761225。」

  我們?她眨眨眼,隨即聳聳肩。應該是口誤吧,阿楷說的八成是他的生活費,不過……這串數字怎麼聽起來有點耳熟呢?

  唔……想不出來,算了,不想了。

  「瞭解。」她笑嘻嘻地收下。「裡面有多少?」

  「不知道,自己去查。」丁縉楷也聳了聳肩。

  「怎麼會不知道?」

  「具體數目我是真的不知道,裡面是我這幾年的薪資,除了第一年之外,剩下四年只進不出。」

  「嗄」宋丹容驚訝的張著嘴,那不就是好幾百萬美金……「嘖!什麼只進不出啊?你難道不吃不喝、不用生活費的?」

  他鄙夷的白她一眼。「這個帳戶是薪資帳戶,我有其它投資收入,在另外的帳戶裡,應付我所有的開銷,那些就綽綽有餘了。」

  她瞪著他,心裡真不服氣。不知道的人以為就是單純的生活費,那也沒多少,可是她是知道的,他每個月都固定匯二十萬回來給丁爸丁媽,如果有回台,也都是幾十萬的給,更別說每年過年都是一人一個六十六萬的大紅包,而這還只是現金,不包括那些昂貴的禮品、藥品等等。

  「嘖!你錢到底是怎麼賺的啊?」她搖頭。

  「就投資罷了,基金、股票、期貨什麼的都來一點。」他笑道。

  「丁縉楷,你太不夠意思了,那麼會投資竟然也不會照顧一下?」可恨啊!她不知錯過了多少賺錢的機會?

  他挑眉斜睨著她。「就算我告訴你,甚至要幫你投資,請問你可以拿出多少資金?一千台幣?還是兩千?」

  宋丹容一時無言以對。打小到大她零用錢豐富,從來不缺錢,但是也從沒有存過錢,在當了二十三年米蟲之後,她踏出校門進入現在的廣告公司當個設計助理,每個月除了零用錢照拿之外,又多了兩萬三的薪水,可她依然過她的月光族生活,若真要投資,除非她厚著臉皮跟老爸老媽或是老哥伸手。

  「哼!」最後,她不甘願地哼了一聲,無話可說,只好悶頭消滅桌上的美味佳餚。

  我吃,我吃光光,不給你吃!

  結果,她吃得太撐了,痛苦地撫著肚子深呼吸。

  「你喔……」丁縉楷看著躺在沙發上、因為吃撐了而哼哼哎哎的傢伙,無奈的搖頭。

  「都是你害的啦。」她呻吟。

  「行了,是我害的。」寵溺的一笑,他伸手將她拉了起來。「起來,別躺著,我陪你到社區公園散散步,消化一下。」

  宋丹容被他拉出門,怎知電梯門一打開,他們與電梯裡的人一打照面,雙方都愣了一下。

  「Sh!t!」丁縉楷幾近無聲的低咒一句。

  「表哥」李巖輿驚訝地瞪大眼。

  而宋丹容,則在一旁幸災樂禍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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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12 16:48:50
第二章

  散步沒去成,一行三人回到屋裡。

  李巖輿看著坐在對面黑著一張臉的表哥,再看看坐在表哥身邊竊笑的宋丹容,不解的問:「丹容姊,你幹麼笑得那麼……詭異?」

  「哼!」丁縉楷橫眼瞪向她,他怎會不知道這女人在幸災樂禍。「你笑吧,我如果被抓回去盯,一定拖你下水,你要不要試試?」他湊在她耳邊低聲威脅。

  宋丹容摸摸鼻子,識相的收斂一下,她完全相信他有那個能力讓她比他更慘,這傢伙就是一整個狡猾奸詐又腹黑啊!

  「表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李巖輿繼續疑惑地問。

  「咳!早上剛到。」丁縉楷坐正身子回答。

  「喔,這樣啊……表哥,你知道的,我剛畢業,整理了一些東西要寄回中部老家,不過東西太多太重,所以……嘿嘿,麻煩你回中部老家的時候順便幫我帶些東西回去好嗎?表哥回來台灣後應該有開車吧?送到我家讓我弟下樓搬就行了。」他的書籍太多,用郵寄的實在太不划算,但他又沒車,坐高鐵、搭公車總不可能搬幾十箱的書。

  「我暫時還沒打算回去。」丁縉楷斜睨他一眼。「巖輿,我爸媽還不知道我回來了,你也別說,過些日子我自己會回去,你暫時就當作不知道這件事。」

  「咦?為什麼?」李巖輿又不解了。

  「照做就是了,不用問那麼多。」丁縉楷眼一瞇,眼底威脅意味濃重。

  李巖輿心一凜,忍不住在心裡罵自己笨,他怎麼忘了這個表哥是隱性的暴力分子,說什麼他照做就是,幹麼還多嘴去問為什麼。「我知道了,我今天是來找丹容姊的,沒有看見其它人。」識時務者為俊傑,他乃當代俊傑也。

  「喔?找我什麼事?」宋丹容開口。

  「嘿,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啦,就是……」

  「既然沒什麼重要的事,那就不必說了。」丁縉楷打斷他。「你丹容姊沒時間理會你的小事,滾吧。」

  「不要啊表哥,大表哥、表哥大大,雖然不是頂重要的事,可是這件事非丹容姊不可。」李巖輿哀號,差點想撲到丁縉楷面前抱他的大腿了。

  「好了好了,別叫了。」宋丹容翻了個白眼,用手掏掏耳朵。「別聽阿楷的,說吧,什麼事非我不可?」

  李巖輿沒敢直說,偷偷瞥了表哥一眼,見他似乎沒有意見,才大著膽子開口。

  「丹容姊,你還記不記得上個月我們在世貿展巧遇,我被一個學妹糾纏,結果你假扮我女朋友才把那個學妹趕走的事?」他希冀地望著她,希望她想起來。不是他誇張,因為他知道無關緊要的人丹容姊很少記在腦子裡,通常都是轉身即忘。

  可也就因為他太專注於宋丹容記不記得這件小事,以致沒有注意到他家腹黑的隱性暴力表哥在聽到「女朋友」三個字的時候,眸底一閃而過的危險光芒。

  「好像……有這回事。」宋丹容蹙著眉,偏頭細細回想,好一會兒才不太確定的表示。

  「呵,記得就好。」李巖輿抹了抹額際的汗。「今年七夕情人節有個舞會,雖然那時是暑假了,不過應屆畢業生仍可以參加,所以我想請丹容姊當我的女伴,那個……因為那個學妹不死心,我實在被她纏怕了,不管怎麼拒絕她都聽不進去,若惡言相向,她就用眼淚博取週遭人的同情,說些暖昧不清的話活像我對她始亂終棄,偏偏我又不能揍女人,實在是……」他也非常非常的憋屈好嗎!

  「聽你的形容,我怎麼感覺又是一個外星人啊?最近外星人是不是太多了一點?難道地球已經被外星人入侵了不成?」宋丹容忍不住嘴角一抽。

  「外星人?」李巖輿一楞,想了下這字面上的意思,點點頭。「真是貼切的形容,那個白曉鈴就是個外星人。」

  「可是那個巖輿啊,我對外星人沒有抗體,這件事實在是幫不上忙。」她一點也不想面對外星人。

  「丹容姊,這舞會是我們畢業生在學校能參與的最後一個活動了,結束之後我就會出國,所以丹容姊,幫我這最後一次吧,拜託。」他說完非常恭敬的一鞠躬。

  「可是……遇到外星人,我怕我會克制不住地揍人,到時候可能會毀了你們的活動,這樣也沒關係嗎?」事前先說清楚講明白,到時候真出了事,她也較心安。

  「沒關係,只要能擺脫那個學妹就行了。」

  「你還不如就不要參加,直接出國去不是更省事?」丁縉楷冷聲說,敢覬覦他的女人?!就算是假扮的他也不爽。

  「表哥,我這個前任學生會長是主辦人啊……」

  「那就更是自作孽了。」丁縉楷一點都不留情的說。

  「表哥……」李巖輿超想哭的。

  「好了好了,只要你不擔心我毀了你們最後一次活動,我就當你的女伴。」最後還是宋丹容打了圓場,因為她接觸過外星人,所以很能感同身受。

  「丹容姊,太謝謝你了,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我……」

  「怎麼?你打算以身相許了?」丁縉楷凝寒的語調響起,讓李巖輿在這大熱天裡硬生生地打了個寒顫。

  「呵呵!呵呵!哪裡?所謂大恩不言謝嘛,我就是要說這個而已。」李巖典乾笑。

  「還有事?」丁縉楷盯著他。

  「沒事了。」李巖輿飛快地站起來,想了想又道。「丹容姊,舞會是七點開始,那天下午六點,我來接你。」

  「好……」

  「不用了,我會送她過去。」丁縉楷打斷宋丹容的回答,「我們只給你兩個小時。」

  「嘎?」李巖輿疑惑的挑眉,這什麼意思?

  宋丹容也不解地望著丁縉楷。

  「我會送她過去,但九點你就得把她送出來,要不然我會親自進去接人,到時候壞了你的事可別怪我。」丁縉楷道。

  「我知道了,我一定準時把丹容姊送出來。」

  「喂!你們兩個當本小姐不存在啊?本小姐的意見呢?」宋丹容抗議著,雖說她也是巴不得早點離開,甚至覺得兩個小時還是太長了,不過這是人權問題,她有權利表達一下自己的意思。

  「你有意見?想待到舞會結束?還是你喜歡和外星人交際?」丁縉楷斜晚著她問,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她了。

  她再次被堵得無話可說,只能不甘的閉嘴。

  「好了,你可以滾了。」他對表弟下了逐客令。

  「是。」李巖輿立刻轉身,頭也不敢回,逃命似的離開了這裡。

  「他這是什麼態度?一副被惡鬼追的樣子……」宋丹容咕噥。

  可不是嗎?佔有慾超強又正在吃飛醋的男人可是比惡鬼更可怕,丁縉楷心想。

  「不管他,你不是要陪我去買東西?走吧。」

  三小時後,某百貨公司。

  宋丹容臉上有絲疲累和無奈,瞄了一眼跟在他們身後、手上提著大包小包的兩位百貨公司客服人員,目光不禁又瞪向前面正在一家女裝專櫃大方挑選服飾的挺拔背影。

  真難想像有人買東西會買到需要百貨客服部派人來服務,虧他還真敢提出這個要求。

  「阿楷,我是陪你來買東西的,你一直買我的衣服做什麼?」在丁縉楷又一次的挑出四五套女裝時,她忍不住上前,進行第N次的抗議。

  「沒錯啊,你是陪我來買東西的,我不是正在買嗎?」他笑道。「你的衣櫥裡就那幾套衣服,既然以後我們要住在一起,我怎麼可以放著你不管呢?

  不是說『女人的衣櫥永遠少一件』嗎?放心,這些沒多少,等一下我們再去別家多挑點。」

  「夠了夠了,已經太多了,不要再買了。」在他又打算結帳的時候,宋丹容終於決定不再忍耐,衝上前去強硬地將他拉走,一邊走還一邊威脅道。「你如果敢再買任何一件我的東西,我就把你趕出我家,再通知丁媽你回來了。」

  他帶著微笑任由她拉看走,看著她氣呼呼的背影,眼底滿是寵溺。

  「好好好,不買了,那換你幫我挑選我的衣服吧。」他伸手反拉住她,牽看她往男裝服飾樓層走去。

  接下來的狀況是完全與之前顛倒了,差別只在於丁縮楷從頭到尾都掛著笑容,任由宋丹容挑出一件件衣服在他身上比試,還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從休閒到正式的服裝,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幾乎掃蕩了兩層樓的每個男裝專櫃。

  「嗯,應該差不多了吧?還缺了什麼?」她偏頭問。

  「應該不缺了。」他笑道。「累了吧?坐下休息一會兒。」

  宋丹容點頭,一屁股坐在百貨公司設置的休憩椅上,她確實覺得累了,比練了一整天的武還累,逛街瞎拚還真不是她能幹的事。

  她望向兩位客服人員身前堆看、吊看滿滿購物袋的購物車一是的,因為買太多四隻手已經提不下,換成購物車了一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真的好像買太多了。

  接著只見丁縉楷掏出車鑰匙交給其中一個客服人員,之後再抽出幾張大鈔當小費。

  「先把東西放到車上,你們就可以離開了。」

  「好的,先生。」客服人員開心極了,恭敬的接過比他們一天薪資還高的小費,精神抖擻地推著購物車下樓。

  十餘分鐘後,客服人員來送回鑰匙,又恭敬的說了幾句好話,這才轉身離開。

  「等一下想去哪?」丁縉楷問。

  「回家。」宋丹容毫不猶稼地說。逛街什麼的最討厭了,不過答應的事還是要做,她瞄了眼手錶,差不多也到晚餐時間了。「但在回家前我們先到夜市,買些小吃再回去吧。」

  他微笑點頭。「好。」

  一早,丁縉楷在市場晃了一圈,他俊挺的身姿和氣質完全征服了市場內眾媽媽們以及攤位老闆們的心,背在肩上的大型環保購物袋已經裝滿了許多買的、送的戰利品,只是經過魚攤的時候,他還是停了下來,看著攤子上各種魚類,猶豫了一下,拿起手機。

  「丹容,你要吃什麼魚?」電話一接通,那端傳來了混亂吵雜的聲音,可他沒理會,直接問。

  「什麼?阿楷,是你嗎?」宋丹容再次確認的問。

  「對,是我,很忙嗎?」他皺了皺眉。

  「是啊,忙死我了。」她將耳機接上,雙手依然在辦公桌上忙碌著,同時抽出一份文件丟給對面座位的女人。「林姊,你要的齊揚的案子,我已經整理好了。」

  「謝了,小容。」林姊接過文件,對她眨了眨眼。

  「……阿楷,你有什麼事?」她回神再問。

  「問你想吃什麼魚。」他說。

  「我?隨便啊,那些魚我又不認識,問了也是白問,你決定就好。」

  「好吧。」

  「對了,我們部門中午大家要一起吃飯,所以你不用幫我送飯了。」突然想到這件事,她趕緊交代。

  「好,我知道了。」他沒有多說,掛了電話。

  她楞了楞,旋即搖搖頭,拿下耳機繼續工作。

  「丁先生打的電話啊?還專程問你要吃什麼魚,真是個新好男人,有這樣的男朋友好幸福!」對面的林姊一邊忙,一邊忍不住調侃。

  「林姊,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是哥兒們,我們打小一起長大的,而且他只是因為剛回國,才暫時住我那裡。」宋丹容頭也沒抬的解釋。

  「得了,我知道你害羞,哪有什麼哥兒們、姊兒們的,會留在家裡為你洗手做羹湯,還天天送午餐到公司給你?有的話,你介紹一個給我好了。」林姊一點也不相信她的說詞。

  宋丹容抬頭看林姊一眼,無奈地歎了口氣,卻也不執看於這個問題上,只顧繼續做手上的事情。反正打從第一天丁縉楷送午餐到公司給她後,就在辦公室裡掀起一陣八卦熱潮,大家認定了他是她的男朋友甚至是同居人,不管她怎麼解釋也沒用,漸漸的,她也懶得再說了。

  「我說小容啊,這種好男人你要好好把握,他現在對你好,你就要有對等的付出,感情是需要雙方共同維持的,單憑一個人付出,久而久之都會出問題,你如果因為不在意而錯失了這麼好的男人,以後一定會後悔的。」林姊語重心長地說。

  「林姊……」宋丹容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因為她和丁縉楷真的不是那種關係。

  「也許你說你們不是男女朋友是真的,不過相信林姊,丁先生對你一定是男女間的感情,你啊,神經太粗了。」

  宋丹容心臟狠狠的一跳,是嗎?阿楷對她是男女之間的感情?

  「宋丹容,百勝的案子整理好了嗎?決給我。」辦公室衝進來一個男人,直接來到她的辦公桌旁。「快快,經理等著呢。」

  「知道了。」甩開心裡的疑惑和異樣,她重新埋首忙碌工作,從一迭文件夾裡抽出其中一份交給他。「咯,百勝的,剛剛我和百勝的人聯絡過了,他們會派兩位人員過來一起研討接下來的廣告方案,就在這兩天,時間敲定之後會和我們聯絡。」

  「謝啦,我走了。」男人只是抬手揮了揮,隨即快步離開。

  宋丹容又低頭陷入忙碌中,好一會兒後突然「啊」的叫了一聲。

  「怎麼了?」林姊嚇了一跳。「哪兒出錯了嗎?」

  「喔,沒有啦,我只是突然想到自己忘了一件事~一」她趕緊拿起手機,打給丁縉楷。「喂,阿楷,是我。」

  「嗯,不忙了?」丁縉楷肩上背著購物袋,正一手拿看手機,一手拿著鑰匙開門,溫聲笑問。

  「晤,還是忙。」宋丹容說。

  「下班後早點回來,我今天在市場買了很多你喜歡吃的菜,晚上我做大餐。」

  他用腳關上鐵門,在玄關處脫掉鞋子,把鑰匙丟在玄關櫃上的小竹籃裡,便提看購物袋到廚房去。

  「喔,那個阿楷啊,我打電話就是要跟你說一件事,咳……」她乾咳了下,有些難以啟齒地說。

  丁縉楷安置食材的手一頓,站起來走到廚房的小吧檯前坐下,聽見她那心虛的口氣他就知道有事,而且還是她認為對不起他的事。

  「什麼事?」

  「那個……晚上我不能回去吃晚餐,你就不用煮我的分了。」

  他挑眉,沒有說話,知道不必他開口問,只要他保持沉默,僅需一會兒她就會自動把原因解釋清楚,當然,前提是在她自認為理虧的狀況下。

  「嗯因為我們小組的組長要離職,中午整個部門一起聚餐曉行,晚上則是我們小組自己的聚會,我之前忘了跟你說了。」果不其然,他一不說話,宋丹容就急忙的解釋。

  丁縉楷這次是真的沉默了,聽她的意思,她不是因為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卻不能回來而覺得對不起他,而是她根本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嗯,我知道了。」他淡淡地說。「你們晚上在哪裡聚餐?」

  「喔,在梨園,我回去可能很晚了,你不用替我等門。」

  「好,你玩得愉快,再見。」

  「咦?呢,再見……」她愣愣地回道。這麼快就切斷通話,他……生氣了?

  「怎麼了?」林姊察覺她的神情不對,關心地問。

  宋丹容回過神來,搖頭笑了笑。「沒什麼。」

  她歎了口氣,算了,阿楷那傢伙才不是這麼小心眼的人,不會為這種小事就生氣的,而且他那感覺也不像是生氣,倒像是……失望?

  一手搭在辦公桌上,食指一下一下的點著桌面,他的語氣聽來確實似乎是失望,但為什麼呢?一頓晚餐而已,他們天天一起吃晚餐,也不差今天一天吧?

  視線不經意地掃到桌上的行事歷,看見今天那格被圈起來的記號,她眼瞳猛然大睜,重重的愧疚感霎時湧入她的心。

  今天是七月十六日,行事歷上頭這個日期被畫上了一個紅色的、粗粗的圈,一個可愛的箭頭拉到邊框空白處,寫著「阿楷生日」……

  今天是他的生日,她該死的竟然忘記了,往年她都是把禮物用國際快遞寄去給他,今年他在這個時間回來,她反而忘記了!

  「糟了」宋丹容,你真是個混蛋!

  另一邊,丁縉楷掛了電話,默默地收抬好食材,走回房仰躺在床上,心情沉重的瞪著天花板。

  好一會兒後,他翻身而起,走進浴室沖澡,逛了一圈早市,他滿身是汗,粘膩得受不了。

  沖了澡,他腰間圍了一條浴巾,一手拿著毛巾,一邊擦頭髮一邊走出浴室,在床沿坐了下來。

  宋丹容忘了他的生日,說不失望是騙人的,但他又能如何?誰教先愛上的人是他呢,那就注定要包容更多、付出更多了。

  歎口氣,視線不期然的瞄到床頭櫃上那支已經關機半個多月的手機,他伸手拿了過來,拇指在開機鍵上滑動著。

  這支手機的號碼純粹是他用來對外做公事聯絡的,而他在台的家人和宋丹容他們家,則有另外專用的號碼。他關機了半個多月,可以想見一定有很多人找他,考慮了一會兒之後,他才按下開機鍵。

  才剛開機完畢,寧史尋到系統,一連串的簡訊訊息便不停地響起,緊接著,來電鈴聲也響了起來。

  他看一眼螢幕,眼神閃了閃,最後還是接了起來。

  「什麼事?」他用英文說道,語調淡漠疏離,與和宋丹容說話的口氣有著天壤之別。

  「老天啊!克雷爾,我們終於聯絡上你了!」電話那頭的吉恩激動地喊。

  「吉恩,你冷靜點。」丁縉楷心情不好,語氣比往常更冷三分。

  另一端的吉恩聞言,冷不防地身子一抖,突然有股不祥的預感,他按到手抽筋好不容易才接通了這通電話,看來不是幸運,而是倒媚啊……

  「喔,克雷爾,你回台灣已經半個多月了,什麼時候要回美國啊?有幾個大案子還等著你呢。」吉恩打哈哈地說著。

  「吉恩,我記得我『離職』的時候,已經把手上所有的案子交接清楚了。」丁縉楷冷著聲音說。

  「可……可是Boss不是還沒批准嗎?」吉恩搔搔頭,一臉苦惱的說。

  「如果你們拚命打電話只是想說這些事,那麼我告訴你們,我已經離職了,以後不要再打電話來煩我,再見。」

  「等等,等一下」吉恩急忙大喊。

  「還有事?」

  「克雷爾。」電話那頭換人接手,狄克笑著說道。「今晚出來一趟吧,我們在凱悅,今買是你的生日,我們替你慶生,如果你沒有其它節目的話。

  丁縉楷沉默,臉上冷漠的神情軟化,沒想到他們會記得他的生日。

  「你放心,我們不會談公事,只是單純的為你慶生,說真的,如果你沒節目的話,就出來緊緊吧,好歹我們也當了五年多的工作夥伴。」狄克又道。

  「好吧,晚上七點我會過去。」丁縉楷說。

  「好,晚上見。」狄克笑著切斷電話。

  「狄克,這樣好嗎?」看到通話結束,一旁坐在沙發上的吉恩不安地問。

  「幫克雷爾慶生為什麼不好?」狄克微笑反問。

  「可是克雷爾分明不想見莎莉,再說,克雷爾要是知道我們騙他的話,我們會很慘的。」

  「我們什麼時候騙他了?」狄克笑著問。「我們確實是要替他慶生沒錯啊。」

  「那莎莉呢?」

  「我們只是沒有告訴他莎莉也來了罷了。」狄克聳聳肩,不在意的說。

  「可是……」吉恩還是覺得不妥,明知道克雷爾不喜歡莎莉總纏著他,他們這樣做好像在陷害克雷爾。

  「吉恩,你難道就沒想到,今天是克雷爾的生日,可是他卻能來赴我們的約,這代表什麼嗎?」狄克歎氣地看著他。

  「代表什麼?」

  「代表克雷爾的心上人根本沒準備替他慶生,兩人今天也沒有約會。」

  「也許克雷爾會帶她來參加。」

  「如果是這樣,那克雷爾會告訴我們他將攜伴參加,畢竟我們只邀請他。」

  「好吧,就算如此,那和莎莉又有什麼關係?」

  「一個在他的生日連一點表示也沒有,另一個卻千里迢迢地趕來為他慶生,兩者一比較,你說誰會勝出?」狄克笑著說,胸有成竹。「你想,如果莎莉有機會擄獲克雷爾的心,那麼他還會決定留在台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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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12 16:49:22
第三章

  對著滿桌子的菜餚,看看同事們大快朵頤吃得歡快,宋丹容悲哀的發現一件事一她的胃口已經被丁縉楷給養刁了。

  這些菜雖然不能說難以入口,但比起阿楷做的還是差了一大截,可是她能說嗎?當然不行。

  她挑挑揀揀的吃一兩口,嗚嗚……這三杯雞的雞肉又老又乾,有些一老得像菜瓜布,一吃就知道鹵制得太久,不是新鮮的。

  還有這盤花椰菜只是過個火,幾乎還是生的,看起來是好看,可是花椰菜的甜味完全沒出來,難吃死了。

  要知道,阿楷炒的花椰菜,不需要什麼配料,只要鹽和些許味精,就好吃得讓她連菜湯都捨不得放棄,可以淋著多吃一碗飯呢!

  還有這排骨、魚,和青菜……

  嗚,她可不可以回家啊?她寧願回家吃阿楷簡單的蛋炒飯,也比這些所謂的大餐合胃口。

  短短的十七天,半個多月而己,她已經吃不慣別人煮的菜了嗎?

  「小容啊,你不要難過了,聽說新的組長能力好,人也和善,還很會帶人,不會為難你們的,放心好了。」離職的小組長看著她一臉快哭了的表情,心裡真是萬分感動,平常覺得這丫頭大刺刺的,總是沒什麼神經,沒想到竟然會因為她離開這麼難過。

  「呃,組長……」宋丹容一楞,知道組長誤會了,有些羞愧地低下頭。

  「哈哈!別害羞,要離開你們我也很捨不得。你們都是好部下,好好幹會有前途的。」

  「咳咳,那個你們慢用,我到化妝室一下。」宋丹容低著頭告罪一聲,勿匆離開包廂,身後還傳來大夥兒的取笑聲。

  好吧,這算是一個美麗的誤會,她也沒打算解釋了。

  躲到洗手間,坐在馬桶蓋上,她拿出手機,猶豫了一下才按出家裡的電話。

  電話響了好久沒人接聽,她微微蹙眉掛斷。

  阿楷不在家啊?

  改撥手機,結果手機響了好一會兒沒人接聽,進入語音信箱。

  心裡突然覺得空空的,眼眶微微發熱泛酸,都是她的錯,竟然把阿楷的生日忘了,阿楷都叫她下班早點回去,說他要做大餐了,結果她竟然……嗚,她好過分!

  用手機打了封簡訊然後發送出去,她決定等一下提早離開,去買個生日禮物,回家去幫阿楷慶生。

  「叩叩。」洗手間的門被敲了兩下,緊接著林姊的聲音響起,「小容,你在嗎?」

  「林姊,我在,等一下。」宋丹容趕緊起身,將手機放回口袋,開門走了出去。

  看見紅著眼眶的她,林姊有些訝異。「你真的在哭啊?」

  「唉?」宋丹容無言,她其實沒哭,只是有點想哭而己,不過通常只要她想哭,就會紅了眼眶,看起來就像哭過或正在哭一樣。

  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只好轉移話題,「那個林姊,我等一下還有很重要的事必須提前離開,這是我今天要出的分,我先交給你,麻煩你再幫我跟組長說一聲不好意思。」

  「你不親自去道別?」林姊接過她遞過來的錢問。

  「呵呵,我有點不好意思,反正剛剛也都說過,就不去了。」

  林姊笑看著她的紅眼眶,搖搖頭。「你喔,看不出來你感情這麼豐富。」

  「呱?嘿嘿……」她只能乾笑。

  和林姊道別之後,宋丹容直奔百貨公司,每年她給阿楷的生日禮物一直都是固定的,也是阿楷自己要求的,那就是一條領帶,所以禮物的問題很好解決。

  仔細的挑了一條領帶後,她立即搭上計程車回家,在車上她又打了一次電話,結果一樣進入語音信箱。她歎了口氣,有些憂愁的聲起眉。

  這次阿楷一定是生氣了。

  宋丹容打來的電話,丁縉楷沒接,他將手機放回口袋,冷冷的看著眼前三位「前同事」。

  莎莉是很煩人,不過還算識相,只要他冷著臉,她也不敢往他身邊湊,可是她不停用那種深情又哀怨的眼光望著他,就讓他非常的不爽。

  他不接宋丹容的電話不是生氣,而是在這種環境下他不想接,不想讓她聽見這裡的聲音而有什麼誤會。

  雖然她會不會誤會還很難說,但是他既然認定了她,就會把一切令兩人關係不安定的因素全部扼殺。

  不知道她打電話給他做什麼?這個時間她應該正在聚餐、替他們組長錢行才對,怎麼會想到打電話給他……會不會是發生什麼事了?

  這個念頭一起,他頓時有些坐不住,很想立刻離開這裡,給她回個電話。

  「克雷爾,來,我再敬你一杯。」莎莉端著兩杯紅酒走到他身旁坐下,看起來似乎有點醉了,也因此才忽略他身上冰冷的氣息,借酒壯膽的坐到他

  身邊。

  「我等一下還要開車,就不喝了,我喝果汁就行。」丁縉楷婉拒,逕自拿起自己原本的果汁,輕輕地抿了一口然後放下,也沒真正的沾到唇。

  這是他在商場養成的習慣,只要在場有他不信任或是認為有危險的人存在,他都不會喝下離開過他視線的飲料,哪怕只是一口。

  「克雷爾,看在我千里迢迢的追著你來到這個小島,又是在你的慶生會上,難道你連一杯酒都不陪我喝嗎?」莎莉該然欲泣又委屈地看著他,端著酒杯硬是想塞給他,她這麼大動作,酒理所當然的就灑了,灑在了他身上。

  丁縉楷皺眉看著襯衫上紅色的印債,抿緊唇冷冷的瞥了眼一直保持沉默的吉恩和狄克,將被硬塞到手上的酒杯放在桌上,緩緩地站起身。

  「對不起、對不起,克雷爾,我幫你擦擦……」莎莉拿著紙巾就要普他擦拭。

  他退開一步,避開她的手,原本打算順勢撲倒在他身上的她,就這麼撲跌在座椅上。

  「克雷爾……」她哀怨的喚道。

  「克雷爾,還是到我們房裡整理一下吧。」狄克站了起來。

  「不用了。」丁縉楷冷淡的拒絕。

  「你這個樣子離開不太好看,我們兩個人的身材差不多,到樓上我和吉恩的房間,我拿件襯衫借你換。」狄克上前握住他的手肘。「走吧,吉恩,你去結帳。」

  「狄克,我說不用了。」丁縉楷冷聲道,在餐廳外撥開狄克的手,手機同時傳來兩陣短暫的震動,提示有簡訊進來。

  他立即掏出手機,果然是宋丹容。

  瞥了一眼盯著他的三人,他轉身走遠幾步,點出簡訊閱讀——

  阿楷,生日快樂!

  對不起,今天你生日,結果我還得和同事聚餐,我會提前離開,等我回去我們再一起慶祝。

  PS。……嗚嗚,這裡的菜好難吃!

  冷峻的臉像是春雪融化了般,漾起一抹溫柔的笑,原來她沒忘記他的生日。

  呵呵,會抱怨外面的菜難吃,看來他這半個多月的餵養計策很成功,不枉他多年來費心費力的鑽研廚藝。

  嗯,趕緊回去做幾道她喜歡吃的菜,等她回家慶祝吧。

  他正想回個簡訊給她,結果身後三人已經走了過來。

  「克雷爾,誰的訊息啊?」莎莉走到他身邊,好奇的探頭想看他的手機。

  丁縉楷將手機收了起來,再次避開她靠上來的身軀,目光溫和卻疏離的望向吉恩和狄克。

  「謝謝你們今晚的款待,我還有事,就先離開了。」他淡淡地說。「還有,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心裡在打什麼鬼主意,不管你們有多少算計,都給我打消,以後沒事不需要找我,有事也不關我的事,更沒必要找我,哪裡來的回哪去,我是不可能回去了,你們留在這裡只是浪費時間而已。」

  吉恩和狄克被他這麼冷咧地看了一眼,心裡忍不住抖了下,唉。

  「克雷爾」莎莉衝到他面前,檔住他離去的腳步。「我有哪裡不好?為什麼你總是不看我一眼?」

  「莎莉小姐,這不是好不好的問題,就算你是個十全十美的女人,只要不是我心裡的那一個,終究也是徒勞。」丁縉楷歎了口氣,直白的說。

  「那就把我放進你心裡啊」莎莉哭著說。「我很喜歡你,不遠千里的追過來,為什麼你一點感動都沒有?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那凱德呢?」他突然問。

  「凱德?」她愣了下。「拜託!難道你誤會我和凱德之間有什麼嗎?是凱德自己對我糾纏不清,我看到他煩都煩死了,討厭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和他有什麼。」

  「完全正確。」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你對凱德的糾纏是什麼感覺,我對你就是什麼感覺,希望你將心比心,不要再來打擾我,那只會讓我更加厭惡你而已。」說完,他橫跨一步從她身邊擦身而過,頭也不回地離開飯店。

  「哇……」莎莉痛哭失聲,跌坐在地上掩面哭泣,淚流不止。

  吉恩和狄克歎了口氣,摸摸鼻子東張西望,恨不得當作不認識她,偏偏又不敢丟下這位大小姐。

  「都是你的主意。」吉恩低聲抱怨。

  「是是是,全是我的錯。」狄克歎息,承認自己低估了克雷爾的死心眼。

  宋丹容開門進屋,客廳留著一盞昏黃的小燈,而廚房和餐廳則流洩出一片燈光,空氣中飄散著令人垂誕三尺的飯菜香。

  她精神一振,飛快地換好室內拖鞋,將鑰匙丟進小竹籃裡,奔進客廳時再將包包丟在沙發上,而後跑進餐廳,正好看見丁縉楷端著一碗湯從廚房走出來,而桌上已經擺滿了一桌佳餚,桌旁的冰桶裡則冰鎮看一瓶葡萄酒。

  「你回來啦?正好可以吃飯了。」丁縉楷一看見她,溫柔地笑著說。

  看著他和煦的笑容,宋丹容突然覺得一股熱氣衝上眼眶,眼眶瞬間就紅了起來。

  「丹容?」他剛放下湯,一抬頭就見到她紅著眼眶的樣子,心一急,快步繞過餐桌來到她面前,微彎著腰屈膝與她面對面,伸於輕輕捧著她的臉。「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宋丹容被他突然靠近的俊臉嚇了一跳,下一刻竟然紅了臉。

  「沒……沒什麼啦。」她有些不自在的撇開臉,抬手拉下他的手,羞窘的低下頭來。

  「沒什麼怎麼會突然想哭呢?你以為我沒看見你紅眼眶啊?」他歎了口氣,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哎嘀,真的沒什麼啦,就是……我以為你生我的氣,一晚上都很緊張,然後一回來看見你煮了一桌我愛吃的菜、又對我笑,我一放鬆,就覺得有點想哭……」

  其實心裡的感覺更加複雜些,可是一時之間她也理不清,只能這樣說。她抬手搔搔頭,尷尬地對他笑了笑。「你知道的,我只要有一點點想哭的感覺眼眶就會發紅,其實沒那麼嚴重。」

  「我沒生氣。」他笑著說。

  「我現在知道了,不過之前打電話你不接、簡訊你也不回,所以我才會以為你在生氣……」她微微噘著唇,沒發現自己正在向他撒嬌抱怨。

  「剛剛是幾個以前的同事幫我慶生,他們從美國來,我不好拒絕就去赴約了。你打電話來的時候有點吵,我沒聽見鈴聲,後來接到你的簡訊,想回又不方便,才心想乾脆直接回來做大餐,填飽你的肚子。」不管當時他是生氣還是失望,在接到她的簡訊之後,就只剩下滿足的喜悅了。「你不是說那邊的菜難吃嗎?肯定沒吃多少,趕快坐下來吃飯吧。」

  「嘿嘿,你真是我的好哥兒們。」她眼睛發亮的在餐桌前坐了下來,沒有看見她說出「哥兒們」三個字之後,丁縉楷嘴角那抹溫柔的笑意突然僵住

  他知道她對愛情很遲鈍,也知道她的感情神經很粗,更知道自己還需要努力。

  他瞭解她,在她還沒有「不能沒有他」的感覺前,不是對她坦白自己感情的時候,否則到時她只會覺得瞥扭、尷尬,然後就會躲避他,嚴重一點的話甚至會產生厭煩的感覺,到時候他的情路就更加舉步維艱了。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溫水煮青蛙,等她明白過來的時候,一切已經水到渠成,她連抗拒的想法都不會興起了。

  看著坐在餐桌前正等著開動的人,他在心裡歎口氣,之後又隨即振作起來。

  沒關係,他本來就打算長期抗戰,沒想過短短半個多月就會有結果。再說,現在他的餵養計策已經奏效,正所謂「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他想未來是值得期待的。

  認命的替她盛了碗飯放在面前,他在她對面坐下,看著她一臉讒相,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你口水都快流下來了,開動吧。」他簡直哭笑不得。

  「晤,誰教阿楷做的飯這麼好吃呢,簡直比五星級飯店的大廚還厲害。」她諂媚的說。

  「行了,快吃吧你,反正只要我在的一天就會煮給你吃,不用這麼拍馬屁。」

  他失笑的搖頭。

  宋丹容吃得歡快,丁縉楷則依然優雅的進食,看著她對他做的菜這麼捧場,她心裡很滿意。

  「啊!對了。」她忽然大叫一聲,放下碗筷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起身衝到客廳,拿出生日禮物後又跑回餐廳。「送你的,生日快樂,阿楷。」

  「謝謝。」丁縉楷笑意盈滿眼底,伸手接了過來,他知道裡面是領帶,每年生日她都會送他一條,因為這是他自己要求的。

  送領帶,有「想要束縛對方」或者是「你是屬於我的」的涵義,他想,她或許知道,但是應該沒有聯想到。

  他打開葡萄酒,倒了兩杯,將其中一杯遞給她。

  宋丹容開心的拿起酒杯舉向他。「祝你生日快樂,阿楷,乾杯」

  「乾杯。」清脆的碰撞聲響起,丁縉楷笑著舉杯與她輕碰,慢慢地品嚐香醉的葡萄酒。

  沒多久,一桌美食被兩人瓜分完,一整瓶葡萄酒也見底,宋丹容頭腦已經有些發暈,站都站不穩了。

  他將她扶到客廳沙發上,正準備弄條毛巾幫她擦臉,結果卻被她抓住手,用力一扯跌坐在沙發上。

  「丹容,我去弄條毛巾給你擦擦臉。」他坐起身,像哄孩子般的溫聲哄著她,一手扶住她搖靈不穩的身子。

  「呵呵,阿楷,你……喝醉……醉了厚?看你晃來……惡……晃去的……」宋丹容傻笑地指著面前的人。

  「我沒晃,是你在晃。」丁縉楷是第一次見識到她喝醉,應該說,這是她第一次喝酒,他記得以前她是不喝酒的,所以酒量想當然耳是極差,剛剛才喝了兩杯半,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我沒有」她義正辭嚴地反駁,掙扎著起身,壓坐在他腿上,與他面對面。

  「你看,明明……就是你一直晃啊晃的,你喝醉了……」

  「好,我喝醉了。」他聲音微啞,臉上有些潮紅,她就這樣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對他來說真是世間最大的誘惑。

  「嘿嘿,這才對嘛,醉了就是醉了。」她偏著頭,神情嬌憨地看著他,一會兒突然皺起眉頭。「別靈,晃得我頭暈……」緊接著,她有些生氣的抬手巴住他的頭,想要定住他,手卻對不准的擦過他臉頰,整個人也一軟靠在他的胸膛上。

  「好好好,我不晃。」丁縉楷無奈的說,雙手圈住她的腹穩住她的身子,認命的接受她的摧殘,拚命忍下這致命的誘惑。

  在她沒有接受他的感情之前,他是不會乘人之危的,因為他要的不是一夜情,而是一生一世的相伴。

  「真是的,才兩杯酒就醉成這樣,看明天我不笑話你才怪。」他拿她沒轍,帶點寵溺的說。

  「嗚嗚……阿楷……」突然,在他懷裡的她低低的哭了起來。

  「我在。」聽到她哭了,他忍不住心疼,連忙應道。

  她坐直身子,歪著頭醉眼朦朧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才露出一個傻笑。「呵呵,你長得……好像阿楷呢...…」

  「我就是阿楷。」他無奈地歎氣,沒想到她的酒量不是普通的差,醉了之後還挺盧的。

  「你騙我!阿楷……阿楷他在美國他去了好久好久,不可能在這裡……」她抓住他的衣襟,對著他口齒不清的低吼。

  他無語,好吧,喝醉的人是不能和她講理的。

  「可是……你真的……長得很像阿楷……」宋丹容的頭歪過來又歪過去的看著他,「你知不知道……那個臭阿楷,出去了就不曉得回來,那麼久……不回來,大家都說……去當洋鬼子……上門女婿……那個……大笨蛋門說到最後,她已經語焉不詳。

  「我不會,我不是回來了嗎?」丁縉楷拍撫著她背的動作頓了頓,眼裡有著欣喜和希冀,她潛意識裡也想他回來是嗎?她也在等他回來,是嗎?

  不過……是誰在她面前造謠的?他一定要揪出來好好地修理一頓{

  她忽地又哭了起來,把臉埋進他的胸膛。「嗚嗚……具阿楷,不接我電話……」

  他翻了一個白眼,好吧,只這麼一次沒接她電話,就被她記下了,真是的……

  無奈地再歎口氣,他認命了。

  「行了,是我不對,以後絕對不會不接你的電話,別哭了。」他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明知她醉了,豐民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仍溫柔的安慰承諾。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拍得舒服了,還是因為聽見了他的哄慰,她的臉在他胸膛贈了醋,尋到一個好位置便趴了下來,嘴裡雖然還喃喃發出一些無意義的囈語,人倒是不吵不鬧了。

  靜靜的坐在沙發上,丁縉楷享受著懷抱佳人的滋味,既美好又折磨,不知過了多久,察覺懷裡的人兒過於安靜,一低頭,才發現佳人已經沉睡。

  他橫抱著她站起身,將她送回她的床上,到浴室揉了一條毛巾給她擦擦臉,而後坐在床沿看著她甜美的睡顏。

  「丹容。」他俯身在她耳邊低喚。

  「嗯……」宋丹容迷濛地微睜著眼,目光卻沒有焦距,一會兒又閉上了。

  「丹容,快點開竅吧,我怕我會耐不住性子。」他輕聲地說,抬手輕撫著她嫣紅的臉頰,像是催眠,又像是誓言般地道。「記住,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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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翌日,宋丹容醒了過來。

  「怎麼回事?頭好痛呢……」她蜷縮在床上,抱著頭難過的呻吟。

  「醒了?」丁縉楷聽到聲音走了進來,手上端著一杯不明液體,來到她床邊1尋那杯飲料放在床頭櫃上,然後在床沿坐下,輕輕的將她扶起來。「你是宿醉頭痛,把這杯飲料喝了,一會兒宿醉的症狀就會減輕了。」

  「喔!」她窩在他的臂彎,無力的讓他喂自己喝下那杯飲料,味道還不賴。

  她重新躺在床上,目送他拿著空杯離開,之後繼續看著房門口,但好半晌沒再看見他進來。

  又過了一會兒,她才?慢慢地撐起身子,拖著腳步走進浴室梳洗。她爬了爬頭髮,發現頭髮有些長了,偏頭望著鏡子裡的自己一削短的頭髮、清秀的巴掌臉,整體看來真像個小男孩。

  「要不把頭髮留長好了?」她低喃自問,可所謂留長,也不是長髮披肩,只是相比於現在這種短得太過離譜的男生頭而言。

  「丹容,感覺好些了嗎?」門外,傳來丁縉楷關心的詢問。

  「嗯,好多了。」她回過一神來,打開浴室的門走出來,不經意地看見時鐘,竟然已經九點半了。「啊!我遲到了!」

  「別急,我想你今天應該沒精力上班,所以打電話跟林姊說你不舒服,請她幫你請假了,正好今天星期五,連著週末假日有三天假期,等你休息好了之後,我們再來計畫怎麼安排這三天吧。」

  「呢…...」聽到已經請假,宋丹容也就不在意了,重新爬上床,既然不用上班,那就讓她多睡下。

  「喂!宋丹容,你不吃早餐啊?」見她又爬上床,他上前推了推她。

  「嗯,等我睡飽了再說。」她咕嚷著,很快又睡著了。

  無言加無奈的看著又睡過去的女人,丁縉楷只能搖搖頭離開她的房間,輕輕將門關起來。

  回到餐廳,看著餐桌上的早餐,他有些煩惱的皺起眉。

  等她起床肯定是直接吃午餐了,那這些早餐怎麼辦?

  拿出餐盒將早餐裝好,他提著餐盒出門去了。

  出了大樓,在社區步道上遇到一些左鄰右舍的婆婆媽媽,丁縉楷一路笑著和她們打招呼。

  「早啊,阿楷,要出門喔!」婆婆A笑瞇了一雙眼。

  「是啊,林奶奶,早餐吃了嗎?」

  「剛剛運動回來,還沒吃咧。」

  於是,丁縉楷將手上的早餐送了出去,之後便回家牽出宋丹容的腳踏車,騎著腳踏車上市場去了。

  至於睡得天昏地暗的宋丹容,則是被一陣又一陣的手機鈴聲給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又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她搔搔頭打了個呵欠,好一會兒才慢慢地回過神來。

  手機鈴聲停了,但沒多久又響起,這個鈴聲不是她的,那麼就是阿楷的嘍。

  「阿楷,你的電話響啦!」她揚聲喊。

  外面安安靜靜的沒有聲音,手機繼續響著,她只好下床走出房門,循看聲音到了阿楷的房間,看見他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

  她走上前,鈴聲又停了,她偏頭拿起手機,這支手機是阿楷的嗎?她記得阿楷的手機不是這一款啊,而且這支手機看起來也不像是新的。

  手裡的手機突然響起簡訊的提示聲,宋丹容想到以前丁縉楷騰不出手接電話時,也會直接請她代為接聽或看簡訊,所以也沒多想,點開簡訊就看了起來。

  克雷爾。

  你昨晚說的話,我好好的思考過了,

  不管怎樣,我依然是愛你的,我會先回美國等你。

  愛你的莎莉

  待看了內容,她便楞住了,呆呆地在床上坐下,瞪著螢幕上的字,許久才回過神來,將手機返回待機畫面,放回床頭櫃上。

  簡訊是英文的,她的英文還行,這封簡訊她還是看得懂。

  她知道阿楷的英文名字叫克雷爾,可原來他在國外已經有女朋友了啊?難怪不願意丁媽安排他相親,原來是這樣,但既是如此,就不知道他為什麼辭職、為什麼要回台灣了,真的只是想家了嗎?應該還有發生什麼事才對吧?也許是和這位莎莉有關?

  昨天是阿楷的生日,他說有美國來的前同事幫他慶生,指的應該就是這位莎莉小姐了。

  看來這位莎莉小姐真的很愛阿楷呢,還大老遠的從美國來幫他慶生,和人家比起來,她這個青梅竹馬的好朋友就差遠了,居然連阿楷的生日都忘記不過真好,阿楷也找到相愛的人了,呵呵……

  摸了摸心口,她突然覺得有點悶悶的,而由於沒辦法看到自己的表情,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的笑有多僵硬。

  看著那支手機又微微發楞了會,好半晌她才起身離開阿楷的房間,回到自己的臥房。

  她重重的往床上一躺,蜷縮起身子,眨了眨眼睛想再睡一覺卻睡不著,腦袋裡亂糟糟的。

  不耐的翻身而起,她換上運動服,打算到武館去。

  在家裡沒看見自己的腳踏車,想來是被他騎出去了,她乾脆直接慢跑,半個鐘頭後抵達武館。

  雖是星期五,但因為師叔回中部不在暫時停課,所以武館沒有其它人,她發洩似的做著基本功練習,對著教具揮拳踢腿,一次又一次,直到累得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才坐下往後仰躺在地板上,大口的喘看氣。

  她是怎麼了?

  她閉上眼,縱使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可是思緒依然混亂。

  「啊!」她煩悶的大叫一聲,一個挺腹跳起來,結果冷不防看見一旁靠著牆、雙手抱胸盯著她的人,一驚之下就重新跌回地上。「啊……」這一聲是因為痛,她來不及防備,這一摔可是貨真價實。

  丁縉楷走到她身邊蹲下,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

  「哼!讓你再要帥,受罪了吧?」

  「喂,丁縉楷,你還幸災樂禍,有沒有同情心啊?要不是你嚇到我,我會如此嗎?」宋丹容生氣的抱怨。

  「我嚇到你?你膽子什麼時候變這麼小了?我不過就站在那裡,這樣你就嚇到了?你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啊?這麼心虛。

  「哼{任何人在本來沒人的地方突然看見一個人出現,誰都會嚇到好嗎」她揉著腹,側身爬了起來,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走進更衣室,從儲物櫃裡拿出一套放置在這裡的運動服,走進淋浴間洗澡。

  丁縉楷站在外面,臉上有抹深思。

  他確定不是他敏感,這女人確實有些不對勁,之前都還好好的,結果他買個菜回來人就不見了,所以,應該就是他出門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

  他摸著下巴思索,到底是什麼事呢?想不通。

  待一身清爽的宋丹容走出更衣室,丁縉楷依然沒有想通什麼。

  「丹容,這兩天有沒有打算去哪玩?」他問。

  她瞥了他一眼。「我打算回老家一趟。」

  「宋丹容,你明明曉得我不想讓我老媽知道我回來。」

  「我又沒說要和你一起回去,我是打算自己回去,再說,你這樣也不是辦法,怎麼不直接跟丁媽說你已經有女朋友了,這樣了媽就不會老是想著要你去相親。」

  「你這個也不是長久的辦法,要是我媽叫我帶女朋友回家呢?你要我去哪裡變一個出來?」

  「那你幹麼不乾脆趁她還沒回美國時,帶她回去見丁媽?」她哼道。

  他雙眸微微一瞇,眼底閃過一道海光。「你說的是誰?」

  她大大的白了他一眼。「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到現在還想保密啊?」

  「好好回答我的問題,不要答非所問。」他嚴肅的說。

  「我說的是那個叫莎莉的小姐,簡訊我都看到了,她說要回美國等你,現在應該還沒回去,你還有時間。」她撇嘴道。

  「誰說她是我的女朋友?你看見什麼簡訊了?」丁縉楷怒火難抑,因為那個製造麻煩的莎莉,也因宋丹容這麼隨隨便便就把阿貓阿狗匹配給他。

  「當然是你手機的簡訊。」宋丹容將事情說了一遍,連簡訊內容都複述出來,看他怒不可遏的樣子,她以為他在氣她侵犯他的隱私權。「先申明喔,我不是故意的,是你以前常常叫我幫你看簡訊、接電話,我這是習.噴使然,你不能怪我。」

  「誰怪你這個了門他火大的對她吼。「你光看一通簡訊,就幫我編派出一個女朋友……你可以再更誇張一點。」那支手機忘了關機是他的疏忽,可她光是看到一通模稜兩可的簡訊就認為對方是他的女朋友,這點讓他非常不爽、非常火大。

  他生氣了,後果很嚴重,於是她額頭遭殃了,被他的一指神功給戳紅了。

  「難道她不是?」宋丹容斜晚看他,見他又瞪過來,趕緊抬手護住額頭,猛地退了兩步,保持警戒的看看他。

  「不、是」他咬牙切齒地瞪看她說,這個女人,如果可以,他真想好好的、狠狠地教訓她一頓,看她還敢不敢這麼輕易的就將他打包送人。

  「不是嗎?」她不自覺的勾起嘴角。「原來不是啊,呵呵……」

  丁縉楷挑眉,突然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愉悅的表情,這與之前那瘋狂的發洩有著天壤之別,難道是因為那則簡訊?

  若真是如此,那代表的意義還真讓人愉悅呢。

  「她不是我女朋友,你很開心?」他湊近她,低聲地問。

  「咦?」宋丹容笑容一僵,旋即狐疑的蹙起眉頭,摸了摸心口,那鬱悶的感覺消散了,心情似乎也開朗了,奇怪…

  「我說,那個莎莉不是我的女朋友,你這麼開心做什麼?」

  「我表現得很開心嗎?」她抓了抓頭。

  「要不要我拿面鏡子給你看,看你的嘴咧得有多大?」丁縉楷調侃,戲謔地看著她。

  「可能因為我都還沒交男朋友,你怎麼可以先偷跑吧,還有啊,我是為你好,丁爸是絕對不會接受外國媳婦的,你自己想像一下,若讓你爸知道你交了一個阿兜仔當女朋友,會是什麼下場?所以知道那個叫莎莉的不是你女朋友,我普你鬆了口氣、普你高興啊。」她斜晚看他,一副「我是真的為你好」的樣子。「再說,如果你交了女朋友,那以後誰煮飯給我吃?」

  他咬牙,如果不是太瞭解她,他八成會以為她是故意要著他玩。

  「好,你很好……」其實他真想掐死她,懷疑要她開竅,除非是重新投胎。

  「哼!我本來就很好,你現在才知道啊?」她傲嬌的哼了哼。

  這下他直接趴地投降,什麼火都沒了。

  真是的,和這個駕鈍且情商是負數的女人生什麼氣呢?說不定氣死了,她還不知道你為什麼生氣呢。

  「喂,阿楷,你怎麼了?」她蹲在他旁邊,用食指戳了戳他的手臂。

  「沒事。」他有氣無力的說,起身一屁股坐在地上,默默地瞪著她看。

  「幹麼這樣看著我?」她被他看到頭皮發麻,忍不住問。

  「還打算回老家嗎?」他答非所問的說。

  「喔!」她想了一下。「回啊,有段時間沒回去看我爸媽了……你放心,我不會跟他們說你回來了。」

  「我也想回去,我比你更久沒見到我爸媽了,很想他們。」他開始扮憂鬱。

  「可是你不是說回去會被一過去相親嗎?」

  「我有辦法解決,不過需要你的配合。」

  「怎麼配合?」

  「由你來當我的女朋友。」丁縉楷狀似隨意地說,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有多麼的認真。

  宋丹容眨眨眼,偏頭望著他,又低頭沉思了一會兒。

  「嗯,想來想去確實由我來扮演最適當,這樣既能讓丁媽打消逼你相親的念頭,也不用擔心丁媽要你帶女朋友回家,你卻沒人可帶。」她邊分析還一邊點頭,覺得自己真是英明。

  丁縉楷無言的翻了一個白眼,算了,只要她接受,管她怎麼想的,她這麼以為就這麼以為吧,反正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這女朋友是假的。

  兩人的行動力都很強,分析利弊後決定不自己開車,選擇搭乘高鐵,當天下午不到兩個小時就抵達老家了。

  丁縉楷本想拉著宋丹容去搭計程車,卻反而被她拉去搭公車。

  「真是的,有免費的接駁車不坐,幹麼白花錢去坐計程車啊,我們又不趕時間,就當市區導覽旅遊不就好了?」

  於是,兩人坐上前往市區的接駁車,人不算多,後面還有兩三個空位,他們挑了一個位置坐下。

  「你有跟長輩們說我們要回來嗎?」丁縉楷低聲問,兩人坐得貼近,他的手還抓握著她的手,把玩著她的手指。

  「沒啊,我們不是臨時決定要回來的嗎?」宋丹容搖搖頭。

  「那我們就晚點回去,先去逛一逛,吃完晚餐再回去。」

  「行啊。」她點頭,沒有意見。「去哪逛?」

  「舊地重遊吧。」他笑著說。

  「喔,這班車有經過一中,我們在那裡下車就行了。」宋丹容點頭,他說「舊地重遊」她便知道他指的是哪裡。

  公車搖搖晃晃的,一會兒她的眼皮就漸漸沉了,乾脆側頭靠在他肩上打聞。

  丁縉楷微微一笑,手指扣著她的手指,一手抬起輕輕扶著她的頭,移動了一下身體,讓她靠得更舒服一點。

  宋丹容睡得迷迷糊糊,恍惚間聽到丁縉楷說話的聲音,才慢慢地醒了過來。

  「呵……」她捂嘴打了個呵欠,緩緩的睜開眼睛。

  「醒了?」他低沉的聲音在她頭頂上響起。

  「嗯。」她低應,坐直身子。「我睡了多久?還沒到嗎?」

  「睡了不到半個小時,已經進入市區了,不過到一中還要一些時間。」

  她四下望了望,這才看見站在他們位置旁的一男一女,還真的是認識的人。

  「劉心心、安啟,是你們啊?好巧。」她淡淡地笑著打招呼,態度不冷不熱。

  這兩人算是她的鄰居,住在同一個裡,離得不遠,小時候每天都會在社區的小公園碰見,有時候會一起玩。

  安啟還好,劉心心她就不太喜歡,是個嫉妒心比較重、愛比較又喜歡打擊別人的女生。

  「宋丹容,好久不見,沒想到你們還在一起啊?」劉心心笑著說,語氣卻有些酸。「丹容你也真是的,當初大家說你們是一對,你還拚命否認,說你們只是朋友,你絕對不可能喜歡給楷,結果現在不是自打嘴巴了,這樣會比較有意思嗎?」

  聞言,宋丹容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劉心心說她說「他們只是朋友」這話她相信,可說她會說「絕對不會喜歡丁縉楷」這種話,不要說她自己不信,就算阿楷也不會相信,而且她也不是那種會和無關緊要的人「拚命否認」他們關係的人。

  他們都很清楚劉心心這個人太會加油添醋,別人說一句話,她就可以依據這句話延伸出十句話,而這十句話裡,可能是酸話,可能是損人的話,也可能是挑撥離間的話,端看她的目的是什麼,但就是絕對不會有好話。

  所以她聽了,也只是和丁縉楷笑笑的對望一眼,既不想澄清,也沒必要接她的話,直接轉移話題。

  「你們剛剛都在說什麼?我隱約好像有聽見你們提到同學會。」她問丁縉楷,也望了望安啟。

  「嗯,是有提到,安啟說他們是要去參加高中的同學會。」丁縉楷語氣溫和,眼帶笑意地望著她說。

  「這樣啊,原來你們兩個不僅上同一所高中,還是同一個班級。」宋丹容點頭,說了句沒意義的話,反正她也不知道要和他們說什麼,如果只有安啟一個人還好,可惜多了一個劉心心,她還是不要說話的好。

  「對了,如果你們沒事,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邀請函上註明說可以攜另一半參加,丹容就當安啟的伴,丁縉楷就跟我一起。」劉心心提議。

  宋丹容嘴角抽了抽,丁縉楷則面無表情,連個眼神都沒拋過去,直接當她不存在,連安啟都怪異的看了她一眼。

  「幹麼啊?只是權宜之計嘛,這次聚會可是在四星級的飯店裡,全晉楷還好,畢竟人在國外賺大錢了,不過丹容你就不一樣,能賺到一餐免費的大餐,你應該很高興才對,對了,你記得住二十六巷的蕭建□吧?他後來也是轉到我們班,這次聽說一樣會參加同學會,你那時候不是暗戀他,常常守在公園看他們打籃球嗎?今晚去還能見到他喔,你可以試看表白,也許能成功也說不一定,不過前提是他不要把你當作是男生,呵呵。」

  「不用了,我們晚上有事,你們自己好好玩吧。」丁縉楷淡漠地說。

  「是嗎?也許丹容想去吃大餐呢,丹容你說呢?四星級的大餐喔,對你來說可是難得的機會。」劉心心問道,一副「我多麼好心邀請你」的施捨嘴臉。

  「不了,我們有事。」宋丹容冷淡的說,連做個表面功夫都懶,對劉心心這種人,也沒必要做表面功夫了,反正她不會看人臉色,不是不懂,而是不想。

  「這樣啊,真可惜。」劉心心可惜的說。「對了,你們在一起那麼多年,是不是沒打算結婚了?」

  宋丹容嘴角又抽了抽,有人會這麼問話的嗎?通常不是應該問「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看到公車剛好要靠站,她乾脆拉著丁縉楷起身。「我們到站了,先走了,兩位再見。」

  「你們不是說要到一中?」劉心心沒讓開。

  「那是下一個目的地,借過一下,劉心心。」她沒好氣的說。

  劉心心看了一眼丁縉楷,這才不甘心的讓開。

  了給楷走在前面護著宋丹容擠下車,兩人目送公車離去後,宋丹容嘴裡念著,「再見再見,最好不見。」

  「呵呵,看得出來你很不喜歡見到那個劉心心。」看著她嘟嘴的樣子,丁縉楷覺得可愛極了。

  「都幾歲的人了,結果還像學生時代一樣,開口的每一句話都像是要說來得罪人似的,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真搞不懂,她故意說那些話對她有什麼好處?」她搖頭。「我先申明喔,我可沒有暗戀蕭建□,當初他們那幾個男生常常在公園打籃球,我們就只是在一旁看了一會兒,我記得那時你也在啊,結果劉心心還捕風捉影的編派我暗戀他,更自己腦補了很多故事情節,沒想到現在她還是這樣。」

  「算了,別在意,不過是一個路人甲。」他牽著她的手走到候車亭裡坐下,上勾的唇角顯示出他的好心情,她會向他解釋,代表在意他的感覺,不希望他誤會,是吧?

  雖然劉心心很煩又惹人厭,幾句話下來既嘲諷宋丹容沒見過世面,是個貪吃鬼、男人婆,又挑撥他們的感情,不過也因如此讓他看見宋丹容對他的在乎,所以他可以不計較她的行為。

  「唉,討厭,不知道下一班公車要等多久?」

  「不急,我們又不趕時間。」丁縉楷悠哉地說。

  「嗯,也對。」這麼一想,宋丹容也放鬆下來。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她從包包翻出手機。「是我媽。」她對丁縉楷說,接著便接起電話。「喂,媽。」

  「小容啊,明天週末假日你回不回家?」宋母問,隨即又道。「你已經一個多月沒回家了喔」

  宋丹容微挑眉。厚,有問題。「媽,有什麼事嗎?」

  「哪有什麼事?你這孩子都不回家,我叫你回家不行嗎?」

  「媽,不說的話,我就當作真的沒事了喔。」

  「你這孩子……」宋母哼了哼。「其實也沒什麼,我們幾個老朋友要聚餐,都會帶著孩子一起去,所以媽想叫你回家,星期日中午和媽一塊去參加聚會。」

  「都有誰要去啊?有沒有我認識的?」望向丁縉楷狐疑的眼神,她對他眨眨眼,以嘴型無聲地對他說「等一下告訴你」。

  「你認識的就是你丁媽媽、廖阿姨、陳阿姨,其它還有十幾個你應該不認識。」

  「丁媽媽也要去啊?那她帶哪個孩子出席?」

  「你問這不是廢話嗎?阿楷在美國工作,阿旋在英國留學,你說她能帶誰?」

  宋丹容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轉,「好吧,媽,我今天就回去,回到家應該也滿晚的了,不用特地等我,別把門反鎖就行了。」

  「好,那就決定跟我參加聚會了?」

  「這件事等我回去再說。」

  「為什麼?」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就這樣,拜拜。」宋丹容掛了電話。

  她收起手機,在丁縉楷疑問的眼神催促下說明事由,「你怎麼看?」她問。

  「我猜出席的『孩子』應該都是未婚,這是一場變相的相親會。」他說。「看來宋媽媽也開始打算把你推銷出去了。」

  「我也是這麼猜的。」宋丹容點頭,笑咪咪地看著他,「你打算參加嗎?」

  「為什麼要參加?既然是相親,我們就沒必要去了不是嗎?」

  「嘿嘿,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回去之後我們就可以順勢公開交往的事,省得她們亂點鴛鴦譜,也省下很多麻煩。」她笑道,第一次覺得答應假扮

  他的女朋友,這個決定非常英明。

  「看來我這個提議不只幫了我,也幫了你。」笑望著她笑得賊兮兮的模樣,他心裡也很滿意,對兩人都有利這很好,這樣對他的拐妻大計會有很大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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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晚上十點二十分。

  宋家鐵門處傳來「喀啦、喀啦、喀啦」三響,坐在客廳看韓劇的宋母立即站了起來,走到玄關,一會兒,裡面的第二扇鐵門打開,她一個多月未見的女兒便出現在門口。

  「嚇!」門一打開就看見一個人站在那兒,宋丹容嚇了一大跳,待看清楚是自個兒的老媽,她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媽,你怎麼站在這裡?嚇我一大跳。」

  「我的女兒喔,讓媽媽看看,一個多月沒見了,是不是又瘦了?」宋母激動的上前拉著女兒進門,摸摸她的手臂、捏捏她的臉,「嗯?沒瘦,而且好像還胖了?」

  她這女兒平常運動量大,食量也大,不僅吃不胖,更是只要少吃那麼一點都會變瘦,所以從小到大都是很骨感,如今沒瘦反而胖了些,這……這得吃多少啊?她不敢想像。

  「媽……」宋丹容仰天長歎。「收斂一下,有客人。」她提醒目光只在她身上,根本沒看見丁縉楷還站在門口的老媽。

  「客人?」宋母訝異,這麼晚了女兒怎麼還帶客人回來?她抬頭望向門口。

  「口夷?這不是阿楷嗎?你回台灣了?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都沒聽你媽說?」

  「宋媽媽好。」丁縉楷笑望著來來的岳母大人,點頭打招呼。

  「媽,有什麼話進屋裡再說,別站在門口。」宋丹容輕推著老媽走進客廳,示意丁縉楷自己進來。

  丁縉楷也很習慣了,進門、關門、換拖鞋,跟著走進客廳。

  「爸呢?睡了?」來到沙發,宋丹容坐在媽媽的身邊,手攬著媽媽的手臂。

  「你爸參加同學會,這次是在高雄,所以明買才會回來。」宋母說。「對了,你爸也一起去了。」她轉頭,順便也告訴了縉楷。

  「怎麼又是同學會?」宋丹容不禁咕噥,她打從畢業後就沒參加過什麼同學會,不管是小學、中學還是大學的,都不曾有人聯絡過說要舉辦同學會。

  哪像阿楷,高中是她隔壁班的,他們班好像每年都有辦同學會。

  「對了,阿楷,你爸媽是不是還不知道你回來?」宋母拍拍女兒的手,問丁縉楷,「你們怎麼會一起回來的?」

  「咳。」宋丹容輕咳一聲,沒有回答,之前在路上就說好了,他們的關係由他跟長輩們說,因為要她欺騙爸媽,她有點說不出口。

  「宋媽媽,我回來幾天了,一直在台北跟丹容在一起,我也還沒告訴我爸媽,等一下我就回去了。」

  宋母眨眨眼,這話怎麼聽起來……有些暖昧?

  「你們兩個……」她指了指兩人,問題很明顯。

  「宋媽媽,我和丹容正在交往,希望您不要反對,我會對丹容好的。」丁縉楷非常誠心的請求。

  「可是……」宋母有些糊塗了。「我不是反對,只是有些疑惑,我和你媽以前也很希望你們在一起,只是你們好像都沒那個意思,怎麼你人在國外好幾年,現在反而突然在交往了?而且阿楷你的工作在美國,難道丹容你願意跟阿楷去美國生活嗎?」

  「媽,阿楷已經辭職了。」宋丹容直接回道。

  「什麼?」宋母非常驚訝,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歎了口氣。「你們年輕人只要想清楚了,決定怎麼做我們都不會有意見,只是你辭職的事,應該沒有跟你爸媽說過吧?」

  「嗯,他們還不知道,不過上次回來的時候,我已有稍微提過,我爸媽雖然沒有明說,不過他們話裡的意思,也是希望我能回台灣來,我想過,離開那麼多年,我是該回來孝順父母了,而且我知道丹容不喜歡住國外,所以……」說著,丁縉楷望向宋丹容,表情很是溫柔。

  他神情到位,心知未竟之語讓觀眾自行腦補,遠比說出來的效果更好,就連身為知情女主角的宋丹容,都被他那深情的凝視給看得紅了臉,而唯一的觀眾宋母更是看得樂不可支。

  厲害啊!這就是傳說中的「帶戲」吧?能把演對手戲的演員一把帶進戲劇氛圍裡的高超演枝,真是影帝了,宋丹容在心裡腹誹著。

  「呵呵,難怪剛剛在電話裡,感覺丹容不想跟我去參加聚會,還說回來就知道了,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呵呵呵。」

  「媽,你這樣笑讓我覺得頭皮發麻。」宋丹容咕嚨。

  「晴……還害羞了?」宋母笑著捏了捏女兒的臉。

  「媽」宋丹容翻了一個白眼,老媽是哪只眼睛看到她害羞的?雖然剛剛被阿楷帶著入了戲,不過那以經過去了好不好!

  「行了,看來你們也猜到聚會的目的,不用我多說了,反正你們己經在交往,不想去的話,就不用去湊熱鬧了。」宋母樂呵呵的笑說。

  「那宋媽媽,我就先回家了。」時間很晚了,丁縉楷起身告辭。

  「媽,我送阿楷出去。」宋丹容也跟著起身,拉著他出門。

  「宋媽媽再見。」丁縉楷被她拉著走,只能回頭匆匆的向宋母道聲再見。

  來到屋外,宋丹容將鐵門關上,沉默的放開他的手,背靠著牆,垂頭看著地板久久不動,像是這樣就能看出一朵花似的。

  「丹容,怎麼了?」他站在她面前低聲問,伸手拉回她的手,將她拉進懷裡,雙手鬆松的圈著她纖細的身子。「你這個樣子,會讓我以為你後悔了。」他低頭在她耳邊低語,不敢太大聲,怕被屋裡的宋媽媽聽見。

  「也不是後悔,只是看我媽那麼開心,覺得有些愧疚……」她偎在他懷裡悶悶的說。

  其實不只是老媽,她可以想像一直想把他們兩個送作堆的丁爸丁媽知道這個消息後會有多開心,甚至是她的爸爸和哥哥,雖然他們對所有想要搶走

  女兒和妹妹的男人都有意見,但是比起別的男人,對象是阿楷的話,他們更樂見其成。

  丁縉楷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地抱著她。

  「阿楷,以後如果他們知道了事實,那怎麼辦?」宋丹容忐忑的問,她不敢想像那個局面。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丁縉楷低聲安撫。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欺騙雙方的長輩和好兄弟宋丹青,他會找個機會跟他們說清楚自己的拐妻大計,畢竟有些事情還是需要他們的配合。

  總而言之,被蒙在鼓裡的人只會有一個,那就是宋丹容。

  「真的?你保證?」她仰頭望著他。

  「我保證,相信我。」他寵溺的一笑,低頭戲謔的在她唇上輕啄一下。

  「你一」宋丹容才想抗議,便被他打斷。

  「你猜宋媽媽現在在哪裡?」他在她耳邊低語。

  宋丹容一楞,以她對老媽的瞭解,老媽現在應該在……

  「門後,貓眼。」她歎氣低語,原來他剛剛的舉動是做給正從貓眼偷看他們的她老媽看的。

  「正確。」丁縉楷輕笑。「好啦,很晚了,你進去吧,我該回去了。」他放開她,接過她手上的鑰匙幫她打開鐵門,再把鑰匙還給她。「早點睡,不要多想,相信我,我會處理好,不會有事的。」

  「嗯,晚安,阿楷。」

  「晚安。」將她推進門,替她關上外面的鐵門,他透過欄杆看看她。「明天見。」說完,他轉身下樓去了,他們丁家就住在樓下而已。

  宋丹容見他下樓後,聽見樓下鐵門閉關的聲音,才關上第二扇鐵門,轉身就看見老媽站在玄關,笑得一臉暖昧的望著她。

  「媽,很晚了,你還不睡啊?」她無奈的說。

  「這不是還在等你嗎?行了,我去睡了,你也早點睡,晚安。」宋母不調侃女兒了,她也擔心女兒惱羞成怒,到時候賭氣不理阿楷,那她就罪過了。

  「晚安,媽。」

  宋丹容不是一個會鑽牛角尖的人,更多人說她是個沒神經的女人,所以當丁縉楷向她保證沒問題之後,她也就丟開那層顧慮,睡了一夜好覺。

  隔日一早,她光著腳丫子,一手搔看頭,打著呵欠走出臥房,睡眼迷濛中聞到一陣香味,嗯……是香醇的咖啡香、炒蛋、培根還有香酥的烤土司。

  「媽,早上做了什麼好料的?好香呢…...」她的話尾霎時模在嘴裡,看著悠閒坐在餐桌後的男人。

  「早啊,丹容。」丁縉楷笑嘻嘻地朝她道了聲早安。

  「阿楷?你怎麼一大早就出現?」她又打了個呵欠,拉開椅子在一旁坐下,雙手撐著下巴,人還不是很清醒。

  「不早了,也不看看現在都幾點了?人家阿楷已經來很久,早餐也是他準備的。」宋母從外頭回來,一進門就聽見女兒說話。

  「媽,你出去了?」

  「嗯,跟你丁媽媽去運動完剛回來,都九點多了。」

  「宋媽媽,快過來吃早餐吧,這些是我剛做好的。」丁縉楷招呼道。

  「不用了,讓丹容吃吧,我和你媽剛剛在外面吃過了,等一下還要出去,中午我們會在外面吃,不用等我們了。」宋母揮揮手,回房間沖澡換衣,準備出門。

  「還沒醒啊?」丁縉楷看向瞇著眼的宋丹容,抬手用手指對著她的額頭一彈。

  「啊」她慘叫一聲,搗著額頭控訴的瞪著他,這下完全清醒了。「吼」她喊了一聲跳起來,對著他撲了過去。「丁縉楷,有膽你別躲,我一定要爆掉你的頭」

  「笨蛋,我又不是你,還坐著不動等你啊?」他調侃。

  「你一」繞著餐桌追兩圈,知道追不上他,她也不追了。「有種等一下武館一決生死。」

  「武館今天休息,你有鑰匙嗎?」他斜晚著她。

  宋丹容一頓,又無話可說,當初她離家去北部的時候,鑰匙就交還給師父丁爸了,現在她才剛回來,哪有鑰匙啊?

  「哼!既然武館進不去,那我就在這裡把你解決了。」她把手指扳得劈啪響,惡行惡狀地瞪著他。「不准躲,有種就和我一決高下……」

  「宋丹容」突然,身後傳來宋母冷唱唱的聲音。

  宋丹容渾身一抖,背對看母親憤恨地瞪了一眼正勾著壞笑的丁縉楷。

  可惡啊!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不告訴她老媽來了。

  「宋丹容,你那是什麼樣子?流氓還是大姊頭?蛤?你在外頭就是這個德行嗎?」宋母怒問,她讓女兒學武術是要強身健體,怎麼會養出一個大姊頭呢?

  「嘿嘿……」她回身對老媽餡媚的笑。「老媽啊,我只是跟阿楷鬧著玩的,他就喜歡我這樣跟他問,他才覺得放鬆自在,不這樣他還渾身不舒服呢,我也是不得已的嘛,你都不知道這樣有多累?唉。」

  丁縉楷嘴角抽了下,虧她能急中生智說出這種白癡都不相信的話。

  「你還說」宋母抬手給了女兒一個栗爆。「阿楷是多好的一個孩子,鬼才相信你的話!」

  「嗚哇,家暴啊家暴……」她抱頭蹲在地上。「一定是遺傳、是遺傳啦……」

  「遺傳誰啊?」宋母陰森森的問。

  「喔,遺……遺傳老爸,嘿嘿,是老爸啦。」識時務者為俊傑,她也化身一代俊傑。

  「哼」宋母哼了一聲,望向丁縉楷,立即笑得像花開了一樣。「阿楷啊,你別處處讓著她,會把她寵得越來越不像話的。」

  「丹容她不會的,宋媽媽。而且我喜歡寵她,沒事的。」丁縉楷笑看說。

  宋母聞言,心裡非常滿意,要知道,寵女兒她可是不落人後的,剛剛嘴裡雖然這麼說,但那只是「客氣話」知道吧?要是丁縉楷當真允諾她不會太寵女兒,她可是會不依的。

  「媽,到底誰才是你親生的啊?」宋丹容瞞著歷抗議。

  「我只知道你是公廁裡撿回來的。」宋母橫了她一眼,然後看看手錶。「哎呀!不能讓丁太太等太久,我得走了,你們自個兒玩啊……」她匆勿往門口走,走到一半突然像想到什麼,回頭掃了兩人一眼。「嗯,我不想太干涉你們,不過結婚前最好不要闖出人命,這點希望你們遵守。」說完,她便揮揮手,出門去了。

  「嘎?」宋丹容傻了一下,望向笑得一臉春風的丁縉楷。「老媽這話是什麼意思?」

  丁縉楷笑咪咪地走到她面前,趁她呆楞的時候制住她的雙手繞到背後,順勢將她圈進懷裡。

  「喂,阿楷,你幹什麼啊?」她回過神,有些瞥扭的掙扎了一下。

  「宋媽媽的意思是,如果我們想做點什麼兒拿不宜的事,就得做好防護措施,不要做出未婚懷孕的事,這樣你懂了嗎?」

  「轟」地一聲,宋丹容一張俏臉漲得通紅。

  「老媽!」她怒吼一聲。

  「哈哈哈……」丁縉楷放聲大笑。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們彷彿也聽見了樓梯間傳來一陣大笑。

  「可以放開了吧?」宋丹容滿臉黑線,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你保證不秋後算帳,我就放開。」丁縉楷說。

  她眼兒一轉,笑咪咪的點頭。「好啊,我保證不秋後算帳。」

  他狐疑地望著她,知道她言出必行,可為什麼還是覺得有鬼?

  「幹麼?還不放開?」她掙了掙,雖說沒有用全力,但他也不可能用全力鎖著她啊,至少目前她沒感覺到疼痛,可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敵不過他的力氣了?

  「別掙扎,我放開就是了。」他連忙鬆開手。

  可下一瞬間,他立即彎腹抱肚蹲到地上,早餐差點沒吐出來一因為她在他鬆開手的同時,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宋……丹容,你保證過不秋後算帳的。」丁縉楷差點岔了氣,他就知道該相信自己的直覺。

  「沒錯啊,我是保證不『秋後算帳』,反正現在還是夏天。」宋丹容對著拳頭吹了口氣,得意揚揚地哼聲,轉身回到臥房梳洗去了。

  目送她回房後,丁縉楷緩緩地站起來,揉了揉肚子,沒多久便忍不住笑起來。

  「這暴力女,原來開始懂得玩文字遊戲了」他寵溺的咕啾。

  回到餐桌上,看到早餐已經冷了,他便到廚房重新替她做了一份。

  等到她梳洗好後出來,熱騰騰的早餐剛好上桌,她歡喜的坐下,滿意的吃著早餐。

  「對了,阿楷,等一下你有什麼計畫?」吃完早餐,接過他遞上來的香醉咖啡,她滿足的喝了一口。

  了縉楷也喝了口咖啡,考慮一會才開口道。「記得張老頭嗎?」

  宋丹容一怔,放下手裡的咖啡,抬頭訝異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他點頭續道。「你沒聽錯,就是那個張士庭張老頭,他也是剛回來一陣子而已,聽說兒子媳婦不孝,孫子也對他大小聲,最後他受不了就回來了。

  「活該!報應」她毫不同情的說。「怎麼會突然提到他?」

  「早上去公園跑步的時候,湊巧碰到他坐在公園椅子上,本來沒認出來,結果他竟然主動攔住我,然後提到你。」他說看,然後看她的表情,見她沒有接話的意願,才繼續道。「他說他知道一個有關於你、連你都不曉得的大秘密,他想把這個秘密賣給你,要我轉告你,希望你能出個好價錢。」

  「那個人渣」宋丹容咬牙切曲的咒罵。「我不認為我有什麼秘密值得花大錢去買,既然是秘密,就叫他留著帶進棺材裡去」

  「丹容,據我觀察,他不像是說謊。」丁縉楷考慮了一會兒,才說出自己的想法。

  「你覺得我應該買這個秘密?」她眉頭一皺,面色凝重地望著他。她連見都不想見到那個人渣,更別提還要在他身上花錢了。

  「如果你信得過我,就由我代為出面,你可以不必見他。」

  她瞪他一眼。「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會讓你自己一人去面對那個喂瑣的變態死老頭嗎?當初就應該往死裡把他給整到怕才對,哼!他受不了子孫不孝所以自來?我看哪,搞不好是他喂瑣自己的孫子被發現,然後被趕走,無處可去只好回來。」

  那個變態的死老頭,以前專挑好看的小男生喂瑣,他們小時候很不幸碰見過。

  那時他們手腳功夫還不行,眼看著丁縉楷被他抓住,她這個「偽男孩」急得不得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塊磚頭朝他腦袋砸下,趁他一時吃痛不備,拉著阿楷就跑。

  因為害怕也因為丟臉,他們不敢告訴其它人這件事,可從此以後她就跟緊了阿楷,兩人也不敢走小巷、抄近路,並且發奮練功。

  直到幾年後,他們武術略有小成,湊巧又撞見那變態人渣正在喂瑣一個小男孩,兩人便上前狠揍了那老頭一頓,回頭送小男孩回家時報了警,但那個變態逃了。

  說起來,警察很不盡責,看看反正也沒出什麼事,就敷衍的說他們會調查便不了了之,後來她才瞭解,那就是所謂的吃案。

  雖然這事有部分人知道,但是人都逃了,慢慢地大家也就忘了。尤其在這種市區,鄰里間的來往本來就有限,有些人甚至連隔壁或樓上、樓下住些什麼人都不知道,像他們這棟大樓鄰居來往如此頻繁、感情還算不錯的,還真是少之又少。

  「阿楷,你真的確定他沒說謊?」思考了好一會兒,宋丹容緩緩地開口。

  「關於秘密的大小、價值,我無法確定,但有秘密這點,就算不能百分之百確定,也八九不離十了。」丁縉楷斟酌地說。

  「那好吧,我們就去會會那個變態死老頭,看看他能說出什麼秘密來。」宋丹容起身,就準備出門。

  「丹容,不急,我先準備些東西,再約他到公共場所談。」

  「你要準備什麼?」她疑惑的問。

  「晤……」他摸著下巴思考。「針孔攝影機這類的。」

  她訝異地眨眨眼,最後點點頭。「好吧,就晚一點,乾脆約在下午,吃過午餐休息一下再去。不然若是午餐前,我怕會吃不下飯,午餐後太早去,我怕會把午餐給吐了。」

  他不禁失笑。說真的,當初他並沒遭到什麼傷害,那死老頭抓住他之後只來得及摸了他幾把,就被丹容給打爆頭了,雖說沒有留下什麼拿年陰影,但是見到那個死老頭,他還是會覺得噁心,要不是事情牽扯上丹容,他還真懶得理會呢。

  「阿楷,你說會是什麼秘密呢?」宋丹容視線遠望,透過落地窗看向外頭林立的高樓大廈。

  丁縉楷沉默,走到她身旁伸手揉了揉她的頭,而後離開,準備東西去了。

  她收回視線,看著已經關上的鐵門,突地笑了笑,她很瞭解阿楷的膚體語言。

  是啊,想那麼多做什麼?到時候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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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12 16:51:02
第六章

  午後,他們開著丁爸的車,兩人相偕來到一間咖啡館裡。

  這裡和他們居住的社區有段距離,之所以選擇這個地方見面,是為了不想遇到熟人。

  推開咖啡館的門,一陣涼爽的冷氣吹拂而來,掃去了全身的燥熱。

  「歡迎光臨,請問兩位嗎?」服務生禮貌的招呼。

  「我們約了人……」丁縉楷四下掃了一眼,看見坐在角落的老人。「謝謝,我看見他了。」

  他牽著宋丹容的手,來到張老頭的位置,讓她坐進靠窗那邊,自己則在她身旁落坐。

  向服務生點了兩杯咖啡,待服務生退下後,宋丹容將手上的手拿包放在桌上,這才抬起眼看向對面的張老頭。

  「你們遲到了。」張士庭很不高興的說。

  「哼!我們有跟你說幾點嗎?」宋丹容冷哼一聲,鄙夷的看著樣貌喂瑣的老人。

  張士庭一窒,瞪著一雙渾濁的眼,才想說什麼,見到服務生送來咖啡,只好又閉上嘴。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們沒太多時間浪費。」丁縉楷冷淡的說。

  「我要知道你們出多少錢買我這個秘密。」他立刻貪婪的說。

  們嗎?」丁縉楷眼一瞇。「你要知道,你所犯的強制提裹罪,追訴期可還沒過,而我更是受害人之一,你確定你要拿那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秘密勒索我們?」

  「哼,你們沒有證據,誰會相信你的一面之詞?」張士庭先是害怕的抖了抖,隨即逞強的說。「廢話少說,你們到底要不要知道?小丫頭,我告訴你,這個大秘密和你有非常重要的關係,絕對會造成你生活天翻地覆的改變。」

  宋丹容聞言,放在腿上的手一緊,握成拳,須臾,一陣溫暖包覆,她垂眼一看,是丁縉楷的手輕輕地覆在她手上。

  暗暗的吁了口氣,她放鬆身子靠在椅背上,漫不經心地抬眼瞥了老人一眼。

  「愛說不說隨便你,說真的,你的人品實在不值得我們相信,誰知道你認為重大的秘密是不是真的,說起來,我是一點也不相信的。」

  「我說的是真的」張士庭有些急了,他做人失敗、教子無方,以致子孫不孝,現在因為沒錢養老,他才想到把那件陳年往事拿出來賣,若他們不買,他未來哪有錢花?

  「是嗎?那你先說說看。」

  「不行,你得先付錢。」

  「要我們先付錢是不可能的,基本上我現在連聽都不想聽了。走吧,阿楷,我就說這是在浪費時間了。」

  「好吧,我也知道是浪費時間,不過是順路,我才想就花個幾分鐘也無所謂……既然這樣,我們就走吧。」丁縉楷說完就要起身。

  「等一下,別走」張士庭急喊,眼神發狠地說。「你如果不買這個秘密,那我就去找你父母,我想他們會非常願意花錢讓我閉嘴,不要讓你知道。

  宋丹容表面不動聲色,心下卻一凜,她偏頭望向丁縉楷,從他眼中看出他也是相同的震驚。

  張老頭這句話是真是假?

  「若是如此,你大可去找我爸媽,為什麼偏偏來找我?」宋丹容冷笑。

  「因為我不想做得太絕,如果沒有意外,我是打算在這裡養老了,只要你們給我五百萬,這件事就當作我們共同的秘密,我絕對不會再提起。可是如果你們不願意,那我大不了賣給你父母,然後拿著錢離開這裡。」

  五百萬?呵呵,死老頭還真敢開口,不要說五百萬了,她現在連五千塊錢都沒有。

  「要我先給錢是不可能的,我只能給個保證,如果這秘密夠值錢,我會考慮給你,你想要的金額。」宋丹容無所謂的聳聳肩。「你自己想清楚吧,要不要說隨便你,我只給你十分鐘,時間到了你若不說,我們就離開。」

  「……好吧,我說,不過如果你們不付錢,我會去找你父母。」張士庭見他們似乎真的無所謂,心一橫,只好答應了。「這個秘密,是有關你的身世。」

  宋丹容暗自心驚,她的身世?!

  她想過很多狀況,甚至連老爸老媽有外遇什麼的都想過,就是從來不曾想過會和「她的身世」有關。

  既然說到身世,假的就不說了,若是真的,那就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她不是父母之一親生的,另一種則是父母都不是親生的。

  而不管是哪一種,這確實是個天大的秘密,難怪死老頭會說爸媽一定會給錢要他閉嘴……

  看到他們變臉,張士庭得意的笑了。「嘿嘿,是大秘密吧?值錢吧?」

  「這算什麼秘密?我也知道你的身世,你要不要給我五百萬,讓我說說你的身世?」丁縉楷冷哼一聲。「走吧,丹容,這種所謂的秘密真是一文不值,我們沒必要再浪費時間了。」他拉著她就要起身離開。

  宋丹容只來得及拿起桌上的手拿包,便被丁縉楷給拉走了。

  「站住!我還沒說完」張士庭急了,對著他們的背影喊,「你不是你爸媽親生的」

  宋丹容停下腳步,丁縉楷歎了口氣,也跟著停下來。

  「丹容,這不可能是真的。」他輕聲的說。「雖然兩歲那時候的記憶我幾乎都不記得了,但是我還記得宋媽媽懷你時那個特別大的肚子,以及生產出院回來時手裡抱著的你我那時候特別開心,因為終於有一個妹妹了,尤其是你右耳垂這顆紅晤,讓我記憶非常深刻。」

  「真的?」她無措的望著他,眼底的驚惶掩藏不住。

  「當然是真的,我何時騙過你?」他認真的保證。

  「我是有證據的。」張士庭又在後面說。

  宋丹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神已變得清澈,眼底有了一抹堅定。

  「好吧。」她轉過身,緊緊握著他的手,回到座位坐下。「既然你說得那麼肯定,那麼就說說你所謂的證據吧。」

  「宋太太當初生產的時候,我太太也剛生下我兒子一個禮拜,因為難產,所以那時他們母子都還沒出院,我兒子也待在保溫箱裡……她們是在同一家婦幼醫院生產的,我記得那天我去嬰兒室看我兒子,就看見他隔壁的保溫箱裡有一個女嬰,那個女嬰很屬弱,左眼下方的臉頰有塊成人拇指般大小的紅色胎記非常明顯,所以才吸引了我的注意,我看到上面的你簽寫著『談綺蘋之女』幾個字。」張士庭有些得意的看著他們臉色越來越難看。

  談綺蘋,她的媽媽。

  宋丹容覺得腦袋一片空白,雖然告訴自己不要去聽信一面之詞,可是這種事她又該如何求證呢?

  「那個女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活不下去了,也很巧,隔天我又在規定時間去探視我兒子的時候,那個女嬰發生變故,被緊急送往加護病房,沒多久我就看見宋先生勿匆趕來醫院,當天晚上那個女嬰就死了。」張士庭繼續說。

  「夠了!不要再說了」丁縉楷冷酷的瞪看他。

  張士庭渾身一顫,被他眼底嗜血的光芒嚇到。

  「那我相信這個秘密值五百萬,你們如果不給,我就去找宋先生要。我聽說宋太太因為也是難產,昏迷了三天才醒來,但那時候那個女嬰已經死了,所以……宋太太根本不知道她的女兒死了,或者你們要我去找宋太太,告訴她這件事?」

  「除了驗DNA,你的說詞我們根本無法求證。」丁縉楷握緊手中微微顫抖的冰冷小手,心裡懊悔不已,他真不該告訴丹容這件事,管張老頭要賣什麼秘密,他自己處理就好了不是嗎?

  「對了,丁太太……」張士庭不懷好意的又笑。「你母親丁太太,她那時是那家婦幼醫院的護理長,她應該知道才對。」

  察覺手中的小手又是一顫,丁縉楷心裡狠狠的一抽。

  「阿楷,你的皮夾。」宋丹容掌心朝上,把手伸到他面前。

  他一楞,卻沒有問什麼,直接抽出皮夾放到她手上。

  她抽出被他握著的那隻手,打開他的皮夾,從中抽出一張五百元,咱的一聲拍在張老頭面前的桌上。

  「你這個秘密,我花五百元買下了。」她冷冷地說。

  張士庭倒吸一口氣,憤怒的瞪著她。「不怕我去找宋太太?」

  「有什麼好怕的?」她冷笑。「我告訴你,死老頭,威脅之所以能成功,就是有秘密怕被在乎的人知道,等一下我回家就直接問我爸媽,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又如何?都已經二十幾年了,以我媽的性情或許會傷心,可是根本不會造成什麼傷害,不管我是不是他們親生的,都不會影響我們一家人的感情,所以……你沒戲唱了。」

  「你…...」張士庭沒料到會是這種結果,氣得說不出話來。

  「阿楷,買單,我們走。」宋丹容頭一甩,抓起桌上的手拿包,豪氣的邁步離去。

  車子裡,寂靜無聲。

  車外,有不少的車子並排著,不遠處還有一些搭建起來的燒烤店,這裡,是情侶們看夜景的好地方。

  宋丹容透過前方的檔風玻璃,默默看著山下的萬家燈火,眼底閃爍著盈盈的水光。

  「過來。」駕駛座上的丁縉楷突然說。

  她楞了楞,偏頭望向他,眼神一片茫然。

  「唉。」他歎了口氣,調整駕駛座的椅子退到最後,然後就兩手撐住她將她抱到駕駛座上,讓她坐在他身前,自己則從後面抱看她,下巴頂在她的頭頂上,視線望著遠方的燦亮燈海。

  窩在他的懷裡,她突然覺得安心了。「阿楷,你說……那是不是真的?」自從離開咖啡館之後一直不提這件事的她,終於開口問出了最想知道的問題

  「其實你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他歎息的說。是真是假事實上很好求證,或許宋媽媽真的不知情,但不是還有宋爸爸嗎?就算以她的身份不好向自己父親求證,那也還有他母親啊。

  他母親應該是知情的,也一定會替她保密,他相信她也知道這個道理。

  「要不,如果你真的想求證、想要一個明明白白的答案,我幫你去問我媽。

  宋丹容沒說好或不好,車廂內又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又幽幽的開口,「阿楷,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記不記得每年我生日那天,早上我爸媽都會出門,快中午的時候才會回來,他們總是說他們要先過屬於兩個人的聖誕節,然後再幫我慶生……你說,他們會不會是去陪他們的……親生女兒?」最後四個字,她硬咽的合在嘴裡。

  是,她對那個張老頭是說得很瀟灑,可是面對這樣的事情,她很難真的瀟灑起來,話可以說得很漂亮,但心呢?感情呢?

  「聖誕節隔天,不管是星期幾,爸媽一定會請假,然後整天不見人影,他們說,他們也需要過過兩人世界……如果變態老頭說的是真的,生日隔天就是……她的忌日。」她繼續道。

  「這麼說來,宋媽媽也是知情的喔?」丁縉楷馬上抓到這個重點。

  宋丹容一楞,對喔,的確是這樣。

  「如此一來,怕傷害到宋媽媽這個隱患就能去除了,那個變態老頭我們可以不用去理會了。」他抱緊她,下巴在她的頭頂上蹭了蹭。「丹容,要不要聽我一句話?」

  「你說。」她向來還滿聽他的話的。

  「我覺得那老頭說的是真的,也是假的。」他思考了整個晚上,把所有的細節想了又想,覺得自己應該猜出百分之九十九的真相了,餘下的百分之一,就是向知情者求證了。

  她一怔,沒好氣地回頭瞪他一眼。「你是在耍我嗎?」

  他低頭快速啄了一下她的唇,看見她噎怒的樣子,笑了笑。「別急,聽我說。」

  「哼」她輕哼一聲,轉回身面對車頭的方向。

  「我覺得那個有胎記的女嬰是真的,但你不是你爸媽的親生女兒,則是假的。」

  「解釋一下。」她蹙眉。

  「笨丫頭,你是不是忘了你和宋媽媽長得挺像的,還有你的鼻子,完全是宋爸爸的翻版,幾乎一模一樣,你們三個站在一起,說你不是他們親生的,還沒人相信呢。」其實他之前也沒想到這點,畢竟那個秘密太過讓人震驚,腦袋無法正常思考。

  宋丹容睜大眼,嘴巴張了張,好一會兒無法反應。

  「丹容?」丁縉楷疑惑地喚。

  「哇」她突然放聲大哭,雙手掩面靠在方向盤上,哭得聲嘶力竭。

  他心一痛,恨自己怎麼沒早點想到、早點告訴她,他知道她這個表現是安心了、放鬆了,哭出了整個晚上的驚惶害怕和委屈。

  「好了好了,沒事了。」他將她的頭轉而壓進自己胸膛,輕輕地拍撫著,溫聲的安慰著。

  宋丹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期間似乎有人來敲車窗,她沒聽清楚阿楷是怎麼跟人解釋的,只是窩在他懷裡,雙手緊圈著他的頸項,把臉埋在他的頸窩,盡情地哭著。

  她哭得天昏地暗、哭到頭昏腦脹,過了許久終於哭聲漸歇,只剩下斷續的抽泣,然後漸漸的,連抽泣聲也停了下來。

  丁縉楷心裡這才鬆了口氣,他真擔心她哭暈過去。

  「呵呵……你的衣服都濕答答的了……」她的聲音嘶啞、鼻音濃重,不過聽得出來心情是真的放開了。

  「沒關係,你買一件賠我就好了。」他笑看說,伸手捧起她的臉,見她哭得眼睛紅腫,鼻子也紅通通,他抽了一張面紙溫柔的替她擦擦臉,還幫她撐了鼻涕,最後伸指點點她的鼻尖。「看起來真像個小可憐,這下好了,回去我要怎麼跟你爸媽解釋?」

  宋丹容嚼了嚼唇,側臉靠在他的胸膛,沒有說話。

  「還想不開啊?」丁縉楷問。

  「不是,只是在想那個死去的女嬰是誰?」

  「我有個猜測,你聽聽看,不過事實是怎樣,還是要問你爸媽。」

  「嗯,說說看。」

  「我猜可能是你的雙胞胎姊妹。」丁縉楷繼續分析。「那張老頭只知道宋媽媽生產,並不知道她生了雙胞胎,而且正常的嬰兒是放在普通的育嬰室,和他兒子不在同一間,所以也沒注意到你的存在。只有這樣才說得通,你覺得呢?」

  「雙胞胎其中一個體弱天折,並不是罕見的事,我想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宋丹容輕輕的歎息一聲,想到自己曾有個姊姊或妹妹,心裡就覺得有些酸楚。

  「丹容,回去就跟你爸媽坦白這件事吧,我想這沒什麼好隱瞞的,要知道,坦白才是解決別人威脅的最好辦法。」

  「好。」她點頭。

  他們從山上下來,回到家已經過了晚上十二點。

  丁縉楷將宋丹容送到家時,宋家兩老已經睡了。

  他從她的手拿包裡將針孔攝影機拆了下來。「這個我拿回去處理一下,改天賠你一個手拿包。」為了裝攝影機,他把手拿包給剪了一個洞安置鏡頭,還用了一些流蘇當掩飾,可以說這個包包已經毀了。「你也別想太多,真相一定跟我們分析的八九不離十,不會有事的,安心睡吧,一切明天再說。」他低聲安慰。

  「我知道,你也趕快回去吧。」她點頭。

  「好,那我下樓了,晚安。」

  「晚安。」

  丁縉楷看著她,最後沒能忍住,低頭吻了她一下,這次不再是輕啄,而是停留了一會兒。

  「你……」宋丹容紅著臉推開他,好不容易才穩住情緒。「你不能再這樣對我了,我們又不是真的在交往。」

  「你得習慣,要不然以我們爸爸媽媽的精明,一定會看出不對勁,難道你要開始相親的生活嗎?」他在她耳邊低語。

  「話都是你在說,行了,我就犧牲一下,不過你也不能太過分,要不然看我怎麼教訓你門她對他揮揮小拳頭,低聲的警告。

  「知道了,暫時呢,舌吻、熱吻什麼的我還不會做,你就放心吧。」丁縉楷戲謔地說,在她發火前將她推進屋裡,笑著將外面的鐵門輕輕關上。他對著她揮揮手,看她狠狠的瞪他一眼,然後鎖好門,再關上第二扇鐵門,聽見落鎖的聲音,他才轉身下樓。

  來到家門口,他悄聲的開門,悄悄走進客廳,正打算回臥室,客廳的燈就亮了起來,他的父親站在牆邊電燈的開關旁,手指還按在開關上頭,母親則坐在沙發上,兩人都看著他。

  「爸、媽,你們還沒睡啊?」他有些訝異,不過聰明如他,不必思考就知道他們有話找他談,才會等到現在。

  「坐,我們談談。」丁爸走回來,指了指對面的單人沙發對兒子說,自己則在老婆的身邊坐下。

  「其實我也有事想和爸媽談談。」他沒有異議,直接坐了下來,將針孔攝影機放在茶几上。

  「什麼事?」丁爸問。

  「還是爸媽先說吧,我的事不急。」他笑著說。

  「好吧。」丁爸點頭,望向身旁保持沉默的老婆。「你說還是我說?」

  「你說吧。」丁媽抬了抬下巴。

  丁爸點頭。「兒子,從你上國中開始,我們就不曾再左右或限制你的決定,只要你想做的事,我們都無條件支持你,我今天回來聽你媽說你和小容在交往,你是認真的嗎?」

  「爸、媽,你們可能不知道,我十歲那年就已經認定丹容了。」就是他差點被張老頭偎裹的那天。

  那時,看著她小小的身影又急又怕的左右亂竄,卻沒有扔下他,如果是其它女孩,他相信早就怕得逃走了,可是她卻哭紅著眼睛到處找武器,最後雙手舉看磚塊對張老頭的後腦勺敲下……

  那一瞬間,她的身影便刻劃在他的腦海裡、烙印在他的心裡,成了不可磨滅的存在。

  事後他問她為什麼不逃,說她可以逃走再找大人求救,她卻說她的小短腿跑不快,那個地方又偏僻,等找到大人一定來不及了,所以她只好忍著害怕,找武器、找機會救他。

  「什麼?」丁氏夫妻驚訝又錯愕,沒想到兒子竟然這麼早熟。

  「所以你們不必擔心,丹容一定會成為我的妻子,我會疼她、寵她、愛她,絕對不會讓她受委屈,不會壞了我們兩家的感情,你們就是擔心如果兒女親家做不成,會變成仇家是嗎?」丁縉楷笑問。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和你媽也就不多說什麼,至於你辭職的事,我們也沒意見,憑我兒子的能力,還怕找不到工作嗎?就算自己創業也能闖出一片天的,老爸相信你。」丁爸眉一抬,不得不說兒子真的很瞭解父母,或者說,他對很多事情都看得很通透。

  「呵呵,謝謝爸。不過工作的事不急,我想先休息一段時間全心追妻,等和丹容結婚後再來考慮工作的事,你們覺得可以嗎?」他徵求父母的同意。

  「我不是說了,只要你想清楚、決定了的事,我跟你媽都無條件支持你。」丁爸說。「對吧,老婆?」

  「沒錯,不過兒子……」丁媽偏頭,狐疑的看著他。「追求是交往之前的事,你不是說你們已經在交往了,為什麼我聽你話裡的意思,好像小容還沒答應你似的,這是怎麼回事?」

  「呢…...」丁縉楷摸摸鼻子,沒想到他只是一句話,便被老媽給聽出破綻,他真擔心以丹容的演技,大概不出三句話就會被宋爸宋媽給看出破綻。

  看來他的「坦白」必須要盡快實行了。

  「喔什麼喔,快說。」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丹容還沒答應我的追求……」

  「等一下,你們不是在交往了?小容也是這麼說的不是嗎?」丁媽打斷他。

  「這個是有原因的,本來我就沒打算隱瞞,而且也決定盡快跟你們和宋爸宋媽說清楚。」丁縉楷歎氣。「事情是這樣的……」接下來,他把兩人為

  何假裝交往的前因後果都交代完整,其中當然包括了他如何誘哄她答應扮女友的事,以及他未來的拐妻大計。

  「我們瞭解了。」夫妻倆時了口氣。「兒子,小容對感情就是遲鈍了點,你只好辛苦一些,誰教你是男人,而且早早就認定了她。」

  「呵呵,不辛苦,說真的,我很樂在其中。」他輕笑。

  「那你宋爸宋媽那裡要盡快跟他們說清楚,尤其是你的計畫,知道嗎?」

  「我知道。」他點頭。他的拐妻大計誰都能瞞,就是不能瞞宋爸宋媽。

  「對了,你說有事要和我們談,不會就是關於你的追妻計畫這件事吧?」丁媽突然問。

  「這是其中之一。」

  「那之二呢?」

  「之二啊……」丁縉楷起身,將針孔攝影機接上客廳茶几上的筆記型電腦,打開電源,把和張老頭談判的影像放了出來。

  不得不說,丁家二老的心理素質和修養都很好,硬是把整段錄影都看完了才終於發作。

  「這個王八蛋!竟然這麼無恥?」丁爸低聲咒罵。

  丁媽抿著唇,臉色非常的難看,好一會兒才看向兒子。「你說你是受害者之一是什麼意思?強制喂裹是怎麼回事?那個混蛋對你做了什麼?」

  「媽,冷靜、冷靜,什麼事也沒發生,真的。」丁縉楷有些懊惱的說,他這次疏忽了,應該先做一下剪接的。

  「不要敷衍我,給我說清楚,什麼時候?發生了什麼事?」丁媽嚴肅的說。

  「就是十歲那年,那時候丹容跟我在一起,我被他抓住的時候,丹容搬了一塊磚塊從他後腦勺敲下去,然後我們就逃了,真的什麼也沒發生。」

  「我想起來了,那天你們兩個狼狽地跑回來,衣服都髒了還破了,小容的膝蓋、手掌有擦傷,你的手也有癱青,你們說是不小心跌倒的……」丁媽回憶著,因為那是兩個孩子第一次,也是唯——次那麼狼狽的樣子,她印象深刻。

  「我也記起來了,你們兩個從那天之後,幾乎天天一下課就往武館跑,風雨無阻,練功練得很拚命。」丁爸也想起來了,恨恨的一拳捶在沙發扶手上。「那個王八蛋,最好不要讓我見到,要不然我一定揍得他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發生這種事你怎麼可以隱瞞呢?你應該一回來就告訴爸媽的。」丁媽也說。

  丁縉楷摸摸鼻子。「那時還小不懂事嘛,而且當時又害怕,也覺得很丟臉……不過後來我們也報仇了。」把救了一個小男孩並且狠揍張老頭一頓的事說了。「只可惜,報了警卻被吃案,張老頭也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

  「那些該死的警察」丁爸又咒罵一聲。

  「好了啦,這事已經不重要了,媽,你知道那個死去的女嬰是誰嗎?」

  「那是小容的雙胞胎妹妹,一出生就先天健康不佳,引發了多重併發症,隔天就去世了。」丁媽歎息的解釋。

  果然就像他猜測的一樣。丁縉楷安下了心。

  「我看這王八蛋是想錢想瘋了,小容和宋嫂子長得有多像,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真是白癡。」丁爸不屑的撇嘴。「你們一開始就該這樣反擊他,根本沒必要浪費時間跟他說那麼多廢話。」

  丁縉楷在心裡暗歎,這就是所謂的「旁觀者清」了,誰教當時他和丹容都滿腦子混亂,幸好他及時想明白這點,才安撫住她。

  「爸、媽,我明天還要到樓上去跟宋爸宋媽談這件事,先去睡了,你們也早點睡。」

  「好,明天我們也一起上去。快去洗一洗睡覺吧,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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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翌日。

  丁、宋兩家人融繫在一起,把宋丹容的「身世」給好好地說清楚、講明白後,丁媽便借口拉著她出門,留下空間和時間給自己的兒子,讓他和未來的岳父岳母討論如何拐走他們的女兒。

  她想,有老公和未來的親家母在,未來親家應該不會太為難兒子才對。

  下午,宋家夫妻倆帶著女兒,去祭拜他們那個有緣無分的小女兒(妹妹),直到傍晚才回到家。

  一家三口梳洗過後,直接被請到丁家吃晚餐,等吃完晚餐,丁縉楷和宋丹容便又搭著高鐵回台北了。

  回到住處的宋丹容已經累得幾乎睜不開眼睛,洗澡的時候差點睡在浴缸裡,好不容易終於洗好出來,她直接撲倒在床上,不到一分鐘就睡著了。

  「丹容,你.....」丁縉楷走進她的臥房,見她已呼呼大睡,只好閉上嘴,輕輕地走到床邊,看她頂著一頭濕髮,他無奈的歎口氣。

  轉身拿來吹風機,他用最小的風力、動作輕緩地幫她把頭髮吹乾,這才幫她蓋上一條薄被,調整好冷氣的溫度,走出臥房,小心地將門關上。

  隔天星期一,是所有上班族最痛苦的一天,對宋丹容來說也不例外。

  因為昨晚太累又晚睡,早上就起晚了,一陣忙碌慌亂後,最後為了不遲到,她還是讓丁縉楷專車送她去上班。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軌,這讓從丁縉楷回台來直到驚心動魄的三天假期結束、這段時間一直處於混亂狀態的宋丹容,終於又恢復過去的步調在過日子,一切彷彿與從前無異,卻又有很大的不同,這全都是因為身邊多了一個男朋友兼同居人。

  說起來,丁縉楷真的是一個完美的同居人,這段時間她被他伺候得非常舒心,一直屬於骨感的身材也總算養出了一點點肉,而為了保持這樣的「戰績」,不管是住處還是辦公室,她觸手可及的地方皆不缺吃食,且都是他親手做的點心零食,這又讓她對他的廚藝冒出崇拜的星星眼。

  日子在平淡帶著些甜蜜中過去,七夕情人節的腳步近了。

  「小容啊,明天七夕喔!」林姊看見去「接」午餐的宋丹容回來,立即滑坐看椅子來到她辦公桌旁,一邊垂誕的盯看那超大容量的多層保溫飯盒,一邊閒聊似的開口,手上動作也很是利落,一手拿著碗、一手拿著筷,準備分贓……呢,不,是分食。

  「嗯,我知道。」宋丹容慢不經心地說,打開飯盒一層一層的放在桌上,香噴噴的昧道立即你漫在辦公室裡。「林姊自便,不用客氣。」

  「我絕對不會客氣的。」林姊果然完全不容氣,拿著筷子迅速的將每一道菜都分了一些到自己碗裡,直到碗滿了,才心滿意足的又滑著椅子回到位置上,拿出自己的飯盒開始吃午餐。

  宋丹容嘴角抽了抽。是啊,林姊怎麼會客氣呢?.除了她第一次客套的請林姊一起吃那天,林姊不好意思的推拒了兩聲,最後只分走大約五分之一的菜之外,第二天開始,林姊就不曾跟她客氣過了,而且分的菜量與日俱增,造成的結果就是一她吃不飽。

  最後,阿楷發現這個問題,訂製了一款可無限擴增容量的超大飯盒,主動將份量增大,然後漸漸就演變到目前這種局面,足足有五層之多啊。

  每次她從阿楷手中接過這個超級大飯盒時,都有些無語,偏偏阿楷還會故意調侃說一不用擔心,家裡還有十五個隔層,不夠的話還可以繼續擴增。

  真是的,他足足備了二十個隔層啊,還可以五層五層的拼裝起來,變成一個由四個五層高飯盒拼裝成的大四方形超級大飯盒,當初他訂製的時候,是將她當成飯桶了嗎?

  「喔,我說小容,明天你跟你家阿楷決定到哪慶祝七夕情人節?」林姊好奇的問,打算探聽一下丁縉楷這個完美情人會給女朋友怎樣的浪漫情人夜,然後想辦法讓另一半參考,那麼到時「受益人」就是自己了。

  「嗯?」宋丹容咬看一塊排骨,疑惑地抬頭望向對面的林姊,她和阿楷又不是真的情侶關係,過什麼情人節啊?

  不過想到別人並不知情,所以她還是老實的回答,「沒有耶,我和他表弟要去參加一個情人節舞會,到時候他會送我去。」

  「嘎?」林姊錯愕,確定自己沒聽錯之後,顧不得美食,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你沒搞錯吧?情人節你和別的男人參加舞會,還要他送你去?門

  「我沒要他送啊。」宋丹容忍不住喊冤。「他表弟本來說會去接我,是他自己主動說要送我去的。」

  林姊無力的撫額,啪的一聲將筷子拍在桌上,一臉凝重的看著她。

  「小容啊,你怎麼還搞不清楚重點?重點不在誰來送你去舞會,而是和誰參加舞會。那天是情人節耶,可憐的阿楷不是你男朋友嗎?你怎麼可以丟下他跟別的男人去參加舞會,而且這個男人還是他的表弟,你這讓他情何以堪啊?」

  呃?宋丹容額上掛滿黑線,看著林姊哀痛逾陋的表情,真是令聽者流淚、見者心碎,可是……她搞錯狀況了啦!

  「那個……林姊,你好像誤會了,我和他表弟沒什麼,只是幫他一個忙而已,況且幫這個忙,也是在阿楷的同意下我才答應的。」宋丹容趕緊解釋林姊一頓,表情馬上恢復正常。「喔,原來是這樣。」

  宋丹容抹了一把虛汗,慶幸現在辦公室裡只有她和林姊兩個人。

  「我說小容啊-……」

  「是。」她一凜,不知道林姊又有什麼指教,對此還真的有些汗頗。

  「難道你都沒有想到要怎麼和阿楷過情人節嗎?」

  實話說,宋丹容完全沒有想到所謂的情人節和她有什麼關係,但是她不敢這樣跟林姊說。

  她的沉默和一臉心虛的樣子,讓林姊認為她是默認了。

  「你啊,這樣真的不行啦,我不是跟你說過,感情是需要雙方共同經營維持的嗎?你自己想想,平常阿楷對你怎樣?為你做了些什麼?而你呢?為他做了什麼?自己兩相比較一下,看看雙方的付出是否對等,如果偏差太大,這段感情就不可能長遠。」

  宋丹容一怔,雖然在她的認知裡,她和丁縉楷依然是哥兒們、好朋友,但是仍不由自主地順著林姊說的話去想、去比較。

  她咬著筷子,在心裡一條條羅列出來,最後發現兩人條列出來的項目都一樣,差別只在於阿楷是付出,而她……是接受。

  心突然有些悶悶的,如果不是林姊提起,她都沒注意到自己這麼心安理得且理所當然地享受看阿楷的付出,卻完全沒有一點回報。

  看看,有哪個男人會因為女朋友挑嘴、吃不慣外食,便天天親自洗手做羹湯,替女朋友送飯到公司的?

  有哪個男人會為了養胖女朋友,天天費盡心思鑽研廚藝,弄些吃吃喝喝?

  有哪個男人會在還沒結婚之前,就把數目龐大的財產都交到女朋友手上?

  仔細想來,他為她做了很多很多,但因為充斥在她的生活裡,所以很容易被忽略,卻慢慢地養成了習慣。

  如果有「最佳男朋友」大塞,她相信他一定可以得冠軍,尤其是一他們甚至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

  而她呢?又做了什麼?

  沒有,完全沒有,她想不起來自己為他做過什麼。

  姑且不提什麼女朋友,反正他們的關係是假的,但是她這樣又算什麼好哥兒們、好朋友啊?

  「小容,你怎麼了?」林姊看著她臉色一直變換,有些擔心地間。自己只是一時有感而發,可沒想過要對他們之間的感情造成什麼影響。

  宋丹容回過神來,一臉不安無措的看看林姊。

  「林姊,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太過分了?常常有人說我沒神經,也有人說我是個無情的人,也許我真的就是這樣吧。」

  「呢……小容啊,其實你很好,說沒神經是有一點,不過那是因為你對某些事情比較遲鈍,腦筋也沒拐那麼多彎,看什麼是什麼,有時候人家說的是客氣話你也當真,所以才會讓人覺得沒神經,不過說你無情,那就太誇張了。」

  「可是我和阿楷之間,我真的想不出來自己為他做過些什麼,只想到很多很多他為我做的事,我們之間,已經嚴重失衡了……」

  「那個聽我說,小容,」林姊摸摸鼻子,有些懊悔自己的多話。「每一對情侶都有自己特有的相處模式,你們看起來很好,就代表這樣的模式適合你們。當然,如果你真的覺得自己村出太少,心裡過意不去,也可以從現在開始慢慢地改變,沒必要這麼糾結。」

  「那我該怎麼做?」宋丹容不恥下問。

  我怎麼知道你該怎麼做?林姊在心裡回答。她所知道的他們,也只是每天中午見小容男友給小容送午餐而已啊。

  「怎麼做我也不知道……」看見宋丹容失望的樣子,林姊實在於心不忍。「好吧,也許明天的七夕,你可以做些什麼。」

  「可是我要參加舞會。」

  「舞會什麼時候結束?如果不是太晚過了七夕的話,還是可以做些準備的。」

  「不會太晚,我會提前離開,大概九點左右。」

  「那就還有時間,你可以準備個小禮物,絨者浪漫的宵夜,找個有情調的地方看夜景……反正差不多就那些事,自己想吧。我想只要是你做的,你家阿楷都會很高興的。」

  是嗎?宋丹容不確定的想。如果她做了情侶間會做的事,阿楷會不會高興她不知道,但他會不會覺得她很奇怪呢?畢竟他們不是真正的情侶。

  如果讓阿楷誤會她對他有非分之想,那就丟臉丟大了。

  「嗯,讓我再想想吧。」最後,宋丹容說。

  林姊聳聳肩,收抬飯盒到茶水問清洗去了。

  丁縉楷微瞇看眼,看看打扮妥當、準備參加舞會的女人。

  紅色的及膝小洋裝勾勒出她纖細卻凹凸有致的身材,修長的雙腿線條非常優美,高跟涼鞋露出了她可愛的、塗了粉紅色指甲油的腳指頭,這段時間稍微留長了些的頭髮,經過設計師的巧手,除了呈現利落的優雅之外,又多了一股女人味的嫵媚。

  她真是該死的吸引他!

  好吧,他後悔了,後悔答應讓巖輿那臭小子帶他的女人去參加那該死的舞會。

  「阿楷,你覺得怎樣?還可以吧?」宋丹容很久沒有穿得這麼淑女了,感覺有點不太自在。

  看出她有些緊張,大概是男人婆當久了,習.質了那種中性裝扮,突然穿得這麼女性化,缺乏了一些自信,顯得有些不自然。

  但他無法為了自己的佔有慾而說出違心之論打擊她,所以只能點頭。

  「你很漂亮,丹容,我都想把你藏起來,不讓其它男人看見了。」

  似乎感受到他眼裡的炙熱,宋丹容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不過也只是一下子而已,她很快就恢復過來,開心地上前挽住他的手。

  「那麼,就請丁先生送我過去吧。」她笑說。

  丁縉楷被她的笑容閃得眼花,該死的!她是什麼時候開始可以笑得這麼勾人的?

  「不行了……」他咬牙,一把將她擁進懷裡。「我要把你藏起來。」

  宋丹容一楞,臉頰貼著他的胸膛,聽到他心臟「怦怦」的跳動聲,速度……好像有些快?

  她不自覺的輕笑,心裡冒出好多不太明白的情緒,不過感覺還不賴。

  「阿楷,再不走就要遲到了,巖輿一定等急了。」她笑著提醒,輕輕推開他,拿起放在玄關櫃上的宴會包,拉著他出門赴約去了。

  他們抵達校門口的時候已經七點十分,將邀請函亮給門口的守衛看,鐵門便緩緩的滑開,車子直接開到體育館旁充當臨時停車場的露天籃球場。

  李巖輿的眼睛尖得很,早早就等在體育館大門口,他們的車子剛到就被他發現,他飛快地跑了過來,等他們停好車,他已經來到車旁了。

  「丹容姊,你總算來了,我真擔心表哥反悔不讓你來了。」李巖典幫她打開車門,迎她下車。

  「我現在一樣可以直接把她帶走。」丁縉楷也下了車,走到她身邊,沒好氣的說。

  「別別別,千萬不要啊!表哥,我錯了不行嗎?」李巖輿可憐兮兮地說。

  「口亥,我說巖典,那個在體育館門口穿著白色的公主裝、戴著小皇冠,一直朝我們這個方向張望的女孩子,是不是就是今天的目你?」

  「沒錯,她就是白曉鈴。」聽到那代表性的裝扮形容,李巖輿不用回頭看就能確定,因為今天晚上他已經被她纏了快半小時了。

  「長得還不賴啊,柔柔弱弱的小白花一朵,非常惹人憐愛樣子。」她很客觀的形容。

  「奇怪了,男人不是都比較喜歡這一類型的女生嗎?難道你沒有那種一看見她就想將她擁在懷裡,好好的保護她的感覺?不覺得和她在一起,很能滿足男人的英雄欲?」

  「拜託,丹容姊,我晚餐剛吃沒多久……」別讓他吐了。李巖輿臉色發白的說。「我們進去吧?」

  「也好,站在這裡不是辦法,早死早超生,早點面對我也能早點離開。」說真的,她也非常不想應付這樣的女生,如果能揍一頓的話還能吐吐憋屈的郁氣,偏偏打又打不得、罵也罵不得,唉,鬱悶。

  「那表哥,我們進去了呢。」李巖輿鬆了口氣,跟丁縉楷打聲招呼,曲起手肘讓宋丹容挽著他。

  後背突然竄起一股寒意,他心裡真是欲哭無淚。表哥啊,別這樣嘛,不是早就報備過只是「扮演」女朋友了嗎?

  「對了,阿楷。」宋丹容忽然回頭,笑著對丁縉楷道。「你可以早點來接我嗎?我想我沒辦法忍耐兩個小時。」

  「丹容姊……」李巖輿這下真的要哭了。

  「好,你什麼時候要離開就直接出來,我就在這裡等你。」丁縉楷笑著說,心情稍稍變好了。

  「好。」宋丹容開心的點頭,跟著李巖典走了,一面安撫他道。「放心好了,巖典,我會等到把你的問題解決之後再離開。」

  兩人還沒走到體育館門口,那朵小白花已經來到他們面前,用一臉「你搶了我的男人」、「你怎麼這麼殘忍冷酷無情」的表情,法然欲泣的看著宋丹容。

  宋丹容忍住撫額大歎的衝動,好吧,是她想得太天真了,不過這朵小白花的表情堪稱一絕,就連她這個女人看了,都覺得如果不趕緊安慰,簡直就是罪大惡極。

  瞧,週遭已經有男人用譴責的眼光瞪著他們了,這就是小白花的功力啊……

  「宋姊姊,我可不可以求始一件事?今天晚上能不能讓我陪在巖典學長的身邊?」白曉鈴望著她,姿態可憐的請求道。

  宋丹容微微蹙眉,白曉鈴怎麼會,知道她是誰?

  「宋姊姊,請你不要生氣,我絕對不會跟宋姊姊搶學長的,也不會打擾你們,我只是想留在一邊,默默的看看學長就好。」白曉鈴溫柔又深情地說。

  「你嘴裡說不會打擾到我們,可是你的行為卻已經嚴重干擾到我們了,你沒發現自己的矛盾嗎?」宋丹容淡漠的說。

  白曉鈴一直掛在眼眶裡的淚水瞬間滴落,哭得真是美極了,讓宋丹容都忍不住讚歎,想到自己一哭就是紅眼睛紅鼻頭,還涕酒縱橫醜得要命,她真是自歎不如。

  「宋姊姊,你怎能這麼說我呢?我並不求什麼,只希望能默默在一旁守候,這樣也不行嗎?我雖然很喜歡學長,但保證不會和宋姊姊爭,宋姊姊這麼溫柔善良,一定會成全我卑微的願望的。」

  「小白花,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宋丹容忍下翻白眼的衝動說。「是怎麼知道我姓宋的?」

  「白啟宣是我哥哥,所以我當然知道宋姊姊。」白曉鈴說。

  「喔?不懂,請解釋。」宋丹容更糊塗了。

  「宋姊姊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哥哥一直深愛著你,就算你劈腿,他對你的感情依然不變、無怨無悔,就算有更溫柔漂亮、善良美好的楊姊姊愛著哥哥,就算知道你和其它男人同居,又同時和巖典學長糾纏不清,哥哥依然堅定不移地等著你回心轉意……可我萬萬沒想到,宋姊姊這麼的殘忍、這麼冷酩無情,竟然連哥哥的名字都給忘了,才多久的時間啊?哥哥真的太可憐了。」

  週遭開始有些議論紛紛的聲音響起,有鄙夷、有不屑,還有不少男人憤怒的瞪看宋丹容,大概是認為她欺負了小白花如此溫柔又美好的女孩。

  哎呀!原來她是個萬惡的女配角啊?宋丹容在心裡感歎的想。

  只可惜,說了這麼一大串,她還是不知道這個白啟宣是誰啊?

  不過物以類聚,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若以白曉鈴為雛型來勾勒那兩位「白啟宣和楊姊姊」,她驀地發現對方很有可能就是那對她糾纏不休的外星人二人組。

  「學妹,請不要信口開河,胡亂編造詐謗,你自己愛當小三,不要把其它人也當成像你一樣,情侶之間是不容第三人介入的,我相信很多男人願意接受你這套,以你的演技更足以吸引思多異性,就算你要一天換一個,輪上幾個月也不會重複,所以,不要再來糾纏我,我對你這種女人很感冒。」李巖輿冷酷地說,說完領著宋丹容繞過她走向體育館。

  「對了,」他忽地停下,轉頭又望向她。「你的眼淚太多了,我不覺得你柔弱可憐,只覺得噁心廉價。」

  白曉鈴低垂著頭,哭得渾身打顫好不可憐,一旁許多觀眾喘噓不己,還有人上前安慰她。

  然而,誰也沒看見她那被烏黑柔亮秀髮遮掩住的柔美臉龐,因憤怒而變得有些扭曲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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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12 16:52:36
第八章

  宋丹容挽著李巖輿的手踏上階梯,走向體育館的大門。

  似乎感受到身後的視線,她毫無預警地回頭,正好對上一雙盈滿怨毒的眼神。

  想必白曉鈴沒預料到她會突然回頭,看到對方受驚似的低下頭,她嘴角嘲諷的一勾便不再關注,和李巖輿相借踏進了音樂聲震耳欲聾的體育館內。

  她保持著微笑,和身旁的男人慢慢地走向舞台。

  沿途,很多人看見李巖典,上前打招呼,他和他們笑間打趣一番,也有人好奇地看看宋丹容,不過他最多就是互相為彼此介紹名字而已,並沒有做多餘的說明,畢竟請她來,主要是為了應付白曉鈴。

  兩人終於走到舞台邊,宋丹容放開挽著李巖輿的手,微笑的目送他上台,看著俊逸爽朗的他對著同學們說話,那意氣風發的模樣和在表哥丁縉楷面前乖順的樣子,可真是有天壤之別呢。

  兩相對比之下,她忍不住失笑,實在不知道阿楷那些堂表兄弟們為什麼那麼怕他,阿楷明明人很好嘛。

  李巖輿簡單地致詞完,便將麥克風交還給舞會主持人,邀請來的樂團開始演奏,台下一對對男女則隨著音樂邁出舞步。

  他和宋丹容兩人坐在外圍的椅子上,看著場地中央翩翩起舞的男女。

  「今晚我真是虧大了。」她橫了他一眼。「幫你這個忙不僅沒得到任何好處,你剛剛的一席話還替我得罪了人,那朵小白花絕對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

  「我知道,很多人都被她柔弱的外表給欺騙了,其實那只是她為達到目的兼打擊對手的偽裝罷了。」他不屑地說。

  她搖頭,「除了裝柔弱之外,她應該還有狠毒的一面,不知道會使什麼手段來對付別人?」

  李巖輿聞言一楞。「那我不是給你找麻煩,甚至帶來危險了嗎?」

  今天之所以請丹容姊幫忙,是因為上次就是丹容姊解了他的危機,他想「專情」是對付主動型小三的最佳利器,本以為只要舞會上讓白曉鈴看見他有另一半,就不會再糾纏他,沒想到卻沒有用。

  想到表哥如果知道發生這種狀況會怎麼整治他,他就忍不住身子一抖,覺得前途無「亮」。

  「放心好了,我也不是軟柿子子,隨便誰都可以拿捏,還是先把今天這場面應付過去吧,。反正之後你就不在了,沒了男人,女人應該就能和平共處。」宋丹容見他不知道想到什麼,愁眉苦臉一副苦惱的樣子,不禁笑道。

  李巖輿一臉黑線,什麼叫他「不在了」啊?她不曉得這句話是有歧義的嗎?他只是出國而已嘛。

  不過他敢抗議嗎?當然不敢。

  「那……表哥那邊?」他求助般的看著她。

  「哈哈,原來你是在擔心你表哥啊?」宋丹容一笑,這就難怪了。「好吧,我不跟阿楷說就是了。」

  「感謝你,丹容姊,你是我的再生父母……」

  「閉嘴。」她笑著翻了一個白眼。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下場跳過兩支舞,兩人也分別和來邀舞的人跳了幾支舞,然而就像奇跡似的,白曉鈴一直沒有出現,雖然疑惑,可他們也不想知道原因,那對他們來說無關緊要,能得到清淨就好。

  當主持人在台上宣佈十分鐘後要進行第一波情人節遊戲時,宋丹容看了看時間,才過一個多小時,可她覺得已是該離開的時候了,跳舞歸跳舞,情人遊戲可不是能隨便玩的。

  「巖輿,我覺得自曉鈴應該不會出現了,我想先走,就不參加遊戲了。」

  「好吧,我送你出去。」李巖典明白她的意思,說真的,那些遊戲的內容他很清楚,除非他打算被表哥大卸八塊,否則當然不敢和她一起參加。

  「不用了,你是主辦人,還是留下來比較好,我自己出去就行了。」

  「不行,我得親自把你交到表哥手上才行,走吧。」說著,他領著她離開體育館。

  外頭的天空是深深的墨藍色,樹木、花園和拿坪上也佈置了一些燈飾,閃爍著浪慢的氣氛,有幾對情侶離開熱鬧的體育館內,坐在樹下卿卿我我,含蓄的,頭靠著頭說情話,熱情大膽的,直接親吻愛撫。

  宋丹容摸摸鼻子望向天空,人家大大方方的不怕被注目,她反而不好意思了。

  「嘻嘻……」李巖輿低聲偷笑,惹來她惱羞成怒的一瞪。

  「抱歉。」他趕緊道歉,整肅面容,目不斜視的往露天籃球場的方向走去。

  籃球場上的人就少了,只見到稀稀落落的兩三對情侶,距離有些遠,燈光也暗,看不清楚他們在幹麼。

  「口夷?表哥的車呢?」李巖輿四下張望,記得來的時候表哥的車是停在這附近沒錯啊?

  「嗯,我也沒看見。」宋丹容掃視了一圈,車子和人確實不在。

  她微微蹙了眉頭,心裡有點不開心,如果他沒說會在這裡等她,她想她不會覺得怎樣,可偏偏他說了,結果人卻不在。

  「可能是臨時有事,或者換了個停車的地方要不然丹容姊,你打個電話給表哥吧。」李巖輿提議。

  宋丹容點頭,拿下勾在手腕上的宴會包掏出手機,看見螢幕上顯示有好幾通的未接電話,都是丁縉楷打來的。

  「呢,阿楷打了好幾通電話。」她不好意思的說,不理會李巖輿一臉「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趕緊回撥。「喂?阿楷,不好意思喔,裡面音樂太吵,我沒聽見手機響……嗯,已經出來了,沒看見你的車好,沒關係,那就見面再說,我到門口去……不用啦,我就當散步,慢慢走出去就行了……你不用急,不許超速啊,安全第一……嗯嗯,知道了,待會兒見,拜拜。」聯絡上人後,宋丹容掛斷電話,把手機丟進宴會包裡。

  「怎樣?」李巖典問。

  「不知道,阿楷沒說他為什麼離開,只說等一下見面再說。」她聳聳肩,低頭看了眼腳上穿的高跟鞋,默默地歎了口氣。「我要走到大門口去,你就不用陪我了,進去吧。」

  「這裡到大門口有得走了,你等我一下,我借台機車載你出去。」不等她發表意見,他轉身跑向體育館,不過在半途大概是看到熟人,直接打擾了人家情侶親熱,接過一串鑰匙就又跑回來。

  「丹容姊,機車停在那邊,走吧。」他甩著那串鑰匙,領著她走向籃球場邊那一長排的機車。

  側坐在後座,宋丹容微瞇著眼享受拂面的晚風,幾分鐘後就到了大門口。

  「謝啦,你進去吧。」她跳下機車,向他揮揮手,示意他可以先回去。

  「我等表哥來再進去,反正現在應該在進行遊戲,我的女伴都跑了,我進去幹瞪眼啊?」他開玩笑地抱怨。

  「呵呵,你可以打電話給白曉鈴啊。」她笑得邪惡的說。

  「行了,我錯了行嗎?」他立即投降,差點想打自己的嘴巴,真是多嘴!

  「唉,說人人到……sh!t」看見白曉鈴從一輛汽車副駕駛座下來,而駕駛座上也下來一個男人,待看清楚那個男人是誰之後,宋丹容忍不住低咒一聲。

  「容兒」男人一看見站在大門口邊的她,立即一臉驚喜地喊。

  「呢呢……」李巖輿受不了的一顫,果然看見宋丹容臉變黑了。

  他知道丹容姊最討厭別人叫她「容兒」和「容容」,有部分長輩會叫她「小容」,朋友同輩則都是正規正矩的叫她「丹容」,至於像他這種年齡比她小的,要禮貌點的話,名字後再加一個「姊」字她能接受,但年齡比她大的,她卻是嚴禁在名字後加上「妹」這個字。

  「真是晦氣!」宋丹容暗斤。

  「真巧,容兒,我們竟然在這裡巧遇,這就是緣分吧。」白啟宣踩著瀟灑的步伐來到他們面前。

  「巖輿學長、容姊姊……」白曉鈴跟在白啟宣身邊走了過來,怯怯地看李巖輿一眼,再一臉委屈地看向宋丹容。「你們這麼早就要離開了嗎?巖輿學長不是主辦人?這麼早離開不好吧?容姊姊,你應該體諒巖輿學長的難處的,要不,讓我哥送你一程吧。」

  「對啊,容兒,我送你吧。」白啟宣不屑地看了一眼李巖輿身旁的機車。「我開車,比坐機車安全舒適,況且你今天穿得這麼美,怎麼可以坐機車呢?」

  「不用了,我等人。」宋丹容冷淡地說,看也不看兩人。

  「容姊姊,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我真的不是有心的,我只是對不起,我……」白曉鈴難過的低下頭,纖細的雙肩顫動著。

  「怎麼了?容兒,曉鈴惹你生氣了?」白啟宣疑惑的問。

  「哥,都是我的錯,容姊姊生氣是應該的,你不要怪她,是我不該因為替哥抱不平,太過著急,不小心在大家面前說出容姊姊和別的男人同居的事,都是我不好。」

  「什麼?!容兒,你……你們已經……」白啟宣像是受了天大的打擊,伸手指著他們倆,神情充滿不敢置信以及被背叛的哀痛。

  「不是的,哥,不是巖輿學長,學長只是被蒙騙了,容姊姊是和別的男人同居。」自曉鈴立即說。

  「怎麼會?怎麼可能?容兒,在我心裡你是那麼美好,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怎麼忍心這樣傷我?我那麼愛你……」

  宋丹容和李巖輿臉色難看得徹底,聽他們自說自話的唱雙簧,還越說越離譜。

  「丹容姊,我想揍人……」李巖輿咬牙切齒的低語。

  「我早就想了。」宋丹容黑著臉說,她才在想白曉鈴這外星人不知會做出什麼事,沒想到外星人就是外星人,完全聽不懂人話,是自己太看得起她了,兩兄妹截至目前為止沒做過大事,也從沒做過好事。

  原本不想在外頭惹事的,可聽白啟宣越說越起勁,她終於忍無可忍了。

  「夠了!給我閉嘴門她厭惡至極地大吼,一拳擊向身旁的一棵行道樹,樹幹馬上抖了抖,還有兩三隻鳥兒振翅飛離,樹葉沙沙的飄落一地。

  「你們兄妹倆,不要說我沒警告你們,再說這些有的沒的,我一定揍人!」

  她露這一手,威力驚人,沒見識過的白氏兄妹面容雙雙發白,下意識地閉上嘴。

  「滾!」宋丹容怒吼。

  「容兒,你怎麼可以……」白啟宣還想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誰知一句話還沒說完,一顆秀氣的拳頭便親密的接觸在他的臉頰上。「啊——」他痛嚎,因為重擊的力道身體還踉蹌的退了好幾步。

  「哥?」白曉鈴衝到哥哥身旁扶住他,驚恐的尖叫。「容姊姊,你太過分了!哥那麼愛你,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這麼無情?你真的太可怕太可怕了!」

  「很好,既然知道,從今以後看見我最好立刻繞道而行,否則我見你們一次揍一次。」宋丹容冷酷地說,渾身透著一股殺氣。

  白曉鈴嚇得身子一顫,臉龐更加的蒼白,她是真的被這樣的宋丹容給嚇到了。

  宋丹容目光冷厲的瞪著白氏兄妹,慢慢從宴會包裡掏出一包隨身包濕紙巾,抽了一張出來,緩緩地擦拭著剛剛碰到白啟宣的手,才察乾淨之後再將濕紙巾往他臉上扔去。

  「姓白的,我警告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否則你會知道,今天這一拳有多麼的微不足道」

  「容兒……」

  「石刊的一聲,一顆更大的拳頭猛地出現,直接將白啟宣給擊飛。

  「啊門白氏兄妹倆又是一個尖叫、一個哀號。

  「『容兒』不是你能叫的。」不知何時抵達的丁縉楷聲音冰冷的說,週身釋放的冷肅氣息讓這個夏夜顯得「非常涼爽」。

  「你來啦?」看見是他,宋丹容呼了口氣。

  「嗯,抱歉來晚了,讓你被外星人糾纏。」他走到她面前,低聲的說。

  「沒關係,剛剛我也揍了他一拳。」她再次抽了一張濕紙巾,抓起他的手,替他擦了擦。

  「你……你還……」白啟宣被揍了兩拳,第二拳甚至打掉了他兩顆牙,他吐了口血水,連著兩顆牙也吐出來,說起話來就有點口齒不清。

  「哥,他……他就是容姊姊的同居人……」自曉鈴蹲下來想要扶起哥哥,但卻力不從心。

  丁縉楷回頭冷冷地瞪向他們,然後一步一步走近白啟宣,在距離他一步遠後蹲下,冰冷的話語從唇裡吐出。

  「白啟宣,你接近丹容的目的是什麼?」在宋丹容之前提過有人死纏她不放時,他就已暗地查了對方的底細,想扞衛自己的主權,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我愛她……」

  「閉嘴!我告訴你,不管你接近丹容的目的為何,你現在只管記住,宋丹容是我未來的妻子,你若敢再對她糾纏不休,我一定讓你後悔出生在這世上,相信我,我讓一個人生不如死的手段,你絕對不會想領教。」

  「這……這是個法治社會……」白敵宣抖著聲音說。

  「呵,你不用擔心,我可以做得就算福爾摩斯再世,也查不出蛛絲馬跡。」丁縉楷笑得非常邪惡,突地視線一轉,清冷地看向白曉鈴。「至於你,我家巖輿你就不要癡心妄想了,如果那麼想要男人,我可以安排上百個心甘情願的男人好好的『照顧』你。」

  白曉鈴顫抖著,這次不再是演戲,而是實實在在地被嚇到了。

  丁縉楷站起身,才走離兩步,又猛地回身對著白氏兄妹重重的一踏腳。

  「啊」他們同時尖叫一聲。

  「哈哈」他惡意的大笑,不再理會他們,走到宋丹容身邊握住她的於。「走吧。」

  宋丹容和李巖輿也因他惡作劇的舉動和得到的效果發笑,真是太樂了。

  「表哥,我將丹容姊安全的交回你手上了。」李巖典笑著說,坐上機車發動,對他們擺擺手。「我進去了,拜拜。」

  目送李巖輿遠去後,丁縉楷和宋丹容看也沒再看白氏兄妹一眼,直接上了車,疾馳而去。

  車上,丁縉楷正向宋丹容解釋他中途離開的原因。

  因為在車上等得無聊,所以他就用那支公事用的手機連上紐約股市,查看股票市場的行情,結果卻接到了狄克的求救電話。

  原來他們今天開車出門,但因為不熟路況,不慎出了車禍,由於是從駕駛座這邊被撞上,開車的吉恩受傷較重,左手左腿骨折,狄克電話打通的時候,吉恩還在手術室裡。

  因為這樣,他才趕了過去,幫他們處理住院事宜。

  「你那位同事有生命危險嗎?」聽完後,宋丹容關心地問。

  「沒有,不過得住院一段時間了,就算出院之後也要休養,等拆了石膏還要進行復體,我還沒問過他們,傷勢穩定後要回國做後續處理,還是留在台灣到康復,如果打算留在台灣,我就要幫他們找個臨時住處,畢竟至少要幾個月的時間,住飯店總是划不來。」

  她點了點頭,沒有發表意見。

  「丹容,我還要去醫院,你要跟我一起去嗎?」丁縉楷問,雖然他更希望和她一起度過七夕的最後幾小時。

  「方便的話,我就一起去。」宋丹容說。

  趁著紅燈的時候,他偏頭看著她,一會兒才道。「打開置物箱。」

  她一楞,看了他一眼才打開副駕駛座前面的置物箱。

  「這是……」她拿出裡面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長方形,約有她的巴掌大。

  「送你的情人節禮物。」他笑著說,綠燈了,他踩下油門跟著車流前進。

  原本他在住處大樓的頂樓佈置了一個情人節場景,打算接她回家之後,兩人一起度過他們的第一次七夕情人夜,那時候再把禮物送上。

  可惜計畫趕不上變化,現在趕去醫院再回到家,估計七夕就過了。

  宋丹容沒想到他竟然會準備情人節禮物,不過轉念一想,似乎又覺得理所當然。他就是這樣,一直是不停的付出。

  她拿著禮物,沒有拆開,只是低頭看著。

  她是遲鈍沒錯,感情神經粗,可是她並不是笨蛋,這段日子他為她所做的一切及對她的態度,就算再遲鈍的人,也無法認為他是在演戲。

  那麼她呢?她對阿楷是什麼感情?

  她沒有談過戀愛,不曾對哪個男人動過心,所以她不知道心裡這種酸酸甜甜的感覺,是不是就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阿楷」她低喚。

  「嗯?」他溫聲回應。

  「你是真的喜歡我是不是?不是為了擺脫丁媽的相親,而是真的喜歡我,是嗎?」她沒有看他,垂看頭啞聲低間。

  丁縉楷沉默了一會兒,長長的、用力的時了口氣。

  宋丹容心臟一緊,他歎氣是什麼意思?

  她正想開口間,他已經先出聲了。

  「真是謝天謝地,你終於明白了。」丁縉楷覺得自己想要感謝上帝了,感謝各路神佛菩薩,感謝天、感謝地,若不是正在開車,他還真的想要仰天大笑。

  這個遲鈍到不行的女人,終於終於理解了他的感情。

  宋丹容一怔,他的意思是……承認了?

  她伸手按住左胸,驚愕地發現心臟飛快的躍動,像是要跳出胸口一樣。

  喜悅的泡泡一直冒出,這種感覺太過強烈,好不真實。

  「女人,好歹你也有點表示啊?」久等不到她的反應,丁縉楷只好提醒她,這女人該不是在考慮怎麼拒絕他吧?「行不行一句話,不過我先申明,我是不接受拒絕的。」

  無賴!宋丹容腹誹。

  「我不知道。」她說,抬起頭來認真地看看他。「我是喜歡你的,阿楷,可是……我不知道這種喜歡是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我沒經驗,也不懂……」

  車子又在紅燈前停下,丁縉楷偏頭凝望著她,見她晶亮的眼裡有些許茫然,他明白她不是不懂,只是不確定。

  他點點頭。「沒關係,我給你時間,你慢慢的想,想清楚了再回答我。不用著急,我總是在的。」

  我總是在的。

  這是承諾,她知道。

  車子繼續向前,車內維持了好一會兒的沉默。

  「他們是不是還在等你回去?」她突然低聲地問。

  「嗯,但我的合約早就到期了,辭呈也是提前兩個月遞出,一切都符合公司規定,偏偏大老闆不想放人,還給我加薪升職,不過我是沒打算再回去了。」這次他沒有隱瞞。

  「那兩個人……吉恩和狄克?」見他點頭,她繼續問。「他們是你的同事?」

  「應該說是我的助理,大老闆讓他們跟來,就是要他們勸我回公司。」

  「阿楷,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要老實的回答,好嗎?」

  「好。」他沒有猶豫的道。

  「你辭職的理由,是像你之前告訴我的『想家了』還是有什麼其它原因?」

  「想家大概佔了百分之二十吧。」他低笑。車子駛進醫院的停車場,他停好車、熄火、抽出鑰匙。

  「那……」她看著他,等候下文。

  他笑望著她,在昏暗的車廂裡,他的眼神深情熾熱。

  「其它的百分之六十,是為了追老婆。」

  「那還有百分之二十呢?」宋丹容好奇的問。

  「呵呵!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丁縉楷笑了笑,沒有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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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12 16:53:23
第九章

  宋丹容很不安,自進病房和丁縉楷的同事打了招呼後。那個叫吉恩的受傷較重,不過已經沒有大礙,他們到的時候他已經睡了,而那個叫狄克的只受到輕微的撞擊,額頭腫了一塊,經檢查大腦沒有傷害,也就不必住院。

  聽看丁縉楷和狄克流利的用英文溝通,原本以為自己英文還不錯的宋丹容,卻發現因為他們語速太快,她有大半根本聽不懂。

  雖然阿楷沒有疏忽她,總是會適時地為她翻譯一下他們說了些什麼,不過她也知道,阿楷是挑她能知道的跟她說,因為在他們的談話中,她聽到了幾次「莎莉」這個名字,但在阿楷的翻譯裡,並沒有提起過。

  她察覺到,那個狄克總是在阿楷沒注意的時候,時不時用譴責的目光看她。

  她也看得出來,狄克想單獨與阿楷談話,因此就算她聽不太懂,還是在一個適當的機會告罪離開病房,將空間留給他們。

  狄克樂見其成,而阿楷也沒有反對。

  獨自坐在病房區的家屬休息室,手上雖然拿著一本翻開的雜誌,她卻一個字也沒看進眼裡。

  對於阿楷是為了她才離職的這點,她真的很不安,因為那確實是一個讓人羨慕嫉妒的好工作。

  尤其是他還這麼受到大老闆的重用,就這樣義無反顧的辭了工作回台灣,真的好嗎?

  不知道丁爸丁媽知道了心裡會怎麼想?

  辛辛苦苦栽培出一個這麼出色的兒子,卻因為她而放棄了這個有前(錢)途、有理想、有成就的大好工作……

  低垂著頭輕輕地歎了口氣,她真的不曉得該怎麼辦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身旁有人接近,她下意識的抬起頭來,看見狄克手裡拿著一個冰枕朝她走過來。

  她對他點了點頭,有個預感他應該是特意過來找她的。

  果然,他走到她旁邊坐了下來。

  「聽得懂嗎?」狄克輕聲地說。

  「嗯,速度慢一點還是能聽懂的。」宋丹容說。

  「吉恩醒了,克雷爾陪他說話,我出來拿些冰塊,吉恩有點發燒。」狄克揚了揚手上的冰枕。

  「吉恩先生還好嗎?」

  「死不了。」他輕笑。

  「狄克先生,我想你應該有話跟我說吧?」她向來是有話直說的個性,所以見他不直言,乾脆由她點破。

  狄克抬眼盯著她,過一會兒笑了笑,點了頭。

  「我可以理解為什麼克雷爾對你情有獨撞了,你的個性很合克雷爾的胃口,而且你們似乎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克雷爾很瞭解你。」

  「是,的確如此。」

  「那麼宋小姐,你瞭解克雷爾嗎?」他笑問。

  宋丹容突然覺得他的笑容是那麼刺眼。

  「我自認為我很瞭解阿楷,但是我想你一定不這麼認為,所以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不要這麼拐彎抹角,你不覺得這樣很浪費時間嗎?我想你是用拿冰塊的理由出來的,阿楷應該不知道你會來找我說話。」

  「好,你真的很好。」狄克覺得自己有些欣賞她了,只可惜……「你明白克雷爾的才華有多高嗎?現在的他在集團裡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只要再給他十年,他一定能站在巔峰,這些,你知道嗎?」

  她不知道。宋丹容沒有回答,她想狄克也不需要她回答。

  「不,也許不用十年……你聽過莎莉小姐嗎?」

  她點頭。

  「她是我們大老闆的侄女,而我們大老闆,沒有繼承人。」

  宋丹容只是淡淡地看著他,對於這點,她並沒有什麼感覺,就像她說的,其實她也是瞭解阿楷的,就算她不知道阿楷在美國的成就有多高,但阿楷的個性她是清楚的。

  「所以?」她嘲諷地看看他,示意他繼續。

  「莎莉小姐是繼承人之一,而我們大老闆也非常欣賞、重用克雷爾,只要克雷爾和莎莉小姐結婚,就等於直接繼承了整個集團,你可知道因為你,克雷爾放棄了怎樣的機會?」狄克指責的目光像根刺一樣的射向她。

  宋丹容笑了,在心中糾結了一整晚的愧疚感,這會兒消失得無影無蹤,她覺得渾身輕鬆極了,連帶的心情也好了。

  「狄克先生,你們真的太不瞭解阿楷了,我想,我現在知道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原因是什麼了。」

  「什麼?」狄克不解。

  「阿楷跟我說過他離職的原因。」她笑道。「其中百分之二十是因為他想家了,另外有百分之六十是為了我,剩下的還有百分之二十,他並沒有告訴我是什麼,不過我現在知道了。」她抬眼嘲諷的笑看著他。「我說過,我很瞭解他,就算不知道他在美國的成就有多讓人驚艷,但是他的個性我清楚得很。你們大老闆是打算讓他和自己的娃女結婚,然後在自己退休之後,讓他坐上集團總裁的位置,是吧?」

  「沒錯。」

  「這就是阿楷剩下的百分之二十離職原因。」她非常確定的說。

  「不可能,這麼好的機會」

  「阿楷是驕傲的,你無法否認他也有驕傲的資格,就算不靠裙帶關係,他一樣能站在巔峰,可你們的打算,卻是對他的侮辱我現在知道了,他絕對不可能再回去了,就算沒有我也一樣。」宋丹容斬釘截鐵的表示。

  「啪啪啪」一陣鼓掌聲響起。

  兩人同時偏頭望去,就看見丁縉楷一臉笑容的站在那裡,望看宋丹容。

  「克雷爾……」狄克站起身,神情有些尷尬。

  「狄克,到此為止吧。」丁縉楷飄向他的眼神是冷漠的,龍有逆麟,觸之必怒,而宋丹容,就是他的逆鱗,妄想勸退她,他沒有狠揍狄克一頓已經是他寬宏大量了。

  他可以理解他們的苦衷,但不代表他會原諒。

  不再理會狄克的欲言又止,他走向宋丹容,將她放在腿上的雜誌拿起,放回架上,然後拉起她。

  「很晚了,我們該回去了。」

  「嗯。」她沒有多說什麼,順從的起身。

  「克雷爾」狄克在他們身後喊。

  「狄克,丹容剛剛說的一點也沒錯,我絕對不會再回去的。」丁縉楷停下腳步道,卻沒有回頭。「剛剛我已經請醫院安排一位會說英文的看護,有空的話我會再來看吉恩。」說完,他便牽著宋丹容的手離開了醫院。

  狄克跌坐在椅子上,有些懊惱的低頭撫額,不過沒多久,便低低的笑了起來。

  「真是好樣的,克雷爾,我服了你了。」

  兩人回到住處,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七夕過去了,不過丁縉楷還是將宋丹容帶到頂樓。

  看著頂樓浪漫的佈置,在閃爍的燈光下,宋丹容的眼底也不由自主地閃著盈盈的水光。

  「這裡什麼時候」她低喃。

  「這兩天我找時間上來佈置的。」丁縉楷微笑,拉著她在籐椅上坐下。「這是我們第一個情人節,我本來想在今晚向你坦白我對你的感情,不是作戲,不是為了應付來來的相親,而是真的愛你。」

  她閉了閉眼,心中真的很感動,還帶了點羞意。

  「雖然事情發展出乎意料,幸好還算沒有脫離正軌。」他輕笑。「也不用急,我說過會給你時間,所以你就慢慢地想,想清楚了再說。」

  宋丹容點頭,沒有說話,她怕現在一聞口,會露出她硬咽的聲音。

  丁縉楷伸手環上她的肩,將她攬進懷裡。

  她沒有反抗,順從的偎進他懷中,兩人都沒有說話,頂樓一片沉寂。

  好一會兒,當她穩住了自己的情緒,才緩緩地出聲,「我剛剛猜對了,是嗎?」

  「那百分之二十?」他問。

  「嗯,那剩下百分之二十的離職原因,是我猜的那樣嗎?」她直起身,偏頭認真地望進他的眼裡。

  「你確實很瞭解我的個性,這點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他輕笑出聲,算是回答了她的問題。

  「你們大老闆的打算,是在你離職前還是離職後提出來的?」

  「離職後。」他笑說。

  「呵呵,真可惜。」她忍不住也笑了。

  「可惜?」他疑惑的瞪著她。「為誰?」

  「當然是替你老闆可惜了。」她自他一眼。「我猜你本來有打算,如果我願意跟你去美國的話,會再回去的,是吧?」

  「女人,你不是很遲鈍嗎?」聽她說出這些話,他擺出一副見鬼的誇張樣子。

  她不禁又瞪他。「我只是對感情方面比較遲鈍罷了,又不是對所有事。」

  「好吧,你是對的。」他知道再不正經點,未來老婆大人就要發飄了,「沒錯,我本來是有這個打算。」

  「所以我才說可惜啊。」她突然有點可憐他們老闆了。「你們大老闆提出這個提議後,不僅沒有留住你,反而因此打消了你回去的想法他們真是太不瞭解你了,活該失去你。」

  「就是說嘛,不要說我對莎莉一點意思也沒有,就算有,我也會因此和她斷絕往來的,本大爺哪裡需要靠女人來發展事業?太瞧不起我了。」

  「還大爺呢!」宋丹容白了他一眼。「那現在呢?你有什麼想法?既然不吃回頭草,總得有自己的打算吧?」

  「接下來嘛……」丁縉楷壞笑的看看她。「當然是先追到老婆啥,所謂『先成家,後立業』,所以一切等把你娶回家當老婆之後再說。」

  「你說過給我時間的。」她低聲地說。

  「我也沒催你啊。」他賴皮道。「你慢慢來沒關係,反正我現在很閒。」

  「那個……」她看著他,突然欲言又止。

  「聽到你開始說『那個』,就知道你又有問題了。」而且是不好意思問出口的問題,才會用「那個」當發語詞。

  這下她果然發飄了,憤憤地打了他一下。「夠了!」

  「是,我不敢了,老婆大人有事請說,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一臉疼痛的攜著胸口。

  宋丹容翻了一個白眼,最後決定眼不見為淨,一轉身將腿縮在籐椅上,背靠著他的背。

  「我問你,你是什麼時候……」她紅了紅臉。「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為什麼我都不知道?」

  「呵呵,很早之前,早到讓你意外。」丁縉楷低笑。

  「到底說不說啊?」她撇嘴。

  「十歲那年。」他低聲的道,眼前似乎又浮上那個在夕陽光暈下,高舉著磚塊打擊壞人的小小身影。

  「那麼早?」她震驚又訝異。

  「就是那麼早。」他認真的說。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不確定的開口問。「是因為……那件事嗎?張老頭那件事?」

  「你該不會又在胡思亂想了吧?」他挑眉。

  宋丹容沒有說話,看來是默認了。

  丁縉楷歎氣,「就知道你會這樣,你以為我是那種分不清自己感情的笨蛋嗎?」

  「可是那時候你只有十歲,我也才八歲而已……」

  「那又如何?你是覺得現在已經二十八歲的我,智商還比十歲的我差,到如今還分不清那時候的感情是不是真的嗎?」他之所以沒主動說這件事,就是因為知道她會有這種想法,只是她既然問了,他也沒打算騙她。「我又不是你。」

  「是是是,我是笨蛋行了吧?」她沒好氣的說,心裡忍不住歎息。十歲啊……

  他還真早熟,這種神般的人物確實不是她能比擬的。「那你為什麼一直不說?」她又問,畢竟都過去了這麼多年。「就算當時還小,可是成年之後呢?為什麼還是不說?」

  「說了有什麼用?你這麼遲鈍,感情的年齡一直都在幼兒期,如果說了,你一定會躲我,那時就更麻煩了。」他抬手揉了揉她的髮頂。「而且我也有自己的計畫,大學畢業後出國留學、工作,趁著你對感情依然惜懂的時候,我想在事業上先做出一些成績,然後才有本錢將你拉近我的世界裡,沒有後顧之憂。」

  「好陰險。」她咕噥。

  「呵,這點我承認,乾脆今晚咱們來個大剖密,我再告訴你一些事吧。」

  「什麼事?」她好奇的問。

  「其實呢,雖然你總是一副假男人婆的樣子,不過還是有有眼無珠的臭小子想追你。」他笑著說。

  「什麼叫『有眼無珠』啊?那是慧眼獨具!」宋丹容聽了他的話,第一個直覺是反駁他的用詞不當。

  「你就只有這個反應?」丁縉楷仰頭失笑。果然,她的感情年齡還沒長大呢,但這無所謂了,他來個「嬌妻養成計畫」也不錯,反正她早晚都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嗯?」她一愣。

  他也不催她,讓她慢慢想。

  「啊」好一會兒,她突然低叫一聲,轉身跪坐在籐椅上瞪著他。「你剛剛說有人想追我?」

  「嗯哼。」他點頭。

  「可是沒有啊。」她皺眉,仔細回想了下,還是搖頭。「我不記得有這回事,是什麼時候?我怎麼都沒印象?」

  「你國三上學期,你們隔壁班一個,高一,你們班上一個,高二,三年級「班一個,大學一年級,我一個同班的同學,大三,一個四年級的,大四一個二年級的。有行動的就這些,至於沒行動的,我就不知道了。」不在他守備範圍內,就不予關注。

  她張口結舌。「這……這麼多?」

  他橫她一眼,「覺得很光榮?」

  「還……還好啦。」宋丹容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頰。「不過我怎麼都不知……啊!不會是你吧?」她總算反應過來,伸手顫抖地指著他。

  「還好,除了對感情遲鈍一點,其它反應還算不錯。」丁縉楷惡意的一笑。

  「是啊,是我,是我在他們行動前,將一切機會都消滅。」

  「你……你太陰險了,我的青春歲月感情一片空白,原來就是因為你?」她控訴著,不過兩人都明白,話中一點火氣也無。「可是不對啊,我大一的時候你這個跳級資優生已經畢業出國了,怎麼還能打擊敵人啊?」

  「因為我有一個好弟弟,以及很多的好學弟啊。」

  「陰險,真是太陰險了。」宋丹容哇哇叫。

  丁縉楷一把將她攬回懷裡。

  「生氣了?」他下巴頂在她的頭頂上,笑問。

  她沉默,在他懷裡偷偷的撇撇嘴,故意不回答他。

  「丹容,我就是要確保我不在的時候,你不會糊里糊塗的被某個男人拐走,到時候,你說我找誰哭去?別生氣了,那些人可沒有我百分之一強,我才是最好、最適合你的。」說著他不忘捧一下自己。

  宋丹容靜靜的偎在他懷中。

  生氣嗎?呵,似乎一點也沒有。

  她知道,如果那時真的讓那些男同學來追求她,她只會煩不勝煩,就不會有那麼輕鬆愉快的美好學生生活了。

  雖然對感情遲鈍,但不代表她不懂有感情糾葛,會對生活造成多大的平擾,而且他並沒有強迫她什麼,就只是這麼默默的守看她,黑犬默的為她做了那麼多,她沒有生氣,反而很感動。

  「丹容,真生氣了?」丁縉楷疑惑的低喚,雖然不認為她會不高興,不過她這麼久不說話,他忍不住有一些些擔心。

  宋丹容璞嗤一笑,抬起頭來望看他。

  「沒有,我沒有生氣,還有~一」她笑盈盈地望看他。「謝謝你。」

  「不客氣。」他鬆口氣一笑,俯身輕吻了一下她的唇。

  「你又吻我,不是說不急嗎?」她紅著臉、捂著唇,控訴的瞪他。

  「我是不急著聽你的答案,但總要讓我收點利息吧。」他耍賴的笑著說,在她來得及反應之前,拉下她捂著唇的手,又低頭封住了她紅潤的小嘴。

  這一次的吻,很是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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